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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皇后

楔子:淚紅顏?
  “啊——”

  一道凄厲的慘叫聲在空寂的紅城內響起,只見銀色劍光閃過,然後一名宮女無力的倒在了血泊中。

  恐慌的尖叫聲伴隨著混雜的腳步在紅城內交錯,然後,漫天的銀色如洪水涌進了紅城,是數十萬身著銀色盔甲的士兵。

  銀兵涌進城內,在大殿下停住,然後迅速而整齊的分成兩列,然後,一名身著白金戰甲的男子跨著白馬在眾兵士的跪迎中踏入紅城。

  沉重的盔甲包裹了他的整個身子,頭盔下,只有一雙陰冷得讓人心驚的冷眸裸露在外。

  微微抬眼,他冰冷的注視著荒涼的大殿,然後,抬起手中沉重的長劍,劍頭直指中天太陽。

  “一個不留!”

  “殺——”幾乎震破天際的吶喊想起,然後,銀色流入紅城的每一個角落。

  血,染紅了紅城。

  “咚咚——咚咚——”

  “呼呼——呼呼——”

  沉重的心跳聲,粗重的呼吸聲,伴隨著急速的奔跑聲在空曠的紅色長廊上響起,飛舞的裙擺在空中蕩起層層漣漪,一道紫色身影在蜿蜒的紅廊上急急的奔跑著。

  富麗堂皇的宮殿內,銀色充斥了每一個角落,也凍結了空氣。

  大殿內,劍芒冷然,直指那一張張因極度恐懼而扭曲的麗容。城門被破,三千佳麗也只能成了亡國奴。

  她們中間,唯有那個被兩名銀衣士兵用劍架在脖子上的鳳袍女子,一臉漠然的看著中央對峙的兩個男人,高貴、淡然而冷漠。

  “凝兒呢?”率先開口的是身著白金盔甲的男子,雪白的披風在他身後微微飄動,銀白色的盔甲包遮住了他的每一寸肌膚,頭盔下,只有一雙陰鷙的幽暗深眸裸露在外,冷冷地直視著離他一米遠處的男人。

  那男人一身金黃龍袍,俊逸的臉上是睿智的慈愛,他哀傷而沉痛的望著白衣男子唯一裸露在外的雙眼,然後低低的嘆息,“她已經離開皇宮,離開御京了!”

  陰唳的冷眸陡然縮緊,執劍的手倏地緊握。

  “不要逼我!”男子沉聲說,冰冷的黑眸中閃過一絲肅殺之氣。

  “你不要白費力氣了,這輩子你都不要想得到如兒!”這時,一直冷眼看著的鳳袍女子開口了,聲音冰冷。

  “只要你現在罷手,朕會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男人勸說道,眼底是種說不出的無力。

  “太遲了!”銀衣男子似嘆息般說著這句話,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

  “不,沒有人見過你,你可以……”男人的話戛然而止,然後是一道道尖銳的叫喊此起彼落。

  眾人什麼都沒來得及看清,只看見一道白光乍現,下一秒,白衣男人的手上多了一把銀色的細劍,而劍頭,筆直的刺入龍袍男子的心臟。

  “不——”鳳袍女子猛地睜大了雙眼,想上前,卻被身邊的兩名士兵死死的抓住。

  “即使從此背負上一世罵名你也無所謂嗎?”男人捂著泌血的傷口苦笑。

  “你瘋了嗎?他是你的……”女子尖銳的怒吼聲被男子冷冷的打斷,他冰冷的抬起眼,重複道,“最後再問你一次,凝兒呢?”聲音刺骨。

  “你永遠都不會再見到她了,她已經離開御京了!”男人話語剛落,只覺胸前一涼,血如泉柱奔涌而出。

  白衣男子微微垂下眼,淡漠的看著殷紅的血自那刺眼的劍身滑落,然後滴躺在地上。

  “不!”鳳袍女子再無法冷漠,瘋狂的推開兩名士兵,跑上前,顫抖的摟住男人倒下的身子,兩人一起倒在冰冷的大理石上。

  點點血珠緩緩溢出,然後漸漸染紅了男人的胸前。

  “不!不要!”女人慌亂的爬起身,顫抖著扶起男人,看著那不斷溢血的傷口,她幾乎崩潰。

  “啊——”驚慌的尖叫四起,是驚慌失措的女人們。

  然後,急急的腳步聲傳來,男子淡漠回頭,黑眸微微一閃,然後僵硬。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是一個嬌小的蘭色身子,一身華貴羅裙,站在大殿入口急急的喘息著,柔順的長髮因為奔跑而有些凌亂,點點汗珠自她白潤的額際滑下,滴落在地上。

  幾個士兵欲上前,卻被白衣男子揮退。

  少女茫然的看著大殿,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只是一會兒,當她的眼對上大殿中央染血的男人時,倏得瞠大了雙眼。

  “不——”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著跑上前,“父皇!父皇!”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可剛上前,就被銀衣男子攔腰截住。

  “啊!你做什麼?放開我!放開我!”少女絕望的嘶吼著。

  “放開凝兒!”鳳袍女人聞聲,立即驚叫著想上前,卻被銀衣侍衛擋住。

  “母后!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少女淚流滿面,她不懂,為什麼一夕之間,她的生活完全被顛覆?

  “凝兒,你不該回來的,不該的!”男人艱難的睜開眼,哀傷而絕望的說著,低弱的氣息隨時都會停滯般。

  “為什麼?父皇!為什麼啊?”她抬起臉,顫抖的哭泣著。

  “因為我!”這是,白衣男子開口了,冰冷的聲音很清晰。

  少女一震,淚掛在哀傷的小臉上,連呼吸也忘記了。

  那個聲音……那個聲音是……

  她僵硬的側過臉,然後,男子在她幾乎空白的注視下,脫下了銀色頭盔。

  柔軟的長髮泄下,堅毅的下巴緩緩露出,然後是高挺的鼻梁,銳利的鷹眸……

  少女已經完全呆化了,她只能一瞬不瞬的盯著頭盔下那張俊逸的面容,那是一張與龍袍男人極為相似的俊美面容。

  “太子……哥哥?”

  “放了……請你放了凝兒,她是你……是你……妹……”男人絕望的望著男子,只是話未落,已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父皇!父皇!”少女驚慌失措的哭喊著,卻掙扎不開男子的禁錮,而男子致始致終沒有半分多餘的神情。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傲宇王朝的王!”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啊?”少女憤恨的回頭,激動的喊著。

  “因為你!”男子豪不猶豫的接口道。

  “什麼?”

  “為了你!為了讓你成為我唯一的後!”男子執起少女的臉,看著她,以一種將她揉入骨子裡的深情。

  “什。。。什麼?”少女怔愣,腳步一踉蹌。

  男子上前,將她攔腰抱起。

  “啊!太子哥哥,你做什麼?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少女驚聲掙扎,卻無奈撼動不了那雙過分有力的手臂半分。

  “皇后囚禁在聖靈宮,其他人,一個不留!”冰冷的聲音伴隨著少女的尖叫漸漸遠去。
?刻骨銘心的童年:第一章 寵兒與棄兒?
  傲宇王朝,紅城東宮

  “公主呢?”金絲玉塌,搖搖細鈴,一絕色女子頭戴金頂鳳冠,身披高貴鳳袍,倚坐在金絲細軟上。

  兩名宮女端跪兩旁,羽扇輕搖,下堂,四名宮女跪身兩側,靜候差遣。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香,幽靜宜人。

  “回皇后,公主帶著卿卿去御花園玩了!”一名宮女上前,恭敬的跪身在精緻矮桌前,小心翼翼的端起茶杯,恭敬遞上。

  “招公主回宮,陛下該下朝了!”緩緩抬起半垂的羽睫,是一雙溫柔如水的秋眸。

  “是!”四名宮女起身一福,退出宮殿。

  “皇上駕到!”下一秒,門外傳來一道尖細的高喊,隨後,一道高挺的身影在門口閃現。

  那是一名氣質高貴的俊美男子,一襲金黃龍袍加身,傲氣逼人。

  女子抬起精緻的臉,漾水秋眸盈出一汪笑痕,身側兩名宮女立即上前扶起女子。

  “陛下!”女子迎上前欠身一福,盈盈淺笑。

  “凝兒呢?不在嗎?”男子忙上前扶起女子,眼神溫柔。

  “陛下每次來都第一句話就問凝兒,也不怕臣妾吃醋?”女子笑說。

  “你吃醋朕倒是高興了!”男子摟過女子,爽朗一笑。

  “臣妾已經讓宮女們去尋人了,那丫頭好玩,準是又跑哪兒去了!”女子偎進男子的懷裡。

  “呵呵,還能去哪兒?只能是帶著她的寶貝卿卿去御花園了!”

  御花園東,繁花吐蕊,黛翠春濃,陽光掠影枝葉,燦爛的舞動春之景。只是,此時卻被一道道焦急的呼喊繁饒。

  “公主!您在哪兒?”

  “公主!您在哪兒?皇后娘娘請您回宮了!”

  數十名宮女穿梭在珍奇百艷的花叢中,急急的呼喊傳散到每一個角落。

  “公主好像不在這兒啊!”

  “可公主一直沒有出過東園的。”

  “這可怎麼辦?皇后還在等著公主用午膳呢!”宮女們有些急了。

  “要是公主去了西園可就麻煩了,那可是禁地啊!”一名宮女看來神色極為慌張惶恐。

  “噓,不要說了,快去找公主吧!”宮女們聞言,面上都出現了駭怕的神色。

  幾人立即點頭,然後又分散開,往不同的方向找去。

  “嘻嘻,才不要讓你們找到我呢!”等宮女們走遠,一個穿著粉紫色紗裙的小女娃從花叢後的假山裡探出頭來,是一張極為甜美的小臉。卷長的羽睫,如黑寶石般的眼眸,小巧的翹鼻,精琢的櫻脣,雪白的肌膚,完美的一切整合成一張完美得無懈可擊的面容。

  “西園?嘻嘻,卿卿,我們有好地方去咯!”她賊賊一笑,看著腳邊的白狐,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粉嫩的小臉顯得更加可愛。

  白狐嗷嗷低叫,也很興奮。

  蹲下嬌小的身子,她輕柔的抱起白狐,旋身,往西園跑去。

  御花園西面的出口是一個荷花池,正值初夏,點點粉紅在綠色的襯托下點綴了整片池塘,散髮出美的氣息。

  池塘上是一座精緻涼亭,名清馨亭。亭內,一名藍袍少年隨意的倚坐在雕刻精美的護欄上,冷冷的看著遠方的紅城高墻,出神。

  “瞧瞧,我當是誰這麼有閒情逸致呢,原來是咱們的三弟啊!”只是,寧靜很快被人打破,是四個打扮同樣高雅的少年,正從橋上走來,俊逸的臉上都洋溢著高貴的氣息。

  收回視線,藍袍少年跳下護欄,也瞬間換了一張表情,怯弱而不安,他就是傲宇王朝的太子——幻郇孑。

  “三弟可真有閒情逸致在此賞花!”說話的是為首的俊秀少年,斯文儒雅的面容上始終掛著一抹溫和的笑意,輕搖雪扇,聲如潤,音如玉。他是傲宇王朝最迷樣的人物,大皇子——幻吟風,另一個身份則是權傾朝野的逍遙王爺。

  “大,大哥,我……”幻郇孑一臉不安,緊張的發不出音來。

  “有話就說!”話未完,就被一道如雷鳴般的暴喝聲嚇得臉色一白,是四個少年中最高大的那個,也就是傲宇王朝的二皇子,幻烈。

  人如其名,性格粗狂暴烈,這會兒就見他怒發衝冠,大聲吼道。

  “二弟,三弟可是咱們傲宇王朝的太子,未來王朝的繼承人,連我這個做大哥的都得對三弟諸多禮讓,你怎麼能這麼無禮呢?”輕搖羽扇,幻吟風低笑輕責。

  “切!”幻烈冷嗤一聲。

  “就算是太子,也要尊行長幼禮法吧?不然又何必做人呢?”說話的少年顯得很稚嫩,是幻吟風的親弟弟,十四皇子幻熙瑟,仗著幻吟風的庇蔭與生母貴妃的身份,傲慢驕縱。

  幻郇孑一臉驚慌失措,“大,大哥,我沒有那個意思!”

  “喲喲,三哥,你這樣是什麼意思啊?讓人見了還道我們欺負你!”略顯福態的少年開口道,是七皇子幻苑曦。

  “真不知道,父皇怎麼會選你這種阿斗來做太子?傲宇王朝交到你手上不是早晚要敗完嗎?”幻烈心直口快,揚聲怒道,他就是看不慣幻郇孑唯唯諾諾的模樣。

  幻郇孑臉色已白如紙,額際也染上一層薄汗,“父、父皇的錯愛郇孑也很惶恐!”低垂著的黑眸卻飛快的閃過一絲陰冷的唳芒,沒有人發現,惟有幻吟風臉上的笑意更加深刻。

  “確實是錯愛啊!”幻熙瑟尖銳的冷諷。

  “三弟,你又何必謙虛?父皇的決斷自然有他的深意,至於三弟你,自然有你的不凡之處。”羽扇一收,幻吟風邊說著,邊走上前,手似隨意的搭上幻郇孑的肩,實則卻是在暗中運用內功。

  雙眼微睜,幻郇孑眼底閃過一絲陰郁,他竟然來試探自己?可是,他若是運行內力的話,必定以後要受到無休無止的騷擾。

  好,既然你要玩,那麼我就陪你玩玩!隱去眼中的冷笑,幻郇孑剛欲順著那道暗力摔出去,卻赫然瞥見幻吟風嘴角勾起的詭異笑痕。

  心中警鈴大作,卻也只來得及看著幻吟風的身子向後倒去。

  “大哥!”三人一驚,忙上前去扶幻吟風。

  “該死的,你做什麼?”幻烈暴怒吼著,上前一把抓過幻郇孑的衣領,抬起粗壯的大手,就要揮下,一道白影卻陡然掠過,咬住了他高舉的手。

  “啊!”慘叫一聲,幻烈反射性的甩出那團毛茸茸的白色東西,抓住少年的手也不禁鬆開了,捂住自己的傷口。

  幾個少年皆是俊眉一蹙,低頭看向那團白色,竟是一隻雪白的幼狐橫擋在中間,齜牙咧嘴的對著幻烈嘶吼,全身雪毛豎立。

  低垂的暗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幻郇孑面上卻不動聲色。

  “該死的,怎麼會有狐狸在宮裡?”幻熙瑟蹙眉咒罵。

  “死狐狸,竟敢咬本皇子!”幻烈粗眉倒立,抬起腳就要踢下去,卻被喚住。

  “二弟,別踢!”

  “怎麼了?大哥?”幻熙瑟不解。

  “這可是七公主的愛寵!”一抹笑痕跡在幻吟風的臉上勾起,他起身,上前。

  白狐見人走近,不安的嘶吼著,警惕的微微後退。幻吟風不在意的蹲下身,輕軟的對著白狐道,“卿卿,忘記我了嗎?”

  奇異般的,白狐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竟微微側起頭,盈黑的雙眼好奇的對上幻吟風帶笑的眼,似在思索。

  風似停止了流動,一人一狐就這樣對視著。

  “大哥?”幻吟風不可思議的溫柔顯然引起了眾人的驚訝,紅城誰人不知大皇子幻吟風是出了名的笑面狐狸,雖然臉上總是掛著溫文有禮的笑容,卻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危險角色,年僅五歲即已顯露鋒芒,七歲出謀擊退邊境叛亂,八歲正式參政,十歲封為逍遙王,短短兩年,納下賢人異士數百人,門客上千,當真做到一語定乾坤,談笑間已風雲翻變,接下來幾年更是穩定了整個傲宇王朝。

  只是,奇異的,皇上卻沒有封他為太子,雖然因十歲被封邑逍遙王而成為史上最年輕的王爺,卻終未登上眾人期待的位置,而他本人,卻似乎對此事毫不在乎,倒是急壞了身邊的謀事與朝官。

  幻吟風淡淡一笑,從腰間取下那塊如凝脂般透亮的玉佩,在白狐的眼前輕輕搖晃。然後,白狐幽暗的黑眸一亮,突然縱身一跳,毫無預警的就向他撲去。

  “大哥!”幾人急呼,可剛喊出口,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目瞪口呆。

  前一刻還凶神惡剎的白狐,這一刻竟如溫順的小貓,在幻吟風的懷裡撒著嬌。

  “沒事,卿卿很迷糊的,就像它的主人一樣,但每次只要看到這塊玉就會記起我。”幻吟風溫柔的撫摸著白狐的毛,而白狐竟也乖順在他懷裡撒嬌。

  “大哥,你剛才說七公主?是指皇上最寵愛的七公主嗎?”幻烈收起怒意,好奇的問道。

  傳聞,在七公主出世的時候,父皇喜極而泣,說了一句驚震了整個王朝的話,‘朕的第一個女兒終於降生了!’

  “就是那位皇后唯一的子嗣,血脈最純正的公主?”幻熙瑟也驚道。

  皇后雖是後宮最得寵的娘娘,卻畢生只為皇上生下一名公主。

  “聽說七公主自出生就被皇上與皇后保護在東宮,即使是我們也不曾見過這個聞名傲宇王朝的妹妹啊!”幻烈無奈的看著手中的兩道血牙印,看來這腳是踢不得了。

  “沒錯!”幻吟風微露一絲笑容,抱著白狐站起身來。

  她也是宮中唯一一朵沒有被污染的雪蓮!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晶亮,只是卻快得沒讓人發覺,唯有一直靜立一旁冷眼旁觀的幻郇孑注意到了。

  微微眯起漂亮得有些過分的眼,他不動聲色的將視線轉移到白狐身上。

  七公主嗎?
?刻骨銘心的童年:第二章 命定的相遇?
  “咦?大哥,你上哪兒去啊?”幻熙瑟驚異的喊聲喚起幾人的注意,這時才發現,幻吟風不知何時已抱著白狐走出亭外。

  “卿卿,帶你回去找你的小主人了!”幻吟風沒回頭,只是輕點白狐的頭,逗弄著它。白狐則是興奮的伸出舌頭,對著幻吟風又舔又蹭。

  “啊?咦?那這裡怎麼辦?”幻苑曦茫然的望向另外幻烈與幻熙瑟,可惜另外兩人也只是一臉呆怔茫然。

  就這樣,四人目送著幻吟風很快的抱著白狐消失在林園的後面。

  “大哥都走了,還待在這做什麼?”幻烈冷哼一聲,憤憤的瞪了幻吟風一眼,大步離去。

  他還是討厭他!

  “三哥,你的運氣確實不錯啊!不過就不知道下次你的運氣會不會這麼好了!”幻熙瑟冷嘲著,也追著離去了。

  幻苑曦也是一聲冷哼,跟著離開。

  直到再也看不見幾人的身影,幻郇孑才淡漠的垂下眼,俊容上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卿卿!你在哪兒啊?卿卿?”粉紫色的嬌小身影在西園中穿梭,呼喊著。

  “真是的,傾傾跑哪兒去了?”嘴一嘟,她乾脆一屁股坐在綠坪上,捶著自己的幾乎要抽筋的腿。

  等會找到它,她一定要懲罰它,不給它吃晚飯。

  “你是誰?”一道淡漠的男聲突然在她的頭頂響起,讓她嚇了一跳,是幻郇孑,冰冷的眸子沒有一絲情感。

  “哇!你幹嗎啊?沒事從人家後面冒出來,嚇人啊?”爬起身,她氣嘟嘟的轉過身,卻在看清眼前面貌俊逸的幻郇孑時,清亮的黑眸頓時一亮。

  “哇!哥哥你是誰啊?你長得好漂亮哦!”一改怒容,她屁癲屁癲地跑上前,粉嫩的小手很是興奮的拉過他的大手,喜滋滋的直問,還不忘上下打量一番。

  漂亮?這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形容他!

  “你是誰?竟敢擅闖西園?”幻郇孑微微蹙眉,甩開那粉嫩粉嫩的嬰兒粘。

  瞧她的穿扮應該是名公主吧,就不知是哪宮的公主了!

  “咦?這是哥哥你的寢宮嗎?難怪這麼好漂亮哦!和哥哥你一樣漂亮!”她一點也不受影響,下一秒又粘了上來,還不望驚奇的四處張望。

  簡直是對牛彈琴!俊容瞬間陰黑下來,幻郇孑轉身,離開。

  “哥哥,你要去哪裡啊?和如兒一起玩好不好?”下一秒,那隻粉嫩粉嫩的小手又粘了上來,“西園的花都好漂亮哦,而且好多都是凝兒沒有見過的,哥哥好幸福哦!如兒和哥哥一起住好不好?”

  “你要和我一起住?”奇異的,幻郇孑陰郁的俊容上浮現出一朵笑紋,黑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亮光。

  “哇!哥哥,你笑起來好美!”她眼前一亮,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異樣。

  “你要和我一起住嗎?”幻郇孑臉上的笑容更燦爛。

  “恩恩!”她喜滋滋的直點頭。

  “可是這裡鬧鬼哦!”仍是燦笑。

  “咦?”

  “每天只要天一黑下來,這裡的孤魂野鬼就都會出來遊蕩,有凄厲的女聲在你的耳邊哭泣,說,別走,別走!”幻郇孑突然欺近她,刻意壓低的聲音讓空氣也變得詭異陰冷,“一直以來就只有我一個人住在這個鬼宮,你要過來陪我嗎?”

  說完,他直起身子,黝暗的黑眸直直地盯著那張小臉,他在等,等著她花容失色,哭著逃跑。

  “哥哥好可憐哦!”可是,讓他失望的是,她非但沒有害怕,反倒一臉同情的望著他,“沒關係,哥哥不會寂寞的,以後如兒會陪著哥哥的!”說著還拍著胸脯保證。

  看著那張甜笑,幻郇孑卻愣住了,他以為她會嚇跑或嚇哭,但至少不是現在這樣!

  這丫頭膽子這麼大嗎?還是沒有大腦?根本不知道鬧鬼是什麼意思?

  “哥哥,來,蹲下來!”她突然伸出小手,拉扯著冥思中的幻郇孑的衣擺。

  而幻郇孑竟也真的愣愣的蹲下身子,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

  “哥哥,這是如兒的護身符,它很靈的哦,一直守護著如兒,現在開始它會守護著哥哥的!”從脖子上取下一道以紅色細繩穿上的黃色神符,她鄭重的掛在了幻郇孑的項子上。

  怔怔地看著她,他的手無意識地撫上項上多出的那道平安符,他似乎聽見心底有某種東西在倒塌的聲音。

  幸福往往就在毫無所覺中來到,直到很多年後他才明白這句話的深義。

  “父皇說如兒是能帶來幸福的吉祥寶寶,以後,哥哥的幸福就由如兒來守護!”

  以後太子殿下的幸福就由蘇麼麼來守護!

  好熟悉的話兒啊!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同樣美麗的笑容,然後,他笑了,很無奈的笑了。

  “真是被你打敗了!”

  “哥哥你應該多笑笑哦!”小鹿班比般精亮的雙眼直瞅著他。

  淡淡一笑,幻郇孑隨意問道,“你的母妃是哪位娘娘?”看來,紅城裡仍有未被腐蝕的青蓮。

  “如兒的母……”

  “公主,您在這兒嗎?公主?”急急的呼喊傳來,打斷了女娃的話。

  “糟了,哥哥,如兒要走了哦,明日再來找你玩啊!”看著遠方的宮女們,她俏臉一跨,只能不捨的衝幻郇孑揮揮手。

  她要在宮女們發現之前溜掉,不然就要被母后責備了。

  “如兒嗎?”看著漸漸消失在聳立的樹海里的蘭色身影,他喃喃低念。

  第一次,他有了失落的感覺。

  而遠處,幻吟風抱著白狐,冷冷的看著,面無表情。

  之後,幻如凝無時無刻不粘著幻郇孑,她總是不分地點,不分時間的出現,不管是……

  清馨亭——

  “太子哥哥!”一張甜甜的笑容從石桌後冒出。

  或者……

  太子宮——

  “太子哥哥!”一道淺紫色的身影衝入了他的懷裡。

  還是……

  書房——

  “太子哥哥!”一顆小腦袋從他背後探出。

  甚至是……

  朝殿外——

  “太子哥哥!”一個身影在他前腳剛跨出的剎那跳出。

  不管幻郇孑身在哪裡,總會有一個穿著淡淡的粉紫色長裙的女娃毫無預警的,從某個角落突然冒出來,沒有人知道那個女娃是誰,只知道她穿著華麗,而她的臉上總是掛著的甜美笑容能勾起每一個人的保護欲。

  只是,主人公之一的幻郇孑是否也如此想呢?

  “太子殿下,臣聽聞您最近與一個女娃走得親近?”清馨亭,一名儒雅俊美的男子隨意的坐在石凳上,淡漠的瞥著紅木欄上的幻郇孑,他就是太子太傅龍劍情。

  “那個死丫頭!”聞言,冷冽在幻郇孑無波的俊容上開始瓦解,青筋開始在他額角跳動,“不管我走到哪,她都有那本事找到我,你說她是什麼怨靈不成?”虧他還曾覺得她可愛,可這一個月下來,他幾乎被她整得精神崩潰,她根本是個磨人精。

  怒火中燒的他並沒有發現,他說的是我,而不是本宮。

  “呃,太、太子,請息怒!”

  “這事本宮自會處理,你不必擔憂,沒有人能影響得了本宮!”壓下心中熱騰騰的怒火,他恢復冷漠,淡道。

  不管怎樣,他都不會讓任何人影響到他的心,他的決定。黯然的冷眸飄至遠方的高城,模糊而縹緲。

  龍劍情不言,深邃的眼眸著閃著另人費解的光芒,真的影響不了嗎?

  聖靈宮的花廳中央是一張紅木嵌螺鈿石桌,桌旁是三件月牙凳,恰好拼成一個天衣無縫的圓,將石桌團團圍住。

  六名宮女守侯在旁,桌前,是一對高貴的男女及一名小女娃。

  “父皇,母后,請慢用,如兒用完了!”幻如凝放下玉筷,甜甜一笑道。

  “咦?這麼快就用好了?”男子抬起俊美儒雅的面容,驚訝道。他正是幻如凝口中的父皇,傲宇王朝的王——幻影帝。

  “如兒現在可是比你這個做父皇的還要忙呢!”女子開口就是取笑幻如凝。她即使幻如凝的生母,傲宇王朝的王后聖亦靈。

  “母后,您笑人家,人家不理你了!”幻如凝不依的嘟起小嘴,跳下凳子。

  “人家是女大不中留,我們的公主是小女不能留啊!”聖亦靈繼續取笑著幻如凝,誰能知道外表冷傲的高貴王后聖亦靈竟也是童心未泯,而且喜歡捉弄自家女兒。

  “好了,好了,靈兒,你就別再捉弄如兒了!如兒,去玩吧,不過要讓如霜、秋雪跟著,而且,晚膳前回宮,記住了嗎?”幻影帝笑著摟過嬌後的身子,邊對著女兒交代道。

  “恩!”立即乖巧的一點頭,幻如凝一福身,“父皇、母后,如兒先行告退了!”然後兔子一樣飛快的竄了出去。

  “如兒最近是怎麼了?”幻影帝無奈的搖搖頭。

  “呵呵,那丫頭還能怎麼了?還不是帶著卿卿去御花園自己找樂子?”聖亦靈不在意的淡笑。

  “恩,靈兒,朕最近一直在想,這樣將如兒保護在東宮也不是長久之策,如兒長大了,也需要朋友!”幻影帝突然嘆息一聲,道。

  “可是……”聖亦靈難得蹙起了好看的秀眉。

  “朕明白你的擔憂,如兒也是朕的瑰寶,朕也擔心後宮的權欲紛爭坫染了如兒純淨的靈魂。只是,朕不希望看到如兒漸漸因我們錯誤的愛而最終變成鬱郁寡歡的憂鬱公主。”

  “臣妾明白,如兒現在非常需要朋友,只是,臣妾私心希望能為如兒檔去外界一切的傷害。”清盈的淚水在聖亦靈眼底聚集,然後滑下。

  “朕明白,朕明白!朕何嘗不是如此想呢?只是百年之後,如兒又該如何生存呢?”幻影帝憐惜的將她攬進懷裡。

  “臣妾明白了,一切聽憑陛下做主!”

  “太子哥哥,你在這裡啊,如兒找了你好久呢!”一道嫩綠色的身影屁顛屁顛地朝清馨亭跑來。

  “呵呵,說人人到,太子殿下,您就好好處理吧,臣先退下了!”緩緩起身,龍劍情的脣瓣勾起一抹笑紋。

  “快滾!”真想撕掉那張噁心的笑臉。

  “如兒公主!”他有禮的頷首,薄脣帶笑。

  “哇!哥哥你是誰啊?你的笑容好漂亮!”似發現了什麼寶貝般,幻如凝高興的上前拉住龍劍情的衣服。

  “臣是太子的老師龍劍情!”他薄脣微揚,露出和善的笑,神態輕鬆和煦。

  “龍哥哥……”幻如凝脣才開啟,就覺脖子一緊,低頭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地面,她疑惑的回過頭,對上一雙寡淡的魅眸。

  一抹淡淡的笑意悄然浮現在龍劍情溫文儒雅的俊容上,然後,他轉身離開。

  年輕人,醋勁真大!

  被人從後提起衣領,懸掛在半空中的幻如凝笑得有些不自在。“呃,太子哥哥,我站在地上說話就可以了,你不用這麼費力舉起我的!”雖然和太子哥哥平視的感覺不錯,但被人提著後領還是很不舒服的。

  “……”冷冷的看著她,半響,幻郇孑才緩緩放下她。

  安穩的落在地面,幻如凝自在多了,回過頭,這才發現龍劍情早已不知去向。

  “咦?龍哥哥呢?”

  幻郇孑旋身跳上紅欄,閉上眼,不再理她。

  “太子哥哥,你怎麼了?”太子哥哥好奇怪哦!他是在生氣嗎?剛才她好象看到他的眼睛在噴火耶!

  還是不理她。

  “太子哥哥,為什麼你在別人面前和現在不一樣啊?你害怕和別人相處嗎?”她發現每次太子哥哥在有第三個人在場的時候總會很緊張,臉色發白,然後一臉恐懼。

  太子哥哥是害怕人群嗎?

  眼皮微微顫動了下,他感覺到一個軟軟、肥肥的小身子笨拙地爬上了他腿,又爬進了他的懷裡,卻依舊沒有睜開。

  她竟然察覺到了他的不同?因為她只是個孩子,所以他一直未在她面前藏起自己的真實一面,只是,如兒竟然如此敏感?

  “太子哥哥啊!你很累嗎?”一雙小手爬上他如玉的冠容,左捏捏,又摸摸,他卻依舊未動分毫。

  “太子哥哥,剛才那個龍哥哥要去哪兒啊?”微微嘟起紅脣,太子哥哥不理她!

  緊閉的黑眸陡地睜開,對上近在咫尺的純淨大眼,冷冷的睞著她,不發一言。

  “呃,太子哥哥你還是繼續睡吧!”太子哥哥的眼神好可怕哦!

  小心翼翼的說著,肥肥的身子緩緩的、一寸一寸地向下移去,可是,腰間陡然一緊,一雙大手將她的身子壓回他的胸前,看著她良久,眼再次閉上,他始終不說一句話。

  嘻嘻,就知道太子哥哥最好了!賊賊的笑容爬上甜美的小臉,然後越放越大。
?刻骨銘心的童年:第三章 他是逍遙王?
  這日,御花園東

  “卿卿,不許再跟著我了,聽見了沒?”幻如凝此時正跟卿卿大眼瞪小眼,而她們的身邊,是兩名一臉無奈的宮女。

  卿卿可憐兮兮的回望著幻如凝,可惜後者似乎已打定主意不理它,臉一偏,不看它。卿卿走上前,蹭著她的腳,弱弱的嗷叫著。

  “哼,撒嬌也沒用,我已經不要你了!”下巴一抬,她毫不動容的說道。

  哼,她還在生氣呢!上次竟然丟下她,自己跑去玩,最重要的是,還讓她找了那麼久!

  而且,現在她要去找太子哥哥玩,才不要這兩個笨姐姐跟著呢!所以,把傾傾交給她們,她就可以去找太子哥哥玩了。

  “呵呵,是誰惹我們的小公主生氣了?”一道好聽的暖音傳來,立即引起四人,不,是三人一狐的注意,是一襲雪白長袍的幻吟風,輕搖羽扇,溫文倜儻。

  “王爺!”如霜、秋雪立即福身。

  卿卿則歪著脖子,似在思量。

  “起來吧!”幻吟風溫和一笑,視線卻是在幻如凝的身上。

  “啊,風哥哥,你來了!”幻如凝則是驚喜的撲進他的懷裡。

  順勢抱起她,幻吟風眼裡盡是寵溺,連手中的玉扇掉落在地也未察覺,倒是一旁的如霜與秋雪一副活見鬼的模樣。

  王爺對公主的寵溺她們早已習慣,只是,她們萬萬沒想到,竟然到了這種不可思議的程度。

  紅城內誰人不知,那把玉扇是王爺的象徵物,從不離手,更不允許任何人碰它,是比什麼都重要的東西,也是紅城的禁物,因為誰都忘不掉三年前轟動一時的卿九政變。

  說來也有些可笑,曾經震驚了整個傲宇王朝,歷史上規模空前的一次政變竟然是為了一把扇子。

  那日,王爺如往常陪同陛下、皇后在東宮帶公主玩耍,那時公主一直嚷著要王爺抱,而破天荒的,王爺竟也放下扇子抱著公主出去玩耍,事件就是發生在那時,出於好奇,陛下未經王爺允許拿起了扇子,想看看究竟是怎樣一把扇子讓王爺如此重視,結果,卻被王爺撞個正著。

  當時,王爺什麼都沒說,只是冷著臉放下公主,然後拿回扇子轉身離開。

  只是,從那天后,連續一個月,朝庭分裂,百姓流溢,周邊番王蠢蠢欲動,大有王爺一聲令下,即改朝換代之勢,可謂是百年一次的大危機。

  最終,卻是由年幼的公主平息了這場一觸即發的冷戰,說到這裡就更讓人覺得荒唐,只因為公主哭著說了一句話,真的僅僅只有一句話,第二天,世界恢復太平,一切就如夢般,醒來一點痕跡也沒有。至於那句話是什麼,至今是個迷。

  只是此後,朝廷將這次冷戰稱為卿九政變,人們明白九的來故,因為那日正是初九,只是,卿字何來?一直成為一個迷題,因為沒有得到過任何的明朗說法。只有熟悉內情的人才知道,卿是指公主的愛寵卿卿,實則指公主,是一些對此政變的發展至結束感到荒唐的人所取之名,但誰也不敢說出來,畢竟誰敢公然挑戰兩大猛虎的權威?

  “風哥哥,如兒好想你哦,你都不來看如兒!”嘟著小嘴,她在他的懷裡撒嬌。

  “真的嗎?風哥哥還以為公主的心裡已經沒有風哥哥的立足之地了!”他笑侃著,眸中卻閃過一絲黯然的認真。

  “才不會呢!風哥哥永遠都住在如兒心裡最大的那間房子裡哦!”她立即反駁,因他的話而生氣。

  “真的嗎?那父皇和母后呢?”

  “父皇和母后住在旁邊的小房子裡!”她笑得賊賊的,風哥哥的臉好漂亮哦!不知道能不能變形?想著,魔手已伸向了幻吟風的臉。

  “那你的太子哥哥呢?”這話,他問得很小聲,以致她根本沒聽清楚。

  “風哥哥,你說什麼?”好好玩哦,揉捏著他的臉,看著那張俊美的臉在她的手中變形扭曲,她樂得咯咯直笑。

  “沒什麼。”淡淡一笑,他轉移話題,“我們的小公主為什麼生氣啊?”

  “哼,臭卿卿啊,我不要它了!”小嘴一嘟,她立即想起先前的爭執,“風哥哥,卿卿還給你了,我不要它了!”

  原來,卿卿是幻吟風送給幻如凝的周歲禮物。

  聞言,卿卿可憐兮兮地趴在綠坪上,沮喪的低聲哀泣。

  “還給我?你捨得嗎?”他好笑的瞥了眼卿卿,別的沒學會,撒嬌倒學了主人十成十。

  “哼!”其實她有點動搖了。

  “真的送給我了?”呵呵,小丫頭,還嘴硬。

  “臭風哥哥!”嘟起小嘴,她生氣的兩手一合,拍打在他俊美的面容上。

  “嚇!”兩個丫頭皆是倒抽一口涼氣,面色慘白,惶恐的望向幻吟風。

  公……公主竟然打了王爺!

  他輕笑出聲,她們似乎以為他會對如兒生氣?

  “風哥哥今天可是專程來帶如兒出宮玩的,既然如兒討厭臭風哥哥,那臭風哥哥只好一個人去玩了!”故做可惜的搖搖頭,精銳的眸中卻閃著點點笑痕。

  “真的嗎?風哥哥真的要帶如兒出宮去玩?”手一松,她興奮的高喊著。

  她聽宮女們說過,宮外好好玩的。自她出生以後就一直住在東宮,別說出宮了,平日都只能在御花園的東邊玩耍,好無聊哦!

  “小公主不生氣了?”他逗弄她。

  “如兒才不會生風哥哥的氣呢,如兒最喜歡風哥哥了!”小臉直在那張冠玉般無暇的俊臉上蹭著,惹得他連連大笑。

  “王爺!”兩名宮女慌地往地上一跪,她們可擔當不起丟失公主這個大罪啊!何況還是皇后唯一的子嗣,皇上最寵愛的公主!

  “你們先行回宮復命吧,公主有本王保護,有事本王擔著!”淡然的瞥了眼兩人,他抱著她瞬間已走出百米以外。

  “太棒了,出宮玩了!”風中,飄來她遙遠的歡娛聲。

  “怎……怎麼辦?”看著兩人遠去的方向,如霜臉上血色盡失,不知所措。

  “快……快回宮稟告娘娘啊!”狼狽的爬起身,秋雪拉著如霜往東宮跑去。

  清馨亭

  “太子殿下,看來你等待的小公主跟人私奔去了啊!”淺啄上好的御用茶,龍劍情斜睨著木欄上一臉森冷的少年,笑得好不溫和。

  側過臉,幻郇孑渾身散髮出令人戰慄的壓迫感,連空氣都為之凝結起來,“第一,我沒有在等那死丫頭,第二,她要跟人私奔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收起你看好戲的樂趣!”傲然的語氣比冷箭還冷。

  “對對對,沒有在等死丫頭,是在等你的小公主!”龍劍情涼涼的接道,死鴨子嘴硬!

  “龍劍情,我警告你,立即閉上你的嘴,否則我直接將你扔進水裡養荷花!”冰寒的目光掃過來,略微一眯。

  “呵呵,開個玩笑,何必如此激動呢?”言下之意既是他心裡分明有鬼。

  收回視線,幻郇孑懶得再理他。

  “哎,難怪說伴君如伴虎,枉費臣陪你等了小公主這麼久,真是無情啊!”可某人就是對挑戰極限情有獨衷。

  陰鷙的目光猛地一凜,幻郇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起左手,一道暗勁化為一鼓掌風毫不客氣的直襲龍劍情的罩面。

  “喂喂喂,好歹我也是你的師傅,要懂得尊師敬道啊!”微微一揮袖,龍劍情輕鬆化解了那道凌厲的掌風。

  “閉嘴!”

  “好好好,我閉嘴,我閉嘴!”龍劍情無辜的聳聳肩,他真的不會說,只是兩片嘴皮子喜歡動個不停,“誰讓我是個平易近人又和藹可親的好師傅呢!”

  回應他的是一道冷哼。

  “不過太子啊,你說那丫頭……嗚……”該死的,這小子的速度變快了啊!

  這次沒有躲過的龍劍情費了半天力才吐出嘴中被硬塞進去的桂花糕,抬眼看著立在眼前的陰影,抱怨,“懂得了尊師重道是好事,正所謂孺子可教也,不過,為師更喜歡自己動手解決。”

  “龍劍情!”幻郇孑改弦易轍地揚起笑臉。

  龍劍情頓覺寒毛豎直,“你……你想幹嗎?”

  “你是本宮的師傅是吧!”

  “是……是吧!”

  “既然你是本宮的師傅,學生有難,師傅是不是該出頭?”冷漠的俊臉上浮現一絲邪魅。

  “這……這要看情況。”眼睛左瞄右瞟,在尋找逃生路線。

  該死的,他早該吃飽喝足就閃人的!

  “眼下學生災禍即將臨頭,未避免風雲齊變色,你不好置身事外吧!”不算計他怎麼成。

  “我……”龍劍情眼角已瞥見了五、六道身影正從御花園朝小亭走來,其中一人正是十四皇子幻熙瑟。

  天啊!不會吧?讓他擋那個驕縱成性又蠻橫無禮的十四皇子?

  “師傅您老人家就陪他們好好玩玩吧,不,是好好教導教導這些未來的良才吧!學生我會在精神上全力支持你的!”轉瞬間,幻郇孑已走出廊橋,隱入叢生的珍奇林木中。

  “臭小子,好歹我也是你師傅,相煎何太急啊?”龍劍情一臉慘淡,可惜回應他的只有一陣冷風。

  而身後,一隻手已悄然搭上他的肩,聲音好不輕柔,“龍老師!”

  直到離開了西院的範圍,幻郇孑才緩下腳步。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心裡這麼不安?總覺得少了什麼一樣的空擋,心慌得緊,而龍劍情的話更是催速劑,加劇他心底的恐慌,讓他坐立難安。

  多久了?他多久不再有這樣的感覺了?自從……

  陰冷的眸子被深沉到壓抑的黯然覆蓋,他驀然停下腳步,重重的一拳擊在一旁的假山上,假山微微晃動了一陣,被擊中的地方立即浮現幾條裂痕。

  這種無法把握的感情他極度厭惡。

  “翠兒,我聽說了,陛下和娘娘打算在公主八周歲那日為公主舉行冊封大典,是真的嗎?”陡起的一道清脆聲音打斷他的冥思,瞬間,身形一閃,他藏身到假山之後。

  然後,數十名手托銀盤的宮女走過他剛站的地方,銀盤上都覆著紅蓋綢,叫人看不見銀盤上是什麼,但也能猜出,不是珍奇異寶,必是上好的錦緞絲綢。

  “當然是真的了,這些珍世奇寶和華美的綢緞可都是陛下為了公主準備的,為的就是讓公主以傲宇第一公主之姿接受百官的朝拜與祝福!”被喚做翠兒的宮女很是高傲的說道,她可是公主的近身侍婢。

  第一公主之姿?眉間更加緊蹙。

  “陛下為了體現對公主的寵愛,對公主的賜名也是十分注重呢!”另一名宮女也一臉驕傲的說道,她和翠兒一起侍侯公主的。

  “我聽說不只是陛下啊,連逍遙王爺也會在當日奉上一份特殊的禮物給公主,為的就是確定公主在傲宇王朝不可動搖的崇高地位呢!”另外的幾名宮女也興奮的插口道。

  他腦海中浮現起那日幻吟風抱著白狐的溫柔笑臉,看來這名公主真是幻吟風的珍寶了,只是就不知道是不是罩門了。

  “啊!公主好幸福哦!是正宮娘娘唯一的血脈,又最得陛下寵愛,連素來冷情的王爺都將公主疼入骨子裡,公主真的可以說是傲宇王朝,不,是名副其實全天下最幸福的公主了!”一名宮女一臉羡慕的陶醉模樣。

  “我聽說到了那天,邊境各國都會派王子和史臣前來觀禮呢!”

  “恩恩,我也有聽說,陛下舉行這次典禮,也是為公主訂下駙馬人選,所以這次各國的王子才會紛紛前往御京!”

  “只是陛下和娘娘捨得公主外嫁他鄉嗎?”

  “女大當嫁,再舍不得也不能讓公主一輩子留守在紅城啊!嫁個英俊溫柔的王子,今後也是一國之母,何況還有傲宇王朝這麼大的靠山,誰還對公主無禮呢?”

  “恩,不過我更想知道王爺的特殊禮物究竟是什麼呢?”

  “是啊,是啊!公主是在王爺的懷里長大的,王爺對公主的疼寵可是一點不輸皇上與娘娘,真令人期待呢!”激烈而興奮的議論聲漸漸遠去,幻郇孑才從假山後走出。

  確實是值得人期待呢!精銳的深眸閃過一絲陰冷。

  如果傳言屬實,那麼,她也許可以助他完成他的心願!
?刻骨銘心的童年:第四章 幻吟風求去?
  御京,傲宇王朝最賦盛名的第一大都市,繁華鼎盛一點也不輸奢華景致的紅城,而東市更是御京最熱鬧繁華的地方。

  這時,兩頂華麗的八抬大轎在被抬入街道的盡頭,每頂轎子旁都是四名帶刀男子嚴密護衛著。

  “王爺,到了東市的入口!”第一頂轎子旁的領頭男子走到簾子旁,恭敬的低垂著頭,對著轎門那幅繡工精美的軟簾輕聲低語。

  “恩!”轎子裡,傳來一聲懶懶的應答。

  “停轎!”男子直起身子,高喊道。

  轎夫們停下腳步,兩頂轎子步調完全一致的輕輕放下轎子,也立即引來一群好事之人聚在四周探頭探腦,臉上都是興味盎然與好奇,轎子裡下來的會是什麼人。

  這頂轎子可不是尋常富貴人家的轎子,其豪華不用說,端看抬轎的轎夫即可知道都是訓練有素的侍衛。

  壓低轎前,男子立即上前,恭敬的撩開轎簾,一名白衣男子優雅的走出。

  他俊美無儔,有著一雙異常溫和深邃的眼睛,一身白衫藍繡,頎長玉立,黑髮束帶,在風中飄逸,俊雅得像最上好的青花瓷。

  望著熱鬧的街道,幻吟風淡淡一笑,轉身,走向後面的軟轎。

  那名男子上前,欲撩起簾子,卻被他揮手制止,令所有隨從男子都不敢置信的瞠大了雙眼。難道權傾朝野的逍遙王爺竟要親自為他人撩轎簾?

  然後,在數十雙眼睛的瞪視下,他走至轎前,以扇子撩開了轎簾,那一瞬間,不知為何,他們竟感覺王爺是在掀起新娘的紅蓋帕。

  在心底打了個冷顫,他們暗罵自己有病。

  “風哥哥!”甜甜一笑,幻如凝似個公主般,不,她本來就是名貨真價實的公主,幽雅地走出。

  她穿著桃紅撒花裙兒、銀鼠皮裙,額上懸著一枚銀鎖珍珠。那張粉瞼宛如精工雕琢,小巧的櫻脣色若點朱,尤其是那肌膚雪白晶瑩、吹彈可破,嫩得彷彿可掐得出水來似的,那總是掛在小臉上的甜美笑容更讓人忍不住想奉上自己的所有。

  只是為何是個小女娃?

  “哇,真的出城了,好棒哦!”毫無預警的,她興奮地撲上了他的身,幽雅瞬間破功,卻也可愛十分。

  順勢摟過她的身子,緊緊的扣進懷裡,幻吟風笑得溫柔。

  然後,又是一陣不可思議的抽氣聲,他們家王爺的性子他們可都清楚的緊,雖然臉上總是掛著一抹淡淡的溫和笑容,但那不代表他就真的對人溫柔,相反,王爺對人十分冷淡,甚至可以說是冷情,即使是面對皇上,他也毫不退讓。而每次露出無害的溫柔笑容時,就是某個人皮要繃緊了,因為不知到何時王爺就會算計人到他頭上。

  但現在這抹笑容,顯然是從內心深處發出的,真正的溫柔無害的笑容。看來七公主他們得小心伺候了!視線移至幻如凝身上,護衛們的神態更加恭敬。

  “你們在這等候,本王帶如兒去逛逛!”扔下這句命令,幻吟風即帶著幻如凝隱沒在人群中。

  “是,王爺!”

  街道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到處是一派繁榮景象。

  幻吟風帶著幻如凝從這一個攤位走到另一個攤位,意興盎然地買了一些小玩意,竹子做的碗、木頭雕刻的仕女像、彩繪的小泥人,幻如凝似乎很開心,甜甜的酒窩一直點綴在精緻的小臉上。

  “這是什麼啊?風哥哥?”這會兒,一雙盈盈大眼又被引去。

  “小姑娘,這是糖葫蘆,很甜的哦!就像小姑娘的笑容一樣甜!”賣糖葫蘆的小販邊笑呵呵的說著,還不忘稱讚一番。

  這兩人衣飾華貴,一看就是身在富貴人家,而那天生的貴族氣質更是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他怎麼能放過。

  “要吃嗎?”他溫柔輕問。

  “恩!”她重重的點了個頭,滿臉雀雀欲試的興奮。

  “來,小姑娘,拿好了哦!”小販忙取下一串糖葫蘆遞給她。

  幻吟風卻先她接過,因為另一手抱著幻如凝,所以幻吟風以脣輕咬開包裹著糖葫蘆的薄紙,然後遞給她。

  “謝謝風哥哥!”親親幻吟風的臉頰,她開心的咬下一顆紅塘包裹的果子。

  “好甜啊,風哥哥,你也吃啊!”興奮的說著,她將糖葫蘆遞到他嘴邊。

  順勢咬下一顆,他隨手丟了錠元寶給小販,然後抱著她向街道深處走去

  “啊!發了,發了!”留下小販拿著元寶看直了眼。

  街道旁的一家客棧二樓,兩道灼熱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兩人,竟是一名紅衫女娃,看那年齡與幻如凝相仿。

  “魚兒,想不到你也會關心起他人了?”女娃對面坐著一名如影子般的灰衣男子,他低垂著眼飲茶,竟察覺不到他的氣息,就好象被遮擋在雲霧後般。

  “呵呵,心的主人怎麼能不關心呢?”被稱為魚兒的女娃嘻嘻一笑,純真可人。

  “哦?是他?”男子這才掀起眼簾,精準的在人群中鎖定那道高挑的身影,竟是一雙銀灰色的瞳眸。

  “師兄,這次我可比你先哦!”魚兒笑得好不得意。

  “無妨,我的主人我已經找到,只是時辰未到,需要再過些日子我才能現身。”男子輕輕的垂下眼,淺啄著茶淡淡道,聲音飄渺而虛無。

  人流中,幻吟風敏銳的察覺到兩道注視,回首,確實一片空白。

  是他多心了?

  夜,很快落暮。

  紅城,幻吟風抱著熟睡的幻如凝穿過曲折的廊亭,來到聖靈宮。

  “王爺!”宮女們遠遠見到,福身。

  “起來吧!”淡淡的說著,他跨進宮門。

  “王爺!”院子裡的宮女們立即躬身,看到幻吟風懷裡熟睡的幻如凝後,都微微松了口氣,然後迅速的打開了那扇緊閉的雕花鏤空門,也教幻吟風一眼就看到了正對門而坐在上位的幻影帝與聖亦靈。

  “父皇,母后!”淡淡點頭,幻吟風處變不驚的走進屋內。

  “回來了?”微微擰著的眉,可以看出幻影帝的心情不佳。

  “如兒怎麼了?”聖亦靈則一臉擔憂的走上前。

  “如兒玩了一天,累了,可否先讓她進去休息呢?”刻意壓低了音量,幻吟風眼底閃過一絲眷寵。

  “如霜,秋雪,送公主回寢宮!”偏過頭,聖亦靈吩咐著身後的兩名宮女。

  “是!”如霜、秋雪立即上前,小心翼翼的從幻吟風手中接過幻如凝,但即使再輕柔,也仍是驚動了睡夢中的她。

  “恩,風哥哥?”眨動著惺忪的雙眼,幻如凝迷迷糊糊的看著幻吟風。

  “回宮了,小公主該去睡覺了!”他嘴角噙著莞爾的笑,誘哄的聲音醇厚溫和,像燙熱的好酒,令人聽了心頭就暖暖的,有著說不出的舒服。

  聖亦靈美麗的眼眸中卻閃過一絲駭色,臉色也隨之一白。

  “恩!”咕噥一聲,幻如凝在如霜的懷裡再度沉沉的睡去。

  向三人一福,如霜、秋雪護著小主子退出屋子,直到門再度合上,幻吟風才收回視線,誰都沒有注意到聖亦靈一臉異常的跌坐回軟榻上。

  幻影帝再度開口,“風兒,朕一直以為你是朕的兒子中最穩重、冷靜的,今天怎麼會做出這麼莽撞的舉動?”

  “未能事先向父皇、母后稟明就帶著如兒出宮,是兒臣的過失!”

  “吟風,江湖險惡,你身為傲宇王朝的大皇子,又是朕最倚重的逍遙王,覬覦你的身份與財富的盜匪、不肖之徒比比皆是,你自己出門已是危險萬分,怎麼還能帶著如兒在毫無護衛的情況下出宮呢?”幻影帝沒有發現身旁愛後的異樣,“如兒善幼,貪玩的心性難免,只是你怎麼也跟著胡鬧呢?”

  “父皇是在擔憂外在肖匪對如兒不利,還是擔心兒臣對如兒不善?”微微抬起眼,清淡的眸子頓時變得犀利而冰冷,幻吟風問得直接。

  “風兒,你……”幻影帝心口一窒,為了那驚心動魄的一眼,更為了他的話。

  沒錯,這才是他最擔心的地方。

  放眼天下,惟有吟風心思是他永遠捉摸不透的深潭,他對如兒的寵愛他看在眼裡,只是他那琢磨不定的心性也更教他擔憂。

  如兒雖說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可是在如兒出世前,風兒可是一步也不曾踏進過坤寧宮,即使是他這個父皇也是他所厭惡的對象,何況是靈兒?

  當年的風兒雖只是個十歲孩童,卻已展露出難以駕馭的驚人才能,也因此,年僅十歲的他卻已有了自己的門客與黨派。何況是八年後的今天,他已是真正權傾朝野,甚至可以說霸占了整個朝廷,說句不好聽的,現在的風兒,即使是他這個做父皇的也必須端看他的臉色行事,就怕他一個不高興,他這個皇位也坐不下去。

  即使是深處紅城內,他都擔憂吟風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舉動,何況是脫離了他視線的紅城外?

  即使子女眾多,卻惟有如兒是他唯一疼入骨髓的子嗣,雖然他這樣很自私,對其他孩子不公平,但他真的無法將那份疼愛分給其他人。

  “父皇,作為一個父親,您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連帝王,您也要做得不稱職嗎?”一個父親可以有私心,只是一國之君卻將心侷限於一個人身上,如何能穩坐天下?

  幻影帝一窒,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愧疚。

  “父皇,其實今夜兒臣前來是為了向父皇辭行。”斂起銳利,幻吟風下一秒又似什麼都不曾發生般清淡的說道。

  “什麼?辭行?”幻影帝怔愣,似乎不解他話中的意思。

  “兒臣打算前往卞陽行宮隱居!”一個權勢正如日中天,又正值大展宏圖時期的十八歲少年竟然說要避世隱居?

  “這怎麼成?風兒你究竟在想些什麼?”幻影帝霍然起身,大怒,“當年朕冊封你為太子,你拒絕,還推選郇孑為太子人選,朕已是不明,後宮皇子如此眾多,端不看郇孑的優柔寡斷與平庸的才能,即使是以長幼之序也不應是郇孑即位。如今,你還要離京?”風兒的心思永遠讓他捉摸不透。

  “父皇莫非是想烈即位?烈能當此重任嗎?”簡單一句反問再次堵了他的口。

  是啊,烈生性耿直,卻也暴躁易怒,毫無政治理念,封王拜侯戍守邊疆,烈是最佳人選,政治上卻無疑是進錯了房門的大漢。

  “放眼後宮,除了郇孑還有誰能名正言順,又能當此大局?”

  “為何你不願即位呢?”他軟下語氣,他不懂,風兒有此能力,為何就是不願繼承帝位,“你主內政,烈戍邊境,這不是最好的……”可他話還未完,就被幻吟風冷聲打斷。

  “父皇,太子一事已成定局,請勿再言!兒臣今日前來除了向父皇辭行,還有一個請求!”

  “什麼請求?你說,朕都會滿足你的!”頹然的坐回軟榻上,幻影帝無力的說道。

  幽深的魅眸閃過一絲異樣的光亮,幻吟風緩緩開口。

  “兒臣請求……”

  
?刻骨銘心的童年:第五章 失去的預感?
  暗夜,清風徐徐吹過,舒爽宜人,淡淡的薄霧彌漫在紅城內,迷濛。

  春意盎然的太子宮後院是荷花池塘,潭深碧如玉的池水上荷葉青翠,盛放的雪白玉蓮在寂靜空曠的水面爭艷,一座略短卻精緻的紅木拱橋橫跨水面。

  而橋上,一道修長的暗影背手立在拱橋上,夜風輕輕拂過,衣袂飄飄,長髮飛揚,讓他卓爾不凡的他彰顯出一絲野性的邪魅。

  忽然,異樣的風聲在夜中淡淡地飄來,詭異。下一秒,一條墨黑色的影子掠現,跪在他身後。

  “怎麼樣了?”淡淡的開口,他依舊不動分毫。

  黑影恭敬地答道,“回稟殿下,屬下打探到逍遙王近期將離開御京。”他全身都被黑色夜行衣包裹,惟有一雙異常明亮的雙眸在夜中散放光芒。

  “離開御京?他想離開紅城?”犀利的魅眸閃過一絲詫異,他轉過身,黯然的月光印照出一張俊美得令人不敢直視的面容,是幻郇孑。

  “是的,逍遙王於一個時辰前已向皇上請辭,將在七公主八周歲誕辰後離開紅城,前往卞陽行宮隱居。”黑影恭敬道。

  “這信息準確嗎?”蹙起眉,幻郇孑走至黑影身前。

  幻吟風竟然會在這時候離開紅城?他在打什麼主意?

  “千真萬確。”

  “北院最近有什麼異樣的動靜?”不可能毫無原因的!

  “沒有任何異樣發現。”

  “那近日幻吟風有什麼奇怪的舉動?”

  “異樣的舉動只有一件,這些日子逍遙王拒絕了所有門客的請見,也不管朝中事物,今日更是帶著一名小女娃在東市的幾條名街玩耍!”

  “身份查出來了嗎?”他已隱隱猜出了那個女娃的身份,只是,他的眼皮卻為何一直跳個不停,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將發生,還是他最不樂見到的事。

  “是七公主幻如凝。”

  果然!他就猜到這事與那個神秘的七公主脫不了關係,只是,為什麼?雖然傳言七公主深受皇上與皇后寵愛,可是,紅城內任何妃子、皇子都可能因為討皇上歡心而去寵愛七公主,但惟有幻吟風不可能啊。

  他權勢沖天,連父皇也要忌諱他幾分,他不可能會因為父皇的原因而去眷寵七公主,那麼,他眼裡的寵溺是什麼?一個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的男人,一個連自己的親生父皇與母妃都不在意的男人!

  幻吟風究竟在想什麼?或者是在算計著什麼?

  “繼續打探,本宮倒要看看幻吟風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冷眸閃過一絲凌厲。

  “是!”黑影一閃,已消失在空氣裡。

  唯留下幻郇孑立在原處,仰望冷月,宇眉深鎖。

  他絕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他的計劃的!

  靜謐的夜,被雲遮去一般的月低低地散髮出詭異的光芒,撒向太子宮。

  清風微微吹過幔帳,露出幻郇孑那張俊美的臉,他熟睡著,卻睡得十分不安穩。

  “奶娘,為什麼父皇都不來看孑兒?”四歲的幻郇孑睜著漂亮的眸子,望著奶娘蘇麼麼。

  “因為陛下很忙啊!”蘇麼麼撫摸著幻郇孑的頭,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哦!”低低的應了一聲,幻郇孑垂下頭不再說話。

  睡夢中的幻郇孑微微蹙緊了眉,發出細小的呻吟。

  “喲,這不是我們的三哥嗎?”四皇子和五皇子走過廊橋,向清馨亭走來。

  “你們是誰?”收回凝注在鯉魚上的視線,幻郇孑疑惑的回頭。

  “三哥當然不認識我們了,我們可沒有三哥你這麼有福氣,住在紅城裡最冷僻的鬼屋啊!”四皇子笑得不懷好意。

  “什麼鬼屋?”幻郇孑不懂,為什麼他們說的話他都不懂?

  “啊啊,原來我們的三哥還不知道自己住的什麼地方呢!”五皇子故做驚訝的喊道。

  “這也難怪啊,畢竟是被拋棄的皇子嘛!”四皇子笑得虛偽。

  “什麼意思?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他們說他是被父皇拋棄的皇子?

  “你還不知道呢!父皇每天都會召見我們皇子,然後教我們獵射,摔交,分發我們賞賜!”

  “不會的,父皇他很忙!”幻郇孑大聲地打斷他的話。

  “是啊!父皇再忙也會每天見我們,至於你這個被拋棄的皇子嘛,父皇當然忙了,畢竟看到你是個噩夢!”四皇子惡毒的說道。

  “不是的,不是的,父皇不會拋棄我的,你們說謊!”說著,幻郇孑已氣不過的上前要打兩人,四皇子與五皇子雖比他小,卻一直習武,輕鬆避過他,讓幻郇孑撲了個空,四皇子腳一勾,他摔倒在地,頭撞上了石椅,血頓時染紅了他的額頭。

  “三哥,我們喚你一聲三哥你就真以為自己能以三哥之姿在我們面前顯擺嗎?你不過是個被拋棄的後宮廢物罷了!”兩人冷眼看著,毫不客氣的說。

  “殿下!”一道驚呼聲響起,下一秒,蘇麼麼已跑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扶起幻郇孑,“你們在做什麼?”

  “一個小小的麼麼竟敢在本皇子面前大吼大叫,還不跪下!”四皇子怒道。

  “兩個弟弟跑到哥哥的宮裡來欺負殿下,你們是哪個宮的皇子?我要去稟告皇上!”

  “哼,父皇才不會管,他只是個被拋棄的賤種……”話未完,只聽見啪地一聲,五皇子的臉上已印上了一個巴掌印。

  “滾出太子宮,這裡不歡迎你們!”

  “你竟敢打本皇子,我一定要告訴父皇,砍你的頭!”兩人說著,怒氣衝衝的離去。

  “殿下,額頭流血了,蘇麼麼立即招太醫進宮!”看著血淌過那雙異樣冷靜的眼,蘇麼麼擔心極了。

  “蘇麼麼,我是父皇拋棄的皇子嗎?”幻郇孑沒動,只是痴呆的看著遠方,無神的問。

  “殿下……”蘇麼麼心疼的看著他。

  “原來我真的是被拋棄的人,沒有人會喜歡我的!”艷紅的血趟過空洞的眼,妖艷得詭異。

  “殿下,蘇麼麼喜歡殿下,蘇麼麼會一直守護在殿下您的身邊的!”疼惜的攬過他小小的身子,蘇麼麼保證。

  “恩!”低低的應著,幻郇孑眼裡閃過點點淚光。

  點點汗珠泌出,布滿幻郇孑的額頭,他不安的眉更加緊蹙。

  “啊!失火了,失火了!”一道高喊劃破天際,然後,火光照亮了整個太子宮。

  “那是蘇麼麼住的樓,蘇麼麼呢?蘇麼麼!”漫天的火光吞噬了整個樓閣,幻郇孑不安的高喊著。

  “殿下,蘇麼麼沒有逃出來!”

  “不,蘇麼麼!”眼陡地瞠大,然後,幻郇孑死命地衝進火場,卻被幾名侍衛緊緊抱住。

  “放開我,我要去救蘇麼麼,放開我!”掙扎不開束縛,震天的哭喊響徹雲霄。

  “殿下,蘇麼麼動手打了皇子,被處死是無法還轉的!”侍衛同情的看著他。

  “什麼?”幻郇孑呆楞的看著護衛。

  難道這一切都是故意的?有人故意縱火?故意燒毀蘇麼麼的閣樓,只因為蘇麼麼為了保護他而動手打了他的‘弟弟’?

  “不,不要,你們放手,我一定要救蘇麼麼!蘇麼麼她有什麼錯?她只是為了保護我啊!蘇麼麼!”淚恣意了他的臉,在火光中是那麼凄哀。

  “殿下,已經無法輓回了!蘇麼麼早已喝下皇上賜的毒酒身亡了!”護衛不忍心,說出實情。

  “不!你說謊,我不信,我不信!”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掙扎著,哭喊著,三天三夜,直到他眼看著樓閣在火海中吞噬,倒塌,到最後,只剩下一堆灰燼。

  “蘇麼麼,你說過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的,你答應我的,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我只有你了啊!”無力的跪倒在已變成廢墟的樓閣前,他只剩下淌不盡的淚。

  猛地抬起頭,悲恫天地的長嚎響徹紅城。

  “蘇麼麼——”

  “啊!”猛地坐起身,滴滴汗水自他漂亮的下巴滑落,汗水已浸透了他的衣裳。

  喘息著,四周仍靜謐的冷清,黑暗中只有點點月光撒進,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做夢。

  大手掩住疲憊的臉,久久不動。半響,掀開被子,他翻身下床,隨手撿了件衣裳披上,走出屋子。

  深夜的風有些冷涼,吹在濕透的衣裳上,即使披了件外套,仍擋不住那絲絲寒意,只是幻郇孑卻一點也不在意。

  多久了,他不曾再做過這個夢?慢步走過廊橋,他來到清馨亭。

  這個讓他失去,也讓他清醒的地方,也惟有這裡,才是他的避所。

  仰望著詭異的月光,幻郇孑的臉上只有濃濃的疲憊。

  是因為不安嗎?所以才會再做到這個夢?還是……在預示著他又將失去什麼?

  脣瓣勾起一抹苦笑,他還有什麼可以失去嗎?

  嘆息在風中飄遠,又是一夜無眠。

  
?刻骨銘心的童年:第六章 幻吟風之淚?
  北院傾風齋,秋陽穿透窗欞上的薄紗,灑入書齋,帶來些許暖意。

  室內的擺飾十分簡單,只有幾排書架,以及一組黑檀木雕成的桌椅,擺設以實用為考量,不見半點奢華的痕跡。

  黑檀寬木椅上的幻吟風意態悠閑的翻閱著書卷,身旁,僅有一名冷毅男子守侯在一旁,他高大且俊朗,肩膀寬闊、胸膛厚實,深刻的五官嚴酷得令人膽寒,剃銳飛揚的劍眉下,是一雙黝暗的黑眸,凌厲而深邃。

  “都準備好了嗎!”幻吟風優雅的端起青瓷茶杯,以杯蓋滑過杯緣,再啜了一口熱燙的香茗。

  “回王爺,一切都準備妥當,只等典禮結束!”男子冷酷的臉上不見一絲表情,但眼裡卻閃過幾許遲疑。他是幻吟風的第一護衛,名喚鬼面。

  “有話直言!”幻吟風的話讓鬼面嚇了一跳,王爺未曾抬過眼啊。

  不過他很快就壓下心中的驚疑,終於鼓起勇氣說道,“屬下不明,為何王爺要離開?”說句不好聽的,朝廷已經是王爺的了。

  “太子不若表面的無庸,暗地裡一直在發展他的勢力,如今朝廷已在不知不覺中滲入了他的人,您要是再離開,朝廷遲早要被他控制!”

  過了半晌幻吟風都沒開口,鬼面不禁後悔是否觸怒了主子,他可是從來都不曾逾矩問過主子的行事意圖,這回他逾矩了,正要跪下請罪時,幻吟風開口了。

  “你勿須明白。”淡淡的語氣裡確是不容置疑的權威。

  “是,屬下多嘴了。”

  “如兒差不多該醒了!”微微側臉,幻吟風看了看漸漸空明的天,脣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痕。

  放下書卷,他起身,眼前卻陡然一黑,下一秒,他已跌坐回椅子上。

  緊捂住胸口,冠玉般的俊容一片青白。

  “王爺!”鬼面大驚失色。

  王爺的臉色好難看!

  顫抖著手,幻吟風緩緩從衣襟中取出一個青白色的小瓷瓶,拿下紅色塞子,他倒出兩顆如珍珠般晶瑩透亮的藥丸,吞下,鬼面立即遞上水來。

  “王爺,今日請不要出門了吧!”鬼面咚地一聲跪在地上,面色憂鬱地請求。

  “不礙事!”半響,直到臉色緩和下來,他才淡淡開口。

  “可是王爺……”

  手一抬,幻吟風制止鬼面繼續說下去。

  臉色一暗,鬼面垂下眼,不再說話,可是臉色卻始終陰霾。

  為了那個七公主,王爺是連命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一個毛娃娃怎麼會懂得王爺的一片苦情意呢?他為王爺不值啊!

  東宮

  “王爺吉祥!”對於這每日必行之事,東宮的宮女們已習慣。

  這一個月來,王爺天天都來東宮,然後帶著公主出去遊玩。

  “公主醒了嗎?”

  “公主還在睡,奴婢這就去喚醒公主!”

  “不必了,你們退下吧!”手一揚,幻吟風揮退宮女,徑自走入祥瑞閣。

  祥瑞閣裡,辟開一室寬闊的花廳,入門的兩旁,是一對紅木鏤空多寶格,四周擺滿精巧的小玩意兒,全是價值連城的珍寶。

  花廳中央,有著一張紅木嵌螺鈿石桌,桌旁是五件月牙凳,恰好拼成一個天衣無縫的圓,將石桌團團圍住。

  毫不猶豫的步子踏入左旁通往內室的垂花小門,撩開垂掛的一幅薄紗,屋內空無一人,幾件精緻的小裙袍隨意披在木椅上。絲絹軟床上,躺著一個嬌小的女娃。她身穿粉色的柔軟絲衣,肩上披蓋著花卉薄紗。披散在軟榻上的秀麗長髮,黑如綢緞,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觸摸。

  窗外暖陽透過薄紗,照亮那張小臉。晶瑩粉嫩的臉兒,漾著淺淺紅暈,嬌美絕倫。即使在發問時,她的眼睛仍舊閉著,舍不得睜開,嫩嫩的紅脣,因呵欠而微張,呵出輕柔可愛的呼吸。

  雖然年齡尚幼,但已不難看出日後的絕色之姿。

  眼底浮現一抹寵溺的笑芒,他上前,在床榻旁坐下,大手溫柔的撫摩著那柔順的發絲。

  似感覺溫暖的氣息,她在睡夢中挪了挪身子,很精確的將臉埋進了幻吟風的腰懷裡,兩隻短短肥肥的小手也緊緊的摟住他的身子。

  也不吵醒她,他一揮手,角落小櫃桌上的書已到了他手上。

  “殿下,您醒了嗎?龍太傅在殿外求見!”太子寢宮,兩名宮女托著兩個銀盤在簾門外,低垂著頭恭敬喚道。

  銀盤上是一盆熱氣騰騰的洗臉水,盆沿搭著一條摺疊得十分整潔的毛巾,另一個盤子上是一杯清水與一杯飄著淡淡清香的茶水。

  久久得不到回應,兩名宮女疑惑的微微抬起眼,互視一眼。

  好奇怪,太子向來淺眠,通常她們尚未走至屋子前,裡頭已傳來召喚,今兒個是怎麼了?

  “太子殿下?”壓下疑惑,其中一名宮女微微揚聲,再喚。

  簾子的另一面仍是一片寧靜。

  “殿下,奴婢進來了!”另一面仍是一片寂靜。

  另一名宮女點頭,撩起簾子,兩人走進屋。

  “啊——”下一秒,兩道驚慌的叫喊聲響震了整個太子宮。

  “怎麼了?是不是殿下怎麼了?”聞聲,龍劍情已衝進了屋,腳步也快速移向床榻。

  “太子呢?”幔帳下只有一床冰涼的被子,顯示床的主人早已離開。

  “太子殿下不見了!”顫著音,一名宮女勉強回話。

  緊蹙眉宇,龍劍情精銳的眼眸掃過屋子的每一個角落,然後落在一旁椅子上的衣服。

  “龍,龍太傅,殿下他……”兩名宮女抖做一團。

  要是太子殿下出了什麼事,她們怎麼負得起這個照顧失職之責?

  “太子沒事,你們下去吧!”龍劍情淡漠的說著,只是緊鎖的濃眉卻不曾松懈。

  “是!”雖然不安,但既然龍太傅都說沒事了,她們就只要遵命就行了,雖然太傅的臉色很難看。

  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疲憊地跨出屋子。

  究竟要到何時,孑兒才能擺脫那個陰影呢?

  當幻如凝醒來的時候已是兩個時辰後。

  “風哥哥——”幻如凝眨著迷茫如霧的眸子,望著幻吟風,猶不知身在何處。

  “醒了?”放下書卷,他嘴角噙著莞爾的笑,眼裡盡是寵溺的水光。

  “啊,要出宮去玩,是嗎?”迷濛的睡眼陡地被興奮的光芒取代,幻如凝一躍而起。

  幻吟風含笑點頭,臉色有些慘白,只可惜太過興奮的幻如凝毫無所覺。

  “耶!最喜歡風哥哥了!”她高興的跳進幻吟風的懷裡,磨蹭,“今天我們去哪兒玩啊?”

  “去寺廟!”溫柔的清眸中卻閃過一絲淡淡的黯光。

  太子哥哥!

  幻郇孑猛地回頭,身後卻只有空盪蕩的冷風吹過細長的柳絲兒,搖擺。

  蹙起凝重的眉峰,他面色陰郁的靠向身後的柳樹,微眯的魅眸迸射出一抹駭人的冷痕。

  他在做什麼?連他也瘋了嗎?

  一個月了吧,那個丫頭已經一個月不再出現在他的眼前了!他不是該高興嗎?終於擺脫了那個愛粘人的麻煩,不再走到哪身邊都有個束縛。

  可是,為什麼他的心卻愈加的空洞?他的心底又在期待什麼?期待那個丫頭的出現?冷哧一聲,他真的瘋了嗎?竟然跟著龍劍情那白痴胡思亂想?

  他早就知道的,不是嗎?一個小丫頭怎麼可能會一直留在他身邊?他不過是她的新奇玩具罷了,而他,竟希望是真的?

  翠峰寺前人山人海,卻止不斷流動的善男信女懷著虔誠的心情紛紛涌進寺廟,寶象莊嚴,晨鐘暮鼓,這就是傲宇王朝的第一大寺廟,亦被譽為國寺,因為傲宇王朝每年的國典與朝拜皆在此舉行。

  山腳下,一輛精緻的馬車在八名丫鬟與八名護衛的簇擁下緩緩駛來,然後停在蜿蜒綿長的石梯下。

  馬車停穩後,一名丫鬟立即拿來一個木階,放在馬車旁,而另一名丫鬟已經撩開了馬車的金黃絲簾。

  一名年輕俊雅的少年緩緩走出。

  幻吟風一身質料極佳的藏青色衣袍,裝束簡單,只是那普通的衣著仍無法掩蓋他天生的王族貴氣,而那雙溫和的雙眸雖清淡,卻幽暗難測,像是只要被他望上一眼,就會被徹底看穿般讓人駭怕。

  只是他的懷裡卻溫柔地抱著一個穿著粉蘭色衣裙的女娃,只是她的臉都埋在他的懷裡,教人看不到。

  “如兒,到了哦!”

  “恩?”微微抬起紅潤的小臉,幻如凝揉揉迷濛的眼,努力地眨動著堆滿瞌睡蟲的大眼。

   發生什麼事了?

  好甜美可愛的女娃啊!眾人不禁暗嘆。

  好累哦!她忍不住輕啟紅脣,打了一個呵欠,水汪汪的大眼因點點淚光而更加晶瑩、融潤。

  “到了翠峰寺了!”黝暗的黑眸中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奇異光亮,轉瞬卻又恢復溫和的淺笑。

  “啊!對不起,風哥哥,我睡著了!”遙遠的路上太無聊,然後大阿哥他身上淡淡、乾爽的清香太好聞了,讓她忍不住想賴在他懷裡,然後,顛簸的馬車和大阿哥安定沉穩的心跳就成了催眠曲,而她薄弱的意志也就抵擋不住瞌睡蟲的誘惑,進入美夢中了。

  “沒關係,現在清醒了嗎?”他溫沉有力的嗓音,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恩!”她甜甜一笑,點頭。

  輕輕放下她,他臉上的笑意始終不減,“我們上山了!”睡蟲的眼睛。

  雙腳一落地,幻如凝就如兔子般興奮地彰顯著她的快樂,而幻吟風只是寵溺的跟在她身後。

  然後,在眾丫鬟與護衛的守護下,一條浩蕩的隊伍登上高聳入雲的翠峰寺。

  “王爺!”才剛踏進寺廟,年過70的老方丈慧賢大師已率領著數名得道高僧等候在那裡,一見到幻吟風,立即迎上來,行了個禮。

  “慧賢大師!”微微點頭,幻吟風溫文的一笑。

  而踏進寺廟後就躲在幻吟風身後的幻如凝,悄悄地探出半個小腦袋,打量著主持。

  “老衲已令人備好廂房與齋飯,王爺是要先參拜,還是先用齋呢?”慧賢大師對她慈祥一笑,惹得她一陣輕笑。

  “老爺爺的鬍子好長哦!”

  “如兒,不能無禮哦!慧賢大師可是傲宇王朝最德高望重的高僧!”幻吟風輕點她的俏鼻,笑道。

  “恩恩!對不起啊,慧賢爺爺!”正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幻如凝立即道歉,還不忘送上一個大大的甜笑。

  “呵呵,小公主嬌美可愛,確實惹人憐愛啊!”可惜一世波折,逃不過龍爭虎奪,而那龍虎……

  瞥了眼幻吟風,再看向幻如凝,慧賢大師的眼底閃過一絲悲憫。

  “大師,不必麻煩了,今日本王只是帶如兒來求個平安!”妖詭的厲眸微微眯起,幻吟風微微沉下聲,嘴邊雖仍掛著淡笑,眼底卻再無一絲笑痕。

  “那老衲就不勉強了,請王爺隨老衲來!”察覺到他眼底一閃而逝的殺意,慧賢大師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旋身,在前面帶路。

  紅顏亂,亂紅顏,看來,終是天意難違啊!他在心底嘆息。

  “三哥,原來你在這兒啊!”沉溺在自己思緒中的幻郇孑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十四皇子幻熙瑟與七皇子幻苑曦已率領著那群找茬軍團來到他的身後。

  “什麼事?”現在他沒心情和他們玩那種無聊的遊戲。

  “下個月就是我們的妹妹七公主的八周歲誕辰,弟弟們實在不知道該送什麼禮物給這位未曾蒙面的妹妹,特來請三哥提點提點!”沒有發覺他與平日截然不同的冷淡態度,幻熙瑟繼續道。

  說是請教,但話裡的諷刺意味即使是白痴也聽得出來。

  “你們隨便拿出的一份小小禮物就足夠拼比國寶,我不過是個冷宮太子,身無寸金,怎麼有那份資格來指教?”幻郇孑自嘲。

  “哦?聽這話,三哥是不打算送任何禮物給七妹了?”幻苑曦聞言立即跟進,活似他說了什麼不可原諒的話般。

  “有你們眾多哥哥的厚禮與疼愛,七公主哪還會在乎我這個無能太子的小小禮物?”幻郇孑眼裡閃過一絲嘲弄,宮中不過是多出個侍寵而驕、蠻橫無禮的“名”公主罷了!

  他的腦海里不知為何又閃過那張甜甜的笑顏,淡淡的暖意柔化了他眼底的嘲意,連他自己也未察覺。

  “三哥,我怎麼覺得你今兒個話裡帶著刺呢?”凝著眉,一直在一旁看著的幻苑曦第一次出聲,他怎麼總覺得今日的幻郇孑有點不對勁?

  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問?幻幻郇孑沒有回話,只是淡淡的起身,他現在真的沒心情應付這幾個白痴。

  “若是弟弟們沒別的事,本宮先行離開了!”

  墻外楠林簇擁,翠竹掩映;寺內花木滿目,亭榭點綴,環境優靜。各殿佛像莊嚴,香煙繞繚,幡燈懸垂。

  繞過曲折的廊徑,經過大小殿堂,眾人在一座建設十分富麗堂皇的佛殿前停下,氣勢逼人的牌匾上刻著三個燙金大字——千佛殿。

  四周以金黃彩帶封鎖了入殿的道口,這就是專為皇室人員而設立的雅殿,惟有皇室中人方能進殿參拜。

  幾名僧人上前,移開殿前的兩以鐵桿固定的黃帶,一條寬敞的道路瞬間打開。

  “慧賢大師,本王不想勞師動眾,只需要兩名小師傅為我們點香即可!”幻吟風突然開口,對慧賢大師道。

  “是的!”慧賢大師微微行禮,繼而對著一旁的兩個小和尚道,“明淨,明清,你們為王爺與公主點香,其他人與老衲在外候著。”

  “是的,主持方丈。”眾人雙手合十,然後,明淨、明清走上前,恭敬道,“王爺,公主,請隨貧僧入殿!”

  走入大殿,方知其雄麗罕匹。

  大殿四周是繪有五百羅漢的大型壁畫,圍繞殿內所奉毗盧佛展開的:畫中羅漢有合掌,有捻珠,有托缽,有賞畫,有降龍……千姿百態,神情生動;各壁皆以雲氣、波濤圖案將人物分成上、中、下三層,各層人物又被有機地劃分為各個組合,各個組合多者十八、九人,少者僅二、三人,富有情節性;而各個組合之間又相互呼應,使整幅壁畫顯得既有變化、又有條理,確是一幅構圖嚴謹、氣勢礡之作。

  殿內供奉的毗盧佛金像,高三米,結印趺跏,端坐在千葉蓮台上,造像莊嚴,工藝精美,是幻影帝為敕建千佛殿時所賜。左龕供文殊像,右龕供地藏王像,左右兩廂有形態各異的十八羅漢塑像,後龕內是一尊阿彌陀佛像。

  這樣的景象,只讓人覺得,開闊、閃耀、平靜、安詳!

  恭敬一拜,明清、明淨從右繞向一旁,分別點燃三根清香。

  幻吟風則徑直走到金黃色的墊子前,跪下,而從進入寺廟後就一直安靜得有些詭異的幻如凝則一直侷促地低著頭,見幻吟風跪下,自己也忙跟著跪在他身旁的那個墊子上。

  母后曾說過,寺廟是最不能亂說話、亂看亂瞟的地方,要很恭敬、虔誠的禮拜,這樣菩薩才會保佑她,實現她許的願望!

  “王爺請!”

  “公主請!”

  明清、明淨走上前,恭敬地遞上青香。

  “謝謝師傅!”先是有禮的道謝,然後幻如凝開始認真的研究起香的握法來。

  母后好象說過,執香的方式男女有別,可是,她忘記她該怎麼拿香了。

  經過良久的奮鬥後,她終於很有自知之明的抬起臉,扯扯身旁幻吟風的衣角,“風哥哥,要怎麼做呢?”她的小臉都皺到一塊兒去了。

  “不要緊張,只要心誠,神就會實現你的願望!”溫柔的笑容似暖風,輕輕拂去她的不安。

  “恩!”重重的一點頭,幻如凝終於放鬆下來,風哥哥的話總是能讓她安心。

  淡淡一笑,幻吟風已三拜完畢,明淨上前接過青香,恭敬地插入香爐。

  “你慢慢許願,不用急!”溫柔地摸摸她的頭,幻吟風已起身,向門口走去。

  “風哥哥,你許完願了嗎?”幻如凝驚訝的問道。

  “是啊!沒關係,我就在門口等著你!”

  “恩!”甜甜一笑,幻如凝收回視線,閉上眼,開始虔誠的許願。

  她希望……

  門口,幻吟風溫柔地凝視著那粉蘭色的背影,溫柔的笑意不知何時已從他的眼底褪去,只剩下淡淡的憂鬱。

  凝兒,我會守護住你的快樂與幸福,即使……我無法永遠守侯在你的身邊!

  許久,點點光亮閃過他的幽暗的黑眸,竟然是淚?
?刻骨銘心的童年:第七章 幻如凝相護?
  “三哥,別急著走啊!難得弟弟們來看你,怎麼也得多聊聊啊!”幻熙瑟一把拉住幻郇孑,似真似假的抱怨。

  “哦?十四弟何時轉了性子,竟願放下高貴的身段與本宮這個深居冷宮的平民三哥聊聊?還真是讓我這個做哥哥的受寵若驚啊!”黯眸中閃過一絲嘲諷。

  “三哥又何必妄自菲薄呢?”完全沒聽出他的暗諷,幻熙瑟還自以為是的抬起下巴,高傲的說著沒有一點誠意的話,“雖然本皇子的生母貴為貴妃,不似三哥你的生母只是個婕妤,但畢竟三哥也是太子,雖然是我哥哥施捨給你的。”在抬高自己的同時還不忘死踩著別人。

  紅城是一個極度講究等級與血統的地方,而十四皇子更是這種制度最忠實的擁護者,因為在後宮,除去一國之母的皇后,地位最為高崇的就是他的生母,戎貴妃。

  雖然父皇寵愛皇后眾所周知,為了皇后甚至在他降生後,再也不踏進其他妃嬪的宮院,但縱使皇后獨得恩寵,卻終究只降下一名子嗣,還是名公主,即被太醫斷定無法再生育。

  所以,他哥哥才是血統最高貴最順位的繼承人,其他人不過都是些次等品,只配跟在他們的身後,聽他們的號令。

  尤其是眼前這個最低等的皇子,竟然繼承了屬於他哥哥的太子之位,他絕不原諒!

  “風哥哥,你剛許了什麼願啊?”回來的路上,幻如凝一直很興奮。

  “呵呵,秘密!”幽暗的黑眸,浮現神秘的光彩。

  “討厭啦,風哥哥,告訴人家嘛,告訴人家嘛!”爬進他的懷裡,她撒著嬌。

  很自然的將她嬌小的身子攬入懷裡,他笑笑不語,脣有些發白。

  “風哥哥!”嘟著小嘴,她揉捏著他的臉,“告訴人家啦!”

  “我的願望是,能永遠守護你!”守侯在你的身邊!

  黑眸深處,迸射出狂野的光芒,晶亮卻也黯然,是愁。

  “真的嗎?”聞言,幻如凝立即笑開了,摟著他的脖子磨蹭著。

  他抿脣輕笑,點頭,眉宇間有絲疲憊。

  “風哥哥?”她突然蹙起眉。

  “恩?”

  “風哥哥,你的臉好燙!”這時她才發現他的臉色也很蒼白,“風哥哥,你不舒服嗎?”

  “沒有!”斂起眼中一閃而逝的驚異,他輕輕搖頭,拿下她放在他額際的小手。

  看來他太大意了,雖然如兒平時很迷糊,卻很聰明,也很敏感。

  “你剛剛許了什麼願望?”不過他總懂得怎麼轉移她的視線。

  果然,她的注意力立即被轉換,“嘻嘻,我許願傲宇王朝永保太平,父皇、母后身體健康,風哥哥一直陪在我的身邊。”還有就是,太子哥哥能夠快樂、幸福!這話她藏在心理,沒有說出來。

  雖然太子哥哥什麼都不說,但她看得出來,他不快樂,很不快樂。

  “呵呵!”他輕笑,眼前閃過絲暈眩。

  果然太勉強了嗎?

  “風哥哥,等會我先不回宮,我想先去御花園玩好不好?咦?風哥哥……”話語陡然一頓,她發現幻吟風不知何時已經沉沉地睡去。

  風哥哥……看著那張疲憊的俊臉,她心中閃過一絲自責,都怪她,太貪玩了!

  從懷裡取出一道平安符,她輕輕地為他戴上,這是她趁風哥哥不注意時向主持爺爺求的,守護風哥哥一生平安。

  掀開車簾,幻如凝探出小腦袋對一旁的宮女吩咐道,“等會在御花園放我下來,你們送風哥哥回宮。”

  她剛也為太子哥哥求了道平安符。

  “是的,公主!”宮女恭敬點頭,簾子放下,馬車繼續向紅城駛去。

  一道冷如骨子裡的冰眸掃來,幻郇孑總算開始正色打量著眼前這個不懂形勢只會亂喊亂叫的白痴,施捨?

  “該死的,你這是什麼眼神?叫你聲三哥,你還真順著桿爬?說你是太子,其實你不過是宮中一個可有可無、空吃軟飯的雜碎罷了!”被那道銳利得幾乎看入人骨髓裡的視線盯著,幻熙瑟心底滑過一瞬間的恐懼,隨即惱羞成怒的罵道。

  “不準你這麼說太子哥哥!”一道粉蘭色的身影突然衝進眾人間,擋在幻郇孑身前,憤怒的看著幻熙瑟。

  他們怎麼可以這麼欺負太子哥哥?

  “如兒?”低頭,看著擋在身前的嬌小身子,他詫異的語氣裡是一絲自己也未察覺的竊喜。

  脣邊勾起一抹輕笑,可笑才剛勾起,又落下。

  “死丫頭,你是哪個宮裡的賤婢?敢跟本皇子這麼說話!”幻熙瑟大怒。

  自視甚高的幻熙瑟向來自傲,加之其他六名公主他都見過,因此他根本沒有想到幻如凝的身份可能是那個最神秘也最高貴的七公主,只想著,和幻郇孑在一起的就肯定是宮女。

  幻郇孑眼底閃過一絲陰霾,死丫頭?賤婢?

  這頭沒大腦又自以為是的豬看不出如兒身上的衣著是只有公主才能穿的嗎?

  “你是皇子有什麼了不起啊?憑什麼這麼對太子哥哥?自重人重,連這個道理你都不懂?”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惹人厭的人,連剛學會的成語都用上了。

  “死丫頭!”幻熙瑟怒極,上前就是一巴掌。

  “啊——”完全沒有料想到的幻如凝,就這樣無情的被打飛出去。

  一道紫色在空中劃過一道紫虹,然後墜入湖中。

  對於眼前這一幕是所有人都驚大了眼,她不過是一個小丫頭啊!可只能敢怒不敢言的在一旁看著。

  畢竟在這紅城中,死一、兩個宮女只是件小事,而得罪了幻熙瑟,可就是吃不了兜子的大事件了,誰會為了一名宮女而去挑惹他呢?

  而幻熙瑟則鄙夷的拍拍手,嫌惡的罵道,“賤奴,真是髒了本皇子的手。”

  幻郇孑震驚的冷眸茫然地看著幻如凝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然後重重的落入湖水中。

  “蘇麼麼會一直守護在殿下身邊的!”

  “不!蘇麼麼,不要離開我!”

  片片畫片閃過,空洞的魅眸陡睜,“不——”

  那一刻,他知道了,原來她已經是他所在乎!

  心還未醒前,身子已跳入了水中,朝著那道掙扎的紫影游去,平日冷靜的眼眸裡是難以控制的恐慌。

  他不要再失去了,不要!

  馬上就夠到了,渾身顫抖的游向那越來越近的身子,可就在他伸出手攬過幻如凝的身子的前一秒,她已騰空躍出水面,被攬進一道白影的懷裡。

  “嗚——”沉重的湖水似無形的手壓迫著幻如凝的身子,淹沒她的呼吸,好難受。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湖水吞噬時,她的身子陡然一輕,瞬間從冰冷的湖水裡掉進一個溫暖的胸膛。

  費力的睜開眼,模糊中,她看到了幻吟風的臉。

  “風哥哥……”虛弱的話音剛落,她已陷入了黑暗之中。

  身子一顫,幻吟風抱著幻如凝飛過湖上,穩穩地落在岸邊,向來清淡目光驟變,陰郁。

  “大……大哥?”大哥怎麼在這兒?還救了這個賤丫頭?

  聞言,乖戾的冷眸直射向一旁仍不知悔改的幻熙瑟,然後,如君王般,幻吟風抱著幻如凝一步一步的走向神情開始不安的弟弟,陰霾俊容上的兩道劍眉擰得死緊,神色更是凌厲陰狠得叫人驚恐。

  幻熙瑟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陰霾的少年,他還是他那個溫文邇雅,喜怒不形於色的大哥嗎?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出手救下了那個死丫頭,還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

  “大……大哥,你怎麼來了!這個死丫頭她……”

  “啪”地一聲,一道重重的巴掌聲打斷他的話,頓時,一切都寂靜下來。

  捂住頓時紅腫的臉,幻熙瑟不敢置信地瞠大了雙眼,大哥竟然打了他?為了一個賤婢?

  幻吟風瞳眸冷瞟,肅殺之氣森冷嚇人,“熙瑟,你平日驕橫胡鬧我從不幹涉,但是……今日之事我絕不再縱容,明天,你就起程前往城州,沒有召喚,此生不許再回到御京!”緊繃的聲音凜冽得教人發寒,透著壓迫人的怒意。

  他怒了,真的發怒了!急促跳動的心臟猛烈地撞擊著胸墻,這一生,他從來沒有如此駭怕過,那一幕,觸目驚心。

  他最珍愛的人,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即使那個人是他的親弟弟。

  “什麼?”幻熙瑟霎時白了臉龐。

  看著懷裡抖如飄絮的身子,青筋爬上幻吟風冷峻的額際,不再廢話,足尖點地,他抱著幻如凝瞬間消失在西園。

  幻熙瑟無力的身子跌倒在地,他清楚的看清了大哥走前那道幾乎要致他於死地的陰狠光芒,大哥是說真的!
?刻骨銘心的童年:第八章 預感,失去?
  “來人啊,快來人!”一道爆怒傳來,漫天怒火席捲了整個東宮。

  然後眾人只見一陣白風掠過,竟是一臉狂怒的幻吟風,青筋在他俊美白皙的額角暴起,觸目驚心。

  “王爺?”宮女們見到素來冷靜的幻吟風竟然如此震怒失控,先是一愣,再見到他懷裡渾身濕透、已昏迷過去的幻如凝時,立即慌亂起來。

  “啊!公主,公主怎麼了?”

  “快去稟告皇后娘娘!”數十名宮女瞬間亂了方寸。

  “快去傳太醫進宮!”幻吟風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蒼白的俊容上是從未有過的陰鷙。

  他自以為傲的冷靜在看見她被打飛出去的那一瞬間徹底瓦解,他的心已經崩潰了。

  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卻無法守護她,這個認知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竟也有無法護得了她的時候。

  思緒翻飛,腳步卻不曾稍頓,他抱著臉色青白的幻如凝一腳踢開鳳月樓的大門,小心翼翼地將她安放在床上,隨即衝著身後一群無措的宮女怒吼著。

  “還愣著做什麼?快拿換洗衣物、毛巾和熱水來啊!”

  “啊!是,是!”面對漫天怒火,眾人不敢怠慢,立即分散行動。

  一名宮女忙去一旁錦櫃中拿出幾件秀雅衣裙,接過衣物幻吟風立即為幻如凝褪去濕透的羅衣,卻被一旁滿臉豫色的宮女喚住,“王爺,這種事還是讓奴婢來吧!”

  雖然王爺與公主是兄妹,公主又尚幼,但畢竟男女有別。

  只是幻吟風不予理會,動作迅速的為幻如凝換上乾淨衣裙,再小心地為蓋上被子,緊握著她的手正往她體內傳送著內力,直到她的臉色微見紅潤,才收回內力。

  這時,宮女們已拿來熱水和毛巾,二話不說,接過熱燙的毛巾,他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她沾滿虛汗的小臉,卻絲毫沒注意到自己額際涔涔而下的斗大汗珠。

  “凝兒,凝兒怎麼了?”聞聲而來的聖亦靈匆忙走入屋內,見著幻吟風,先是一愣,臉色有些僵硬和怪異,但當她的視線轉至床上的小人兒時,立即著急地走上前,不安的看著昏迷中的寶貝女兒,心疼極了。

  “母后請寬心,如兒應該沒有大礙了。”淡淡說著,幻吟風起身,讓出位置。只是,才剛起身,眼前就是一黑,腳步微微一踉蹌,差點跌倒。

  “王爺!”眾人驚呼。

  “風兒,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這時,聖亦靈才發覺他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沒事,太醫來了沒?”一揮袖,他淡漠道。

  “還……”一名宮女正欲回話,外面已傳來高喊,“來了,來了,秦太醫來了!”

  “王爺。”在宮女的帶領下,一名背著醫藥箱的白髮老者匆匆走進屋子,見著幻吟風顯然一愣。

  “快給七公主把脈!”

  “是!”秦太醫立即放下醫藥箱,先向床邊的皇后福個身,然後握上那纖細的臂腕。

  半響,他收回手,輕輕的將幻如凝的手放回被子裡,起身。

  “凝兒怎麼樣了?”聖亦靈問得有些急,幻吟風也緊蹙眉宇看著他。

  “公主只是受了驚嚇,又感染了些許風寒,休息幾天,再喝些湯藥即會沒事,娘娘、王爺請安心!”秦太醫微微一笑,回道。

  微微松了口氣,聖亦靈垂下眼,憐惜的看著幻如凝,手輕柔地撫摸著那張惹人憐愛的臉。

  幻吟緊鎖的眉宇這才微微鬆開,遠遠的看著那張嬌顏,神情複雜。

  秦太醫則走向桌前,從箱子裡拿出紙硯,開了個方子,“讓御藥房按方子開藥煎熬給公主服下即可!”將方子交給宮女,他吩咐道。

  “是。”宮女拿了方子立即福身,去開藥了。

  “王爺,您臉色發青,嘴間透白,可否容老臣為您一把脈!”秦太醫收起藥箱,走向幻吟風,神色擔憂,他也是幻吟風的門人。

  “不必了。”冷冷地丟下這句話,幻吟風步出屋子,即使到了現在,藏於衣袖內的雙手仍是控制不住的抖著,兩隻袖管似不聽使喚地在身側顫出一片驚悚。

  直到走出東宮良久,他才終於手捂胸口跌跪在地,臉色如死灰。

  “王爺!”是鬼面急迫的聲音,他因為早上的事一直不安,所以悄然跟隨在後,就是為防王爺發生不測,結果,竟真的發生意外。

  “不要讓人見到!”剛說完這句話,幻吟風就昏死在鬼面的身上。

  “王爺——”

  當龍劍情找到幻郇孑的時候,他渾身濕透的躺在湖邊的草地上,一動不動,臉色死白,空洞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直望著天空。

  那一瞬間,龍劍情幾乎是心魂俱喪,心臟都停滯了跳動,直到數年後回想起那一幕,仍是心有餘悸。

  “殿下!”龍劍情慌忙上前,在確定了那氣若游絲的氣息後,微微松了口氣,可是,他那雙沒了生氣的黑眸令他心驚,那像是沒了生命、沒了希望,什麼都沒有了的絕望眼神。

  他喉頭一緊,“殿下,這是發生什麼事了?又是十四皇子嗎?”才不過一夜不見,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是十四皇子他們又對太子做了什麼嗎?

  沒有回應。

  “殿下,你這是怎麼了?不要嚇我!”心更加低沉,這讓他想起了最不願意回想的記憶。

  依舊沒有回應。

  “孑兒,你別嚇舅舅啊!孑兒!”原來,龍劍情竟是幻郇孑母親的親哥哥,幻郇孑的親舅舅。

  本是武林盟主的龍劍情生性好自由,不喜約束與繁文縟節縛身,也因此自幼跟隨師傅離家習武,因此,幾乎無人知道他與幻郇孑的這層關係。

  只是在得知自己的侄子在宮中受盡磨難,連唯一守護自己的蘇麼麼也遇害後,毅然放棄一切,步入紅城,守護在當時已毫無生氣的他的身邊。

  “失去了……我又失去了……”空洞的聲音讓人感覺悲戚。

  空洞地看著自己的手,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在他的手中消失。

  “什麼?”孑兒這副模樣,讓他不禁想起蘇麼麼剛死時他的模樣,不,現在甚至比蘇麼麼死時,還要空茫,這個發現讓他駭然,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失去了……又失去了……”而他只是麻木的重複著同樣的話。
?刻骨銘心的童年:第九章 離去是開始?
  日子在追逐中流逝,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紅城內的人們各懷心事的迎來了幻如凝的八歲生辰。

  當晨曦的第一道暖陽撒向大地,紅城醒了。

  數十名公公抗著一滾上好的邊疆織毯,站在疾風殿門前,動作俐落的揚手一拋,紅色長毯咚咚的滾了開來,一路鋪蓋到階梯的最下一層。

  數千名宮女手捧紅菊盆,井然有序的走向紅毯兩側,小心翼翼的放下菊盆,離開,數萬盆紅菊擺滿了紅毯兩冊。

  城門緩緩開啟,然後,百官身著朝服流入宮門,踏過紅毯,邁上階梯,走入紫宸殿,分文武兩列站在宮殿兩側。

  隨後,兩道高挺的身子出現在大殿門口,立即引來百官側目。

  是自一個月前不再露過面的幻吟風與幻郇孑。

  看著同時踏入大殿的兩人,百官臉上是遮不住的驚訝。

  總是掛著溫文笑痕的王爺,今天竟沒了笑容,而一向怯弱不安的太子臉上也沒有了膽怯之色,兩人臉上皆是一臉的淡漠,這一情景不禁讓人聯想起這一個月傳遍朝野的事。

  聽說一個月前,王爺、太子殿下與十四皇子為了一名宮女而發生了衝突,十四皇子將護著太子的一名小宮女打入湖中,太子為了那名宮女首次展露怒容,而王爺為了那名宮女甚至將自己的親弟弟連夜驅逐出御京。

  傳言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因為事後,太子與王爺兩人皆因病閉門不出,甚至連早朝也都迴避了。

  今日看來,傳言似乎又有些不對,因為向來兩不交涉的王爺與太子,今天的默契未免好得太過了。

  兩人同時出現,同時跨入大殿,甚至,向來喜好白淨素衣的幻吟風與青色袍子的幻郇孑此次竟同時穿上一襲金紗紫袍?

  或者傳言有了差誤,其實並不存在那名宮女,而是王爺為了太子驅逐了自己的親弟弟?

  “王爺,太子!”只是誰也不敢上前詢問,只能將揣測壓在心頭,恭敬的看著兩道傲然的身子走過紅地毯。

  幻吟風早在進入大殿的那一刻就察覺到了眾人投來的關注視線,畢竟將自己的親弟弟驅逐出京不是件小事,不過……淡淡的瞥了眼另一邊的幻郇孑,如兒落水的這筆帳,等會他會向他全數討回。

  這邊,幻郇孑卻根本沒有注意到百官的注目,更沒有察覺到另一邊幻吟風投來的陰冷之光,因為他整個心魂都已經停滯在了一個月前的那一天,那一刻。

  而百官則小心翼翼的觀看著兩人,以眼神交流,直到……

  “皇上駕到!”一道高喊響起,百官收回冥思,匐地。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金碧宮闕之中,閃耀出滾金龍袍的耀眼色澤,龍袍上的金龍栩栩如生地露出炯炯目光、伸出有力五爪,似要凌空飛舞而出,威怒而神聖。

  在眾宮女、太監的後面,幻影帝與聖亦靈前後走上象徵了身份地位的高殿。

  幻影帝坐上象徵著九五之尊的帝位,看著身旁坐上鳳椅的聖亦靈,俊逸的面容上是毫不遮掩的喜悅之色,反而他身側一襲莊重高貴的聖亦靈,是一臉平靜的淡雅笑容。

  “眾卿家平身。”威嚴的聲音響起,百官起身。

  “今日是朕與皇后最疼愛的七公主八周歲誕辰,朕很是高興,特此下令,舉國歡慶,大赦天下!”

  “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再次伏地。

  幻影帝朝一旁的趙公公一點頭,趙公公立即會意,上前高喊,“傳七公主晉殿。”

  “傳七公主晉殿。”接地而起的高喊在紅城內響起,然後百官微微偏頭,皆屏息注視著大殿入口,他們一直在好奇,被皇上與皇后守護在東宮的嫡親子嗣,究竟是生得怎麼個模樣?

  然後,在靜得可以聽見心跳的大殿內,只聽見一道悅耳的鈴鐺碰撞的清脆聲響由遠而近,越來越近,直到,一襲火紅照亮了所有人的眼。

  她有張極為甜美的容顏,柔柔細細的肌膚,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眉眼間垂著一珍珠銀飾,小挺的俏鼻下是張櫻紅朱脣,而脣邊,是兩朵極深的小酒窩。烏黑的頭髮以銀髻高高輓起,髻上簪著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著流蘇,走動間,流蘇輕揚。

  她就似誤入凡間的精靈,說不出的空靈輕逸,而那襲高貴雅致的火紅又讓她看來那麼絕艷、嬌媚,完全兩種的風情竟同時展現在一個人的身上,而且還是個年僅八歲的女娃,但這一切看來卻是那麼的協調,協調得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叮噹的鈴鐺聲依舊在大殿響起,是掛在她腰際的環佩鈴鐺,隨著她的動作搖曳出叮噹脆響。

  眾人的視線皆隨著那道火紅的身影,即使是始終淡漠著臉的幻吟風,也在幻如凝的身影出現的剎那淡淡地勾起脣角,可惜,滿堂的喜悅氣息卻感染不了低沉的幻郇孑,他一臉空茫的望著不遠處的盤龍頂柱,似乎對一切都看不見,聽不到,也感覺不了。

  “如兒拜見父皇,父皇萬安。”直到這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上響起,那麼的空靈,甜美。

  然後,那雙空茫的深眸猛然地一震,幻郇孑緩緩地、僵硬的轉動著緊繃的身子,望想那道火紅的身子。

  如兒?他瞠大了眼。

  另一旁的幻吟風則緩緩的勾起了脣,好戲還未上演呢,這麼就呆了,可是會讓他失望的。

  “快起來,過來父皇身邊。”幻影帝高興將跪身在殿下的幻如凝招到身前,不顧響徹朝野的抽氣聲,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身旁,寵愛之意由此可見。

  “謝父皇!”而幻如凝也乖巧的走上階梯,幽雅的在幻影帝的龍椅上坐下。

  幻影帝龍心大悅,“七公主幻如凝是朕與皇后唯一的子嗣,是上天贈予朕最珍貴的禮物,如今她已是八周歲生辰,朕特冊封七公主幻如凝為雲鳳公主!”果然,下一秒,他站起身,高聲宣布。

  遙遙雲上鳳凰來,可想而知,在陛下的心裡,公主是怎樣的地位。

  “雲鳳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百官立即伏地。

  “父皇,今日是雲鳳公主八周歲生辰,又逢冊封大喜,兒臣特備一份賀禮,贈送給妹妹。”待眾人起身,幻吟風不徐不緩地走上前,瞥了眼呆怔的幻郇孑,一抹奇異之色在他的眼底一閃而逝。

  “風哥哥!”見到幻吟風,幻如凝立即笑開了顏,兩個深深的小酒窩展現在粉嫩的小臉上。

  而幻郇孑震驚的眼眸瞬間一變,眼底是熊熊烈火,她,眼裡只有幻吟風!眯起陰鷙雙眸,他雙拳緊握在紫袖裡,停滯的思緒也瞬間轉動起來。

  她果然只是將他當成自己的新鮮玩具嗎?那又為何要招惹他?讓他在不知不覺間亂了心湖?

  “請雲鳳公主親自下來接禮。”幻吟風直直的望向幻如凝,眼底閃著寵溺。

  “父皇。”雖然迫不及待的想走到風哥哥的身邊,但她還是記得母后的教導,先優雅有禮的徵求幻影帝的意見。

  見後者點頭,她才起身,滿心喜悅的邁向幻吟風,只是,當她的眼角突然瞥見另一旁一臉陰沉的幻郇孑時,身子翩然一轉,她走到他身前。

  “太子哥哥。”

  眾人皆是一驚,公主不走向獻禮的王爺,卻走向太子,這是怎麼回事?而且,深居東宮的公主又怎麼認識太子的?

  突然,一名官員睜大了眼,微微驚喘,他想起來了,難怪覺得在哪兒見過這雲鳳公主,細看之下才發現,原來曾在太子身邊跟前跟後的小女娃竟就是雲鳳公主!

  眾官員也立即會意,想起了那名女娃。

  可是……眾人的視線小心翼翼的轉向幻吟風身上,果然,笑意早已在幻吟風的臉上褪去,幽深的魅眸裡更是一片冷凝。

  “如兒……”幻郇孑愣愣地看著她,突然被注意,還走向他,連他也震驚於這一轉變。

  “這是如兒為太子哥哥求的平安符,主持爺爺說,可以驅魔保平安的。”從懷裡掏出一道金黃色的符,她放進他的手裡,甜甜的笑著,“太子哥哥要一直戴在身上哦!”

  然後,她轉身,走向幻吟風。

  原來她還記得他初次見面時說的話!緊握著手中的符,幻郇孑看著她走向幻吟風的背影,在心底發誓,這一生,他絕對不要再只看著她的背影,可是,他不知道,下一秒,她就隨風遠去,而這一去,就是六年。

  攬過幻如凝的身子,幻吟風眼底的凝滯總算稍稍緩下,他單膝著地,執起幻如凝的手貼在額間,“我,幻如風,以傲宇王朝大皇子,御封逍遙王之名特此在所有人前,將自己贈送給雲鳳公主,此生將竭盡一切守護我的公主!”

  “風哥哥?”幻如凝眨眨眼,驚訝不已,而眾大臣更是不可思議的張大了嘴。

  這……這演的是哪出啊?將自己贈送給雲鳳公主?這意思不就是公主變成了權傾朝野的逍遙王爺的主子?

  “另外,本王有一事在此宣布。”幻吟風起身,揚聲再道,另嘩然一片的朝堂立即安靜下來,紛紛看著他,細聽,就怕露了哪個字。

  而幻影帝與聖亦靈則是一臉灰暗,沉默不語。

  幻影帝神色黯然的看著那道傲然的身子,腦海中再次回想起那日的對話。

  “父皇,兒臣的另一個請求就是,請父皇、母后允許兒臣帶如兒一起離開!”

  “什麼?”兩人大驚。

  “紅城不適合如兒,如果要如兒毫無污染的成長下去,如兒跟隨我去卞陽隱居是最好的。”幻吟風繼續道。

  “這怎麼可以?雖然你是看著如兒長大的兄長,但是,你看如兒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一個兄長看待妹妹的光彩,我怎麼能將如兒交給你……”皇后白著臉激動的站起身,一時竟連不該說的話也說出口,等發覺時,掩口已來不及了。

  然後,偌大的書齋陷入長長的沉默,靜得連細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

  “靈……靈兒,你在說什麼?”幻帝影終於回過神來,震驚不已,為聖亦靈的話。

  而幻吟風俊臉上的微笑也緩緩隱去,他緊繃著下顎,深幽黑眸盯著聖亦靈,很緩慢、很緩慢的眯起。

  “請皇后慎言!”低沉的聲音裡是不容置疑的冷硬。

  “風兒,你想離開紅城,父皇不反對,只是,你要帶走朕與皇后唯一的公主,朕絕不答應!”察覺他的怒火,幻影帝擺回正題,但他也有他的堅持。

  “父皇,此事兒臣不介意移上朝堂。”此次帶走如兒他勢在必行,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你……”幻影帝氣得渾身發抖,他聽出了他的意思,即使是逼宮,甚至是改朝換代他都不在乎,只要能帶走如兒。

  “父皇,紅城內的勾心鬥角你應該是最清楚的不是嗎?在你的‘無私’寵愛下,如兒勢必被捲入權欲爭奪的核心,而推動這一切的你,有能力守護住她嗎?”父皇或許在政治上有他的精明與建樹,但在後宮,在情感上,他絕對是一個失敗者,否則,後宮不會變成一個權欲的修羅場。

  “朕……”是啊,他這一生最無奈的既是後宮,他的感情有限,只足夠投注在他唯一真心所愛的皇后與他們的子嗣身上,他欠後宮嬪妃太多,也欠了靈兒與如兒太多,他只想不讓如兒受了委屈,哪想到隨後帶來無窮無盡的禍患?

  “明日,本王將離開御京,前往卞陽隱居,從此不再過問朝堂之事!”

  “什麼?”這下,朝堂上的大臣們可嚇壞了,他們幾乎都是擁護幻吟風為太子,登上帝位的,雖然現任太子已定,但太子毫無建樹,更換太子只是王爺的一句話罷了,可王爺這一宣布,不是等於將帝位拱手相讓給太子?

  “風哥哥,你要走嗎?”幻如凝急急的問,風哥哥不是說過不會離開她的嗎?

  “不止是我哦!”輕點她的俏鼻,幻吟風笑道。

  “咦?”幻如凝不解,眾大臣不解,但惟獨幻郇孑看明白了,臉色也隨之一白。

  果然,下一秒,幻吟風抱起幻如凝,高聲宣布,“而且,本王會帶著雲鳳公主一起離開紅城,前往卞陽行宮!”這話,幻吟風是對著幻郇孑說的,眼中更是閃著掠奪的陰冷光芒。

  她,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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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結束,撒花,謝謝大家一直對《妹妹皇后》的支持,龍爭虎奪的故事即將展開,謝謝繼續支持!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一章 六年的等待?
  六年後

  三月春暖,梧桐樹都冒出了新芽,在淡淡的春陽下綠得晶瑩剔透。御京的天氣逐漸回暖,人們紛紛脫下厚重的冬裝,換上輕薄的綾羅綢緞。

  春光明媚,人們也顯得格外興奮,因為六年前一夜間名震天下卻也在一夜間消失在所有人眼裡的雲鳳公主要返回紅城了,與傳奇人物逍遙王一起從卞陽行宮回來。

  有人說,公主特意選在十四周歲前回來,是為了親點駙馬;

  有人說,權傾朝野的逍遙王竟愛上了自己的親妹妹,所以特意回來,以天下兵權換得這位天之驕女;

  也有人說,因為太子殿下身份不夠高貴,皇上特招逍遙王爺回來即位;

  種種傳言在御京繪聲繪色的流傳著,惟有一點是眾所公認的,公主與逍遙王要回來了,御京張燈結彩,一片繁盛。

  紅城,西園太子書房內,此時正被緊張的氣氛籠罩著。

  “殿下,最近邊境很不平靜,哈爾多斯國上個月發生動亂,野心勃勃的四王子殺死國王,奪下王位,進而妄想攻下傲宇王朝,現在已在緊密的準備戰事,根據探子的回報,他們將於下個月十五向傲宇王朝開戰,請殿下定奪!”垂首站于右側的軍機大臣恭敬而謹慎的說到,低垂的眼連男人的衣角都不敢碰觸。

  六年來,太子殿下已成為朝廷的真正決策者,權傾朝野,就如同六年前的逍遙王爺。只是,比起逍遙王爺,太子殿下的手段更加殘酷、獨斷獨行。

  若說當年的逍遙王爺是一隻看似溫和實則危險的笑面虎的話,那麼,太子殿下就是行事凌厲、迅猛的雄鷹。

  “哈爾多斯國?”長指輕敲著桌面,上座的男人坐在鋪有紫金絲綢的長椅上,清清淡淡的哼著,低垂的眼簾看不出情緒。

  “是的。”軍機大臣冷汗涔涔的應著。

  “鴻大人,你這又是什麼事?”沒有再理會他,男子輕掀羽睫毛,一雙漂亮的黑瞳直勾勾地望向左側的男人。

  “殿下,慶喜爆發百年難得一遇的大洪災,雖然有做防範,但因為此次事態嚴峻,超過預計,堤壩已經被衝垮,洪水吞沒了中、下游的城鎮與村落,朝廷派去修築堤防治水的四批官員皆無對策去,所以……所以請殿下定奪。”被點名的尚書鴻大人立即膽顫心驚的報著災情。

  可是等待良久,仍得不到回應,兩人臉色一片死白,就在幾乎要溺死在這片詭異的沉寂中時,男子又緩緩開口了。

  “朝廷養你們這群廢物真是浪費國家的糧食,連這種小事都要拿來煩本宮。看來,你們的日子是過得太清閒了。”男子閑品茗著御茶,聲音輕柔得令人發毛。

  聞言,兩人登時腳下一涼,臉色一片鐵青。

  太子殿下最重視的就是效率了,如今,他們是犯了太子的大忌啊。

  “本宮給你們半個月時間,滅掉哈爾多斯和解決慶喜的洪災,否則就提你們的頭回來見本宮。”果然,下一秒,幻郇孑俊容陡然一變,重重的放下茶杯,聲音冷得像冰。

  “是。”渾身發抖,兩人也只能硬著頭皮領命,否則下一秒,他們就要屍首分家了。

  “沒用的廢物。”冷哼一聲,男子起身,頭也不回地大步跨出書房。

  男子一走,兩人立即似抽空了氣的娃娃,癱軟在地,天啊,半個月的時間,滅了哈爾多斯國?解決洪災?

  西園的巒陽殿是太子與六位朝中重臣商議國事的地方,今日卻因幻郇孑的遲到而成了聊天場所。

  “我聽說不久後逍遙王就要回京了?”一名大臣突然神秘的說道,他是九門提督刑穆。

  殿外,一襲紫金紗袍緩緩朝巒陽殿走來,可剛到殿門,身子就因這話陡然一頓,然後悄然退回殿外。

  “太子殿下?”他身後的太監海若不解的低喚。

  冷眼一掃,海若立即禁聲。

  收回視線,男子淡漠地靠在墻邊,專注的聆聽著屋子裡的對話。

  “這事我也有聽說,在御京可是傳得繪聲繪色的!”另一名大臣立即不甘落後的接道。

  “這次逍遙王突然回京是為何事?”有人蹙眉。

  “為何事?當然是為公主選駙馬而回來的了!”有人侃笑。

  “什麼?選駙馬?那雲鳳公主也一同回來?”有人驚奇。

  “是啊!想當年驚震天下的那一次冊封大殿,公主是怎生的甜美動人又幽雅靈動,如今六年已過,真不知雲鳳公主已生得怎樣的天容?”也有人幻想。

  殿外,男子邪肆的黑眸眯成一條直線,凜冽犀利的眸光中卻閃爍著點點晶亮,袍子下的身軀因興奮而輕顫著。

  她要回來了?

  左手下意識的探進衣袍內的黃色平安符,幻郇孑深邃的黑眸一直在閃爍著。

  她還是當年那樣清甜純潔的女娃嗎?還會像當年那樣拿著平安符對著他露出毫無雜質的笑容嗎?還會像當年那樣甜甜的叫他‘太子哥哥’嗎?

  他真的很期待,期待得心都在顫抖!

  但是,幻吟風……雖然他還不知道幻吟風這次是為了什麼而回來,但是,他應該知道,朝政已易了主,現在回來,對他十分不利。而且,他以為他會忘記嗎?六年前他從他手上奪走他如兒的仇恨!

  那雙眼神,那雙說著‘她是我的’的眼神,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雙手倏得緊握,黑眸裡隱隱射出怒火,青筋在他的額角抽動。

  他發誓,他這次絕對會讓幻吟風也嘗盡失去的滋味,讓他也浸身在痛苦與絕望的黑暗深淵,他要將這六年幻吟風帶給他的痛苦全部奉還給他!隱忍的怒火讓他緊抿的薄脣抿得更緊,眼底更是嗜血的猙獰。

  不過,在那之前,他要將如兒搶回來!黑眸裡閃著勢在必得的光芒,不過,如兒與幻吟風一起生活了六年,在幻吟風在身邊的情況下,搶回幻如凝怕是不太可能,而且,幻吟風雖已放手朝政,但他的勢力依舊不容小覷。

  那麼他就得先分開這兩個人了!俊容一整,幻郇孑轉身,大步離開。

  他想到了一個法子了!

  海若驚訝的開口喚道,“太子殿下,您不進去主持會議嗎?”

  “我有更重要的事做!”脣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紋,沒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鏘鏘!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明月高掛枝頭,更夫拎著更鑼,報更行過玄武大道,長長的吆喝聲在夜色中悠揚,然後慢慢遠去。

  黑夜再次恢復寧靜。

  倏地,一條黑影從街角轉出,行色匆匆的從城西穿過龍武大道,來到紅城外的陰影裡,縱身一躍,翻過高聳的城墻。熟練地避開層層錦衣衛,黑影快速的在黑暗中穿梭著,然後隱入西院。

  淡淡的月照輕柔地撒向沉睡的太子宮殿,後院,一名頭上束著紫金冠的俊美男子倚坐在亭欄上,望著明月,若有所思。

  一身月牙長袍襯出他的修長身形,如玉般無暇的俊美面容,讓人驀地想到了月下神祇。他的發絲因夜風而散亂,輝映著他深邃冷眸中妖魅璀璨的光芒,絕美中盛著霸主的侵略氣息,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尊貴非凡,又帶著幾分邪魅與桀驁不馴,危險。

  望著月,幽深的平靜下是難以自持的洶涌澎湃。

  六年了,自從她離開後,已是六年了。

  六年的光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自那天以後,他的心從未放鬆過。是為了什麼?因為日夜縈繞他夢中她守護在他身前的堅毅神情嗎?還是她為了他被打落湖畔的駭然一幕?亦或是他知道她竟是與他完全不同世界的震撼?還是……幻吟風從他手中將她搶奪而去的那份爆怒?

  他的心迷惑了六年,他理不清楚,這六年來他從絕望到憤怒,到如今又有了希望與期待,這究竟是怎樣的思緒?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六年的噩夢已經足夠,既然幻吟風敢帶著她回來,那麼這次,他會親手從幻吟風手上奪回她,她是屬於他的!

  突然,他懷裡的衣裳動了動,細看,是一隻白狐,從他的衣襟裡探出半顆小腦袋,似乎感受到主人心緒的起伏,嗷嗷低喃。

  “卿卿,你的主人要回來了哦。”溫柔的輕撫著它的頭,他低道。

  卿卿因為當日在他的園子裡玩耍,沒有被尋找它的宮女、太監們找到,也因此,這六年,它成了他的眷寵。

  似乎聽明白了他的話,卿卿興奮激動起來。

  陡然,風中飄來異樣的氣息,幻郇孑斂神,“出來吧。”

  下一秒,一道黑影在亭內現身,單膝著地,“殿下!”

  他全身素黑勁裝,只有胸襟前有一玫星形錦繡,而星中,是一個鑲金線黑色月牙。

  紅城人人皆知,太子親手訓練了一批死士密探,無孔不入,監視著紅城與朝中大小官員,卻無人知道,其實幻郇孑訓練的是四批死士密探,而他們以能力的懸殊分為天、地、玄、黃四組,終其一生只為幻郇孑效忠。

  他們終年黑裝束身,唯有他們胸前的錦繡是分辨他們的標誌。

  天,胸襟前均刺一玫星形錦繡,而星中,是一個黑色月牙,而鑲金線黑色月牙的則是天組的領導者;他們是四組密探中能力最為出色一組,專為幻郇孑監視幻吟風的一舉一動;

  地,胸襟前均刺一玫星形錦繡,而星中,是一個紅色月牙,而鑲金線紅色月牙的則是地組的領導者;為幻郇孑監視紅城內一切人事;

  玄,胸襟前均刺一玫星形錦繡,而星中,是一個深藍色月牙,而鑲金線深藍色月牙的則是玄組的領導者;為幻郇孑監視朝中大小官員的一舉一動;

  黃,胸襟前均刺一玫星形錦繡,而星中,是一個黃色月牙,而鑲金線黃色月牙的則是黃組的領導者;為幻郇孑搜羅邊疆各國戰事捷報,監視邊疆統兵;

  “結果?”幻郇孑慵懶地撫著白狐,沒有動。

  “殿下,逍遙王回京一事屬實,具體日子是下個月十五!”

  聞言,幻郇孑凌厲的鷹眸閃過一絲異常的晶亮,“雲鳳公主呢?也要回京嗎?”聲音裡有著一絲幾不可聞的顫抖。

  雖覺奇怪,黑影卻也不敢過問主子的事,恭敬回道,“是的,公主也會隨逍遙王一起回京。”

  是真的!她真的要回來了!撫狐的大手陡地一頓,然後緊握,輕顫,抬起的深邃魅眸中更是難以掩飾的激動光亮。

  脖子處傳來的緊縮感讓卿卿開始不安的掙扎起來。

  “抱歉啊,卿卿。”斂下神,幻郇孑歉意的安撫著卿卿,良久,它才安靜下來。

  “殿下?”黑影不敢置信幻郇孑的溫柔。

  “你繼續回去偵探,記住,探出幻吟風回京的原因。”斂起神情,幻郇孑面無表情道。

  幻吟風雖然面上是個好好公子,但是,他的無情根本與他不相上下,連自己的親弟弟也可以毫不留情的驅逐出京的男人,甚至不顧生母戎貴妃怎樣的苦苦哀求,派人將幻熙瑟連夜送出御京,而戎貴妃也因此一病不起,在幻吟風離開的第二年請求父皇讓她出家了。幻吟風,甚至連回京看望一次也沒有,僅讓屬下帶來一句話,出家也好,望母妃早日脫離人世苦。

  這樣的一個人該是怎樣的殘酷冷情?

  “是!”然後,黑影一閃,如來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月下,一個一狐久久痴立亭中。

  遠處,龍劍情站在陰暗裡,面無表情的看著。

  六年了,他仍是無法忘記那個公主嗎?為了她竟然輕易調動天字組密探統帥離開卞陽。

  呵!忘?他突然勾起一抹冷笑,別說是忘了,只怕是越來越深刻了吧!

  自從那天幻吟風在孑兒面前帶走了幻如凝,孑兒將自己鎖在房間一天一夜,當再次走出房門時,他的眼神徹底變了,他知道,為了那名公主,他捨棄了計劃,徹底的將自己的才華與憤怒釋放出來了。

  短短一年,誅殺異己,把持朝政,驚駭了整個王朝,更是驚駭了幻影帝,眾人皆以為他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黑馬,其實誰知道,他不過是為了一個小女娃,而放棄了隱瞞,露出自己的本性罷了。而原因,怕是為了奪回那女孩吧?

  而孑兒這些年越來越陰狠、殘虐、獨斷獨行的作風,怕也只是那越來越強烈的憤怒與從幻吟風手中奪回公主的慾望的發泄口吧?

  六年的時間確實足夠讓他們培養自己的實力,而幻吟風的離去更是給了他們鏟除異己把持朝政的機會,如今,孑兒做到了,權傾朝野,就宛如當年的幻吟風。只是,孑兒的鐵血統治也引起了此起彼伏的反彈,稍有不如意,即是死刑,這讓朝政一直處於恐慌的狀態。

  而這一切,僅為了一個記憶中的小女孩。

  這些年他勸過也阻攔過,但孑兒已是他無法掌控的雄鷹,他太桀驁不馴,也太陰鷙冷情,又或者,他從未掌控過他。或許會有人認為孑兒是運氣好,正好碰到幻吟風離去,讓孑兒有了發展自我的空間,其實,孑兒的才華一點也不輸給幻吟風,只是因為幼年被冷漠太久,無人引導。但蘇麼麼的死卻讓他徹底覺醒,也封閉了他的心,即使他是他的親舅舅,也無法讓他打開自己的心房,所以,他只能引導他的才能,協助他拿到他想要的權勢。

  只是,為何偏偏是七公主呢?她是他的親妹妹,更是幻吟風誓言一生守護的人!這次幻吟風帶著小公主回來,怕也就是他們真正面對面交鋒的開始吧?他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他沒有教導過孑兒情愛!

  轉身,他消失在陰暗裡。

  看來,需要請皇上盡快安排孑兒的婚事了。

  而平靜了六年的紅城,也自這夜拉開了長達四年的陰謀爭鬥。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二章 逍遙的疼寵?
  三月的卞陽已開始顯露出夏季的炎熱。

  城東,一座占地千頃的豪宅巨府矗立於熱鬧的街道,雕梁畫棟,豪奢精美的程度足以媲美皇宮,而朱漆大門上的恢弘匾派上飛舞著四個大字——卞陽行宮。

  行宮有三門,皆金釘朱戶,畫棟雕梁,覆以銅瓦,鐫鏤龍鳳飛驤之狀,巍峨壯麗,光耀奪目,高閣棟宇,亭台樓閣,精美怡然。

  但,第二紅城的名譽與其主人逍遙王爺的強勢背景,卻讓所有人即使是路過也不敢瞥上一眼,就怕無端惹禍上身。

  行宮內,一名嚴謹的中年男子快速穿過回環相通的曲折遊廊,來到一座設計最為奢華寬廣的院落,台基、勾檻、屋梁處處繪有特殊意義的火焰紋,這就是行宮的大廳——雲風堂。

  “王爺!”躬著身,男子垂首走進屋子,恭敬喚道。

  只見一名神態恣意的年輕男子慵懶地斜坐在麒麟金座上,身後,兩名丫鬟手持孔雀羽扇,輕柔地為他揚風。

  凌亂烏黑的長絲自他肩上泄下,隨意地散落在衣上,俊美面容如玉,清潤無暇,細長的羽睫低垂,在眼腹下造成個淡淡的陰影。他一身素白,僅在腰間系著一隻上等羊脂玉,看上去悠閑無害,卻奇異地讓中年男子不敢稍加仰視。

  在這堪稱第二紅城的行宮中,任誰都知道,逍遙王既是他們的王,一個休憩時狀似無害,當那雙平靜的湖眸睜開時,那將引起的,是世界為之一震。

  “公主呢?”閉目養神,他狀似不經意地問。

  “回王爺話,公主兩個時辰前帶著十名丫鬟去後山騎馬了。”中年男子恭敬回道,他即使行宮的總管。

  “哦?”微微抬起細長的眼簾,是一雙平淡得讓人覺得不安的瞳眸。

  “需要屬下去請公主回府嗎?”瞥了眼聞偏廳的滿桌佳肴,總管問道。

  “不必了,別擾了如兒的興致!”他懶懶地吐了一口氣,淡道。

  “那王爺要先用膳嗎?”總管趨身探問。

  幻吟風沒有吭聲,也沒有動,只是眼再次緩緩地閉上。

  中年男子會意,朝偏廳已布滿美味佳肴桌旁的幾名丫鬟使了個眼色,幾名丫鬟立即開始動手撤下美食。

  六年來,王爺等公主已成了習慣,不願擾了公主玩樂的雅興,卻又堅持與公主一同用膳的矛盾往往都是以王爺的遷就而完滿。所以,每每公主用膳時仍未歸來,即表示第一輪美食皆要浪費。

  常年下來,府裡也習慣了每餐備兩份膳食,因為不知情的公主基本上沒有幾次在用膳時間準時回來過。

  悠閑的街道,陡然響起一陣馬蹄聲,人們立刻三步並作兩步的躲開,自動清出一條路子。

  很快,青楊道上,十名騎著棕馬的白衣丫鬟護著中間一名騎著雪白的駿馬的火紅身影飛奔而過,人們立即低下頭,不敢稍加抬眼。

  任誰都知道,是卞陽行宮的雲鳳公主來了。

  很快,數十匹馬在富麗堂皇的卞陽行宮外停下,門口的領頭的白衣丫鬟立即下馬,來到白馬旁,牽住白馬,其他丫鬟已牽著她的馬離開。

  馬背上的幻如凝,一身淡紫色撒花羅裳、銀鼠皮裙,額上懸著一枚銀鎖珍珠。那張粉瞼宛如精工雕琢,小巧的櫻脣色若點朱,美得像是出塵仙子。尤其是那肌膚雪白晶瑩、吹彈可破,嫩得彷彿可掐得出水來似的。而那件包裹了她整個身子的火紅披風又讓她平添幾分嬌媚英氣,似火似焰,美得勾魂。

  輕快地跳下白馬,她走向大門。

  “公主。”守衛跪地恭迎。

  她垮入大門,美麗的小臉上洋溢著遮不住的快樂,迅速穿過迂迴廊徑,她已來到雲風堂外。

  “風哥哥!”人未到,快樂的呼喊已飄至。

  下一秒,火紅的身影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

  微微抬起羽睫,幻吟風看著那團火焰朝自己飛奔而來,平淡的瞳眸已盈滿寵溺。

  “風哥哥,對不起,如兒玩得忘記時辰了。”她賴進他懷裡,撒嬌。

  “沒關係,餓了嗎?”他柔聲道,輕輕地拭去她額上的點點汗光。

  而一旁的總管已在幻如凝出現的時候,就吩咐丫鬟去端午膳了。

  “恩,有點餓了。”摸摸扁扁的肚子,她調皮的點頭。

  “開始用膳吧!”瞥了眼陸續擺滿空桌的佳肴,起身,他拉著她走向偏廳。

  “恩。”她點頭,摟著他的手走向偏廳。

  因為真餓了,所以她一落座就開始吃飯,而幻吟風只是愛憐地注視著她,不時地為她空了的碗裡添菜,注意著她細微的需要,他自己倒吃得不多。

  一旁的總管與丫鬟已是見怪不怪了,只能說,再寡情的冷汗也有柔軟的一角,而公主,就是王爺的那根軟肋。

  “風哥哥,你吃這麼少?”漂亮的細眉擰起,她終於注意他幾乎沒吃幾口。

  “不餓。”他微笑。

  “不行哦,風哥哥,你怎麼可以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呢?”她說罷便夾起一片醬茄子送至他脣前,無視耳邊傳來的陣陣抽氣聲,笑眯眯的盯著他,“這個茄子看起來很好吃哦,風哥哥你嘗嘗!”

  誰讓他這麼不愛惜自己的,那就別怪她整整他了哦!

  天啊!總管和丫鬟們在一旁嚇白了臉,傲宇王朝誰不知道,王爺是從不食辣味的,甚至曾因此誅殺了好幾個大廚與丫鬟,甚至連辛辣的氣息都不容許存在。

  若非公主喜辣,他們也是不敢在桌上擺放任何辣味的,只是公主明知如此還夾辣茄子給王爺吃?

  無奈的在心底一嘆,幻吟風張嘴,任命的咬下那片茄子,因為他知道如兒的堅持,所以為了不累了她的手,他只能苦了他的舌頭和味覺。

  然後,下一秒,辛辣的感覺充斥了他的整個味覺,因此他沒去管那一道道更大的抽氣聲。

  王爺竟然真的把辣茄子吞了下去?還是整塊?

  “啊,對不起啊,風哥哥,我忘記你是不能吃辣的了,是不是很辣?快喝點湯吧!”直到這時,幻如凝才“恍然”記起,下一秒,她已殷勤的盛好一碗雞湯,送至幻吟風嘴前,甜美的笑容歉疚極了。

  幻吟風已經感覺無力了,他知道,她是故意,因為這湯還有點燙,喝下去,只會讓他充滿辛辣的舌頭更加麻木。

  可是,對上那雙無辜的水眸,他認命的喝了下去。

  “既然風哥哥已經開了味,又清了腸胃,可以好好吃飯了。”她接過半空的湯碗,立即笑開了懷,狡黠而得意。

  幻吟風無奈的苦笑著,此時他是更加沒了胃口了。

  只是,這樣獨占的日子還能有多長呢?凝視著她靈秀的笑臉,他想起了前幾日收到的來自紅城的修書,眸光黯淡下去。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願意放手!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三章 回京………?
  夜裡的卞陽不同於白天的炎熱,透著些許寒意。

  “王爺,一切都準備好了,就只等公主那邊了。”書房裡,鬼面恭敬地立在一旁報告,淡漠地瞥了眼幻吟風在白紙上書下的詞句——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樓頭殘夢五更鐘,花底離情三月雨;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心頭一片黯然,即使是王爺,也終究逃不過俗世的情愛嗎?

  “恩,我這兩天會找機會和如兒提的。”幻吟風放下筆,隨手將詩詞壓入一旁的書冊下。

  “王爺,請恕屬下多嘴,但屬下實在不明白,為何您還要回京呢?”現在朝政已被太子完全占領,現在太子最大的目標就是王爺,此番回去,不是自投羅網?

  “這是我與父皇做的協定。”他確實說服了父皇,擁有了如兒,但卻只有六年。

  如今六年一到,他就必須將如兒完好如初的送回御京。

  “與皇上的協定?”身為王爺的貼身護衛,他竟從未聽王爺提過。

  幻郇孑還沒開口,只聽門口一響,幻如凝笑吟吟地走了進來,貼身丫鬟秋菊緊跟在她後面,手中端著一個玉碗。

  現在的幻如凝已褪去紅色披風,穿著一身淺紫色的緊身繡花羅衣,下身是深紫色的羅裙,頭髮梳成少女式的雙髻形,髮髻上戴著兩隻紫色的蝴蝶發簪,一走路兩隻蝴蝶不停顫動,像在她頭上飛舞,現在的她看來飄逸脫俗,輕靈秀雅,恍若仙子臨凡。

  “風哥哥,我幫你熬了一碗粥,是我親手煮的哦。”歡愉地上前摟住幻吟風的脖子,先是在那張白皙的俊臉上印上個大大的吻痕,然後旋身,自秋菊手中端過碗,遞給他,“因為第一次下廚,所以火候還掌控不好。”

  “如兒什麼時候迷上廚藝了?”單手接過粥,幻吟風卻不急著喝,倒是先拉過那雙白皙的小手,打量一翻,確定沒有一絲損傷後,才輕輕舀了口粥,送入嘴裡。

  “因為風哥哥你挑食啊,每天吃這麼少,還不肯吃宵夜,要是身子餓壞了怎麼辦?”嘟起小嘴,幻如凝數落著幻吟風的罪行,“所以,如兒要學習廚藝,還要監督風哥哥吃。雖然現在只能熬些最普通的粥,但如兒會學得很快的。”

  幻吟風心頭一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進嘴裡。

  “風哥哥,好不好吃?”她期待地揚起臉,很是興奮,也很擔心。

  “很好吃!”幻吟風眼底閃著寵溺。

  “那以後如兒天天為風哥哥做好不好?”爬到他的胸前,她撒嬌道。

  “會累。”喝下最後一口粥,他搖頭,他不想累著她。

  接過碗,幻如凝遞給秋菊,卻沒有從他身上下來。

  秋菊收拾好就無聲的退出屋子,鬼面也一併退出房間,並將門關好。

  “才不會呢,反正我當風哥哥答應了哦。”她開始耍賴。

  “都依你。”幻吟風溫柔地摸摸她的發,低道,“如兒,你好像長高了。”

  幻如凝立即埋怨道:“風哥哥你太久沒抱過如兒了,不然你哪會到現在才發現如兒長高了?”

  他心神一蕩,望著她亦嗔亦怨的笑臉,只覺喉頭一緊,久久無法說出半句話來。

  他怎麼能抱她呢?幻吟風在心頭苦笑,微微閉上眼,他感受著清淡的幽香飄進他的鼻端,然後盈滿他所有的神經。

  有點累了。

  一雙冰涼纖細的小手攀上他微微抽搐的太陽穴,輕輕按撫著。

  微訝的睜開眼,“如兒?”

  “風哥哥,答應如兒,不要累壞了自己,好嗎?”她突然緊摟住他的腰,小臉貼進他懷裡,哀求道。

  “恩!”雖然覺得詫異如兒今天的舉動,幻吟風依舊溫柔得摟著她,答應了。

  如兒應該不是知道了他的病情吧?應該不可能啊!六年來,他一直小心翼翼,即使是太醫前來,也都是趁如兒出去遊玩時,而他發病,也總是支開了如兒,不可能有遺漏才是。

  他是聰明人,也夠沉著冷靜,所以自掘墳墓或去套話的蠢事他不會去做,那只會自露麻腳。

  “如兒,你想念父皇母后了嗎?”良久,他微微垂下睫,低問,平淡的面容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恩,想啊,如兒有六年都沒見過父皇母后了呢!”幻如凝毫不猶豫地點頭,一派天真地回道。

  雖然六年來父皇、母后從未間斷地派人從御京來看望她,而且每次都不乏珍貴的禮物,尤其是她每年的生日,父皇、母后總會送來她意想不到的珍奇異寶,她知道,他們疼愛她,但他們不知道,她最想要的禮物不是那些冰冷的東西,而是見上父皇母后一面啊!

  只是,這份禮物卻是奢望,六年來沒有一次實現過。

  “那我們回去看他們好不好?”他撫著她的發,低垂的眼裡看不出絲毫情緒。

  他其實知道的,他霸占了她太久,為了私心,他明知道她多麼想見上幻影帝與聖亦靈一面,卻以條件為由拒絕他們來卞陽看如兒,他也明白她的貼心與善良,她不想讓他覺得是他讓她難過了,更不想讓他覺得在他身邊不快樂,而他,就這樣利用她的善良,卑鄙地獨占了她六年的時間。

  六年了,夠了,是他放手的時候了。

  “咦?回去?”幻如凝驚訝地抬起臉,風哥哥不是一直排斥回到紅城嗎?“為什麼?”她直覺的問道。

  “因為風哥哥霸占我們的小公主太久了,該把小公主還給小公主的父皇母后了!”他似真似假的說著。

  “風哥哥?”她蹙眉,不解他淡雅的眸中那一閃而逝的哀傷,但她知道,她不喜歡風哥哥清澈的眼中出現那樣的感情,“風哥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如兒?”

  “呵呵,小丫頭想太多了!”輕點她的俏鼻,他取笑她,“以後要是嫁了人,也這麼東想西想,我未來的妹婿可是會受不了的哦!”如兒越來越敏感了,但是容易被轉移注意力的性子也沒有變,不過,他以後必須要更加小心些了。

  “風哥哥真討厭,人家才不嫁呢!”俏臉一紅,她不依地輕捶他。

  “哈哈哈哈!”雄渾的笑聲震盪著厚實的胸膛,傳入她的掌心。

  “臭風哥哥,人家不和你玩了,我要回房去了!”她氣嘟嘟地從他身上爬起。

  “如兒!”他卻抓住她的手。

  “幹嗎?”她還在生氣呢!

  “這些天把讓丫鬟們把行李收拾下,下個月十五,我們回御京!”

  “風哥哥,你是說真的?”忘了賭氣,她怔愣地看向他。

  幻吟風淡笑點頭。

  轉眼間,四月十五已經到了。

  這日卞陽的青楊大道上站滿了人,兩千名穿著黃色禁衛服的精銳士兵手牽棕色駿馬,舉著紅、白、藍、黃各色皇旗整齊地列站在最前面,他們的身後是兩百名身著綠色裙裳的丫鬟們,她們列身在一輛六騎的金壁豪華馬車,馬車後,又是一千名手牽駿馬,身桌紅色盔甲的護衛,而他們身後,是三千精銳步兵緊隨,而浩蕩的隊伍旁是被帶刀護衛攔在道旁的卞陽的大小官員與百姓。

  在眾人的期待與敬畏地等待中,他們的主角終於出來了。

  一襲紫金長袍的幻吟風扶著一身紫色宮服的幻如凝緩緩走出大門,所有人跪地,“王爺、公主!”

  看著這樣的情景,幻如凝莫名心起一種感傷。

  回首,她仰望著那用蒼勁隸書寫著的“卞陽行宮”四個大字,突然感覺好遙遠。

  “風哥哥,我們還會回來這兒嗎?”她忍不住問著身邊的幻吟風,因為看著行宮的大門在她眼前緩緩關上,不知為何,一種難以言喻的心酸浮上她的心頭,而且,越來越濃烈,濃烈到讓她害怕。

  為什麼她會有一種感覺,這是最後一次看這個她居住了六年的地方呢?感覺這一走,她就將失去所有?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有這種莫名的感覺?想著,淚水已滑過她的側顏。

  “不要難過,以後也還可以回來的!”不捨地為她抹去眼淚,他安慰道。

  “真的嗎?”抬起淚眼,她直直的望著他。

  “恩!”p瞥去心頭的苦澀,他點頭。扶著依依不捨的幻如凝上了馬車。

  他心裡明白,這一去,如兒將永遠的離開他的懷抱。

  浩蕩地隊伍也開始緩緩地移動,大小官員、百姓再次跪地,“恭送王爺、公主!”

  撩開簾子,看著不斷後退,然後越來越遙遠的行宮,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越來越酸楚,模糊中她似乎看到,只要她離開這裡,她就會失去一切,失去這裡的回憶、失去這裡的快樂,還有……她的風哥哥!

  一想到這,幻如凝再也忍不住,撲進幻吟風的懷裡,哭道,“風哥哥,你不要離開如兒好嗎?永遠陪在如兒身邊!”她想要他的承諾。

  “風哥哥不會離開如兒的,即使生命結束,風哥哥也會守護著如兒!”摟著如孩子般哭泣的她,他輕聲承諾,只是那寡淡的眸中卻是深深的痛苦與憂傷,只是埋首在幻吟風懷裡的幻如凝看不到。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四章 最後的等待?
  御京

  “報——”一個侍衛快步跑過疾風廣場,來到疾風殿。

  “宣。”

  “啟稟皇上,飛鴿來報,逍遙王爺與雲鳳公主已經於兩個時辰前自卞陽行宮起程了。”跪身在大殿中央,探子稟告著剛收到的情報。

  “太好了,立即宣朕旨意,全城做好準備,迎接逍遙王與雲鳳公主回朝!”滾金皇袍在空中漾起一道美麗的弧度,幻影帝激動地站起身。

  殿下,幻郇孑淡漠的看著報官,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痕在他脣角勾起。

  是啊,太好了!

  晃眼間,已過了十四日,紅城內張燈結彩,各宮各院都緊張的忙碌著準備賀禮,當年她們幻如凝身份公布的同時就被幻吟風帶到了卞陽,她們根本沒有機會去討好這個王朝第一公主,如今這雲鳳公主回京了,她們怎麼也得好好把握。

  她們的冷宮地位也許就會因此而得到改善。

  夜,暗得透徹,也黑得讓人惶恐。

  清馨亭上,一條修長的身影依坐在紅桿上,他的身後是他的隨侍總管海若。

  輕輕地嘆了口氣,就是明天了,明天她就會回到他身邊了!

  明明在心裡不知道預想過多少次的情景,可是,一想到明天她要回到他身邊,他的心卻開始了不安。

  她還記得他嗎?記得他這個冷漠又懦弱的太子哥哥嗎?只要一想到最後那次見面的情景,他的眸子一片黯然,他痛恨自己那時候的懦弱無能,即使是為了大局而做的偽裝,但近在咫尺,他卻無能保護她。更讓他悔恨的是,在他還沒有從一連串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時,幻吟風已從他手中將她帶走。

  多少次置身黑暗中,他都為自己的無能而悔恨,徹夜難眠,因此,即使會影響計劃,他也要將深藏在怯弱下的黑暗一面釋放出來,因為他想要保護她,當再次見面時,他想告訴她,這次,他有能力保護她了。

  六年前他無力阻止她離開,但六年後,他不會再放手了。

  “殿下,夜深了,您該回宮歇息了!”海若在一旁提醒道。

  從六年前進宮,他跟隨在太子殿下身邊六年了。六年前剛進宮的他免不了被那些資歷深長的老公公欺負,粗活重活免不了,挨打受罵更是家常便飯,直到遇見太子殿下。

  那是他第一次遇見太子殿下,與傳聞中懦弱的形象不同,他冷俊邪魅,作風更是陰狠,不受禮法拘束。那天欺負過他的資深公公全部被處以車裂的酷刑,原因就是他們仗著自己主子得寵,侮辱了當朝太子。

  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太子殿下第一次彰顯出他的真實一面,原因,他至今也不明白,但他知道,那次只是一個轉折點。因為他被太子殿下要了去,收在了身邊做貼身總管。自那以後,他看著太子殿下一步步走向狂妄狠戾,甚至可以說是殘暴,鏟除異己,擴張自己的勢力,壟斷朝政。

  那時他也知道了,原來朝政以前是掌控在曾一度權傾朝野卻突然隱居卞陽的逍遙王手上,而殿下與逍遙王,是一對死敵。

  而且他知道,太子殿下在等一個人,一個叫如兒的人,因為他夜夜抱著愛寵卿白狐來到清新亭上,痴痴的望著月,多半的時間他只是抱著卿卿靜靜地看著月,有時候,殿下也會喃喃的和卿卿低語。

  但是,不管別人怎麼樣說殿下,他知道那都只是表面,殿下心中有一個很深的痛楚,救下他,也是因為他與殿下有著相似的過去。但是,殿下的恩情他永遠不會忘記,是殿下帶他脫離了苦難,甚至隨著太子殿下這六年來勢力的不斷擴張,他更成為了紅城內人人巴結的對象。

  “不,本宮今夜要親眼看著太陽從東方升起!”他幽深的鷹眸中閃著點點亮光。

  太久浸泡在黑暗的心已潮濕,他迫切的需要感受,感受那第一縷光線穿透黑暗那一瞬間的希望與快感,他要親眼看著暖陽驅除他周身的黑暗。

  “海若,你下去吧。”

  看著幻郇孑的側容,不知為何,海若突然有種感覺,眼前這個邪魅的男人是如此的孤單!他微微嘆了口氣,英雄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吧,殿下的童年並不快樂,甚至可以說是受盡磨難,若非龍太傅,太子殿下可能早被害死,因此,殿下不信任龍太傅以外的任何人,這也是為什麼,即使是這權傾朝野的六年,他也不曾見殿下露出過一絲真心的笑容。

  英雄註定悲哀,就是這個意思嗎?

  他不知道那個叫如兒的女子是怎樣的一名女子,更不知道她與殿下間曾有過怎樣的過去,又為何離開了殿下,因為從未有過關於那個女子的傳言。但是他知道,那個女子是殿下心中唯一的柔軟,也是殿下心中的陰暗,因為即使與卿卿每夜來到清新亭上,殿下的眼底總是蒙上一層灰暗,是無奈、悔恨,還有他看不懂的感情。

  或許,惟有那個女子,才能讓這個冷情邪魅的男人露出幸福的笑容吧!

  “請殿下讓奴才靜靜地守在一旁,奴才不會打擾您的!”他什麼都無法為殿下做,他只有陪在殿下身邊,即使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奴才,但是,為了殿下,他可以連生命都丟棄,因為他這條命就是殿下送的。

  沒再開口,幻郇孑撫著懷中已進入夢鄉的卿卿,靜靜地看著月。

  是默許了吧?海若想著,也不再開口,如他所說,只是靜靜地站在幻郇孑的身後,守著。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五章 男人的戰爭?
  夜,漸漸的沉睡,連月兒都在寂靜中沉睡過去,然後,第一縷陽光終於穿透厚重的雲層射向大地,然後,第二縷、第三縷光線照向大地,一輪紅盤自東邊緩緩升起,天亮了。

  “影!”一夜後,幻郇孑突然啟脣,嚇了身後的海若一跳,正欲上前答話,一條黑色的影子倏地出現在亭外,單膝跪地,答話,“殿下!”

  嚇!雖然早聽聞過殿下的影子侍衛,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無聲無息,太可怕了!

  “到哪裡了?”

  到哪裡了?海若聽得迷糊。

  “回殿下,逍遙王與雲鳳公主於一個時辰後從幕州出發,三個時辰後將到達御京東門!”

  啊!他想起來了,今日是逍遙王從卞陽回到御京的日子啊!偷偷地看向幻郇孑微勾的脣角,那……那是……殿下在笑嗎?

  為什麼?逍遙王不是殿下的死敵嗎?為什麼逍遙王回來殿下會笑呢?

  忽然,半個月前的那件事在他腦海中浮現,太子殿下竟然為了逍遙王爺而向皇上請旨買下御京東門正對面的那座豪府做為逍遙王府,甚至,這半個月竟然放棄政治要事,親自監工修改。

  太子殿下與逍遙王爺這樣究竟算是什麼關係呢?傳言真的準確嗎?他真的迷茫了。

  “本宮知道了,下去吧!”還有四個時辰嗎?

  “是!”黑影一閃,消失在空氣中。

  天啊!果然是影子侍衛,太……太詭異了!

  “海若,準備上朝!”跳下紅欄,幻郇孑大步走疾風殿外,海若慢半拍地回過神來,忙跟上。

  殿下是在期待什麼?

  快步跟隨在幻郇孑後,走過曲還的廊亭,尚未到疾風殿,就看見疾風廣場上手牽駿馬的整齊兵士。

  天啊!今日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了嗎?連殿下的私人禁衛軍都出動了,這陣勢看來有兩萬人吧!

  “太子殿下!”兩萬兵士在幻郇孑出現的那一刻,整齊地單膝跪地,喊道,洪厚的聲音震破天宇。

  大步走過,海若在疾風殿外停下,幻郇孑大步跨入疾風殿,百官福身,“太子殿下!”

  “兒臣參見父皇!”徑直走到大殿中央,幻郇孑躬身。

  “平身!”幻影帝微微一嘆。

  眼前這個兒子讓他驕傲卻也讓他內疚,孑兒是他這一生虧欠最多的孩子,當年他母親難產去世後,他便沒有再看過這孩子一眼,更沒有盡到過做父親的責任,讓他受盡欺辱,他卻因為往事而盲目地選擇不去看,不去聽。

  或許就真的像風兒說的吧,他是個感情的失敗者,更是個失敗的帝王,因為直到風兒離去後,他才發現自己錯得多麼離譜,他埋葬了一個多麼優秀的兒子。

  孑兒不從不懦弱,只是以懦弱的偽裝在保護自己罷了。

  這六年來,孑兒的才能他看到了,那是一種不輸給風兒,卻與風兒截然相反的才能。

  他知道,這孩子內心恨他,這也是他造成的,所以他能理解,唯一慶幸的是,當年在風兒的堅持下,他沒有替換太子。

  大概也是因此吧,六年來對任何事都以冷眼旁光的態度的孑兒,惟有這次聽聞風兒回京,立即來向他請旨,將御京最大的府邸贈送給風兒做為逍遙王府。

  看來風兒確實比他這個做父親的強太多了,能看出孑兒懦弱偽裝下的傾世才華。這大概也是為什麼孑兒恨盡紅城所有人,對天下人都寡情,卻惟獨對風兒的事關心的原因吧!

  想著,幻影帝又是一嘆。

  也罷,即使孑兒永遠不會原諒認同他這個父親,但他也可以放下心來了,孑兒掌政,風兒輔政,烈兒守護邊疆,這個完美的鐵三角一定能將傲宇王朝推上頂點位置的。

  可憐幻影帝根本不知道,幻郇孑之所以請旨賜一座逍遙王府給幻吟風,並親自監工整修進度不過是為了確保能順利分開幻吟風與幻如凝。

  “父皇,請允許兒臣領冰前往童口迎接大哥與雲鳳妹妹的歸來!”

  “准奏!”

  “謝父皇!”起身,幻郇孑轉身,在百官恭敬的注視下走出大殿,海若立即上前,卻見兩名士兵手捧盔甲的士兵小跑上階梯,動作迅速地為幻郇孑套上白金盔甲,取過頭盔,緩緩地套上,另一名士兵已取來紅色披風為他披上。

  再次轉身,幻郇孑已變身為一名冷傲的騎士,他的身子被盔甲重重包裹,惟有那雙冰冷的魅眸毫無波動地俯視眾人。

  這是海若第一次見著這樣的幻郇孑,神聖,莊嚴,又危險,這樣的他渾身散髮著一種致命的死亡氣息,這就是為什麼殿下率領的這支私人騎軍會被稱為死亡銀兵的原因嗎?海若不禁在心底想著。

  “起身!”無波的冷音不大,卻足夠讓所有人聽見。

  “謝太子殿下!”銀兵起身,迅速分為兩列,站在紅地毯的兩側,敬畏地看著幻郇孑踏著紅地毯傲然地走下階梯。

  躍上最前面的雪白駿馬,冷冷的環視眾人一周,只有簡短的兩個字,“上馬!”

  眾兵士立即動作一致地躍身上馬,海若也忙踏上一旁的棕色戰馬。

  “出發!”聲落,幻郇孑掉轉馬頭,率先騎馬奔出紅城,海若立即跟上,一排排兵士也有序的緊隨其後,然後,一支銀流緩緩溢處城去。

  童口,浩蕩的隊伍緩緩地走在寬闊無垠的道路上,一名探路官從前方驅馬奔回,在隊列前停下,隊伍停下,探路官跳下馬,快步跑向馬車,在馬車前跪地,通報。

  “王爺、公主,前方太子殿下正率領銀騎兵前來迎駕!”

  話剛落,就是一片喧嘩聲。

  不會吧?這六年他們可沒少聽聞那個冷血太子的傳言啊!何況,王爺與太子殿下應該沒什麼交集吧,至少這六年來,太子殿下可從未與王爺有過任何往來,甚至連書信往來也沒有。

  可是,下一秒,他們的不敢置信卻成了不可思議的事實,因為一隊騎著快馬的銀兵已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並迅速來到他們的隊伍前。

  寬敞的馬車內,幻如凝頭枕在幻吟風的懷裡,斜躺在金絲繡錦之中,誘人雙眸緊閉,如瀑般的長髮流瀉在他的身上,榻上。

  因為車內有些悶熱,他輕搖玉扇,為熟睡中的她驅熱。

  探路官的聲音傳來,讓他臉色陡變,反射性地望向懷裡幽幽轉醒的幻如凝。

  “風哥哥?怎麼了?到了嗎?”揉揉迷濛的雙眼,幻如凝低低的問著。

  “不是,是三弟來接我們了!”幻吟風向來寡淡的瞳眸黯淡了下來,陰沉。

  “三弟?”只是仍處於半夢半醒狀態的幻如凝根本沒注意。

  “忘了嗎?你曾經以自己的身體擋在他身前的太子哥哥!”幻吟風臉色僵硬的道。

  “太子哥哥?”幻如凝驚訝地坐起身,直直地望著幻吟風陡然變冷的眸裡,不確認地問,“風哥哥,你是說太子哥哥嗎?”

  是她聽錯了嗎?真的是太子哥哥嗎?可是太子哥哥他不是……

  幻吟風神色複雜的點頭,只是幻如凝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轉移,因此再次露過了他的異樣神情。

  反射性地起身,幻如凝撩開金色錦布,只見一名身著白金盔甲的男子騎著雪白駿馬朝她所在的馬車緩緩走來,一身的白銀,與身後隨風輕揚的紅色披風形成強烈的視覺衝擊,看來是那麼高貴、傲然而冷絕。

  雖然他全身都被盔甲包裹,看不出一絲面容,但她直覺的知道,那張頭盔後是一張不輸給他冷傲氣質的俊美面容,而那雙唯一裸露在外的深邃璀璨有如夜空星芒的美麗瞳眸正緊緊地盯著自己。

  很奇怪,不知為什麼被那雙深眸盯著,她會感覺心頭一陣輕顫?

  幻郇孑緊緊地注視著幻如凝絕美的面容,她的額上懸著一枚銀鎖珍珠,粉瞼宛如精工雕琢,小巧的櫻脣色若點朱,美得像是出塵仙子,尤其是那肌膚雪白晶瑩、吹彈可破,嫩得彷彿可掐得出水來似的,她長大了!

  四周瞬間靜了下來,空氣中就仿佛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海若則是屏氣凝神,緊緊地注視著甫出馬車的幻如凝。

  這就是六年前名震一時、當朝最得寵愛的雲鳳公主嗎?果真是靈秀絕美得不似凡人啊!

  “太子哥哥?”幻如凝遲疑地看著馬背上的男子,聲音裡是不確認。

  抬起手,幻郇孑緩緩地脫下頭盔,那是一張陰魅的絕美面容。

  “如兒!”他朝她伸出手,俊美的容顏上只有如水的溫柔,低沉的聲音似帶著魔性的磁鐵般魅惑人心,“太子哥哥來接你了”

  如……如兒?聞言,海若倏地瞠大了雙眼,難道……殿下口中的如兒是……雲鳳公主?

  直到那一刻,海若才算徹底的明白了過來,為什麼殿下說昨夜堅持要親眼看著陽光穿透黑暗,為什麼殿下眼中會出現期望的光亮,為什麼殿下聽聞逍遙王回來會笑,為什麼殿下會出動銀騎兵前來迎接自己的死敵?

  因為他們都被逍遙王爺轉移了視線,殿下一直等待、親自前來迎接的根本不是逍遙王爺,而是雲鳳公主!

  可是,海若的心倏地一緊,雲鳳凰公主不是殿下的妹妹嗎?

  難道殿下他……愛上了自己的親妹妹?

  真的是太子哥哥!真的是他!

  幻如凝掩住驚呼,不敢置信的看著幻郇孑俊美的面容,即使太子哥哥的面容變得更加剛毅直挺,身形也更加修長俊美,但她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那雙隱著溫柔的淡漠眼眸始終沒變,他是太子哥哥啊!

  淚水盈滿了她的眼,迷濛了她的視線。

  這六年來,他從不曾來看過她,甚至連一封書信,一句話也不曾捎帶過來,她一直以為,他在生氣,氣她那次擋在他的身前,氣她違背了諾言,一聲不坑地與風哥哥去了卞陽。

  所以,她一直擔憂著,擔憂著再次見面,她該以怎樣的表情去面對他,他又將以怎樣的姿勢出現在她面前……

  “太子哥哥!”淚落下,她再也忍不住激動,伸出手,就要投進他的懷裡,可一隻大手卻突然拉住她纖細的玉腕,“風哥哥?”

  幽眸一沉,剛起的笑紋隱去,幻郇孑的視線終於願意從幻如凝精緻的容顏上移開,冷冷地看著輕搖玉扇緩緩步出馬車的幻吟風。

  “竟然勞動三弟出動銀騎軍,還親自前來,大哥真是感到榮幸啊!”清淡卻好聽的中低音讓人如沐春風。

  這就是傳聞中的天之驕子逍遙王爺嗎?海若望著眼前如神祗般的男人,心裡一震戰慄,好可怕的氣勢!

  明明只是慵懶地站在那裡,明明他的臉上掛著和煦而儒雅的笑容,可是,卻讓人從心底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

  “大哥,好久不見,歡迎你回來啊!”幻郇孑脣瓣再度勾起一彎弧,只是笑意卻不達眼底。

  “確實很久不見了啊!本王還以為紅城已遺忘了我這個過氣的王爺!”無視於手中那隻作亂的小手的掙扎,幻吟風直視著幻郇孑,皮笑肉不笑的接道。

  “怎麼會呢?大哥可是紅城的傳奇,難得大哥如今想通,三弟自然親自迎接,也特備下一份薄禮送予大哥,屆時,還請大哥笑納!”緩緩地眯起眼,注視著那兩隻緊握的手,黑墨般的眸含著凌厲,就在那一瞬間,他又莫名其妙勾勒出一抹不冷不熱、詭異的笑來。

  “難得三弟如此盛情,就怕那份薄禮太貴重,本王受不起就對不起三弟的這份情了!”微微斂下神,幻吟風從容以對。

  這兩個男人談笑間箭拔弩張的針鋒讓兩邊的人馬看得都是心驚肉跳,冷汗直流。

  天啊,這哪是什麼問候,簡直就像是兩隻笑面狐狸互落井石,看誰先破功,看來傳聞果然不假,太子與王爺是對死敵!

  “太子哥哥,那我呢?為什麼我沒有禮物呢?太子哥哥偏心!”甩開幻吟風的手,幻如凝嘟起小嘴,不服氣的說道。

  風哥哥真過分,原來風哥哥打斷她和太子哥哥的話,是要自己和太子哥哥話家常!太子哥哥也真討厭,這樣就忽視了她!

  哼,兩個臭哥哥,她生氣了!

  眾人倒塌!敢情這個小公主是看不清形勢呢?任誰都看得出這兩隻猛虎在這爭得風雲都要為之變色了,小公主竟然說太子殿下偏心?

  幽暗難測的深眸陡地一亮,下一秒,身形一閃,幻如凝只覺腰上陡然一緊,一股強大的力量拖住她,將她往後一扯。

  幻吟風心中一緊,立即明白幻郇孑想做什麼,可手還來不及觸碰到幻如凝的衣裳,她已被幻郇孑捲入懷中。

  “啊——”一道驚慌的低喊響起,幻如凝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覺一陣暈眩,然後下一秒,她整個人就已跌進一個寬闊的胸膛。

  幻郇孑的雙臂圈住她的纖腰,高大的身軀將她整個困在他的懷裡,兩人身子相貼,容不下一絲空隙。

  屬於成年男子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她的所有感官——那是不同於風哥哥的霸氣與堅挺!

  “太子哥哥?”她仰起小臉,喃喃低呼,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被冰冷的盔甲包圍,她卻覺得熱得慌,一股異常的熱氣更是直襲上她的臉。

  這下,不止是海若,連他們身後的銀騎兵也是一陣不可思議的抽氣。

  這匹雪駒可是殿下最珍愛之物啊,雪駒名白雪,是六年來跟隨著太子殿下南征北討,太子最珍惜的戰友。

  別說是他們,甚至是連皇上殿下也不肯讓碰的寶馬啊!

  可如今,太子殿下竟讓個女人坐上白雪的背?

  看著幻如凝俏麗的容顏上展露出小女人的嫣紅羞澀,幻吟風雙拳倏地握緊,玉扇應聲裂開一條細縫。

  “三弟,你這樣做未免有失禮儀了!”他的聲音凜冽得教人發寒。

  他費盡心機不讓幻郇孑有接近如兒的機會,為了不讓如兒接近他,他冒險帶著如兒出宮,甚至帶著如兒離開御京,隱居卞陽行宮!

  他做了這麼多,為的就是他早在六年前就已發現,如兒對幻郇孑不同於對他的態度與情感!

   但是,一切都白費了嗎?

  “大哥,你太嚴謹了,三弟不過是太久未見到心愛的如兒妹妹,想和如兒話話舊罷了,這也實屬人之常情,何來的不合禮儀之說呢?”幻郇孑挑眉,揚起薄淡的脣瓣。

  呵!你也有失常的一天啊,大哥!

  “小如兒不是想要禮物嗎?”俯下頭,他望向懷裡的人兒。

  “那我的禮物是不是比風哥哥的漂亮?”揚起笑開了顏的小臉,幻如凝喜滋滋的問道,隨著她笑開,露出兩個極深的小酒窩,可愛極了。

  “那得看你是否覺得它漂亮了!”看著那張毫無雜質的甜美笑容,她依舊沒變啊!

  “那我的禮物在哪裡啊?”她毫不客氣的討要起禮物,再次在太子哥哥懷裡撒嬌的感覺讓她感動得想哭,她以為再也不會有這麼一天了。

  “你不正坐在它的上面嗎?”幻郇孑失笑。

  聞言,旁邊的海若頓時驚恐地瞠大了眼,難道……殿下是想將白雪送給雲鳳公主?

  “啊?”幻如凝一愣,既而低頭看向她身下的白馬,邊指著馬,“我坐在它上面?”她傻傻的模樣讓幻郇孑好想將她緊緊的摟進懷裡。

  “我聽說你最近迷上了騎馬!”

  “恩,是啊!太子哥哥怎麼會知道的?”幻如凝呆呆地問,然後,話語陡然一頓,她猛地抬起晶亮的大眼,笑,再度在她臉上蔓延,“太子哥哥要把它送給我嗎?”她期待而興奮的問。

  眾騎兵倒抽一口氣,皆屏息望向幻郇孑,等待他的回答。

  “是啊!”幻郇孑泰然點頭。

  果然!海若悄悄地蹙起了眉,他一直知道,太子殿下心中有一處軟角,那裡守護著一個叫如兒的女子,但是,這個如兒可是太子殿下的親妹妹雲鳳公主啊!而且,太子殿下竟然連白雪都能輕易送給雲鳳公主,在殿下心中,公主究竟處於一個怎樣的位置呢?他現在心中有了另一種莫名的恐懼,為了公主,殿下怕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啊!

  “好漂亮的馬兒啊!”這才低下頭細細的打量白雪,它真的好漂亮啊!

  幻郇孑寵溺地望著她,她終於回到他的懷裡了!

  “太子哥哥,這馬真是要送給我的嗎?”仰起小臉,卻意外掉進他溫柔的眸裡,俏臉再次羞紅。

  啊呀,她是怎麼了?忙低下頭,她用雙手輕拍臉兒,想拍去那抹嫣紅,她也經常在風哥哥的懷裡撒嬌,風哥哥也經常這樣看著她,可是為什麼今天她今天這麼反常啊?

  “是啊!不過太子哥哥就沒馬騎回去了,如兒不介意太子哥哥和如兒一起騎這它回去吧?”看著她可愛的動作,幻郇孑的心情頓時格外高揚。

  “當然不會啦!”幻如凝立即搖頭。

  幻郇孑抬眼望向已陰沉了一張俊容的幻吟風,刻意問道,“大哥,你應該不會介意三弟與如兒先行回宮吧?”

  幻吟風清淡的眸子冷冷地看著幻郇孑,倦懶神態早已退去,逐漸泛起冷酷笑痕。

  他知道,他是想告訴他,六年後,他要從他手中把如兒奪回去了。

  “當然!”會!他冷冷的勾起嘴角。

  “那麼三弟與如兒就在宮裡等大哥你了!”嘴角的笑意更加深刻,他的眼神似在說——如兒是我的了!

  “……”眯起清冷的魅眸,幻吟風緊抿著脣看著他帶著如兒消失在他的視線裡,手中的玉扇應聲而斷。

  海若半天無法反應過來,看著已遠去的揚塵,再回頭瞄向幻吟風,他的臉上早已沒了笑容,寡淡的眸底是一片嗜血的陰鷙,而手中的玉扇,已斷成兩截,落在了地上。

  天啊!海若心中一凜,逍遙王爺的事件他也有所耳聞,據說那柄玉扇就如太子殿下的白雪一樣,是他最珍愛的東西,甚至曾為了這把扇子發動了曾動搖了國本的卿九政變。

  現在,扇子竟然被逍遙王折斷成了兩半?可想而知,逍遙王是真的發火了!

  現在他有種極深的預感,這兩個男人的鬥爭絕對不只會是這樣,將會持續很長的一段時間,而爭奪的……就是雲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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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的名字小注:幻郇孑(xunjie,都是第三聲)

  其實早就想對這個名字做個注解了,不過一直忙著趕文,總是忘記。

  其實幻郇孑這個名字,是紫紫去百度引用來的哈!因為紫紫挺懶的,需要的名字又太多,加上,想給主角一個有感覺點的名字,結果就選了比較複雜的這個名字了!其實當初從百度取用這名字的時候,紫紫也不知道怎麼讀中間那個字哈,後來還是朋友去查出來的!嘿嘿

  但當時就這個名字順眼點,所以也沒想太多,後來才覺得,這個名字的單詞確實挺生僻的!

  最後,謝謝大家對《妹妹皇后》的支持!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六章 紅城的寵兒(一)?
  好舒服啊!

  華美的絲綢軟褥中,嬌小的身子先是像毛毛蟲般蠕動,白嫩的肌膚,貪婪的享受絲滑的觸感。還沒睜開眼睛,她就仰著小腦袋,紅脣逸出軟軟的輕吟,小腿又磨又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唔,好久、好久沒睡得這麼舒服了。

  這半個月為了趕路,她基本上都是睡在馬車上的,雖然馬車經過了精心的改良,卻總是比不上睡在軟床上的安穩、舒適。

  幻如凝滿足的打著呵欠,在被窩裡又滾了一會兒,直到瞌睡蟲逃光,睡意涓滴不剩,這才肯慵懶的睜開眼睛。

  滴溜溜的黑眸,在屋內轉了幾圈,映入眼簾的,全是陌生又熟悉的景物,從身上的軟褥、身下的紅木雕床,到臥榻房的陳設,以及幾尺之外,隔開寢室與花廳之間的幾層落地薄紗帳,有些熟悉。

  她的寶貝屋子,她回來了。

  甜甜一笑,她舉高雙手,舒暢的伸懶腰,才神清氣爽的溜下床,在屋內繞了幾圈,摸索四周,思緒也一刻不停的轉了起來。

  一切都沒變呢,好象回到了六年前。

  啊,這是她八歲生辰時母后送的玉如意,隨手拿起一塊碧綠的潤玉看了看,又放下。

  咦,這是……視線被桌角的一塊缺玉吸引,她擰起了細眉,這是什麼?

  一個畫面陡然劃過腦海,啊,她想起來了,是太子哥哥的,那日她回到河邊撿到的。

  不過後來她都沒有再見過太子哥哥了,直到她生日慶典,但只是見上了一面,就隨著風哥哥去了卞陽,這塊玉就一直放在這了。

  輕咬下脣,腦海中又回想起昨夜那雙緊盯著自己的深斂黑眸,臉上又是一紅。

  啊呀,她究竟是怎麼了?自從見到太子哥哥後,身體就開始出現毛病了!撫著發燙的臉頰,她彆扭的想著。

  不過,太子哥哥真的變了好多。他已經從一名少年脫變成一名成熟的男子,而且,不止是外貌上的改變,她記憶中的太子哥哥可是個冷淡又彆扭的少年呢。

  想著往事,她不由得輕笑起來。

  記憶中的太子哥哥真的超可愛的,明明寵著她,卻又老是一臉淡漠的裝做不在乎的樣子,可是,身體永遠比他的嘴巴來得老實,總是那麼霸道又溫柔的將她圈在懷裡,默許她的撒嬌與頑皮。

  這樣一比較的話,六年後的太子哥哥變得誠實多了,不再掩飾,大方的寵愛著她,這樣的太子哥哥……

  “公主,您醒了?”

  翻飛的思緒卻被一道恭敬的問候打斷,微微偏過小臉,只見六名宮女恭敬地走入屋子,半蹲身子朝她一福,她們的手中都端著一個盤子,有的是一杯清水,有的是熱水,有的是毛巾,有的小盂,還有一杯清香的茶。

  “公主千安。”

  除了走在前面的綠衣宮女,其他五名宮女則是掩不住興奮地直偷瞄著幻如凝。

  天啊,真不敢相信她們竟然這麼好運,被派來雲鳳公主的身邊伺候,還是近身婢女。

  要知道,雲鳳公主現在可是紅城內人人爭相討好的對象,在這個等級制度嚴明的紅城裡,除了主子們看等級,連宮女們也是如此,好運跟對了主子,還能蒙得主子歡心的話,即使是一個奴婢,等級稍低的主子也得看她們的臉色行事啊!

  現在紅城內有誰不知道當朝當權的三個男人皆是雲鳳公主的守護者,後宮之主又是雲鳳公主的親生母后,換言之,剛回紅城的雲鳳公主既是今後紅城真正的主宰了。

  如果她們能得到公主的歡心,收做貼心侍女,那麼,即使是大內總管也要讓她們三分了。一想到這,幾名宮女更是激動起來,她們一定要好好表現。

  “你們是?”幻如凝懶懶地抬起眼,疑聲問道。

  第一次被人用那種赤裸裸的眼神盯著,讓她心生厭惡,秀眉也不自覺的擰起。

  “奴婢們是今後伺候公主的近身侍婢。”回話的是始終低垂著頭,唯一沒有列入痴女行列的綠衣宮女。

  幻如凝將缺玉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這才轉過身來,在月牙玉凳上坐下,開始打量著最靠近她的那名綠衣宮女,明眸亮眼,看來很塌實的一個女孩。

  “你叫什麼名字?”幻如凝露出甜甜的笑容。

  綠衣宮女的臉上飛快閃過一絲詫異,但馬上又被恭敬掩去,“奴婢冬梅。”

  “冬梅?”細細嚼噘著這名字,隨後她點頭道,“好,以後就由你來打點我的日常生活吧。”

  這下,冬梅再也掩飾不了驚異,愣愣地抬起臉望進幻如凝甜美的笑容,呆了。

  另外五名宮女一聽,立即陰郁了臉,嫉妒的死瞪著冬梅的背。

  早知道她們就搶著回答了。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眨巴著眼,幻如凝問得無辜。

  這名自稱冬梅的宮女太有趣了,看來往後的生活不會太無聊了。

  “沒,沒有,奴婢領命!”冬梅忙斂下心神,恭敬回道,心裡卻不禁泛起嘀咕。

  她是怎麼了?怎麼有種誤上賊船的森冷感呢?

  “那好,你們將東西都放下出去吧,有冬梅在這伺候就夠了。”她實在不想在心情不錯時,還勉強自己的眼睛去接受那些不美好的事物。

  “是。”儘管不甘,五人卻也只能無奈地放下盤子,躬身退出屋子,臨走前還不忘憤恨地瞪了冬梅一眼。

  冬梅背後一寒,只覺一陣冷風吹來。

  “冬梅,你怎麼了?是不是我給你安排的工作太多了?”見冬梅愣住,幻如凝無辜地雙眸再次飄來。

  “奴婢不敢。”冬梅忙回過神,惶恐道,也立即利落而恭敬地端過清水,讓幻如凝清簌。

  接過水,喝了一口,卻沒有吞下,清除了口中一夜的乾澀後,吐入冬梅端來的小盂裡。

  冬梅放下小盂,又立即遞來濕熱的毛巾,幻如凝接過毛巾,細細地擦拭了小臉一翻,隨意問道,“母后起來了嗎?”

  “回公主,皇后娘娘已經起來了,現在正在養心院接見大學士夫人。”一個人做著六人份的工作,卻依舊井井有條。

  既然母后現在在忙,那她晚點再去向母后請安吧。

  輕茗一口清茶,狡黠的明眸一亮,“冬梅,東西叫人進來收拾一下,你快幫我梳發,再幫我挑身衣裳。”

  “是,公主要去向皇后娘娘請安嗎?”

  “不,我要去西園。”幻如凝一臉興奮的說道。

  “公主要去西園?”忙碌的手一頓,冬梅驚訝地抬起眼。

  她進宮近八年了,對紅城各宮各院也算摸得清楚了。西園可是從以前開始就一直被列為紅城的禁地,六年前是因為鬧鬼,六年後是因為太子殿下的威嚴。

  雖然聽聞太子殿下對公主十分寵愛,連最愛的白雪都贈送給公主了,但,她身為奴婢,可不能讓主子冒一絲的險。

  “恩!”輕描著細眉,她興致勃勃地點頭,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太子哥哥見到她時的驚訝表情了。

  六年前,太子哥哥的臉上出了淡漠再找不到別的表情,而六年後,太子哥哥的臉上除了溫柔,就只有沉穩。

  她真的很期待那張沉穩的俊容上出現一些精彩的表情呢。

  “可是公主,您剛回到紅城或許不知道,西園現在是紅城的禁地,除非得到太子殿下的允許,否則是不能擅自進入的。”

  “禁地啊?”清靈的眸子掠過一絲亮得有些詭異的晶瑩之光,她雀雀欲試的小臉上更是堆滿讓人無法忽視的莫名興奮。

  她最喜歡挑戰了,尤其是禁地。

  “是的。”心中的不安再起,冬梅小心翼翼地答道,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她似乎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為什麼呀?”她記起來了六年前她之所以會到西院的原因——禁地,當初吸引她去到西院,並遇上太子哥哥的就是這兩個字。

  不過,她一直沒想過為什麼,也沒有機會問過,她可不能不打自招自己出過了東御花園啊。

  但現在想來還真有點怪,為什麼那麼漂亮的西院會被列為禁地呢?

  “紅城內事,奴婢不敢亂言。”冬梅謹言慎行,內斂地回道,一雙細手靈巧地穿梭在那如雲如瀑的黑髮中,編織著幻如凝的發。

  “亂言?那你是想胡亂說個事來回答我的問題嗎?”她挑眉,故意這樣問。

  “奴婢不敢。”面上一駭,冬梅忙跪下。

  “那你就說實話好了。”她說得好不閒適。

  “呃……”這時,冬梅才發覺自己掉進了幻如凝設下的套裡。

  “怎麼了?是我這個公主太不得人心了嗎?連實話都聽不到?”幻如凝委屈的扁了脣。

  天啊,這是多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了啊,“奴婢不敢,公主甜美率直,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主子。”

  “那麼,你就起來回話吧!”小臉上揚,幻如凝狡黠一笑。

  無奈一嘆,冬梅只好起身,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講了出來,“奴婢知道的其實並不多,只知道在奴婢進宮以前,太子殿下所居住的西院就已經被紅城裡的人默認為了禁地,聽老麼麼們說,是因為西院鬧鬼!”

  “鬧鬼?”好熟悉的情景啊!

  “是的,聽老麼麼們說,鬼魂是太子殿下的生母與奶娘。”

  “太子哥哥的生母與奶娘?”幻如凝描眉的手一頓,詫異地抬眼,透過鏡子筆直地望向她身後的冬梅。

  “是的,聽說太子殿下的生母是跳河自盡的,在太子殿下尚在襁褓中時,所以太子殿下是由奶娘蘇麼麼一手拉扯大的,但是,在太子殿下的五歲的時候,蘇麼麼被火活活燒死在自己的閣樓裡。”邊解說著,冬梅已為幻如凝梳理好長髮,是嫻雅飄逸的垂雲髻。

  “什麼?”眉筆落下,墨色瞬間髒了幻如凝白淨的內裳。

  “啊,公主,衣服髒了,奴婢去取乾淨的新衣過來。”冬梅一驚,忙撿起眉筆放在梳妝鏡前,轉身去雕花大櫃裡拿來一套嶄新的內裳。

  而幻如凝的神色卻在瞬間陰暗下來,六年前的一段對話隨之躍上她的心頭——

  “你要和我一起住嗎?”幻郇孑臉上笑容燦爛的問。

  “恩恩!”幻如凝喜滋滋的直點頭。

  “可是這裡鬧鬼哦!”仍是燦笑。

  “咦?”

  “每天只要天一黑下來,這裡的孤魂野鬼就都會出來遊蕩,有凄厲的女聲在你的耳邊哭泣,說,別走,別走!”幻郇孑突然欺近她,刻意壓低的聲音讓空氣也變得詭異陰冷,“一直以來就只有我一個人住在這個鬼宮,你要過來陪我嗎?”

  原來太子哥哥說的是真的!可是,太子哥哥究竟是以怎樣的心境來對她說出那樣一翻經過他人加工塑造的流言蜚語的呢?那兩個都是他至親的人啊!

  “公主,您快換下這身內裳吧!”

  “冬梅,也就是說這些年來,只有太子哥哥一個人住在西院嗎?”幻如凝卻不理會,反而突然抓住冬梅的手,問道,神情也變得怪異起來。

  “當然不會,西院的宮女公公不止四百!”雖覺奇怪,冬梅仍如實答道。

  “可是能說話的卻一個都沒有!”她緩緩鬆手,燦亮的星眸黯淡下來,喃喃的細語輕飄得教人聽不清楚。

  這就是太子哥哥的生活嗎?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七章 紅城的寵兒(二)?
  她再次憶起了初次見面時的情景,那一剎那間的強烈震撼,然後,她的所有視線都被吸引了,被那雙水晶一樣漂亮的淡漠黑眸,那雙冰冷的不帶一絲情感的瞳眸,就那樣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然後,時間在那一刻靜止,只剩下眼神中透露出冷漠、疏離和防備的黑眸。

  就是那樣的一雙眼睛,讓她忍不出走向他,讓她想用自己的手去溫暖那顆冰凍住的心。

  而後,每次見到太子哥哥時,他那張俊美得過分的面容上卻總是露出那種孤寂得遺世獨立的感覺,讓她更是無法抑制地想靠近他,因為他獨立亭中的身子就好象被世人遺棄一樣,好孤單、好寂寞,也好讓人心疼。

  “公主?您說什麼?”很顯然,冬梅沒聽清楚幻如凝的喃喃自語。

  “沒什麼,更衣,我們去太子宮。”將最珍愛的銀鎖珍珠懸掛在額心,幻如凝起身,小臉上只剩下淡漠。

  這六年來,太子哥哥是怎樣度過的呢?依舊是像六年前一樣,一個人孤獨地依坐在清馨亭上嗎?

  想起那樣的情形,她的心又隱隱泛疼,對不起,太子哥哥,她曾答應過他,會守護住他的快樂,一直陪在他身邊,可是她卻違背了諾言。

  “是。”不敢多言,冬梅立即為幻如凝穿上一襲淡紫色紗裙,細緻地綁好裙上的每一根綢帶。

  她發現公主的裙裳除了少有的幾件是淡蘭色,淡粉色,幾乎都是淡紫色的,看來公主對淡雅的顏色比較衷愛,而且,對紫色情有獨鐘。

  “公主。”當冬梅為她系上最後一根軟綢系帶,一道恭敬的呼喚聲在此時響起,一名宮女在福身在珠簾外。

  幻如凝微微擰眉,卻沒有開口。

  “什麼事?”見幻如凝不願理會,冬梅代替她開口詢問。

  “是各宮的娘娘、公主前來探訪公主了。”

  “什麼?”

  沉寂了六年的鳳月樓,今天分外熱鬧。

  寬敞豪華的暖閣內,紅城內唯一得到皇妃封號的八名妃子以及六位公主都到齊了,這些平日裡自視甚高、象徵著內宮最高命婦的女人們,今日卻都是一副討好之情,端坐在屋子裡,一身華服的她們皆是一臉溫柔地望著屋子的主人幻如凝。

  自從知道這個當年一夜間聞名天下、獨得當時兩大權位男人寵愛的七公主要回來,早在半個月前就開始準備珍奇異寶,就是為了在今日前來噓寒問暖,獻媚一番。

  眾位貴婦女眷們臉上個個笑容滿面,誰不知道,六年前,雲鳳公主就已是皇上、皇后與逍遙王爺的心頭肉,六年後回到紅城,連冷清殘酷、獨霸了整個朝野的冷情太子也成了雲鳳凰公主的第四名守護者。

  這樣,可以說是整個王朝的幾名最高統治者都成為了雲鳳公主的守護者,只能說,雲鳳公主果然是天生富貴命吧!

  因此,她們一直為六年前無緣得見這位只聞得其聲明、不得見其人的天之嬌女而懊悔,但六年後,這天之嬌女回到紅城了,她們怎麼能不立即把握機會,前來探望,就盼得留下個好印象,最好能哄得她開心,成為自己的帶福星。

  “雲鳳公主,一大早就來打擾你的休息,真是不好意思呢。不過,早在你出生之時,我們就盼望見上你的嬌顏一面,只可惜一直無緣得見。六年前難得見到公主驚為天人的容顏,卻無緣交談一翻,公主就隨逍遙王爺離開了紅城,如今公主回來,我們實在等不及要見見公主了,這份激動的心情也就讓我們無暇多想了。”說話的是蓮妃,她一臉的討好,笑得甜膩,說得更是至情至理。

  “是啊,我們可是早早盼著公主你回京,能見上你一面,好好聊上一聊。”寧妃也是百般諂媚,不落人後,只是那過於妖媚的精緻面容上卻看不出多少真誠。

  寧妃即是當年的四皇子的生母,生性跋扈,又愛爭寵,可惜在幻影帝愛上皇后聖亦靈後,不在寵幸任何妃子,可惜寧妃仍不知收斂,更是對幻郇孑登上太子之位非常不滿,不過是個婕妤之子,宮有什麼資格繼承大位?

  直到六年前,幻郇孑生性陡變,以極為冷酷的手段迅速獨占朝野,她這才開始害怕,因為幻郇孑的奶娘就是她唆使皇上以火型處死的。

  六年來,她一直處於惶恐不安中,她擔心不知何時幻郇孑會報復她們母子,直到這次雲鳳公主回來,幻郇孑竟親自前去迎接,而且,還出動了他甚為重視的銀騎兵。她知道,她的機會來了,只要她能讓公主成為自己的護身符,那麼幻郇孑就動不了她了。

  “是啊!雲鳳妹妹是我們最小的妹妹,姐姐們可是一直盼著有個能疼的小妹妹,可惜妹妹你一直深居東宮,後又長居卞陽行宮,雖是姐妹,見上一面卻是奢望,讓姐姐們一直遺憾著呢!”大公主也立即跟進,“如今妹妹回了紅城,總算是了了遺憾之情,以後我們姐妹間可要多走動走動啊!”

  “可不是嗎?”其他女眷也是七嘴八舌地進言。

  “如兒先在此謝過各位皇妃、姐姐們的厚愛,剛回到紅城,就能蒙得眾娘娘、姐姐的如此關心,真是教如兒受寵若驚。以後,如兒若有什麼做得不得當的地方,還請各位娘娘多多寬涵。”環視眾人,幻如凝嬌美的面容上總算露出一道淺淺的笑痕,優雅有禮的開口,但眼底卻是淡漠。

  好端端的一個早晨,卻硬是被攪和了。她現在只想見太子哥哥,可是這些人似乎不打算走了的模樣,而且,這些人看她的眼神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她不喜歡。

  “哪的話,公主就像是我們的女兒,只要公主不嫌棄我們這些冷宮妃子,我們就開心了。”董妃馬上涎著臉說。

  “是啊,我得知公主回來,特地請了御京名師打造了這尊翡翠玉鳳凰,希望公主能喜歡才好。”寧妃立即把握機會說道,邊向身後的婢女使了個眼色,宮女立即手捧一精緻禮盒上前。

  為了留下好的印象,她這次可是不惜血本,打造了這對價值連城的翡翠鳳凰。

  “這是我請人專為公主而打造的,希望公主不要嫌棄啊!”寧妃起身,親自打開蓋子,一對剔透的翡翠鳳凰立即呈現在眾人面前。

  錦盒裡靜靜地躺著一塊精緻小巧的翡翠玉鳳凰,鳳凰細膩通透,雕工更是精緻獨特,栩栩如生,更重要的是,這是極為罕見的血紅翡翠玉。

  可以看得出,這鳳凰既是暗喻了雲鳳之名諱。

  “娘娘如此盛情,教如兒怎麼好意思呢?該送也是如兒送給娘娘啊!”向來愛收禮物的幻如凝,此刻卻不見得半分真正喜悅,只是客套的推辭。

  “公主是年幼,本宮身為長輩當然是本宮照顧公主了,而且公主剛回紅城,這也是本宮為公主接風,公主莫不是嫌棄這翡翠鳳凰不合公主的意?”

  “既然娘娘如此說,那麼如兒就收下了,感謝娘娘厚愛,過些日子,如兒定當登門拜訪。”幻如凝淺笑感謝,讓冬梅收下了禮盒。

  “好好好,本宮可就等著公主了!”寧妃一聽大喜,忙道。

  “妹妹,姐姐也為妹妹準備了一份禮物。”大公主一見,也立即跟上。

  開什麼玩笑,怎麼能讓這寧妃得了先?

  “公主,本宮也備下一份薄禮,還望公主不要嫌棄。”蓮妃見兩人已搶了先采,也不甘落後的立即跟進。

  其他女眷也紛紛奉上禮盒,就怕落了個後。

  一時間,鳳月樓又熱鬧起來。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八章 西園禁地??
  西園

  “你們做什麼?”擰著眉,幻如凝看著交叉擋在自己身前的兩把大刀。

  好不容易打發了那些妃子、公主,揚起的心情又被眼前的兩名侍衛打破。

  這六年的變化有這麼大嗎?看著四周站立的帶刀侍衛,更加不悅,西園何時變成重兵把守的禁園了?他們究竟把太子哥哥當成什麼了?

  “大膽,這是太子殿下的寢宮,未得傳昭,竟敢私闖禁地。”其中一名侍衛叱喊。

  紅城內誰人不知這西園是太子殿下的寢宮,是紅城禁地?

  這少女雖然身著華服,但宮中的六位公主他們早已見過,可以肯定,這名少女絕不是其中的一位,而且,即使是公主來了他們也不怕,在紅城,公主與那些妃子一樣,都不過是失寵的冷宮女人。

  他們的主子可是太子殿下,除了皇上、皇后,紅城就是太子殿下的天下了。

  這少女多半是那些妃子的近親,被接進紅城來認識其他皇子想一步登天的。何況,這少女身後連個丫頭都沒有,一看就知道來頭不大,何況,連紅城的規矩都不懂。

  “傳昭?要經誰的傳昭?”幻如凝擰起眉,太子哥哥竟被軟禁了?

  想到此,一簇怒光閃過她的眼底,心中更是燃起熊熊烈火。

  “當然是太子殿下!”另一名侍衛鄙夷的說道,這女人是白痴嗎?虧得她還長得如此靈美。

  “太子哥哥?”幻如凝怔愣,什麼意思?

  “臭丫頭,太子哥哥也是你叫的嗎?”抬起手,那名侍衛就想要打下去。

  “住手!”一道尖細的聲音倏地響起,兩名侍衛轉過頭,一見到來人,立即換了張嘴臉,謙卑地喚到,“海公公!”

  “好大的膽子,是誰給了你們這權力?竟敢對主子動手?”海若大怒。

  平日裡這些侍衛就狐假虎威,他睜隻眼閉隻眼是因為那些人都曾對太子殿下不敬,不過,這兩人今日竟然敢動起手來?

  “小……小人……”兩名侍衛一臉惶恐的跪在地上。

  幻如凝見狀回頭,有些好奇是誰能把這兩名欺人惡犬嚇成了軟腳蝦。

  海若怒容陡變,驚駭的看向幻如凝,然後急急上前,行禮。

  “奴才海若見過公主,公主千歲!”

  天啊,竟然是雲鳳公主。冷汗自額角滑下,他不敢想象,以殿下對公主的寵愛程度,如果知道公主受了他手下的辱,如果剛才他仍是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的話,這要在紅城裡引起多大的風波。

  公……公主?兩名侍衛大驚,這是哪來的公主?為何他們都不曾見過?而且,竟能讓海公公如此緊張?

  “你是?”那兩名侍衛似乎很怕他,難道他是來監視太子哥哥的人?這一想,幻如凝打量的注視不禁防備起來。

  “奴才是太子殿下的隨身侍奴海若。”沒注意幻如凝的變化,海若垂首恭敬回道。

  太子哥哥的貼身侍奴?海若?難道這個人就是誰安插在太子哥哥身邊貼身監視太子哥哥的人嗎?

  “太子哥哥呢?我要見他!”她要告訴太子哥哥,這些人都是壞人!

  “是的,太子殿下在清新亭,請公主隨奴才來。”海若不知道幻如凝心理打的什麼主意,只是恭敬的走上前,為她帶路。

  “不用了,清新亭本宮熟得很。”幻如凝立即拒絕,她可不喜歡身後跟著個人,還是個監視太子哥哥的人。

  說罷,便旋身朝清新亭方向走去。

  “奴才恭送公主。”

  “海……海公公……”兩名侍衛小心翼翼地看著海若恭敬謹慎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在伺候太子殿下的時候。

  “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對雲鳳公主動手?等著太子殿下的處罰吧!”一聽到他們的聲音,怒火再次上漲,海若怒斥,剛剛若不是他經過,這雲鳳公主啟不是要在這遭罪了?

  “什……什麼?雲……雲鳳公主?”兩人瞬間慘白了臉。

  天之嬌女雲鳳公主的事跡早已傳遍紅城,不止是深受皇上、皇后的寵愛,連這次回來,太子殿下都親自率領銀騎兵出城迎接,更是連白雪都贈送了出去。

  天啊!他剛才竟然要動手……那名剛才準備動手的侍衛更是一臉死灰,他完了。

  穿梭在熟悉的景物中,不開心的情緒早已退去,幻如凝的臉上盪漾起甜美的笑意。

  一切的景物都如六年前一樣,沒有改變,這樣的認知讓她興奮,和一種莫名的幸福,雖然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這樣的感覺,但她就是克制不住滿心的笑意在她甜美的容顏上擴散。

  終於走出園子,她立即看到了清馨亭上那道修長的身影。

  “太子哥哥!”想也不想,幻如凝就高興地喊出來。

  “如兒!”他偏過頭,淡漠邪魅的黑眸在對上那抹熟悉的身影時,眼前一亮,剛欲起身,他懷裡的小東西卻比他更快地跳下他的身,朝她跑去。

  呵呵,看來卿卿對主人還是能辨認得出的啊!

  “卿卿?”立即,他就聽到她不可思議的驚喜呼喊聲,然後,幻如凝高興地抱著卿卿翩然旋轉,柔亮烏黑的發上染上閃爍的珠光,映著陽光,閃閃發亮,而她那甜美的笑容,更讓整個世界都明亮起來。

  “看來我是白養了卿卿這麼多年了,主人一回來,就忘記我這個飼主了。”幻郇孑故做哀怨的嘆息,眼底卻是濃濃的笑意。

  “咦?難道這六年一直都是太子哥哥你在照顧卿卿嗎?”她笑得好開心,沒想到回來還能再見到卿卿。

  因為這六年來都一直沒有卿卿的下落,她一直以為,卿卿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那天你走後,我回宮時經過後園聽見聲響,就過去看了下,原來是卿卿白天來西園玩耍,不過被假山上松落的石頭壓傷了腳。”幻郇孑跳過當時他絕望的心情,故意說得輕描淡寫。

  “難怪當時宮女與侍衛們都找不到呢!”幻如凝了然的點頭,然後又點點卿卿的鼻子,嬌顛道,“你啊,真調皮,要不是太子哥哥救了你,你六年前就一命嗚呼了哦。”

  卿卿低喃,小腦袋直往幻如凝身上磨蹭,撒嬌。

  幻郇孑則寵溺地站在一旁看著,不語,其實與其說他救了卿卿,不如說卿卿救了他,救了他那顆絕望而沉淪的心。

  這六年若非卿卿在他身邊,他可能也無法撐過吧?在絕望中,是卿卿給了他希望,因為他們是被同一個人拋棄的人。

  原來早在那日卿卿無意中咬下幻烈的手,他們的命運就註定連在了一起。

  “本來想帶著卿卿去接你的,不過,想給你個驚喜。”他沒有說,他之所以不帶卿卿去接她,是因為想給自己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去接近她。

  “謝謝你,太子哥哥!”她認真的說道,甜笑的俏臉上散髮出一種無法形容的光輝。

  “傻丫頭。”揉揉她的發,他眼裡是無盡寵愛。

  “啊,對了,太子哥哥,我有話要和你說。”突然想起了剛才的事,幻如凝沉下臉來。

  “怎麼了?”不捨的蹙起眉,他不愛看她失了笑容的模樣。

  然後,幻如凝將剛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講給了幻郇孑聽,“所以,太子哥哥你以後要注意那個叫海若的公公哦,他肯定是安插在你身邊的眼線,監視你的一舉一動的。”小臉因不悅而皺在了一起。

  “你說那兩個侍衛向你動手?”幻郇孑臉色陰霾,魅眸中更是閃過一絲噬血。

  當初他之所以讓紅城的守衛守著入口,而不派他自己的精銳士兵把守,是因為那些侍衛沒有經過他的嚴格訓練,喜歡狐假虎威,這一點能為他擋下不少麻煩,可是,如今卻因此差點傷了如兒,看來,有些事情需要他好好處理下了。

  “這個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太子哥哥你啦!竟然有人將你囚禁在西園,還派兵看守,太過分了!”白皙的肌膚因氣憤而爬上紅霞,卻格外嬌媚。

  “如兒,謝謝你。”雙臂將她環在了懷裡,他不打算解說那些侍衛是他不喜歡被人打擾而安排的,如果讓她誤會能得到她更多的關注的話,他情願一直被她誤會下去。

  “只要你在太子哥哥身邊,太子哥哥什麼都不在意。”

  “可是……”她氣憤地抬起頭,卻不知道兩人此時竟是如此的靠近,然後,鼻尖就這麼刷過他的臉,眼神也對上他很近很近的眼。

  時間霎時靜止,他深邃的眼眸宛如兩潭深幽不見底的寒潭,像要將她吸入般,空氣仿彿變得稀薄,讓她覺得呼吸困難,急促了起來,一股燥熱慢慢的飄上臉頰。

  “太……太子哥哥……”她是怎麼了?為什麼感覺這麼熱,而且,腳就似踏在雲上一般,漂浮。

  “恩?”他輕應。

  “呃,我……我要走了啦!”猛地推開他,她抱著卿卿轉身就跑,滿臉羞紅。

  “如兒……”看著遠去的身影,他悄悄蹙起了眉。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九章 迷茫………?
  “公主,您要回去了……嗎……”遠遠地看見幻如凝跑來,海若恭敬彎身。

  公主不是來找太子殿下的嗎?怎麼才來這一會兒就要走了?可當他的眼角不小心瞥見幻如凝懷裡的那抹白色時,臉色陡然一變,聲音也漸漸消失。

  雲鳳公主懷裡抱的……不是卿卿嗎?

  瞠大了雙眼,海若不敢置信地望著那遠去的背影。

  而幻如凝壓根就沒注意到海若,一路跑死命奔跑,活像後面有獠牙厲鬼追趕般,直到跑出了西園,才停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啊呀,討厭!我幹嗎跑啊?思緒剛能運轉,她就一陣懊惱的拍打著燒紅的小臉。

  明明是來看太子哥哥的啊,可是她竟然就這樣跑了。討厭,她是怎麼了嘛。明明以前也常常爬到太子哥哥的身上撒嬌的,可是這會兒她是怎麼了?那一瞬間,她感覺全身像是被火燒一樣的熱,而且,心像是要跳出來一樣,只能沉溺在那雙漂亮的深眸裡。

  所以,她很沒用的當了回膽小鬼,逃跑了。可是,她當著太子哥哥的面跑掉,要是太子哥哥以為她討厭他了怎麼辦?

  哎呀,怎麼辦啦,都是她啦,發什麼神經嘛!

  難道是她的身體出了問題嗎?不會是著涼了吧?想著,幻如凝還真的抬起小手撫上自己的額頭,沒有發燒啊,除了臉熱得可以煮熟了包子外。

  卿卿在她懷裡嗷嗷的叫著,奇怪地望著她的動作。

  “卿卿,我是不是變成膽小鬼了?”低下頭,她沮喪地抱起懷裡的卿卿,低聲問著。

  是啊,卿卿懶懶地低嗷,一天都不像它的主人了。

  “什麼?你也看不起我嗎?”秀眉一擰,幻如凝凶巴巴地看著卿卿。

  你問假的哦?跳出她的懷裡,卿卿落在不遠處的綠坪上,鄙夷一哼。

  “好啊,臭卿卿,你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是不?”竟然敢鄙視她?

  瞬間,幻如凝忘了沮喪,氣嘟嘟地站起身,一個碧綠色的東西卻也順勢從她懷裡掉了出來。

  啊,糟了,她忘記把這玉塊還給太子哥哥了。拾起草地上的殘玉,幻如凝更加沮喪了。

  海若靠近亭中一臉寡淡的男人,無聲地嘆息,雲鳳公主一走,太子殿下又恢復了這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孤傲、冷絕模樣,只是,現在的太子殿下,連一直陪伴在身的卿卿也沒有了。

  “太子殿下,公主她怎麼這麼快就離去了?”明知道不會得到任何回應,海若仍試圖找著話題。

  幻郇孑似沒有聽到般,一動不動。

  “太子殿下,卿卿也送予雲鳳公主了嗎?”

  “卿卿的主人本來就是如兒,現在如兒回來,當然物歸原主。”沒想到幻郇孑竟開了尊口,淡淡地說道。

  海若這一驚可非同小可,他一直以為太子殿下唯一寵愛的卿卿竟是雲鳳公主的寵物?也是,他是在公主去了卞陽後才進宮的,六年前紅城的事他怎麼會清楚呢?

  不過這麼一來,一直縈繞他心頭的問題也得到了完美的解釋,為什麼太子殿下總是帶著卿卿去清馨亭,總是與卿卿說著雲鳳公主,因為那是卿卿與他共同懷念的人!

  可是,又有什麼才是太子殿下真心只為自己而珍愛的呢?

  答案怕是沒有吧!他不禁為太子殿下感到心疼。

  “海若,我要一個人靜一靜,你退下。”擰著眉,淡漠的聲音裡是難得的疲憊。

  “是的。”即使擔憂,海若仍是恭敬地離開。

  他知道,太子殿下需要的不是他,即使留在太子殿下的身邊,也無濟於事。

  “等等。”似突然想起什麼,幻郇孑喚住海若。

  “殿下還有什麼吩咐?”海若站住,躬身。

  “動手的那兩名侍衛先斬了雙手,再處於絞刑,立時執行。”冷峻的面容上瞬間覆上的森寒的冰雪。

  “是。”果然,他知道太子殿下定不會放過那兩名侍衛,只是,在絞刑前還斬了雙手……可想太子殿下的怒火。

  “另外,西園的所有侍衛全部換成影字部銀騎兵,以後雲鳳公主來時,不可阻擋,有膽敢對雲鳳公主不敬者,一律斬無赦。”他不允許有任何人褻瀆了他的珍寶。

  “是。”

  “最後,下令封鎖紅城內所有關於本宮的消息,不許任何人在如兒面前提起本宮的事,違者……殺無赦。”既然如兒以為他是被人軟禁的,那麼,他就讓如兒繼續誤會下去。

  如果只有這樣才能讓如兒多逗留在他身邊一會,那麼,他情願做一個‘被人軟禁’的太子。

  “是。”饒是隨侍了幻郇孑六年的海若這會兒也猜不出他的用意,但他知道,太子殿下不會喜歡他多嘴問的。

  緩緩閉上眼,幻郇孑不再言語,海若也會意的無聲退下,還他一片靜地。

  他剛才是怎麼了呢?直到耳邊只剩下淡淡的風聲,幻郇孑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眼神複雜難測。

  那時的感覺不會錯的,當如兒的鼻尖不小心地滑過他的臉時,那如電流般的觸感由他的肌膚,浸透入他每一個感覺器官,那一刻,他竟有股衝動,想俯下身吻住那甜美如櫻桃的紅脣。

  即使不曾碰觸女人,但不代表他對房事的無知,自從他當上太子以後,除了涉獵古今文化、政治國事,也被教導房事,因為在帝王家,傳宗接代是第一大事。

  只是他向來厭惡被人碰觸,尤其厭惡女人的碰觸,所以一直以來都拒絕了那些送來侍寢的女人,何況,在他掌控了朝政後,還有誰敢違背他的意思?

  而且,他的心中有一個未解的心結,讓他無法與任何一個女人上床。可是,今天的事卻震撼了他整個心魂,他竟想吻如兒?

  若非如兒推開了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另兩人懊悔且無法收場的事來。所以,看著如兒跑離他的視線的背影,即使慌亂得想拉住她,卻終究無法伸出聲,甚至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疲憊地揉揉發疼的額角,如兒是他心底唯一溫潤的清泉,是他唯一想守護的,所以他才放棄了計劃,提早將真實的自己顯露出來,他這六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如兒,為了當如兒回來時,他有能力能夠守護住她。

  即使不願想起,但六年前如兒為他落水,幻吟風以傲然的眼神向他說著‘如兒是我的’,那些場景就像丟不去的噩夢,纏繞著他,日夜回映在他的腦海。

  只是,六年來他費盡心思,如今卻開始迷惘了,他是為了保護如兒不是嗎?為如兒撐起一片守護的天地,可是,他剛剛在做什麼?

  頹廢的放下手,幻郇孑任由自己的心魂陷入無邊的冰冷中。

  他的心……迷惘了。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十章 寵狐之卿卿?
  平靜的鳳月樓此時卻因她們的主子抱回的白狐而開始慌亂起來。

  這可是太子殿下的愛寵卿卿啊,公主怎麼把卿卿抱回來了?

  而正主卻什麼也沒感覺到,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沮喪裡,徑自走進屋裡,冬梅恭敬的迎上來,卻在瞧見她懷裡的卿卿時,也不禁倒抽一口氣。

  這……這不是太子殿下的愛寵卿卿嗎?

  早聽聞太子殿下連最珍愛的戰馬都送給公主了,但這會兒,竟然連最珍惜的愛寵卿卿也相贈了嗎?天知道,這卿卿在紅城可就是代表著太子的本尊,是比戰馬更得太子寵愛、憐惜的存在啊。

  說句大不敬的話,這卿卿比其他六位公主與那些妃子都要來得驕貴,別說宮女、公公和侍衛門見了要讓路,即使是幾位公主和那些平日自侍甚高的妃子們見了也是立即繞路走,因為卿卿的脾氣也是非常不好,除了親近太子殿下外,任何人都近不得身,近身就糟攻擊,偏偏它的主子是誰都惹不得的,可說卿卿是紅城人人畏怕的愛寵了。

  如今,太子竟連卿卿也送出來了嗎?

  這個認知讓她不禁開始懷疑,在太子殿下的心裡,公主究竟是扮演著怎樣的一個角色?只是一個普通的妹妹嗎?

  沒有心思理會周遭的異樣,幻如凝懶懶地躺上貴妃椅,也順勢鬆開了懷裡的卿卿,沮喪極了。

  卿卿輕巧地跳到地上,讓冬梅微微嚇了一跳,立即避開。這紅城的小霸王之名可不是隨便得來的,靠近它的人可都有得苦頭吃。思及此,冬梅心底升起股怪異的感覺,卻只是一閃而逝。

  而卿卿則是一點也不怯生的張望著四周,然後鑽進了通往幻如凝寢屋的簾子裡。

  微微松了口氣,冬梅這才瞥見幻如凝額際的點點汗珠,立即送上絲巾,使了個眼色,兩名宮女立即持著羽扇走了過來,站在幻如凝身後,為她揚風。

  冬梅想起了公主出門後,聖靈宮送來的冰鎮酸梅湯,走至桌前,端起那用金玉碗盛著的冰鎮酸梅湯,遞給幻如凝。

  “公主,您嘗嘗,去去熱氣。”

  輕抿一口,一道清涼滑過心頭,眉宇也稍稍舒展了開來,“紅城裡也流行喝冰鎮酸梅湯嗎?”

  “不,這是皇后娘娘特地吩咐準備的,皇后說公主在偏熱的季節都少不了冰鎮酸梅湯。”冬梅笑著解說。

  “母后連這個都知道了啊!”幻如凝的脣邊勾起朵笑花,這是她在卞陽養成的習慣,因為卞陽的夏暑實在太難熬,所以風哥哥便每年都準備了冰鎮酸梅湯,久久便養成了天熱就必須冰鎮喝酸梅湯的習慣了。

  清涼順著脣一直蔓延到她的全身,散了那惱人的熱氣,心也漸漸飛揚起來,所以,當她瞥見咬著一塊白色方巾從簾子下探出身的卿卿時,眼底閃過一絲玩味色彩。

  “嘖嘖,小狐狸,身在別人屋檐下這麼多年,你這無聊的嗜好還沒變啊!”她支起下巴,看著卿卿敏捷地跳上桌子,將方巾鋪平在碟子盤,然後輕抬起碟子,將那些花糕倒在方巾上。

  冬梅則一臉驚異的望著這一切,覺得不可思議,只是……視線在主子與卿卿間移動,那種怪異感再度升起,但又說不上來。

  直到,卿卿將紅豆花糕都轉移到了方巾上,將方巾的四角撥在一起,轉眼間,一個白色布包已經做成。

  “卿卿,你這是想要打包行裝上哪兒去啊?”幻如凝柔柔的聲音再次傳來,她故意取笑它。

  卿卿輕咬住那包花糕跳下桌子,再跳回幻如凝的懷裡。

  幻如凝依舊支著下巴,甜笑著喝著冰鎮酸梅湯。

  卿卿歪頭看著幻如凝,嗷嗷的叫著。

  “卿卿,你怎麼了嗎?”幻如凝眨眨眼,笑得好不天真無邪。

  推了推布包,它又低嗷了兩聲。

  “恩?要給我吃的嗎?哇,卿卿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體貼了?是太子哥哥教導的嗎?”幻如凝立即一臉驚喜的模樣,呼喊。

  啊,是了,她知道哪裡怪異了,冬梅眼底閃過一絲明了,是公主的語氣與卿卿的動作。

  公主的語氣聽來就好象是很早以前就認識卿卿了一樣,而卿卿,似乎很熟悉這鳳月樓的布置,就好象曾在這兒住過一般。難道公主很早以前就和卿卿熟悉了?

  但是,不對啊,卿卿是在公主離開紅城以後才開始在紅城露面的啊!那是怎麼回事呢?難道是太子曾帶著卿卿去探望過公主?不對,太子與逍遙王爺是死敵,而且,太子殿下從未去過卞陽,更何況,卿卿從未出過紅城。

  只是,這樣一來,卿卿又是怎樣與公主有的交集呢?

  卿卿又推了推布包,嗷嗷的叫聲提高了幾分。

  “這是對壞孩子的懲罰哦!”樹起食指,幻如凝無奈地搖頭,以為她會放過它嗎?呵呵,如果是這樣,它就太不了解自個的主子了。

  我很乖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無辜的望著她。

  “你很乖?”滿臉天真笑容地將卿卿拎到眼前。

  背後一陣發冷,卿卿警覺地盯著幻如凝,果然,下一秒,幻如凝的笑臉陡然一變,惡狠狠地說,“你很乖?你敢給我說你很乖?六年前,是哪只笨狐狸竟然趁著我去參加封賜典禮,跑去西園玩?”

  咦?這是什麼意思?六年前?冊封典禮?難道卿卿在公主離開紅城前就與公主熟識了?可是,不對啊!六年前公主應該是被皇上與皇后保護在東園的,怎麼會與西園的太子有牽扯?而且,去西園玩?好象說西園不是卿卿的家似的,冬梅越聽越迷糊了。

  糟了,開始興師問罪了。雪白的小腦袋一縮,可憐兮兮的望著幻如凝,眼角卻機靈的開始尋找著逃生路線。

  “偷偷跑去玩還傷了腳。”幻如凝危險的眯起了眼。

  身子被拎在半空中根本無法脫身,只能繼續可憐兮兮地瞅著主人。

  “還讓宮女侍衛們白忙活了一場。”幻如凝繼續逼近。

  卿卿就更無辜地回瞅著她。

  “讓我傷心了六年。”這會兒,幻如凝有些咬牙切齒了。

  完了,卿卿兩隻前腳抱著頭,可憐兮兮的大眼裡含著幾點淚光。

  “嘖嘖,還裝可憐?”幻如凝毫不客氣地擰起卿卿的小耳朵。

  嗚……好痛!兩滴大大的水珠自那黑白分明的大眼裡滑落,也垂下了小腳。

  而這一幕更是教冬梅不可思議的瞠大了眼,誰來告訴她,是不是她的眼睛出了問題?還是她根本是在做夢?那個紅城的小霸王卿卿竟然如此乖順,還任由公主蹂躪?

  “哼!”幻如凝冷哼一聲別過臉,放開了卿卿的耳朵,將它扔回身側的躺椅上,隨手端過冰鎮酸梅湯,又啄了口,也刻意不去理會又爬上她的身,在她懷裡蠕動的小傢伙。

  嗚~~~~雪白的前腳扯動著她的紗裙,卿卿可憐兮兮地在她懷裡磨蹭著。

  “恩?”柔柔的聲音不大,卻飽含威脅。

  立即縮回身子,卿卿有氣無力地趴在她懷裡,暗自落淚,嗚,還是太子主子好。

  好笑的看著卿卿的小媳婦模樣,隨手挑開了布包。

  卿卿立即興奮地抬起頭,眼裡冒著亮晶晶的光芒。

  “過來。”嘴角的笑紋漸漸蔓延,幻如凝終於大發善心,拿起塊花糕,喚道。

  立即,卿卿撲上前,在眾宮女的驚呼中咬下幻如凝手中的紅豆花糕,卻沒有傷著她分毫。

  “公主,卿卿它……”冬梅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有些猶豫的開口。

  “恩?”幻如凝逗著舔弄著她手指的卿卿,隨手又挑了塊花糕,故意將花糕拿高,看著卿卿對著空氣抓舞的樣子,笑得十分開心。

  “卿卿它不是太子殿下的愛寵嗎?”

  “不是啊。”幻如凝說著,還奇怪的看了眼冬梅。

  “不是?”冬梅怔愣。

  “對啊,卿卿是風哥哥送給我的周歲禮物,不過,六年前我去接受冊封大殿時,這個貪玩的傢伙就趁機溜到太子哥哥的西園去玩了。結果慶典一結束,我就和風哥哥一起去了卞陽,因為走得太匆忙了,宮女們又一直找不到卿卿,所以我以為再也不會見到這隻狐狸了,沒想到竟被太子哥哥給撿了去,還把它養得這麼肥,不過就是沒把它這無聊的樂趣給改過來。”瞥了眼那團肥肥的白色,幻如凝無奈而可惜的嘆息,所以這隻笨狐狸才學不乖,還長得這麼肥了。

  恩,看來她得好好幫它減減肥了。

  “什麼?”這次,冬梅真的愣住了,張大了嘴,無法回應。

  原來,卿卿的公主才是卿卿的正主?而太子殿下只不過是幫公主養著愛寵的人?

  再偏頭望向乖巧的吃著糕點的卿卿,難怪了,為什麼從不讓生人近身的小霸王卿卿會如此的聽公主的話,在公主的面前乖順得像只撒嬌的小貓,而且,對這屋子竟熟悉得像是自己的後院,一切的不對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因為,公主才是卿卿的真正擁有者。

  只是,太子殿下最珍愛的卿卿是公主的寵物,這樣一來……太子殿下豈不是全心全意只為公主?天啊,那會是怎樣一種深刻的感情?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十一章 煩悶的紅城?
  “對了,冬梅,你知道西園的侍衛是怎麼回事嗎?”她突然想起了在西園的事,若她沒有猜過,應該是父皇派的侍衛了,但是為什麼要囚禁太子哥哥?腦海中浮現當日從翠峰寺回來的事,那時有好幾個皇子圍著太子哥哥,欺負他,難道,連父皇也欺負太子哥哥嗎?

  只是沉浸在思緒中的冬梅沒有聽見,引得幻如凝側目。

  “冬梅?”

  “啊,奴婢在。”忙斂下心神,冬梅略顯慌亂的應聲。

  “你分神了?為了什麼事分神啊?”幻如凝側過身,打趣的盯著她。

  能讓謹慎的冬梅在她身邊失神,這倒真是件值得研究的事呢。

  “奴婢……”冬梅不禁有些結巴,她怎敢說自己在心中私自揣測主子間的事呢?

  “不會是在想……把卿卿烹飪了吧?”支著靈巧的下巴,幻如凝故做沉思狀,眼底卻閃過一絲惡作劇的光彩,然後,突然一把拎起身側的卿卿,送至冬梅的眼前,“把卿卿烹了吃吧?”

  “噗——”卿卿猛地噴出口中的糕點,卻不小心被嗆到,猛咳起來,細小的咳聲惹人憐惜。

  “啊,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冬梅的臉色駭然一白,咚地一聲跪下,不停的磕頭。

  天啊,烹飪卿卿?她又不是嫌命多。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卿卿立即發出嗷嗷的叫聲,抗議,為什麼老是扯到它身上啊?

  “啊呀,原來我們的卿卿在用食時也能聽到旁人說的話啊!”而幻如凝則將卿卿拎至眼前,故做訝異的的驚嘆著。

  它很乖的在一旁沒怎麼樣啊,眼底含淚,卿卿委屈的看著自家主子。

  “冬梅,沒關係,你想要吃狐狸肉就直說好了,本宮將卿卿送你就是了,不過是隻狐狸罷了嘛!”此話一出,立即又引來卿卿的一陣不滿抗議,人家它也是有自尊的。

  另兩名宮女一臉同情地望向卿卿,可憐被當做紅城之寶的卿卿到了公主手中,卻落得個被烹飪的田地。

  而冬梅更是渾身顫抖,哭喪著一張臉,有苦不敢言,因為她發現自家公主是將她當成了逗弄卿卿的玩具了。

  “怎麼?你還有意見不成?”瞥向委屈的卿卿。

  當然!卿卿立即不滿的發出嗷嗷的叫聲,為爭取自己的主權,四隻小腳還不住的在空中亂抓,一副氣嘟嘟的模樣。

  “嘖嘖,冬梅,你不說我還真沒發覺,這隻笨狐狸著實很不可愛,又胖又醜,還貪吃貪玩,又不聽話,果然只能烹飪了。”她煞有其事的嘖聲搖首。

  她根本就沒有說話啊!無端又被火燒上身的冬梅已經無力爭辯了。

  不要啊!卿卿聞言,可憐兮兮地瞅著幻如凝,兩隻前腳搭在頭上,模樣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恩?”聲音微揚。

  給她裝可愛?

  “嗚……”卿卿喪氣的垂下四隻小腳,安分地縮進她的懷裡。

  “哼,算你識相。”幻如凝哼聲,脣邊卻泛出淺笑。

  “好了,冬梅,你起來吧,不用這麼緊張,和你說笑呢。”這時幻如凝才終於好心放冬梅一馬,將已空了的金玉碗遞給冬梅。

  “是的。”冬梅立即松了口氣的接過碗,交給門外的宮女,轉身的時候,另一名宮女匆匆走了過來,附在她耳旁低語了幾句,冬梅望了眼院子,有一名不屬於鳳月樓的太監正在那候著,再望了眼屋裡的主子,便隨著那名宮女一起走了過去。

  “冬梅姑娘,小人是御膳房的小喜子。”來人立即迎了上來,謹慎而恭敬的說著。

  公主可是現在紅城裡的第一大紅人,深受皇上、皇后與太子三大權貴的寵愛,對公主身邊的人、事,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自然都得打探清楚了,而眼前的冬梅聽說是公主親點的貼身侍女,謹慎對待就對了。

  “什麼事?”冬梅走上前,不禁有些好笑,同是下人卻對她向對主子般。

  “是午膳時間到了,御膳房的總管要奴才來請示公主午膳時需要做哪些菜。”小太監謹慎而恭敬地答道。

  公主才回紅城,因此他們尚摸不清楚公主的脾性與喜好,也因此御膳房總管太監早早就吩咐他前來請示了,就怕公主一個不合意,全要遭了殃。

  “恩,我知道了,你跟我進屋吧。”抬眼看了眼天色,冬梅點頭。

  “是的。”小太監立即低垂著頭跟隨在冬梅後,走進屋子,一眼都不敢亂瞟。

  “公主。”走上前,冬梅輕喚著。

  “恩?”幻如凝隨意應著,逗弄著卿卿。

  “公主,午膳時間快到了,御膳房的公公過來請示您午膳的食譜。”

  “恩,午膳時間到了嗎?”幻如凝聞言抬起臉,也蹙起了細眉。

  “是的,怎麼了嗎?公主?”公主的臉色好象不太對勁。

  “恩,沒什麼,不過是我一直都沒有單獨用過膳耶。”將布包移開些,冬梅立即上前,扶她起身。

  說到用膳,還真有點餓了,這才想起早上都沒有吃東西。

  “咦?”

  “恩啊!”聳聳肩,幻如凝抱著卿卿走到桌旁,隨手拈起片蜜餞桔子放進口中,“在紅城的時候都是與父皇、母后一起用膳的,去到卞陽就是與風哥哥一起用膳,所以,都是回來就直接用膳,食譜啊……感覺好麻煩。”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麼,因為都有父皇、母后和風哥哥他們準備好了。

  麻煩?冬梅嘴角可疑的抽搐著,然後盡責的提議。

  “要不公主讓小喜子公公為您介紹些食味,他是御膳房的公公,然後您嘗嘗,奴婢記下您愛吃的菜。”

  “恩,好啊,他人呢?”

  “奴才小喜子見過公主殿下。”一旁始終不敢發一言的小喜子忙跪地,恭敬喊道。

  “起來回話吧。”紅城裡的規矩就是麻煩,想來還是卞陽行宮舒適。

  “謝公主。”當小喜子終於抬起眼,偷望向上座的幻如凝時,立即倒抽口氣。

  天……天啊,那不是太子殿下的愛寵嗎?

  冬梅聳聳肩,似早猜到這種反應般。

  “恩哼,卿卿這傢伙是不是曾做過什麼?怎麼見者受驚啊?”這次,幻如凝敏銳的察覺到了小喜子的異樣,狐疑的望了眼懷裡一副乖寶寶模樣的卿卿。

  卿卿白了眼自家主子,人家它很乖好嗎?

  “是奴才該死,請公主恕罪。”知道自己失了態,小喜子一慌,咚地一聲又跪在了地上。

  天啊,他怎麼這麼沒規矩啊?完了,要是公主一個不高興,他這顆腦袋也就保不住了。

  “哎,紅城的規矩就是這麼繁瑣,動不動就跪,在卞陽自在多了。”幻如凝自言自語的嘆說,聲音卻足以讓整個屋子裡的人都清晰的聽到,“算了,你起來吧。”知道問不出什麼,她便不再問。

  “謝公主。”小喜子忙扣謝。

  “小喜子公公,向公主介紹下菜肴吧。”冬梅好心提醒。

  “啊,是。”小喜子立即會意“公主的午膳有二十四道菜肴,四道主菜,兩種粥或湯,以及十八道為輔的菜肴、點心和水果。”

  “有這麼多嗎?”怎麼感覺越聽越麻煩?

  “是的,因為御膳房尚不了解公主的喜好,因此公主可以多點一些,也好讓御膳房盡快掌握公主的口味。”

  “你看著辦吧!”無聊地撫摸著卿卿。

  “請問公主您是比較愛偏清淡,還是口味稍微重些呢?”

  “我喜歡辣點的吧,像酸辣茄子那樣的。”記住這道菜名還是因為想整整風哥哥呢。

  “辣食的話,公主可以嘗嘗麻辣鵪鶉、鼓板龍蟹、麻辣蹄筋……”

  聽著小喜子似念經般沒完沒了的介紹,幻如凝無聊得幾乎要窒息了,就在這時,一名宮女走了進來,打斷了小喜子的話,也成功的解救了煩悶的幻如凝,讓她感激得幾乎要落淚了。

  “公主,聖靈宮的如霜在門外求見。”

  “如霜姐啊,快讓她進來。”剛才還無聊得幾乎要打呵欠的幻如凝立即笑開了顏,讓一干宮女太監失了神。

  惟有冬梅無奈地輕嘆,她敢肯定,公主絕對不會是因為來人是如霜而高興。

  “是。”恭敬一福,宮女退出屋子,不一會兒,一名身著桃紅色宮服的女子走了進來,她就是聖亦靈的貼身宮女如霜。

  “公主殿下千福。”

  “如霜姐姐,好久不見了哦,母后找我有什麼事嗎?”幻如凝一臉甜笑,在六年前,如霜也曾照顧過她。

  “回公主,如霜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請您過去聖靈宮用膳。”如霜恭敬笑說。

  “過去聖靈宮用膳啊?”嘴角高高的揚起,幻如凝神采奕奕的說,“那午膳就不用安排了。”

  果然!冬梅無奈一嘆。

  “是的,奴才回去覆命了。”小喜子機靈的退下,同時也領會到,這雲鳳公主果然得罪不得。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十二章 幸福的味道?
  “公主你越來越頑皮了哦。”如霜抿嘴一笑。

  “麻煩嘛!”如兒撒嬌地走上前,“父皇、母后怎麼說?”

  “皇上要公主以後就在聖靈宮用膳。”如霜抿嘴一笑,瞥了眼卿卿。

  “公主早上去了西園嗎?”

  “是啊,你看,沒想到卿卿竟然被太子哥哥撿了去,還養這麼肥。”如兒笑嘻嘻的說,將卿卿送至她身前。

  它才不肥呢!卿卿抗議地瞪了眼老拖它後退的主子,卻乖順地衝著如霜撒嬌一嗷。

  “瞧,卿卿抗議了哦!”輕柔地摸摸卿卿的頭,如霜笑說,“不過,太子殿下真的很寵卿卿呢!”

  “恩,是啊!”一說到幻郇孑,她的雙眼都亮了起來,小臉明顯的泛起耀眼光芒,用力的一點頭,“如霜姐姐,你在這兒等我會兒,我先換件衣裳就隨你去母后那。”

  “奴婢伺候您更衣吧!”如霜笑著走上前,取代冬梅的工作,扶起她。

  “嘻嘻,好啊,如霜姐姐很久沒有為我更過衣了!”以前都是如霜伺候她更衣的。

  “冬梅,你在外面候著就好了。”說著,與如霜走進屋子。

  “是。”冬梅恭敬地領命,聽著簾子後隱隱傳來的如霜的揶揄聲與歡娛的談笑聲,心中不禁升起絲絲苦澀。

  她知道她不該有這樣的情緒,如霜從以前就伺候過公主,連卿卿都讓能如霜靠近,而她,不過是一個剛被派到公主身邊,又偶然被公主看中的陌生侍女罷了,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吃如霜的味呢?

  “時間真的過得好快,仿佛昨天公主還是那個愛玩的孩子呢!”如霜細緻而輕柔地解下那輕紗羅裙,不禁有些感慨。

  “對啊,那時候,我天天帶著卿卿到御花園玩,結果熟到閉著眼睛都能回宮了。”思起往事,幻如凝也不禁為當時的自己感到好笑。

  “但是公主很沒有時間觀念哦,每天午膳時間一到,大夥就要滿園子的找人了。”憶起這事,如霜就忍不住取笑如兒。

  “嘻嘻,我那是為了不打擾到父皇和母后的恩愛,犧牲小我啊。”幻如凝皮皮的說。

  自從她有記憶以來,父皇除了國事太過繁忙之時會在上書殿用膳外,都是陪她與母后一起用膳的。

  “是是是,公主怎麼說就怎麼是了。”如霜沒好氣地瞥了眼連歪理都說得理直氣壯的如兒,為她著上嶄新的紫色紗裙,並認真的系好每一根綢帶,“好了,我的俏公主。”

  “還是如霜姐姐手巧。”旋身一轉,如兒甜甜的贊道。

  “公主剛吃了蜜餞嗎?嘴巴這麼甜?”如霜挪虞道。

  “是啊,如霜姐姐真神耶,我剛吃了蜜餞橘片哦!”如兒笑嘻嘻的說著,還一臉的崇拜模樣。

  “咦?”

  聖靈宮

  “那丫頭也不知道起床了沒。”身著一襲剪裁合身的黃色龍紋衣袍的幻影帝依坐在首座的紫金紗軟殿上,歲月沒有在他俊逸的面容上留下太多痕跡,依舊如六年前,尊貴而威嚴,只有在談到自己心愛的女兒時,俊臉上不禁流露出寵溺。

  “應該起來了,”坐在他身側的聖亦靈輕笑,一襲輕飄的黃色鳳裙,頭戴金玉鳳冠,亦如當年的高貴、典雅和端莊。

  “不過孑那孩子竟然連白雪都送給了如兒,還真嚇了朕一跳。”想起那日如兒驚喜的笑容,他不禁輕笑。

  孑那孩子能寵如兒倒是件樂觀的事。

  “恩,臣妾擔心其中有古怪。”聖亦靈眉眼間卻有些憂色。

  “怎麼說?”幻影帝倒不覺有什麼不妥。

  “郇孑與紅城各宮院向來不牽扯,如兒更是從未與他接觸過,更別提郇孑對我們的怨恨了。”她擔心啊。

  “你是說孑是為了報復我們?”幻影帝大驚,他怎麼忘了這點了。

  “不止,臣妾是擔心孑是為了徹底鏟除風而刻意接近如兒的。”誰都知道,孑雖已權傾朝野,卻尚未徹底掌控住朝野,因為風的勢力雖一直被孑所削弱,卻始終不能完全根除,畢竟風的勢力早已在朝中根深蒂固多年。

  “那就糟了,不能讓如兒淪為政治爭奪的犧牲品啊!”幻影帝面色沉重的思量起來。

  “陛……”聖亦靈話還未完,就被一道愉悅的呼喊打斷。

  “父皇,母后!”

  兩人聞言,都高興的站起身來,走上前。

  然後一道紫色粉影已席捲而入,衝入了兩人的懷裡。

  “呵呵,怎麼都六年了還這麼愛粘人啊?”聖亦靈搖頭取笑。

  “人家想母后嘛。”幻如凝倒是一點也不在意的溺在聖亦靈懷裡,撒嬌。

  “皇上,那奴才就傳膳了。”趙公公臉上也感染了喜悅之氣,探身詢問。

  “恩。”見

  幻影帝點頭,趙公公立即恭敬的退出屋子。

  “怎麼?就只想母后,不想父皇了?”幻影帝這才吃味的爭寵。

  “才不呢,父皇和母后一起想。”如兒回身抱住幻影帝,笑嘻嘻的在他懷裡磨蹭。

  “瞧瞧,咱們的小公主是越大越嘴甜了。”聖亦靈輕捏如兒的鼻子。

  “嘻嘻,人家是說真的嘛。”

  “奴婢冬梅見過皇上、皇后。”跟隨在後的冬梅朝幻影帝與聖亦靈欠身一福。

  “你就是公主的貼身侍女冬梅?起來吧。”幻影帝淡道。

  “是。”冬梅退到一旁,然後,幻影帝瞥見了門外探出半個小腦袋的卿卿,“咦?這不是卿卿嗎?”

  “卿卿?”聖亦靈也有些驚訝的看向跳進屋子的白狐。

  “是啊,我都以為見不到卿卿了呢,沒想到太子哥哥撿了回去哦!”幻如凝毫無心機的笑著,朝卿卿召喚道,“來,卿卿。”

  卿卿立即乖順地跳進主人的懷裡。

  幻影帝則是與聖亦靈對望一眼,然後,聖亦靈拉著如兒坐到軟墊上,小心翼翼的探問,“如兒,你和孑早就見過了?”

  “孑?”雙眼閃著疑惑。

  “就是太子殿下。”冬梅在一旁提醒。

  “恩,是啊!”聽到熟悉的稱位,如兒立即笑開了顏。

  “你們什麼時候見過面的?”瞥了眼身側的幻影帝,聖亦靈繼續探問。

  “就是以前嘛,人家聽說西園是禁地,就好奇過去看看嘛,結果卿卿亂跑啊,人家就找它嘛,結果就見到太子哥哥了,不過太子哥哥真的好可憐啊,一個人住在那裡,所以如兒就想……”愉快的話音陡頓,如兒這才後知後覺自己說陋了嘴,小心翼翼的望向聖亦靈,“呃,母后,您應該不會再罵人家了吧?”六年前的舊事了耶。

  “……”聖亦靈沒有回話,以前就見過,還幫如兒養著卿卿,難道孑是早有預謀嗎?

  “母后?您不會真想現在來個秋後算帳吧?”如兒不安的看著母后微沉的臉色。

  “母后不是……”

  這時,二十幾名宮女就手拖餐盤依序走了進來,打斷了空氣中微微走樣的氣息。

  看著那些以金絲籠罩盤面瞬間擺滿了美味佳肴,幻影帝攬過聖亦靈的身上,說道。

  “好了,什麼話以後再說吧,先用膳了。”

  “嘻嘻,父皇和母后還是一樣恩愛啊!”如兒掩嘴偷笑。

  “你卻還是一樣的頑皮。”收到幻影帝的的眼色,聖亦靈立即收起異樣,笑損起自己的女兒。

  她明白陛下的意思,不想讓如兒被這些事擾亂了心,不然也不會送如兒離開紅城這麼多年了。

  “來,如兒,坐在父皇身邊。”幻影帝拉著如兒坐到身旁的雕花圓凳上。

  “好香哦!”看著一一揭開的精美佳肴,如兒誇張一嘆。

  “公主,這是皇后娘娘特地為你準備的冰鎮酸梅湯。”秋雪托著一金玉碗從一旁走了過來。

  “秋雪姐姐還是一樣體貼啊!”如兒一派天真地眨眨眼。

  秋雪笑著退到聖亦靈身後。

  “快吃吧,不然就涼了。”聖亦靈催促。

  “恩!”如兒忙不迭的用力一點頭,拿起碗筷。

  “來,如兒,這是你最愛的酸辣茄子,試吃看。”幻影帝夾了塊茄子放進幻如凝的碗裡。

  “恩。”甜甜一笑,她輕咬下茄子。

  真的,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好懷念啊。

  這六年時時刻刻懷念的情景再次籠罩她時,她知道,幸福填滿了這六年親情的空白。

  隨後,溫馨的氣氛一直籠罩著整個東園,笑語不斷,然而,另一面,在正對紅城東門的巨府豪宅中,卻是烏雲籠罩。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十三章 逍遙的怒火?
  逍遙王府

  位於王府最中心的雲風堂,此時正被一種極為詭異的氣氛籠罩,屋子裡,一名俊美的男子閉目坐在偏廳的膳桌前,似玉的肌膚有些慘白,他的身後立著一名冷面男子,而一旁,是一名卑躬屈膝的中年男子與數名伺候主人用膳的丫鬟。

  寂靜的空氣裡,誰也沒有開口,男子沒有動,冷面沒有動,倒是一旁的管家頻頻拭汗,幾名丫鬟也是膽戰心驚的偷瞥著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的主子,然後又迅速地移開視線,就怕被抓住。

  “王爺,要用膳了嗎?”總管小心翼翼的看著桌前臉色有些蒼白的男人,不安的探問。

  誰會猜想,他竟然被安排到曾一度引領了整個王朝沉浮的男人的王府來任職總管。

  不可否認的,當他得知這份殊榮時,他有多麼欣喜若狂與不敢置信。逍遙王爺對於傲宇王朝的人們來說,他就是傳奇,是神話!

  自十歲起就站在權利的頂端,引領朝野數十載的男人,即使隱居避世了這麼多年,他的傳奇卻一直被人們津津樂道的傳誦著。

  傳聞中,他優雅高貴、溫文邇雅,他才富五車、智謀超群,他俊美絕倫,不管何時臉上總是掛著一抹和煦的笑痕,談笑間卻讓風雲瞬間變換。

  只是,短短三天,短短三天就讓他知道自己錯得多麼的離譜,當初的喜悅化為無盡的恐懼。因為再次回京的王爺變得太多,性子陰晴不定,陰沉的臉上更是除了陰郁再也看不出一絲笑紋,連傳聞中的玉扇也不再出現過。

  “等公……”輕掀眼簾,幻吟風懶懶的聲音卻陡然一止,望著桌子對面空寂的位子,深眸黯淡下來,陰郁、低沉。

  一旁的鬼面也黯然了臉色,他知道主子未完的話是什麼——等公主回來再開膳。

  從回來御京到現在,主子都沒有正常過,又或者,主子的心與魂都在卞陽,留在與雲鳳公主的回憶裡。

  “開膳吧!”語氣淡淡的,卻叫總管松了口氣。

  連續三日了,王爺總是在餐桌上坐上一會,連金絲罩面都不接,就直接離席,也就是說王爺已經三天沒有進過食物了,就算鐵打的身子也會受不住啊。

  “是。”總管立即上前,迅速的備好碗筷,為主子添好飯,然後盛了碗雞湯,恭敬地擺在幻吟風桌前。

  “怎麼沒有酸辣茄子?”淡淡的瞥了眼滿桌精緻鮮美的佳肴,他擰起眉。

  那是如兒最喜歡的菜,怎麼沒有?

  “呃,這……”總管立即白了臉,冷汗涔涔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不是說王爺不沾辣的嗎?即使連空氣中有辣的氣味都不容許。

  沒有理會總管的不安,幻吟風望著對面的空椅,迷濛了雙眼,恍然間,竟似乎看到了如兒熟悉的甜笑。

  “風哥哥!”

  如兒……

  “對不起,王爺,奴才這就命人去做。”

  “恩。”幻吟風冷淡的哼應,總管立即退出屋子。

  緩緩的閉上眼,他想休憩會兒,但腦海中卻再次浮現出三日前的畫面。

  “兒臣參見父皇!”幻吟風與幻如凝雙雙跪在大殿中央。

  “好好好,快起來!”幻影帝龍心大悅,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又看看最讓他驕傲的兒子,甚至激動地走下至尊龍椅,“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

  “父皇,人家好想你哦!”順著他的手,如兒偎進父皇的懷裡,撒嬌的說著。

  “如兒長大了,長大了啊!”眼底閃著點點淚光,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幻影帝也是激動萬分。

  “誰讓父皇都不來看如兒呢!”如兒嘟喃起小嘴。

  “如兒。”幻吟風只是輕柔的一喚,沒有任何苛責,卻讓如兒立即收斂了神色。

  畢竟是在朝上,文武百官都在看著。

  如兒聞言,吐了吐舌頭,立即變身為幽雅端莊的柔美女子。

  “風兒,辛苦了!”幻影帝望向兒子的眼神有些複雜,風兒果然遵守約定,將如兒送回來了。

  幻吟風淡淡一笑,正欲開口,卻在看見如兒趁著眾人不注意時對幻郇孑露出個甜美的調皮笑容,心瞬間一沉,臉色也陰暗下來。

  立即察覺到他的異樣,幻影帝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看到了自己的另一個讓他驕傲的兒子。

  “風兒啊,孑兒知道你要回京,從一個月前就向朕請旨,賜下御京第一府邸給你做為逍遙王府,並親自監工整修一翻。”幻影帝立即笑呵呵的幫幻郇孑做人情。

  聞言,幻吟風緩緩眯起眼,冷眼看向幻郇孑,三弟,這就是你送給大哥的問候禮嗎?

  這份禮物你還滿意嗎?大哥?幻郇孑脣瓣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毫不退懼地回視著那道冷芒。

  “三弟用心良苦,大哥銘記於心!”最後四個字,他說得低沉而緩慢。

  確實是用心涼苦啊,利用幻影帝對他的忌諱與紅城一非硬性規矩,將他驅離除如兒的身邊。

  “大哥言重了,這不過是弟弟的一點小小的心意,是大哥不嫌棄!”幻郇孑也毫不承讓的回道,眼神邪魅而挑釁。

  砰地一聲,他猛地起身,撞倒了桌子,然後,乒乒乓乓的撞擊聲與落地聲在靜得發慌的空氣裡顯得格外刺耳,嚇破了一室下人的膽。

  孑,如果你的目的是惹我生氣,那麼你做到了。他灰暗的鷹眸中第一次閃過醒目的嗜血冷光,只是,你既然點然了惡魔的火焰,就要有被焚燒的覺悟。

  從現在起,他不會再手軟!

  想著,幻吟風已大步跨出雲風堂,鬼面立即尾隨跟上,屋子裡只留下一干禁若寒蟬的下人,與一地的破碎與髒了的佳肴。

  哎,又浪費了一桌的美味。

  “鬼面。”兩人一前一後走至庭院,幻吟風才停住腳步,出聲。

  “屬下在。”鬼面恭敬應聲。

  “傳我令下去,傳風、火、雷、電火速回御京,等候我的命令,魅影堂重新啟動。”他抬起眼,冰冷的眼神添進了一抹冷酷,冰冷的話語更是讓四周的溫度即刻降到冰點。

  鬼面抬眼望了眼幻吟風,王爺終於開始行動了嗎?甚至風、火、雷、電都傾城而出。

  風、火、雷、電並非只指四個人,而是四支與幻郇孑的天地玄黃同樣的密探,而魅影堂就如同幻郇孑的銀騎兵,只是他們從不出現在陽光下。

  但是他們隨著幻吟風隱居卞陽,就停止了運轉,除了風字為了查找那個人的下落,其他三支與魅影堂已分散全國各地等候王爺的差遣。

  “是!”他轉身,卻被喚住。

  “等等,那個人……還沒有消息嗎?”望著天際的祥雲,他淡問。

  “聽說那人到了御京了,但是,尚無法找到落角點。”那人太狡猾,一張面具輕易糊弄過他們訓練有素的精銳密探,因此他們花了六年的時間,卻始終無法找尋到那人,他的部下反倒成了那人戲耍、逗樂的對象。

  “加派人手,這個月一定要將她找出來。”複雜的星眸中閃過一絲勢在必得的堅決與黯然的悲涼,“不然,就沒有時間了。”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十四章 太子的解釋?
  靜謐的夜,漆黑的天空不見一顆星子,唯獨一輪皎月高掛其中,然而月光透著詭異,包圍住繁華紅城。

  “殿下。”一條墨黑色的身影隱身在書房的陰暗裡,窗前,背對他而立的是一名身著白色長袍的男子。

  “是有什麼新的發現?”男子淡漠的問。

  “是,逍遙王已經讓鬼面下達命令,重啟魅影堂,並召回風、火、雷、電,最遲七天逍遙王的死士將全部抵達御京。”所以他才會親自回來稟報。

  “哦?行動真快啊!”男子的聲音依舊清清淡淡的。

  “請殿下指使。”

  “派一支先鋒去阻擊,重在試探他們的實力。”

  “是。”影子領命,又道,“另外還有一件事,地說,皇上與皇后現在懷疑您接近雲鳳公主是心存不良之心。”

  “哦?他們懷疑本宮什麼?”幻郇孑總算回過頭來,微微眯起凌厲的眼眸。

  “據地所說,皇上與皇后懷疑您利用逍遙王爺對雲鳳公主的寵愛而在政治上徹底打擊逍遙王。”

  “恩,本宮知道了,你退下吧!”看來有些事情都先解決掉才行了。

  “是!”影子一閃,消失在空氣裡。

  “皇上,不得了了。”趙公公有些慌張的一路跑進聖靈宮,氣喘吁吁地立在偏廳的簾子外,隔著一個簾子陡著聲稟告。

  正在為幻影帝褪下龍袍的手一頓,聖亦靈抬眼望向同樣一雙困惑的眼。

  趙公公是紅城的老公公了,向來穩重嚴謹,何時也變得這麼容易大驚小怪?

  “什麼事?”擰起眉,幻影帝沒動,只是隔著簾子不悅的揚聲。

  “回皇上,是太子殿下過來了。”好不容易緩過氣來,聲音卻依舊不穩,似受到什麼巨大的驚嚇般。

  “什麼?”

  本已因主子的休憩而空靜的前廳,此時因一道背手立於大廳中央的傲挺身子而形成一種緊張的詭秘氣息。背對著眾人而立的他叫人看不見絲毫表情,而一旁的幾名丫鬟則是一臉的瑟縮的始終垂著頭,當幻影帝急急的趕到前廳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

  “孑兒,真的是你?”幻影帝仍有些不確定的低喚男子,男子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張俊美異樣的容貌。

  “父皇。”幻郇孑不卑不亢的朝幻影帝一點頭。

  “孑兒,這麼晚了,你怎麼會過來?是有什麼急事嗎?”總算從震驚中回過神,幻影帝忙走上前,詢問。

  不是他太驚訝,而是孑兒在紅城,除了朝殿與自己的西園,其他地方絕不踏足一步,原因既是厭惡,深刻的厭惡,尤其是對他這個父皇與東園。

  “恩,兒臣有件很重要的事與父皇商議,請父皇屏退左右。”他淡淡的瞥了眼下人們,平淡低沉的嗓音透著不怒而威的魄力。

  “趙青。”立即會意,幻影帝朝趙青使了個眼色,趙青立即領著宮女、公公們退出屋子,並小心地為兩人關好門。

  “孑兒,你這麼遠來究竟是……”下人們一離開,幻影帝就迫不及待的開口,卻被中途打斷。

  “沒什麼,只不過父皇與簾子後正在偷聽的皇后娘娘對兒臣的意圖抱有疑慮,特地過來做個答覆的。”其實這種事他不必理會,不過,他不希望剛將如兒與幻吟風分開,自己又因為這種猜疑而被同樣阻止與如兒親近,那麼他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而且,幻吟風已經下令召回自己的死士,所以,除非是奇跡出現,否則他敢斷定,幻吟風近期內絕對會進行反擊。所以,他必須在幻吟風進行反擊之前,得到如兒的依賴與全部的信任,否則這場戰不必打都知道是幻吟風穩贏了。

  幻影帝臉色是一陣青一陣白,一來是為自己白天所說的話現在竟被幻郇孑毫不客氣的指出,二則是為他話裡對自己與靈兒的嘲諷。

  看來傳聞果然不假,孑兒擁有天、地、玄、黃四支精銳密探軍,而地字密探則是洞察著紅城內所有人的一言一行,無孔不入。

  簾子後的聖亦靈也是尷尬的立在那,不知該走出去還是往回回寢屋。

  “皇后娘娘,既然您也過來了,那就不妨一起出來聽聽吧!”倒是幻郇孑神色自在的說道。

  “抱歉,本宮不是故意要偷聽的。”無奈的從簾子後走出,聖亦靈依舊優雅高貴。

  “無妨,反正這事兒皇后在場也好。”幻郇孑淡漠道。

  面對晚輩的強迫氣勢,他們倒是顯得有些無措了,只有一種被看透的無力感。

  “為了不打擾父皇與皇后的休息,兒臣就長話短說吧,兒臣希望父皇與皇后不要阻止我與如兒親近。”他單刀直入。

  幻影帝有些頭痛的喟嘆,“孑兒,父皇知道你與風兒脾性相左,不過如兒她……”

  “父皇是想說如兒是無辜的,請我不要利用如兒而來橫制大哥?”幻郇孑目光轉沉,冷冷的打斷他的話,冷冰冰的問話,讓四周的溫度即刻降到冰點。

  “孑兒,父皇不是這個意思,父皇只是……不想如兒受到傷害。”

  “父皇不必解釋了,兒臣雖與大哥見解不同,但是,如兒是我疼惜的妹妹,僅此而已,今日我來這也只是想告訴父皇一點,若硬說還有其他,就是如兒曾為我擋下一掌,這是我對如兒的愧疚!不要將我對如兒單純的疼愛染上骯髒的污點,那是對兒臣,也是對如兒的一種侮辱。”幻郇孑再次截斷他的話,眼底覆上了層薄薄的冷霜,那是他動怒的前兆。

  他憤怒的不是幻影帝將他想得多麼卑鄙不堪,真正叫他憤怒的是,幻影帝竟將他對如兒的寵愛想得如此不堪,那是他無法容忍的!

  如兒是他唯一的珍寶,即使只是想,他也不允許別人將她的存在看得如此不堪。

  “對不起,孑兒。”幻影帝愧疚極了,倒是身側一直閉口不言的聖亦靈狀似沉思的看著幻郇孑。

  “孑兒,六年前如兒落水一事是因為你嗎?”沉吟片刻,她終於理出了一絲頭緒。

  她記得如兒說過早與孑兒見過,而孑兒又說如兒曾為他檔下一掌,那麼,唯一能聯繫起來的就是如兒六年前落水的事情,過來因為一直無從查起結果,風兒又說只是意外,所以即使懷疑,卻也只能隨著如兒的離開,成為紅城的另一不解之謎。

  但是,若將這些事串起來,那麼就有了一個明了的答案了。

  “咦?”幻影帝略顯迷茫的震望向愛後。

  “是。”幻郇孑有些僵硬的看著聖亦靈,然後點頭。

  “風兒突然下領將熙瑟送出京也是為這事?因為動手的就是熙瑟?”她終於明白了,六年前發生了什麼事。

  “沒錯!”如果幻吟風當年沒有送走幻熙瑟,那麼他會殺了他。

  不過,皇后確實很有頭腦,也很冷靜犀利,也難怪會有“皇朝女謀事”之稱。

  “我明白了,抱歉,孑兒,我們不該隨便懷疑你的。”聖亦靈歉意的開口,“我們不會阻止如兒與你親近,畢竟能有你這麼疼愛她的哥哥,是她的幸福。”

  “謝謝皇后,既然問題已經解決,那么兒臣也告退了。”既然問題已經解決,幻郇孑一刻也不想多待地轉身就走,不過,走到一半,他又頓下,回頭望向自己的父皇。

  “父皇,你該慶幸今日掌權的是我和大哥,否則,以您的偏愛,如兒十條命也活不到現在。”

  冷冷的斥責叫幻影帝臉色一白,然後,他轉身消失在黑夜裡。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十五章 請旨賜婚…?
  “龍太傅!”

  一大早,龍劍情就疾步來到太子宮,素來帶笑的俊容難得失了笑痕,微擰的眉間更是讓奉茶的婢女膽顫得差點打翻上好御品水。

  因為她竟在失了笑容的龍劍情身上看到了六年前逍遙王爺的影子。

  “去通報太子,我有要事相商。”幻吟風竟然已經啟動了魅影堂,還將分散各地的風、火、雷、電都招了回來,大約不出七日,幻吟風的人應該就會全部抵達御京了。

  當初沒有想過這麼早就會與他正面交鋒,他們對幻吟風的實力還不了解,因為他停滯了六年的活動,以前行事又極為隱秘,因此他們無從探出太多關於幻吟風手上密探組織的資料。這次孑兒真的是太衝動了,竟再次為了同一個女人而亂了他們的步伐,而他,也低估了幻吟風對幻如凝的感情,沒想到素來沉靜的幻吟風會因為幻如凝而真的憤怒起來,還為此重新召喚出魅影堂。

  這樣一來,孑兒與幻吟風的正面交戰勢必會提前,只是,幻吟風的勢力深不可測,這又是孑兒壟斷朝野以來第一次與幻吟風交鋒,他擔心孑兒會敗下陣來啊!

  幾名婢女互望一眼,其中一名綠衣丫鬟被眾人推了出來,顫巍巍地走上前,回道,“龍太傅,太子殿下去了東園。”

  “什麼?”飲茶的動作一頓,龍劍情從上好玉瓷杯後抬起眼,滿臉震驚。

  “太子吉祥!”鳳月龍裡,冷清的早晨因幻郇孑的到來而顯得有些慌亂。

  宮女們皆是一臉震駭地望著幻郇孑與他身後的海若手捧一銀盤大方的走進院子,直往後院幻如凝的寢屋走去,就似看到了什麼妖魔鬼怪般。

  那真的是太子殿下嗎?她們沒眼花吧?

  “太……太子殿下。”此時冬梅正領著幾名丫鬟端著幻如凝的梳洗器皿走來,見到幻郇孑與海若不免心中一駭。

  太子殿下怎麼會來到東園?

  “公主起來了嗎?”幻郇孑淡漠的問。

  “奴婢正要去喚公主起床。”冬梅謹慎回道。

  “不必去了,你們退下吧,公主醒了再過來伺候。”語罷,他徑直走入幻如凝的寢屋,海若跟隨在後將門關上。

  “冬梅,這怎麼辦啊?”那幾名宮女慌了神,臉色有些慘白。

  “……”她也不知道啊,她總不能違抗太子的命令吧?

  幻郇孑立在床前,一雙炯炯黑眸俯視著床上那張芙蓉嬌靨,一瞬也不瞬。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兒的睡容,就像她的笑容一樣,可愛,卻又帶著慵懶的嬌媚,那是她醒著時所沒有的風情。

  如兒睡得很香甜,渾然不知床邊立了個男人,倒是她身旁的卿卿率先察覺到,睜開眼,見到熟悉的臉孔,立即興奮的跳下床,嗷嗷低叫。

  “噓!”輕步上前,幻郇孑抱起卿卿,在榻緣坐下。

  看著仍無察覺的如兒,眉目如畫,清靈嬌媚,光是這樣看著她的睡顏,他就感覺一道溫暖的清流緩緩的滑過他死寂的心田。

  “如兒,知道嗎?你是我現在唯一存在的意義了。”他輕柔的手似羽毛般撫上那細玉的肌膚,對著她的睡容喃喃自語。

  “啊!太子哥哥了?”睡夢中聽到耳邊的低語聲,如兒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眨了眨迷濛的雙眼,然後對上一張俊美溫柔的面容,登時清醒了過來。

  “醒了?”扶起驚震的可人兒,他溫柔輕笑。

  “太子哥哥,你怎麼會在這兒?還是我還在做夢?”如兒呆呆的望著他,模樣十分痴傻,說著,還伸出纖細玉手,捏住他玉白的俊臉,“痛嗎?”

  看著她稚氣的舉動,他不禁莞爾。

  “不痛,但這不是夢!因為太子哥哥很想見如兒,如兒又一直不來西園,所以太子哥哥只好來東園了。”

  “人家才沒有不想太子哥哥呢!”她急急的反駁,可剛說完,又覺得自己似乎太激動了,一抹羞澀的紅潮在頰邊暈開,垂下臉,不好意思的低問,“太子哥哥怎麼會突然想起如兒呢?”

  這是第一次,太子哥哥主動來看她。

  “如兒不是喜歡騎馬嗎?”他不答反問。

  他已經沒有時間了,必須在幻吟風行動前得到如兒的全部信賴,不然,連這唯一的暖流也將失去。

  “是啊!”不明白他的話怎麼突然轉到馬身上。

  “白雪是匹閑不住的寶駒。”他仍是淺笑,十分享受如兒傻愣的望著他的模樣。

  “啊,難道太子哥哥是想……”如兒終於明白過來,剎時亮了臉龐,激動而期待的望向幻郇孑。

  “恩,我已經向父皇請示過了,他答應我帶你去皇家獵場騎馬。”他寵溺的點頭。

  “太好了,如兒就知道太子哥哥最好了,最喜歡太子哥哥了!”猛地撲上前,如兒激動的在幻郇孑的臉上印下個吻痕。

  幻郇孑的身子陡然一僵,一股柔柔軟軟的冰涼觸感穿透衣裳直達百骸,一抹淡雅清香溜入他的鼻腔,讓他心神盪漾,思緒登時停滯,只能呆怔的望著眼前喜笑顏開的甜美容顏。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啊,太子哥哥?”兀自沉浸在喜悅中的如兒壓根沒發現幻郇孑的異樣,仍開心的手舞足蹈。

  幽邃眸子變得更加深沉,他深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的躁動,清清喉嚨,沙啞的低語,“等你換好衣服我們就出發。”

  “恩!”重重地一點頭,如兒掀開被子就要溜下床,卻被幻郇孑攔住。

  “等等。”

  “怎麼了?”眨眨眼,如兒不解的望著他。

  “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

  “什麼呀?”聽見禮物,如兒顯得更加興致勃勃。

  “海若。”

  話音剛落,海若立即恭敬地端著一個銀盤走進屋子,盤子以紅緞掩蓋。

  “掀開看看。”他眼裡帶笑。

  帶著好奇與期待,如兒掀開那神秘的紅布,盤上是一根鑲嵌著翠綠寶石的馬鞭。

  “啊,好精美的馬鞭啊!”她驚嘆。

  “寶馬配寶鞭,因此我特地請人以上好的蛇皮製成這條馬鞭,天下僅此一條。”凝眸望著她那閃耀著璀璨光芒的眼眸,他的脣角不動聲色的悄悄勾起。

  然而,就在幻郇孑不知道的另一邊,龍劍情也悄然展開了他的阻饒行動。

  上書房

  “皇上,龍太傅求見。”趙青輕步走入,稟告。

  “哦?龍太傅?”幻影帝從奏摺中抬起俊容,為這個有些陌生的熟悉名字。

  龍劍情不可否認是一位良師,正是有了他的教導,孑兒才能有今天的成就,只是這男子向來只出現在太子宮,從不願意在任何宴會或朝殿上露面,因此即使他作了孑兒的太傅近十年,他卻仍未見過這個男人。

  這兩天是怎麼了?素來不在紅城與他有所交集的太子宮這兩天都一起來求見?昨晚是孑兒,今天一早就換龍劍情了?

  “是的。”

  “宣他進來吧!”他倒真想一睹這名傳聞中的男子的真面目,也想看看龍劍情此行的目的。

  不一會兒,一名身形修長俊美的紫袍男子走了進來。

  “臣龍劍情參見皇上。”他跪身於桌前。

  既然孑兒如此一意孤行,未免孑兒越陷越深,他必須早些了斷這段不倫之情,他不能讓孑兒的一生就這樣被毀掉。

  “龍太傅平身。”幻影帝打量著眼前這名氣宇軒昂的紫衣男子,意外他的年輕,更驚異於他身上竟有種與風兒相似的特質,他就是龍劍情?也難怪他能將孑兒調教得如此出色。

  “不知龍太傅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回稟皇上,臣是為太子殿下的婚事前來。”龍劍情垂首,不卑不亢的回道。

  “孑兒的婚事?”幻影帝臉立即亮了起來。

  “是的,”龍劍情一揖,不徐不緩的繼續說道,“太子乃是王朝未來的儲君,帝王之子歷年都是十四歲即已娶妃,十六歲都已妻妾成群,現下太子已二十二了,卻還未娶妃,所以,臣請求皇上能為太子殿下賜婚。”

  “賜婚朕當然是十分樂意,只是你也知道,孑兒他太桀驁不遜,朕擔心會造成他的反彈。”這也是他一直不敢給孑兒婚配的原因。

  事實上,早在三年前他就試探過孑兒的口風,只是,他話才開個頭,就被立即嚴詞拒絕。

  “皇上,婚姻大事素來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更何況皇上既是長輩,又是國君,理當由皇上全權做主,何況太子又是當朝儲君,身肩王朝的未來,即使不為自己著想,也需要為王朝著想。”

  “龍太傅,你的想法朕何嘗不明白,只是三年前孑兒已經拒絕了朕的提議。”幻影帝頭痛的道出隱憂。

  “如果皇上信得過臣,請將太子的婚事交給臣去辦,臣必定為太子擇一才貌雙全的王妃。”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指望他能說服孑兒,以孑兒對他的恨,只怕要再發生一次卿九政變。他需要的是一個藉口,與一個名正言順的權力,這樣才能從各地挑選秀女進宮。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既是父,既然龍太傅願意擔當此任,朕當然歡喜,只是若真行不通,就再過些時候再辦吧!”早聽聞孑兒素來獨斷獨行,惟有對太傅龍劍情的話有所顧忌,他能主動攬下這個任務,他是最高興不過,只是,他也不想再引起孑兒更多的反感。

  “謝皇上,臣必定不辱使命。”低垂的眼簾淹去眼底的精銳,可是這事已經到了不辦不行的地步了。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十六章 玄武大道…?
  御京的武道上今天格外熱鬧,擁擠的人們都被侍衛攔在了道路的兩旁,人聲鼎沸,只因為傳聞他們的太子殿下與雲鳳公主今日要從玄武大道通過,前往皇家獵場。

  不久,兩千名耀眼的銀色騎兵護著一輛頂極豪華的馬車緩緩過來,馬車兩旁隨侍著三十二名宮,而馬車的正前方正是一襲藏青華袍的幻郇孑,如此盛況與皇上出巡比來也毫不遜色。

  “快看,是銀騎兵啊!”

  “是太子,快看,是太子殿下!天啊,他穿著紫色袍子耶,好俊美啊!”

  一道道驚呼聲此起彼落,為他們的未來君王與最驍勇的戰士們而激動。

  “啊,雲鳳公主,我看到雲鳳公主了!天啊,她好美啊!就像傳說中的女神!”

  因為已偏近炎熱的夏日,馬車是透風的,馬車的簾子也是淡淡的輕紗遮掩,幻如凝嬌美的身影就在紗簾後若隱若現,幽雅的正坐在馬車上,雖然遮著面紗,卻仍能看出那驚心動魄的美。

  聽見人們的驚呼,海若不由的望向自己的主子,又望了眼前面的銀甲騎兵們,哎,誰能想到銀騎兵也會有不為戰爭而出動的一天呢?想必連他們也都奇怪吧,為什麼太子會因為戰場之外的事而連續兩次出動他們。

  海若同情的想著,不知道當他們知道,這兩次的出動他們都只是為了同一個人,還是個弱女子時,他們冰冷無波的臉上會不會出現裂痕。

  沒錯,他們就是被主子調出來守護他的寶貝妹妹雲鳳公主的!

  嗚,好羡慕太子哥哥哦!紗簾後,幻如凝哀怨的水眸羡慕的望著可以騎著馬的幻郇孑,不像她,得坐在馬車裡,還得矇著面紗,好熱哦!

  哎,為什麼她就是女兒身呢?想著,又是一陣嘆息。

  卿卿舒適地躺在主人的懷裡,聽見那幾不可聞的嘆息,抬起小腦袋,輕嗷一聲。

  “無聊了嗎?”下一秒,輕柔的聲音如風般撫過,如兒抬起小臉,立即對上一雙帶笑的深邃幽眸。

  他早該知道的,如兒不會喜歡坐馬車。如果可以,他會毫不猶豫的將如兒從馬車上解救出來,不過,如兒是眾目期待的雲鳳公主,王朝的第一公主的身份讓他不能這麼做。

  見幻郇孑已出聲,卿卿又俯下頭,窩回主人懷裡,閉眼睡覺。

  “沒……沒有!”心陡然一跳,不知為何,她竟有些結巴。

  “很快就到了,等會陪你賽馬。”他寵溺的安撫。

  “真的嗎?”果然,幻如凝立即笑開了顏,也讓人群更加沸騰不已。

  “太子哥哥何時食言過呢?”他卻在瞟向周遭的人群時,眼底閃過一絲不悅的凌厲。

  他不知道那是種什麼情緒,但他知道,他不想任何人看到如兒的模樣,早知道簾子應該用綢緞的。

  “太子哥哥最好了!”沒有察覺他內心的浮動,幻如凝開心的說著。

  “會不會熱?”他犀利的幽眸穿透紗簾,細心的瞥見了她額上的晶瑩,他知道,如兒的體質十分怕熱,一點點的熱氣都足夠讓她出汗。

  “恩,好熱哦!”聞言,如兒頓覺熱氣又回來了,面紗下的小嘴微微嘟起。

  “海若。”他淡淡的瞥了眼海若,海若立即會意,解下身下馬鞍韉上的錦袋,然後翻身躍下馬,朝馬車旁的冬梅走去。

  自錦袋中取出一個草包,打開,裡面是被冰塊包圍的精美玉瓷杯壺,將玉杯壺交到冬梅手中,海若回到隊伍中,翻身上馬。

  “公主,是冰鎮酸梅汁,您喝些解解熱氣吧!”打開壺蓋,冬梅恭敬地端上前。

  為了能保存冰塊不融,又不讓酸梅汁溢出,可見太子是花了一翻工夫。

  接過酸梅汁,如兒面上是遮不住的驚喜,輕撩面紗,滿足的喝著沁量的梅汁,舒服的喟嘆,“好舒服哦!”

  “今天街上很熱鬧?”即使身處王府內院,與街道有一定的距離,幻吟風仍能感受到街道上傳來的鼎沸之聲。

  “是爺您的耳力好。”鬼面一窒,恭敬回道。

  太子竟然選在玄武道上過,顯然是故意的,因為王府就座落在玄武大道上。

  “鬼面,你有事瞞著本王?”幻吟風微微蹙眉,那細微的舉動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屬下不敢。”鬼面忙鬼下。

  “你當本王連這點小事都失去了分辨能力嗎?究竟是什麼事?”冷硬的語氣裡多了絲不耐。

  “是太子與雲鳳公主經過。”無奈,鬼面只能照實說。

  “如兒?”幻吟風倏地起身,剛揚起的喜色頓僵,“你說如兒和郇孑在一起?”

  “是的。”

  “郇孑他想做什麼?”是在故意向他挑釁嗎?

  “回爺,聽說是為了騎馬,太子特意請示了皇上,帶著雲鳳公主去狩獵場騎馬。”

  “……”幻吟風沉默,是啊,父皇自然會答應,他巴不得郇孑來牽制他。

  不過父皇想得太簡單了,找個無法控制的幫手來幫他,恐怕到最後,是他被郇孑給利用了。何況,他這輩子還不曾向誰妥協過,他若以為郇孑能牽制他,那麼父皇就真的已經失去了一個帝王的評判能力了。

  他們以為將他從如兒身邊隔離開,就能阻止他接近如兒?哼,郇孑,你太小看你大哥了。至於父皇,更蠢,將自己逼進了死胡同還自得不已。呵呵,他大概怎麼也不會想到,幻郇孑與他看待如兒是用的同一種眼神吧!

  只是除了他之外,誰都沒有看出來,包括幻郇孑本人。要是讓郇孑知道了自己的感情,那才叫精彩吧!

  “走,本王也想出去一賭太子的風采!”

  回到御京後,這是幻吟風第一次踏出王府,因此當大門前的侍衛看著他們的主子大步走來時,先是一愣,才忙跪地行禮。

  “王爺。”

  沒有理會他們,他徑直走出大門,激動的人群沒有注意到他的出現,邁下階梯,他在鬼面的護衛下,隱沒入激動的人群中,灼熱的視線直接穿透激動的人群,看向遠處的緩緩駛來的金頂馬車。

  精銳的鷹眸透過紗簾,看到了幻如凝臉上遮不住的嬌羞模樣,心狠狠的一抽,那是他從不曾見過的模樣啊!

  “太子哥哥,你怎麼會準備酸梅汁的?”散去煩悶的熱氣,幻如凝又恢復成了活潑寶寶。

  “我是聽父皇說的。”他淡淡的一語帶過,沒有告訴她,在等待她的六年裡,他每日都在熟悉著她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動作,雖然他不在她身邊,沒有親眼目睹她的成長,但她的每一個份喜悅都是他深夜獨處亭中的所想所念。看著每個月從卞陽送來的她的丹青,他只能在畫中分辨她的成長與喜怒。

  “哦,是父皇告訴你的啊!”如兒低喃,又俯首喝下一口酸梅汁,遮淹心中莫名升起的一股失望,可是,不知為何,飲入口中的酸梅汁竟變得有些酸澀。

  是酸梅汁變味了嗎?如兒不解的望著手中的酸梅汁,可是剛剛都很好喝啊!

  “怎麼了?真的很無聊嗎?”見到她清澈的星眸黯淡下去,他的心就隱隱犯疼。

  他不喜歡她的眼中失去光彩,那會讓他感到無措。

  “沒有啦!”仰起小臉,如兒露出抹甜甜的笑容。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自從回來後就變得好奇怪。

  他不捨的開口,卻陡然察覺到一道凌厲的肅殺之氣,如墨玉般的黑眉倏地攏起,他全身緊繃,迅速偏過頭,鷹般銳利的黑眸在沸騰的人群中準確的對上一雙冰冷的黑眸。

  是幻吟風!

  只是失了平日的輕懶淡然,現在的他渾身散髮出冰冷的氣息。

  呵呵,眉宇緩緩平舒,幻郇孑的脣邊勾起一道詭異的弧。

  大哥,你不上前嗎?

  “啊!太子他在看這邊,天啊,太子在看這邊耶!”立即,人群更加沸騰起來。

  “天啊,太子笑了,他笑了!好俊美的笑容啊!”

  “太子殿下一定是注意到我了!”

  幻吟風周遭的女子都開始浮動起來。

  你是故意的!幻吟風沒有理會周遭,冰冷的視線如利箭般直射向幻郇孑,森寒冷峻的容顏如覆冰雪,衣袖下緊繃的拳有些顫抖。

  這是還你的,六年前你欠我的帳!幻郇孑傲然的幽眸中閃過瞬間的冰冷,他以為他不知道?六年前他不止帶走如兒,之前更為了阻止如兒去找他,而帶著如兒天天出了紅城,直到深夜才送如兒回宮,就是阻絕一切如兒來找他的機會。

  你想報復我?冰冷的厲眸寒怒地眯起,迸射出危險氣息。

  不!不!不!他薄抿的脣勾起淡淡的笑意,眼底卻是猙獰噬血之色。現在說報復還太早,這還才開始呢!

  幻吟風微眯起的魅眸迸射出一抹駭人的冷痕,幻郇孑也冰冷的回視。

  隔著層層人群,兩道同樣冰冷陰鷙的瞳眸在空氣中發出激烈的撞擊聲,他們的眼底

  “太子哥哥?你怎麼了?是看到什麼奇怪的人了嗎?”馬車裡的如兒不解的望著順著幻郇孑的視線望去,隔著紗簾,她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人頭。

  太子哥哥在看什麼?

  “沒事!”收回視線,在回頭的瞬間,溫柔已掩去原本的狠厲之色。

  他可不想讓如兒注意到幻吟風。

  “恩,太子哥哥,等會你也教我射獵好不好?”如兒立即相信,興致勃勃的說。

  “恩!”他毫不猶豫的點頭。

  別說如兒只是想學射獵,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辰,他也會想方設法的為她摘取。

  “太子哥哥你最好了!”面紗下的兩個小酒窩更加深刻。

  幻吟風看著笑意吟吟的如兒隨著馬車緩緩駛過他的眼前,然後遠去,連身旁的人群何時散去都沒察覺。

  “王爺!”鬼面擔憂的看著幻吟風呆愣的模樣,他就是知道王爺看到這種情形會受不了,才想瞞著王爺的。

  “還有七天,只要再忍七天,只要七天!”似聽不到鬼面的聲音,幻吟風看著漸漸消失的馬車,喃喃的低念,似要告訴鬼面,又似要讓自己更加堅信。

  “王爺?”察覺不對,鬼面擔憂的上前,微微抬高音量。

  “只要七天就可以了,是嗎?鬼面!”沒有焦距的眸子緩緩飄向鬼面,幻吟風問。

  鬼面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色有多麼蒼白,“王爺,您別嚇屬下,王爺!”他冰冷的臉上開始出現裂痕,著急的呼喊。

  “鬼面,為什麼只有我無法得到幸福?”為什麼只有他是這樣一副身子?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厭惡自己。

  “王爺,不會的,只要我們找到了那個人,您就會好的,您會得到幸福的!”這樣的王爺讓他不安極了,好象透明得隨時要消失般,脆弱得經不起一陣風吹。

  “王爺,屬下先扶您進去休息,屬下一定會找到那個人的。”

  “好象已經來不及了!”淡淡的笑痕在他死白的俊容上扯開,然後,喉頭一甜,他吐出一片刺眼的鮮紅,染紅了他胸前的雪白,也染紅了鬼面的衣裳。

  如兒,如果我的身子好了,你會是我的幸福嗎?昏迷前,幻吟風如是想著。

  “王爺!”鬼面心魂俱裂的嘶吼。

  “啊!”心頭一疼,幻如凝猛得抬起頭,張望四周。

  “怎麼了?如兒?”幻郇孑立即問道。

  “不知道,感覺好象有人在叫我!”如兒擰著眉,不解的低喃。

  心下一沉,如兒不明白,但他明白。

  “可能是錯覺吧!你看,百姓們很熱情。”他笑說,指著四周歡騰的百姓。

  “恩!”壓下心中的不安,如兒點頭。

  也許真是錯覺吧!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十七章 驚魂的狩獵(一)?
  冷寂多時的皇家狩獵場,今日因兩位嬌客的到來而熱鬧起來。

  背靠懸崖陡壁的皇家獵苑,除了懸崖,四周皆以木蘭圍場,而木蘭外,是層層護衛的重兵,徹底隔絕了內外界。

  “這兒好空曠哦!”一下馬車,如兒就似精靈般盡情的在草地上旋轉,淡紫色的紗裙飛揚,她就是隻美麗的紫色蝴蝶般,在這片空曠無垠的草原上自由的飛舞。

  寵溺的隨著她歡騰的身影朝草原中央漫步走去,銀騎兵被安排守在了四周,海若、冬梅則被迫與幾十名宮女一起守在馬車旁,因為幻郇孑下令不準任何人掃了雲鳳公主的玩興。

  浩瀚的森林,廣袤的草原,眾多的湖泊,清澈的河流,形成了一道極富特色的自然風景線,這就是富饒天下的傲宇王朝的皇家獵苑啊!

  “這兒真的好美哦,連空氣都格外清新,只可惜這麼美麗的地方竟是為親貴們狩獵而建,不知道這片大地上染上了多少無辜生命的鮮血!”幻如凝有些感慨,如此美麗清馨的地方,卻是為了人們的私慾而存在。

  想起自己剛才還想要在這裡學習射獵,不禁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這就是現實,弱肉強食的現實!”當說這話時,幻郇孑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郁。

  突然憶起幻郇孑的處境,如兒有些動容的走上前,小手輕輕地覆上他的,“太子哥哥,不要難過,你還有如兒,以後如兒會一直在你身邊,永遠都和你在一起的!”她抬起清澈的星眸迎上他的,裡面閃著堅定的光芒。

  “如兒!”一道暖流滑入他的心底,溫暖了他冷寂的心,也軟化了他眼底的冷硬。

  “太子哥哥,我們賽馬吧,你答應如兒的哦!”一改低彌的情緒,如兒笑眯眯的拉起幻郇孑的手,蹦蹦跳跳的走向兩名正牽著白雪與一匹黑色俊馬過來的銀騎兵。

  明白她的貼心,他脣角勾起抹溫柔的笑紋,任那雙柔軟的小手拉著他,清淡的風兒吹過,也送來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馨。

  牽過白雪的韁繩,幻郇孑讓兩人退下,任那匹黑色駿馬在旁邊乖順自在的吃著草。

  黑馬名閃電,是匹不輸白雪的好馬,一年前由努爾哈斯國越洋進貢而來,後被幻郇孑征服,收為自己的麾下,只是因為已有了白雪,所以一直沒怎麼派上用場。

  鬆開幻郇孑的手,如兒走近打量著白雪,越發覺得它漂亮極了,教她忍不住的輕撫著那雪白柔順的軟毛,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也隨之活躍起來,讓她興奮得像個小孩子。

  “我扶你上馬。”幻郇孑溫柔的提議,白雪雖然外貌俊美,卻十分高挺,如兒的身高跨上去有點困難。

  “恩!”重重的一點頭,如兒十分樂意的在幻郇孑的扶助下,輕身躍上白色駿馬。

  將韁繩放在如兒的手中,幻郇孑也縱身躍上一旁正悠閑自得的閃電的背。

  在白雪背上的感覺讓如兒更加興奮,忍不住想一試身手,“太子哥哥,我們來賽馬啊!”

  幻郇孑寵溺的笑意剛揚,正欲點頭,卻陡然驚駭的睜大了瞳眸,這是第一次,他的眼底露出這種深沉的恐懼,因為白雪聽到如兒的聲音,似瘋了般開始猛烈的蹦跳起來,它狂嘶著,似非要將如兒摔下背不可。

  “啊——”驚叫一聲,如兒身子向後倒去,暈眩間,雙手反射性的抓住了身下的馬鬃。

  “如兒——”他的聲音被恐懼扼住,他該死的竟然忘記了,白雪是匹神俊的寶馬,卻也是匹會認主人的忠馬,平日根本不讓他以外的任何人靠近,更別說騎上它的背。

  “啊,雲鳳公主!”馬車旁的眾人見狀,一片恐慌。

  “公主!”冬梅驚駭的大喊著就要跑上來,卻被她身旁的海若攔住。

  “別過去,那會讓白雪更加不安,放心,太子會保護公主的!”海若其實也是看得心驚肉跳,但他相信主子絕對不會希望有人來插手。

  “如兒,快低下身子,貼在它的背上!”飛身下馬,幻郇孑小心翼翼的靠近白雪,他的臉上已失去了素來自以為傲的鎮定,全身輕顫,但為了不讓如兒受傷,又不得不強壓下心底的恐懼,安撫的指揮著她的動作。

  可他的話還未落,白雪突然長嘯一聲,上半身陡然直立而起,雙蹄騰空,如兒的身子在馬背上飛揚起來,背上微輕,白雪猛地一甩脖頸,掙脫那雙緊抓它的手。

  “啊——”下一秒,如兒就似個失去重心的娃娃,被橫甩出去。

  “公主!”眾人皆是一片驚呼。

  幻郇孑心魂俱喪地縱身飛向在空中飛舞的紫色蝶影,然後穩穩的接住了如兒飛落的身子,在空中旋轉落下。

  “如兒,你受傷了嗎?”凝視著懷中人兒慘白的容顏,幻郇孑滿是擔憂的問道。

  後者驚魂未定的睜開眼,半響無法發出一點聲音,澄澈的眼底是顯而易見的恐懼。

  “對不起,如兒!”幻郇孑深深的將她擁進懷裡,似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般,緊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太子……哥哥。”她的身子被那力道扣得好疼,可是,耳邊那顫抖的似在低泣的聲音卻讓她難過的紅了眼眶,抬起手,她只能無言的回擁著他。

  她知道,太子哥哥是在擔心她。

  “對不起,如兒!”不知過了多久,顫抖才漸漸壓抑下來,幻郇孑終於自如兒的肩頭抬起臉,擔憂的俊容在她眼前放大,慘白的臉上是一種說不出的哀傷與恐懼。

  剛才那一幕和六年前她落水的情景交織在一起,讓他的心幾乎要停止了跳動,而這次,又是因為他!

  “白雪生性野烈,我卻沒有告訴你,還讓你獨自騎它!”這是他的責任,他沒有任何藉口可以擺脫的責任。

  “才不是呢,太子哥哥,這是意外,為什麼要責怪自己呢?太子哥哥只是想讓如兒開心,不是嗎?”如兒難過的搖頭,她不想看到太子哥哥如此內疚的神情,為什麼太子哥哥什麼都要責怪自己呢?

  “我們回去吧,如兒,對不起,太子哥哥將這次的狩獵搞砸了!”他有一瞬間的恐懼,為什麼每次他接近如兒,都會讓她離危險如此接近?難道真如傳言所說,他是個不祥之人?天煞孤星之命?只要是他所愛的人都逃離不了死亡的召喚?

  不,他無法想象如兒渾身冰冷的那一幕啊!他再次將如兒摟進懷裡,更緊,他的心在顫抖。

  “太子哥哥,這不是你的錯,這只是意外,而且我並沒有受傷不是嗎?所以我不要回去,你答應過我,今天會讓我玩得很開心的!”躺在他懷裡,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急速的心跳有多麼的混亂,她能感受到他內心的恐懼,可是,他們現在還不能回去,因為她知道,這樣回去太子哥哥將會一直內疚於這件事,恐怕一輩子都活在這樣的恐懼與內疚中,而她最擔心的是,太子哥哥會從此遠離她,她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太子哥哥,你會保護我的不是嗎?就像剛才那樣!”她環著他,小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她感覺到他的手臂微微松了些許,也輕輕鬆了口氣,繼續說,“所以,太子哥哥,我們不要回去,白雪是你的愛馬,所以,它一定能接受我的,你相信如兒吧?”

  “恩,我相信如兒!”終於,他放開她,俊容上又是從前的溫柔與自信。

  如兒的貼心與溫柔讓他更想要好好的守護她,是啊,他已經有能力保護如兒了不是嗎?六年來他不斷的努力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不該再受過去的影響的,他已經不是六年前的幻郇孑了!

  呵呵,沒有想到,這一心結竟還是如兒幫他解開的!

  又或許,早在從六年前的第一次見面,就註定了今天的一切,而她,就是他缺了的那顆心。

  “那我們賽馬吧?”她的雙眸閃閃發亮。

  他脣角微揚,搖頭。

  “啊?還是要回去啊?”她垮下了俏臉。

  他繼續搖頭。

  “咦?那我們不賽馬做什麼?”她不解了。

  “我帶你一起騎。”瞥了眼一旁正與卿卿對峙著的白雪,幽邃眸子變得深沉。

  在白雪認同如兒前,他不敢再讓她一個人騎著白雪了。

  “咦?”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不由得低呼,“啊,卿卿它在做什麼?”

  原來本來舒適的躺在馬車上的卿卿,在聽見主人的第一聲尖叫時就驚醒過來,樹起的兩隻白耳支起身,然後迅速的跳下馬車,朝自己的主人奔來。

  見著自己的主人被白雪甩下馬背,憤怒的嘶吼著,便朝高大的白雪撲去,小小的身子,動作卻十分敏捷,一下子就咬住了白雪的脖子。

  白雪吃痛的嘶鳴,用力的甩著身子,可白雪就似成了它身體的一部分似的,怎麼也無法甩開,猛的騰空雙蹄,白雪立起身子用力一甩,終於把卿卿甩了出去。

  卿卿在草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當站起來時,一隻腳有些坡,而白雪的脖子也滲了血。

  然後,一大一小兩白就這樣凶惡的瞪著對方。

  天啊!這紅城小霸王的名果然不是白來的,竟能讓高大的白雪見血,果然凶悍。趕在卿卿身後跑來的海若與冬梅不禁的在心底驚嘆。

  “卿卿,別動了!”如兒心急的喊著跑向卿卿,她看見它的左腳受傷了。

  “白雪,不許胡鬧了!”幻郇孑則沉聲警告著一旁直踏著腳蹄的白雪。

  哼!白雪冷哼著高昂起頭,卻聽話的走向一旁的閃電,閃電看了眼來搶地盤的白雪,繼續低下頭吃草。

  哼哼!被如兒抱進懷裡的卿卿也不示弱的連著兩哼。

  “看來它們會成為朋友。”幻郇孑忍俊不禁的走過來。

  誰會和它成為朋友啊!卿卿冷哼。

  “都是白種動物嘛!”如兒也“噗”地一聲,笑開了,“太子哥哥,你看卿卿的腳是不是受傷了?”

  “恩,有些輕扭傷,不礙事,休息兩天就可以了。”行兵打仗幾年下來,幻郇孑對這些傷勢也有些了解。

  “太好了!”摸摸卿卿的頭,如兒笑得很甜,“卿卿,你沒事哦!”

  “既然卿卿也醒了,就帶它一起去吧!”幻郇孑提議。

  “我們去哪兒?”如兒興致勃勃的問。

  “溪邊捉魚!”

  “捉魚嗎?聽起來好好玩哦!我要去我要去!”如兒立即興奮的歡呼。

  “走吧!”下一秒,在如兒尚未回過神來前,幻郇孑已抱著她飛身而起,重新坐上白雪的背。

  背上一沉,白雪鼻端發出濃厚的呼吸,眼看又要作怪,幻郇孑低沉了聲音,拍了下白雪的脖子,警告,“白雪,不許再亂來了。”

  低哼了幾聲,但白雪果然安分了下來,乖順的不再亂動。

  “白雪好聽話哦!”如兒則是看得驚奇,好有靈性的馬兒哦!

  哼哼,它是裝乖!卿卿不以為然的冷哼。

  “太子哥哥,你發現沒?卿卿和白雪的性子一樣耶!”

  “你們留在這裡!”拿過韁繩,單手樓住如兒的腰,幻郇孑對著海若與冬梅吩咐道。

  “是!”兩人恭敬領命。

  “我們走了。”俯下身,他靠在她耳邊說道,聲音極低,語氣輕柔,有如最柔軟的羽毛輕輕拂過。

  “恩!”如兒忙低下頭,輕輕應聲,因為潮紅已不知不覺中爬上她白玉般的容顏,她感覺到臉頰陣陣熱燙,氣息也開始變得紊亂。

  第二次,她又有股想逃的衝動,只是現下她的身子動彈不得。

  卿卿則舒服的窩在如兒的懷裡,繼續睡覺。

  幻郇孑俊美的面容上淡淡的化開一抹笑,低喝一聲,“白雪,我們走!”

  白雪似聽懂幻郇孑的命令,踏開馬蹄,一聲輕嘶,載著兩人一狐如風般在草原上飛奔起來。

  清爽的風吹拂在如兒的臉上,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在草原上飄揚開來。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十八章 驚魄的狩獵(二)?
  白雪飛快的穿過草原,來到叢林密布的森林,也緩緩的慢下了腳步。

  “這兒就是森林嗎?”驚嘆的看著周遭的撐天樹木,幻如凝雙眼閃著崇拜。

  天啊,她還是第一次知道,樹木竟然能長得如此高大!剛才在遠處還不覺得,現在置身其中,才知道它高得多麼的驚人,這種驚人的生命真讓人欽佩。

  “恩!”幻郇孑笑笑輕應。

  如兒的表情就好象看到什麼驚奇般,不過也難怪,對長年身處宮苑的如兒來說,外面的世界都是新奇的。即使有六年的時間在卞陽,卻只是換了座比較自由的‘紅城’罷了,因為以幻吟風的。

  “那這裡會不會有什麼野獸啊?”如兒有些擔心的問。

  “不會,只有在狩獵期間才會放動物進來,狩獵結束,那些動物也全被回收了!”所以他才讓銀騎兵等在那裡。

  “這樣子的哦!”從未打過獵,而風哥哥也沒有和她說過這些事,所以她不清楚啦。

  白雪載著他們穿過交錯的綠蔭,穿過一條蜿蜒伸展的小路,然後,一條清澈的小溪映入兩人的眼簾。

  “好美哦!”如兒難以自抑的低嘆,卿卿自她懷裡抬起腦海,望了眼,又無趣的低下。

  白雪在溪邊停下,幻郇孑抱著如兒飛身下馬,放任白雪自己去尋地方曬太陽。

  渾然天成的綠坪與清澈見底的溪流形成一道完美的風景線,遠處重疊的山巒更是如在淡淡的輕霧中,這兒就似隔世的仙境,美得令人屏息。

  “咦?太子哥哥,你做什麼啊?”如兒回過身,才發現幻郇孑不知何時已褪去了外衫,又輓起長袖,彎身卷起長褲,一身古銅色的結實肌肉在陽光下展現力與美的光澤,男性魁碩健美的體魄一覽無遺。

  “捉魚!”脣角往上勾,幻郇孑笑得神秘。

  “捉魚?怎麼捉啊?”如兒立即閃亮了雙眸。

  “你和卿卿在岸上接著我們的午餐就行了!”他可不指望如兒能捉得到魚。

  說著,踏進小溪裡,冰涼的水瞬間覆蓋了他的小腿,舒適宜人。

  “不要,人家也要捉魚玩!”說著,如兒也有樣學樣的卷起長袖,脫掉繡花鞋,一雙嫩白如玉的蓮足瞬間展露在空氣中。

  她才不要待在岸邊呢,那多無聊!

  彎下身,又卷起長褲,如兒也跟著下了溪水。

  “好舒服哦!”這溪水冰涼透徹,有著去暑的絕佳功效。

  “哇,太子哥哥你看,還有紅色的小魚兒,它們好可愛哦!”腳邊被小魚輕輕撫過,舒服極了。

  無奈的看著滿臉幸福模樣的如兒,幻郇孑只好交代,“小心腳下的石頭,有些石頭比較銳利,會滑傷腳的。”

  “我知道了!”如兒立即點頭,但那雀躍的模樣明顯沒將他的話聽進去。

  他暗嘆,算了,如兒開心就好。

  彎下腰,幻郇孑開始認真的捕捉起魚來,不然等會要沒有午餐吃了。

  正好,一條鰻魚游了過來,銳利的眼瞬也不瞬的盯著它,然後,大手迅速的一抓,然後將魚往岸上丟去。

  “卿卿,接著!”

  卿卿興奮的嗷嗷直叫,看著魚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然後落在草地上,跑上前,立即壓住跳騰的魚。

  白雪則轉過身,走進交錯的叢林裡。

  “太子哥哥,魚好狡猾哦!人家都捉不到啦!”如兒也直起了身子,嘟著小嘴哀怨的說。

  “魚的身子很滑,所以很難捉,而且,需要有耐性,不然魚會嚇跑的。”他溫和的說。

  “可是……”話還未說完,如兒小臉又是一變,奇怪的望著四周,“咦?白雪呢?它去哪了?”

  不會是丟下他們自己跑回去了吧?

  “白雪去撿柴了,等會我們烤魚吃!”他綻出耀眼的笑紋。

  這是他與白雪多年培養出來習慣,他捉魚,它撿柴。

  “烤魚?”雙眼賊亮。

  “恩!”幻郇孑抿脣一笑,點頭,“不過前提是,有足夠的魚!”

  “那太子哥哥,我們來比賽好不好?看誰捉的魚多!”如兒立即興奮的提議。

  “恩,如兒怎麼說就怎麼做!”他寵溺的笑著。

  兩個時辰後……

  “人家不玩了啦!”脣兒嘟得老高,如兒開始耍賴。

  “好!”幻郇孑好脾氣的點頭,又拋了一尾魚上岸,才直起身子來。

  “討厭的太子哥哥!”她不服啦,都沒有捉到一條魚。

  一跺腳,水花四起,眼兒一亮,然後,如兒嘟喃的脣瓣頑皮的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賊笑,晶亮的瞳眸更是晶瑩的閃爍著。

  “太子哥哥!”她緩緩靠近他,輕柔的喚道。

  “恩?”不覺有異的轉過身,卻迎面撲來一層水花,讓幻郇孑有片刻的怔愣。

  “哈哈,太子哥哥上當了!”如兒揚聲大笑,清脆的笑聲在空曠的溪面盪漾開來。

  無奈的抹去臉上的水珠,幻郇孑瞥了眼已微偏西方的圓日,“如兒,餓了嗎?”

  “恩恩!”太子哥哥不提還好,一提她就覺得自己的肚子正的餓了。

  上前拉著如兒走上岸,才一上岸,如兒就累得趴在了草地上,臉上始終掛著滿足的笑意。

  雖然她一條魚也沒有抓到,但是,她真的很開心,這是從未有過的快樂!

  “累了?”幻郇孑心疼的望著滿臉疲憊的如兒,如對待絕世珍寶般輕柔的擦拭著她臉上的汗珠。

  “不累!”她朝他揚起抹天使般的笑容,那笑使得她疲憊的小臉瞬間像鑽石般閃耀亮眼光輝。

  幽暗的深眸因那抹甜美的笑容而閃爍了一下,欲開口,卻聽見白雪的馬蹄聲,回頭,白雪正咬著一堆乾柴回來。

  “看來我們可以開始準備午餐了!”他脣角輕揚。

  “要開始烤魚了嗎?”聞言,幻如凝一掃疲憊,立即驚喜地坐起身,看著幻郇孑微笑著對她點頭,頓時克制不住激動的撲上前,抱住他,興奮的叫著,“太棒了!”

  半晌,幻如凝神情激動而莊嚴的蹲坐在置放在魚下的火堆。

  從白雪馬鞍上的錦袋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如水般潤澤的透明油脂滴在火上,拿起一旁草地上的打火石碰撞,火苗竄起,然後,只聽見乾柴發出吱吱的聲響,一道蒼白色的青煙裊裊升起,溪上彌漫著誘人的魚香。

  “哇!太子哥哥好厲害哦!這個石頭相撞竟然能敲出火花耶!”如兒不可思議的拿起那兩塊模樣普通的石頭,驚佩的望著幻郇孑。

  太子哥哥竟然能用這樣的兩塊石頭讓乾柴燒起來,真是太驚奇了!邊感嘆著,也學著幻郇孑剛才的模樣撞擊著石塊,卻沒半點火星。

  “不是撞擊,要讓石頭在撞擊時相互摩擦才會產生火星!”將串好的魚置於火上,幻郇孑深不見底的黝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互相摩擦嗎?如兒認真的再次拿起兩塊石頭,然後按照幻郇孑提示的舉起石頭,撞擊。

  “啊!太子哥哥,你看到沒有?有火花了耶!剛才產生火花了耶!”瞪大眼睛,如兒難掩興奮的喊道。

  寵溺的看著她孩子般的舉動,他只是將魚翻了個身,繼續烤。

  如兒則似玩上了癮般,玩弄了打火石,然後看著閃出的火花,咯咯直笑。

  “來,如兒,你試試看味道怎麼樣!我在邊境打仗時經常自己這樣弄著吃!”魚終於烤熟了,幻郇孑將烤得色澤金黃的魚遞到如兒身前。

  “恩恩!”忙不迭的放下打火石,接過烤魚,如兒咽了咽口水,還未吃,就已被那誘人的香味讒了口。

  “不要吃太急,小心刺哦!”幻郇孑忙提醒迫不及待的咬下那尾清脆烤魚的如兒。

  “恩!”小嘴裡發出模糊的應聲,如兒卻壓根沒去聽。

  好好吃哦!星亮的水眸中是幸福的光芒,這是她從未吃過的美味!

  輕笑著,幻郇孑又烤了兩尾魚,放了一條在卿卿的身前,自己留一尾。

  卿卿看著眼前的魚,和主人一樣十分興奮的低嗷著,嗅了嗅,張口咬下。

  好吃!卿卿黑白分明的大眼閃亮。

  “呵呵!”幻郇孑輕笑出聲,這性子果然是如兒的翻版。

  “哇,好飽哦!”舒適地嘆著,幻如凝向後倒在輕軟的草地上,滿臉幸福的摸著略微隆起的小肚子,她的身旁是同樣四隻大開的仰躺在草地上的卿卿,小肚子微微鼓起。

  雖然沒有華麗的餐具,也沒有精美的講究,更沒有可口的調料,但這卻是她吃過的最美味的人間極品,因為她嘗到了幸福了味道!

  如果再加上膳後一杯酸梅汁,那就最完美了!因為她有些渴了。

  “口渴了嗎?我去摘些果子來吧!”細心的發現如兒的需求,幻郇孑體貼的說。

  “恩,謝謝太子哥哥!”

  “卿卿,要好好保護如兒哦!”摸摸卿卿的雪毛,幻郇孑交代。

  恩恩!卿卿嗷嗷的翻過身來。

  “白雪,你也是哦!”輕笑著,幻郇孑對著另一旁吃著青草的白雪說。

  哼哼!白雪鼻端重重的哼了兩聲,別過頭。

  “如兒……”幻郇孑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如兒截斷。

  “太子哥哥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請請和白雪的!”坐起身子,如兒舉起右手,一臉甜美的保證。

  無奈的一搖頭,他想說的是要她好好保護自己,不過,看她這副模樣,是不用他擔心了。何況,除了溪裡的魚,整座涉獵場應該沒有一隻禽獸了。

  “恩,我很快就回來!”想著,便終於安心的離去。

  看著幻郇孑的身影消失在小道上,如兒轉而爬在草地上,笑眯眯的支起下巴,瞅向白雪。

  “白雪,你要不要也嘗嘗魚,味道很不錯哦!”她發現白雪其實挺可愛的,而且,和卿卿一樣聰明。

  嘻嘻,白雪這麼聰明,那麼不收為己用就太不懂得利用資源了。

  哼,白雪被那雙邪惡的眸光盯著背後一涼,傲然的頭一偏,不理她。

  卿卿見狀,又是一翻齜牙咧嘴。

  “簌簌”的細微聲響從交錯的茂密枝葉中流泄而出,如兒疑惑的回過頭。

  太子哥哥又折回來了嗎?

  剛揚起的笑容陡的一僵,她只看見一隻毛茸茸的黑色巨掌撥開密密的枝葉,然後,一隻渾身黑毛的巨大怪物從叢木後跨出,她的身子猛地一僵,漂亮的瞳眸緩緩瞠大,然後……

  天啊!那是什麼?那隻毛茸茸的黑色巨物是什麼?幻如凝驚恐的看著站在叢木前的黑熊,全身僵硬。

  正兜著剛采到的果子往回走的幻郇孑,因注意到一旁泥土地上一個個巨大的腳掌印而心神一凜。

  微眯起陰沉的厲眸,他走向那些腳印,不安在他的心底攀升而起。

  該死的,真的是熊的腳印,而且瞧這腳印的尺寸,絕對是一隻巨大的成年黑熊。走近一看,他的心更是一沉,眯起的魅眸迸射出一抹駭人的冷痕,那些沒用的奴才竟然留下一隻巨熊在森林裡而沒有回收,看來這批奴才都需要撤換了。

  等等,若真有熊,那它應該在這座森林待了近六個月了,而整座狩獵場除了溪裡的魚外,根本沒有別的生物,也就是說,黑熊沒有能吃的了,除了溪裡的魚。

  等等,魚?溪邊!幻郇孑妖詭的魅眸陡然一震,懷中的果子散落了一地,糟了,如兒一個人留在溪邊!

  “啊——”似要應證他的想法似的,下一秒,一道驚天動地的尖叫聲響徹雲霄。

  遠處林中的群鳥慌亂的撲打著翅膀騰飛而起,空氣中瞬間蒙上一層緊張的氣息。

  是如兒!

  “如兒——”心下一慌,幻郇孑飛身而起,迅速的消失在叢林中。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十九章 幻郇孑之傷(一)?
  那是什麼?僵硬著身子,幻如凝驚恐的看著站在叢木前身軀粗壯肥大的黑色怪物,它竟比太子哥哥壯碩了兩倍!

  黑色的長毛覆蓋了它整個身體,細小的眼睛因看到她而發出晶亮的光芒,她當然不以為那是友善或喜歡的眼神,因為那和卿卿剛看到魚的眼神一樣,饑渴而興奮。

  天啊!那是什麼怪物啊?她不會像那些魚一樣,被眼前著可怕的怪物一口一口吃下肚吧?不要啊,她不要自己像魚一樣被放在火上烤啦!

  嗚……可是她的身子動不了了!

  卿卿敏感的嗅出危險的氣息,檔在了幻如凝身前,齜牙咧嘴的衝著黑熊嘶吼,無奈它的身體太小,根本夠不成一絲威脅。

  黑熊雙掌著地,渾身散髮出攻擊的危險氣息。

  如兒的整顆心都提在了嗓子裡,卿卿更加戒備的嘶吼著。然後,黑熊與卿卿同時衝了上去。

  “卿卿——”如兒的聲音陡頓,嬌小的卿卿敏捷的一躍而起,張開前爪,狠狠的揮向巨熊的眼睛。

  “吼——”震天的哀號聲響起,黑熊帶血的眼睛裡開始出現瘋狂的色彩,猛地站起身,朝卿卿猛力揮去。

  “啊,卿卿!”看著卿卿被重重的摔飛出去,如兒臉色瞬間刷白。

  卿卿昏死在草地上,血泌泌溢出,然後染紅了它整個身體,而黑熊已朝它走去。

  “不——”就在幻如凝以為卿卿要葬身於黑熊腹中時,力氣在這一刻回到了如兒的身上,她掙扎著爬起身想要去救卿卿,白雪動作更快,嘶叫著衝了過來,健碩的雙蹄騰空而起,猛地踢向黑熊,黑熊被踢飛了出去,倒在草地上。

  “卿卿!”如兒立即向卿卿跑去,完全沒注意自己已完全倘露在黑熊的攻擊範圍內。

  “天啊,卿卿!”小心翼翼的抱起卿卿,雪白的軟毛上是觸目驚心的血,淚濡濕了她的眼。

  如兒整顆心都懸在了卿卿的身上,根本沒發現不遠處的黑熊已經爬起來,並朝她衝來。

  “如兒,小心!”撕心裂肺的吼聲響徹雲霄,如兒猛地回身,一隻巨大的黑掌已毫不留情的朝她揮來。

  血液剎時倒流,如兒只能慘白著俏臉緊緊的抱著卿卿,眼看著那隻巨掌就要落在她身上,她卻腳下生了根般,無法動彈一步。

  當幻郇孑心驚膽顫的趕到溪邊,看到的竟是一隻黑色巨熊張牙舞爪的衝向幻如凝的畫面,心臟在那一刻徹底停止了跳動,什麼都來不及想,身子已自動飛撲了上去。

  但這樣的距離卻只足夠讓他來得及檔在她的身前,然後,他只覺胸前一陣刺痛,接著,身子被摔了出去。

  就在如以為自己要死在這巨掌下時,一道紫影倏地閃到她身前。巨掌落在,她只聽到一聲沉重的悶哼聲,然後,紫影被揮飛了出去。

  “不——”如兒驚恐的喊著,奔向幻郇孑,當看到他胸前觸目驚心的五條血痕時,心狠狠的一抽,渾身顫抖得不知該怎樣碰觸他,淚如雨下。

  “如……兒……你有沒……有……受傷……”他擔憂的看著眼前的人兒,只是胸口似被什麼堵住般,幾乎說不完整話,壓抑不住喉間的瘙癢,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該死的,傷到內臟了!

  “太子哥哥!”淚滾滾落下,她嚇到了,真的嚇到了。可是她卻更加心疼,到了這時候,太子哥哥還是隻想著她!

  “我……沒……”他想笑著說他沒事,只是這時,黑熊又來勢洶洶的攻來。

  如兒,快讓開!猛地推開身側的如兒,幻郇孑努力的支起身子,一瞬不瞬的看著直衝而來的黑熊。

  然後,猛地騰身而起,他全身內力盡歸於雙腳上,重重的夾向黑熊的頭,然後又補上重重的一腳。

  黑熊連連退了數步,身子搖晃了兩下,雙眼一翻,昏了過去,但幻郇孑也不支的單腳跪地。

  “太子哥哥!”幻如凝淚如雨下,都是她害的!都是她!

  眼前一黑,幻郇孑知道自己快支持不住了,但是還不行,黑熊隨時會醒來,繼續留在這裡,如兒會有危險。

  不敢稍做停留,抱起臉色慘白的如兒飛身上馬,可剛坐上馬背,意識已模糊,頭一垂,終於無力的陷入黑暗中。

  “太子哥哥,你怎麼了?太子哥哥?”淚水在幻如凝的臉上恣意的流淌,她不安的喊著,想轉身,但幻郇孑即使昏死過去,那宛若鋼鐵般的手臂仍將她的纖腰鉗制得動彈不得。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感覺到背後一陣潮濕緩緩浸透她的裙裳,她知道,那是他的血。

  天啊,他們怎麼辦?淚落得更洶涌。

  再這樣下去,太子哥哥會死的!他們必須快點趕回去才行啊!

  而且,太子哥哥已經昏迷過去,卿卿也已經昏死過去,那頭黑熊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眼下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身下的白雪了。可是,白雪根本不會理會她的!

  正當如兒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那邊黑熊已緩緩轉醒,正掙扎著起身。

  恐懼再次襲來,她再也顧不得什麼,俯身抱著白雪的頭,絕望而哀求的喊著,“白雪,求求你,帶我們回去,不然太子哥哥和卿卿都會死的!拜託你帶我們回到馬車那裡去!”

  滾燙的淚水落在那舒軟的白毛上,奇異的,白雪仰頭一聲呼嘯,然後邁開四蹄向前狂奔而去。

  耳邊的風聲呼呼做響,隱約還能聽見身後漸漸遠去的黑熊的吼聲,不敢動,如兒只能緊抓著韁繩,抱著卿卿的手也不敢放鬆的緊抓住腰上的那雙手臂,太子哥哥,卿卿,拜託你們,不要有事!

  幾近黃昏的時候,仍不見兩位主子回來,就在海若他們準備去尋兩位主子時,一道暗影才出現在草原盡頭,自那紅色的圓盤裡奔來。

  “太子和公主他們回來了!”

  暗影漸近,遠遠的能看見飛奔而來的白雪與它背上的兩道交替的身影,冬梅與海若終於松了口氣。

  可當白雪停在眾人的身前時,他們才發覺不對勁。

  “天啊!”冬梅幾乎要暈了過去,海若也駭然的倒抽一口氣。

  太子與公主竟然雙雙滿身是血的昏迷在白雪的背上,還有公主懷裡的卿卿,也渾身是血的昏迷著。

  天啊!這誰來告訴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醒醒啊!”

  “公主,您別嚇奴婢啊!公主!”

  一道道急切的呼喊在紅色的天地間迴盪,然後,黑暗降臨臨。

  “開門,快打開城門!”紅城外,一道急吼遠遠的傳來,守城的侍衛們只見一條銀白色的兵士從遠處飛奔而來,嚇了一跳,是太子殿下的銀騎兵。

  快速的打開城門,侍衛門忙往兩邊閃開,下一秒,如閃電般的銀白色迅速的流入城內,響徹天際的馬蹄聲幾乎震破他們的耳膜,幸好閃得快,不然鐵定成軟泥了。

  銀騎兵的中間是一輛豪華的馬車,那是清晨載著雲鳳公主出城的馬車,只是此時馬車內側的竹子簾被放了下來,隔絕了外界的窺探。

  被密不透風的包圍著的馬車內透著濃郁的血的氣息,冬梅憂慮的看著昏迷不醒的幻如凝,邊壓著懷裡滿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卿卿,急壞了心,只是離開了一會兒,竟變成這樣!

  還好公主只是昏迷了過去,並未受傷,不然她死也難辭其疚。

  但是,太子殿下就沒那麼幸運了,視線轉想公主身旁的幻郇孑,海若正慘白著臉捂住那不斷泌出鮮血的胸口,她仍記得當他們好不容易分開公主與太子,看到那破裂的衣袍遮不住的血肉翻出來的恐怖景象,即使是回憶,都覺得心驚膽顫。

  海若低著頭壓住那已被幻郇孑的血浸透的胸膛,陰暗複雜的眼底千思萬緒。

  是,他是在埋怨雲鳳公主,若非為了公主,主子根本不可能會受傷,更不可能會毫無生氣的躺在這裡。可是,他也知道,他根本沒有那種立場與資格,而且,一切都是太子殿下自己願意的,他這個做奴才的又有什麼立場為主子去打報不平呢?

  可是他就是氣啊,他沒有辦法容許自己眼中神一樣的人物竟然如此虛弱的躺在馬車裡,而且,可能隨時有生命危險。

  “海公……”啟脣,冬梅想安慰海若,但話還含在口裡,就被外面傳來的一道聲音打斷。

  “海公公,是先回西園還是先送雲鳳公主回東園?”

  “先去東園。”即使心憂於主子的傷,即使不滿雲鳳公主,但海若終究是明白主子的心意的人,主子是寧願自己死,也絕不願意自己最重視的雲鳳公主受到一點點傷害。

  “不,海公公,先回西園,太子的傷勢很重,不能等了!”冬梅立即不贊同的搖頭。

  “可是……”他當然知道啊,但是,海若為難的看著臉色鐵青的主子。

  “別猶豫了,海公公,公主只是昏迷,但太子是重傷,如果太子殿下出了事,別說我們擔當不起,整個傲宇王朝都將動搖,而且,若是公主醒來後知道了,公主絕不會原諒自己的!”冬梅略微提高了音量,眸光堅定。

  看了眼冬梅,再望了眼幻郇孑胸前的傷口,海若終於下定決定,一咬牙,高聲喊道。

  “先回西園!”

  “是!”

  然後,馬車內再次恢復平靜。

  太子宮

  大廳內正籠罩著一層極詭異而森冷的氣息,而這氣息也隨著天色的漸沉而加深,立於一側伺候的劉公公頻頻抬眼望向屋子外已經黑了的天色,一滴滴汗珠不斷自額角滑下,他的心在哭泣。

  主子怎麼還不回啊?

  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在那張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坐了一天,隨著天色越來越陰沉、臉色也越來越黑的龍劍情,心下更是一慌,天啊,面對著這樣的龍太傅,真是種心靈折磨啊!

  平日龍太傅總是和顏悅色倒不覺得,今天他們才發現龍太傅真的是個極度可怕的人,尤其是當他那雙失去溫度的冰冷厲眸向你飄來時,心臟都幾乎要罷工了。

  老天啊,求求您,保佑太子殿下馬上回來吧!以後他一定一有時間就虔誠燒香拜佛。

  就好像上天聽到他的祈禱般,終於,傳來了幻郇孑回來的消息。

  只是……卻不怎麼如人願。

  “御醫,快請御醫來!太子回宮了!”一道道急迫的喊聲打破太子宮內靜得詭異的低靡氣氛,卻也帶來另一陣狂肆的恐慌。

  “天啊,太子殿下!”看著被抬進來的幻郇孑,劉公公一陣暈眩,驚恐的喊著,屋子裡的宮女們也都是一片驚叫。

  好不容易盼到主子回來,誰知,主子卻是滿身是血的被四名銀騎冰小心翼翼的抬著回來的,這叫一干的奴婢、奴才都慌了心神。

  在眾人的尖叫聲中,一道白影已閃至幻郇孑身側,竟是龍劍情。

  “這是怎麼回事?”看著似浸在血裡的幻郇孑,龍劍情紅著眼全身發顫,隱忍的怒火幾乎要吞噬他的心,駭人的青筋在他的額角急速的竄動著。

  “龍……龍太傅?”海若驚慌的低喊。

  糟了,龍太傅怎麼在這裡?竟然讓最不該看到的人看到了這翻情景。

  旁人或許不知道,但他是太子殿下的貼身總管,當然知道龍太傅多受太子殿下的重視,因為龍太傅是唯一一個能另太子殿下尊重,且改變主意的人。

  猛地推開眾人,龍劍情上前奪過幻郇孑的身子,然後,抱著幻郇孑轉身跑進太子寢屋。

  海若愣了一下,忙跟上,心裡則在哀悼。

  完了!

  小心翼翼的讓幻郇孑平躺在床上,看著他胸前竦目驚心的傷口,龍劍情身子直顫抖。

  “該死的,御醫都死哪裡去了?還不快去宣御醫?”斯文的俊容鐵青,如野獸般嘶吼震動了整個紅城。

  “來人,快來人!”豪華的馬車停在鳳月樓外,馬車剛停下,冬梅已迫不及待的跳下馬車。

  “怎麼了?怎麼回事?”一干侍衛、宮女與公公們都慌張的跑了出來,從未見過冬梅臉上有過如此緊張的神情,而且,她的綠紗裙上竟沾滿血跡。

  “快,將公主抬進去!”冬梅要自己保持冷靜。

  “什麼?”眾人大驚,抬公主進去?

  “別磨蹭了,你們四個,快將公主抬進去,你,快去請御醫過來,你們快去準備熱水、毛巾和乾淨的白布,你們立即去請皇上與皇后娘娘過來。”冬梅立即開始開始給眾人分工。

  “是!”冬梅既是鳳月樓的總管,一群人立即領命開始各自的工作。

  當四名公公從馬車內抬出幻如凝時,不由得一驚,天啊!公主竟然渾身是血!

  “快抬公主回寢屋。”一把抱起馬車裡的白雪,冬梅喊道。

  “是!”不敢稍做停頓,四人立即快速的抬著幻如凝進屋。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二十章 幻郇孑受傷(二)?
  聖靈宮內

  “什麼?”一道清脆的白玉瓷杯落地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裡響起,格外刺耳。

  聖亦靈蒼白著顏激動的站起身,眼前一陣暈眩,顫抖的問,“你說什麼?”

  幻影帝也猛地從軟墊上站起,怒吼,“公主渾身是血的被人抬回來?”

  “是……是的!”下堂的小太監嚇得渾身發抖,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回道。

  “天啊!”再次被證實所聽非虛,聖亦聖身子一顛,無力的跌回軟墊上。

  “靈兒!”幻影帝心焦的上前,滿臉沉痛的扶起愛後。

  “臣妾沒事,陛下,我們快去看看如兒吧!”搖搖頭,聖亦靈擔憂的紅了眼圈,她現在只想親眼看看她的如兒。

  “恩!”毫不猶豫的點頭,幻影帝立即扶起聖亦靈快步走出聖靈宮,朝鳳月樓的方向走去。

  “奴才扣見皇上,皇后娘娘!”

  “奴婢扣見皇上,皇后娘娘!”

  穿過一個個端著血水與染紅的毛巾的宮女,幻影帝的心也越來越沉,聖亦靈則幾乎要暈倒了。

  “陛下!”聖亦靈虛弱的喚著身邊的幻影帝,臉色白得幾乎透明。

  她好怕,這一刻她想逃避,不敢再向前踏出一步,她無法想象,真的無法想象進去後能否承受她所見到的。

  上蒼啊,她做錯了什麼她甘願受到懲罰,可是為什麼要讓她的女兒代替她受苦呢?

  “沒事的,如兒不會有事的!”幻影帝用力的握著她的手,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即使他的心也在狂烈的顫抖,卻仍要露出堅定的笑容安撫著身側的妻子。

  孑兒,是朕錯信了你,你竟然為了報復朕連無辜的如兒也狠心這樣傷害!

  如走過了漫長的幾年光景,兩人終於來到幻如凝的寢屋外,深深的吸口氣,幻影帝這才扶著聖亦靈踏進屋子。

  屋子裡只有冬梅與兩名端著熱水與毛巾的宮女,而冬梅正細緻的用熱毛巾擦拭著幻如凝的臉,見著兩人忙起身一福,“奴婢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沒有回話,只是當瞥見冬梅裙上的大片血跡,聖亦靈心頭一窒,渾身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靈兒……”幻影帝也察覺到了,一顆心頓時沉入了谷底。

  “如兒!”聖亦靈的眼裡卻只剩下床上的人兒,輕掙開幻影帝的懷抱,她痛苦的走上前,那張總是綻放著甜美笑容的小臉,此時卻是一片沉寂的慘白。

  “我的如兒!”顫抖的修長玉指小心翼翼的輕觸著幻如凝毫無血色的慘白容顏,當那如冰般的觸感通過肌膚浸透入她瞬間冰涼的心,她終於崩潰了。

  “不——”她憤恨的嘶吼聲讓幻影帝血液倒衝,渾身陷入無盡的冰冷中。

  “如兒……”望著聖亦靈崩潰般的撲倒在如兒的身上哭泣,那一瞬間,天地在旋轉。

  他也空茫然了心神,他最寵愛的、唯一的女兒啊!

  “請皇上、皇后別擔憂,公主只是受驚昏迷,並無大礙。”看著兩人的神情,冬梅立即明白他們誤會了,忙上前澄清。

  “什麼?”聖亦靈與幻影帝皆驚異而激動的望向冬梅。

  “回皇上、皇后娘娘,公主並未受傷,只是受了些驚嚇才昏迷了過去,御醫吩咐只要按藥方開幾付藥給公主,讓公主好好休息,很快公主就會醒了。”冬梅恭敬而自責的跪下身,解釋。

  幻影帝聞言終於這才發現如兒的臉雖冰涼如冰,脈搏卻很正常,是自己誤會了。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也隨即放下。

  幻影帝亦是松了口氣的走向聖亦靈,將虛脫般的愛後攬進懷裡,腦海中卻忽然飄進剛才幾名宮女端著血水進出的畫面,“那你身上的血是哪來的?還有,剛才出去的宮女們端著的血水還有染血的毛巾是怎麼回事?”

  “回皇上,那是卿卿的血!卿卿為了保護公主受了傷,不過御醫已經看過了,沒有大礙!”冬梅盡責的解說。

  舒了口氣,聖亦靈輕撫著如兒蒼白的臉,心疼極了。

  “恩,派人好好照顧卿卿!”幻影帝吩咐著。

  等等,如兒昏迷,卿卿受傷,那……

  “太子殿下呢?”既然如兒沒有事,那麼就不可能與孑兒有關,那孑兒為什麼沒有出現?

  “回皇上,太子殿下為了保護公主,受了重傷,已經被送回西園了,可能隨時會有生命危險!”冬梅保守的說,事實上,早在馬車上時,太子殿下就已經是隨時會停止呼吸的模樣。

  “什麼?孑兒受了重傷?還有生命危險?”幻影帝倒抽口氣。

  難怪會看不到孑兒,原來孑兒他……

  “陛下!”聖亦靈也猛地抬了起驚詫的眼,然後,滿臉擔憂的望向幻影帝。

  他們都錯怪孑兒了,而孑兒還為了如兒受了傷,現在還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原因查出來了嗎?”

  “原因太子殿下的銀騎兵正在查,不過御醫說,以卿卿身上的傷口來看,是被熊所傷。”

  “什麼?熊?怎麼會有熊?”還有一個月才是第二季的狩獵日,狩獵場怎麼會有熊?

  “奴婢不知,請皇上、皇后娘娘定奴婢的罪,奴婢當時沒有跟在公主的身邊,才讓公主受了驚嚇。”雖然她知道,即使她在場也幫不上什麼忙,但至少她可以用身體為公主與殿下檔下攻擊。

  “罷了,起身吧!”幻影帝揮揮手,他還沒有糊塗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冬梅一個丫頭哪敢不跟著如兒,一定是如兒或孑兒不讓她跟著才是,而且,連孑兒都為此受了重傷,一個丫頭在又能幫得上什麼忙?無非是多一個受傷的人。

  只是,孑兒他……

  “靈兒,朕……”幻影帝望向身側的聖亦靈,有些猶豫的開口。

  現在已經確定如兒沒事了,他想去看看孑兒,他虧欠孑兒的真的太多了,現在還為了如兒受了重傷,如果孑兒有什麼事的話,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

  “陛下,您不用說,臣妾明白,臣妾陪您一起去,畢竟孑兒受傷是因為如兒,而且,孑兒也是我們孩子!”聖亦靈柔柔的開口,語氣卻異常堅定。

  在情在理,她都必須去看望孑兒。

  “可是如兒……”

  “如兒沒有事不是嗎?交給冬梅照顧就好了!”聖亦靈站起身,輕步移到幻影帝身前。

  她知道,他這一生為了她虧欠了太多人,有女人,有兒子,也有女兒,如今,她知道不可能補償孑兒什麼,但是,至少她希望孑兒知道,他們是真心的對他感到歉意,想去關心他,補償他。

  “恩!”釋懷的一點頭,幻影帝執起聖亦靈的手,感激的說,“謝謝你,靈兒!能擁有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福!”這一次,他沒有用朕。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二十一章 幻郇孑受傷(三)?
  太子宮,此時幻郇孑的寢屋裡正被一股詭異的緊張氣息籠罩。

  “該死的,你們還杵在這做什麼?快去拿熱水和毛巾進來啊!”迅速從懷中取出一隻藏青色瓷瓶,從瓷瓶中倒出兩顆血紅色的丹藥,塞進幻郇孑禁閉的脣間,微微抬起他的下顎,讓他吞下丹藥。

  鐵青著臉卻沒有絲毫緩和,看著那顯示著五條觸目驚心的裂痕的胸膛,翻出來的血肉因凝固而變成紫黑色的血漬,瞬間,他紅了眼。

  漫天的怒火幾乎將他吞噬,他竟然讓姐姐唯一的子嗣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這叫他怎麼面對已死去的姐姐!

  屋子外,所有宮女太監們都在奔跑忙碌起來,混亂的腳步聲間雜著時不時相撞的悶哼聲響起。

  “御醫怎麼還沒有來?去催啊!”暴怒聲再起,龍劍情布滿血絲的陰鷙厲眸驚恐駭人。

  “來了,來了,御醫來了!”海若領著數名滿頭大汗的御醫急幾的跑進屋子。

  “龍……龍太傅!”眾御醫看著此時如同浴血羅剎般的龍劍情,皆是駭然一驚。

  “還不過來!”他勃然大怒。

  “是!是!”御醫們忙不迭的回神應聲,將自己的醫藥箱放好,便朝床上的幻郇孑靠攏。

  “必須馬上處理傷口,否則傷口會感染發炎,並引起併發症。”趙御醫是御醫之首,當機立斷,“海公公請立即準備熱水,毛巾,最好是不要間斷!”

  “是!”海若立即退到簾子旁,撩起簾子,示意早已等候在外的宮女們端著熱水與毛巾進入屋子。

  “秦御醫,立即準備紗布、剪刀,過來幫我;吳御醫,準備金創藥和消毒針線,做上藥、縫合的準備;錢御醫、孫御醫,立即準備散熱的湯藥,為免太子發燒先做好準備。”滿意的看著點頭,趙御醫立即開始安排各自的工作。

  “好!”然後,五人立即開始忙碌起來。

  龍劍情立在床尾,犀利的眼神冷冷的看著趙御醫接過剪刀,小心翼翼的剪開那顯示著五條觸目驚心的裂痕的紫裳,只是,翻出來的血肉周圍的血已凝固了內層的白裳與傷口,讓御醫有些動搖,因為要處理傷口就必須將那些布料與傷口分開,但它們已被血凝在了一起,撕開衣裳必定會讓傷口再次裂開,既是再次傷到太子。

  陡然上前,龍劍情推開趙御醫,“刷”的一聲快速的撕開白裳,凝固的血口再次泌出鮮血,也紅了他的眼。

  “還不處理傷口!”他離開床,爆喝。

  “是!是!”趙御醫驚駭回神,再次為幻郇孑處理傷口。

  一盆盆端進來的清水變成血水端出去,再換成清水端進來,來來復復,龍劍情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他的心在狂怒的嘶吼著。

  終於,無法再承受這份幾乎讓他崩潰的景象,他大步走出屋子,陰戾著一張俊逸的面容上來到大廳,大廳中央的一名銀騎兵見他出來,立即單膝著地,跪下。

  “怎麼回事?”他暴怒,緊繃的氣息彌漫壓迫。

  “是上季未清理乾淨的一隻成年巨熊去溪邊覓食,而太子與公主正在溪邊用膳。”銀騎兵立即回道,事發後他立即去查探過,那隻巨熊自然也被解決掉了。

  “不可能!”他厲眸一凜,瞬間捏碎一隻茶杯。

  孑兒的武功是他親自傳授,不要說一隻黑熊,即使是十頭熊也絕不是他的對手。

  “在附近我們發現了一些散落的果子與太子的腳印,那些果子散落的地點就在黑熊腳印的旁邊,屬下想,事發當時太子可能不在公主的身邊,是突然發現黑熊的腳印或者聽聞公主的叫聲才立即趕回溪邊,那時可能公主正遭受攻擊,所以太子才會受傷。而且,太子似乎無意殺死黑熊,因為屬下們找到黑熊時,它除了眼睛上有一道尖細的傷口,根本沒有利器所傷的痕跡。”

  他就知道,那個死丫頭早晚會把孑兒害死!雙拳在身側緊握,龍劍情幾乎想掐死幻如凝。

  “你們當時在哪裡?為什麼事前沒有發現黑熊的蹤跡?”兩千銀騎兵護衛,竟然還讓孑兒受傷,這才是真正讓他震怒之處。

  “屬下該死!因為沒有想到會殘留一隻黑熊,屬下事前未做清理。”這是他的失職,即使是因此領死他也不會有所怨言。

  “你是該死!”龍劍情走上前,狠狠的刮下一掌,銀色頭盔應聲而裂,然後,碎落在地。

  一張俊美的面容顯露出來,即使此時他的半邊臉頰腫青著,嘴角滲著血,也無損他的俊美。

  他一聲不吭的移回被打偏的臉,“屬下願意接受任何處罰。”單膝著地,他面無表情的說。

  這時,一名侍衛匆匆來報。

  “龍太傅,皇上與皇后此時正在西園外,前來探望太子。”

  “你是聽不懂我的話嗎?除了御醫任何人不準踏進西園一步!他們是御醫嗎?”他擰眉冷叱。

  呵,幻影帝以為自己還有什麼資格來探望孑兒?早在雪兒投河,他下旨賜死蘇麼麼時他就已經失去了為人父親的資格,如果孑兒為了他的女兒出了什麼事,他發誓,絕對會血洗紅城。

  “屬下知罪!”侍衛駭一驚,忙伏地。

  “滾!”

  “是!”侍衛立即起身退出大廳。

  “冷情,鞭杖兩百,去刑法堂領罰吧!”

  被喚冷情的男子沉默一揖,準備退下,卻又被一道幽幽的聲音喚住。

  “冷情,你知道嗎?我是將我的靈魂交付給了你。”

  心頭一顫,冷情只覺一陣刺痛在心中泛開,微微垂下眼,他掩住冰眸中的異樣,走出大廳,隱沒在黑色的掩護裡。

  大廳內,一片寂靜。
?萬千寵愛於一身:第二十二章 幻郇孑受傷(四)?
  逍遙王府

  鬼面正疾步走向磬風齋,推開門,就看見屋子裡的兩個丫鬟與一名身著青色素衣的老者,老者正坐在床邊,為床上的幻吟風診治。

  定睛一看,那名老者竟是六年前為如兒看診後便告老還鄉的秦御醫!

  “秦老,王爺怎麼樣了?”走上前,鬼面看著即使是昏迷中仍緊鎖眉宇的幻吟風,放低聲音輕問。

  現在的王爺就像個易碎的瓷娃娃,他真的擔心,王爺就此臥病不起。

  “還沒有醒。”秦震起身,搖了搖頭,面色灰暗,王爺的病情已經惡化到最低限度了,但回御京後,王爺又三翻兩次被太子氣郁,短短數天,已發病兩次,這第二次還口吐鮮血,若再找不到人,即使不再發病,恐怕王爺也活不了一個月了。

  擰起粗眉,鬼面也神情凝重起來,這次王爺發病竟連續昏迷了八個時辰還未有清醒的跡象,若是再找不到那個人,王爺恐怕就真的難以堅持下去了吧!

  一個情字,卻讓如神般的王爺也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凡人,為愛而痴而狂的凡人。

  那麼,那件事要不要稟告王爺呢?剛剛得到回報,太子與公主雙雙浴血被送回紅城。

  “如兒……”低低碎碎的輕喃在低沉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鬼面身子猛震,看著那張痛苦的蒼白容顏,眼中難得染上些許水光,即使在睡夢中,王爺仍是心心念念的只有雲鳳公主嗎?

  不,他不能告訴王爺公主出事的事,否則,王爺恐怕真的會瘋狂,甚至……不,他決不能讓王爺知道這件事!

  半夜

  “不好了,龍太傅,太子殿下的情況惡化了!”趙御醫急急的跑來大廳,面容驚慌。

  “什麼?”話還未落,龍劍情人已消失在大廳裡。

  “怎麼回事?”大步走向床上的幻郇孑,原本鐵青的俊容更加陰森。

  “龍太傅,太子殿下發起高燒了。”趙御醫憂心忡忡的回道。

  “你們是廢物嗎?快給太子服退熱的湯藥啊!”龍劍情立即怒吼。

  “不行啊,太子殿下的身體在排斥湯藥的進入,根本不願服下。”否則他們早已做好準備,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滾開!”猛力推開御醫,龍劍情坐到床邊,“藥呢?還不拿藥來?”

  “龍太傅!”吳御醫顫巍巍的端著藥上前。

  接過藥,龍劍情毫不猶豫的喝下一口,手指微微使力,讓幻郇孑微微張開脣,俯身,以口將湯藥灌入幻郇孑的口中。

  可是,下一秒,那些剛被灌入的湯藥又從幻郇孑的脣角流出,反覆幾次,仍是一樣。

  “怎麼會這樣?”龍劍情呆怔的看著棕色的湯藥滑過幻郇孑的臉,落在枕頭上,消失。

  渾渾噩噩的意識在一陣清脆耳的早鶯的鳴啼中逐漸清醒過來,羽睫輕顫了幾次,如兒幽幽的睜開了眼。

  “如兒,你總算醒了!”坐在床榻上的聖亦靈最先發現,終於舒了口氣,高貴典雅的容顏上還掛點兩道淚痕。

  立在床邊的幻影帝也松了口氣,“如兒,你快嚇死父皇、母后了。”

  “父皇?母后?”迷茫的對上兩張同樣擔憂的臉,幻如凝的思緒仍在迷霧後。

  “如兒,你忘了嗎?昨天夜裡你滿身是血的被人抬回來。”幻影帝擰著眉提醒,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啊!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他怎麼樣了?”迷茫的眼眸倏地瞠大,如兒猛地翻身坐起,她想起來了,太子哥哥受了重傷啊!

  “如兒,你太子哥哥他……”幻影帝的臉色有些陰沉,猶豫著該不該告訴她實情。

  昨天夜裡他們前去探望孑兒,卻被攔在了西園外,根本見不到孑兒。

  “父皇,你快告訴我啊,太子哥哥他怎麼了?”急急的抓過幻影帝的衣袖,她忘記了禮儀,而這次,聖亦靈並未阻止她。

  “孑兒他回來後就一直昏迷不醒,雖然傷口已經處理過了,可是因傷口引發高燒,而且,高溫持續不退,御醫們現在都束手無策,正在太子宮裡守著孑兒,商議對策。”幻影帝說著,眼底閃過一絲黯然。

  他的兒子身受重傷昏迷不醒,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他這個做父皇的卻被拒在門外,無法探望一眼,還需要靠下人來傳達消息。他明白,這怪不得龍劍情,只能怪他自己,這一切都是他的報應!或許真如孑兒和龍劍情所說,他早已失去了做父親的資格。

  “什麼?”身子一顫,如兒茫然的鬆開了幻影帝的袖,眼神空洞得教人心疼。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如兒,孑兒會沒事的!”幻影帝安撫道,即使他知道希望不大。

  “不,我要去見太子哥哥,我要去見他!”淚水在她眼底聚集,太子哥哥是因為她而受傷的,還有卿卿……

  對了,卿卿呢?

  “父皇,卿卿呢?卿卿它在哪裡?”她心慌的四處張望,找尋著卿卿的影子。

  “卿卿沒事,已經上了藥,冬梅正在照顧它。”說話的是聖亦靈,這兩天,她終於感受到無力的沉重感。

  剛松了口氣,心又因想起另一件事而沉了下來,“父皇,我要去看太子哥哥!”她堅毅的看向幻影帝與聖亦靈。

  “可是……”幻影帝有些猶豫,他擔心如兒會受不了那份打擊啊!而且,現在西園已經下了禁止令,不準任何人靠近。

  “陛下,讓如兒去吧!”沉默的聖亦靈終於開口。

  “謝謝母后!”如兒感激的看了眼聖亦靈。

  “如兒,先穿上衣裳,讓冬梅跟著你,有什麼情況就讓冬梅回來告訴父皇、母后!”

  “恩!”

  “公主,您慢點,小心受傷。”兩道嬌小的身影在御花園中穿梭,身著紫色紗裙的少女在前面急急的奔跑著,凹凸不平的石頭小路讓她的腳有些發疼,有幾次還差點跌倒,但她卻不管,只是匆匆的奔跑著。

  後面穿著綠色宮服的女子滿臉擔憂的緊跟在後,就怕前面的少女受了傷。

  當兩人匆匆的趕到西園,四周站滿了身著黃黑色禁衛服的侍衛,比上次來時見到的還要多,而且,侍衛都換掉了!

  這是當如兒的第一感覺,因為他們雖然都是身著黃黑色的禁衛服,但感覺和氣勢都不同了,以前的侍衛,感覺沒有這麼威嚴而銳利。

  “請公主止步!”兩名侍衛恭敬的攔住幻如凝與冬梅。

  “本宮要見太子!”面對囚禁自己的太子哥哥的侍衛,幻如凝的態度十分冷凝。

  “太子現在昏迷不醒,龍太傅下令,任何人不準進園!”侍衛仍是一副恭敬的模樣,但語氣卻堅硬。

  “龍太傅?”難道就是他囚禁了太子哥哥?

  “公主,龍太傅是太子的老師!”也是西園除了太子殿下,第二個發令者。冬梅靠近幻如凝的耳旁道。

  “那好,請你通報龍太傅,本宮要見太子!”正好,她也想見見那個囚禁了太子哥哥的壞人。

  與身側的另一名侍衛對望一眼,雲鳳公主是太子殿下吩咐的嬌客,但龍太傅又下令不準任何人進入西園,這雲鳳公主究竟能不能放進去呢?

  “連這都不行?”幻如凝有些動怒了。

  “屬下這就去通報!”交換了一個眼神,那名侍衛終於點頭,轉身進去通報,而在他轉身的瞬間,另一名侍衛不知從哪裡閃現,然後站在了那個空缺上。

  天啊!紅城的侍衛都這麼厲害嗎?來無隱去無蹤?

  一夜過後,當清晨的暖陽撒向大他,太子宮內卻依舊如靜夜般寂靜,寒冷。
  屋子裡除了床上的幻郇孑始終昏迷著,桌旁站著的數十人,竟無一人開口。
  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數十名低垂著頭、簌簌發抖的御醫,怒火在龍劍情冰冷的胸腔蔓延,陰厲的眸光比寒流來襲還要冷得刺骨。
  “什麼意思?”他的聲音很輕,很平穩,卻讓一旁的御醫們聽得心驚膽戰,面無血色。
  “這就是你們十四名御醫商議了一個晚上的結果?”聲音更柔,甚至可以聽出那是由齒縫中發出的隱忍之聲。
  “請… … 請龍太傅怒罪,臣等已經盡力了… … ”趙御醫被眾人推出來送死,顫巍巍的說著。
  “那朝廷還要你們這群廢物做什麼?”隱忍的怒火終於爆發,震天的怒吼伴隨著大掌重重的落在眾人身前的石玉圓桌上,圓桌應聲而裂,然後碎成千萬塊碎石。
  一屋的御醫、下人立即白了臉,噤若寒蟬,冷汗一滴接過一滴淌下,瞬間,整個屋子就只能聽到玉石碎落一地的聲音。
  天……天啊,那可是堅硬如石的石玉桌啊!一直被認為是只是一介儒稚書生的龍太傅竟然空手一掌就讓它粉身碎骨?這是怎樣的上乘內功?要是那一掌不是拍在石玉桌上,而是拍打在他們身上,天啊,那恐怕真的就是粉身碎骨吧?
  “龍太傅,臣……臣等真的已經盡力了。”趙御醫幾乎想哭了,“但是太子的身子……卻對湯藥產生排斥,不願飲藥除熱,就算勉強灌入……身子也不願意吸收,臣等實在找不出法子與原因。”
  “朝廷養的你們這群御醫是當廢物的嗎?什麼叫找不出原因?那還要你們做什麼?”他狂怒,急速的竄動的青筋扭曲了他斯文的俊容,此時的龍劍情就如來自地獄的修羅般,陰森恐怖而猙獰。
  “來人,全部拖出去斬了。”大手一揮,龍劍情怒不可遏的嘶吼。
  “饒命啊,龍太博!”頓時,一群御醫全部咚了一聲,跪了一地,全身顫抖的求饒。
  訓練有素的侍衛已經涌入屋子,準備將十數人強行拖離行刑。
  “龍太傅,有一個人可能能救太子!”趙御醫突然急急的喊道,冷汗涔涔的落下,就怕下一刻就要屍首分家。
  “說!”龍劍情冷怒低吼,臉色依舊鐵青。
  “是血聖!”趙御醫忙說道,“血聖是醫中之聖,醫救用毒皆是天下第一,只要能請來血聖,太子一定能好起來。”
  “血聖?”詭異的事發生了,當聽到這個名字,龍劍情竟奇異般的冷靜了下來,回過身,神色怪異的看著趙御醫。
  侍衛們也見到了,鬆開了御醫們,微微退開一步。
  “是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只布血聖能救得了太子殿下了!”秦御醫眼尖的發現龍劍情的異樣,忙不迭的點頭接道,“只是傳有血聖行事詭異,亦正亦邪,而且,善於易容,根本沒有人見過他(她)的真面目,甚至連他(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更別說能找得到他(她)了。而且,即使找到了,也很難說服他(她)為太子醫怡,據說他(熱)醫病全憑個人喜好,心情好連死人他(她)都能救活了,且分文不取,相反即使送上黃令金萬兩,他(她)也不救,是江湖上人人聞風喪膽的頭痛人物。
  龍劍情沒有接口,幽眸沉思。
  要把那丫頭找來嗎?找她來無疑是自找麻煩,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句話完全是為那丫頭量身打造,而且,依她的性子,斷不可能乖乖給孑兒治病,不過……望向床上的幻郇孑,孑兒的傷怕真的只有那丫頭能治了。
  良久,屋子裡流竄著一股緊張的氣氛,侍衛在等候命令,御醫們也在等候他的恩准饒命,終於,就在眾人幾乎要窒息的時候,龍劍情再度開口了。“你們都退下吧!”他抬手向侍衛們下令,讓一干御醫都松了口氣。
  “是!”訓練有素的侍衛立即動作迅速的追了出去。
  “你們也下去,在院子外等候傳喚。”這次是朝跪了一地的御醫們說的。
  “是!”得到赦令,御醫們不敢稍做停留,忙背著自己的醫藥箱她被惡鬼追趕般逃離而去。
  “海若!”突來的點名讓一旁的海若身子一涼。
  “奴才在。”海若躬身上前。
  “將人全部帶出去,把門關上,不準任何人靠近院子!”
  “是!”海若也微微松了口氣, 雖疑惑,卻也不敢有所疑問,忙領著最後一撥人追出屋子。
  “孑兒,舅舅絕對不會讓你出事的!”當關門聲傳來,龍劍情是向床邊,看著幻郇孑蒼白的面容,他堅定的說。
  然後,他自懷裡取出一支竹筒,推開窗子,拿開紅木塞,一道亮麗的銀白色衝向空中,在空中變成一隻紫白的面容,然後,消失。
  下一刻,一道輕靈的嗓音自龍劍情身後飄來,在空靜的屋子裡顯得格外清晰。
  “西西,真沒想到大師兄竟然會主動找我耶!”
  沒有被突來的聲音嚇到,龍劍情關上窗子,緩緩的轉過身,似換了個人般,渾身散髮出冷酷肅然的危險氣息。
  紅色花瓣似雨般在空氣中丁紛紛落下,花雨中,一道水藍色的嬌影在花雨中閃現。
  娉婷裊裊,冰清玉膚晶瑩剔透,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鳳目櫻脣芙蓉面,一襲水藍長袍襯托出她纖細修長的優雅體態,好個風華絕代的絕色佳麗,只是,那異常晶瑩的眼卻總是閃爍著惡作劇般的狡黠光彩。““你在御京?”龍劍情擰眉走向女子。
  “嘖嘖 ,真惜言!好歹我也當了你十幾年的師妹,才見面就這麼幾個字? ”女子輕靈的坐在一旁的玉凳上,巧笑顏兮。
  這種師妹不要也罷!緊抿脣瓣,龍劍情不說話。
  “我說呢,怎麼堂堂武林盟主,傾城門掌門人卻一直居住御京不歸,原來啊……嘖嘖,竟然是在紅城當起了怨‘夫’,不過,師兄你何時迷上了囚籠般的宮廷生活了?”女子倒是一點也不在意 ,依舊笑得開心,還不忘嘖嘖稱的怪道。
  “與你無關。”龍劍情語調冰寒,神情更是冷酷。
  沒錯,他除了武林盟主的身份外,另一個鮮為人知的身份既是矗立江湖數百年,橫跨黑白兩道,江湖中人人忌諱的傾城門掌門人。
  傾城門是個古老而神秘的組織,最初是以訓練殺手為目的的殺手組織,凡是傾城門接下的任務沒有失敗的,也因此統率了黑道數百年依然穩坐龍頭寶座,直到五十年前,前任門主司徒龍青將傾城門數百年堆積起來的財富投放進行商上,短短數十年,傾城門已成為傲宇王朝最大的財富之門,其下的經營囊話航運、錢行、鏢局、瓷器、米糧、醫藥,幾乎壟斷傲宇王朝的半壁行業,瞬息間,壟斷黑、白兩道。
  只是司徒龍青終身管理,夫人產下一子 ,因為意外而早世,僅留下一孫女,因此自小收養了天分極高的龍劍情為義子,繼承其衣缽,另收養一義女,為的就是守護他唯一的孫女。
  “是是,你是師兄嘛,又是咱們傾城派掌門人!哪像我啊,還需要過著顛沛流離的逃難生活!”說著,還不忘誇張的大大一嘆。
  “哼,攪得整個武林不得安寧的血聖竟然會說自己需要過著悲苦的逃難生話?”龍劍情毫不問情的冷哼。
  沒錯,眼前這名嬌小迷人的少女正是傳說中的血聖,誰會想到攪得江湖一片混亂的血聖竟只是個十八歲的丫頭?而且,她鮮為人知的另一個身份既是傾城門的二小姐,司徒龍青的義女,他龍劍情的師妹,也是人稱江湖第一美女——慕容御熙。
  
  自從八歲一個人偷偷跑下山,並將整個武林攪得天翻他覆回來後,師父和他從此對她放任自流,一個八歲的女娃竟然能將整個江湖擾得不得安寧,還不被人發現她的存在,這本事誰還不放心?
  要說武功,她在 江湖上可能連名字都排不上,但是,論到整人的功力,他師妹認天下第二,就沒有人敢認第一了,再配上一張絕代容顏,易容做掩護,這江湖還有誰能動得了她?
  所以,信她?算了吧!
  “拜託,你師妹我可是溫柔嬌媚,賢淑又可愛,才貌雙全,江湖人稱‘玉仙子’的柔弱少女耶!當然會被壞人盯上,不得不逃難了!”她可不承認自己是禍害。
  說來她就氣啊,想她自八歲獨自闖江湖,一舉成名至今天也有十年了,江湖上誰見了她不是繞道而行,能避就避?
  可是,她竟然該死的被追一個男人追了六年,害她六年來過著悲慘的生活,因為只要她在哪做了件小小的舉動,立即就被盯上,繼續逃亡。
  龍劍情冷冷的看著她,溫柔嬌媚?賢淑可愛?才貌雙全?還柔弱少女?哼哼,這話說給瞎子、聾子加智障聽還可能會信。
  “還有你搞不定的人?”他全然將她的話當廢話聽。
  “切,拜託,你師妹我也是人,被江湖中人人聞之色變的魅影堂的影子們盯上誰能搞定?何況,你師妹我的武功連百名都擠不進,被他們追了六年,我能還站在你面前,你師妹我的逃功已經可以稱得上天下一絕了。”慕容御熙冷嗤,實在不想說的,太丟臉了,不過,她要是說謊,下場更慘,所以,還是實話實說算了。
  “魅影堂?幻吟風找上你?”龍劍情神色一變。
  幻吟風找上御兒是想做什麼?難道他查出了他的身份,並知道了他和御兒的關係?不可能啊,他和御兒沒有一點能聯繫上的。
  慕容御熙一聽這話,立即嘟喃起俏脣,滿臉氣郁與不耐,“不然呢?那該死的男人,竟然讓那群影子們足足追了我六年,六年耶!”她咬牙切齒的比個個六的手勢,“害得我不能盡情玩,甚至一個地方都不能待上一個月,他還不肯放過我!害得我這六年過著東躲西藏的悲慘生活,快氣死我了!”
  “幻吟風找你做什麼?”這才是他關心的。
  “恩哼,誰知道,不過找上血聖的能有什麼目的?只有治病羅!”慕容御熙聳聳肩,誰管他去死。
  幻吟風找上血聖?那麼就與他無關了,不過,就如御兒所說,找上血聖的目的只能是治病,可是,幻吟風要給誰治病?而且花了六年的時間追捕御兒?
  看來他得好好去查查這件事了。
  “那你救完人可以繼續去逃難了。”轉身走向床邊,龍劍情無情的說。
  “喂喂喂,好歹我也是你師妹,怎麼可以這麼絕情啊?連句安慰都沒有! ”慕容御熙立即跟上來,不滿的嚷嚷著。
  “你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這?影子們沒被你玩死是他們命大!而且,請問我親愛的師妹,除了在嘲諷或有事相求時你喚過我師兄,何時還曾把我當過你的師兄?”龍劍情冷笑。
  “呃……”慕容御熙一時被堵了嘴。
  “而且,我記得御熙師妹的格言是,師父是用來利用的,師兄是用來徹底利用的,用完了就可以丟了。”繼續冷笑。
  “呃……”慕容御熙立即心虛的瞥了眼龍劍情,師兄怎麼知道的?
  “好了,廢話少說,過來救他!”懶得再和她廢話,龍劍情面無表情的冷道。
  “嘖嘖,不用過去了,難救!”啥了眼床上的幻郇孑,慕容御熙嘖嘖的搖頭。
  “什麼意思?”他聲音森冷。
  “意思就是聽天命羅!”慕容御熙聳聳肩,一派悠閑的說。
  “說清楚!猛地欺近距離,師兄的銀白色軟劍在空氣中劃出一道耀眼的白光,下一秒,已經架在慕容御熙的脖子上。
  “哎呀呀,別動怒嘛!來來來,先把劍放下,刀劍無眼啊,你師妹我的肌膚可是水做的,稍有不慎可就見血了。”笑嘻嘻的移開脖子上的劍,慕容御熙玩味的容顏上毫無畏懼,“是他自己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意志嘛,一般來講,在眾御醫的調治,他早該退燒了,但是他似乎在惡夢中 不想醒來,所以我怎麼救也是沒用啊!”

  嗯哼,雖然師兄的銀蛇劍從來都是出劍必見血,不過在她面前都是不成威脅哦!
  “什麼叫沒有了求生意志?什麼又叫意識裡不願意醒來?”銀劍一抖,收回腰間,龍劍情神情更冷。
  “就是不想活了咯!”慕容御熙再聳肩,還不忘搖頭念說,“真是想不明白這世上的人啊,站在世界頂端的人卻都不想活,反倒是那些窮苦百姓怕死得緊,這世界是顛倒了嗎?”
  “你說孑兒他不想活了?”師兄表情冰冷,面容有些崩潰。
  “是啊,所以除非你能夠喚起他的求生慾望,否則,就算師父在世也是沒有辦法!”慕容御聳聳肩,言下之意既是,不是她醫術不行!
  身子微微一退,龍劍情不敢置信的望向床上毫無生氣的幻郇孑,神色陰霾。
  如果是別人這麼說,他肯定會當是藉口,可是,御兒一口斷定的事……
  為什麼?為什麼孑兒會… … 想死?
  師兄與這太子的關係似乎不單純呢!慕容御熙望著龍劍情深受打擊的模樣,該不會師兄有斷袖之癖吧?眨眨眼眼,慕容御熙驚奇的張大了眼。
  “師兄,你和這太子什麼關係啊?”她試探的問。
  “……”沒有回應。
  “師兄,你不會真有斷袖之癖吧?”再試。
  依舊一片無聲。
  “……”算了,還是不問了,料想師兄也不會回答她。
  慕容御熙自討沒趣的摸摸鼻子,從懷裡掏出一憑凝脂般的潤玉笑瓶丟給他,“師幾,反正我就只能幫到這地步了,這瓶丹藥你拿著,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一顆內服,一顆外敷,當然,前提是你先喚起他的求生意志。另外四顆你讓他留著吧,以後說不定還用得上。好了,師妹我繼續逃難去了,下個月的會議我會幫你取消的,反正師兄你最近應該不會回傾城門吧?”
  她的話就何一顆小石子投入海中,別說回應,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算了,看來師兄是不打算回她了!聳聳肩,慕容御熙跳下凳子,“別忘了,文易哦!”
  可是才剛欲走人,卻被一道近乎虛無的幽幽之聲喚住了步伐。
  “如果他依舊沒有求生欲的話,會怎樣?”
  她回首,望向龍劍情看不出絲毫表情的背影,收起了玩笑之意。
  “如果……”正欲回答的話被門外傳來的聲音徒然打斷。
  “龍太傅!雲鳳公主在外面要求見太子殿下!”
  “雲鳳公主?”龍劍情的身子陡然僵主。
  就是那個死丫頭讓孑兒不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受苦的,現在她竟然還敢來見他?
  “是的,因為太子殿下曾下令,不管什麼時候,雲鳳公主來西園都不能阻攔,所以,屬下特來請示龍太傅的意思!”冷怒的語氣教人心寒,心下一顫,侍衛不禁有些後悔答應來通報了。
  “叫她滾!”龍劍情鐵青的俊容更加陰森。
  “是!”
  “等等,師兄!”慕容御熙卻忽然開口阻止他,“你還是讓雲鳳公主進來的好!”
  龍劍情眯起眼,冰冷刺骨,“你說什麼?”他的聲音更很冷,凍得人渾身發寒。
  “這男人的傷是因為那個雲鳳公生而受的吧?”傳聞她也才聽說,只是不知道其中的準確性有多高。
  “那又怎樣?”
  “我剛說過了,現在他所以半死不活的躺在那是因為他自己放棄了求生的意志,如果那男人的傷真是為那名公生所受,我看,恐怕只有那名公主才能喚起他的求生欲!”傳聞素來冷酷專斷、桀驁不遜的太子殿下只要遇上雲鳳公主的事,就連連失足原則,雲鳳公主在他心裡的位置應該不低吧!”
  “……”龍劍情沉默。
  他知道,如果真若趙御醫所說,孑兒失去了求生欲,那麼,那丫頭確實是唯一一個能將孑兒喚醒的人,因為只有他知道,那丫頭比孑兒早就所以為的還要更重要。
  “去請雲鳳公主進來。”終於,龍劍情鬆口。
  “是!”
  “你也可以滾了。”準身的瞬間,他毫不客氣的趕人。
  “嘖嘖,好歹我幫你救了那男人,才轉身就忘恩負義,過河拆橋啊?” 慕容御熙立即不滿的撇撇脣。
  “除了這瓶藥和一句聽天命,我沒見你救孑兒!”他冷冷的提醒她。
  “好歹人家也拾了你人家千辛萬苦提煉了三年的血紅啊!”慕容御熙仍有不服的接口。
  “你確定這不是當年我上天山血炎洞采來,後來被你偷去的血蓮?”他回頭,只消一眼,就讓她閉上了嘴。
  慕容御熙心虛的縮了下脖子,“師兄你知道了?”
  師兄太神了,枉費她還特意研究了三年,就是想將丹藥中血蓮氣味消除,結果,還是一眼,不,甚至師兄都沒看過耶,就知道了!
  “你以為瞞得了我?”龍劍情冷哼。
  她的性子他還能不清楚?若非這藥是用偷了他的血蓮煉制,要她交出丹藥簡直是做夢,何況還一次六顆。
  “呃……”她再次啞口無言。
  “你走不走?需要我親自送你出去?”聽見已經走近院子裡的腳步聲,龍劍情冷銳的利眸緩緩眯成一條細縫。
  “哼,走就走嘛!”真是白浪費了那六顆血紅,連一句好話都討不到。
  腳一跺,慕容御熙轉身,花雨紛紛落下,如來時般,消失在空氣中。
  下一秒,門被推開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陣疾跑聲,然後,簾子被撩起,一道紫色的身影衝了進來。
  “太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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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哥哥!”緊咬著下脣,幻如凝小心翼翼的看著幻郇孑,探出的小手顫抖的停在半空中,猶豫了幾番,才終於碰上他滾燙的俊容。
  幻郇孑的臉色蒼白卻又透著不正常的紅,脣間微泛青紫色,即使昏迷著他的眉宇仍緊皺著,不時發出斷斷續續的低吟聲,似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
  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恣意在她臉上,“對不起,太子哥哥,對不起! ”她的臉緊貼著他的,痛苦的低喊。
  這一刻,幻如凝的世界裡只有幻郇孑,也因此,她根本沒有發現屋子裡還有一個男人,正冷冷的盯著他。
  雙手環胸,龍劍情倚在另一頭,不動聲色的冷眼打量幻如凝,不可否認,看著她淚濕的側顏,他有些明白為什麼孑兒會被這毛丫頭吸引,並三番兩次為她破壞計劃,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
  其實幻如凝並不算絕色之姿,至少與御兒比起來她就稍微一籌,但是,她卻是天生的寵兒,即使不撒嬌,也渾身能發著一種魅惑人心的吸引力與安定人心的力量,讓人不得不受她吸引,看著她,寵著她,想為她傾盡一切,只為換得她的一個笑容。
  看來六年前他真的太輕視她的出現對孑兒所帶來的影響了,原本只是想讓孑兒死氣沉沉的生活有些改變,有個可以得到他正眼而視,勾起他興趣的玩伴,但他卻太低估了人的情感力量,以至於到了後來,事情完全失控,當他察覺時,已經來不及阻止。
  如果他早些提防的話,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情形吧!每當想到這裡他總是自責著,為什麼不能早一步做好預防。即使有個破碎的童年,也遠比背負上亂倫的罪惡來得幸福。
  看來他必須加林選妃的步伐了,否則再這樣下去,恐怕萬兒遲早令察覺自己的感情,以孑兒的性子,只怕是背負上所有罪惡也要將幻如凝獨占!
  情,命運已經註定,再怎樣費力改變也是惘然,終究只是回到原點!一句清清淡淡的飄渺女音似夢似幻的在他的腦海中響起,讓他一震。
  公主?
  不要再試圖改變些什麼了,情,一切順其白然吧!淡淡渺渺的柔音再次浸透入他的腦海。
  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難道要讓孑兒是上一條不歸路?他不相信。
  他有他的命運需要完成,這是有命,人力如何勝天?你想扭轉天命,只能是徒勞無功,甚至繞了一個大圈回來後,可能會讓幻郇孑險入更深的暗淵。
  不,我不信,我不信命這令對孑兒如此殘忍!而且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 孑兒被毀滅呢?孑兒是堂堂的一國儲君啊,背負上 亂倫的罪惡他今後還怎麼容於天地間?
  情,你這又是何苦呢?淡柔的軟語輕嘆。
  對不起,公主,惟獨此事我不能遵照你的話去做。為了孑兒,即使逆天,他也要為孑兒改變命運!
  孑兒是姐姐唯一的血脈,他絕對要守住。
  想罷,眸光更加陰沉森冷。
  “給,這個藥想辦法讓太子吞下去一顆。”將白玉瓷瓶丟到床上,龍劍情轉身就欲走出房去。
  “你就是那個龍太傅?”如兒被突來的莫名物體嚇了一孔,這才發現在子裡還有另外一個人,微微抬起頭,好冷酷的男人啊!
  
  可是,為什麼他會拾他一種熟悉感,好象曾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張臉。微微偏頭,幻如凝認真的思索起來,她一定在哪裡見過他,可是,在哪裡見過呢?
  “那個龍太傅?什麼意思?”眯起眼,龍劍情察覺到她口中的敵意,呵,可笑,他還水對她興師問罪,她倒是反了過來了。
  “就是你囚禁了太子哥哥!”她憤憤的站起身,太子哥哥好可憐,竟然連他的老師都這樣欺壓。

  “囚禁太子?什麼意思?”他臉色陰沉的看著她,冰冷的聲調.恍如來自地獄一來般,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不要裝了,外面的那些侍衛就是你囚禁太子哥哥最好的證據!”幻如凝也毫不示弱的回望回去。
  “我囚禁… … ”龍劍情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堵死。
  “你這笨女人,在 胡說什麼?”
  “你……你竟然罵我笨女人!”幻如凝氣結。
  “難道你認為自已很聰明?”他神情冰冷的蔑笑。
  他囚禁孑兒?虧她想得出來。
  “至少比閣下的白目腦袋強!”開什麼玩笑,她可是人稱“笑面狐狸”的風哥哥親手調教下長大的,只不過是為了紅城的規矩而不得不隱藏自已的邪惡因子,但那不代表她就是個乖乖女,會任人欺負。
  她和他這梁子是結定了,她絕對會讓他後悔今天所說的話。
  白目腦袋?他森冷的眸中閃過一絲怒光。
  “別忘了,讓太子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是你,不是我!”龍劍情濃眉糾結,眯起凌厲攝人的利眼成條縫兒,愈發透著冷冽犀利。
  臉色一白,幻如凝被擊中了心中最脆弱的角落。
  可是他卻不放過她,“若不是你,太子殿下 現在也不會變成這副模樣,你是天生的剋星,註定身邊人都要因你而痛苦!”
  “我不是!”雖然臉色已蒼白如紙,內心也因動搖而顫抖,但是,她絕不會允許自己在他面前認輸,“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被你打擊到的,以後我會保護太子哥哥的,如果你敢對太子哥哥不利的話,我會請風哥哥來找你談的!”
  龍劍情眯起眼,黑眸透著一絲冷冽,也帶著一翻審視,看來,這丫頭並不只是個無知的小公主,竟然知道即使幻吟風不在朝政,但比幻影帝御來得更有說服力。
  也是,畢竟他是幻吟風一手帶大,又與幻吟風朝夕相對了六年,再蠢也蠢不到哪裡去。
  “廢話少說,你景好能讓孑兒醒來,否則… … ”他放下環在胸前的手,陰勢的眸中閃過一道嗜血的陰沉,“不要怪我血洗紅城!”
  微微一皺,如兒有些被那冷光嚇到,但真正讓她無法發出聲音的是,她竟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絲深沉的哀痛。她敢肯定,那裡面盛藏的感情他對是她所無法想象的深刻。
  他真的是囚禁太子哥哥的人嗎?這一刻 ,她不再那麼確定了。
  終究是阻止不了情嗎?
  淡望著虛幻的雲霧,一名絕世女子矗立在懸崖邊,輕輕一嘆。
  這是一座絕世深谷,煙靄迷濛,天空與山峰顯露出同樣虛幻的顏色。淡淡的水波隨著江流東逝,奇峭的山峰奇異的流水,江水界是一片青蒼之色。兩岸夾峙的陡崖,互爭高遠,形成千百座峰巒。山屋下,泉水衝擊著石塊,發出洽洽的聲響,驚心動魄。
  “公主… … ”她身後的短發男子覆霜的冰容上微露心憂。
  “我沒事!”淡淡的搖首,她旋身望向冷硬男子。
  虛幻的雲霧間竟瞧不清她的容貌,只覺一襲無塵的白色似夢似幻他立在那,連聲音也她夢幻般不真實。
  一道輕風而過,女子已經穿過男子的身旁,輕靈的腳步似乎踏在雲上,走進迷霧籠罩的詭異林子,男 子夜毫不猶豫的跟上。
  橫斜的樹枝遮蔽天日,即使白天也像黃昏那樣陰暗,稀疏的枝條交相掩映,有時也會漏下一些光斑。
  但很快,兩條身影走出林道,眼前頓時一亮,
  又是一翻景象。
  放眼望去,一片粉紅青綠的溫馨暖色,芳的花兒,青茂的草地,清脆的鳥鳴積成嚶嚶的諧美旋律,蟬兒則無休止地鳴叫不停,極致美麗的蝴蝶飛揚在紅粉間。
  遠處,一間精緻的竹屋子矗立在這無垠的天地間,竟不覺突兀,仿佛它就該存在那裡一般。
  “鳳雨,你代我下山一趟吧!”輕輕摘下幾珠粉紅與暗紫色的花草,女子淡淡的聲音飄來。
  這滿地的花草其實皆是絕世的奇珍草藥,每一株都價值連城。
  “鳳雨不能離開公主身邊!”男子冷咬的面容上刻著剛毅的堅持 。
  “鳳雨,這是命令!”回過身,女子淡淡的直視他冷硬的無波俊容,輕輕柔柔的嗓音卻能發一股沉穩冷酷的特質,不怒而威。
  “鳳雨明白了。”微微垂下眼簾,男子掩去一閃而逝的黯然,淡漠道。
  “這支血鳳凰你帶著,趕在下個月十五之前到達御京,交給情!”取下眉間的血鳳凰,放入他的掌心,女子眼神深刻,“鳳雨,不要找情的麻煩。”
  “是!”微微掀起眼簾,男子的眸中閃過一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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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遙王府
  沉靜的屋子裡只聽得到輕若虛無的呼吸上,床邊,秦震眉間緊鎖的為床上的幻吟風把脈,床邊,鬼面面無表情注視著幻吟風,一動不動,直到一聲清淡的呻吟飄出。
  秦震眉心舒展,舒了口氣,鬼面冷酷的俊容上也閃過一絲放和。
  而幻吟風,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王爺,您總算醒了!”秦震笑道。
  “我睡了多久?”微微抬起略顯沉重的眼簾,幻吟風淡淡的瞥了眼鬼面,鬼面立即會意,上前動作輕柔的掀開錦被,小心翼翼的扶他起身。
  “您睡了一天一夜了。”秦震恭敬回道。
  “嗯!”在鬼面的攙扶下,幻吟風緩緩站了起來,淡淡的應聲,頭有些沉,身子也有點該不上力,因此他將身子的支撐力支撐在鬼面身上。
  秦震則立即拿起掛在床頭的外賞為他披上。
  “秦老,還有多久時間?”他的身子他自已最清楚了,這新心臟… … 恐怕已經到達極限了吧!
  秦震身子一震,即而有些無奈的回道,“王爺,最多隻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了。”
  或許世人替認為王爺是神,但實則也只是個凡人啊,一個數著自己的生命結尾的普通人!
  自王爺六歲時第一次發病,得知這個病時,仍顯稚嫩的面容上卻閃過一絲堅決的霸氣,要求他保守這個秘密時,他便對這個孩子多了分憐惜與欽佩。
  一個年僅六歲的孩子啊,卻在面對生死時展露出如此平淡的氣息,那是連一個成熟的大人也無法做到的,而他不僅做到了,而且,還在瞬間思慮到了事情的可能發展,而做出決定,這是怎樣的大智大慧?
  那一刻起他就成了王爺的專屬御醫,也在那一刻,他就預料到,王爺絕外池中物,定有一翻不凡成就。
  果然,短短兩年,,他的鋒芒就照射了整個王朝,創造造了王朝的一個神話,一個傳奇。只是,當人們津津樂道著這個傳奇人扣時,卻不知這個神話竟是在病魔的折磨下,與死神打著交道。
  因此,當六年前王爺宣布將要隱居,他便毫不猶豫的辭官跟隨而去,他想為這個男人做些事,即使他無法輓救他的生命。
  “一個月嗎?”寡淡的眸中依舊沒有絲毫的變化,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為如兒的幸福做些事情。
  “王爺,請您最好不要再動怒了,也別再刺激您的心了。”秦震苦勸,剛剛回到御京,王爺能連續發病,甚至吐血,昏迷的時刻也越來越長,他真的擔心啊!
  即使這麼多年來都是他為王爺看病,即使他深知王爺的身體狀況已糟糕到什麼地步,但他卻始終無法相信,這樣一個男人即將消夫的事實。
  “可是少了這顆心,我又怎麼能活呢?”幻吟風淡淡的一笑,顯得飄渺輕靈,自從回到御京後,他的性情變得更淡漠疏離了,即使是面對親信鬼面也總是一抹虛渺的輕笑帶過。
  秦震沉默,他明白王爺的意思,這六年來他守侯在王爺身邊,自然看透王爺對雲鳳公生存在的超乎尋常的情感。王爺向來無心,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
  親情對他而言除了那層淡薄的血緣,根本就與毫無關係的陌生人一般,所以他從不在意所謂的親人,即使是自己的親弟弟,他照樣驅除出京,即使是生母出家,他連見上一面也不允。生命對他而言可有可無。
  只除了雲鳳公生,她就是王爺的心。而面對太子堂然的搶奪與挑釁,王爺又如何能不在乎?爺又如何能不在乎?
  “鬼面,血聖有消息了嗎?”如果可以,他想要更多點時間布局一切。
  “回王爺,還沒有!”鬼面愧疚的垂首。
  “本王知道了。”依舊淡漠。
  看來也需要做壞打算了。
  “王爺,屬下一定會我出血聖的下落的!”鬼面堅定的抬起肅然的冷容,起誓。
  他絕不會讓王爺出事的。
  “人到了哪裡?”淡淡的勾了勾脣,鬼面的忠心他又怎會質疑?
  其實生命對他已經不重要,他根本不相信血聖催徹底根除他的心疾,他只是需要多些時間他不想打消他的夢。
  但這話他斷不能告訴鬼面,因為鬼面仍抱著一絲希望,他不想打消他的夢。
  “除了在御京附近的雷探已抵達,散落較遠的都還在路上。”鬼面回話時,微微蹙了下眉,一細微的動作卻也立即被幻吟風察覺。
  “怎麼了?”
  “回王爺,據抵達的密探口中得知,他們在路上都遭受了攻擊!”鬼面冷酷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怒火。

  “哦?郇孑動的手?”能夠準確的我到他親手訓練的密探,並挑惹上他們的除了郇孑不做第二人想。
  “是!”
  “可有傷亡?”他只是想確定心中的揣測。
  “並無傷亡,那些人似乎只是來試探他們的實力,只是虛晃了幾招便迅速消失了。”鬼面憤恨的說。
  果然!幻吟風淡淡的勾起脣角。
  “呵呵,看來郇孑對本王很是忌諱啊!”淡淡的笑語中聽不出褒貶。
  一旁的鬼面不語,但臉上卻是深刻的不牙齒。
  “郇孑有什麼動靜?”輕飲一口熱茶,幻吟風漫不經心地繼續問道。
  “回王爺,沒有!”
  “沒有?”幻吟風微微皺眉。
  “是!”身受重傷外病在床的太子還能有什麼動靜?
  “發生了什麼事?”放下茶杯,幻吟風慵懶中閃過一絲犀利。
  知道瞞不過幻吟風,鬼面避重就輕的說道,“是昨日你昏迷後,太子浪狩獵場發生了意外,現在昏迷不醒。”
  “什麼?”幻吟風微微蹙眉,郇孑在狩獵場發生了意外?還昏迷不醒?不是該兩於銀騎兵相護嗎?而且,狩獵場周圍應該是守衛森嚴,怎麼可能會發生意外?
  “這消息可靠嗎?”
  “俏息是千真萬確的,聽說是上季狩獵後,有一隻成年黑熊未來得及回收,因此太子遭到了襲擊。”
  “不可能!”聽到這裡,幻吟風毫不猶豫地打斷鬼面的話,斷然道,郇孑的武功與我不相上下,別說一隻黑熊,十隻也不可能傷得了他的身。”
  “是!”鬼面順著幻吟風的話應聲,不感做爭辯,因為他怕再問下去,可能枕會讓王爺聯想到公生,可是,即使他不說,幻吟風仍是察覺到了。
  “等等,你說郇孑受傷了,那麼,如兒呢?如兒不是與郇孑在一起?” 他察覺到了不對勁的他方,鬼面今天話太多謹慎,而且,閉口不提如兒的事,難道……
  猛地起身,眼前一黑,幻吟風差點跌倒。
  “王爺!”鬼面與秦震皆驚慌的上前扶住他,鬼面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他就是知道王爺定會如此,他才不敢告訴王爺的。
  “告訴我,如兒她怎麼了?”抬起臉,幻吟風犀利的幽眸在蒼白的俊容上顯得格外清亮。
  “只知道公主她滿身是血的被送回鳳月樓!”垂下眼,鬼面只得照實說道。
  心一窒,幻吟風既而憤怒而瘋狂的推開鬼面,顫抖的聲音她受傷的野獸,低吼,“準備馬豐,本王要進紅城!”
  他的心在猛烈的顫抖著,六年前的那一幕再次在他的腦海中回放,心在抽搐。
  “王爺,您不能再受刺激了,請您放過您的身子吧!”鬼面咚地一聲跪地,哀求。
  王爺這副模樣又怎經得起再三折騰,而且,公主的傷究竟才多重,根本不得而知,若是公主… … 他真的不敢想象,王爺見了那一幕,將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是啊,王爺,您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一旦您的心臟會超過負荷,您就會死的啊!”秦震也苦勸,不說身體的奔波勞累,若是王爺親眼看著雲鳳公主受傷的模樣,心臟又怎麼承受得了?只怕不止是瘋狂啊!
  “如果失去了如兒,我還要這副殘破的身軀做什麼?”幻吟風猛地轉身,如同受傷野獸般的悲慟怒吼直震兩人的心底,晶瑩的淚自他的眼角緩緩滑下,在那張凄哀的俊容上顯得那麼絕世凄然。
  心疾?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如兒啊!
  “王爺?”秦震痴怔,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竟看透了王爺的心,悲哀而凄涼,原來邪魅如王爺竟也會流淚?
  “王爺…… ”淚也濕潤了鬼面的臉,他看到了那顆不為人知的顫抖的心,還有那掩藏在背後的哭泣的靈魂。
  他心中的深哭了,連心都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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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為什麼只有我是這樣一副身軀?就因為它,我必須放棄一切?我不在於江山帝位,不在乎世俗虛榮,即使是擁有這副殘破的身軀我也不在乎,可是,為什麼連我唯一的心都要被奪去?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啊?”幻吟風瘋狂的嘶吼著,渾厚的內力 波動了整個屋子,瓷器花瓶硬聲碎裂,桌將倒了一地,幾乎瞬間,整個屋子就似剛經過一場空前的洗劫般。
  而近身的兩個男人皆是臉色一青,秦震感覺自已的五臟六腑幾乎都在移位了,若非鬼面及時以內功相護,恐怕他已經受不住這般內功震傷身亡了,只是鬼面功力再深厚,同時護住兩人,也是十分吃力。
  一條血痕自鬼面嘴角滑下,可還來不及擦拭,幻吟風已停止了痴狂的憤怒,因為過於激烈的內功與哀戚的心情也重重的傷了他自己,下一秒,抑制不住的腥甜衝上喉頭,大片鮮血自他口中傾泄而出,染紅了他的白袍。
  “王爺!”秦震大驚失色的上前扶住他,這個平時寡淡的男人為情而動時,竟是如此的痴枉、痴魅。
  “王爺!”秦震大驚失色的上前扶住他,這個平時害淡的男人為情而動時,竟是如何的癲狂、痴魅。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要對我如此殘忍?”這是第一次,他如此的痛恨自己的命運,痛恨自己的無能。
  他只是想守護心中唯一的那個角落,連這個小小的心願都如何難嗎?
  “王爺,忘了公主吧!”鬼面也迅速扶住幻吟風,苦苦哀求。
  “忘?如何忘?她就是我的心,你教我如何能忘記心的跳動?”他笑得凄涼,也憤恨,悚目的血跡在他蒼白的俊容上顯得格外怵目驚心,也格外妖艷鬼魅,“幻郇孑,這是第二次,第二次你讓如兒為你受到傷害,這就是你無能的答覆嗎?有勇氣從我身邊搶走我的珍寶,卻無能守護她?”
  “王爺!”鬼面心中的不安在急速的擴張著,這樣的王爺讓他感到不安因為王爺這副模樣就好象什麼都不再顧慮一般,眼中閃著玉石俱焚的決絕。
  “幻郇孑,你已失去了擁有如兒的資格,從此以後,你休想再靠近如兒一步!”
  “王爺?”鬼面幾乎不敢聽下面的話,因為他知道,那會是他最不願意聽到的。
  “鬼面,去將太子在狩獵場遭受攻擊,生命垂危的消息能播出去!”他雙拳緊握,眼神平靜得令人心驚。
  “什麼?”
  “王爺,不行啊,一旦太子生命垂危的消息散播出去
  ,百姓與皇上勢必請您重回官場,您的身 子已經不能再受勞累了啊……”秦震立即反對,苦口婆心的勸說。
  “王爺,您即使是毀滅自已也在所不惜嗎?”意外的,鬼面激動的面容竟冷靜了下來,凝重的眉眼間閃著絕望的氣息。
  他懂了,王爺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百勝感到慌亂而動亂,而皇上必然迫於壓力則不得不來請王爺重返朝政。
  雲鳳公主真的如何重要嗎?為了能夠守護住她,讓王爺即使是死,也要在死之前為公生安排好一切。
  “是!”幻吟風說得斷然,不管幻郇孑重傷是否能痊愈,他都不會他再有機會傷害到如兒,“幻郇孑,既然你無能保護如兒,那麼,我就讓你永遠的失去如兒!”
  “屬下明白了!”既然這是王爺的決定,那麼,他會遵從,守護王爺是他一生的使命,既然王爺已經決意玉石俱焚,那麼,他會順著王爺的心意,若王爺鋪墊好一切,然後,誓四追隨。
  “鬼護衛?”秦震望著兩雙同樣絕望而堅硬的眼,他被深深的震械住了,這就是對死的超然?對愛的不顧一切?為主人的誓死忠心?
  今日,他竟看到了如何悲恫的三種情感,誰還敢說人 間無情?
  龍劍情大步走出屋子,將門關上,然後對迎上來的海若交代。
  “我出宮一躺,很快就回來,你守在門外,任何人不許靠近屋子一步,需要什麼,你親自送進去。”
  “是!”海若恭敬應道。
  最後再望了眼緊閉的雕花紅木門,龍劍情轉身離開院子。
  “是!”
  孑兒……娘好怨… … 好恨啊… …
  黑影不斷在眼前交錯,柔情似水的嗓音裡卻透著無盡的悲哀。
  誰?是誰在那裡?
  一道強烈的光線刺痛了他的眼,他看見一個白衣女子站在清馨亭上,她在哭泣,她的哀怨緩緩流入他的意識之中,令他感受著她那錐心的痛。
  孑兒……是紅城困縛了娘… …
  娘?你是我娘?那酸澀的淚珠積累成愁海,幾乎要將他湮沒。
  是紅城葬送了娘的生命,葬送了娘的一切,孑兒,娘好恨啊……一切都是幻影帝害的,是他,都是他… … 女子哀怨地站上了紅色護欄。
  不——娘,不要—— 不要啊——
  孑兒,為娘報仇,為娘報仇啊——淡淡的哀怨在空氣中飄蕩,她的身子似一隻隕落的白蝶,投入湖水中,漾起的水波……
  不,娘,別走!
  不要啊——娘——
  “不要,娘,不要跳,不要丟下孑兒,不要……”
  痛苦的宇眉緊皺,幻吟風嘶吼。
  太子殿下,蘇麼麼好恨啊!另外一道哀怨的蒼老女聲響起,他猛地回身,這是 ……當年燒死蘇麼麼的樓閣?
  可是樓閣已經被燒毀了啊,為什麼會……

  太子殿下… … 遠遠的,他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樓閣前對著他微笑。
  蘇麼麼?真的是你,蘇麼麼!他想上前,卻邁不開腳步,只能心慌的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向後飄去,飄進樓閣裡。
  太子要為蘇麼麼報仇啊……為蘇麼麼報仇… … 女人的身影變得模糊,然後,大火瞬間吞噬了她的整個身子,哀怨的話語在大火中斷斷續續的飄來。
  “不 ……蘇麼麼 ,不要……”
  滾燙的身子顫抖著,卻始終無法自駭然的夢境中脫逃。
  “太子哥哥,你還有如兒啊,你醒醒,看看如兒啊……”如兒再也忍不住心疼的抱住他的頭,淚濡濕了她的臉,冬梅的話再次傳入熱的腦海。
  傳說死去的是太子的娘與奶娘… …
  太子哥哥,這麼多年你都在承受著怎樣的痛苦啊?
  龍劍情遠遠的就看到聚集在東城門的大批兵士與緊閉的城門,不由得蹙起了眉。
  “這是怎麼了?大清早就城門緊閉?”走上前,龍劍情問道。
  兵士們聞聲回頭,看見龍劍情就像溺水者見到浮木一般。
  “龍太傅,大事不好了!”城門將領也見到了他,勿勿上前,神情有些慌張,汗水涔涔滑落。
  “什麼事?”微微眯起眼。
  “太子殿下病危的消息不知是怎麼走漏了,現在全御京的百姓都知道了,正聚集在東門外,要求見皇上,還口口聲聲喊著,要求逍遙王重返朝廷啊! ”將領邊擦拭著汗邊恭敬回道。
  雖然龍太傅只是一介書生,卻深受太子敬重,他們自然不敢對他有所不敬。
  “什麼?”龍劍情先是一怔,既而冷下了俊容。
  消息怎麼走漏?除了幻吟風之外還能有誰?其實早在他回御京那日,孑兒直挑幻吟風他就有了與幻吟風為敵的心理準備,而且,幻吟風都已經下命令重啟魅影堂,召喚風、火、雷、電回京。不過,他的將士們應該還未盡歌抵達御京,幻吟風不是心急的人啊,怎麼會不等他們回來就開始行動?而且,他想重回朝政?是為什麼?
  “百姓都聚集在城門外?”龍劍情瞥了眼高聳的紅色城墻。
  “是的,龍太傅要上城門……”看看嗎?誰意到龍劍情的視線,將領立即點頭提議,可惜還未完,只見龍劍情身形一閃,已飛身上了高聳的紅色城墻。
  天… … 天啊,龍太傅會武功?還是如此深厚的外力!瞬間,將領與一干士兵們全傻了,眨著眼,呆呆的望著那道白影躍上城墻,消失在眼簾裡。
  誰說龍太傅只是一介書生?
  “龍太傅……”穿過一個個守城門的士兵,龍劍情走上瞭望台,俯身望去,果然是上千名百姓都聚集在門口,口中高呼著“要求逍遙王爺返朝”。
  眺望與東城門遙遙相對的逍遙王府,可以看見,緊閉的王府外也聚親了不少百姓。
  幻吟風,你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什麼?百勝都聚集城門外要求見逍遙王返政?”疾風殿上,幻影帝驚起。
  “是的,皇上,不知是什麼人走漏了消息,現在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太子殿下病危了。”一名禁衛軍跪身在大殿中央,恭敬回報。
  “消息不是封鎖了嗎?”
  “怎麼還會透漏出去的?”
  瞬間,細小的議論聲在百官間蔓延開來。
  “查出消息是什麼人透漏出去的嗎?”幻影帝面色凝重的擰起眉。
  “回皇上,是狩獵場外當時徑過的幾名遊人,偶然間看到了侍衛們將滿身是血的太子抬進馬車的情景,在茶樓間說起,被好事者聽見,瞬間傳透了整個御京。”
  真有這麼巧合的事?幻影帝不置可否,以孑兒這六年來的手段與行事作風,他不相信有哪個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當朝太子的事,何況是在人多口雜的茶樓,這不明擺著要喧肆此事?舉天之下惟有風兒一人敢與孑兒,也能有他能與孑兒相抗衡,可是,為什麼?當年是風兒自己放棄了帝位,甚至力推孑兒坐上太子之位,後又放棄了朝政,隱居連世,現在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哎,現在要如何處置這件事呢?幻影帝有些頭痛,若是不理會百姓的呼聲,勢必會造成動亂,甚至危及國本,但現下孑兒傷重在床是事實,而且依據回報是御醫們全都束手無策,確實是個危機,但是,也不是斷言孑兒能一定撐不過去。
  若是將風兒請回朝廷,孑兒一旦傷好,那就必然是一場龍爭虎鬥的僵局,風兒與孑兒都是他的兒子,幫誰也不是,而且,到了那個時候,他不認為自己有能力阻止他們,而站在他們中間的如兒,恐怕是首當其衝受到傷害吧!
  哎,這他該如何處理過去呢?
  “左丞相呢?”抬眼,幻影帝掃過百官,卻惟獨不見那道紫色的身影。
  “回皇上,左臣相前往太子宮探視太子殿下了。”另一名官員上前回道。
  怎麼偏偏這個時候他不在呢?
  “報——”又一名禁衛軍勿勿來報。
  “說!”幻影帝頭痛的操著太和穴。
  “稟報皇上,聚集在東城門的表現越來越多,宣言逍遙王爺不返政,他們就不離去。”
  “知道了,退下吧!”幻影帝面色更沉,眉間褶皺也愈深。
  “是!”禁衛軍躬身退出大殿。
  風兒!你究竟打算做什麼?這是你給父皇出的新難題嗎?哎,為什麼他引以為傲的兩個兒子卻都是最令他頭痛的兒子呢?
  但是依照目前的形勢來看,也只能先讓風兒進宮,探探他的口風了。
  “來人,傳朕與意,宣逍遙王進宮。”一揮袖,幻影帝做下決定。
  哎!希望他的決定不會下錯才好。
  “駕——”一道奔馳的馬蹄聲在空寂的大道上響起,一名手持聖旨的報官大喊著,“開城門。”
  “開城門!”將領立即高喊。
  四名士兵立即上前拿下沉重的木柵,厚重的紅色城門發出粗啞的聲音,緩緩向兩邊拉開。
  “我們要見皇上,讓逍遙王爺返政!”
  “我們要逍遙王爺返政!”
  “讓逍遙王爺回來主持大局,我們要逍遙王爺回來!”
  “……”
  頓時,隔擋在外的在噪雜的高呼喊流瀉而入,百姓見見著城門打開,紛紛想涌進城。
  “讓開!快讓開!”急奔而來的駿馬讓百姓們立即紛紛退開,讓出一條道來。
  駿馬沒有停步,直向城門遙遙相對的逍遙王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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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千寵愛於一身 【怒火,反擊】 二
  “請逍遙王爺重返朝廷,主持大局!”
  “逍遙王爺,您是我們的希望啊,請您出來穩住局面啊!”
  “逍遙王爺,請回來吧!我們需要您啊!”
  緊閉的逍遙王府外也是被擁擠的人群團團圍住,他們在門外高聲呼喊著他們的聲。
  “聖旨到—— ”一道高呼伴隨著奔騰的馬蹄聲侍來,穿透層層人群,眾人回頭望去,只見一名身著皇宮內侍服的男人手將聖首駕到著馬直務王府而來
  清風齋,幻吟風的寢樓。
  大廳裡,幻吟風慵懶的斜躺在寒玉躺椅上,柔順的發絲輕輕斜斜的散落有在他的身上,躺椅上,給人種妖媚的邪魅感,而那緊閉的雙眼也掩去了逼人的光芒,寧靜而平和,如玉般的俊容有些蒼白,但嘴角的血絲早已洗去,身上的長袍子也換了件新的白賞。
  “王爺,就城裡派人來了。”一名侍衛匆匆進來通報。
  屋子已被渙然更新了一翻,一絲風暴的痕跡也沒有,實在看不出不久之前還經過一場。
  “恩。”雙目輕淡淡的嗓音裡實在聽不出什麼情緒波 動。
  “讓他進來!”鬼面代替幻吟風吩咐。
  “是!”侍衛退下,不久,那名報官已躬身走了進來。
  “奴才參見逍遙王!”垂著頭,報官恭敬的行禮。
  “本王已經六年不問世事,這些俗套就免了吧!”眼簾未掀,幻吟風薄脣微揚,淡淡的說道。
  “是!”報官起身,這才微微抬眼望向上座的幻吟風,一襲白袍的他看來英俊儒稚,卻掩蓋不住他天生的高貴氣質,英挺的俊容有些不自然的蒼白,低垂的雙目更是瞧不出他的情緒,只是,他整個人都給予人一種平靜祥和的淡然感,這個男人就是歷經六年卻不曾衰退的傳奇神枯嗎?可是,為什麼看起來感覺比較像大病初愈的樣子?
  “怎麼了?本王臉上有什麼髒東西不成?”輕掀眼簾,寡淡的清眸飄來,他的話音依舊輕柔而溫和,卻教報官整個人如掉進冰封雪地般寒冷,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好… … 好強勢的存在感!
  “奴才該死,請王爺恕罪!”報官大驚失色,咚地一聲又跪在了地上,自己竟不由自主的望著逍遙王爺夫了神,但又不禁在心底暗嘆,真的好可怕,明明是溫和的話音,溫和的眼光,但卻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那雙寡淡的雙眸更似看透了一切般,透徹而了然,原來,當那雙眼晴睜開時,是那樣決然不同。

  “不是說了免了那套俗禮嗎?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本王有些乏了。”慵懶的接過鬼面遞來的茶杯,拿起茶杯蓋,輕把杯緣,淺引一口,淡淡的苦澀立即在他口中化開。
  那其實是藥,只是為了掩人耳目,他向來以茶杯盛藥,因此不知道的人都以為他是在飲茶。
  “是,皇上有與,請逍遙王爺進宮!”報官立即恭敬的雙手高舉起聖旨,盛上。
  鬼面上前接過聖旨,交給幻吟風,但幻吟風卻沒有接下,只是淡淡的督了眼一旁的小桌,鬼面立即明白,將聖旨放在桌面上,然後重新退回他身側。
  “煩勞回去回報父皇,本王近日身子有些不適,實在不宜出門,過幾日再進宮拜見父皇。”
  咦?報官有些怔忡,繼而開口,“可是王爺……”
  外面的百姓已經鬧翻了天啊!
  “恩?”依舊是淡淡的輕音,卻讓報官無法再說出隻字片語,“是,奴才這就回宮復旨!”
  壓下心頭的眾多話語,報官只能無奈的離去。
  “你說什麼?身子不適?”疾風殿上,等候已久的幻影帝神情沉重的看著大殿中央的報官,俊眉高攏。
  “看來他乎是推託之詞呢!”
  “是啊,怎麼會這麼巧呢?”
  
  “也是啊,逍遙王爺怎麼可能這麼簡單的就被請回來呢?”
  “只是這樣一來,外面的百姓可怎麼收場呢?”
  嗡嗡的議論聲弄次在百官間溢開,七嘴八舌討論聲讓幻影帝面色更加沉重。
  “是的,皇上,王爺是這麼說的!”報官恭敬答的跪身在大殿上,回道。
  “王爺是這麼說的?”眉宇間的褶皺再深。
  “是的。”
  “那你當時所見呢?”風兒,你究竟是在想什麼?
  “回皇上,奴才到達逍遙王府時,王爺正在躺椅上假寐,舉止無異,但是……王爺的臉色似乎有些不自然的病態。”報官照實回道。
  “不自然的病態?”難道風兒真病了嗎?或者這件事真與風兒無關?可是,有這樣的巧合嗎?對於這兩個優秀的兒子,他真的是又頭痛,又無奈,他們是所他無法掌控的兩隻猛虎,凶勇猛烈,卻也危險。
  “派御醫前去逍遙王府為王爺看診,將去年南納國進貢的雪參一併帶去。”
  不管如何,至少先讓御醫去一躺,若真是病了,就得診治,若是推託,那麼,他就必須想辦法與風兒見上一面,至少讓他知道風兒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可是,他很快就會發現,他根本沒有這個機會,逍遙王府自那日起,閉門不見任何人,而御京,三天裡一片蕭條。
  “太子哥哥,卿卿已經能走路了呢,所以,你不可以輸給卿卿哦,要快點好起來,上次我們都沒有能比賽,我可是還要等著贏你的哦!”如兒輕柔的擦拭著幻郇孑臉上的虛汗,嘟喃著小嘴不停的對著床上昏迷著的人念叨著。
  連續三天,她就這樣待在西園,守在他的身側,寸步都不曾離開,她從一開始的哭泣,到堅強,然後,總是堅定的在他耳邊說著話,也不管他是否回答她,這讓龍劍情多少有些驚訝。
  真沒想到這小公主倒挺有毅力的,而且,比他想象中要堅強得多。龍劍情依在門簾旁,淡漠的看著面容有些憔悴的幻如凝,他以為至少她夜晚會回宮去休息,卻沒有想到三天來,她竟一步也不肯離開。
  這三天來,她幾乎是衣不解帶的守侯在孑兒身邊,即使在喝水,在用膳時也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床上的孑兒,傷佛只要發現孑兒有一絲不適的呻吟或者皺眉,她就立即放下膳食,向孑兒奔去。
  孑兒吃不下藥,她卻仍是堅持著一點一點的喂著他,即使湯藥只是重複的流溢出來,她也總是很有耐心的擦拭掉溢出的湯藥,繼續一點一點的讓孑兒喝下藥,依她的話來說就是,即使吐了再多,多少也會進入一點點到身體裡,只要有藥進入身子,就多一分希望;或許真是她的毅力所至,孑兒退了燒,只是,卻開始噩夢不斷,每當孑兒做著噩夢,她就用力的握著孑兒的手,一聲聲的呼喚著,她在他身邊,即使孑兒根本聽不到,有時她累得在他床邊睡著,卻仍是緊握著他的手,只要他有一絲的動作,或呻吟,她就立即陣醒過來。
  堂堂一個公主,還是背所有人護在手心裡的天之嬌女, 卻為孑兒做到這一步,不可否認,他有些被她的毅力感動,若是今天換成了另外一種形勢,他們換了另一個身份,另一種立場,那麼他會毫不猶豫的支持著他們,可是,他們是兄妹,而且一個是堂堂的太子,另一個是天之寵女,他們不能在一起,他也不會允許他們在一起的。
  何況,幻如凝這丫頭對孑兒只有兄妹情,即使孑兒真的一意孤行,強行與她在一起,恐怕也不會幸福,因為會阻止的人太多,第一個就是幻吟風!
  不過話說回來,幻吟風究竟打的什麼主意?是他引起的這場動亂不是嗎?可是,這三日卻是閉門不見任何人。御京的百姓全都圍守在逍遙王府與東門外,產重影響了御京的經濟與秩序。幻吟風究竟想做什麼?
  黑暗,周圍一片黑暗。
  這是哪裡?幻郇孑眯眼,張望四周, 卻只有無盡的黑暗在蔓延。
  這是什麼他方?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如兒?如兒呢?如兒在哪裡?
  孑兒……
  是誰?誰在喚他?那陌生而熟悉的聲音卻喚起他沉重的心。
  孑兒… … 聲音越加清晰。
  是誰?誰在那裡?
  孑兒,是娘啊!一道青色的身影在黑暗中浮現,是一名婉約而哀傷的女子。
  娘?看著眼前陌生而熟悉的女人,黑暗在他們周身蔓延,但他卻奇異的能清楚的看見女子的身子。
  
  你憑什麼說是本宮的娘?本宮沒有娘!
  太子殿下,婕妤娘娘是您的娘啊!另一道熟悉的蒼老聲音響起,女子的身後另一條身影緩緩閃現,上前,讓幻郇孑倏地睜大了雙眼。
  蘇麼麼?你還活著嗎?
  太子殿下,蘇麼麼與婕妤娘娘來接您了!蒼老的身影笑得溫柔。
  接我?幻郇孑不解的擰起了眉。
  是啊!太子殿下,今後蘇麼麼會繼續照顧您的,絕不再讓您感受到孤獨。
  可是……
  怎麼了嗎?孑兒?
  幻郇孑回頭,望向無盡的黑暗,他在期待什麼出現嗎?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什麼,總感覺好象有什麼事忘記了。
  太子殿下,跟蘇麼麼走吧!龍太傅會為我們報仇的!
  報仇!
  紅城殺現了我們,哥哥自然會血洗紅城,為我們報仇的!
  血洗紅城?不行!他想也不想的反對,即使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但他總覺得不行,不能那樣做。
  孑兒?你怎麼了?你不想報仇嗎?
  不,舅舅不能血洗就城!一道模糊的身影晃過,他卻抓不住是什麼,只是,心卻意外的慌亂。
  是吧,孑兒,一切都忘記,以後娘在你身邊!
  是啊,孑太子,蘇麼麼也會守護著你的!
  可是… … 他不知道,心似受到牽引般,讓他的步伐她千斤重。孑兒,隨娘是吧!
  擰眉看想哀戚而期待的柔顏,幻郇孑緩緩移動了腳步,可是抬起的腳還未落下,耳邊傳來陣陣的低泣聲。
  收回腳步,幻郇孑回頭望向黑暗,是誰?誰在哭泣?
  那道道低位陣痛了他的心,是誰在哭泣?
  突然,一道耀眼的光線穿透黑暗,照射在他身上,黑暗豁然一亮。
  光亮中,他看到了一名紫袍少女在光亮中掩面哭位。
  是誰?你是誰?
  太子哥哥!少女緩緩的抬起了臉,是一張熟悉到令人揪心的熟悉面容。
  如… … 如兒… …
  淚眼中,如兒因他的呼喚,露出甜美的笑容,太子哥哥!
  如兒… … 他輕輕的笑了,想奔向她,可是,身後卻傳來兩道同樣哀怨的聲音。
  回過頭!他看著同樣哀傷而絕望的兩張臉,歉意的退開了身子,對不起,我必須守護著如兒!
  轉身,他不再猶豫,堅定的朝向破泣而笑的甜美人兒奔去。
  然後,兩條哀怨的身影緩緩笑了,笑得凄涼而無奈,漸漸隱入黑暗中…
  “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

  一道道熟悉又眷戀的呼喚打破惡夢,黑幕裡透出一道曙光,他終於睜開了眸子,望向那張淚濕的容顏。
  “如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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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千寵愛於一身 【怒火,反擊】 三
  “都準備好了嗎?”僅著一件中衣簡衫,幻吟風悠然的走下床,邁向一旁盛著清水的紫金盆,寡淡的清眸如今變得幽暗難測,毫不掩飾強迫的氣勢與侵略感,渾身散髮出一種慵懶的危險感。
  微微傾身,他以清水清洗俊容,直起身子時,鬼面已恭敬的捧上毛巾,隨手接過鬼面遞來的毛巾,拭乾臉上的汗珠,他將毛巾扔回給鬼面,狀似不經意地問。
  “是的,王爺,您要屬下收親的資群全部都收集到位。”鬼面恭敬回應亦步亦趨的跟上。
  “恩!”淡淡的應著,幻吟風是向桌旁的凳子上坐下,端起桌上的上好茶杯,就口喝下杯中的湯藥。
  “王爺,您今天就要上朝嗎?”鬼面探問。
  三天前的那觸目驚心的一幕直到現在仍震撼著他的靈魂,若非在朝中來聖旨的前一刻,探子傳來消息,雲鳳公主並無受傷,安然無恙的在太子宮照顧太子,他真的不敢想象王爺會做出什麼事來,但他知道,那他不是像現在這樣的沉住氣,不急不徐的喝著湯藥。
  但是,王爺的身子雖然比三天前好上一些,但臉色依舊蒼白,如果可以的話,他仍是希望王爺多休息幾日。
  “恩,三天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輕撩袍擺,幻吟風略顯蒼白的俊顏上始終是清清淡淡。
  而且……現在這個時間段是他出現的最佳時機,他向來是個懂得把握機會與時機的人。
  “只是現在朝中有一人,王爺不得不防。”鬼面想起了一道身影,謹慎道。
  “哦?什麼人?” 閃過一絲譏館。
  “人稱左丞相的諸葛孔照,他是太子身邊的第一謀士,年僅十八,卻才智過人,在朝中是兩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以說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太子不在朝時,都是這個男人全權代理太子的政務,為太子穩住朝政,傳聞中,這個男人無情無欲,對任何事都不關心,包括太子的門生,他亦不與走近,是個典型的獨行客,在朝中也只負責幻郇孑交代的事宜,沒有交代的,一件不管,就好象只為太子而活一般,在朝中,極受皇 上重視,卻也是個令人頭疼的人物。”鬼面將探出的資料一字不露的的照實宣讀出來。
  “哦?諸葛孔照?”幻吟風食指敲著桌面,若有所思閉上了眼,看不出任何情緒。
  “是的,王爺,而且,這個諸葛孔照還有個別稱……”鬼面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幻吟風,猶豫著要不要說下去。
  “說吧。”玉扇一搖,幻吟風好耐性的揚脣。
  “他的別稱就是——再逍遙!”天下誰人不知傲宇王朝的逍遙王爺是獨一無二的轉奇神話,王爺就是神的化身,而這諸葛孔照卻能被人稱為再逍遙,可見其能力之不凡。
  “哦?再逍遙?”脣角微微上揚,幻吟風掀開了眼簾,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
  再逍遙,不就是第二個逍遙王爺?呵,好個再逍遙,被稱譽為第二個他的男人,他倒真是想見識見識。
  “鬼面,更以!”幻吟風幽深的暗眸中閃過一絲興味的光芒。
  “是!”鬼面立即取來一件紫金長袍為幻吟風穿上,王爺有極深的潔癖從不准許任何人碰觸他的東西,因此,王爺的大小事從來都是他親自料理不假他人之手。
  只希望這個諸葛孔照的本事真如傳聞般精彩,否則,只怕是又一個政治的犧牲品吧!
  然後,在第三天,逍遙王府的大門終於打開了,在百姓們幾近狂喜的呼喊聲中,幻吟風一襲白袍走了出來。
  “皇上,剛收到邊關急報,南納國、穗多國、清遼國與阿那莫斯四國似乎已經知道太子殿下重傷在床,生命垂危的情報,這三天互動頻繁,而且,正聚集著大批軍隊前往與我們相接的邊境上,有侵略之嫌!”大殿下,軍機大臣恭敬而焦慮的上報著邊關急報。
  高坐龍椅之上的幻影帝頭痛的擰著眉,這三天,災難早已不止在御京,已彌漫了整個王朝,邊境告危,米糧價位越來越高,百姓遷移,經濟瀟條,真的是慘不忍賭,可是,笑著唯一有能力輓救這個危機的人卻閉門不出。
  “左臣相,你可有何良策?”幻影帝期待的望向大殿左側列於百官之首的年輕男子。
  那是一名極為俊美的年輕男子,看模樣不超過二十歲,一雙修剪有型的眉毛,不濃不細,顯得相當瀟灑,深邃的墨色眼瞳似黑洞般,傷佛對上那雙眼就會被吸進去,高挑的身子在那青黑色的官袍下更顯修長,只是,那張年輕的俊容上卻透著是不合年齡的淡然,而他周身能發出的沉寂氣息更是讓人察覺不到他的存在,若非幻影帝出聲,恐怕要讓人忘記這個男人也在朝堂之上一般。
  明明是一個該吸引著所才人日光的存在,卻又如影子般無聲無息,他真的是一個極端的融合體。
  “臣一介文相,對戰事毫無理念,不敢妄加評斷,全憑殿下定奪。”男子低垂著首走上前,清雅的聲音有種安定人心的特製,卻也同樣能發著一種令人無法探測的距離感,極端的氣質再次在他的身上體現得琳漓盡致。
  
  對他而言,傲宇王朝的盛與衰、存與亡都與他無關,他是只為太子而存在的影子,如果太子醒了過來,那麼他會繼續為太子而效力,如果太子無法醒來,那麼,他僅會追隨太子而去。
  哎!看著他那事不關己的清淡模樣,幻影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個閉門了三天的大兒子。
  他們真的很像,同樣才華橫溢,同樣清心寡慾,同樣蔑視世俗,而且,最大的相似點,同樣令人琢磨不透,同樣讓他頭痛。
  但他們卻也不同,風兒至少像個人,雖然行事有些乖張,處世也太過隨性,作風更是亦正亦那讓人琢磨不透,但至少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自己想要什麼,有心有魂;但左臣相給人的感覺卻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虛無,他就像一抹影子, 沒有靈魂的影子,什麼都不在乎,不在乎朝政,不在乎天下,不在於百姓,甚至,連他自己也不在乎。
  只是,這兩個男人同樣的在乎一個人,風兒在乎如兒,左臣相在乎孑兒,他們都是只為一個人而活,而那個人,都不是他們自己。
  這大概是人們私下將左臣相稱為‘再逍遙’的原因吧!
  “左臣相… … ”幻影帝想開口勸說,但是,話才到嘴邊,就被冒冒然跑進來的一名小太監打斷。
  “皇……皇上!”那名小太監急急進來,跪身在大殿下,似乎受到什麼驚嚇般,話語竟有些結巴。
  “什麼事?”話語被突然打斷,再加上近日來心情繁重,讓幻影帝極為不悅。
  “回… … 回皇上,是逍遙王爺在殿外求見!”汗水涔涔落下,小太監慘白著臉回道。
  “風兒來了?”幻影帝一掃眼中的朋友,大喜道,“快宣。”
  “是!”舒了口氣, 小太監忙退下。
  “逍遙王進宮了?”
  “逍遙王總算肯出府了。”
  “不知道逍遙王是否如傳聞中的厲害。”
  “傳言總帶著幾分渲染,也許逍遙王也只是個普通的人,被神化了而已。”
  瞬間,細小的議論聲也瞬間在百官議論開來,逍遙王爺的傳奇他們聽過太多,但真正見過者卻沒有幾人,自然好奇這曾一度權傾朝野,引領了傲宇王朝十數年的男人究竟是怎生的模樣。
  百官的視線都移至大殿入口,因此沒有人注意,那名俊逸男子已如影子般不動聲色的退 回左側,低垂著眼簾子,一副事不關己的 淡渺神情,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人般。
  “逍遙王爺到—— ”然後,一道尖細的高呼聲傳來,在百官的屏息等待中,一名白袍男子,在耀眼的光亮中,如神邸般緩緩地走入他們的視線裡。
  漸漸的,他邁進大殿,百官終於能瞧請楚他的模樣,但這一看,又皆被他那俊美邪魅的氣質震攝住。
  幻吟風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繡金長袍,順長的發絲被禮冠高高束起,俊美的面容透著溫和的磁力,只是那略顯蒼白的面色讓他看來有些疲憊感,卻無阻他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
  最讓他們震撼的是那雙眼眸,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具有致命吸引力的一雙眼睛,那暗如黑夜星子般燦爛又似夜光明珠的墨色眼瞳,那深邃黝暗的瞳光就似無盡的深潭,而他微微上揚的淡漠嘴角抿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慵懶、淡然卻危險。
  這個男人就是傳說中的逍遙王嗎?眾人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被他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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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千寵愛於一身 【怒火,反擊】 四
  踏著輕慢的步伐,幻吟風帶著慵懶的魅笑走入眾人的視線,明明是溫和的神情,卻每一步是來都帶著致命的侵略氣息,他就似優雅的獵豹,幽閒時似愜意而無害,卻又不時的展露出掠奪之意。
  這就是傳說中的神嗎?那種無法形容的壓迫感讓大殿的氣溫瞬間陡降,眾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兒臣拜見父皇。”淡然的接受著眾人膜拜般的視線,幻吟風走至大殿中央,一撩長擺,跪身行禮。
  “起來起來,快起來!”幻影帝喜形於色,高興的連聲說道。
  “謝父皇!”淡然起身,他沒有一絲的不自在,就仿佛整個朝廷都在他的拿粉中一般。
  “風兒,你總算是出府了,上次報官回來說你身子不適、父皇就一直擔憂著,派御醫前去,又不得而見。”敏銳的察覺到幻吟風俊容上不自然的蒼白,有些怔然,第一次,他才驚覺他的大兒子也是會病的。
  原來他與世人一樣,都將風兒神化了,其實風兒也不過是一個血肉之軀的凡人啊!
  “讓父皇擔憂了,兒臣已無大礙。”清清淡淡的嗓音在大殿盪漾開,讓眾人替是一件莫名撼動。
  “沒事就好,父皇也放心了!”幻影帝欣喜點頭。
  “父皇,兒臣今日前來是為了三弟之事,聽說三弟現在還昏迷未醒?” 幻吟風不想講太多的場面話,直接就入了正題。
  “是啊!”聞言,幻影帝神情一暗,嘆道,“孑兒至今未醒,御醫們都是束手無策,至於外面的情勢,你也知道的,現在王朝可說是內憂外患。”
  “恩,兒臣知曉,三日來百姓都聚集在兒臣的府外。”想不知道都難,何況,這是他算計的。
  “既然風兒已經知曉了現在的情況,那風兒你是否願意回來幫朕呢?” 幻影帝立即期待的問。
  百官的視線一致轉向幻吟風,等待他的答覆。
  “兒臣今日前來就是為父皇解決問題的!”微微揚脣,幻吟風給予他想要的回答。
  “太好了,風兒,有你回來幫動朕,傲宇王朝一定度太過這個危機的。”
  幻影帝大喜過望,終日緊皺的眉宇也終於舒展開來。
  “父皇不用擔心,兒臣已經基本掌握了現在的情勢,現在主要是邊關問題,南納國、穗多國、阿那莫斯與清遼四國處次聯盟逼近,聲勢確實浩大,而其中又以軟為強大的清遼國為首,今日四國聯盟作亂也是受到清遼王的誘惑與挑唆,其實四國平日即互相猜忌,兒臣曾與阿那莫斯的太子有過一面之緣,前日兒臣已經修書一封送往阿那莫斯,太子也回信答應退兵,至於南納與穗多只是小國,而且,兩國之 間素有戰端,貌合而神離,如今之所以放下恩怨聯盟也是看在清遼的面子上,現在南納國王最寵愛的四皇子在穗多 意外身亡,兩國戰火已起,他們又怎來的閒情再打王朝的主意?至於清遼國,野心勃勃確實是個危險,不如趁此次機會發兵,直接收復,兒臣也已修書給鎮國王,相信不大便能傳回震國王的好消息。”清朗的嗓音慵懶而淡然,卻教一干重臣個個聽得心驚膽戰。
  好個逍遙王爺,短短三天竟將一切摸索得如此清晰明了,甚至已經準確的下達指令,解決了會他們困擾了三天的大危機。

  至於那個四皇子的身亡,恐怕也不是意外吧!想至此,百官的眼中開始出現駭然與提防之色,不由得都打了個哆嗦。
  
  逍遙王果然可怕至極,看來謠言不僅不假,現在他們反倒懷疑謠言是否真的將逍遙王爺的能力道盡!
  看來以後他們得提心心吊膽的過日子了,他們皆是太子的門生,素聞逍遙王與太子不合,太子如今不在,逍遙王必定會拿他們開刀,來個下馬威。
  “至於不事生產的百姓與萎靡的經濟,兒臣相信,在兒臣進入紅城的那一刻就都已經解決了。”幻吟風並沒有察覺眾人的異樣,依舊風淡雲清的說道。
  “呃… … ”現下,連幻影帝也聽得啞口無言了,呆怔的看著幻吟風,半天硬是擠不出半句話來。
  “父皇您不滿意兒臣的做法?還是… … 怪兒臣自做主張?”魅眸中迅速閃過一絲詭異之芒。
  “不,不,你幫父皇解決了王朝的一大憂患,朕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怪你?風兒你果然沒在朕失望啊!”反應過來,幻影帝忙不迭的搖頭。
  “父皇這麼說,兒臣就放心了,因為兒臣在處理此事時,順便也將五年前魏臣相一案調查了一下,還要請父皇定奪呢!”眸光一閃,詭秘而幽暗。
  “魏真魏臣相嗎?”幻澎帝再蹙起了眉,“當年魏臣相私吞服賑災糧款,但念在魏臣相曾經的勞苦功高上,將未加以追究,只是讓他告老還鄉了,風兒你查這事做什麼?”
  “魏真可說是兒臣的老師之一,對於魏真的為人兒臣比誰都清楚,兒臣不相信他會做這種事!”幻吟風眼眸陰冷下來。
  “風兒,父皇知道魏真是你最重視的門人,朕也不相信他會做那種事,只是當年一案罪證確鑿,而魏真也認了罪。”幻影帝有些頭疼的解釋。
  “對於父皇所說的罪證 確鑿,請父皇先看過這本冊子再行定斷吧!”從懷中輕出一本金黃色的小冊子,幻吟風望向趙青,趙青立即會意,忙小跑下階梯,恭敬的接過冊子,遞交給幻影帝。
  疑惑的接過冊子,幻影帝打開一看,越看臉色就越沉,終於看完了冊子,望向殿下依舊神情淡然的大兒子,內心十分複雜。
  
  “父皇,既然您已看完了,應該明白此事是當年三弟的誤判 ,那麼,還請父皇昭魏臣相回京,還他一個公道!”幻吟風笑得自若,話語卻十分強硬。
  幻影帝一時沉默,冊子上雖然未點出孑兒的名字,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指正孑兒為一已私慾,險害忠良,驅逐異黨,其實早在當年他亦有所察覺,卻默認了這樣的情形,一來,朝政已經交予孑兒,在朝中培養自己的勢力鞏固自己的地位這並沒有錯,只是,如今風兒現在回來了,而且一回來就先給鎮壓下內憂外患,現下提出這麼個請求確實合情合理,即使不看事情的實偽,端看風兒剛才的功勞都得應下他這個請求。
  可是… … 若應了風兒,孑兒那邊他也不好交代,但若不應,風兒的手段他也見識過,怕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雖然他已料到風兒與孑兒間必然有翻龍爭虎鬥,可剛回來,風兒就給他出這麼道難題,他到底該怎麼處理的好呢?
  正當幻影帝猶豫不決時,那名一直置身事外的俊美男子從左列走出,垂首一揖,道,“啟奏皇上,臣認為王爺此舉實在不在,雖然如今查證魏臣相併無私吞賑災銀糧,但是,當日魏臣相確實未開口脫罪,甚至親口承認罪行,臣想,即使魏臣相無罪,但必定也有隱情,王爺突厥重翻此案,只怕有得天下悠悠之口,成了返回朝政給予太子殿下的一計下馬威!”停頓一下,他繼續說,“何況,此案當年由太子親自定案,如今事隔六年,卻因逍遙王爺返回朝政而翻案,豈非公然貼告天下,太子為排除異黨,冤枉貧良?因此,這事若真辦下來,必然讓皇室蒙羞,更宣然天下,當今太子與王爺不合,互爭矛頭!”他說得合情合理,完美得找不出一絲破綻,但細細聽便會發現,他句句話不離太子的名譽,可見,王朝怎樣他都不在乎,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太子幻郇孑!
  微微眯起眼,幻吟風細細的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他剛才竟然沒能察覺到這個男人所能發出的氣息?看這模樣,他應該就是鬼面口中的諸葛孔照了。
  微微挑眉,看來郇孑真的找了個不錯的幫手。
  而諸葛孔照始終一副事不關已的淡然模樣,仿佛現在站在是非圈中的不是他。
  呵呵,這還是第一次,讓他見到在他面前能表現得如此淡然的人,他此刻就好象在照鏡子般,這種感覺讓他微微勾起起脣線。
  “那以左臣相之見,此事如何定幸呢?”微微側身,幻吟風那雙黑燦的眼眸微抬,似笑非笑的望向他。
  “以微臣愚見,魏臣相不能返京,畢竟當年魏臣相也是以辭官隱退之說離開御京,已是太子殿下的恩澤,現在只需還得被他牽連的官員重回朝政,也算是對他當年所就罪行的一種洗脫。”依舊低垂著眼,諸葛孔照淡漠一揖,回道。
  只是,那淡然的臉上毫無波動,低垂的眼更似睡著了一般,除了他的脣在動,根本讓人很難相信是他在說話。
  淡淡的扯了扯脣角,呵,看來他還真小看了這個男人,知道他必然要將他的門人昭回朝政,卻聰明的先斷了魏真這條路,將其他的小蝦米放入進來,一來算給了他個交代,二來,即使那些小蝦米真進來了朝堂,他也能應付。
  哈哈,這個諸葛孔照確實聰 明,只可惜… … 他小看了他。
  不要說是他的門人都回到御京,即使是他一個人,他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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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千寵愛於一身 【搬進西園】 上
  如兒… … 幻郇孑緩緩的睜開了眼,不捨的看著眼前憔悴的人兒。
  她瘦了,讓她原本就嬌小的心形臉龐顯得更小,本該紅潤的面色也呈現出一種疲憊的蒼白,晶瑩眼眸下的那兩輪黑眼圈更顯示著她沒有睡好。
  她怎麼忍心將自己折騰成這副模樣?他心疼極了。
  “太子哥哥,你終於醒了!”緊緊的握住他的手,幻如凝無法抑制激動的呼喊著,忍耐太久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的在她眼中滑落,但她的脣角卻高高的揚起。
  “如兒… … 我……”幻郇孑輕輕扯動脣角,乾涸的脣瓣立 裂開幾條血痕,甜甜的血腥在他口中化開。他想告訴她他沒事,可開口才發現聲音有多沙啞乾涸,很難受。
  “太子哥哥,你等等,我馬上幫你倒杯水!”隨手抹乾眼淚,幻如凝忙起身,她向盛放著茶水與糕點的桌子,倒了一杯清水,又急急跑回他身邊,就怕他又昏迷過去似的。
  微微蹙眉,他任他小心翼翼的微微扶起他的頭,微微飲下一口湊近他脣邊的水。
  瞬間,清流在他幹澀的脣間潤開,然後澤入他的咽喉。
  一旁的龍劍情聽到幻如凝的呼聲,冰冷的淡眸一亮,立即抬起步子就要上前,卻又陡然頓住。
  看著幻如凝小心翼翼的喂著孑兒喝水的畫面,這一刻,他們的世界裡容不得他人的插足吧,因為,孑兒現在需要的並非是他。
  嘲諷的勾了勾脣,淡淡的再看了那兩人一眼,龍劍情轉身走出屋子,既然孑兒醒了,那麼選妃一事就不能拖了。
  再飲了一口,然後他微微搖了搖頭,“如兒……”
  他想開口,可是她卻移開了杯子,讓他躺回床上,看著他轉身的背影,他有些慌,直到見她只是放下杯子,又回到床邊,他才安下了心,也柔和了俊容。
  看著那依舊溫柔的眸子,她以為她再也看不到了,想至此,三天來的擔驚受怕與委屈一股腦全流瀉而出,淚再次迷濛了她的視線。
  “太子哥哥,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三天了,連御醫們都說束手無策,我真的好怕,好怕你會——睡不醒。”
  “別哭。”費力的抬起手,他抹去她的淚。
  第一呢,他第一次見到她流淚,原來如兒也會流淚。
  抓住他的小臉埋在他渴暖的大掌裡,她用力的搖著低垂的頭,淚在他掌心化開。
  她不想流淚,可是,淚卻止不住啊!
  龍劍情剛走出屋子,就見到海若正朝中庭走來,“海若,去端湯藥過來,太子醒了。”他淡聲吩咐道。
  “太子殿下醒了?”海若滿臉驚喜的激動,感謝上天,太子殿下終於醒了。
  “恩!”淡淡的應了聲,龍劍情與他擦身而過,走出院子。
  “咦?龍太傅,太子醒了,您要上哪兒去?”海若轉轉身,疑惑的望向不曾停步的男子。
  “去辦點事。”淡漠的嗓音落下,龍劍情的身影已消失在拱門後。
  海若聳聳肩,轉身去準備太子 殿下的湯藥,心情飛揚。
  “太子哥哥, 為什麼你不殺了那隻熊呢?”趴在幻郇孑的身邊,幻如凝看著他濃密的羽,問道。
  即使到最後,太子哥哥也只是將那隻黑熊踢昏了過去。
  “因為我不想血染污了那片你喜愛的景色!”他的眸中感著讓人沉溺的溫柔,雖然他早已滿手血腥,但唯有她所喜愛的地方,他不忍讓它蒙上污染。
  “太子哥哥!”幻如凝擰緊了眉,整張小臉都皺了一起,感動與自責交錯心頭,嗚,她又想哭了。
  她現在好後悔白己說了那句話,就因為她的一句話,太子哥哥關點丟了
  性命。
  
  “太子哥哥你是笨蛋嗎?再喜愛的景色也比不上你的生命重要啊!”她故意埋怨著,掩飾心中的悸動。
  “對不起。”他笑得越加溫柔,為她的話。
  “太子殿下,奴才將您的藥端來了。”這時,海若的聲音自門簾外傳來。
  “啊,我忘了!”幻如凝猛地抬起頭,慘叫一聲。
  “怎麼了?”連他都有些緊張了。
  “這個,那個龍太傅說讓我給你吃的,可是我忘了。”她從懷裡掏出一個乳白的小瓷瓶。
  “那個龍太傅?”幻郇孑輕笑,他感覺到如兒對舅舅似乎有些不滿。
  “哼,他囚禁你,而且還罵我笨女人,誰知道他給的藥有沒有問題。”
  她眼中閃動著怒火,讓她晶亮的眸子更加耀眼。
  “呵呵,他沒惡意的,可能是太擔心我了。”而且,第一次見面她還說舅舅很漂亮呢,不過這件事他覺得還是不要讓她記起來比較好。
  “你怎麼知道?”如兒立即駁回他的話。
  “相信我,全天下最不想傷害我的就是他!”他揉揉她的發,堅定道。
  “那好吧!”撇撇脣,幻如凝心中仍有不甘的望向那個瓶子,“這藥要不要吃呢?”
  “恩!”既然是舅舅交代的,這藥必然有它的功效。

  幻如凝拿開紅木塞,倒出一顆藥丸,“這種藥丸好漂亮哦!”晶瑩剔透,還帶著陣陣清香。
  好笑的搖搖頭,她還是像從前一樣。
  “太子哥哥,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直到他吞下藥丸,她才突然想起,好象忘記了什麼一樣。
  “海若盛藥過來了,正在外面候著。”他提醒。
  “啊,我忘了。”她吐吐舌,可愛極了,他則寵溺一笑。
  “太子殿下,您終於醒了。”終於,被幻如凝想起的海若端著湯藥走了有些激動的看著幻郇孑。
  “恩。”幻郇孑淡淡的應聲。
  “太子哥哥,我扶你起來喝藥!”瞥了一眼海若手中端的藥盤,如兒甜甜一笑。
  “不用了,這兒有海若就好了,如兒,你先回去休息下!”即使他想她待在身邊,但她的樣子太疲憊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她立即想抗議。
  “聽話!”他卻也堅堅持。
  幻如凝嘟起紅脣,但一道靈光突然閃過如的腦海,笑靨再次在她的容顏上綻開,她當下有了個更好的主意。
  “好!”
  面對她突來的笑顏,幻郇孑卻不由得心底一突。
  “孔照?你怎麼來了?”走出西園,龍劍情與迎面而來的諸葛孔照碰了個正著。
  “龍太傅,臣有事想與你商量。”諸葛孔照淡淡的行禮。
  “怎麼了?”龍劍情微感詫異,雖然他們見得不少,卻基本沒有過交流。
  
  因為諸葛孔照素來獨來獨往,眼中只有孑兒一人,即使是他,也基本上沒有與他說過話,今日他竟主動找上他,還說有事與他商量,這倒真讓他感到驚奇。
  “逍遙王今日已經回到朝堂,並將邊境憂患與百姓動亂解決了,皇上下旨,在太子不在朝期間由逍遙王暫代太子處理政事。”諸葛孔照低垂著眼,淡淡的說道。
  微微沉下眼,幻吟風果然開始行動了,他只是他不解,為何要等到三日後的今天才開始動作?
  “那麼你來找我的目的是?”
  “龍太傅,請你老實告訴臣, 太子殿下還有救嗎?”微微掀起眼簾,諸葛孔照筆直的望向龍劍情,那是一雙空寂而虛無的銀白色灰眸,即使只是片刻,只要對上那雙灰眸就會讓人感到無邊的恐俱,一種莫名的駭意由心底升起,“如今逍遙王已經入朝,遲早要動手整頓朝政,太子的人恐怕會遭到清除,您還是想個法子讓太子早些醒來,或者直接告訴微臣,太子是否還能醒來。”他也好明白該如何做。
  “太子已經醒了。”龍劍情點頭。
  “太子醒了?”沉寂的銀灰色空眸中閃過一絲亮芒,剎那間,他周身散髮出一種強烈的通人氣勢與無法忽視的耀眼光芒,但又瞬間消逝。
  “恩,所以,你可以親自去向他報告這件事,不過我建儀你晚點再去,太子才剛醒,而且,雲鳳公主正在太子屋裡。”龍劍情微微眯眼,道。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何強烈的壓迫感,連他都有些許的動搖與驚詫,他不禁開始想,如果這個男人將自己的光華全數能發出來,那又會是怎樣的驚人?還好,他不是敵人。
  “不必了,只要知道太子醒了,臣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微微垂下眼的同時,他再次隱去了身上的氣息。
  深深的看了諸葛孔照一眼,龍劍情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只為太子而存在嗎?難道你的心裡面就沒有其他?”
  “沒有。”毫不猶豫的聲音飄來,空靈而虛無。
  他存在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守護太子,這就是他存在的意義。
  “抱歉,臣還有事情要處理,先走一步了。”微微傾身一揖,諸葛孔照向後退開身子,然後轉身離去。
  幽暗的深眸定定的看著諸葛孔照走遠的身子,隨即也傳身離去。
  這時,諸葛孔照卻回過頭來,淡渺的灰眸看著龍劍情的背影,微微暗沉了眸色,剛剛遇見龍太傅的一剎那,他清楚的感覺到他身上的異樣氣息,他想做什麼?
  而且,他有預感,那絕對與太子有關,或許,他該替太子查一查。
  聖靈宮
  “皇后娘娘,公主來了!”如霜匆匆進來,稟報,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如兒?”秋雪眼明手快的,立即上前扶起聖亦靈朝外屋走去。
  “母后,人家好想你哦!”見著聖亦靈,如兒立即奔了上來,在她懷裡撒嬌。
  “如兒,孑兒醒了嗎?”見如兒這高興的模樣,聖亦靈精想幻郇孑定是已經度過了危險。
  “恩恩,太子哥哥已經醒了,不過剛喝下藥又睡下了,他要兒臣回來好好休息下,可是人家都睡不著。”如兒激動而興奮的向聖亦靈展示著她的喜悅之情。
  “那就好。”聖亦靈終於舒了口氣,即而不捨的撫著幻如凝消瘦的憔悴面容,“如兒,你瘦了好多。”
  “沒關係,過兩天就補回來了。”如兒不在意的說著,邊摟住聖亦靈的身子,撒嬌,“母后,兒臣想向您請個旨。”
  “恩?什麼旨?”聖亦靈溫柔的撫摸著她的發,眸光如水。
  “兒臣想搬去西園。”她明亮的秋瞳閃爍著希望之光。
  “什麼?”聖亦靈臉色微變,手也頓住了。
  “母后,太子哥哥剛醒,需要人照顧。”見母后沉了臉,如兒立即換成可憐兮兮的模樣,撒嬌兼哀求。
  “西園奴僕何其多,哪需要你去照顧?”聖亦靈微蹙細眉站起身,不肯應允。
  “不一樣,他們又不能和太子哥哥聊天,不能逗太子哥哥開心!”如兒也嘟起小嘴,堅持。
  “如兒,你是個公主,怎麼能隨便與男子住在一個在屋檐下?這太失禮統了。”說什麼她都不允許。
  
  “母后,太子哥哥是如兒的哥哥!”如兒立即不滿的修正。
  “那也一樣。”像風兒,即使是哥哥仰也……反正她不會同意。
  “兒臣不管啦,就算母后不同意 ,兒臣等會兒還是要帶冬梅搬過去。”如兒也執拗道。
  “你… … 如兒,你何時變得這麼任性?”聖亦靈有些動怒。
  “是母后您太不近人情,太子哥哥一個人居住在西園已經很可憐了,現在他為了兒臣受重仿,臥病在床,您卻還在堅持什麼禮數,您知道太子哥哥這麼多年過的都是什麼樣的生活嗎?昏迷的三天來又是在怎樣痛苦的噩夢中度過的嗎?”淚順著她的臉龐滑落,她越說越激動,也越來越心酸,為幻郇孑。
  “如兒… … ”聖亦靈面露痛苦,她也無奈啊!她知道她很自私,可是,她只想護她的周全啊,這是每一個做娘的私心啊!
  “對不起,兒臣先行告退了,母您歇著吧!”抹乾臉上的淚,如兒向來甜美的嬌顏上只剩下冷漠,一福身,她也不顧聖亦靈的呼喊,就這樣衝了出去。
  “如兒——”聖亦靈痛苦的低喊,跌倒在地。
  “娘娘!””如霜、秋雪擔憂的上前,卻被推開。
  “如兒?”這時,聞訊而來的幻影帝正好與如兒擦肩而過,他急喚著,卻只能看著她跑遠的背影。
  如兒這丫頭不是在西園照顧孑兒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而且,她剛剛是在哭嗎?
  “靈兒,如兒她怎麼了?”不解的走進屋,才發現聖亦靈滿臉淚痕的跌坐在地上。
  急急上前,幻影帝扶起她,“靈兒,這是怎麼了?與如兒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陛下,臣妾真的錯了嗎?臣妾真的做錯了嗎?”她茫然無助的望著他,淚水讓她顯得脆弱。
  看著她的淚,他的心在痛,望向一旁的如霜,秋雪,兩人卻是指著聖亦靈,搖了搖頭。
  “靈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朕!”
  “或許…… 我根本不該嫁給你,那麼這一切……”她的話還未說完,脣就被猛得堵住,剩餘的話全數被吞沒入交纏的脣間。
  那吻來得絕望而殘暴,是幻影帝身上從未見過的暴戾之色。
  如霜、秋雪無聲的退出屋子。將門帶上。
  “朕不許你後悔,不許!”良久,幻影帝才鬆開她,陰沉而悲痛的吼道。
  他放棄了一切才換來的他們的愛情,她怎麼能說後悔?怎麼能?
  怔怔的看著他陰鷙的面容,是啊,他為她放棄了名譽,放棄了父親的職責,放棄了太多太多,她竟然說後悔,淚再次落下,她擁住他。
  “對不起,影,對不起!”傷了他啊!
  絕望的兩道身影緊緊擁靠在一起,痛苦而無奈。
  如兒一路跑回風月樓,臉上的淚水未曾乾涸,讓一干宮女、太監見了都驚慌了神。
  “公主?”剛為卿卿換了藥,冬梅正欲走出屋子,卻見三天不曾見過的主子從門外走了進來,還是滿臉淚水。

  難道是太子殿下… … 冬梅心下一突兀,平淡的眸中閃過一絲異樣之光。
  “冬梅,收拾東西,我們搬去西園。”直接走進屋子,如兒吩咐道,帶淚的嬌頹上是不容更改的堅定。
  “什麼?”冬梅瞬間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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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千寵愛於一身 【搬進西園】 下
  太子宮,一名十數人神色各異的立在幻郇孑的寢屋裡,除了那名一直笑得很甜的少女,一時間,詭秘的氣彌漫。
  “如兒?”讓海若掙扶著坐起身,幻郇孑看著立在身前的幻如凝。
  血紅確實不愧為醫中聖品,才服下三個時辰,他已不若醒來那般無力,甚至傷口,他也能感覺它們在快速的愈合著,因為他能感受到傷口處一直傳來微微刺痛的瘙癢。
  “恩!”幻如凝立即甜甜一點頭,很乖巧的應著。
  立在幻如凝身後的冬梅則是一臉羞愧的低垂著頭,直想將自己埋起來。
  哪有主子這樣子的,沒有經過人家主人的問意,就大箱小包的搬進人家的宮院裡來。
  天知道,跟著這樣一個主子究竟是幸還是不幸。她本來還以為主子是在說笑,結果,主子竟真的收拾了東西,就命侍衛們抬著箱子往西園來了。她還清楚的記得一路上看見的那一張張交叉著驚詫、錯愕與不可思議的臉。
  即使太子殿下再寵愛公主,也不可能讓公主這樣胡來吧!
  太子殿下是出了名的注重隱私,甚至連他極為尊重的龍太傅都不曾在太子宮過過夜,她幾乎可以想象等會兒她們被扔出去的慘況了。
 哎,以後她沒臉見人了。
  那些抬起箱子來的侍衛也皆是一張張苦瓜臉,面子事小,要是太子殿下一個不高興,命丟了才是大事呢!“如兒,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這些箱子是怎麼回事嗎?”幻郇孑指著屋子裡憑空多出的那幾隻大箱子,感覺額頭隱隱有些作痛。
  “恩,當然可以啊!”這些是如兒的衣服,他如果太子哥哥喜歡,如兒也可以送給太子哥哥。”幻如凝依舊乖巧的甜笑,還不忘顯示自己的大方。
  “可是你把它們抬到這裡來是做什麼?”他讓她回去休息,可是三個時辰不到,她再次出現,還帶著這幾口箱子一起過來,甚至… … 瞥了眼在她懷裡假寐的卿卿,連受傷修養中的 卿卿 都抱了過來。
  “當然是因為我需要用上這些嘛,我搬到西園自然要把衣服和最喜歡的東西都帶上,右方要添置新的人家是不介意啦,雖然要等上一段時 間,只是很多人家喜歡的東西不帶來,沒有辦法換新的。”如兒認真的解釋道。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按著抽搐的頭,幻郇孑終於抓住了她話裡被極力掩蓋的重心,“你要搬到西園來?”
  “是啊,太子哥哥你的傷還沒好,需要人照顧,所以人家要過來照顧你!”她依舊笑顏燦爛,理所當然的說。
  “西園有奴僕。”他提醒道。
  “可是他們又不能陪你聊天,陪你吃飯,陪你玩。”幻如凝無辜的眨眨眼。
  前兩個就算勉強過去,但是……
  “玩?”他不由得蹙起好看的眉。
  “是啊,人生最大的樂樂趣就是玩,當然要好好把握了,不過看太子哥哥這麼笨,一定不懂得怎麼利用人生了,沒關係,以後我教你。”幻如凝喜滋滋的說著,沒注意到當她這話一出口,所傳來的陣陣抽氣聲。
  太子笨?不止海若傻眼,連跟隨著幻如凝前來的冬梅與那些抬箱子的侍衛們也是一臉不可思議。
  幻郇孑倒也沒有緊抓著這個話題,他想到了另一個問題,“父皇、母后答應了?”他不相信幻影帝與聖亦靈會同意如兒這麼做。
  “是啊!”她答得有些心虛。
  “如兒… … ”
  “哇,太子哥哥欺負如兒,人家只是想和太子哥哥在一起,想照顧太子哥哥嘛,為什麼要趕人家走?”俏臉一垮,如兒說哭就哭。
  一直閉著眼懶睡的卿卿終於有了些微的動作,動了幼腦袋,鄙視的瞥了眼自家主子,真後悔有這種主子,太丟臉了,這種招數都拿出來用。
  “如兒,過來。”他的心被那抽泣聲刺得有些痛,只是他的身子還沒好到能立即下床,只得放柔了嗓音,喚她過去。
  雖然撅著嘴,她仍是乖乖的走向他,俯在他腿上,因為他的胸前受了傷,她只好賴在他腿上撒嬌。
  “太子哥哥沒有要趕你走,只是你這樣來西園住,父皇、母后不會同意的。”他撫著她的發,無奈的解釋。
  
  他並不是想拒絕,其實當看到她帶 著這些行裝站到他眼前時,他的心在狂喜,只是不知為何,他心底也隱隱升起一種危險的感覺與一種莫名不安的情緒,那種異樣感覺向他發出警告。
  “人家才不管呢 人家就是要和太子哥哥住在一起!”她走上前,伏在他膝上,撒嬌。
  散落的發絲流瀉在他覆蓋著腿的蠶絲被上,令他心中一件悸動。
  “太子哥哥,你還記得嗎?第一次見面時,我說我要搬過來與你一起住!”可是她失約了,她的聲音悶悶的,而且,一過就是六年。
  他的聲音悶悶的,不知道是因為聲音壓在被子裡的關係,還是其他。
  看著她的被發絲遮掩的側顏,他眼中閃過絲深沉,連他自己也不懂,他的心在急速的跳動。
  “你真的決定要搬進西園嗎?”
  “恩恩!”如兒忙不迭的抬起頭,小臉上露出期待的光亮。
  “那好吧!”脣線微揚,幻郇孑妥協了。
  “太子哥哥,如兒最喜歡你了。”她欣喜他在他的俊容上烙下一個大大的吻痕,清亮的眸中閃過一抹得逞的狡黠。
  看著眼前笑逐顏開的人兒,他只覺腹部一緊,微微蹙眉,他掩飾身子的異樣,沉聲對著一旁的海若吩咐,“海若,去將磬夕院整理一下,讓公主搬進去。如兒,以後磬夕院就當你在西園的別院,你什麼時候想進來住都可以。”
  他是怎麼了?最近總是對如兒頻頻發生這樣的情緒,難道真是因為到了慾望之年欲求不滿了嗎?如兒是他珍愛的妹妹啊!他心中激盪不已。
  海若一震,磬夕院?太子殿下要將磬夕院給公主?
  磬夕院是西目最神秘的禁地,自六年前開工,耗資千萬兩黃金,歷盡三年才完工,平日除了打掃院子的奴婢外,任何人都不許踏進磬夕院一步,即使是他,也從不首有機會能踏進去一步,如今,太子殿下竟如何輕易的讓公主住進去?
  一旁的冬梅也是同樣的驚震,磬夕院的事她也有聽說,卻不想太子殿下竟如此大方的將院落讓出?
  或許,早在當初建立這座院落時,太子殿下就是為了讓公主有朝一日住進去吧!不由得,海若與冬梅同時在心底這樣想著。
  “咦?人家不能住在這裡嗎?”如兒卻滿臉失望的問。
  紅城宮院眾多,雖說在一個園子裡,但其實卻隔上一段很長的距離,就像她的風月樓與母后的聖靈宮,雖然都在東園,但卻要是上近半個時辰才能到達,出門都需要坐御車。
  “如兒不喜歡磬夕院嗎?”他幽暗的眸中閃過一絲異樣之光,似緊張。
  沒錯,磬夕院是他為了如兒而建,一切替以如兒的喜好為主,只是,他一直以為如兒不可能住進去,沒想到,竟有能用上的一天。
  “不是啦,人家只是想待在你身邊。”她搬來這裡就是為了能在太子哥哥身邊守護他,若是不能在太子哥哥身邊,那麼她搬進西園又有什麼意義呢?
  心頭微蕩,一股異樣的暖流話入他的心田。
  “沒關係,磬夕院就在太子宮內,如兒隨時可以過來,而且,這院子太子哥哥就送予如兒做別院,以後你任何時候想住進來都可以。”他柔下聲解說,一抹笑意飄過他深黑的瞳眸底部,但他沒讓人發覺。
  “真的嗎?以後我都可以隨意住進來?”聞言,如兒立即亮了小臉,興奮的問。
  也就是說,以後她任何時候都可以見太子哥哥了。她愈想愈開心,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揚,逸出甜美的笑容,使得她嬌艷的臉蛋頓時擾她盛開的玫瑰花,那樣耀眼奪目。
  海若,命人爺公主的東西搬進去,另外,將天字輩的奴婢、奴才各調十六名伺候公主!”除了他的密探組織會按等級劃分為天、地、玄、黃四級別外,包括銀騎兵、侍衛、宮女、太監全是如此。
  而天字輩者,除了訓練有素外,替擁有一流的身手。
  “是!”海若領命,指揮著那些侍衛將如兒的行裝抬出屋子,他已經驚震到麻木了,太子甚至毫不猶豫的就將磬夕院送予公主作為別院居住,還有什麼能讓他訝異的呢?
  “就知道太子哥哥你最好了!”幻如凝眨了眨她羽扇般的長睫毛,笑眯了眼。
  “滿意了嗎?”他寵溺的笑問。
  
  “恩!”
  她用力的點頭,然後道,“太子哥哥,我扶你躺下。”
  “恩。”他確實累了,若非她這個大驚喜,他現在還在睡夢中。
  “去休息下吧!”幻郇孑不捨的撫上她的發。
  “好,我讓卿卿陪著你!”這次,她很聽話的點頭,留下卿卿放在他身邊,領著冬梅離去。
  一座十二抬的漆金華橋從東城緩緩走出,走上玄武大道,轎子周圍立著三十二名冷面侍衛,盡責地保護轎內一夕間再次權勢沖天的主子。
  被譽為神話的逍遙王爺再次回朝,一回來就又為他的傳奇色彩添上恢弘一筆,勢必會引起各國探子的關注,甚至是有心派出殺手將這傲宇王朝的精神支柱除之而後快的大有人在,作為王爺挑選的貼身侍衛,他們怎麼敢掉以輕心?
  而這轎子所到之處,百姓敬畏的退到兩側,就怕驚擾到他們的神。
  轎子內,幻吟風半垂著眼,安適的很霖。
  其實他倒也不是 特意彰顯自己什麼,只是他的身子現在舔了舔差,能坐,他就不會站,能躺他就不會坐,因為他還需要時間,所以,他必須保存體力,至少,撐過一個月。

  突然一陣騷動傳來,轎子靜止不動了,幻吟風俊逸的面容上沒有絲毫變化,然後,數十名宮中鐵騎快馬奔來。
  “逍遙王爺,聖上有旨,太子殿下已醒,請王爺進宮一趟。”一群人在離橋五尺處下馬躬身,單膝跪地的垂首傳話。
  “太子殿下醒了?”轎子中沒有回音,反倒是周遭的百姓皆是驚喜的呼喊。
  “上天庇佑,太子殿下終於脫離危險了!”
  相對於百姓的激動,逍遙王爺一行人倒顯得冷淡得多,個個臉色依舊冰冷淡漠,鬼面更是看也沒看那些人一眼。
  “郇孑醒了?”良久,幻吟風淡淡的聲音才自橋子中孰來,清雅的嗓音聽不出情緒。
  “是的!”終於得到回音,領頭人松了口氣。
  “雲鳳公主呢?”這三天如兒都在西園,這也是他沒有去見她的原困。
  “雲鳳公主已經離開西園,回到了東園。”閃過些許詫異,但那人依舊恭敬回道。
  “本王知道了,你們回去回報父皇,本王稍後既到。”緩緩掀起眼簾,隔著竹簾幻吟風淡聲說道。
  “是,那奴才先行回宮復命!”一群人又如來時般,風一般的離去。
  “鬼面,進城。”
  “是!”
  然後,短短幾個時辰,太子脫離危險清醒過來的消息已傳遍了整個御京,全城百姓歡慶不已。
  “聽說太子殿下已經脫離了危險,清醒了!”
  “是上天庇佑我們王朝啊,如今逍遙王爺回朝了,太子殿下也度過危險了。”
  “太好了,以後朝中有太子殿下與逍遙王爺在,我們傲宇要達到鼎盛時期了。”
  搞不清楚狀況的百姓們自以為是的編織著他們的夢,卻不知一場龍爭虎鬥已經逼近。
  穿過熟悉的小徑,幻吟風竟有 些不真實的虛幻感,他沒有去聖靈宮,而是直接來到幻如凝居住的風月樓。
  可剛是到風月樓外,卻被兩名侍衛攔下,“大膽,此乃雲鳳公主的閣,不得擅入。”其中一名侍衛還不知死活的上前斥道。
  又是一個狐假虎威的角色。
  
  “膽大,一個小小的奴才,竟敢對我家主子如此無禮!”鬼面立即上前怒斥,準備直接廢了那侍衛。
  幻吟風抬手制止鬼面,脣角卻自嘲的勾起,呵,才不過六年光景,再次進入這閣樓的竟是如此情形。
  “如兒呢?”
  “公主的閨名也是你能叫的?”宮女仗著男子溫和好欺,針灸的主子又是王朝最得寵的雲鳳公主,膽子不禁放大,裝狠的斥道。
  面上一沉,有別於方才的溫文淡漠的眼神,冰冷的眼神凌厲而冷酷,此時冰冷得有如北極萬年冰山,冷冷的照射在侍衛身上。
  他素來隨性,若非這是如兒的寢宮,他又不想如兒見到他凶殘的一面,哪裡家得這麼一個奴才在他面前無禮?他會直接命人割了他的舌、割了他的眼、廢去四肢,再丟去喂狼犬。
  侍衛臉色陡然一白,望著他如遭冰雪覆蓋上的森寒冷峻的容顏,無法承受這陰鷙的視線,不自覺的倒退數步,這男子的氣息好駭人!才明明還一副溫和模樣,轉眼間卻變成了修羅,適才他怎麼會以為這個男人是個好欺呢?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窒息在這冷入心扉時,幻吟風再度開了口,“你該慶幸自己是在如兒的宮裡當職,否則… … 本王會廢你體會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本… … 本王?侍衛臉色一片現白,驚恐的望向幻吟風,年輕一輩的俊王中能有大皇子自幼封王,二皇子於六年前封若鎮國王,再無其他封王的皇子
  ,二皇子如今人在邊關,惟有逍遙王爺前些日子回到御京,那麼眼前的男子……難道……他就是傳聞中的逍遙王爺?
  思及處,侍衛臉色驟然現白一片,完了,他竟然在逍遙王面前如此無禮!
  這時,如霜領著幾名丫鬟走了進來,見到幻吟風便是一驚。
  “逍遙王爺?”如霜不敢置信的低呼,忙領著幾名丫鬟上前恭敬一福身。
  “恩!”淡淡點頭,幻吟風轉向如霜,俊容酷冷如霜,“你不是在玉靈宮伺候皇后?”
  “是娘娘命奴婢前來請公主過去聖靈宮的。”如霜恭敬而小心翼翼的回道,她可以感覺到幻吟風身上能發出的森冷寒意。
  眼前這個男人有多危險,手段有多高超,這十數年在皇后娘娘身邊都見識過了,對他,只能小心。
  冰冷的視線再次投向侍衛,被那瞳眸盯住,侍衛整個人就何掉進冰封雪地般的寒冷,讓他忍不住渾身打起寒顫。
  他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求王爺恕罪,奴才不知是王爺駕到。”
  “如兒人呢?”冷冷的聲音自他緊抿住的薄脣透出。
  “公… … 公主於一個時辰前已經帶著卿卿搬進了西園,不在風月樓裡。”侍衛已嚇破了膽,抖著聲回道。
  “什麼?如兒搬去了西園?”幻吟風神色陡冷。
萬千寵愛於一身【吃醋=遷怒】
  “王爺,您沒事吧?”小心翼翼的看著眼前瞬間化為鬼魅般陰鷙的男人,如霜暗驚在心。
  好強烈的壓迫感!
  其實自從公主出世被派遣照顧公生的她就經常與這男人打交道,只是,他的臉上總是戴著一張溫和的假面具,即使偶爾會透漏出些許的疏離與侵略氣息,卻不曾發出過如此強烈的鬼魅氣勢。
  “究竟是怎麼回事?”溫和早已退去,隱忍的森寒之音自幻吟風的齒縫間擠出,他全身散髮出緊繃的逼人怒意。
  “回王爺,是一個時辰前公主從西園回來就來向娘娘請旨要搬去西園,娘娘不允,公主便與娘娘吵了起來,然後就跑出了聖靈宮,娘娘覺得不安心就讓奴婢過來瞧瞧,請公主過去聖靈宮一趟。”被那雙冰冷的深邃墨瞳注視著,她幾乎要喘息不過來,那冷光簡直要把她的頭皮給凍僵了。
  其實曾見識太子殿下冰酷怒容的她,對於散髮著森寒氣息的怒火應該比較能免疫,但是,偏偏她卻看得心驚肉跳。
  因為這個怒火焚燒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素來深沉如狐狸的逍遙王爺,若這怒意是安在旁人的臉上,她或許還會鎮定如一,可偏偏這個人是以沉穩與淡漠清寡著稱的逍遙王爺。
  “……”幻吟風沉默,但那微泛紅絲的眸中卻隱隱透出瘋狂之色,這個發現讓如霜打從心底感到恐俱。
  王爺素來掛著溫和的面具淡漠的游離世間,即該偶爾會顯露出冰冷的怒火,但是,卻從不曾見過王爺寡淡的眸中染上瘋之色啊!
  從以前她就一直在猜測,王爺是否會有把持不住自己怒火的一日,到了那日,又會發生怎樣的事,如今她開始後悔白己曾那樣想過,因為光是見到這樣的眼神,她就感覺到了濃厚的死亡氣息,她真的不敢想象,若是王爺真有所動作,那會帶來怎樣的毀滅性的災難。
  “皇上在聖靈宮?”他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但布滿紅絲的陰鷙戾眸卻散髮著詭異的森寒。
  為了幻郇孑,如兒甚至不惜與她最敬愛的母后發生爭執嗎?如兒,幻郇孑在你的心裡究竟占有什麼樣的地位?
  “是的!”如霜只得小心的應答。
  “回去告訴皇上,本王今日身子不適,不去見駕了,有事明日早朝再說。”他眯上殘酷雙眸,現在,他不想見任何人!
  “是!”如霜恭敬福身,微微退開身子,她身後的宮女也忙跟著福身,側開身子,為幻吟風讓出一條道路,不由得暗想,逍遙王爺好可怕啊!
  然後,在眾人惶恐的注視下,幻吟風領著鬼面轉瞬間即消失在空寂的宮道弄頭。
  另一側,幻如凝卻是心情極度愉悅的走在曲折的廊道裡。
  “公生,奴婢不明白,為什麼您一定要搬來西園呢?”看著主子翩然舞動的快樂身影,冬梅不解的問。
  自從公主回到紅城後,這還是第一次她看見公主如此開心,甚至流露出她的本性。
  是的,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相處了幾天她便發現,其實公主根本不似表面的溫婉好欺,相反,公主生性好動,很喜玩樂,而且……很調皮!
  其實公主性子很清晰,她就似一個長不大的孩子般,會好奇,會生氣,對喜歡的事情或人,會展露出她甜死人的招牌笑容,開心時就會惡作劇,反則滿臉無聊的自顧自發呆,當然,這只有在人後才會表現出來。
  “秘密!”俏皮的衝著冬梅眨眨眼,幻如凝神采飛揚。
  這是她對太子哥哥的承諾,也是她回憶的角落,她才不要告訴別人!
  “公主,奴婢們只能送您到這裡了,從這個門進去就是磬夕院了。”前方領路的四名奴婢突然停下身,朝幻如凝恭敬一福,道。
  接下來就是禁地了,未被允許跨足的他們不敢違背主子的規矩。
  “嗯!”淡淡的點頭,幻如凝期待而愉悅的翩然移步,向前走去。
  走進曲門,幻如凝立即被眼前的景致給震懾住。
  這閣樓就如與外斷了連接的隔世仙境般,美得不可思議!
  中間隔著一條細長的小溪,一座精緻的白石拱橋跨座在溪上。走上連接到山水樓的白石拱橋,幻如凝心情就更加愉悅。好精緻的地方,甚至連母后的聖靈宮都及不上此樓萬分之一的精美別緻。
  這兒就如仙居的山水幽境,挖空的山壁瀑布下是一泓湖水,八座亭台橋廊連接著湖心的樓閣,夾岸兩旁種植著桃花柳樹,清風乍起,瀑布銀絲飛泄而下、湖旁垂柳揚絲飛揚、桃紅猶若天女散花,飄落湖面,形成一幅煙雨濛濛的落英繽紛圖。
  她著著迷得無法移開視線,連冬梅也怔然了,不禁讚嘆世上竟然有如此桃花源。
  走過石橋,海若已立開樓前迎接。
  “公主,這十六名宮女與十六名公公是太子殿下派來伺候公主的,公主您有任何事都可以吩咐他們去做!”海若恭敬的迎上前一揖,他的身後是三十二名宮女、太監,分四列整齊劃一的垂首而立。
  “奴婢(奴才)見過雲鳳公主,公主千歲千歲於千歲!”海若話落,他身後的教十名奴僕訓練有素的跪身,恭敬道。
  “都起來吧!”她心情極好的笑道,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眼前的這些宮女太監與她宮裡的不一樣,具體怎麼又說不上來,但不會覺得討厭就是了。
  西西,從今天開始她就要住農這裡了!看著眼前的院落,如兒的心弄次雀躍。
  夜,靜魅如斯。
  “哦?他已經行動了?”太子寢屋,原本該躺在床上的幻郇孑此時卻依坐在床上,略顯蒼白的面容冷俊無波,似早料到這般結局一般。
  “是的!”立於床前的那名灰衣男子垂首回道,聲音虛無。
  “你能拖住多久?”幻郇孑定定的望著男子。
  “一個月。”男子保守的答道。
  “恩,夠了,一個月的時間夠做準備了。”幻郇孑沉吟。
  “太子殿下,您的傷需要多久復元?”沉默些許,男子開口問道。
  “半個月即可。”血紅再配上千年雪糝,想不好都難。
  “那為何太子殿下需要一個月時間?”
  “孔照,你越矩了。”清冷的聲音透出不悅,幻郇孑沉聲警告。
  “是,孔照知罪。”垂下頭,諸葛孔照不再多言。
  “太子哥哥,我端藥來了哦!”這時,一道輕盈的嗓音傳來,打破了屋裡的沉默。
  看著那道如魅蝶般走進他視線裡的嬌影,幻郇孑冷酷的陰眸上覆上一層寵溺。
  “太子殿下!”端著藥盤跟隨在後的冬梅恭敬的朝幻郇孑一福身。
  “恩。”幻郇孑淡漠一點頭,他的眼中只有幻如凝,可惜後者一踏進屋子,所有目光就被諸葛孔照所吸引。
  “咦?你是誰啊?好奇怪的男子哦,明明該是一身光環,卻如影子般將自已包裹起來。
  “孔照是左臣相。”回答的是床上的幻郇孑,脣角勾起抹淡笑,瞥向諸葛孔照的眸底卻飛快閃過絲怒光,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哦,太子哥哥,為什麼他總是低垂著眼睛啊?”她頑皮的來到褚葛孔照身前,一張俏臉驀然在他眼前放大。
  似乎沒有料到她的動作,他微掀眼簾,但馬上又垂下,“微臣見過雲風公主。”
  “啊!你的瞳眸是銀灰色的耶,好漂亮哦!”沒有注意到他的話,幻如凝的視線全被他的眸色吸引,驚喜而不可思議的低呼。
  雖然僅是一眼,但幻如凝己經看清了他的眸色,是散髮著空茫的銀灰色瞳眸。
  小臉靠得更近了,幻如凝不可思議的從下打量著他。
  “太子殿下,微臣先行告退。”微微一退,他朝床上的幻郇孑一躬身,就準備離去。
  “啊,這樣就走了?讓我看下你的眼睛嘛!”她忙抓住他的衣神,但因過於急迫而腳下一個不穩,身子猛地向前傾去。
幻郇孑一驚,只可惜身子無力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幻如凝落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諸葛孔照反射性的接住那倒下的身子,素來無痕的空淡俊容上難得出現褶皺,在眉間。
“公主小心,微臣告退。”將她扶好,他迅速掩去異樣的神色,抽身推離,然後轉身就走,只是那離去的背影有些急迫。
咦?他是怎麼了?幻如凝奇怪的望著那道背影消失在門簾後。
“孔照生性冷僻,不太習慣與生人靠近。”淡漠的話語拉回幻如疑飄飛的思緒,她不解的回頭,為什麼她覺得太子哥哥的話裡好似夾雜了一股氣?
“太子哥哥,你在生氣嗎?”眨巴著眼,幻如疑問得無辜。
“沒有!”眼神冰冷,他只是想殺了諸葛孔照。
“是嗎?”她很懷疑的望了眼他,接著問道,“那個左臣相他經常來西園嗎?”下次她一定要好好看看他的眼睛。
“沒有。”眼神更冷,他不會再讓他有機會踏進西圓一步。
“哦!”她有些失落。
“如兒你這麼晚來找太子哥哥做什麼?”他轉移話題,他一定要將諸葛孔照調到邊境去。
“我端藥來的,太子哥哥,我扶你起來吃藥!”聞言,她立即換上一張甜笑。
直至走出太子宮,諸葛孔照才停下腳步,回身望向燈火輝煌的太子宮,銀灰色的眸底閃過一絲複雜。
剛剛……在她撲倒向他懷中的那一刻,他的心竟然感受到了一絲悸動?為什麼?他們雪族不是只會認定一個主人的嗎?
月開始泛起詭異之芒,夜更加深沉。

“如兒呢?”直到近晌午時候仍看不見那道期待已久的倩影,幻郇孑終於開口,詢問海若。
“呃,公主她……”海若猶豫著要不要說。
“如兒怎麼了?”神色一冷,幻郇孑陰沉地問。
即使躺在床上,即使臉色仍顯蒼白,但那渾然的戾氣卻仍教人心驚膽戰。
“公主去了御膳房。”心下一駭,海若脫口而出。
呼,即使跟了殿下六年,他仍是會懼怕殿下的變臉,太子殿下心性向來多變,也唯有雲鳳公主在的時候才會出現溫柔的一面。
“御膳房?如兒去那做什麼?”立即,幻郇孑擰起眉。
“因為雲鳳公主說,她要親自下廚。”海若神色有些怪異,想起了幾個時辰前公主招他前去馨夕院的那段對話。
“海若,你跟在太子哥哥身邊多久了?”幻如凝笑得很甜,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回公主,奴才跟隨太子殿下已有六年了。”雖然面露不解,海若依舊垂首恭敬答道。
“六年啊?”那就是她離開後的事了。“那太子哥哥的日常都是你的料理,是吧?”她笑容更甜了。
“是的!”好詭異的笑容!海若的眼底悄悄升起了戒備之色,謹慎答道。
“那麼太子哥哥的喜好你都了解咯?”她話語多了份異常的激動,眼眸晶亮。
“是的!”奇怪的瞟了眼幻如凝,他依舊恭敬答道。
為什麼他總覺得今天的公主很奇怪?很像……狐狸!
“海若,那太子哥哥有沒有特別喜愛的菜色或點心?”她的笑容益發燦爛。
“太子不挑食,除了苦澀的菜未,基本上都食用,至於點心,太子從不用。”詫異的望了眼如兒,公主問這個做什麼?
“不食苦澀的菜肴?不用點心?”幻如凝微微擰眉,似在沉思。
“是的。”
“本宮知道了,海若……”那一聲輕柔地呼喚讓海若身子一陡,一陣寒意自脊梁升起。
“奴才在。”
“中午不用傳膳了。”如兒笑逐顏開,如芙蓉出水般光彩奪目。
“咦?”海若怔愣,為那笑容,也為那話。
不傳膳?那吃什麼?
“本宮要親自下廚!”幻如凝揚聲宣布,兩眼閃爍著興致勃勃的光芒。
“什麼?”海若怪叫出聲。
“什麼?”幻郇孑幾乎跳起身來,如果他能動的話。
逍遙王府,書房內
上座的幻吟風慵懶的斜坐在加長的軟墊上,半垂的眼懶懶的瞥向中央神色有些不安地三位朝官,“溫和”淺笑。
這兩日不斷有傳聞,逍遙王爺心情極度不好,凡是蒙受他的“恩寵”,昭至府內的大小官員無一倖免的遭受迫害,輕則剝除頂戴,發配邊疆,重則直接下令。
難道現在要輪到他們了嗎?三人頻頻擦拭額角冷汗,內心惶恐。
“大理寺卿洛大人,暮天府府尹鴻大人呢,都尉穆大人,三位昨日在醉鄉樓可否盡興?”終於,上座的男子在三人幾乎被自己折磨得精神崩潰之時開了金口,溫溫和和的清淡嗓音清醇好聽,但聽到被點名的三人耳裡卻似鬼魅的催命符咒一般,臉色驟然一白。
他們小心翼翼地將地點選在酒色場所就是為了避人耳目,也是因為太子殿下最近無法上朝,他們昨日才敢聚集,怎麼會想到,這是竟然被才回御京不久的逍遙王爺知道了?
只聽聞太子殿下的密探遍布御京、紅城的每一個角落,卻從不知逍遙王爺竟也是如此啊!
“下……下官……”三人嚇得牙齒打顫,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其實迷醉酒色之地實屬常情,最多隻能扣出些俸祿,只可惜……”他淡淡的語氣一頓,徒然化作利銳的刀刃朝三人射去,“三位卻是借酒色之地做掩飾,行勾結貪贓之實。”
“請王爺要命啊!下官知罪,下官再也不敢了!”三人惶恐的伏了一地。
“知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利慾熏心的時候若你們知罪,那麼此刻也不會犯罪,淪落求饒了。”幻吟風冷聲嘲道,“來人,除去三人頂戴,重責四十,流放邊關,子孫後代永不得為官,更不得返回御京。”
“是!”數名訓練有素的侍衛立即涌進,將三人剝去官帽,拖了出去。
“王爺饒命啊!王爺!”哀求的哭喊聲漸漸遠去,讓一干奴僕都不禁打了個寒戰,這已經是這兩天的第幾個了?他們也記不得了,反正天天都有高官被“請”來,然後拖著出去,或流放,或誅殺,也讓逍遙王府在朝官中蒙上了一層駭人的面紗,成了大小官員的禁忌之地。

萬千寵愛於一身【缺玉】
  太子宮御膳房
“公主,您想要吃什麼,您吩咐一聲就是,不管是什麼奴才們都會為您做出來的!”數十名御廚們此刻全苦著張臉,小心翼翼地站立在一旁,看著正忙碌的穿梭在點心局與飯局間的紫色嬌影,幾乎想哭了。
御膳房素來是紅城內最清幽之地,遠離紅城的爭鬥,卻也同時是永遠也見不著紅城權貴之地。只是今日卻因一名少女的到訪,而徹底改寫。
誰能料到,如今紅城人人巴結討好的天之驕女雲鳳公主竟然親自下到御膳房,甚至要親自掌廚?
雖然他們遠離宮內鬥爭,但不代表他們就與外隔絕,紅城內的大小事他們可都看的明白,尤其是雲鳳公主一回來就讓太子殿下連翻破例,疼寵之情可見不凡。
天知道以太子殿下對公主的溺愛程度,要是公主有個什麼閃失,受了傷,本就殘酷陰鷙的太子殿下會怎麼懲罰他們,只怕到時候,他們十條命也不夠賠的啊!
“不用,本宮要自己來!”幻如凝毫不猶豫的拒絕,纖細玉指正揉合著一團麵粉。
開玩笑?她要是讓他們做,那她還來這做什麼?不會乖乖在宮裡等著傳膳嗎?真笨。
“公主,這裡是奴才們來的地方,您金枝玉葉之身怎能來這種地方呢?這樣不合規矩啊,咱們還是回去吧!”冬梅也有些頭疼的勸說,她從來不知道公主竟還會如此的古靈精怪,她現在真的有種前途多災多難的忐忑感。
“不要,哪裡來的那麼多規矩啊?”幻如凝為一塊塊分配均勻的麵團涂上一層已攪拌均勻的蛋黃,再輕柔地放進已放好油的鍋裡。
“公主,您小心點,別被燙著了。”冬梅看著那跳躥的滾燙熱油,一顆心提在嗓子裡。
“放心好了,你公主我的手藝可是經過名師指導的哦!”幻如凝滿臉笑花,雖然是第一次做這種小點心,但也不難嘛!
“海公公。”正當眾人無可奈何之際,外頭傳來急急的腳步聲,然後是門外的小太監們的恭敬行禮聲。
眾人望向門口,是太子的貼身總管海若急急的趕了過來。
“海公公,您看這……”見著海若,眾人這才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庖長領著眾御廚上前行禮,既而指著依舊忙得自若的幻如凝,遲疑而無奈的一嘆。
海若衝大廚們搖了搖頭,表示他已經知道了,然後向幻如凝走去。
“公主!”他朝幻如凝一福身。
“嗯,什麼事?”可惜後者看也沒看他一眼,她繼續忙她的。
嗯,馬上就完成第一塊了,她在心底雀躍不已。
“公主,太子殿下請您過去一趟。”海若恭敬道。
“嗯,讓太子哥哥等一下啊,等我把午膳做好了就過去。”幻如凝抬起手臂抹了下臉,白色的麵粉瞬間粘上她白淨的面顏,但她臉上卻是閃亮的笑顏。
“太子請您現在就過去。”就是不讓她呆在這兒才來請她過去的,要是等她都忙完了再過去,他還需要過來嗎?海若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一想起主子發怒的神情,不禁心底一震。
“不要!”幻如凝斬釘截鐵的說,這可是她第一次做小點心耶,而且馬上就要做好了。
“公主,太子說,如果一炷香的時間還未見到公主,他便親自過來。”似早料到了她的這番回答般,海若瞥了眼幻如凝,徐徐道。
“什麼?這怎麼可以?太子哥哥的身子怎麼可以下床?”幻如凝立即驚聲失色的抬起小臉,受傷的動作也都停頓了下來。
“可是在奴才出門的那一刻,太子殿下就命人點著了香,此刻香應該已燒了一半了……”海若狀似無奈的話語還未落下,就見“咻”的一聲,那道紫影已消失在眾人的眼前,而海若,脣角微揚。
不愧是太子殿下,不用費吹灰之力就能讓公主乖乖的回去。
眨眨眼,冬梅尚未反應過來,原來公主也可以跑這麼快啊!一旁的御廚們總算松了口氣,再來個幾次,他們都要請法師來為他們收驚了。
“呼呼,太子哥哥,你不能下床啊!”伴隨著急急的喘息聲,幻如凝驚叫著衝了進來。
“如兒你回來了?”床上的幻郇孑溫柔的掀起眼簾,看著床前大口喘息的人兒,眸光溫柔如水。
因奔跑得太急促,如兒仍在喘息著,半天答不上一句話,如玉般的潤白肌膚也因此染上紅霞,嬌媚動人。
“咦,香呢? ”好不容易緩過氣,她這才發覺不對勁,太子哥哥一臉閒適的模樣,哪有要起床的意思?而且,環繞整個屋子,就是找不到海若口中的香。
“什麼香?”幻郇孑明知故問。
“海若說,你點了柱香,若在香燒完前我沒有回……”急急的話語陡斷,幻如凝明了的睜大了雙眼,“啊!我知道了,海若騙我的是不是!”
“他沒有騙你啊,因為我料準你會回來,所以我命人將香撤了。”他一臉的無辜。

“太子哥哥,是你讓海若騙我的?”她微微眯起眼,危險的湊近他。
不然海若哪有可能這麼大膽,一定是太子哥哥授意的!
“沒錯!”他泰然大都啊。
沒料到他竟答得這般爽快,她倒有些怔愣了。
“為什麼?”
“因為那不是你該做的事,如兒,你是公主,而且是最受恩寵的雲鳳公主!”他輕輕一嘆,現在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她瞧呢?如兒的一言一行都是眾人關注的焦點,這就是高處不勝寒的無奈。
“可是人家想親手做點心給你吃啊!”嘟喃著小脣,她眼底蒙上水霧,“這是人家第一次做點心,好不容易要做好第一份了,你就讓海若把我騙了回來”
“如兒……”她的話讓他心頭一暖,可下一秒,又被她接下來的話挑起熊熊烈火。
“人家在卞陽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多繁瑣的規矩,風哥哥都不會逼人家,可是一回到紅城,人家就沒有了自由,人家以為太子哥哥會了解如兒的,誰知道,太子哥哥也和母后一樣,郡逼著人家做虛偽的樣子。”淚緩緩落下,她覺得委屈極了。
“對不起,如兒,是太子哥哥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他心疼於她的淚,但是,卻也憤怒於她拿他和幻吟風作比較,尤其是幻吟風還是贏的那個。
“如兒只是想像以前一樣,可以嗎?太子哥哥!”她趴在他的床前,可憐兮兮的瞅著他。
“恩,太子哥哥以後不再逼你,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他點頭承諾。
世俗在他眼中本就什麼都不是,之所以顧及這些,也是為了如兒,如兒該是天生的寵兒,就如她的封號,她在世人眼裡的地位——王朝第一公主。但如今顯然是他多慮了,如兒畢竟還只是個是十四歲的少女,他不該強迫她為了身份而抹去天真,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輸給幻吟風。幻吟風能做的,他也可以!
“太子哥哥你最好了!”淚奇跡般的瞬間自她眼底散去,如兒喜滋滋的在他臉上印上一吻。
西西,撒嬌加眼淚這招可是百試不爽,不管是風哥哥,還是太子哥哥,都立見成效。
“如兒你……”幻郇孑速才驚覺白己被騙了。
“嘻嘻,太子哥哥不要生氣嘛,如兒也只是想為太子哥哥做些事情啊!”趴在他身邊,她笑得甜美極了。
無奈一嘆,他還能說什麼?誰讓他就是被她的淚吃得死死的?
“對了,太子哥哥,這玉是你的吧?”突然,如兒想起了帶在身上許久的那塊殘缺的玉佩。
“這玉怎麼會在你那兒?”看著如兒掌心上的那塊玉,幻郇孑微訝,當年他找了許久,甚至將湖底都找了個透徹,卻終究找不到玉佩,以為再無緣見到的玉佩,如今卻在如兒那?
“後來我又回到那個湖邊啦,結果就撿到了這個,它是不是太子哥哥很重要的東西?”其實她是去等太子哥哥的,因為那些侍衛都不讓她進去找太子哥哥。
“這是我娘的遺物。”他淡淡道,幽暗的眸微微冷卻。
“對不起啊,太子哥哥,我也不知道這塊玉怎麼會摔壞的。”她愧疚的垂下了頭。
“這不是壞了,是本來就只有一半。”他輕笑,撫上她的臉,她只適合笑。
“咦?”
  “這是一對! 幻郇孑指了指床頭腰帶上的那玉墜。
  “啊!真的耶,真的是一對呢!”如兒上前取下那玉墜,與手上的那塊競拼湊成了一隻完整的玉塊。
  “如兒,既然那玉佩你撿著了,就是屬於你的了。”他沒有告訴她,那其實是他娘留下,要他以後交給他妻子的信物。其實連他自己也不懂為什麼,但是,他知道,他不願意將那玉佩交給如兒以外的任何人。
  “可是這是太子哥哥娘親留下的遺物啊!”如兒有些遲疑的看著手中的兩塊玉佩。
  “沒關係,我想,我將它送給如兒,娘一定也會高興的。”他更加確定他想送給她的決心了,“還是如兒不喜歡?”
  “沒有,如兒很喜歡!”她忙不迭的說,然後小心翼翼的將玉佩收回懷裡。
  看著如兒那鎮重的模樣,他的心奇異的顫抖了一下,再次迷茫,他究竟怎麼了?

萬千寵愛於一身【安慰吻?】
  自從如兒回來後,他就變得怪異,除了身體,連心也變得怪異,曾經,他想逃避那種怪異感,可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即使是逃避,也逃避不過自己的內心,所以他開始認真的思索這個問題。
  六年來,他所做的一切都只為了如兒,在如兒回來時,能為她打造一片人人艷羡的幸福,將她留在他身邊,守護著她,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只為將如兒留在身邊?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他一直以為是理所當然,因為她在六年前選擇了他,在六年前侵入了他的內心,可是,現在他卻不再那麼確定了,答案真是如此簡單嗎?
  但是,如果不是這樣,答案又是什麼?頭隱隱作痛,他找不到答案。
  “那太子哥哥,我現在去做點心,午膳時你就可以嘗嘗了,好不好?” 沒有注意他的異樣,她興致勃勃的說。
  “恩。”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他並沒有聽見她在說什麼,只是迷茫的看著那一張一合的櫻紅脣瓣。
  “太子哥哥,如兒最喜歡你了,那我去御膳房了哦!”她高興地幾乎要跳起來,轉身就要去御膳房。
  “如兒,你去哪裡?”這才如夢驚醒來,幻郇孑反射性的拉住她的手,因急迫而用力過大,牽動了他的傷口。
  微微擰起眉,他感覺到正在愈合的傷口似乎又有些裂開了。
  “怎麼了嗎?太子哥哥?是不是牽動了傷口?”手被猛然抓住,有些微疼,但她也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忙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微微掀開被子,伸手又要解開他的白色內裳。
  “沒事。”他輕搖頭,抓住她的手。
  “我要看看。”她皺起小臉,拿開他的手,執拗的解開他的內裳,看到那依然白淨的繃帶才微微松了口氣,也開始了念叨。
  “真是的,太子哥哥,御醫都交代了不要用力,要是你的傷口又裂開了怎麼辦?”
  “如兒,你還沒回答我,你要去哪裡?”聽到她的念叨,幽暗的眼底飄過一絲笑意,但他仍堅持她的回答。
  “我去御膳房做點心啊,你剛才不是答應了嗎?”如兒奇怪的看著他,手仍被他握在掌心裡,難道太子哥哥剛才都沒聽她在說話哦?
  原來如此!他微微松下口氣,那一瞬間他竟以為她要離開他了,心下一慌,身體就已經自已有了意識,抓住了她。
  “如兒,現在別去。”
  “為什麼?太子哥哥剛才還答應過我,我可以做任何事的,太子哥哥又反悔了嗎?”她小臉一跨,哀怨的直瞅著他。
  “沒有,太子哥哥答應過如兒的事就絕不會食言。”
  她沒有說話,只是用著委屈的眼神看著他,像是在說‘那你又為什麼不讓人家去’。
  “現在太子哥可想如兒陪在我身邊,一個人躺在床上,很寂寞。” 深邃的眼瞳直直的望著她,只要一時片刻看不到她的身影,他就會開始慌亂、擔心、害怕,他從不知自已竟是如此的脆弱,就像剛失去蘇嬤嬤的那一個月,他無法離開舅舅,能好象放手就會失去般。
  其實他也不懂為什麼現在會再次出現那種感覺,但是只有她在他的視線範圍裡,他才能感到舒心的安全感。呵呵,本來是想他來守護如兒的,可現在看來,何乎是他太依賴如兒了。
  如兒看著他良久,心疼與難過的複雜情緒交錯心頭,然後,她俯下身,在他脣上印下一個吻。
  時間就像停滯了一般,幻郇孑倏地瞠大了雙眼,身子瞬間僵化,她在做什麼?
  “如兒會陪著太子哥哥的。”她抬起頭,認真的摸摸他的額頭,似對待小孩子般。
  “如兒……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他沙啞的聲音裡是無法抑制的顫抖,她知不知道,她剛才在做什麼?
  “知道啊!風哥哥說,這是安慰吻哦!”如兒認真的點點頭,大眼純澈而無辜。
  “幻吟風?”該死的!雙拳倏地緊繃,幻郇孑的聲音從齒縫中擠出,“你是說,大哥也曾對你這樣做?”那雙帶著溫柔的黑眸瞬間冷到極點,似蒙上千年寒冰般酷冷如霜。
  “是啊,如兒難過時風哥哥就會像這樣安慰如兒,太子哥哥,你怎麼了?你的樣子看起來好可怕!是不是如兒做錯了什麼?”她毫無所覺的點頭,即而看到幻郇孑陡變的神情時,一驚。
  胸腔激烈的起伏著,熊熊烈火在幻郇孑胸腔內燃燒,腦海中不斷放映著幻吟風吻上如兒脣的畫面。
  幻吟風,如兒不知道,難道你也不知道?這是只有戀人間才可以有的動作?還是,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幻郇孑雙拳緊握,怒火幾乎吞噬了他的理智。
  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的幻如凝眼中出現了駭然的神色,這還是她的太子哥哥嗎?她一直以為太子哥哥只是有些冷僻,有些淡漠,可是……
  “啊!太子哥哥,你的傷口裂開了。”不經意瞥見著那微微透出血絲的仿口,幻如凝驚慌的低呼。
  天啊,傷口裂開了,怎麼辦?怎麼辦?一定很痛。
  可是幻郇孑卻毫無所覺,緊握的雙拳有些顫抖,幻吟風,你究竟在想什麼?竟然對如兒做這樣的舉動。
  等等,似想到什麼般,冷怒的黑眸微凝,戀人間才能做的?難道……幻吟風是將如兒當成了戀人?
  他驚震的抬眼,望向茫然的幻如凝。
  戶部
  “龍太傅,這些是王朝所有名門閨秀的丹青。”戶部尚書恭敬的立在上位白衣男人的旁邊,指著堂下數名官史捧著的一堆堆畫軸道。
  “恩。”龍劍情淡應,這作畫軸看來至少有兩百副,看來需要選一些時候。
  “另外,這卷畫軸是赫麗國的使者送來的多瓏公主的丹青,因為前些日子多瓏公主恰巧來御京觀摩學習,聽聞太子殿下要選妃,對太子已生愛慕之情的公主便也送來畫軸請下官帶為請意,讓公主參加此次選秀。”戶部尚書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龍劍情,又將身後的隨從手中的畫軸取了過來,謹慎道。
  這龍太傅雖然沒有在朝為官,卻是太子殿下唯一敬重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太子殿下的代言人,而且聽聞那被世人稱為“死亡銀兵”的銀騎軍也是他輔助太子殿下創建,得罪他,恐怕與得罪太子殿下本人無異。
  “哦?他們的消息倒挺靈通的,連只有你我知曉的事都能聽聞,還這麼快將丹青送來。”斜睨了眼戶部尚書,龍劍情脣角微勾,略帶嘲訊。
  若沒有從中獲益,他會這麼努力的為那公主說話?只怕是那多瓏公主應了他什麼豐厚的條件吧!

  “是……是啊!”戶部尚書額角冒汗,發白臉色有些被看穿的尷尬,沒錯,是他將情報以高價賣給多瓏公主的,要知道,傲宇王朝太子選妃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太子年輕有為,人又是一國儲君。能嫁予太子殿下,自然以後便是一國之母。
  “公主的丹青呢?”赫麗國雖比不上傲宇王朝強大,卻也是邊境的一個強國,能與之結盟自然對孑兒有助益,尤其是在這個緊張的時段,所以龍劍情沒有拆穿他。
  “是!”戶部尚書忙將分別開來的那張畫軸恭敬呈上,只要公主當選了,自然也少不了他的好處了,從此封候拜爵。
  沒有人注意到,門外一道暗灰色身影漸漸遠去。
  他還以為龍劍情想做什麼,原來是為太子選妃,那就沒有他的事了,既然龍劍情想給太子個驚喜,他也懶得去插手管這事。

萬千寵愛於一身【熊熊怒火】
  “太子哥哥,你怎麼了?”太子哥哥的眼神好奇怪,讓她覺得不安。
  “如兒,你……”猶豫的話語到了嘴邊又停下,他怎麼問?問什麼?他敢肯定如兒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能讓如兒對幻吟風失望他自然會高興,可是,他猶豫了,內心隱隱排斥著告訴她實情的這種想法,至於原因,他也不明白。
  但至少他知道了一件事,當年幻吟風帶著如兒離開,原因絕對不簡單。
  “沒什麼。”隱忍著怒火,他露出抹溫柔的笑痕,終究沒有問出口,只是擰起眉,黑眸複雜。
  他決定要將這件事先好好查一查。
  眨眨眼,如兒有些跟不上他的轉變速度,今天她才發現,太子哥哥比她還會變臉耶!
  “如兒,你不是說要做點心給太子哥哥嘗嘗的嗎?”他轉移她的注意力,他發現如兒很敏感,卻也很容易轉移她的注意力。
  “恩,現在可以嗎?”她立即興奮的問。
  “去吧,但別太累著了,只能做點心,而且,只限一道。”他撫著她的發,寵溺道。
  “恩!”用力的點了下頭,幻如凝滿心歡喜的離去。
  反正她也只有學過點心,風哥哥也不讓她做其他的菜肴,嘻嘻,等會她一定要好好的大顯身手一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簾後,幻郇孑臉上的笑意才徹底消失,蒙上一層千年寒冰。
  “影,傳我令下去,命天在子時前來見我。”冷冷的聲音自他緊抿住的薄脣透出。
  “是。”未見其人,只聽到一道恭敬的應答聲,而後是一陣輕風佛過的聲音,屋內弄次靜息。
  “雲鳳公主千歲。”門外再次傳來的恭敬請安聲教一干御廚們再次灰了臉,忙又放下手中的,迎了上去。
  “公主千歲。”他們戰戰兢兢的問安。
  “不用那麼多禮數了。”如兒卻笑眯眯的一揮手,心情極好的直接向點心局走去。
  “是。一群御廚卻都苦了臉,尤其是點心局的御廚們,一顆心更是落到谷底,這太子殿下不是叫公主回去了嗎?怎麼公主這會又來了?要是公主受了什麼傷,天啊!
  “你們忙你們的吧,不用理本宮,本宮只做道小點心給太子哥哥嘗嘗。”一雙美目尋掃著乾淨得過分的點心局。
  “是。”其他局的御廚們松了口氣,即而有些幸災樂禍的望了眼在一旁罰站的點心局的御廚們。
  “點心局是誰負責的啊?”她回頭詢問。
  “回公主,是小人。”一名體態微福的中年男人心驚膽戰的走了過來,垂著首頻頻拭汗。
  “怎麼點心局沒有材料?”如兒不解的比了比點心局與別的局台,輕靈的大眼純澈。
  “回公主,因為太子殿下甚少食用點心,除了龍太傅來時會用上,點心局一般都空著,材料也就沒有拿出來。”那男人忙緊張的解釋。
  “這樣啊!”歪頭思索了會兒,如兒露出一抹甜甜的笑,“以後材料都擺出來吧,本宮每天都要做一道點心。”
  “是!”被那笑容眩惑,另一群御廚頓時全傻了眼。
  “恩,有沒有香蕉、小麥麵粉與玉米面?”
  “有、有。”回過神來,男人忙點頭。
  “幫本宮拿過來吧,香蕉、小麥麵粉與玉米面各準備二十錢,雞蛋十錢,另外調料,白砂糖四錢,鹽一錢。”免費再送上一抹燦爛的柑美笑容。
  “是,小人這就去拿過來。”男人聽得又是一楞,看來公生不止是想來找個新鮮樂子玩,公生是真的懂做點心。
  “你們幾個站在那裡做什麼?不用管本宮的,你們忙你們的就好了,本宮就做這一道點心,午膳還需要你們做呢!”瞥見一旁仍站在那罰站的幾個人,如兒又道。
  “小人們是負責點心局的。”那幾名御廚有些無奈的回道,他們的地盤讓人占了,他們不站那,站哪去呢?
  “這樣啊,那你們過來幫我吧!”美目一轉,她再次笑開了顏。
  “是!”幾人忙應聲。
  “你將香蕉剝好,然後搗碎。”
  “你就拌雞蛋吧。”
  “你和面就好了。”
  “等他們弄好了,你就將香蕉加鹽、糖、雞蛋和面一起攪拌均勻。”
  “你準備下平底鍋,放少許油進去,別讓油熱太快了。”
  別的局台的人聽得一愣一愣的,看著如兒神色自若的分配著任務,上一刻還幸災樂禍的心理,瞬間變成了捶胸頓足,後悔自己怎麼不是點心局的廚子。
  一時間,素來最冷清的點心局倒變成御膳房內最熱鬧的一角,在一旁其他局的御廚們瞧得直眼紅。
  逍遙王府
  “哦?龍劍情為幻郇孑選妃?”斜躺在金面軟玉榻上,幻吟風雙目微垂,慵懶的語氣有些詭異。
  “是的,王爺。”鬼面不解他話裡的複雜情緒,“似乎是打算從百餘名選秀中挑選出二十名秀女進宮選妃,由龍劍情親自把關。”
  “幻郇孑知道?”雖然神情似乎不變,但鬼面看得出王爺正隱隱不悅。“不,這事似乎是瞞著太子進行的。”鬼面如實回報。
  “呵呵,是嗎?”脣角意外微揚,濃密羽睫輕掀,深幽的眼瞳似深不見底冷井,此時卻又閃爍著異樣的光亮。
  難道龍劍情也發現了?呵呵,這下倒是精彩些許了。
  “如兒最近怎麼樣?”轉搖玉肩,他瞥了眼鬼面,狀似閑問。
  “太子宮周圍守衛森嚴,只知道公主被安排住進了馨夕院,其他尚無法探出。”鬼面立即上前扶他起身,邊回道。
  那些侍衛看來就是太子的影子侍衛了,只要他們的人踏近西園方圓百尺,即被發現,因此不敢貿然行動。
  “恩,人都回到御京了?”輕收玉扇,他端起一旁的茶杯,淺抿一口。
  “是的,除了魅影堂正在追尋血聖的人,風、火、雷、電都回來了,就等王爺下達指令了。”
  “很好,魅影堂依舊追查血聖的下落,風、火、雷、電暫時不要動,聽候本王的差遣。”蓋沿後,是一雙犀利而底秘的侵略之眸。
  “是。”
  “太子哥哥,你來嘗嘗這個香蕉甩餅,味道怎麼樣?”作快,如兒便端著一盤金黃色的點心回來了,小臉上是毫不遮掩的笑意。
  “如兒有學過廚藝?看著銀盤上色香俱佳的金黃色點心,幻郇孑心底暗訝。
  雖然從不吃點心,但也看得出這覺不是現學現做的,可是,為什麼天都沒有給他報回來?
  “恩,風哥哥有請過天下第一樓的名廚教我做點心。”她嘴角禁不住的往上揚,逸出甜美的笑容,話語中還有些藏不住的興奮與期待。
  “……”又是幻吟風,“如兒是什麼時候學的?”幻郇孑狀似不經意的問。
  他竟然不知道這事,如果不是漏報,就是天故意不報的,思及此,眸中弄次燃起怒焰。
  “是在回京前的一個月吧,因為風哥哥吃得太少,都不為自已的身體想想,所以人家就學做點心啊,天天給他送去,風哥哥就不得不吃了。”如兒先不滿的抱怨著,即而是得意的狡黠。
  “你是為了大哥而學的?”他聲音輕柔,卻教如兒聽得背後一涼,感覺毛骨悚然。
  “是……是啊。”如兒有些結巴的點頭,怎麼覺得涼颼颼的?
  還點頭,怒火再次蔓延,幻郇孑幾乎要被氣死,但面上卻始終保持著“溫柔”的笑痕,“大哥真幸福啊。”
  夜,幻郇孑一身白色內裳靜坐在床上,床前,一名黑衣男子靜跪在地。
  “為什麼漏報了公主與幻吟風的事?”幻郇孑眯著眼,白日遺留下來的熊熊烈火開始在那幽深的暗眸中激烈的燃燒,且越燒越旺,幾乎要將黑衣男子穿透。
  “因為龍太傅下了令,公主的事不需要上報。”黑衣男子恭敬回道。
  “你們究竟是聽誰的?本宮不是說過有關公主的一切都要呈報上來?” 他大怒。
  “屬下知罪。”一直以來他們都是聽從太子與龍太傅兩人的命令,所以龍太傅下了令,他們也只得從命啊,但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
  “除了親吻,幻吟風還對如兒做了什麼?”他繼續問,青筋略浮在他的手背上。

  “除了這一舉動外,王爺有時會與公主睡在一起。”遲疑的一下,黑衣男子繼續道。
  “你說什麼?”陡升的怒氣直衝腦門,幻郇孑幾乎要氣得背過氣去。
  幻吟風,你這該死的混蛋,竟然想染指如兒!
  “殿下息怒,王爺並未對公主做出進一步舉動,雖然是睡在一起,但是並未有脫軌之舉。”黑衣男子忙解釋。
  “該死的,親吻、睡在一起還不是脫軌之舉?這種事你竟然一直沒有給本宮報上來。”他像一團焚燒的焰火,眼中卻又閃著犀利的冷冽。
  “屬下該死,請殿下懲罰。”垂首,他甘願領罰。
  “你真是該死!”他咬牙切齒的狠瞪著黑影,如果此刻他不是使不上內力,他會直接一掌拍死他。
  “屬下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冷冷的看著他,幻郇孑壓抑著怒火,又問,“這懲罰本宮先給你記著,你先回答本宮,龍太博究竟還給你們下了什麼樣的指令?”
  “回殿下,沒有了。”
  “下去吧,今後龍太傅若再私自下令,立即向本宮回報。”他緊握雙拳,似在壓抑著。
  “是。”黑影一閃,男子已消失在屋子裡。
  舅舅,你究竟想做什麼?陰沉的戾眸一瞬不瞬的盯著窗外的月,眸光益發冷冽犀利。
  短短數天,在眾御醫的精心調養、千年雪糝的滋補下,幻郇孑終於能下床了,這個消息很快便被報給幻影帝知曉,而後訊速的傳遍御京的每一個角落。
  “公主殿下,您來了。”點心局的御廚們皆迎了上來,恭敬而熱忱。
  從一開始的顫顫巍巍,到驚訝於公主對點心的了解,再到現在的習慣, 甚至開始期待公主的每日到來。
  雖然只有幾天,卻已足夠讓他們了解這名轟動了整個王朝的公主,雖說雲鳳公主是紅城最得寵、最高貴的公主,卻反而無其他六位公主的嬌蠻做作,反倒似一般十四歲的小姑娘般,可愛而平易近人,當她高興時,脣邊就會露出兩個極深的小酒窩,甜甜的,當她生氣時,脣會嘟得老高,小嘴更是能似念經叨個沒完沒了,但奇異的,不讓人厭煩,反倒覺得十分討人喜愛。
  更讓他們受寵若驚的是,公主十分好學,也對他們十分禮遇,從不將他們當下人看待,反而將他們當師傅般的崇拜,更教他們恨不得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數天的相處,也教他們明白了,為什麼公主能得到所有人喜歡的原因了。
  “恩!”如兒今日心情也格外興奮,太子哥哥終於可以下床走動了。
   “公主,您今天想要做什麼點心呢?”御廚微笑詢問,他們現在都是在幫公主打下手,也是公主的幕後參謀。
  “我今天想要做煎夾沙香蕉!”如兒甜甜一笑,說。

萬千寵愛於一身【逼婚】
  “公主在御膳房?”幻郇孑靜坐在床榻上,即使只是一身簡單的白色內裳安靜的坐在那裡,仍遮掩不住他天生的王者霸氣與高貴氣質,渾身散髮著危險的氣息。
  這幾日倒真是讓他見識到了如兒的廚藝,而且,這幾日的相處下來,如兒給他驚奇不斷,他發現幻吟風真的將如兒調教得很好,舉凡琴棋書畫她無一不通,甚至連天文地理也有涉獵,更重要的是她的性情,即使事隔六年,她卻仍能在如此恩寵與維持在當年的純澈美好,幻吟風在如兒的身上究竟下了多少功夫?
  “是的,殿下,公主說為了慶祝您能夠下床走動了,今日想做道特別的點心。”海若恭敬一回道。
  “哦?特別的?”他眸中散髮出興味的光芒。
  “需要奴才去請公主過來嗎?”海若小心翼翼的探問。
  “不必,本宮親自過去。”他懶懶的打斷他的話。
  “可是……”太子殿下的身子才有好轉,就要出門,這怎麼可以?要是傷口再裂開怎麼辦?可是,幻郇孑又豈是他能說不的人?
  “沒有可是,在床上躺久了,本宮也需要活動下。” 幻郇孑冷眉一揚,冰冷的眸光如利刀直射而來,話語間毫無圜轉餘地。
  “是!”海若不敢再多言。
  “更衣,去御膳房。”
  “是。”
  幻郇孑前腳才與海若踏出院子,龍劍情稍後便踏了進來。
  “太子呢?”面色和悅的穿過迎上的小太監,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回……回龍太傅,太子殿下去了御膳房。”小太監卻冷汗涔涔,天啊,龍太傅什麼時候不好選,怎麼偏選這時候過來呢?他膽小,不經嚇啊!
  “太子去哪兒做什麼?”他攏起了眉。
  “因……因為雲鳳公主正在御膳房……所以……” 小太監吞吞吐吐的話語讓龍劍情更加不悅,不耐的打斷他的話,直接問。
  “雲鳳公主?她怎麼會在西園?”
  “雲鳳公主前些日子已經搬進了磬夕院,所以……”剩下的話含在嘴裡,因為瞧見龍劍情已經變如羅剎的陰鷙面容而自動消音。
  “你說什麼?雲鳳公主搬進了磬夕院?”本還帶著笑意的俊容驟然一變。
  早在孑兒開始建造磬夕院時他就該想到的,是為雲鳳那丫頭所建,沒想到,今日竟真的給了那丫頭在住了。該死的,都怪他這幾日將所有的心思都投注在選秀上,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不過才幾天而已,要阻止應該還來得及,而且,也必須要來得及。
  “是……是的。”小太監抖著聲回道,他怎麼這麼可憐,每次關健時刻海公公都隨太子殿下走了,留下他們這群小太監來面對這座活火山。
  “要不……奴才去請太子殿下回來?”小太監小心翼翼的開口。
  “不必了。”他大怒回絕,他今日就與他耗上了,倒要看看孑兒什麼時候才會捨得回來。
  這時,門外傳來細小的聲音,小太監瞥了眼神精冷硬的龍劍情,忙不迭的走出屋子,探看情況。
  “怎麼回事?”他小聲問道。
  “是總管趙公公來了,在園子外求見太子殿下,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來的。”門外前來通報的侍衛見狀也小聲回覆。
  “趙公公?”小太監微訝,他們西園素來與其他園子無通往,如今這趙公公來是為什麼?
  “讓他進來。”這時,龍劍情冰冷的聲音再次飄來,不需要多說,侍衛立即領命離去。
  而另一側的御膳房也因太子的突然來訪,嚇壞了一群御廚、奴才們。
  “奴才拜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全體跪地,惶恐的喊道。
  他們恐怕做夢也想不到過,這輩子竟能同時見到兩位王朝如處尊貴的人。
  “真是的,太子哥哥你過來這裡做什麼?你才剛可以下床,怎麼就可以出門呢?”惟有一名少女處在狀況外,喋喋不休的念叨道。
  “因為忍不住想看看如兒給太子哥哥什麼樣的驚喜,腳就不聽使喚,自已走到了這裡。”他寵溺的以拇指拭去她臉上的麵粉,溫柔道。
  “驚喜就是要到最後才能揭曉的啊,你快回去休息啦!”俏臉一紅,如兒嬌嗔道。
  海若微微側開了臉,幸好這些奴才全伏身在地,否則看著這畫面,指不定該怎麼想了吧!
  哎……
  “如兒要趕太子哥哥走嗎?”柔如和風的嗓音,微帶著沙啞的聲調,似魅惑的曲調,令人沉醉。
  “沒……沒有,可是太子哥哥你的身子才好,不能這樣子虐待自己的身體!”臉似火燒般透紅,如兒的頭快低到了地上。
  天啊,又來了,她以為身子已經好了,怎麼這會兒又開始怪異起來了?
  “好了,那我先回去,你慢慢做,別太累了。”他輕輕佛過他垂落耳旁的發,溫柔低語。
  “恩。”輕輕一點頭,她容顏更見緋紅,更是不敢抬頭看他。
  直到他的腳步聲遠去,她才再次抬起嫣紅的小臉,望著那已消失的背影,心仍在狂烈的顫動著。
  “呼,太子殿下怎麼來了?嚇死我了。”
  “可不是,天啊,竟然能見著太子殿下,我一定要回去告訴我爹娘,我今日見著太子殿下了。”而一旁直到現在才敢起身的御廚們,皆是不可思議而興奮的低呼著。
  “殿下,您總算回來了,龍太傅等了您很久了。”幻郇孑從御膳房回來,才剛踏進院子就見一名小太監立即迎上前,緊繃的神經總算舒緩過來。
  “龍太傅?什麼事?”擰起眉,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奴才不知。”小太監謹慎的回道。
  自從上次太子殿下受傷的那日起,他就不敢再靠近龍太傅,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何況還是去詢問龍太傅的想法?
  “你退下吧!”知道問不出什麼,他讓小太監退下,大步走入大廳。
  “太子殿下!”
  一進屋,幻郇孑就敏銳的嗅到了空氣中的詭異氣息,福身的宮女們微白的臉上有著舒了口氣的痕跡,而屋子的中央,龍劍情慢條斯理的放下茶杯,面無表情的望向他。
  “臣以為太子殿下已經忘記回太子宮的路了,看來這血紅果然是奇珍妙藥,讓咱們前幾日仍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太子,今日即可生龍活虎的去御膳房散步。”

  這就是原因!
  “海若!”微微蹙起眉,” 幻郇孑不解他眼底的嘲諷,卻知道,他想與他單獨說話。
  只是一聲輕喚,海若已明白意思,領著伺候的宮女們退出門外,並關好門。
  “舅舅。”他走上前,隨意的落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
  “哦,原來太子殿下還知道臣是您的舅舅?看像臣是不必為太子招魂了!”龍劍情微微揚起吞,眼底卻沒有一絲笑痕。
  “舅舅,你有話就直說,不要一張口就句句帶刺。”用力吐出一口氣,幻郇孑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即使是他的舅舅,他也不認為他能遷怒到他。
  “這是你對舅舅說話應有的態度嗎?”龍劍情眯緊了眼,怒意在胸中蔓延。
  這話是他不顧一切也要拉扯大,為了他放棄了所有的親侄子對他的態度?為了那個死丫頭,連他都頂撞?
  “對不起,舅舅,我只是最近在床上躺得太久,幻吟風又開始行動,心底不免有些煩躁,請舅舅別放在心上。放軟語氣,他知道舅舅為他付出了多少,如果沒有舅舅,可以說早在十幾年前他就在蘇嬤嬤後一起離開人世了
  “我聽說你讓雲鳳公主住進了磬夕院?”見幻郇孑退讓,龍劍情的語氣也不再咄咄通人,說出正事。
  “沒錯,如兒是來照顧我的。”幻郇孑泰然點頭。
  “照顧你?他一個嬌貴公主能照顧你什麼?而且,你如今已能下床走動,已不需要她照顧了,雲鳳公主也可以搬回東園了吧?”龍劍情冷嗤。
  “舅舅,我已經將磬夕院送給了如兒,她隨時都可以過來住。”他擰眉,不悅的回道。
  舅舅說他便是,何必牽扯到如兒身上?
  “你將磬夕院送給了那丫頭?”他怒聲頓起。
  “沒錯,如果舅舅是為這事前來,那麼舅舅不必多言了,除非如兒自已想搬,否則我是不會讓如兒搬出去的。”幻郇孑也冷聲堅持。
  惟有這件事他絕不聽從舅舅的安排。
  “你……好,這事我們暫且不說,現下幻吟風已經下令出動魅影堂,風、火、雷、電也已回到了御京,目標——你的天、地、玄、黃四支密探。”龍劍情怒火中燒,但又似突然想到什麼,硬是壓下火氣,道。
  “哦!”這在他意料之中,幻吟風是個有仇必報的人,早在他派人去中途攔截他的人時,他就有預感。
  “另外,在你出事那天,你行過逍遙王府的風光之舉讓他堂堂逍遙王當街口吐鮮血,但是,卻未曾請大夫或是御醫上門診治,結論只有兩種,不是演戲的話,就是逍遙王府內就有一名好的大夫,我更相信後者,因為最近我查出幻吟風的影子們竟然無聲無息的找了血聖六年。”這事是他特意派天去查的。
  “舅舅,你的意思是……”他微微眯起眼,想的確是另一件事。
  吐血?看來他的猜測應該不錯,幻吟風對如兒怕是不止有簡單的兄妹之情。
  “沒錯,幻吟風身患疾病,而且不是一般人能治愈重病。”否則他也不會花六年時間在尋找血聖上。
  幻郇孑沉思,這樣一來的話,事情倒也真通順了,六年前,權力沖天的幻吟風卻突然放棄一切,隱居卞陽,恐怕就是為了休養身子,也是為了尋找血聖而做掩護。
  “這事我知道了,雖然尚不清楚魅影堂與風、火、雷、電的實力,但也不至於全無勝算。至於幻吟風的病情,我會派人去查探的。”如果無法從幻吟風下手,那就從他身邊的人下手,譬如,查出那名隱身在後的大夫。
  “好,既然這事你已有決斷,那麼接下來我們談談你的婚事吧!”龍劍情點頭,話鋒陡然一轉,奇異般的,面無表情的俊容上展露出一抹亮得刺眼的笑容。
  “婚事?”幻郇孑擰起眉。
  “是啊,明日我會命戶部將畫軸送來,那些可都是全國各地的名門嬌女的丹青,個個是百里挑一的優秀女子,其中還有來自赫麗的多瓏公主,聽說多瓏公主嬌媚動人,是個絕對完美的女子。”那可是經過各地塞選後,再經過他的親自挑選、定案,由御用畫師親自描畫,最後送來的二十名美女丹青。
  “什麼意思?”心中的不安陡升,幻郇孑雙手環胸,戒備的睨向他。
  “就字面上的意思咯,相信你不會連這都不明白吧!龍劍情聳聳肩,三兩撥千金的說。
  “舅舅,你做了什麼?”以他對他的了解,他不可能什麼都沒做就直接對他宣布。
  “什麼做了什麼?孑兒,你說得有些莫名其妙哦!”龍劍情無辜的聳聳肩。
  “舅舅,難不成你是想要我出動地字密探嗎?”雖然有些費時。
  “行了行了,舅舅知道了。”佯裝無奈的一嘆,龍劍情如實說,“不就是你年齡也不小了,舉國上下都為你的婚事擔憂羅!所以,舅舅就請皇上賜婚了。”
  “你說什麼?”幻郇孑迷起眼,幽深的魅眸迸射出一道攝人的危險目光。
  “放心,舅舅很深明大義的,為了幫你娶位才貌雙全的太子妃,這些天,舅舅可是親自挑選,面試,放心,為了確保不是政治婚姻,舅舅特意邀請了那些名門閨女於三日後進宮十五日,與你培養感情。”他笑眯眯的看著他。
  “舅舅,你別白費心思了,我不會娶妃的!” 他冷聲拒絕,原來這幾天不見他,他是在忙這種無聊的事。
  其實真正的原因他自己也說不上來,但是,他的心底有道極強烈的聲音在排斥成婚二字,似乎,有個影子一直在他腦海里沉浮,但那個影子卻他似被擋在霧後,他看不清。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已經二十二了,不是小孩子了,何況你又是王朝的儲君,早日才他承人落何不好?”龍劍情幽暗的瞳眸晃過一絲晦暗,飄渺的目光閃爍,似乎在隱忍什麼,卻又在瞬間隱去。
  “舅舅,你是想替我找妃子,還是替我找樂子?”幻郇孑黑墨般的眸含著深思與凌厲的凝視,就在那一瞬間,他莫名其妙勾勒出一抹不冷不熱、詭異的笑來,“其實我是不在意多一個女人來玩玩,畢竟太久沒嘗到血腥的滋味了,只是將父皇的御賜美人玩殘了,或是弄死了,尤其是他國公主,父皇大怒,或者引起邊境戰事,聲時還得請舅舅你去擺平!”
  “你是在威脅我?”龍劍情眯起了眼。
  “沒錯!”幻郇孑回答得乾脆。
  “就算是你玩殘,弄死,也得娶,我看你能玩殘、弄死多少!”不料,龍劍情卻回答得更狠。
  即使死再多的人他也在所不惜,只要阻斷這段孽緣,趁孑兒還未發覺前。
  “這是趙青剛送來的宴貼,七日後皇上要為雲鳳公主與幻吟風接風,出席與否你自已看著辦吧!”將一張燙金宴貼丟在桌面上,龍劍情轉身離去。
  看著龍劍情甩袖離去的怒影,幻郇孑緩緩眯起了眼,舅舅在擔心什麼?他以為他看不出他的不對勁?
  “閻!”
  一道暗影掠現,恭敬跪身於他後。
  “去盯緊龍太博!”他一定會查出來的。
  “是!”身影一閃,黑影消失。
  閻是幻郇孑秘密調教的殺手,在江湖是人人聞之喪膽的第一殺手,名號——閻羅,名如其人,被他接下的任務,沒有一個能逃過的,但鮮為人知的,他也是最優秀的密探,而且,只聽命於他一人。
  而他的手下分別掌握的冷、煙、霜、梅四大殺手,是區分於天、地、玄、黃以外的特殊獨立的存在,五人皆只聽命於他一人,是連龍劍情也不知道的秘密存在。

萬千寵愛於一身【龍劍情的算計】
  剛走至御花園,龍劍情步子陡然一頓,眼神轉為犀利,“出來!”
  “嘖債,師兄,真看不出你也可以做雞的奶奶了,連人家太子自己的婚事都要插上一腳。”銀鈴般的笑語伴隨著花雨落下,一道淺蘭色的身影在白花中浮現。
  “你來做什麼?”他精光簇炯,表情冷峻。
  “來給師兄問安的啊!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下師妹我啊?”不理會那張冰冷到極點的酷容,慕容御熙笑眯眯的將臉湊近。
  “我是給太子選妃,不是選禍害。”他冷冷的看著她。
  “師兄,你這話可不厚道哦!人家怎麼也是江湖第一美女。”慕容御熙不滿的嘟喃起紅脣,嬌媚萬千。
  “你來到底做什麼?快說,說完就滾。”他的耐性幾乎用磬。
  “當然是來取我要的東西羅,老規矩,師兄你應該沒忘吧?”慕容御熙笑眯眯的伸出手。
  “我不記得你有救過太子。”他冷眼一挑。
  “師兄,做人不可以這樣哦,小心被老天懲罰。她微微眯起了美目,想賴賬?
  “哼,你不如直接說你會報復?”他冷笑。
  “這是你說的,我只是拿我應得的報酬罷了。” 她聳聳肩,答得理所當然。
  “你的報酬我在當年應該就已經付了吧?”他神情更冷,“一朵血蓮難道只能煉制六顆血紅?何況,我沒記錯的話,當時我可是摘取了三朵回去。”她竟然全部給他卷走,人也消失匿跡。
  “嘖債,師兄,做人不能太小氣,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好東西要拿出來與大家分享嘛!”何況她做成血紅可是惠及天下人啊,師兄該感謝她為他修造了福德。
  “這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她說的鬼話只能在別人身上實臉,換成自己,眾樂樂?哼,只怕是整得別人痛苦自已在旁樂吧,何況,分享?她是直接全數私吞。
  “御兒,你就不怕夜路走多了碰到真鬼?”一天到晚算計著怎麼整別人,也不嫌累?
  “哼,這天下還沒有我慕容御熙搞不定的人!真碰到了,還不知道誰倒霉呢!”慕容御熙狂妄的冷哼。
  聞言,一道精光閃過龍劍情的眸底,緩緩眯起眼,他這才重新打量起慕容御熙,思緒一轉,俊容開始凝神沉思。
  確實,御兒的整人功夫太高強,他自然不可能讓她待在孑兒身邊,不過,卻可以讓她去禍害幻吟風。
  這些天幻吟風動作頻繁,他們的人接二連三被幻吟風的人取代,若是隻憑孔照一人,怕在孑兒復原回到朝政時,朝政早已太半被幻吟風所掌控。況且,幻吟風一直在找御兒,但他將自己隱藏得太深,根本查不出他的目的,既然如此,不如將御兒送到他的身邊,或許,他的目的就會變得更加清晰了。
  看著龍劍情飄來的視線,一種森冷感爬上她的脊背,“師兄,你想幹嗎?”
  “御兒,你為什麼會如此懼怕魅影堂?”環著胸,龍劍情開始設套。

  “開什麼玩笑?我懼怕魅影堂?自從我八歲獨闖江湖,我慕容御熙就沒寫過怕這個字。”慕容御熙似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般,冷哼。
  “哦?是嗎?那你為什麼像老鼠一樣躲了六年?”他加重了老鼠這兩個宇,因為她最厭惡別人說她像老鼠。
  “師兄,你在激我?”微微眯起眼,慕容御熙緊盯著那雙冰冷的酷容靠近,眼露狹意的笑紋,“你明知道公主的交代的。”
  她慕容御熙可不是沒腦子的笨蛋,一言兩語就能激得她亂了陣腳,迷了方向,任人擺布。
  “呵,如果你如此認為會比較好受點,那你就如此認為吧!”似早已料到她會這麼說般,龍劍情淡然的說著,轉身就走,酷臉上始終沒有一絲一毫的痕跡。
  “哼,不管你是怎麼打算,不過我接受你的挑戰了,哼,不就是個魅影堂嘛!我就接受幻吟風的邀請,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麼樣!”就在他轉身的剎那間,她的聲音再次飄來。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命運會被一個男人所掌控。
  “你確定?”掩去眼中一閃而逝的異樣光芒,龍劍情緩緩轉身,懷疑的目光飄來。
  “哼哼,反正我之所以逃難也不過是因為公主,既然有你幫我背這個黑鍋,哼哼,看我不把這六年來的怨氣好好的向幻吟風討回來。”她素來不信命運之說,只是因為不想違背公主的意思,才一直過著凄涼的逃難生活。
  龍劍情不語,惟有脣角緩緩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笑絲。
  “那好,你在七日後的宴會上讓幻吟風找到你吧!”
  “終究還是不行嗎?註定怎樣都逃不過命運的安排嗎?”絕世山谷間,一名白衣女子斜依在林木間,輕抬纖細玉指,無聲的嘆息,一隻銀白色的蝴蝶飛來,停駐在她指間,淡淡的銀光灑下,似淚似雪。
  “太子哥哥,你怎麼了?在發呆哦?”一雙小手在幻郇孑眼前輕揚,然後,一張笑顏在他眼前放大。
  真是難得,一進門就見到太子哥哥坐這裡發呆,這還是她第一見到太子哥哥發愣的模樣呢。
  “如兒,你回來了?”幻郇孑這才回過神來。
  “恩。”她一笑,在他旁邊坐下,將一盤金黃色似元寶的點心放在了他身前,“太子哥哥,你嘗嘗味道怎麼樣。”
  “如兒做的點心都是人間美味。”這話說得不假,如兒的點心確實做得十分可口,最重要的是,這些天來的點心竟無一重複。
  “真的嗎?”如兒立即笑開了,燦爛奪目。
  “恩,這是新想的點心嗎?”他寵溺一點頭,指著金黃可口的點心問。
  “恩,你嘗嘗。”如兒開心的拈起一塊,送至他脣邊。
  “真的很好吃!”咬下一口,清脆酥軟中微微帶著一絲清甜,他溫柔一笑,突然想起了方才龍劍情的括。
  “如兒,過幾天……”猶豫的話到嘴邊,幻郇孑卻頓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卻不大想讓如兒知道這事。
  其實他是可以不予理會的,但舅舅已經發下狠話,不給舅舅個答覆,恐怕舅舅也不會甘休,與其讓舅舅再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倒不如先依著他來,反正也不過是一群烏鴉進他園子裡住十五日,到時讓海若將她們安排到最偏僻的院子裡,十五日後再丟出紅城即可。
  至於選妃,呵,舅舅真的想得太天真,他若是這麼容易妥協,他就不是幻郇孑了。
  “恩?什麼?”她不解的眨眨眼,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沒什麼!”他一笑帶過,罷了,這事不要讓如兒知道得好,只要將那些女人安排到最偏僻的院子裡派人守著,就不可能打擾到如兒。
  “哦。”如兒乖巧的點頭,也不多問,太子哥哥既然不想說,那麼她就不問。
  只是,事情的發展真能順照著幻郇孑的思緒來嗎?恐怕很難吧!
  三日後,天空微微透出光亮,紅城的東門已緩緩向兩側滑開,百官身著朝服邁進紅城,不久,二十輛富麗堂皇的馬車也從遠處緩緩駛來,有序地進入了紅城。

萬千寵愛於一身【選妃】
  馬車載著二十名秀女穿過道道高聳冷清的紅墻,終於,在一座小型的廣場中央依序平排停下,這是供皇子們選妃使用的點妃台。
  晨曦剛露,點妃台周圍卻已布滿了侍衛,他們面無表情的立在城墻邊,而中央,已有二十名身著宮服的嬤嬤等候在那裡。
  見馬車停穩,嬤嬤們皆動作迅速的向自已分配到的馬車迎了上去,駕車的太監也動作利落的跳下馬車,恭敬的拉開了簾子。
  遮檔的簾子被撩起,一陣晨風涌進,淡淡的晨風中還夾帶著些許寒氣,二十名模樣嬌羞的名門閨女在嬤嬤們的摻扶下,婀娜多姿地邁下馬車,紅粉交錯,衣袂翩然,剎那間點亮了空寂冷清的廣場。
  然後,馬車再次依序撤下,雀屏中選的二十名閨女在嬤嬤們的陪伴下,儀態萬方地立於廣場正中央,有蘭心惠質型、有小家碧玉型、有輕靈脫俗、有嬌巧可人、也有嫵嵋惑人,她們各俱千秋,卻個個端麗冠絕,楚楚動人,而那經過精心打扮、細心妝點的嬌顏更是傾城傾國,絢爛了整個晨日。
  而眾佳麗中又有一名女子顯得格外嬌媚動人,國色天香之姿光艷逼人,冰肌玉膚澤膩似酥,顧盼生輝撩人心懷,而那一身逼人的華貴更是教人不敢直視,只見她驕傲的立於眾女中,眼露鄙夷,卻破壞了她的美感。
  沒錯,此女正是多瓏公主。
  哼,就憑這些庸脂俗粉也配與她多瓏搶男人?多瓏公主環視其他女子,鄙夷之色毫不掩飾,太子妃的寶座非她多瓏莫屬。
  早在赫麗國時,她就聽聞傲宇王朝邪魅冷俊的太子殿下的太多傳聞,傳聞太子殿下擁有一張比女人還要絕色傾世的容顏,傳言他桀驁不馴,權傾整個傲宇王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傳言他擁有一支令各國聞之喪膽死亡銀軍,傳言即使皇上仍在位,朝中大小政事卻皆已交予太子管理,所做決定無人敢違逆,傳言太子殿下掌控著傲宇王朝三分之一的兵槓,傳言……
  對於這個男人的傳聞,她熟悉到可以倒背如流,最重要的是,他未娶親,所以,她一直堅信著,他是在等著她這樣與他絕配的女子出現,也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多瓏!
  “太子殿下到——”一道細長的尖銳之聲傳來,然後一臉肅冷的幻郇孑在龍劍情的“陪同”下踏進東側的拱門,出現在眾人面前。
  此時,幻郇孑穿著一身簡易的月牙長袍,卻無損他高貴的氣質,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王者氣息更是眾女子瞬間傾了心。那如玉般無暇的俊美面容有些許的蒼白,讓人驀地想起了前些日子的傳聞,太子殿下在狩獵場受傷,幾欲危及生命。晨風吹起他散落的發絲,輝映著他深邃冷眸中妖魅璀璨的光芒,又帶著幾分邪魅與桀驁不馴的危險。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二十名佳麗立即盈盈低身行禮,含嬌帶羞的嬌顏半垂著,這是她們第一次見著如此絕美邪魅的男子。
  而嬤嬤們更是恭敬的半蹲下身子,不敢亂瞟一眼,惟有多瓏大膽的抬著臉,直視著眼前的男子。
  好絕美冷邪的男子!他似被黑暗包圍在渾身散髮著迫人的森寒傲氣,絕美中盛著霸主的侵略氣息,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尊貴非凡。
  傳聞太子殿下如何俊美非凡,今日一見,傳聞竟不及真人三分。
  “好了,本宮人已來過,本宮可以離去了嗎?”而那一側,只見幻郇孑面色鐵青的瞥向一旁的龍劍情,冷聲道。
  舅舅讓他一大早起來就為了這種小事?他何乎忘了他仍在療養中。
  “太子殿下還未見過這些秀女。”龍劍情涼聲提醒。
  若只是讓他來走一遭,他又何必讓重傷初愈的他在這微寒的清晨之際出門?
  “那敢問龍太傅,本宮還要怎麼見?”他冷笑,笑卻陰狠駭人。
  “至少一一近身見過。”
  “龍太傅,若是你是指望本王娶那刁蠻的赫麗公主,本宮勸你還是別做打算了,太子宮不需要一隻。”舅舅打的什麼主意他會不知道?只可惜舅舅卻未選對人。
  濃濃的嘲訊之色浮上眼底,幻郇孑噙著一陣冷笑望著龍劍,而他的視線從頭到尾都未往那二十名女子中投射一眼。
  龍劍情冷凝的眸光也瞥見了眾人中的惟顯“獨特”的多瓏,微微蹙眉。
  那就是所謂的能勝任太子妃的完美女子?瞧她的模樣,又是個刁蠻任性,被寵壞了的公主罷了。失望之色即生,他沉默的掃向其他女子,若真下注在那刁蠻女身上,恐怕不出一天,她就要被孑兒直接丟出紅城,結親?說不定還要兩國開戰吧!
  那畫工倒真了得,竟能在畫像中將她的刁蠻之氣盡數斂去。
  見龍劍情不語,幻郇孑嘴角再次揚起抹冷笑,轉身即走,“海若,將人安排到漓園,沒本宮的傳喚,不準靠進太子宮一步。”
  哼,要他傳喚?等下輩子吧!
  “是,太子殿下。”恭敬的領命,海若同情的望了眼龍太傅,龍太傅的心血怕是要付之東流了。
  這次,龍劍情沒有攔下他,本來讓孑兒來這一趟,是想讓他與多瓏公主一見,誰知這多瓏……不見也罷。
  而那端眾女見著幻郇孑冷然離去的背影,碎了一地失落的心,太子殿下甚至連一眼都沒有瞧過她們,枉費她們金裝玉綴,卻仍是得不到那天生霸者的一絲垂憐。
  而多瓏則是粉拳緊握,滿臉怒容,她多瓏何時被人如此忽略?她可是赫麗國的第一美人,自及第,求婚之人就不曾斷過,哪個王孫貴族,臨國王子見著她不是眼露迷離,心生愛慕,將她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而那太子竟一眼也不曾望過她,而且,他身邊那個男人是誰?竟然用鄙視與失望的眼神看她,他以為他是誰?
  “退朝——”一聲高揚,百官伏地恭送幻影帝離去,惟有幻吟風淡漠的俊容上始終噙著抹教人看不清楚的弧度。
  剛踏出疾風殿,鬼面即迎了上來,幻吟風腳步未有停頓,緩步邁下石階朝廣場的十二人抬的華麗轎子走去,邊淡聲問道,“選秀之女皆進了宮?”
  “是的,王爺!”鬼面恭敬答道。
  “如兒可知曉這事?”柔如和風的嗓音,微帶著沙啞的聲調,似和煦輕風拂過樹葉。
  “回王爺,公主似乎不知道,而且,太子有意將人安排在最偏僻的漓園,就是不想讓公主發現。”
  “呵呵,幻郇孑這招棋下得可有些險了。”幻吟風脣邊勾起抹詭異的弧度。
  “屬下不明。”
  “二十名閨秀中不是有赫麗國的多瓏公主嗎?”幻吟風心情不錯的懶聲提示。
  “是的,那還是屬下命人透出消息給她,她才會買通戶部得以進入選秀名單中。”他一直不懂,王爺為何讓他將這消息透漏給那多瓏公主知道。
  “呵呵,以她惹是生非的手段你以為她能安分的在冷宮待上十五日?” 幻吟風冷嘲的勾起脣線。
  “屬下不明白。”王爺最近的行事都太過怪異。
  “等著吧,不出三日,她必將找上如兒。”以多瓏那驕慢的性子必定要得罪那些待選的閨秀們,那些閨秀有所顧及,自是無法討上便宜,但是,若她們知道了如兒就在西園,自然會將主意打在如兒身上,讓如兒替她們出這一口惡氣。
  “找上公主?”鬼面更是驚異的微微提高了音量,王爺竟想讓那出了名的刁蠻公主找上雲鳳公主?為什麼?王爺不怕那多瓏公主對公主不利嗎?

  “沒錯,她自然動不了如兒,若本王沒猜錯,以郇孑謹慎的做事原則,此刻如兒的身邊必定多出一批近身奴婢,最重要的是……”幻吟風彎身踏入轎子,脣角的笑痕更見詭秘,“她會將如兒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引出來。”
  真期待啊,那一幕!簾子落下,遮去了那寡淡清眸中閃爍著的無比興奮的期待光彩。
  直到自家主子已離開廣場,海若才起身朝點妃台中央的二十名秀女走去。
  “海公公!”眾女有禮喚道,早在進紅城前,她們就已打聽清楚,這西園有三人是絕對不能得罪的,第一個自然是太子殿下,第二個就是剛隨太子殿下一起離去的男子,太子的老師龍太傅,而第三個,就是眼前這位能在太子殿下身邊侍候了六年的海若了。
  “奴才海若見過各位姑娘,這十五日就請姑娘們居住在漓園吧!”海若微微一福身,道。
  “是,多謝海公公!”眾閨秀欠身。
  “送秀女們上漓園,好好伺候著。”滿意的一點頭,海若轉身吩咐著那此嬤嬤們,而從另一側門不知何時已進來二十輛攆車。
  “是,海公公!”嬤嬤們恭敬一福身。
  最後同情的瞥了眼眾女,海若轉身離開。
  被送去漓園,就已指定了這些女子註定無緣得以圓太子妃一夢了,只盼這些女子能想得開些,不然惹惱了殿下,一人處死事小,但以太子殿下的作風,怕是要牽連家族吧!
 “請姑娘上輦車!”直到海若的身影也消失在廣場,嬤嬤們才轉身,恭敬的對著各自未來十五日的主子道。
  “恩!”掩住失落的眼,將無骨玉手交予嬤嬤,二十名閨秀也只得黯然地踏上了輦車,
  輦車載著她們穿過一座座宮麗堂皇的宮院,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光影琉璃,金光熠熠。而這竟只是紅城的一角,不禁讓人驚嘆,這整個紅城將是怎樣的奢華壯觀?
  然後,葷車繼續緩緩前行,一座有別于先前見過的其他院落的豪華宮殿在眾女眼前呈現。

萬千寵愛於一身【選妃】
好輝煌的宮殿,冰冷的建築散髮著浩氣磅礡的逼人氣勢,而冷硬的紅色建築中,一座高聳的白色樓塔在紅墻內顯得格外的與眾不同,這白與紅,柔與冷的絕致搭配,更令人屏息仰視。
“嬤嬤,這是什麼地方?”一名秀女忍不住問著車旁隨行的嬤嬤。
“回姑娘話,此乃太子殿下的寢宮,太子宮。”嬤嬤恭敬回道。
女子禁口,這氣勢磅礡的院子果如它的主人,冷硬傲氣。
傳聞紅城如何的極盡奢華,今日所見,果真是名賦天下的第一城,她們赫麗國的皇城甚至及不上十分之一。
看著眼前無盡蔓延的宮門城墻,多瓏眼中更透露出毫不掩飾的侵略冷光,這太子妃之位,她勢在必得!
終於,輦車在一座幽靜的院落前停下,門口除了兩名侍衛,就是四十名綠衣宮女,遠遠地見著輦車,即半蹲下身子,行禮。
“奴婢給主子們請安。”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本宮這十五日就要居住在這樣的院落裡?”多瓏看著眼前的漓園,本已不滿的心,此刻更是越來越盛。
雖然此院建造幽美,但比起剛剛走過的一座座金碧輝煌的院落,這漓園就成了凄涼慘淡的冷宮般,失了光色。
“回姑娘話,不止是姑娘這十五日要居住在漓園,二十名秀女皆是居住於此。”多瓏身邊的嬤嬤不卑不亢的回道。
“什麼?憑什麼本宮要與這般下賤的女子同居在一個屋檐下?”怒意更升,她多瓏堂堂赫麗國的三公主,何曾受過如此委屈?
“喂,你說話客氣點,你以為自己是誰?下賤的女子說的不是你自己吧?”下一秒,她的話立即引來其他女子的怒聲相對。
“就是,你以為自己是誰?我們哪個不是王侯之後,高官之女?倒是你,不知從哪來的賤女人,我們沒嫌你會尋我們的晦氣,你就該感恩偷笑了。”同是名門之後,平日自然有些往來,此時又同時被人侮辱,眾女自然一氣對外。
“瞧她這狐媚模樣,我看啊,說不定是哪個青樓 來的野女人,用身子買得這個機會,妄想一步登天坐上太子妃的寶座。”一名秀女更是諷刺的打量著多瓏,刻薄道。
“嘖嘖,也不怕屆時被殿下拆穿,去了手腳扔回男人窩,說不定直接定個沾污太子之罪,斬首示眾哦!”此話一出,引起眾女訕笑。
而一旁的嬤嬤、宮女則是立在一邊神情淡漠的冷眼旁觀。
“你們這群賤女人,本宮乃堂堂赫麗國的多瓏公主,你們竟敢對本宮如此羞辱,本宮一定修書回國,到時候引起兩國戰事,本宮看屆時是誰被去了手腳,斬首示眾。”多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撕爛這些人的臉。
這群賤女人竟敢那她多瓏與那些青樓女子做比較!
眾女聞言臉色一白,她們也是朝廷權貴之後,自然知道若是引起兩國戰端,是怎樣的罪。
“哼,你們最好給本宮小心點,等到本宮登上太子妃那一天,說不定還會賞你們一口殘汁。”見狀,多瓏這才平復了怒氣,高傲的抬起下巴,丟下狠話,這才趾高氣揚地由著嬤嬤扶著她踏進院子。
眾女暗氣在心頭,卻不敢再多言,只是恨恨的看著她走進漓園。
磐夕院
“恩,今天要做什麼點心給太子哥哥呢?還是等會與御廚師傅們商量一下吧,說不準能研究出什麼新點心!”坐在外廳的潤玉桌旁,幻如凝邊咬下一口點心,邊沉思道。
“公主……”冬梅欲言又止的望著幻如凝,太子殿下為了不讓公主接觸那些秀女,另外派了六名宮女近身隨侍,可是,公主……
“恩?什麼事?”恩,就這麼著!
開心的想著,幻如凝隨意的回道,人已踏出屋子。
“是……”這次不用冬梅回答了,因為已經有人代替她做了解答。
“奴婢參見雲鳳公主!”在幻如凝踏出屋子的瞬間,六名綠衣宮女從兩側走出,恭敬的福身在門口。
“冬梅,這是怎麼回事?”幻如凝微微蹙眉,問著緊隨著走出來的冬梅。
“奴婢不知,是太子殿下派來保護公主的。”冬梅無奈的解釋,太子殿下已下了禁口令,不許任何人對公主提選秀之事,她又怎麼敢公然違抗?
“奴婢夏菊見過雲鳳公主,是太子殿下殿下擔心公主的安全,特派奴婢們隨身保護。”立於最前方的綠衣宮女神情清冷的恭敬答道。
“太子哥哥?”如兒的俏容上出現些許愕然。
怎麼會?為什麼?這與變相的監視有何不同?可是,為什麼太子哥哥要這麼做?
“公主……”冬梅擔憂的低呼。
“我要去找太子哥哥問清楚,你們誰都不許跟著我,包括冬梅。”一張俏容瞬間冷下,幻如凝的容顏上是從未出現過的肅冷,讓冬梅微驚。
“請公主殿下恕罪,奴婢們奉了太子殿下的旨,若不跟在公主身邊,太子殿下知道了,會懲罰奴婢們。”夏菊依舊冷清的回道。
“本宮說過,不許跟著本宮!”這次,幻如凝的臉上、眼底再無一絲笑紋,俏麗的容顏平靜得讓人有些驚駭,而那不經意間散髮出的魄人氣勢更是讓她們不由得一顫。
就在她們驚震的那一剎那,幻如凝已轉身,翩然的身影消失在院子裡。
“現在怎麼辦?”其他宮女皆望向夏菊,似等她做決定。
“到太子宮外等候殿下定奪。”語罷,便也走出院子,其他宮女立即跟上。
然後,整個院子裡只剩下冬梅怔然的望著那道拱門。
那是公主嗎?那一刻,她竟以為她看見了另一個逍遙王爺!
“雲鳳公主?”瞧見平日此時該在御膳房的人,卻一臉冷容的走進院子裡,教海若微微一愣,立即上前行禮。
“太子哥哥呢?”她語調漠漠的問著攔在身前的人。
“龍太傅剛請太子殿下出去了一躺,太子殿下可能身子仍有些未恢復過來,回來便又歇下了。”從點妃台回來殿下就呈現疲憊之色,便早早又上床歇息了。
海若恭聲回道,不知為什麼他覺得此刻的公主殿下有些不一樣,似被一層虛幻的輕紗籠罩,讓人看不透,而且,不止太子殿下派去的六名奴婢沒有跟在身後,甚至連公主的貼身婢女冬梅此時也不在,看來,公主對太子殿下的安排不是很滿意。
“要不奴才去喚醒太子?”
如兒冰冷的面容有些瓦解,卻又在瞬間被一抹堅決所替代,不容置疑,揚手阻止海若道,“不必了,本宮進去等太子哥哥醒來即可。”
“是!”海若退開,公主的話就形同於太子殿下的話,他哪敢不從?
“沒本宮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進來。”話尾甫落,人已翩然而起走入屋子,然後,一道門將屋子內外隔絕起來。
“是!”只要龍太傅不要再折回來,怕現下也無人敢打擾了吧!
太傅府
“大人,您回府了。”朱紅大門前除了四名持刀守衛,還有一名中年男子,翹首張望,他是太傅府的總管。
遠遠的見著龍劍情徒步走來的身子,總管立即迎了上來。
“什麼事?”龍劍情冷聲問,仍在思緒著該從那十二名選秀中再挑選一名女子才行。
“是這樣的,清晨您入紅城後,便有一名青衣男子拿著您的令牌送來這封信,說務必親自交到您手中。”總管恭敬的將一封黑色信諫呈上。
“他人呢?”微微擰眉,龍劍情立即明白他指的是誰,他的隨手,也是他的親信,東方陌的人,這些年來他長居御京,都是東方陌在幫他打理江湖各門派紛爭,只是,此刻怎麼會派人出現在御京,並將信送到他手上?
“他將信交給小人,即離開了,看模樣似乎很急迫。”其實那男子留下信,當他抬頭的時候,男子已失了蹤影,他根本不知道那男子是怎麼離開的。
總管說話的同時,龍劍情已撕開信封,迅速的展開紙張,潔淨的紙張上只有八個字——血風出世,西南洞陽。
“血鳳出世……鳳雨下山……”震驚的喃念著,龍劍情冷酷的俊容陡白,任紙張自他手中滑落,飄在地上。
紙張上的字跡,他一眼便認了出來,那是他的隨從東方陌所寫。
只是……那個誓言終身不離開絕世山谷的男人竟然下山了,那麼……公主也來了嗎?
“大人?您怎麼了?這信有何問題嗎?”總管不解的撿起紙張,沒什麼特別的啊,只是這八個字什麼意思?他看不懂,但能讓素來臉上不是風淡雲清,就是冷酷疏離的龍太傅瞬間變了臉色,這紙張上的字究竟有何玄機?
“立即準備筆墨紙硯與快馬。”大步邁入大門,龍劍情陰沉著俊容交代。
看來此次他的舉動真的已惹惱了公主,而被迫下山離開公主的鳳雨……脣角苦澀勾起,東方陌並不知道血鳳的來意,但以他的來信,鳳雨怕是已經將洞陽演變成了一場修羅煉獄場了。
而他,勢必得去一趟洞陽了。
“是!”雖然不明,但總管立即跟上,領命去辦。
半個時辰後,當龍劍情再次踏出太傅府,他已換上了一身的潔白,白袍腰間是一條鑲金嵌玉的腰帶,平日儒雅的裝扮,今日卻因他腰間那柄沉重的銳利之劍而顯得格外危險、清冷,凌亂的發絲沒有平日的謹慎,而那雙收斂的黑眸,此刻正散髮著危險的冷酷冷波。
他只是將一封信丟給總管,交代將信交予太子,便躍身上馬揚塵而去。
江湖,是否從此不再平靜?
“太子哥哥,你醒了?”清清淡淡的聲音飄來,有些陌生,讓剛睜開眼的幻郇孑微微一愣。
“如兒?”黑眸微眯,幻郇孑偏頭望向床邊的幻如凝。
聰明如他又怎會不明白如兒定要來問個明白,所以他才會選擇先休息一會,閉開如兒火氣最旺盛的時段。只是,他卻沒有預料到如兒會是這種反應。
冷清、淡漠的眸子似看透一切般犀利,失了笑靨的甜美容顏竟也能變得如此冷艷,恍惚間,他竟看到幻吟風的身影與她重疊。

“為什麼?太子哥哥?”幻如凝面無表情的問。
“怎麼了?如兒?”他溫柔的問著,伸手欲碰觸她的面容,卻被避開,幽暗瞳眸一沉。
“為什麼?”微微退開一步,幻如凝執意於答案。現在,她甚至懷疑太子哥哥是否真被監視。
“如兒……”他擰眉,如兒竟然避開他!
“我只是想保護你。”他沒有起身,仍躺在床上,眸光溫柔的望著她。
“在這紅城內難道還有誰會對我不利不成?而且,平日都沒有人跟隨,為什麼今日你才說我需要保護?還是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剛才海若說你一大早就被龍太傅請出院子,是不是與你派宮女給我有關?”她蹙眉,問得犀利也直接。
"如兒,既然你已猜到,就請你聽太子哥哥的安排好嗎?什麼都不要問,只要十五日,十五日一過,太子哥哥絕不會再勉強你!”他放低聲音,無奈而溫柔的望著她,似在懇求。
他知道,若是說謊總會有被拆穿的那一日,他擔心如兒會無法接受,若是先前,他倒還有信心能把穩住如兒,但如今……看著幻如凝的俏容,他不再確定了。
如兒這模樣僅是因為發起性子來的倔強嗎?早在六年前他就發現了如兒敏銳的觀察力了,卻第一次見著如兒如此神態,這個發現讓他隱隱不安,似乎有什麼事正脫離他的掌控。看來,他需要好好觀察一段時間了。
“太子哥哥……”看著他這神情,如兒有股想哭的衝動,太子哥哥有多自負她是知道的,自第一眼見著太子哥哥時她就知道了,一個冷漠自傲的少年,只是,如今這個自負冷傲的太子哥哥竟以如此委曲求全的姿態懇求她,只為了保她周全。
“對不起,太子哥哥!”她柔柔的走向他,是她太任性,竟然懷疑太子哥哥。
“沒關係,如兒不怪太子哥哥就好了。”摟住她的身子,他溫柔一笑,低垂的眸中散髮出驚人的殘掠之光,看來,得盡快將那些秀女送出紅城了。
午後,湛藍的穹蒼,浮雲乘風悠閒地飄動。冷清了兩日的漓園因一道雀躍的驚呼聲而開始熱鬧起來。
“我聽說了,公主殿下也住在西園呢!”一名身著淺藍色紗裙的少女興衝衝的奔進了東廂房的大廳,她相貌嬌美,膚色白膩,淺藍色的真絲紗裙將她纖細玲瓏的嬌俏身段襯托得淋漓盡致,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燦爛的錦緞也已顯得黯然無色,她是王府的小郡主,木幽顰。
“這話還用你說?那隻驕傲的母雞天天都在眼前晃動,看不見才是瞎子。”其他女子皆是一計白眼投來。
除了第一天遠遠地見著了太子殿下的容顏一眼,這兩日她們根本再無機緣見著太子殿下,她們也知道了,此次選秀必定沒了盼頭了,太子殿下根本對她們沒興趣,因此她們便當這是眾家姐妹的難得聚會過著,當然,這其中不包括那隻驕傲的母雞,因為那隻假鳳凰,真母雞一個人住在西廂房,她們也才能肆無忌憚的說話。
“不是,我說的是雲鳳公主!”木幽顰委屈的皺皺鼻子,話裡也透著對多瓏的不屑。
“什麼?雲鳳公主也在西園?”眾女聞言,登時晶亮了雙眸。
雲鳳公主的傳說她們早已耳聞能詳,雲鳳公主可謂是真正的天之嬌女,八歲封為雲鳳公主,是七名公主中唯一得到封賜的公主,在這傲宇王朝的女性中,怕是連皇后的地位也及不上雲鳳公主高吧!
因為皇上、太子殿下,甚至是再次反朝重掌朝政的逍遙王爺,三個統霸了整個傲宇王朝的男人,皆一心寵愛著雲鳳公主。
據說曾一度傾慕了整個天下的逍遙王爺就是因為雲鳳公主而退出爭權奪勢,甘願隱居卞陽六年,而繼逍遙王爺後權傾了整個王朝的太子殿下竟也為了雲鳳公主接二連三出動銀騎兵,甚至將戰馬白雪送出,為了博得公主一笑,前些日子還身受重傷幾乎喪命。
她們一直好奇,究竟是擁有怎樣驚世才貌的女子,竟能引得如此兩個霸王只為她一人而停駐。
“是啊,我聽說雲鳳公主就居住在太子宮內的磐夕院,還記得嗎?我們進宮的那日見到的那白色塔樓就是公主現住的磐夕院!”木幽顰立即興奮的點頭,就如逍遙王爺是世人口中的神話般,雲鳳公主也是她們的神話與傳奇。
“那不是西園的禁地嗎?而且據說耗資千萬兩黃金,耗時六年才完工的!”一女驚呼。
“是啊,但聽說太子殿下已贈予了雲鳳公主了。”木幽顰忙不迭的直點頭,那興奮激動的模樣就好似磐夕院是送予了她一般。
“哇,太子殿下對雲鳳公主可真是寵愛有佳,如果我是雲鳳公主就好了。”一名少女艷羡的捧著臉說。
“別做夢了。”群女冷眼一瞟。
“做做夢也不行啊!”那女委屈的白了眾人一眼。
“與其做那種白日夢,還不如想著如何能與雲鳳公主結好,這樣才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關注。”一名粉衣女子冷聲道,她正是兵部尚書之女駱冰冰。
眾女回頭望向駱冰冰,只見她左手扶桌,右手拿著一柄飛刀把玩,纖指執白刃,如持鮮花枝,俊目流眄,櫻脣含笑,說不盡的嫵媚可喜,而她除了武功了得,也是御京三大才女之一。
“是啊,自從進這漓園,三日來皆是閒置院中,根本無法見得太子殿下一面。”說至此,眾女的美顏上皆是失了光彩。
“所以才要從雲鳳公主下手啊!”駱冰冰白了眾女一眼,似在看白痴般。
“可是人家是雲鳳公主,哪容得咱們說見就能見的?”有人不服。
“就是啊!”也有人跟隨。
“我聽說雲鳳公主好廚藝,經常在午膳前會去御膳房做點心。”木幽顰再次適時的提供消息。
“啊!真的嗎?雲鳳公主喜歡做點心?”眾女立即閃亮了精美的容顏。
“是啊!”木幽顰忙不迭的點頭。
“可是殿下可有下過令,不許我們靠近太子宮啊。”有女子再次提出異議。
“也是啊,誰敢公然違抗太子殿下的命令啊?”眾女再次暗淡了臉,她們可不想太子妃沒當上,還連累家族一起送命。
“我們不行,但是,那個女人可以啊!”一直垂著首看書的黃衣女子抬起小臉,柔柔出聲。
她笑吟吟的望著眾女,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臉上轉了幾轉。而她的容貌更是秀麗之極,當真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
他就是大學士之女,有著御京第一才女之稱的碧書棋。
“你的意思是?”眾女疑惑的看著她,惟有木幽顰與駱冰冰一臉了然。
“那女人不是覺得自己是當定了這太子妃嗎?如果她知道這院子裡有人比她更靠近太子殿下,你說那女人會如何?”碧書棋依舊婉約輕笑,卻叫一群女子陡升一股森寒之氣。
果然,最柔美的女子才是最狠毒的女子。
“啊,書棋,你是想放光。……”另一女明了的低呼,臉上放光。
“沒錯,書棋是想給那女人一個教訓。”木幽顰接口點頭,眸光詭異,駱冰冰冷笑,碧書棋斂眉輕笑,陰謀的氣息彌散了整個漓園。
眾女望著這三人,心中不免開始同情起那多瓏公主了。
讓御京三大才女齊出馬,非死即重傷。
夜,彌漫著鬼魅的氣息。
漓園西廂房,這是漓園最精緻的屋子,當日便被多瓏一個人要了去,還不准許其他秀女與她同居。
此時,多瓏正坐在榻上飲茶,一件玫瑰紫緞子水紅羅裙,繡了繁密的花紋,衣襟上皆鑲真珠翠領,外罩金邊琵琶襟絲衫,系一條粉霞錦綬藕絲緞裙,整個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風的艷艷碧桃,十分妖艷。高聳的髻上一支金絲八寶攢珠釵閃耀奪目,另點綴珠翠無數,一團珠光寶氣。
“公主,是碧秀女與駱秀女來了。”一名宮女進來通報。
“她們來做什麼?”多瓏面露嫌惡,道,“本宮不想見她們,讓她們走。”
“是。”宮女領命,正欲離去,這時,兩名女子已經走了進來,是駱冰冰與碧書棋,那宮女退出屋子。
“多瓏公主,你還未歇息了吧?咱們姐妹深夜前來叨擾公主,還請公主勿見怪才是。”駱冰冰笑道。
“你們來做什麼?”多瓏冷眼瞟來,似多不屑見到兩人一般。
“公主可否先讓下人退下呢?”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與罵意,駱冰冰放低姿態,先拉近彼此距離才能達到目的。
“你先退下吧!”多瓏對著身後的嬤嬤擺擺手。
“是。”嬤嬤退下,屋子裡只剩下了三個人,駱冰冰才再次開口。
“是這樣的,咱們兩姐妹自知太子妃之位無望,多瓏公主美艷照人,有公主在,咱們自然是無了期盼了,所以,為先前的事想來向多瓏公主道歉,不知道公主是否願意原諒咱們姐妹前兩日的不敬?”
“哦?你們總算看清自己的份量了?”多瓏面露喜色,卻依舊高傲冷瞥,充滿不屑。
“是的,而且咱們姐妹願意幫助公主,畢竟其他十七名秀女並未放棄。”碧書棋柔聲道,清甜的聲音帶著醉人的婉約。
“哈,她們算什麼?”多瓏嫉妒了看了眼兩人,冷嗤。
這兩人雖然美貌不及她,但卻散髮著一股獨特的氣質,兩人的氣質更是孑然不同,一靜一動,一冰一火。
“公主,你有所不知,雖然其他女子及不上您的身份高貴,但手段卻陰狠,只怕自知及不過公主,會來陰招。”碧書棋不在意的柔聲繼續道。
“什麼?”果然,多瓏立即蹙眉。
快上鉤了!碧書棋笑意更濃,“公主雖然美艷,卻無緣得見太子殿下,就無法被太子殿下見著公主的美好,那麼其他女子加害公主,自然簡單。”
秀眉緊攏,確實,她根本見不到太子的面,而且,若此時被加害,怕是也只是一名秀女遇害,無法受到關注。
知道法子奏效,碧書棋繼續道,“所以咱們姐妹願意幫助公主得到太子的蒙見,只是公主從赫麗國來,可能尚不清楚,此次的選秀名單中女子皆是太子殿下最信任的忠臣之女,所以,眾女即有望也無需太注意,畢竟落選也無人敢有所非議,但惟有木王府的木郡主身份特殊,而且,是現在局勢外的人。”
“怎麼說?”多瓏立即問,她明白她們的意思,既是在那之前必須先鏟除對手。
“前些日子逍遙王爺返朝,因此朝政現由逍遙王爺代替太子殿下把持,而朝中除了木王府一派尚未有明確歸屬外,皆是黨派明晰,分為太子黨派與逍遙王爺黨派,在朝中對峙。”
“這事4本宮確實不知,太子殿下與逍遙王爺有隔隙?”眉間褶皺更深,她在赫麗也曾聽聞這逍遙王爺被傲宇王朝敬為神祗,與這樣一個男人為敵,太子怕是很艱難吧?
“沒錯,因為兩派皆在拉攏木王府一派,只要木王府一派盡快表明態度,兩方的局勢也就明晰了。”駱冰冰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著謊。
天知道,太子殿下與逍遙王要是知道她這麼說,會不會直接殺了她。
“你的意思是……為了穩住朝政,太子迎娶木郡主的機會很大?”碧書棋垂下眼,道。
“是的,但是憑公主你的才貌,太子必然會為公主放棄木郡主。”駱冰冰打邊鼓。

“那是自然。”多瓏立即高傲的冷道,精緻的面容上是掩不住的欣喜。
“所以咱們姐妹兩願意幫助公主,除去木郡主,只要公主登上太子妃的寶座,甚至母儀天下之時能記得咱姐妹今日為公主的效勞就好。”碧書棋掩去眸中的精光,姿態更低。
“本宮憑什麼信任你們?”多瓏可不傻,她怎麼知道她們不是來陷害她的?
“我們姐妹願意幫助公主除去木幽顰,絕不讓公主出面,屆時公主見著木幽顰被驅逐出紅城便能知曉了。”
“你們恨那個木幽顰?”多瓏眯眼,打量著柔弱的碧書棋。
“是的,公主,木幽顰依仗自己身份,奪走了我的未婚夫。”碧書棋眼露怨恨。
“哦?原來如此。”多瓏冷笑,哼哼,竟然能不費吹灰之力就除去一禍害,屆時再將這兩個女人的算計宣揚給太子知道,那麼太子妃的位子是非她莫屬了。
而碧書棋也是與駱冰冰相視一陣冷笑。
呵呵,她們是料定了多瓏不可一世的性子是不可能打聽其他秀女的事,因此,她們敢斷定,多瓏絕不知道她們與木幽顰的關係。
若是多瓏稍微有點腦子,那麼他、她就會知道,名動御京的三大才女——她們與木幽顰之間是怎樣的姐妹情系。
不過,她真該感動榮幸才是,能讓她們三大才女合謀驅除。
“若你們能幫助本宮登上太子妃之位,本宮必定不會忘了你們姐妹的。”多瓏表面應承,內心卻想著,哼,等到那時,誰還管你們死活?
“咱們姐妹在此先謝過公主了!”碧書棋與駱冰冰故做驚喜的福身謝道。心底卻在冷笑,看你還能囂張多久。
第二日
“木秀女,您起來了嗎?”嬤嬤領著兩名宮女走進木幽顰的寢屋,恭敬的立身在床前問道。
半響過去,幔帳後一片寂靜。
微微抬眼,嬤嬤略微提高音量,再問了一聲,“木秀女,您起來了嗎?奴婢們來伺候您洗漱了。”
幔帳後依舊無聲。
嬤嬤微微凝神,有種不好的預感,兩名手端洗漱器皿的宮女也是相視一望,眼露憂色。
“奴婢上前伺候了。”嬤嬤說著,上前撩開了幔帳。
“嚇!”當看到床上的女子的面容時,面無表情的老臉一陣驚駭,即而忙放下軟絲幔帳,對身後兩名同樣一臉驚駭的宮女交代,“我去稟報海公公,你們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兩人立即跟著嬤嬤走出屋子。
“太子殿下,不好了,木王府的木郡主突染怪病。”海若匆匆走進幻郇孑的寢屋,慌張的稟報。
“海若,何時本宮成了木王府的管家了不成?”幻郇孑噙著一陣冷笑,慵懶的望向海若,話裡譏嘲駭人。
“太子息怒,木郡主是此番選秀之一,因此奴才才來請示太子殿下。"海若聲音微顫的回道,糟了,惹殿下生氣了。
“什麼怪病?”這才收起不悅的利眸,幻郇孑不溫不火的問。
“據侍候的嬤嬤回報,木郡主昨夜入睡前還好好的,但一早起來即滿臉青黑色,還長了不少大小不一的膿包,模樣甚是嚇人。”海若神情有些驚懼的回道,方才嬤嬤來向他請示時,他與御醫一起去看過木郡主,那模樣真的是……殘不忍賭。
“御醫看過沒有?”他俊容上表情末變,但黑眸底下的色澤卻不動聲色的加深。
染病?呵,怕是沒這麼簡單吧!
“回殿下,御醫已經瞧過了,御醫說,可能是中毒了,但為了防止有傳染,最好是與其他秀女隔離起來。”海若同情的想著,可憐的木郡主,才進紅城,就淪為了權欲鬥爭下的第一個犧牲品。
“隔離?隔離什麼?直接丟出紅城。”脣瓣再次扯出抹笑紋,冷酷的話語沒有一絲溫度。
“是。”被這無情的話語一怔,海若立即明了了。
殿下本就無意選秀,如今那木郡主染病,自然會被立即送走,只怕漓園的那些秀女皆會被牽連吧!
“海若,傳本宮令下去,漓園之人從現在起,不準踏出漓園一步,若是驚擾了公主,立地正法。”果然,下一秒,殘酷無情的話語再次飄來。
“是。”海若領命退下。
呵,這倒好,替他解決掉麻煩。支手托腮,看著海若離去的身影,幻郇孑脣畔綻出詭異的笑來。
舅舅,現在可不是他違反約定了。
漓園,此時十數名秀女皆聚集在木幽顰的寢屋外,同情的看著屋子裡正被侍衛們以棉被包裹的木幽顰,那張精緻的臉基本是毀了,有些秀女甚至還扶著窗子在一旁嘔吐起來。
“啊!好可怕啊,好好的一張容顏就這樣被毀壞了,木郡主好可憐啊!”
“怎麼會突然染上這種病呢?”
“不要說是選秀了,怕是以後都無法嫁人了吧!”
“木郡主才十六歲啊!”
然後在眾秀女同情與憐憫的目光中,木幽顰被侍衛們抬出了漓園。沒有人注意到,平日與木幽顰較好的碧書棋與駱冰冰竟不見蹤影。
西廂房。
“公主,木郡主已經被太子送離紅城了。”碧書棋垂眼,卑微的說。
“好,你們做的好,替本宮除去了這道障礙,日後本宮登上太子妃的寶座,一定會對你們論功行賞的。”多瓏大喜道,本來她還懷疑這兩個女人能做出什麼來,今日一見,果然陰狠毒辣。
“書棋在此先謝過公主了,書棋定當竭力輔助公主登上太子妃之位。”
掩下眼底的異光,碧書棋佯裝欣喜的道謝,倒是她身旁的駱冰冰只是跟著欠了欠身,沒有說話。
“不過本宮倒真是好奇,你們是怎麼將木幽顰弄成那副模樣的?”多瓏人忍不住好奇問,方才御醫來時,她也有去看過那木幽顰,那張臉已毀得不能說是人的模樣了,太可怕了,她幾乎要吐出來。
“是兩種很平常的花草,書棋在後院摘取的,但兩種花草混合在一起便產生一種強烈的毒藥,再配上書棋特製的藥水,即可達到此功效。”
“你懂藥?”多瓏懷疑的望向碧書棋。
“是的,我們傲宇王朝不比赫麗國開放,女子不得隨意上街走動,尤其是我們名門閨秀,更是終年長居深院,因此閒暇閱覽了一些書籍,對醫書也略有涉獵.”碧書棋謙虛道,而旁邊的駱冰冰依然不語。
“原來如此,有你這麼有謀略的軍師在身邊,本宮的太子妃之位是唾手可得了。”多瓏不動聲色的斂下眉眼,面上掛笑,心底卻在暗忖,看來這個碧書棋是個絕大的障礙,若不將她除去,怕自己的太子妃之位坐得也不安穩。
“能為公主效勞是書棋的福氣,屆時公主登上太子妃之位,還望公主提攜。”掩下眼底的異光,碧書棋婉約說道。
東廂房碧書棋的寢室,一直未語的駱冰冰尾隨碧書棋踏進屋子,將房門關上,轉身的剎那神情也變得冰冷犀利。
“碧書棋。”她冷眼看著優雅落座的碧書棋。
“怎麼了?冰冰?這可是你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我。”碧書棋面不改色,眨了眨如羽扇般的長睫,無辜的笑問。
“計劃與我們的不一樣,你將幽顰也陷害進去了。”她冷道,眼神犀利。
“呵呵,這你不是早知道嗎?”她依然閒適的恬笑。
“你……”駱冰冰大驚。
“太子妃的寶座近在咫尺,誰會甘願放棄?說算計多瓏,但你我二人心知肚明,這不過是拉開了爭奪太子妃之位的序幕罷了。”太子不給她們接近的機會,她們就得自己製造,在接二連三的意外下,太子不注意她們也不行,屆時只要把握好,她們就能一步登天。
“以太子對幻如凝的寵愛程度,若是幽顰患上了不明的病情,他怎麼還可能讓她留在西園?後宮自古是罪惡的搖籃,衍生陰謀之地,是幽顰太笨了,竟然提議以自己做誘餌,必當成為這爭奪戰的第一個祭品了。”碧書棋依舊笑得很溫柔甜美,但話語卻陰狠無情。
“是她太相信你了,她沒想到你竟然會出賣她。”駱冰冰怒道。
“別說得這麼難聽,冰冰,你不也是幫凶?”她冷笑,打斷,容顏上再無掩飾,是狠毒,“當初木幽顰如此提議時你不也早想到了這番騙局,卻站在一旁冷眼旁觀,沒有說出來,難道你不想除去她,以爭奪太子妃的位置?”
“……”駱冰冰沉默。
沒錯,她就是如此想的,好不容易進了紅城,成了秀女,僅僅差一步就能成功。誰會甘願放棄如此好機緣?太子妃的位置何其高貴,登上太子妃的寶座既代表以後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坐擁一切,友情算什麼?權利名譽才是一切,所以當木幽顰傻傻的提議以身作餌時,她在心底冷笑,又除去一名對手。
“好了,冰冰,等將多瓏除去,就是你我之爭了,在此之前,我們先合力鏟除多瓏吧,她才是我們目前最大的敵人。”恬靜的笑靨再次浮上碧書棋的笑容,她走上前,撫上她的手。
“哦?合力?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順便將我鏟除?”駱冰冰冷笑,無毒不丈夫,但事實上,為了達到目的,有時候女人比男人更加陰狠毒辣,而碧書棋更是這樣的女人。
她明白,以她的頭腦是斷不可能算計得過碧書棋的,這個女人掛著一張恬靜優美的無害面具將他人晚弄於股掌,在別人放下戒備的那一刻,狠狠的給對方一刀,利落,毫不留情,而她的臉上絕對還可以保持著那張無辜的恬靜笑紋。“不要這麼說,冰冰,你不是木幽顰,我自是不會那樣對你。”碧書棋撫上她的臉,笑得嬌媚。
“昨夜你說的是真的吧?否則你也不會毀了她的臉。”駱冰冰面無表情的看著碧書棋,也沒有推開她。
“你猜到了。”美顏冷下,碧書棋收回手,走向精緻紅木桌。
“什麼時候的事?”她們自小一起長大,不可能她不知道。
“還記得我們十歲那年,我與木幽顰在鬼林失蹤了三天的事嗎?”
“你們不是昏迷了嗎?”駱冰冰記得,為了那件事,書棋的未婚夫棠宇天還失足跌下山崖。
“不,那只是對外的宣稱,而且,宇天在當晚就找到了我們。”碧書棋單手支著下顎,依舊笑著。
“怎麼可能?”駱冰冰驚呼。
“你想問既然如此,那麼為什麼我們會說宇天沒有找到我們,我們昏迷了三天,而宇天又怎麼意外掉下山崖?”碧書棋柔聲一笑,卻森寒刺骨。

“難道……”駱冰冰打了個寒顫。
“沒錯,宇天是被我親手推下山崖的。”美麗的面容變得猙獰扭曲,碧書棋一字一句道,“因為他背叛了我!”
西園一輛封閉的馬車緩緩的駛出紅城,馬車內,木幽顰緊閉的雙眸這時卻陡然睜開,眸光陰冷駭人。
萬千寵愛於一身 【計中計】 三
無聊的打了個呵欠,幻如凝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瞥了眼桌角正在玩著一顆小球的卿卿,“卿卿,我好無聊。”
卿卿的復原狀況很好,傷口愈合情況也很好,而且,太子哥哥將血紅給卿卿吃了一顆,自然好的更快了,現在跑動也沒有問題了。
卿卿抱住小球,望了眼主人,嗷嗷低叫。
“去找太子哥哥嗎?”下巴枕在交疊的手上,她側過臉。
恩啊,卿卿嗷嗷低叫。
“可是……等會父皇派來的人又要來了。”幻如凝垮下俏臉,有氣無力的說。
可憐的主人,卿卿憐憫的看著她。
“哎,是吧,卿卿你也覺得我怎麼這麼可憐了吧?”她哀怨的瞅著它。
卿卿陪主人,喉間發出了嗚嗚聲,卿卿走到她的身邊,在她的腳邊一陣磨蹭後。
“還是我的卿卿乖!”彎下腰,幻如凝笑眯眯的將它抱進懷裡,親了親。
“公主!”冬梅恭敬的聲音傳來。
“什麼事?”幻如凝好心情的逗弄著卿卿。
“是皇上命人送來了宴會需要的項鏈,請公主挑選。”
哎……又來了。
“讓她們進來吧!”隔著簾子,幻如凝有氣無力的說道。
話落,數名粉衣宮女涌進屋子來。
幻如凝看著如流水般涌進的宮女,她們手中皆捧著各種名貴的項鏈。在心底重重的哀嘆一聲,臉上卻保持著甜甜的笑紋。
“皇上命奴婢們送來珍珠項鏈十件,翡翠項鏈十件,瑪瑙項鏈十二件,金項鏈十件,玉項鏈十件……請公主挑選宴會上所需要佩戴的首飾。”
天啊!誰來救救她啊!這兩天父皇發瘋似的不斷派人過來,一會兒是選布料,一會兒是量身段,一會兒是頭飾,一會兒是胭脂水粉,一會兒是手鐲……這會兒又是項鏈。
天啊,她快窒息了。
“如兒!”一道低沉寵溺的嗓音如及時雨,立即,幻如凝激動的兩眼閃淚,奔向聲音的主人。
“太子哥哥!”她圈住他,在他懷裡撒嬌。
“奴婢們見過太子殿下!”眾宮女立即惶恐的福身,天啊,竟然見著了太子殿下。
“怎麼了?”不解她語氣中的委屈,他軟聲輕哄,利眸掃向冬梅,後者立即搖頭,指了指一旁的珍貴首飾。
“東西放著,都退下吧!”只消一眼,就足已讓眾宮女嚇出一身冷汗。
“是!”那些宮女不敢稍作停頓,忙不迭的放下呈盤,跟著冬梅退出屋子。
“不喜歡那些嗎?”幻郇孑溫柔道,眸底飄過抹異光。
其實這些都是他請父皇送來的,為的就是更加斷絕了如兒這兩日出門,他擔心如兒在去御膳房的路上被那些不長眼的秀女衝撞,他不允許一點點的意外發生。
“恩,好麻煩,宴會有這麼麻煩嗎?”幻如凝委屈的瞅著他。
她未參加過宮廷宴會,八歲前她只能呆在東園,而八歲後,她又出風哥哥一起避居卞陽,自然更不可能參加什麼宮廷盛宴了。

她知道的,這是她第一次出席宮廷宴會,不能給父皇和王朝丟臉,可是人家她好悶嘛,因為她都沒機會去御膳房給太子哥哥做點心了。
“對不起,如兒,太子哥哥沒顧慮到這些。”若如兒知道這些都是因為他的私心所設計的,不知道如兒會不會怪他。
不過現在倒也好了,那些女人是不可能再踏出漓園。
“如兒,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宴會的事交給太子哥哥處理就好了。”其實如兒根本不需要什麼華貴的衣衫、首飾裝扮就自有一身高貴的氣質,這是與生俱來的皇族氣質。
在幻吟風的特異調教下,如兒的舉止更是勝過皇后聖亦靈,幽雅得宜,無一不透著完美。
此次宴會如兒定當是最受矚目的焦點吧!
“嘻嘻,太子哥哥最好了!”抱著他的手臂直磨蹭。
看著她開心的摸樣,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如兒,太子哥哥帶你去個地方。”他突然一手抱過卿卿,一手拉起她的細腕,走出她的寢屋。
“太子哥哥我們去哪兒?”任由他拉著她走出寢宮,如兒問。
而卿卿則舒適的窩在幻郇孑脣邊帶笑,頭也不回的道。
“咦?去書房做什麼?”如兒驚訝的咋咋眼。
“秘密!”幻郇孑給予如兒一抹神秘的笑。
“討厭啦,太子哥哥,告訴人家嘛!”微微一愣,如兒立即笑開了顏,原來太子哥哥也會裝神秘。
逍遙王府
“王爺,木郡主已被太子送回木王府。“一陣風吹過,然後,鬼面已立身於書房內。
“恩。”幻吟風斜躺在躺椅上,清清淡淡的應著。
“王爺,屬下不明,以木郡主的聰慧又怎會不明,自己會被毀容,然後驅逐出紅城呢?”鬼面不解的問。
“呵呵,這才叫大智若愚。”幻吟風抿脣一笑,眼神深邃難解。
“屬下駑鈍。”有誰會將自己弄到毀容嗎?
“你以為郇孑會不知道她們在背後的那些小動作?木幽顰這是自保。”幻吟風淡笑,端過一旁的藥汁徐徐喝上一口,味道有些苦,也有些澀。
“自保?”鬼面不解。
“呵呵,她才是那些女人中最聰明,也看得最透徹的,在她挑撥了其他人陷害多瓏將主意打到如兒的身上時,以郇孑對如兒的寵愛,又怎可能放過她們?表面上看她是被驅逐出紅城,實際上卻是自救。”幻吟風嘴角微揚,卻詭異駭人。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鬼面問出心中疑惑。
“呵呵,你認為現在紅城十九名秀女中誰最為有手段?最有可能奪下太子妃之位?”幻吟風懶懶的抬眼,瞥向鬼面。
“碧大學士之女碧書棋!”思忖片刻,鬼面答道。
“沒錯,那木幽顰要陷害的也就是碧書棋了。”脣邊笑紋依舊。
“屬下不懂。”她們不是御京名門中出了名的好姐妹嗎?
“她們有仇,而且應該結得不淺啊!”幻吟風沒什麼感情的淡笑道,“否則木有顰也不會在明知這次選秀基本已經確定無了指望,還以身做餌,設下這樣一個圈套,一步步引誘碧書棋走入毀滅,當碧書棋費盡心機打敗眾多秀女後,也就必然只有她一人來面對幻郇孑的怒氣了,也成了這連續案件背黑鍋的人。”碧書棋就是所謂的聰明反被聰明誤吧!
“原來如此,那麼碧書棋就必死無疑了。”究竟是怎樣的仇,竟讓木幽顰如此費盡心機呢?
“呵呵,可惜木郡主太小看幻郇孑了,也太高估了自己。”在幻郇孑的眼皮底下耍手段,又怎麼可能不被他發覺?滿園那些嬤嬤、宮女各各鬼臉。
“ 王爺的意思是?”其實女子與男子一樣,終身活著卻都不是為了自己,男子為了權位不擇手段,而女子,為了成為那唯一攀附住男子的枕邊人費盡心機,友情、親情,甚至愛情,一切在權欲面前都顯得太過薄弱。只是,女子比男子可悲的是,她們的玩轉陰謀權術卻全掌握在男子的手中,男人默許,那麼她就會成功,而一旦被男子所厭惡,那么女子就只能成為權欲鬥爭下的犧牲品,失去一切。
“以幻郇孑的手段與作風,能放過主謀?怕是等處置完碧書棋就該輪到木幽顰了,”為了杜絕往後的婚事,幻郇孑的手段是不會有多慈悲。
“王爺,咱們插手這件事嗎?”畢竟真正的主導這件事的是他們。
“插手?為什麼要插手?你以為本王會放過打如兒主意的人?“不要說她們,連他自己,他也不放過,即便他是為了如兒。
“王爺,您······”鬼面突然明了的抬眼,震驚的望向那張太過寡淡的俊容。
是啊,他早該明了的不是嗎?玉石俱焚,這就是王爺所選擇的道路。
“太子哥哥,你在畫什麼?”書房內,幻如凝立在書桌前,好奇的望著幻郇孑大筆在那紙上揮灑。
“鳳凰!”他抬眼投給她一抹溫柔的笑,幽暗的黑眸裡浮現出一種看不透的光彩。
“真的耶,太子哥哥好傳神哦,就好像活了一樣。”歪著頭,幻如凝定定的看著漸漸已顯露出形的線條,驚呼。
幻郇孑僅是抿嘴一笑,勾勒好最後一筆,放下墨筆,另執起一旁的筆,上色。

這是什麼紙筆啊?好特別哦!摸了摸紙張的邊緣,這種紙張恨特別,紙薄纖維長而均勻,很有韌性,摸起來很舒服,而且色澤比一般的紙張更加潔白。
“這是做紙鳶,而耐濕衝擊,觸感也很舒適。”邊為畫上色,幻郇孑邊分神回道。
“做紙鳶的紙?太子哥哥是做紙鳶嗎?”小臉?地一亮,幻如凝驚喜的問。
“嗯,如兒想不想放紙鳶?”他這才抬起頭,笑問。
“恩恩,想啊人家都沒有放過紙鳶呢!”如兒忙不跌的點頭,她在卞陽時有見過別人放紙鳶,她也曾對風哥哥提過,可惜風哥哥什麼都應她,就是不應她那個要求。
後來她逼問下,鬼面才告訴她,風哥哥不喜歡他無法掌控的東西,紙鳶的另一頭雖握在他手中,卻是隨著風而飄揚,甚至,隨時會被風吹斷了線,連唯一緊握的線也不再把握。也是那時候,她才知道,風哥哥也是會害怕、會擔憂的,所以,從那以後她也不再提紙鳶了。
“等會太子哥哥就做好了”幻郇孑抿嘴一笑,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滿園的涼亭內,碧書棋正與多瓏坐於亭內飲茶。
送走了木幽顰,卻迎來了禁步令,這是碧書棋所沒有想到的,一旦禁止出園,就代表她們多瓏無法找上雲公主自取滅亡。而駱冰冰也已言明不再與她合作,在這關鍵時刻失去了這麼一個盟友,讓碧書棋實在有些頭疼。
只是,連上天都站在她這邊,送給她一個好機會。

“天啊,那是什麼?”一隻火焰般的鳳凰在雲空中翱翔、多瓏忍不住驚呼。
“回公主,是鳳凰紙鳶。”只消一眼,碧書棋已明白,那是雲鳳公主的紙鳶,該是雲鳳公主正在某個角落放紙鳶。
因為風乃雲鳳公主之名號。試問傲宇王朝還有誰敢隨意放這鳳凰的紙鳶?尤其是在這紅城之中,甚至是與凰諧音的黃色服飾都無一女子敢加身,當然,除了雲鳳公主的生母,當今皇后。
她正愁著如何多瓏引入甕中,讓她去找雲鳳公主,這會兒,倒真是幫了她個大忙。
“紙鳶?這紙鳶該是在西園裡把?西園的女婢可以隨意放紙鳶的嗎?”多瓏突然擰眉。
在這西園中,制度分明,應該沒有哪個宮女膽敢私下放紙鳶的,難道這西園另有別的女子不成?可是太子是除了名的不近女色,而當初進宮選秀的二十名秀女應該皆被安排在了滿園才是啊。
“不會,紅城是出了名的等級制度分明,又以西園為最,女婢不敢,應該是那名女子在放。”微微垂下眼,掩住眸底一閃而逝的精光,碧書棋婉約的回道,話裡卻不失一抹曖昧。
“那名女子?你知道是誰在放?”沒錯過她話裡的曖昧,多瓏心底蒙上一層陰暗。
莫非有別的女人在西園?
“是的,這事還是木幽顰打聽出來的,據說有一名女子比我們早之前就已住在西園,而且,是住在太子宮裡。”碧書棋輕柔回道。
“什麼?有個女人居住在太子宮裡?多瓏大怒。
她堂堂赫麗國公主被安排在這滿園冷宮,見不著太子,而另一個女人卻居住在太子宮裡的?與太子朝夕相對?
“公主別生氣,既然太子殿下需要選秀定太子妃,那名女子該是對公主構不成威脅的。”碧書棋故做惶恐的勸道。
“怎麼可能不成威脅?自選秀那日起,太子就沒有正眼看過我們這些選秀,進入滿園幾日更不見宣昭,如今好不容易除掉一個木幽顰,太子卻下這麼一道旨意,禁止我們踏出滿園,這不是擺明了無意選秀?”多瓏怨恨的說道,即而臉色一沉,“難道就是因為那個女人太子才不願意選妃?”
碧書棋聰明的沉默。
“那個女人是什麼來歷?”死死的瞪著遠處翱翔天機的鳳凰紙鳶,多瓏陰冷的問。。
“書棋不知,但未聽說還有別家的小家今了紅城的。”她說的是實話,雲鳳公主本就住在紅城,而且,公主可不是小姐。
“什麼?難道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奴婢?”怒火更加熾熱。
她多瓏竟輸給一個低賤的婢女不成?
碧書棋聰明的再次沉默,她可不會留下什麼把柄給多瓏,屆時只能說一切皆是自己誤會罷了。
“本宮要去見那女人,看她究竟是怎麼個狐媚摸樣。”
“公主,你先別去。”碧書棋忙攔著,。
為的就是不顯出她的有意加害,而且,此時多瓏也踏不出滿園,她必須讓多瓏一次就毀掉。
“你要攔本宮?”多瓏的危險的眯起眼,目露凶光。
“不是的,書棋不敢攔公主,只是此刻怕是殿下也在那女的身邊,你看,天上又多了只紙鳶。”碧書棋指著天上多出的那隻紙鳶,更加深了多瓏的怨恨。
“難道要本宮就這樣裝做不知?”多瓏咬牙切齒的望著那兩隻在空中成雙成對的紙鳶,就好似看到了丈夫出軌般。
“不,只是公主你這樣貿然前往,違了太子的旨,定要吃虧的。而且,太子下了禁止令,公主你也出不去的。”
“那你說要怎麼辦?”聞言,多瓏也冷靜了下來。
“書棋倒有一計,只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碧書棋故作猶豫,為的就是引多瓏更加上勾。
“快說。”果然,多瓏耐不住性子的催促。
“公主可以······”
風吹散了輕柔的細雨,卻吹不散漂浮在空氣裡的陰謀。
同一片天空下,那邊灰暗陰冷,這邊確是陽光明媚,燦笑奪目。
“啊,太子哥哥,你快看,我的紙鳶飛得好高哦!”幻如凝歡快的奔跑在廣際的草地上,開心的朝著幻郇孑喊著,那璀璨的笑容連太陽也失了光彩。
“小心點,被摔著了。”幻郇孑寵溺一笑。
“才不會呢!”幻如凝回以一個調皮的鬼臉,可話才落下,就被草絆了一下,身子向前傾去。
“啊——”
尖叫聲尚含在嘴裡,一道白影急速掠過,穩穩的接住她落下的身子。
“如兒,沒事吧?”幻郇孑蹙眉問道。
“太子哥哥,我……”從他懷裡抬起俏顏,她對他展開一抹甜甜的笑靨,剛欲回答,卻發現手中的滾線不見了,忙偏頭,才發現紙鳶已順著風飄去,而滾線紙鳶拖著緩緩運去。
“啊,紙鳶飛走了。”她慌張的急呼。
分神瞥了眼尚未飛遠的滾線,幻郇孑扶她站好,縱身一躍,一手抓住滾線,回身在空中翻飛了三次,然後已回到如兒的身側,前後不過一秒的時間。
“太子哥哥好厲害哦!”如兒雙眼散髮出崇拜的晶亮。
幻郇孑僅是一笑,額際浮現點點汗珠,糟了,可能有些牽動傷口了。
“知道嗎?太子哥哥,曾經風哥哥告訴我,他不喜歡紙鳶,因為他害怕無法掌握,害怕它會隨意從他手中飛走。”拿著手中的滾線,如兒垂下臉,低聲說著,因此沒有注意到幻郇孑的異樣。
“只要是我所愛,那麼不管怎樣,我都會要它,即使它飛走了,我仍可以將它奪回。”幻郇孑撫過她的發絲,溫柔的話語裡透著不容忽視的霸氣。
“太子哥哥好霸道!”心頭一震,如兒嗔笑。
直到後來回想起這一幕,如兒才明白,或許早在那一刻就已註定結局。
而幻郇孑僅是一笑,不語。他信奉只有霸者才能得到所要。
夜,淡淡的霧氣彌散在空氣裡,朦朧了月色,也朦朧了清馨亭的兩道暗影。
“舅舅離開了御京?”幻郇孑依靠在紅欄上,閒適的問。
“是的。”閻羅單膝跪於亭內,恭敬回道。
“他沒有留下什麼話嗎?”以他對舅舅的了解,在這時候離開定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龍太傅有留下一封信,但此刻信被逍遙王府的鬼面盜了去。”
“哦?鬼面將信盜了去?”清冷的俊容上看不出喜樂。
幻吟風想阻止他將那些秀女們送出紅城?為什麼?幻吟風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他不得不承認在心計上,幻吟風勝他一籌,他若不想讓人發現,別人永遠猜不透他的心。
“你們交手了?”閻羅是一個秘密的存在,他不希望他太早露面。
“沒有,屬下並未現身。”
幻郇孑這才側過臉,深不可測的暗眸直直的望向閻羅面罩外的那雙無波的冷眼,深深地凝視著他許久,才露出一抹別具深意的玩味笑痕。
“做得好!”閻羅可真了解他。
收回視線,幻郇孑抬眼望著朦朧的月,既然猜不透,那他就順著幻吟風的意願,配合他的戲碼演下去,他倒真想看看幻吟風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來人啊,快來人啊!”碧書棋心慌的喊聲在清晨顯得格外驚心,讓人心慌。
“怎麼了?書棋?”聞聲,其他秀女皆披著外裳就奔跑了出來。
“不好了,冰冰她......冰冰她也染上病了!”碧書棋身子幾乎隨時都要軟下般,哽咽的聲音幾乎無法完整的將話說完。
“啊!”眾女驚呼,伺候駱冰冰的麼麼與宮女則立即跨進屋子。
當眾人的視線皆被這邊轉移時,多瓏悄然來到偏門,避開守衛,小心翼翼的跨出腳步,卻不小心碰找了地上的石頭。

糟了!多瓏身子一僵,立即聽到侍衛的喊聲。
“是誰?”
就在多瓏欲走出時,一隻白色的貓飛快的閃過,緊接著傳來侍衛們驚訝的聲音, “啊,那不是卿卿嗎?卿卿怎麼會到漓園來玩了?”然後,又走遠了。
“呼——”松了一口氣,多瓏把握時機,忙不迭的跑出漓園。
“王爺,屬下按照您的吩咐,不動聲色的讓多瓏公主順利出了漓園,她該是去找上雲公主了。”不久後,鬼面一身黑色裝束回到逍遙王府。
“呵呵,做得好。”半掀的眉間閃過一道晶亮。
等待了近兩個時辰,多瓏才終於在太子宮與御膳房的宮道上等到了幻如凝。
遠遠的,只見一名身著淺紫色羅裙的少女在七名宮女眾星捧月的圍護下走了過來,遠遠望去,它就似自雲端來的仙子,幽雅、高貴而輕靈。
“站住,你是什麼人?”多瓏口氣不善的攔住如兒。
這女人的仗勢竟比自己還要威重,她可是堂堂的公主。
“大膽,竟敢攔咱們主子的駕,你是何人?”冬梅立即上前斥道。
這紅城竟然還有人欄公主的駕,這陌生女子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嗎?
“你家主子什麼東西?本宮可是堂堂赫麗國的公主,欄她是看得起他!”多瓏冷眼打量著幻如凝,眼底閃過抹妒恨。
遠看不覺得,但近看才發現這女人的肌膚竟如此清透潤白,就好似上等的羊脂玉般,最讓她嫉妒的是,這女人看來竟比她還要高貴幾分。
幻如凝聞言,細眉微蹙,卻未開口。
“你可知我家主子是誰?”冬梅微怒,欲上前卻被幻如凝攔下。
“冬梅,退下。”幻如凝終於開口,平靜的容顏讓人瞧不出什麼情緒。
“是。”冬梅立即恭敬退到幻如凝身後。
“你是赫麗國的公主?”幻如凝打量著多瓏。
她確實是位很美艷動人的女子,但過多的裝飾卻反倒顯得有些俗氣。
“沒錯。”多瓏高昂起下巴,一派驕慢。
“赫麗國公主怎麼會進到我們傲宇的紅城?”幻如凝純屬奇怪。
“主子,咱們還是快些回宮吧,點心涼了就不好了。”冬梅心中叫糟,忙插話說道。
她現在可以確定這女子的身份了,她應該就是此次選秀之一。
“冬梅,你有事瞞我?”幻如凝精緻的俏容上突然揚起一抹燦笑,可笑意卻未達眼底,太過輕柔愉悅的話語,令人格外不安。
“奴婢……”冬梅一驚,第一次發現公主笑起來竟也會如此駭人。
她只求上天讓眼前這個女子能識趣點,快些閉嘴才好,可惜上天沒有聽到她的禱告,那女子硬是不知死活。
“沒錯,她怎麼可能告訴你,你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夢已經破滅了。”多玲鄙夷的冷嘲,一點也不介意當點破她美夢的那個人。
“什麼意思?”她以為她不需要能飛上枝頭,就已經是鳳凰了。
“本宮告訴你吧,本宮是來選秀的。”多玲冷嗤。
“選秀?選什麼秀?”幻如凝擰眉,突然覺得近幾日太子哥哥的怪異舉動會從眼前這個女子的身上得到解答。
“自然是太子妃的選秀,本宮告訴你,你別痴心妄想了,你是不可能飛上枝頭當鳳凰的了,太子妃之位是本宮的。”多瓏不再廢話,直接挑明了說。
“冬梅,這是怎麼回事?”如兒再次望向身後的冬梅,笑容更加璀璨。
“是皇上下的旨,此次招入二十名名門閨秀就是為太子殿下選秀立妃。”冬梅不得不苦著臉回道,希望太子不要殺了她就好。
“哈哈,太子未娶妃,更未立妾,你在這西園在得寵,身份頂多是個暖床工具嘛,太子又怎麼會將選妃之事告訴你?”多瓏突然大笑,鄙夷的望向如兒,“就憑你這低賤的身份也配與本公主搶夫婿嗎?太子是本宮的,若你識相點,等本宮登上太子妃之位,還能容得下你,否則,別怪本宮屆時讓你連個暖床的工具都做不成。”
“你在胡說什麼?而且,太子哥哥不是物品!”面容一凝,幻如凝嚴肅道。
“太子哥哥?叫的真動聽,你以為自己是誰,不過是個替太子暖床的賤奴,等本宮嫁給了太子,第一個讓太子將你賜給本宮當奴婢。”多瓏仍不知已大禍臨頭,尤在那撒潑。
怒火在心裡開始狂烈的燃燒,這是幻如凝第一次真的生氣。
“就憑你也指望太子哥哥娶你?我傲宇王朝還不至於找個瘋子為太子妃。”如兒臉上再次閃現冷凝,讓一旁的冬梅也不禁微微一驚,公主這幅摸樣比起太子的冷笑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你這賤奴說什麼?”多瓏大怒,揚手就要揮下,卻被幻如凝身後的六名綠衣宮女中的兩名攔下,沒有人瞧見那兩名宮女怎麼移動身子的,只是眨眼間兩人就已擋在了多瓏身前,然後,只聽到一聲“咯咯”的骨骼錯位的聲音響起……
“啊——”一聲的凄厲慘叫,令人打腳底發寒。
多瓏握著變形的右腕跪倒在地,而幻如凝的眼底卻沒有一絲同情之光。
“賤奴?光是這兩個字你就可以死十次了。”扯開一抹沒有笑意的笑痕,幻如凝的容顏上閃過一絲嗜血之光。
“你……你說什麼?”忘了手上的疼痛,多瓏被那突然變得殘忍的駭人表情嚇到。
“一個小小的赫麗國公主,卻如此不知深淺,如果太子哥哥真選中了你為妃,本宮倒真該為太子哥哥感到悲哀,為傲宇王朝的未來堪憂。”俯視著多瓏扭曲的面容,如兒清澈的眸中是從未見過的冰冷與透徹。
什麼?本宮?她自稱本宮?一時忘記手上傳來的刺骨劇痛,多瓏大驚失色的望向幻如凝。
“怎麼?奇怪嗎?這紅城內可不止你一位公主,要比較貴,怕是還輪不到你這位鄰國公主吧!”幻如凝脣角勾起抹冷硬的嘲諷,“何況,赫麗國是嗎?本宮若沒有記錯的話,赫麗已於三年前臣服我傲宇王朝,你父王只能算是傲宇一藩王,那麼你在傲宇王朝的身份該是郡主了吧!現在卻仍是本宮自居,既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難道你連這點認知都沒有?”
“你……你胡說什麼?竟然敢侮辱本宮,你究竟是誰?”多瓏慘白的容顏更是死白。
“侮辱?本宮只是不道出事實罷了,說道侮辱,倒是你方才對本宮的侮辱倒是不少。”
“你究竟是誰?”
“我們主子是雲鳳公主!”短短的幾個字卻教多瓏頓時失了血色,只覺渾身一驚。
雲鳳公主?那個號稱傲宇王朝第一寵兒的雲鳳公主?
“以我傲宇王朝的規矩,下臣對主子不敬,輕則削官流放,重則斬立決,公主,你說你方才之罪是輕是重呢?”幻如凝上前,居高臨下的冷睨著她。
“不,是本……是多瓏的錯,請雲鳳公主恕罪,饒恕多瓏。”多瓏忙不迭的求饒。
“如果太子哥哥見到你這副摸樣,怕是有多遠就躲多遠吧!”說吧,幻如凝悲憫的瞥了她一眼,領著眾宮女轉身離去。
遠處觀看的碧書琪是一臉冷笑,又解決了一個。
怪只怪這女人不知死活,只憑著一身驕慢就想當上傲宇王朝的太子妃?在紅城裡比較貴?紅城也是她能撒野的地方?
呵,今日之事要是被太子殿下、皇上、皇后、逍遙王爺任意一人知道,她多瓏公主恐怕就成為亡國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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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那公主現在會怎麼做呢?”鬼面好奇的望向幻吟風。
這兩日王爺的行事他完全猜不透,但是,王爺只是吩咐他去做,卻好似什麼事都掌握在他手中一般。
“呵呵,若本王沒有猜錯,此時如兒定是去找幻郇孑了。”幻吟風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淺飲著藥汁。
“因為太子瞞著公主?”鬼面揣測。
“不是。”幻吟風搖頭,脣畔綻出詭異的笑來。
“那是為什麼?”鬼面雙眼透著迷惑。
幻吟風抿脣淡笑,沒答腔,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一路奔回太子宮,幻如凝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急迫與慌亂。
“公主,太……”海若驚訝的剛呼出聲,就只見一陣風吹過,幻如凝卻已跑進了屋。
他本來想告訴公主太子殿下不在寢宮的,算了,等會兒公主出來再向公主報告吧。
果然,不一會兒幻如凝又急急的跑了出來。
“海若,太子哥哥呢?”幻如凝緊抓著海若的手問。
“太子殿下在書房。”手上傳來的陣痛讓海若微微蹙眉,忙不迭回道,話才落,眼前再次沒了幻如凝的影子。
眨眨眼,他都不知道公主能跑這麼快。
“海公公,公主已經去找太子殿下了嗎?”這時追著幻如凝而來的冬梅及那六名宮女也趕了過來。
“是啊,怎麼了嗎?”海若回頭,見她們臉色都有些怪異,現在公主已經知道選秀之事了。”冬梅臉色很是難看的說。
“什麼?”海若大驚,猛地回頭,望向通往書房的方向,真的糟了,只希望別牽連太多的人了。
“太子哥哥——”
“如兒,你怎麼了?”遠遠的就聽見如兒的呼喊聲,幻郇孑放下手中的摺子,忙起身尋看,還未走至門口,一道紫色的影子已衝進了他的懷裡。
“選妃……太子哥哥要娶妃了嗎?太子哥哥喜歡上別人了嗎?是不是?”每天給自己喘息的時間,心就揪緊得有些疼,幻如凝慌亂而急迫的抓住他的手,追問。
“不會,太子哥哥不會娶妃的。”訝異於她的激動,更憤怒於有人將這件事透露了出來,但幻郇孑面上卻依舊是不動聲色的溫柔,唯有眼底閃過一絲陰霾的殺意。
該死的,要是他知道是誰將選秀之事泄漏了出去,他一定讓那人好好體驗下什麼叫生不如死。
“嗯,太子哥哥不能娶妃哦,太子哥哥要和如兒成親的。”聞言,如兒這才似松了口氣般的點點頭,一抹甜美的笑顏在她容顏上綻放。
“什麼?王爺故意誤導了公主?”瞳眸巨睜,鬼面難得的失了態,驚叫。
王爺竟然誤導公主,讓公主以為兄妹也能成親?
“如果幻郇孑夠聰明,還有一點點開竅,他就不會戳穿我的誤導。”不知為何,鬼面總覺得王爺的眼裡有抹幸災樂禍與期待的興奮感。
“如兒,你……你說什麼?”幻郇孑的聲音微微顫抖,如兒她剛說了什麼?
莫名的激動與一絲難以言喻的喜悅充斥在他心頭,他沒發現,自己竟是屏息在期待著什麼。
“風哥哥說,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徹骨、成親,而且,只有成親才能和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如兒喜歡太子哥哥,想和太子哥哥永遠在一起,所以如兒以後要嫁給太子哥哥。”她衝著他甜甜一笑,更加抱緊了他的腰。
難以壓抑的興奮讓他的心狂烈的跳動著,胸腔因激動而劇烈的浮動,身子更是微微顫抖著,他沒發現,自己竟一點也不想告訴她,那是幻吟風誤導了她,兄妹是不能成親的,甚至,他厭惡者那句話。
可是……
微微擰起眉,幻郇孑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埋在自己胸前的那顆小腦袋,為什麼他總覺得如兒的話裡透著絲不對勁的詭異感。
“那風哥哥呢?”他終於找到那絲怪異的感覺,小心翼翼的探問。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修正如兒的誤會,反而問如兒對幻吟風的感覺。
“如兒當然也要和風哥哥成親啊,我們一起成親。”如兒毫不猶豫的說道。
“什麼?”爆喝聲響震了整個太子宮。
“哈哈!”徒來的笑聲溢滿整個書房,低沉的嗓音渾厚動聽,而那向來邪魅的俊容也因那毫不掩飾的笑而散髮出一股醉人的爽朗,教一旁的鬼面瞧得目瞪口呆。
他是第一次見到王爺笑得如此開懷而真切。
“王爺?”鬼面咽了咽口水,王爺他沒有事吧?
“本王沒事。”輕抿了下脣,幻吟風斂起笑,只是脣邊依舊透著淡淡的笑紋,“你還想問什麼?”他心情很好。
“為什麼太子不會戳破王爺您的誤導呢?”若知道了王爺對公主的故意誤導,太子應該會向公主點明的啊!
“因為他與本王看如兒用的是同一種眼神。”斂去脣邊的笑意,幻吟風的深邃墨瞳變得幽暗複雜,臉色也漸漸陰沉下來。

幻郇孑的臉倏地冷下,青筋在他手背上浮現,他腦海中幾乎浮現他與幻吟風身著大紅喜袍,一左一右立於如兒身邊拜堂的畫面。
該死的幻吟風!黑眸眯得更緊,隱隱射出怒火,俊臉上青筋抽動。
“太子哥哥?你怎麼了?你不喜歡如兒嗎?”幻如凝怯怯的看著幻郇孑,委屈的望著他,太子哥哥這摸樣好可怕,她說錯了什麼嗎?
“沒事,太子哥哥很好,太子哥哥也喜歡如兒,太子哥哥永遠都會和如兒在一起的。”他溫柔的吻了下她光潔的額頭,本來他就沒有打算放開如兒。
但是幻郇孑卻也沒有拆穿幻吟風的誤導,至於原因,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望著她的眼神逐漸轉為深邃難解。
不過,幻吟風應該會給他答案吧!
鬼面身子一頓,與王爺看公主的眼神是同一種?難道太子殿下也愛上了公主?
“你沒猜錯,幻郇孑愛上了如兒!”幻吟風撇撇脣角,譏諷的看著鬼面驚訝的神情,“很驚訝嗎?守護在如兒身邊的兩個哥哥,竟都是對自己的妹妹有著不正常的愛戀的變態?”
“屬下不敢。”鬼面忙跪下。
“起來吧,本王什麼樣的人本王自己清楚的很,也從不掩飾。”幻吟風冷笑自嘲。
“王爺,那麼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鬼面起身,恭敬問道。
“做什麼?自然是點醒了猛獅了,畢竟,一個人自導自演的戲太無趣,還是需要一個有力的強勁的對手來參與才好玩不是嗎?”黝黯的黑眸中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奇異光亮。
鬼面沉默,無趣?只是如此嗎?
“去講那信還回去吧,遊戲該結束了。”那些女人已經沒有用處了。
“是。”鬼面一輯,轉身離開書房,與一名侍衛擦身而過。
“王爺,尚書鴻大人在府外求見。”
“哦?鴻大人?”脣畔抿開一線異常詭異的笑紋,邪魅奪魂,“讓他進來。”
狼狽的回到漓園,多瓏精神處於恍惚狀態。
手腕上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她粉顏慘白,死咬著下脣,撐過那陣陣疼意。
可是,她的災難卻是才剛剛開始,因為她私跑出漓園,已違了太子的旨意,所以,當她回到漓園時,門口已站了一批等待她的人。
“嘖嘖,這不是咱們高貴的多玲公主嗎?怎麼這麼狼狽啊?”嘲諷聲自然來自拿群看戲的秀女。
“啊呀,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怎麼能說多瓏公主狼狽呢?人家的赫麗國可是大國,小心引起兩國戰亂哦!”尖細的嘲諷聲立即接起。
“啊,對不起啊,多瓏公主,您可千萬別怪罪啊,不然引起兩國戰亂,咱們這些小女子可擔當不起啊!”那名秀女立即裝模作樣的欠身,惶恐道,臉上卻是惡意的嘲諷。
“哈哈,戰亂?怎麼戰亂啊?人家赫麗國可是依附著咱們傲宇王朝的臣國罷了。”
”原來咱們可都被騙了啊,還兩國交戰呢,那不成了大不敬之罪嗎?“
尖銳的嘲笑伴隨著刺耳的奚落聲傳入她的耳中,似針般刺進她的心底,她緊咬著下脣不語,只是臉色更加慘白。
“嘖嘖,咱們的多瓏公主是抗了次旨,就成啞巴了嗎?”可惜嘲諷如噩夢般緊隨著她不放。
手上的疼痛更加尖銳,恨在她心底燃燒,她真想撕爛這些女人的嘴臉。
“瓏秀女,您違反了太子殿下的旨意,請您隨奴婢回屋,在太子殿下的旨意下達前,先在您的寢屋休息。”這時,負責照顧多瓏的麼麼才從人群中走出,恭敬上前,話語卻強硬。
多瓏不語,她怎麼會不明白這話裡的意思?這是對她禁足,等候懲罰。
“麼麼。本……”咬著下脣,多瓏終於開口,可話才剛到嘴邊又立即吞回,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道,“請麼麼為多瓏請御醫來瞧瞧,我的手受傷了。”
麼麼瞥了眼那怪異變形的手,立即明白那是被人折斷的,“請瓏秀女先進屋,奴婢這就去請御醫過來為秀女診治。”
“謝謝麼麼。”強壓下心頭的屈辱與憤恨,多瓏低聲道謝。
“嘖嘖,這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多瓏公主嗎?啊,我忘了,是郡主才是,赫麗不過是個已臣服咱們傲宇王朝的小國罷了,怎麼能稱公主呢?豈不是對咱們的雲鳳公主大大的不敬嗎?”
這話讓多瓏的身子突地一僵,雲鳳公主,她會怎麼對付自己?
“公主,你這是什麼了?怎麼會弄成這副摸樣?”碧書琪驚呼著跑進多瓏的房間,神色緊張。
“書棋,怎麼辦?我得罪了雲鳳公主,我不知道那個女子就是雲鳳公主。”見著她,多瓏立即激動的握住她的手,慌張的道。
“呵呵,別急啊,多瓏公主,這紅城內就是如此,處處繁華卻也處處充斥著危機與陷阱,書棋不是提醒過你嗎?”碧書琪卻冷靜的拿開她的手,甜甜的笑在她嘴邊漾開來。
“你……”看著她孑然一變的臉,多瓏有瞬間的呆愣,然後明白過來,“你是故意的?你早知道那女子是雲鳳公主,卻陷害我!”
“公主,話可真難聽,書棋我至始至終都未說那女子是太子殿下的什麼人啊。”碧書琪無辜的說,神情好不天真。
“你……”多瓏顫抖的指著她。
“所以說做人還是低調些好哦,否則,一不小心踏錯一步的話可是會賠上性命的,你說是吧,多瓏郡主。”她溫柔的拍拍她的臉,語氣輕柔婉約,卻教她心底升起道惡寒。
“碧書琪,你不得好死,你這麼陷害我。”多瓏猛的推開碧書琪,揚起那隻未受傷的手就要揮下。
可是碧書琪動作更快,只聽見“啪”的一聲,多瓏白皙的容顏上多了個刺眼的巴掌印。
“呵呵,你算什麼?你想知道我與幽顰、駱冰冰的關係嗎?”碧書琪不屑的摔開她,似碰到什麼骯髒的東西般以絲絹擦拭著剛剛打人的手,“她們可是我從小一起長大,認識了十幾年的好友哦!”
“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多瓏全身發顫,這個女人好可怕!
“呵呵,現在才發現,太晚了!等著你的旨意吧,多瓏郡主!”碧書琪得意的揚聲大笑,頭也不回的走出西廂房。
“公主,您心情好像……很好?”走出幻郇孑的寢宮,冬梅發現自家主子的臉上就一直堆滿了遮掩不住的笑意,不禁小心翼翼的探問。
她本來還以為會發生什麼災難性的禍事,結果太子殿下竟奇異的心情極好,也不見發火。想來,倒是她多慮了。
不過,他仍震驚在不久前公主面無表情,眼神冰冷的看著那名秀女被折斷手癱軟在地的一幕,那一刻的公主真的好陌生,好可怕,她可以肯定,她在公主的眼中看到看嗜血的痕跡。
同樣一張容顏上,上一刻可以露出世上最甜美無邪的純真笑顏,可下一秒卻又能冰冷無情的看著他人被折磨的慘樣,究竟哪一個才是公主真正的面貌?
“嗯!”幻如凝毫不吝嗇的向冬梅展現一抹甜美的笑容,“太子哥哥說他不娶妃,而且太子哥哥說喜歡人家,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嘻嘻,她可以一直和最喜歡的太子哥哥在一起了。
“公主就是為這件事高興?”冬梅有些詫異,太子殿下對公主的寵愛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公主就是為了這件事這麼高興嗎?
“是啊,太子哥哥不會娶妃,會和我成親。”
“公主,您……您說什麼?”身子突地頓住,綢絹從冬梅的手中滑落,驚恐的望向前方的主子。
“你怎麼了?冬梅?臉色好白哦?”幻如凝回頭,不解她一副見了鬼般的恐慌摸樣。
“公主,您……您剛剛說……太子殿下要……與您成親?”顫抖著音,冬梅好不容易才將話完整的說出來。
“是啊!”如兒立即笑開了顏,“我要和太子哥哥一直在一起,還有風哥哥,所以,我要和太子哥哥,還有風哥哥成親。”
“呼……”冬梅這才松了口氣,原來公主是誤會了,不知道兄妹是不能成親的,何況還是一女配二夫?
不過……
“公主,是誰告訴您只有成親才能永遠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究竟是誰故意誤導了公主呢?
“風哥哥啊,風哥哥說只能和喜歡的人成親哦!”鑲嵌在甜美容顏上的兩個小酒窩更加深刻。
逍遙王爺?冬梅再次震住。
“逍遙王爺他……”冬梅小心翼翼的開口,卻有倏地住了嘴。
主子們的事不是她一個下人能插嘴的,何況,回頭望了眼太子的寢宮,連太子殿下都沒有修正公主的誤解,若她多事的話,只怕是亂了主子的意,屆時得罪了太子殿下與逍遙王爺兩隻猛虎,怕不是一個死字能解脫的吧。
想著,不禁打了個寒戰。
“冬梅,你要說什麼?怎麼不說了?”幻如凝奇怪的視線飄來。
“沒有,奴婢是在想,公主您與逍遙王爺的感情真好。”不知為何,她現在有種不安的預感,總覺得有什麼事會發生般。
“當然了,風哥哥還是我出生時,第一個抱我的人哦!”滑嫩嘴角禁不住的微微上揚,很是甜美而驕傲。
“難怪王爺前往卞陽避世會帶著公主一起了。”冬梅見主子那摸樣,不由得輕笑出聲,這時候的主子就像個孩童般。
聞言,幻如凝閃閃發亮的笑顏竟漸漸隱了下去,熠熠生輝的星眸也暗淡下去,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是啊。”便轉聲不再言語。
她說錯什麼了嗎?冬梅有些懊惱,不過,公主的情緒真的很容易變,很難理解。
這廂,打幻如凝離開後,幻郇孑就一直坐在大廳,陰沉的臉色讓整個寢宮都蒙上了一層陰暗。
“怎麼回事?”陰狠的神色爬滿幻郇孑的臉龐,他緩緩開口。
“是一名自稱赫麗國公主的秀女突然衝出來攔了公主的架。”夏菊臉色蒼白的跪在一旁,嘴角還透著一絲血痕。
“去查明那個女人的身份,別再讓本宮聽到這種模糊的答案。”下一秒,一道犀利的視線掃來,有如寒芒冷星的視線瞬間讓她的心涼了半截。

“是。”夏菊微顫的一拜,強撐著如被巨石輾過的身子,搖搖欲墜的走出屋子。
“太子殿下。”海若走了進來,微微害怕的靠近幻郇孑,他早就知道的,太子殿下怎麼可能會不生氣?只是因為公主在菜一起隱忍著不爆發罷了。
“什麼事?”冷冷的聲音自他緊抿住的薄脣透出。
“是龍太傅府上的總管在外求見。”海若暗自在心底叫苦,那人來的還真不是時候。
幻郇孑這才有了動作,挑眉,怎麼?幻吟風將信還了回去?
“讓他進來。”聲音卻還是維持在零度以下的冰冷。
呵,看來幻吟風快要為他揭曉答案了。
“是!”不一會兒,去而復返的海若便領著一名中年男子進來。
“小人見過太子殿下!”那中年男子一進來就“撲咚”一聲跪地,微顫的嗓音飽含惶恐與不安。
前兩日大人講信交給他,他就要來呈交太子殿下,誰知等他交代好府內的事,信卻不翼而飛,直至方才才再次出現。
“信。”森冷的聲音似閻王的催命符。
“咦?”那總管嚇得猛吞口水,身子不住抖顫,在那雙冷冽的眼眸注視下,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更無法思考那簡單的一個字是什麼意思。
幻郇孑黑眸一眯,並出不耐,一旁的海若忙適時的開口提醒,“信,你不是有信謠交給太子殿下嗎?”
“在……在這。”被那駭人的黑眸一瞪,總管的身子陡得更加厲害,經過海若的提醒,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從懷裡掏出一封信,恭敬的雙手呈上。
天啊,他還未說明來意,太子殿下就已知道。
幻郇孑沒有接,是海若上前接過信,再轉呈給他。
“你家大人還有留言給本宮嗎?”倒也不急著看信,幻郇孑眼一瞥,讓海若將信放在一旁的桌上。
“大人只說讓小人將信交予太子殿下,再無留話。”總管頻頻拭汗,這屋子裡的氣氛好駭人,尤其是眼前的男人,渾身散髮出迫人氣勢更教他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幻郇孑手撐起下顎,沉吟,看來是急事呢,不然舅舅也不至於連話也來不及交代一句便離開。留了信估摸著是一時半月回不來了,不過這樣也好,省的舅舅太閒了,盡想著雜七雜八的瑣事,自己瞎忙活還將他拉下水。
想罷,眸底浮現一抹詭異的笑紋。
“行了,你退下吧!”海若代替主子道。
“是。”那總管得令忙不迭的爬出屋子,活似被鬼追趕般。
不屑的撇撇脣,幻吟風拆開了信,信紙上只有短短五個字——一個月後回。
嘖嘖,看來還真嚴重了呢!不過他卻不擔心,現在他反倒是更加在意幻吟風。
他之所以明知舅舅已經離開御京,卻仍讓那群秀女留在紅城,也不過是想看看幻吟風究竟打的什麼主意,而幻吟風在這時候將信還回來,意思是那群女人對他而言已沒有了利用價值了吧。
呵,那麼這些女人肯定已經被幻吟風利用了個透徹,在他西園做了什麼手腳吧?如兒知道了選秀之事看來與那群秀女脫不了干係了,只是,他下了禁足令,是誰那麼不怕死公然挑戰他的指令?
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擊著,幻郇孑沉聲道,“海若,去將負責漓園的麼麼帶來,本宮有話要問。”
“奴婢拜見太子殿下。”不久,一名面容嚴厲的麼麼恭敬的走了進來,是伺候多瓏的那名麼麼。
“這幾日漓園都發生了那些事?”他派去的二十名麼麼面上看似照顧,實則是監視,他們都是他的探子。麼麼恭敬的回報著數日來漓園的動靜“第一日秀女剛到漓園,瓏秀女即與眾秀女發生口角……”一福身,麼麼。
“提出整人計劃的木秀女 卻是第一個受害者?”好看的脣角勾起一道嘲諷的弧度,幻郇孑一陣冷笑。
呵,那女人倒是聰明,不過,只相對於那群女人而言,以為在撩撥過虎鬚後還能安然退身離開?
“是的。”
“今日抗旨走出漓園的是誰?”他眼神轉為犀利。
老麼麼恭敬的回道,“是瓏秀女,赫麗國的三公主,人稱多瓏公主,前些日子前來傲宇王朝學習文化。”
看來就是那女人了,不過……
“本宮養的你們這些人都是廢物嗎?連個女人都看不住?”聲音輕柔,卻陰冷駭人,那隱匿在長袖下的大掌已抬起。
“殿下息怒,是有人暗中相助,瓏秀女才會跑出漓園的。”見著那一閃而逝的殺意,麼麼心下一駭,忙道。
“那人是誰?”殺機微減,幻郇孑不動聲色的放下手,漫不經心的問。
“回殿下,奴婢未能見著他的人,但依他的身手與出手的習慣來看,應該是逍遙王爺的侍衛鬼面。”暗自松了口氣,麼麼小心翼翼的回道。
“哦?”鬼面?哼,看來關鍵是在那個叫多瓏的女人身上了,“鬼面侵入西園,你們卻毫無察覺?”他瞳眸一瞟,支手托腮,脣畔再次綻放出詭異的笑紋。
“請殿下恕罪,因為碧秀女對駱秀女下了毒,引得奴婢們過去,這才一時失了察,追出去時,又被鬼面引了道。”一滴冷汗劃過額際,麼麼小心翼翼的解釋。
“哦?碧秀女?”真大的膽子,竟敢在他的眼皮子低下耍這種手段,她是當自己太聰明,還是將他想得太昏庸?
“是的,碧秀女是碧大學士之女,名碧書琪,有‘御京第一才女’這稱,表面乖巧溫婉,手段卻狠毒,為達目的,先後對木秀女、駱秀女下毒,導致兩人毀容,引瓏秀女犯下侵犯公主之罪。”紅城誰人不知太子殿下最厭惡的就是女子為了爭寵而迫害她人?
“哼,毀容?在本宮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毀容是罪有應得,本宮還覺得便宜了她們。”幻郇孑冷哼,眸底一片殘忍,“那兩種草藥找到了?下毒的證據都收集齊了?”
“是的,殿下。”
“很好,暫時別動碧書琪,本王自有處置方法。”呵,竟敢在他的院子裡耍陰謀,還設計到如兒的頭上,就要有承受後果的覺悟。
“是。”
“其他秀女全數遣送回去,至於那個多瓏……”眼底閃現抹嗜血的陰霾,“本宮的四弟不是喜歡美人嗎?呵呵。”
那個多瓏沒有了作用是必然,否則幻吟風也不會將舅舅的信送回。不過,在那之前,他得先知道幻吟風究竟是利用了多瓏做了什麼。
望著那陰戾的俊容,麼麼不禁打了個寒戰。
聽說四皇子府內妻妾近三十,還不包括暖床侍女,而且是出了名的虐待女人,除了正妻,每個月都要死好幾名妾、婢,聽說都是被四皇子在床上虐待死的。
看來,不止那個多瓏,連四皇子也要遭殃了。
“你這條命本宮給你留著,給本宮看緊點碧書琪。”斂去脣邊的笑容,幻郇孑幽深的魅瞳射出一道懾人的危險目光,冰冷地投注到她身上,陰霾地說道。
“是,謝殿下。”麼麼忙不迭謝恩。
“下去吧!”不耐的一揮手,幻郇孑不再看她。
“是,奴婢告退。”麼麼立即退下,屋子內再次只剩下幻郇孑一人。
哼,玩弄著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妖詭的厲眸寒駑地眯起,他渾身散髮著危險的氣息,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放任著那些人不管,不是他不追究,只不過是想多看看獵物在死前為求生而掙扎扭曲變形的臉孔,日夜擔憂被害的恐懼足以折磨他們的心魂,這比簡單的殺死他們更能讓他們驚恐。
呵呵,如今就從你開始了,我親愛的四弟。
夜,妖魅詭秘。
太子宮,書房內僅有一盞微弱的燈散髮出些許的光亮,角落暗影處,一條影子若隱若現。
“煙,你是說公主眼也不眨的看著那個女子被折斷了手癱在地上,還冷言打擊?”背對著影子,幻郇孑立於窗前,弄眉微鎖。
”是的。“低沉的聲音自角落飄來,刻意壓低的聲音聽不出是男是女。
眯起妖詭的魅眸,幻郇孑不語,他明白了,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幻吟風大費周章的做這些事是為了什麼了。
幻吟風視線想讓他看到如兒不同於他所想象的另一面,這就是幻吟風的目的。
”煙,之後如兒還有什麼怪異的行為?”幻吟風究竟對如兒做了什麼?還是……他根本就不了解如兒?
“公主並未表現出不正常,就好像那件事未發生一般。”聲音繼續恭敬的答道。
“殿下,為何不將多瓏送回赫麗?”影子不解的問,太子殿下可不是什麼仁慈的人,尤其是面對雲鳳公主的事。那個多瓏在如此侮辱了公主後,殿下竟仍將那女人留在漓園,他實在不懂為何。
幻郇孑側過臉,笑得分外妖詭,銀白的月光映在他的俊臉上,留下了青白的痕跡,煞是駭人。
“在她侮辱了本宮最珍愛的如兒後,還安然將她送回赫麗?你認為本宮有這麼仁慈嗎?”他用最輕最輕的聲音說道。
“那……”
幻郇孑不語,暗眸閃動著,呵呵。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定博侯府,這是四皇子幻郇翔的府邸,幾年前封了定博侯,搬出紅城,雖比不上逍遙王府,卻也是一座豪華巨府。
蜿蜒的廊道上,一名穿著華麗的白面男子與一名摸樣低微的侍從走了過來。
“侯爺,您今晚要哪位姬妾來伺候?”那名摸樣猥瑣的男子延著臉問著。
“嘿嘿,就讓今日伺候本侯的那個端水的丫鬟來伺候本侯。”那名白面男子搓著下巴,笑得邪惡而淫蕩,他就是定博侯,幻郇翔。
“是,奴才這就去領人來,侯爺您稍後。”猥瑣的笑著,男子立即去領人。
淫笑著推開門,幻郇翔迫不及待地就要上床等著那男子領著人來,可才進屋,就發現床上躺了個人。

“好大的膽子,沒有本侯的命令竟然敢上本侯的床。”大怒著,幻郇翔走上前一把扯開被子,竟是一名陌生的絕色女子。
原本的怒容登時一亮,盈滿色慾的眼興奮地直盯著床上的嬌媚人兒瞧。
只見那女子半裸著身子靜靜的橫躺在床榻上,嬌美的酮體在透明的紗衣下若隱若現,晶透光潔的肌膚,傲挺玉峰,平坦的小腹,渾圓美臀,不盈一握的腰身,她絕對是天生的妖精。
“嘖嘖,這是哪來的尤物啊?”驚嘆的上前,一雙比女人還細嫩的大手滑上那如絲般的胴體,滑過那漂亮的鎖骨,再緩緩移開,來到那傲挺的渾圓上,愛不釋手的來回撫摩。
熾熱的視線再慢慢的滑至她的白皙無暇的大腿……立即一陣春情盪漾。
再也忍不住,“唰”地一聲,幻郇翔撕裂那遮不住春色的礙眼輕紗,美妙的胴體完全展露在他的眼裡。
如玉般無暇剔透的肌膚,櫻紅的蜜桃因觸碰到冰冷的空氣而挺立起來。
“嘖嘖,這麼銷魂的尤物不知是誰送來給本侯的驚喜,本侯一定好好愛你啊!”淫穢的欺下身,幻郇翔揉搓著那渾圓,見它在自己手下綻放,更加淫笑連連加重了力道肆虐的侵略。
胸前傳來的陣痛教昏睡中的多瓏緩緩醒來,但一見著壓在自己身上,露出淫笑的男人時,媚眼瞬間驚恐的■大。
啊——她想尖叫,卻發現自己竟發不出聲音。只有破碎粗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溢出,而且,全身就似被馬車碾過般無力。
為什麼?為什麼她一覺醒來會變成這樣?啊,腦海中猛然憶起最後一個片段,她被下藥了。
一定是碧書棋,一定是那個惡毒的女人!
“嘖嘖,可惜這麼漂亮的臉蛋,這麼銷魂的身材,竟是個啞巴。”幻郇翔可惜的嘆著,一手卻依舊用力的揉捏著那圓潤的傲挺,那白皙的雪膚上瞬間泛出一朵朵青紫色的痕跡,“不過本侯會好好疼愛你的,來,讓本侯先香一個。”
說罷,立即俯下頭向那香甜的脣舌攻去,另一隻手則毫不猶豫的覆上了那神秘的處女地。
不———
她堂堂赫麗國的公主,怎麼能忍受這般屈辱?她要殺了這個男人,殺了碧書棋那個賤女人!
多瓏瘋狂的搖著頭,避開那探過來的嘴,只可惜被下了藥的身子根本無法阻擋幻郇翔的攻擊,輕易的就被他的舌長驅直入,對她百般猥褻,下體更是傳來陣陣抽痛。
屈辱的淚水伴隨著她搖晃的頭灑落,這是他已離開她的脣,用力的扳開她的雙腿,讓她的私密處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
多瓏絕望的張大了眼,他跪在她的腿間,身子一挺,直刺入她的體內。
不——
窗外,一道暗影無聲無息的飄過,消失在夜裡。
“此刻,多瓏應該已經帶著對碧書棋的恨,徹底的墜入地獄了吧!”嘴角輕輕勾出一道鷙的線條,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影子微微一顫,內心一陣冰涼。
“殿下,已經成事。”這時,一道如魅般的聲音自窗外飄來。
“呵呵,做得好,接下來就只要等到天亮了。”脣際再度彎起一抹詭異的笑,森冷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慄。
“煙,如兒睡下了嗎?”這時,幻郇孑轉過身,深邃冷眸直直的射向角落的影子。

“回殿下,公主尚未就寢,但一直將自己關在屋子裡,晚膳也未用。”影子恭敬答道。
“晚膳也未用?怎麼回事?”冷銳的利眸緩緩眯成一條細縫。
“在公主回磬夕園的路上,冬梅提起逍遙王六年前避世之事後,公主就變成這模樣了。”影子的語氣有些顫抖。
“知道了,退下吧,本宮去看看如兒。”幻郇孑的眼恍若附上一層冰的寒冷。
又是幻吟風!
“是。”影子垂首,下一秒,角落已無波動。
“公主,太子殿下來了。”冬梅恭敬的走入幻如凝的寢屋,公主打回來後就一直躺在太妃椅上發呆,晚膳也沒用,淡漠的神情惹得她急了一下午了。
“太子哥哥來了?”幻如凝這才轉過頭來,淡問。
“是的……”冬梅心下一喜,公主總算有了反應了。
正欲上前扶她起身,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如兒,怎麼了?不舒服嗎?”幻郇孑坐上躺椅的一角,大手覆上她的額。
一旁的冬梅見狀,立即識趣的退了出去,也惟有公主能得到太子殿下這般無保留的恩寵。
“沒有,太子哥哥怎麼來了?”她衝他甜甜一笑,眉眼間卻有些輕憂。
“太子哥哥聽說有個不聽話的小公主沒有用晚膳,太子哥哥不放心,就過來了。”他輕捏她的鼻端,笑道。
“人家只是不餓。”她懶在他懷裡,撒嬌。
“那怎麼現在還不休息?”他可不信。
“人家睡不著嘛。”她心虛的垂下眼。
“那陪太子哥哥下盤棋吧,太子哥哥也睡不著!”他打量著那雙明顯心虛的雙眸,也不點破,徑自拉著她起身。
“下棋?”她抬眼,微微起了些興致。
“恩,陪太子哥哥下棋吧!”如兒十一歲時迷上了下棋。而且經過幻吟風的指導,棋藝很高超。
明白他的用意,她掃去眼底輕愁,綻開一朵甜美的笑靨,“恩,太子哥哥,你等會兒。”
不一會兒,如兒便拿著兩盒棋子過來了,放在精緻的棋盤上,一盒是以稀有的乳白潤玉打造,一盒則以珍貴的血玉打造,皆是難得的至寶。
“這棋子是……”瞥了眼那兩盒珍貴的棋子,幻郇孑眸底閃過絲異樣。
“很漂亮吧!是我十二周歲與十三周歲生辰時,父皇命人送到卞陽的哦。”幻如凝甜甜一笑,她一直很珍惜著這兩盒棋子。
“父皇送的?”幻郇孑神情變得怪異起來,連語氣也有些怪異
“是啊,怎麼了嗎?太子哥哥?”幻如凝不解的眨眨眼.
“沒事,只是覺得真的很漂亮,父皇定當是用了不少心血準備的!”郇孑垂下眼,掩去眸中的諷笑。
呵呵,原來如此,他說怎麼如兒隻字不提每年生日的禮物,原來,他是成了父皇的傳送人了。不用多想,他每年命人送去的那些珍奇異寶畢竟也掛上父皇的名號了。
幻吟風,看來咱們之間的帳又多了一筆可以算了。他現在越來越期待明夜的宴會了。

一夜春風讓房間裡充斥著令人窒息的欲愛氣息,寂靜的房間裡仍交織著身體結合的聲響。
床上,兩條赤裸的身體的身體緊緊的交纏著。身下的多瓏早已昏死了過去,幻郇翔卻仍覆在她身上奮力耕耘,慾望似無止息般。
突然,“碰”地一聲巨響傳來,房門被人用力的踢開。
“都不要命了嗎?沒見到本侯正在忙嗎?滾出去。”眼也未抬,幻郇翔就大聲怒吼,身子仍在多榕身上律動著。
四周頓時似死寂靜了下來,定博侯府的眾奴僕們皆看了眼床上毫不遮掩的兩具交纏的裸體,再望向被一群銀甲兵護在中心的那個面無表情,散髮著森冷氣息的男人,皆駭然的吞了吞口水。
幻郇孑冷冷的看著床上的繼續交合的身子,也不出聲,空氣中只聽得到濃重的喘息聲與淫穢的身體碰撞的聲音,讓一旁定博侯府的奴僕們個個嚇得全身發顫,低垂著臉汗涔涔,可他們的主子卻仍沒有一絲的危險意識。
“王爺……”總管終於忍不住冒著生命危險顫顫的開口,可還未說完就被另一道邪魅致極的陰冷聲音蓋過。
“四弟真是好興致啊,連本宮的秀女都敢奪來?”
“啊-----”聞聲,幻郇翔全身似被雷劈到般一顫,猛的轉過頭,這才發現屋子裡已不知何時站滿了這麼多的人。
而且……驚恐的望向立於眾人之間的閻王臉,幻郇翔頓時清醒了過來,身下的巨碩也嚇得瞬間軟了下來。
幽深的魅眸迸射出一道懾人的危險目光,幻郇孑冰冷地望著他。

“三……三……哥……你……”全身似被定住了般,幻郇翔僵在那裡,驚駭的看著幻郇孑,上下打顫的牙齒怎麼也合不攏,連話也說不完整了。
“四弟將本宮的秀女搶來了,本宮能不來嗎?”幻郇孑冷笑著打量著床上的多瓏,與幻郇翔交合的雙腿間還不斷溢著鮮血,看來四弟對本宮的秀女倒是很‘寵愛’啊!”
略微加重的“寵愛”聽得人心驚膽戰。
“什……什麼?”幻郇翔臉色陡然一白,驚恐的望向身上的女人。
這個女人是三哥的秀女?
“不好了,寧妃娘娘,大事不好了。”凝月閣,碰地一聲,一名宮女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什麼事大驚小怪,還要不要命了?"正由貼身婢女為其梳理著長絲的寧妃不禁抬眼怒斥。
“不,不是的,娘娘,是侯爺被太子殿下抓進天牢了。”那宮女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回道。
“你說什麼?”手上的金釵“咚”地一聲墜地,寧妃猛地站起身來。
“呵呵,將多瓏丟到郇翔的床上,也只有郇孑做得出來啊!”幻吟風扯脣一笑,淡然的口吻不透露絲毫的情緒。
“王爺,現在我們需要做些什麼嗎?”鬼面請示,他沒有想到這事發展到現在,竟扯到了定博侯的手上,他不禁有種雪球越滾越大,將蔓延整個紅城的不安感。
“接下來,咱們只用看戲。” 幻吟風莫測高深的彎了彎嘴角。
可是定博侯如今已被太子打入了天牢,太子似有意要他的性命。”鬼面詫異的抬眼。
“那又如何?與本王何干?”幻吟風輕搖玉扇,笑得風淡雲輕,話語卻冷血致極。
鬼面沉默,他突然發現,在某些方面而言,太子真的與王爺太相似,對於雲風公主以外的人,同樣的冷血無情。被這兩個男人寵愛的雲風公主無疑是能享受到世間最極致的寵愛,但其他人,就必須面對世間對殘忍無情的對待,因為他們同樣的可怕冷血。
素來靜雅的聖靈宮內,此時正被陣陣哀凄的哭聲籠罩。
主廳內,聖亦靈靜靜的端坐在軟墊上飲茶,低垂的眼簾叫人看不出情緒,下廳,寧妃跪在幻影帝身旁,悲慟的哭泣著。
雖已年過四十,但保養得宜的精緻面容依舊媚韻十足,那梨花帶雨的摸樣更是讓她顯得楚楚可憐。 ,
“陛下,求求您救救翔兒啊,不然翔兒就死定了!”寧妃緊抓著幻影帝龍袍的一角,眼淚婆娑的哀求著。
迷奸、強暴罪本就可大可小,若是犯到尋常人家,以銀兩、官位施壓一番即可擺平,可如今是犯到權傾朝野,冷血殘酷的太子手中,而且還是侵犯了未來太子妃的待選人,這罪一砸下來可不是坐坐牢,受點刑罰就能過去的,是要腰斬的啊。
如今太子以下了令,將翔兒下放天牢,明日午時就要行刑了啊!
“翔兒也太不懂事了,平日胡作非為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可他怎麼能連孓兒的選秀都、、、、、、”幻影帝則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陛下您一定要救救翔兒啊,翔兒也是您的親骨肉啊!”聞言,寧妃淚水更加洶涌,更是凄涼的苦苦哀求著。
“朕又何嘗不想救翔兒,只是他這次所犯之罪太重,平日不知檢點,現下又是在總目堂堂之下被抓住,你叫朕怎麼幫翔兒啊?”幻影帝濃眉緊蹙,怒道。
正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翔兒還是犯在了連他都不得不退讓三分的孓兒手中。
“陛下,翔兒一定是被冤枉的,翔兒平日最懼怕的就是太子,他不敢的。”寧妃抓著幻影帝的龍袍的一角,哭道。
她早就知道,太子是不可能放過他們母子的,這些年她都活的膽戰心驚,日夜活在恐懼中還不夠嗎?太子就一定要趕盡殺絕嗎?
“眾目睽睽之下,誰能冤枉得了翔兒?翔兒的總管也說了,他們隨孓兒進去時,翔兒還在蹂躪那秀女,甚至、、、、、、”甚至連孓兒進去時還在與那秀女交合。

幻影帝重重一揮袖,走開幾步,他都覺得難堪的說不下去了。
“可是翔兒在不知輕重也斷不能去偷了太子的秀女啊,陛下!”寧妃立即爬上前,再次拉住幻影帝的龍袍長袖。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那秀女確實是被翔兒強暴了。”這才是重點。
“太子的西園素來戒備森嚴,翔兒又怎麼能不動聲色的從西園將人擄了去了?一定是有心之人故意栽贓了啊,陛下。”寧妃哀苦的說。
幻影帝額角隱隱抽搐,他也知道,甚至他懷疑整件事都是孓兒刻意栽贓,可是,他們沒有證據啊,反倒是翔兒確確實實的將那個秀女吃了個乾淨啊,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陛下,臣妾就這麼一個皇子,翔兒就是臣妾的命根子啊,要是翔兒死了,臣妾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寧妃哭的錐心泣血。
聞言,幻影帝也終於軟下耳根,畢竟再怎麼樣也是自己的兒子,而且他也確實是虧待了這紅城眾妃,可是、、、、、、
“這孓兒根本沒有回朝,西園又下了禁步令,即使是朕也無法見孓兒的面,這叫朕怎麼救翔兒呢?”他頭痛的說。
孓兒本就是他所無法掌控的野馬,舉天之下唯一能馴服他的就只有如兒了,可是現下如兒身在西園,他也沒有機會讓如兒去說服孓兒,何況,即使孓兒願意不追究,但這事已經在御京傳開了,再加上平日翔兒的素行不良,讓百姓們怨聲載道,這次一出事,百姓都支持著孓兒的處置,甚至都要去親眼觀看刑斬。
如今能平息這場風波,讓翔兒安然無恙的恐怕就只有風兒了,風兒深得民心,又只有他能與孓兒抗衡,只有他願意站出來替翔兒說一句話,翔兒這條命就是保住了。
可是,風兒性情邪魅,作風更是詭異,若是說以親情請他出面,風兒是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能毫不猶豫的發配邊關,連自己的母妃出家都不回京來看望一眼,他又怎會為了翔兒站出來呢?幻影帝苦澀的想著。
“難道翔兒就死定了嗎?”寧妃跌坐在地,布滿淚水的容顏絕望而空茫。
就在絕望的氣息漸漸蔓延開來時,一直靜坐在旁冷眼旁觀的聖亦靈終於開了口,徐徐的聲音淡雅幽靜。
“皇上,您忘了,今夜的宴會孓兒會出席的。”
“啊,沒錯,朕怎麼忘了,今夜的宴會孓兒會出席啊!”幻影帝俊榮陡然一亮,地上的寧妃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陛下,您可一定要救下翔兒啊!”
“恩,今夜的宴會時,朕會先探探孓兒的口氣的。”幻影帝點頭,眸光炯亮。

而聖亦靈只是淡漠的垂下眼,其實孑兒若非有意放翔兒一馬,又怎會拖到明日行刑?以孑兒的脾性該是斬立決。
只是……
瞥了眼地上微勾笑痕的寧妃,她眼底閃過冷芒,寧妃她平日驕縱蠻橫,在孑兒幼年時更是執意求旨賜死孑兒的奶娘,今日有此報應,全是因果循環,所以她也不明說。
漓園
“水嬤嬤,你也累了,你下去歇息會兒吧,我一個人在這坐會兒!”碧書棋端莊的坐在亭子裡,體貼的對身旁的水嬤嬤道,一絲官家小姐的嬌氣也感覺不到。
“奴婢謝秀女掛念,奴婢不累。”水嬤嬤恭敬的欠身回道,老臉上依舊無波無痕。
“那就有勞嬤嬤了。”碧書棋婉約一笑,模樣乖巧。
“這是奴婢的職責,不敢言勞。”水嬤嬤依舊面無表情。
碧書棋不再多話,優雅的端起桌上的香茶淺飲,嘴角是掩不住的笑紋。
呵呵,這滿園終於只剩下她一人了,相信再過不久,整個西園就是他的了,本來昨日當太子旨意送來,遣送所有秀女回去,卻獨獨留下她與多瓏時,她還有些擔憂,為何太子不但不處罰多瓏,還將多瓏留下。
直到昨天夜裡,她終於忍不住前往西廂房找多瓏,卻發現一道黑影從多瓏的房間裡飛了出來,他的肩上還扛著昏迷過去的多瓏。她差點要尖叫出聲,卻轉念一想,這不是更好?多瓏被人擄走了,不管是被誰擄走了,但必定會被懷疑身子是否貞潔,而失去選秀的機會,因此,她沒有出聲,就這樣看著多瓏被擄走,消失在夜裡,然後不動聲色的回屋睡下。
今日園子裡也未傳出多瓏失蹤之言,她也聰明的不多問,言多必失,既然刻意瞞著她,那她就當什麼也沒發生般就好,只是,她這太子妃之位是坐定了。
“碧秀女,太子殿下正在前廳,請您過去一趟。”這時,一名綠衣宮女匆匆來報。
“太子殿下來了?”聞言,碧書棋驚喜萬分的站了起身,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太子殿下來看她了嗎?太子殿下終於要宣布她為太子妃了嗎?
“水嬤嬤,你瞧瞧,我這模樣可得宜?”她緊張的問著身旁的水嬤嬤。
“秀女艷若桃李,氣質清秀高雅,十分得宜。”水嬤嬤垂下眼簾,遮住了那一閃而逝的異樣,恭敬回道。
“真的嗎?”碧書棋依舊不放心的再問道,心臟在劇烈的跳動著。
這可是她第一次與太子殿下正式見面,若是失了儀態可就不好了。
“秀女,您這模樣嬌俏可人,十分得宜,還是先前往前廳吧,若是讓太子殿下等久了就不好了。”那名宮女適時提醒。
“啊,瞧我這腦子,快,水嬤嬤,咱們快去前廳。”碧書棋這才輕拍額頭,忙不迭的走出亭子。
身後的水嬤嬤瞥了眼那笑得詭異的宮女,那宮女立即收起笑,再次恢復面無表情,跟了上去。
立在門外,碧書棋深吸了兩口氣,才低垂著眼簾,蓮步輕移,嬌羞的走進屋子。
“書棋見過太子殿下。”婉約柔媚的聲音似沾了蜜般清甜。
“抬起頭來。”幻郇孑品著茶,慵懶地瞥了眼眼前的嬌羞人兒,眸中閃過絲諷笑。
嬌羞的抬起半垂的美顏,緩緩的對上那似笑非笑的俊美面容,心跳的更加急促,可當視線不小心對上幻郇孑身旁蒼白帶恨的絕色容顏時,臉色倏地一變,“你……”
見她的模樣,多瓏再也忍不住,猛的起身走上前,“啪”地一聲,多瓏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
瞬間,碧書棋白皙的美顏上浮現一個巴掌印,觸目的五指印艷紅得叫人不忍睹。
“碧書棋,你好惡毒的心腸啊!”多瓏滿目憤恨的說。
瞬間,整個廳堂,全都籠罩在一股低沉陰冷的氣壓裡。
碧書棋一愣,呆呆的看著面孔怨恨的多瓏,無法反應,直到尖銳的刺痛自臉上傳來。
為什麼多瓏會在這裡?她不是被擄走了嗎?
立即放下驚異,碧書棋委屈的淚眸求助般的望向上坐的幻郇孑,卻見他的目光清寒,態度漠然面無表情。
“太子殿下,您瞧見了,這件事一定是碧書棋這個惡毒的女人做的。”多瓏也轉身望向幻郇孑,憤恨地指著碧書棋道。
“碧秀女,你可有話要說?”幻郇孑這才終於開了金口。
“書棋不明。”碧書棋慌亂的搖頭,淚眼婆娑,好不嬌楚可憐。
“你還不承認,你為了奪得太子妃之位,不惜對你的兩個好姐妹木幽顰。駱冰冰下了毒手,又為了陷害我,說雲鳳公主是太子殿下的暖床侍婢,昨天見我與你同被留了下來,又使毒計唆使人將我擄走,糟蹋我,世上怎會有你這麼惡毒的女人!”多瓏氣得渾身顫抖,未注意到幻郇孑聽到“暖床侍婢”飲茶的手頓了頓,眸中飄過一絲殺意。
“殿下,書棋沒有,書棋是冤枉的!”碧書棋立即伏地,慌亂的說道,掛著淚痕的容顏顯得格外嬌憐。
“水嬤嬤。”沒有說話,幻郇孑只是低沉一喊,口氣仍是冷冷淡淡。不溫不火,讓人完成聽不出他內心的想法和感覺。
“奴婢在。”水嬤嬤立即恭敬的走了進來,手上還端著一個托盤。
碧書棋一見,立即駭然的驚大了雙眼,全身簌簌發顫,那正是她混合在一起的兩株草藥,還有她特製的藥水。
寒意在她心底泛開,她終於感到恐慌了,她明明已經處理掉了的啊,怎麼會……怎麼會在這裡?
“碧秀女,你可還有話說?”幻郇孑依舊是一副淡漠的模樣,嘴角微揚,臉色卻是冷峻得嚇人。
“書……書棋知罪,但書棋並未說過雲鳳公主是太子殿下的暖床侍婢,更不曾唆使人擄走多瓏秀女啊!求殿下明察啊!”碧書棋忙不迭的磕頭求饒,面色恐慌。
“呵呵,剛才還不懂,現下又求本宮饒恕,看來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幻郇孑低笑一聲,笑卻陰狠駭人,看得出碧書棋一陣心慌意亂。
“來人,將人帶上來!”滿意的看著她懼怕的神色,幻郇孑面容一整,凝神詭譎。
然後,只見幾名侍衛壓著一名身受重傷的男子走了上來,他的身上無一處完整,顯然是被用過重刑了。
“殿下饒命啊!”那男人氣若游絲的開口,剛啟脣就是一口鮮血吐出。
“要本宮饒命?還不說出實情?”他抬起眼,冰冷的眼神添進了一抹冷酷。
“是,……是碧秀女買通了小人,讓小人擄走了多瓏秀女送去博望侯府,小人只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真的不關小人的事啊!”那男子求饒。
“不,,不是的,書棋沒有做過,殿下,書棋沒有做過啊!”被指證的碧書棋也是驚慌的搖著頭,她沒有做過的啊!
“你還敢說不是你,如果不是你,那我被擄走之事根本就未有人知道,你看到我卻是那副驚駭的模樣,還敢說不是你!”多瓏氣得上前又是不巴掌。
這個惡毒的女人,她恨不得殺了她!
“不是,真的不是我,殿下,您相信我啊!”書棋只是跪地,不斷的哭喊。
“殿下,要怎麼處置碧秀女?”水嬤嬤上前探問。
“將她給本宮丟進御京最大的青樓,佰金一夜,有錢者皆可爬上她的床!”幻郇孑冷冷的看著碧書棋,那眸光比寒流來襲還要冷得刺骨。
“不,不要,殿下饒命啊。”血色盡數褪去,碧書棋驚恐得喊著。
她怎麼會不懂這話的意思,就是讓她變成妓女啊!
“呵呵,你不是對暖床這兩個字的意思不解嗎?本宮就讓你好好體會個明白。”他脣角在笑,卻猙獰駭人,眼底是一片肅殺暴戾之氣。

竟敢侮辱如兒,那麼他就讓她好好體會下這後果。
“不,不要,殿下,書棋知錯了,書棋再也不敢了,求您饒了書棋啊!”驚慌的爬上前,碧書棋顧不得規矩,拉住幻郇孑的袍擺哀求。
“拖下去。”凝眉,幻郇孑揮開那隻手,表情不耐。
“不,殿下,求您饒了書棋吧,書棋再也不敢了啊!殿下——”然後。伴隨著氣力慘叫聲。碧書棋被侍衛拖了出去。
“殿下......”見碧書棋被人拖走,多瓏這才斂下怒容,故作嬌羞的望向幻郇孑冷硬的面容。
“你好生在這漓園休養吧,本宮自會給你個交代。”幻郇孑站起身,打斷她的話,聲音冷的比寒流過境更要令人冷徹心肺,黑眸閃過一絲冷冽與譏嘲。
呵,都已經是這副殘破身子了還妄想登上太子妃之位,該說這女人是真蠢還是假痴?若非她還有些用處,他早已將她殺了丟去山上喂野獸。
說吧,似再也不想忍受般,頭也不回的大步走出漓園。
御京一角,同是被封了侯的博定侯府。
“怎麼辦?三哥開始報復了,四哥死後,下一個就是我了,下一個就輪到我了。”博定侯恐慌的在自己的寢屋裡走動著,孱弱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著,他就是當初與幻郇翔一起害蘇麼麼的五皇子,幻罄靖。
四周門窗皆是緊閉著,就好似預防自己隨時會被刺殺一樣。
“夫君,您這是怎麼了?”幻罄靖的正妻走了進來,不解的問道。
自早上聽聞四哥出事的消息,夫君就將一臉的驚駭模樣,然後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也不出來。
“下一個就是我了,下一個就是我。”幻罄靖駭然搖頭,只是不住的重複著這一句話。
而他曾參與過欺負幻郇孑的皇子們皆是一片恐慌,他們知道,幻郇翔只是一個開端,很快就輪到他們了。
當黑暗取走最後一道光明,夜,降臨了。宴會在不安與期待中終於到來了。
夜,奢華的香磬殿內,鑲嵌在雕龍巨柱上的二十顆夜明珠照亮了整個大殿。
宴會尚未開始,王公大臣,鄰國使臣已身著華服,緩緩的進去大殿。
面向大門的上位前擺著的是幻影帝金龍宴桌,左側則是皇后聖亦靈的鳳席。丹陛下,左右兩側的第一席位分別為太子幻郇孑與逍遙王爺幻吟風之座,而左側陳列的第二位則是為雲鳳公主所備設,依次下去才是受了侯爵封號的幾位皇子,鄰國使臣,最後才是朝中受邀的幾位重臣。
漸漸接近宴會開始的時辰,一時間,大殿內人影交錯,衣香鬢影,宮女們端著香茶美酒與精美點心穿梭其中,來賓們紛紛問候入席。
“皇上、皇后娘娘到!”一道尖細的高喊傳來,眾人起身伏地。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身吧!”幻影帝與聖亦靈相繼落座後,朗聲說道,俊容透笑。
“謝皇上!”眾人起身,落座。
“今日是為了朕的愛子逍遙王和愛女雲鳳公主回京的接風宴,也為了太子重病初愈而舉行的慶祝宴。”瞥了眼最前列空靜的三張席位,幻影帝環視四下,喜慶道:“只是此刻這三位主角還沒到,眾愛卿,使臣就先用些茶水稍等片刻吧!”
“是,皇上!”眾人拱手一作揖,恭敬回道。
“嘖嘖,不愧是皇宮的盛筵,真是極盡奢華啊。”一名平凡的宮女面上掛著喜慶的笑容走進大殿,將銀盤玉器擺放在每張矮桌上,嘴裡卻是細弱的喃喃著,只是那含在嘴裡的模糊的聲音教人聽不清楚。
不動聲色的環視了眼整個大殿,受邀請的望’候與官員幾乎都已到齊了,連主位上的皇上、皇后都已到位,卻獨獨不見太子、雲鳳公主與幻吟風。
瞥了眼右側的第一個空的位置,這逍遙王真是好大的架子啊!希望能力也如他的架子般大才好,否則會教她失望的。
沒錯,這名平凡的宮女正是慕容御熙易容喬裝的,這身份真正的主人正被她捆在了綁在後花園裡呢!
一陣得意暗笑後,她不禁想起七日前與師兄打的賭。
“我提供你個可以見幻吟風的機會,三日後皇宮將為他與雲鳳公主舉行一場宴會,屆時你只要讓他認出你,他自然會想盡辦法讓你隨他回府。”
哼哼,不過她慕容御熙也不會聽別人的安排,雖然她與師兄打了賭,但是,若是幻吟風這個人太無聊,她也是會去找其他樂子的。
想罷,便滿心得意的走出大殿,沒有注意到一道視線自她說話起就一直盯著在她身上。
她是誰?諸葛孔照不動神色的瞥了眼消失在大殿的身影,沉吟。
磬夕園
“殿下,您來了!”看著幻郇孑領著海若踏進院子,冬梅立即上前恭敬一福身。
“公主呢?”幻郇孑淡淡的瞥了眼冬梅,問。
此時的幻郇孑一襲紫金色長袍,高貴而冷傲,在金色的輝映下,那冠玉般的絕美面容更顯冷硬,長長的發絲也以玉冠高高束起,不帶一絲凌亂,也讓他整個人平添了一份冷肅之氣。只是,那雙如鷹般犀利的懾人的瞳眸裡仍盛著掩不住的桀驁不馴與深沉,讓他周身籠罩上一層危險而神秘的氣息。
“公主剛換好衣服,正在裡屋呢!”冬梅掩嘴一笑,公主為了那身衣裳怎麼也不樂意出來呢。
“嗯!”淡淡一點頭,幻郇孑徑自走入裡屋。
“冬梅,你看,我這樣穿扮真的不會很奇怪嗎?”聽見聲響,如兒轉過身,也未抬眼就嘟著嘴,小手還不住的拉扯著裙子。
一抹驚艷閃過眼底,讓那幽暗的眸子更沉了幾分。
如兒又讓她見著一個新的面貌了。微微施了淡妝的粉嫩嬌俏容顏比平時更顯嬌美。那幽深的黑眸在淡紫色的眼妝下隱隱透著光彩流轉,凝潤與玉的雪白肌膚上因略點胭脂而襯出一絲女兒家的羞態。如瀑般的流雲細發被一支金絲八寶簪綰起,兩鬢嵌著一對精緻典雅的玉石流蘇,在雲鬢間搖墜出清脆聲響,而她的額間,已換上一朵嬌媚的血玉玫瑰,更加點亮了她精美的五官。
那象徵著高貴的金黃色衫裙,散花水霧百褶裙,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牡丹,銀絲線勾出幾片祥雲,外面披著一件薄如輕絲的淺紫色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舉手投足如風扶柳般婀娜多姿。
“不會怪,如兒這樣打扮很漂亮!”走上前,幻郇孑柔聲說。
“太子哥哥?怎麼是你?我還當是冬梅呢!”聞聲抬起頭,如兒立即開心的放下手,不再拉扯著那身令她覺得怪異的裙衫。
去香磬殿 “呵呵,太子哥哥來接你的,該去香磬殿了。”幻郇孑寵溺的揉揉她俏挺的鼻梁,暖音如玉。
“可是,人家這樣好奇怪哦!”如兒又嘟起了嘴。
“不會,如兒這樣很美,就像仙子般。”他真心讚美道。
“真的嗎?”如兒驚喜的抬起臉。
“只是腰間缺了樣東西。”他點頭。
“咦?缺了什麼啊?”蹙著眉低下頭,如兒盯著自己的腰間看,並未發現缺了什麼。
“如兒,你的玉佩呢?”他突然問道。
“哪塊玉佩啊?”清澈的明眸透著疑惑,她的玉佩有近百件了,都是近些日子父皇命人送來的。
“前幾日太子哥哥送你的那塊。” 眸光微微沉了沉,幻郇孑提醒道。
“啊,在這兒呢!”立即明白過來,如兒從懷裡拿出玉佩。
見著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眸底的冷凝盡數散去,幻郇孑再度露出笑痕,拿玉佩,然後從懷中取出一段以紅繩編結成的花結 ,幾下功夫便將玉佩穿結起來。
“好了。”將玉佩系在她鑲著翠玉的腰帶上,幻郇孑滿意一笑。
“太子哥哥好厲害!”如兒開心的綻出一抹笑顏,抱著他的手臂撒嬌。
“呵呵,得走了,宴會該開始了。”
“恩!”
“你說太子殿下與逍遙王爺會出席宴會嗎?”久久等不到人,眾人不禁開始細細私語起來。
“怕是難哦!”有人搖頭。
“可不是,太子殿下素來厭惡紅城的宴會,煩瑣的規矩,幾乎從來不出席,這次又大病初愈,只怕是不會出席了吧!”有人點頭。
“嗯,我也聽聞逍遙王爺生性高潔,六年前獨霸朝野數十載時,也是從未出席過一次這類的宴會。”有人嘆息。
“那雲鳳公主呢?也不來嗎?”有人揣測。
“雲鳳公主也未出席過這類的宴會,怕是此番也不例外吧!”有人遺憾。
“而且我聽說雲鳳公主現下住在太子殿下的西園,太子殿下不來,雲鳳公主必定也不會來了。”有人喟嘆。
“主角皆缺席,那今夜的宴會豈不是……”這人話到一半,立即似想到什麼般,小心翼翼的望向上位的幻影帝,又倏地低下頭,禁了言。
而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早已傳入幻影帝的耳中,他也越坐越不安穩,心下有些急了。
“靈兒,你說風兒與孑兒會來嗎?”幻影帝不安的問著身側的愛後。
“放心吧,只要如兒在,他們就一定會來的!”聖亦靈堅定的點頭。
今夜是如兒的接風宴,也是將如兒正式介紹給王公大臣們認識的宴會,孑兒收下了宴帖,他就定會帶著如兒前來,而風兒,他更是不可能缺席的,因為自從回到御京後,風兒再無機會見著如兒,前幾日他上雲鳳樓探望如兒,如兒卻搬進了西園,他十分氣惱,今日宴會他有怎會再讓步呢?
“嗯。”這才安下心神,幻影帝再次露出笑容。
逍遙王府
萬千寵愛於一身 【宴會】一

“王爺,今夜別去了吧!”鬼面愁容滿面的取過一件紫金紗袍走到床邊,勸道。
王爺的病剛又發作了,昏睡了兩個時辰才醒來,就要趕去走紅城赴宴,這身子怎麼吃得消啊?
“更衣。”幻吟風臉色蒼白,眼神卻異常堅定。
今夜的還有件重要的事要處理,他又怎能缺席?何況,自回御京後再也沒見過如兒一面,今夜他是一定要見著如兒的!
“是。”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鬼面只得苦著臉伺候幻吟風更衣。
“王爺,您喝了這碗藥再去吧!”這時,秦震端著一杯藥汁走了進來。
他早就知道王爺為了赴這宴,是說什麼都得進紅城的,因此他早早的久去準備了這藥汁。
“謝謝你,秦老。”沒有血色的脣邊泛開一抹淡得透明的笑意。
萬千寵愛於一身 【宴會】二
當最後一口藥汁被吞下,幻吟風放下藥杯,深邃的幽眸熠熠發光,“進宮!”
“是。”
溫柔的月光下,一輛豪華的馬車緩緩駛進紅城,當馬車繞過複雜蜿蜒的宮道,行入駛往香馨殿的大道上時,另一輛馬車也從另一端緩緩駛來。
“王爺,另一端也有輛馬車朝香馨殿而去,好像是太子宮的馬車。”鬼面靠近車門,道。
“呵,正好。”馬車內幻吟風依舊閉目養神俊容上沒有一絲表情。
空曠的大道上兩輛馬車緩緩靠近幾乎同時到達香馨殿外。
鬼面停穩馬車,然後恭敬的打開車門,幻吟風修長的身子出現在銀色光輝裡,跳下馬車,他走向一旁剛停穩的馬車,勾了勾脣角,等待馬車內的人。
本欲先打開車門的海若注意到有人靠近馬車,回頭望去,藉著月光他看見了一名如月下神?般高貴的男人,他是見過幻吟風的,因此一眼便認了出來,忙跪下請安。
“奴才見過逍遙王爺。”
一旁的冬梅微微一驚,也忙福身“奴婢見過逍遙王。”這個男人就是傳聞中的傲宇神?逍遙王嗎?可是除了一身高貴如傳聞所說,他並未有傳說中的危險氣息啊!相反他予人的感覺很溫柔。
“風哥哥。”幻吟風尚未來不及開口,馬車門就被從裡面推開,伴隨著清脆的金屬搖曳聲響,一道金色的身影閃了出來,竟直直從馬車上撲向馬車下有段距離的幻吟風。
“怎麼還是這麼不顧危險呢?”身形瞬間一閃,下一秒,幻吟風穩穩的包住那嬌小的身影,寵溺道。
“因為風哥哥會接住如兒啊如兒好想風哥哥!”銀鈴般的笑語在他耳旁響起,如兒開心的緊摟著他的脖子,小臉在他冠玉般的俊顏上磨蹭著。
“風哥哥也是!”懷裡的溫暖充斥了他死寂多日的心,這一刻他的心是暖的。
“才怪呢,回來這麼久風哥哥都不來看人家。”如兒立即抬起臉,一臉哀怨的嘟喃起小嘴,數落他的罪行。
“如兒,不能怪大哥不來看你哦大哥現在天天為政事繁忙著。”幻郇孑走下馬車,說話間已移至兩人身邊,扣住幻如凝的身子往自己身上一帶。
看著他們相擁在一起的畫面,他覺得刺眼極了。
“啊!”低呼一聲,幻如凝只覺眼前一陣晃蕩,接著人已到了另一個胸膛。
“太子哥哥?”幻如凝驚呼,幻吟風眯眼,而幻郇孑卻抿脣不語,俊容森冷。

頓時,氣氛陡變,四周籠罩上一層不安的氣息,海若頻頻拭汗,就怕一觸即發,冬梅也看著心焦,這一刻她才明白逍遙王爺的溫柔是在為動怒的時候,惟有鬼面依舊面無表情的守在一旁。
就在這時,一道輕緲的聲音介入其中,打破這詭秘的氣氛。
“下官見過太子王爺公主。”是諸葛孔照。
“孔照,你怎麼出來了?”幻郇孑淡問,魅眸卻閃過一絲駭人的冷痕。
為什麼他覺得孔照是在看著如兒?這怎麼可能?
“啊,是你,孔照哥哥!”見到阻攔者的面容,笑靨再次爬山如兒的面容,如兒驚喜的上前,沒發現身後兩個男人同時陰沉了臉色。
“不知公主能否借一步說話。”孔照面上依舊無波,那銀灰色的瞳眸也空茫如昔。
“好啊!”幻如凝毫不猶豫的點頭,她喜歡眼前這個有著銀灰色瞳眸的哥哥,毫無理由的打心底喜歡。
這一聲毫不猶豫的回答卻讓兩個男人臉色更加陰沉,幻吟風陡然森冷的幽眸筆直的射向幻郇孑這是怎麼回事?
如兒是他一手帶大,如兒的性子他又怎會不清楚?她愛憎分明,喜歡與討厭完全是兩種待遇,若非十分喜歡且信任,如兒怎會如此毫不猶豫的點頭?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如兒的眼中又多了道身影?
“孔照,你先送公主進院子,等會兒本宮與王爺就過來。”避開他的逼視,幻郇孑對諸葛孔照交代。
千萬寵愛於一身 【宴會】二

他怎麼會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不過,孔照怎麼可能對如兒產生感覺?他寧願選擇相信孔照實知道自己想與幻吟風私談而提出帶如兒離開。
“咦?太子哥哥、風哥哥你們不進去嗎?”幻如凝察覺他語氣不對。
“孔照不是有話對如兒說嗎?等你們說完,太子哥哥與大哥哥再去找你。”幻郇孑哄道。
他必須先想幻吟風弄清楚一件事。
“嗯!”見著風哥哥也點頭,如兒這才笑著點頭,隨諸葛孔照離去。
直到兩個人消失在視線裡,幻郇孑才對海若、冬梅交代,“你們也退下。”
“是!”兩人立即領命退下。
“鬼面。”幻吟風只是輕聲一揚,鬼面立即閃身消失在夜裡,空靜的四周只剩下兩人。
另一側,諸葛孔照領著幻如凝來到園子,卻一直沉默無語。
“孔照哥哥,你是有話要對我說嗎?”如兒率先開口。
“公主,請恕屬下失禮,能否請公主抱一下下官?”諸葛孔照望著她,銀灰色的空眸閃過絲波動。
那夜的感覺沒有出錯,他的心事真的對雲鳳公主產生了一絲悸動,這些日子這份感覺愈加鮮明,讓他想忽視都不能。
可是怎麼會這樣?他們雪山族人註定一生為霸主成就霸業而存在,終生死寂不動的心臟也只會在遇到命中註定該為之效忠之人時才會心悸,而那個不是已經確定是太子殿下了嗎?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此刻卻又出現?
“咦?”幻如凝不解的對上那複雜的銀灰色瞳眸,雖然她知道他不會害她,也很喜歡這個大哥哥,可是,這個要求確實有些唐突了,畢竟她是個女子,而且是一國公主,怎能隨意去擁抱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陌生男子呢?
“是下官唐突了,請公主原諒,下官告辭。”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太過失禮,諸葛孔照素來無波的俊容上閃過一絲自厭,朝幻如凝行了個禮,轉身急急離去。
他從不知道自己竟也會如此的心焦,以致失了禮數。
孔照哥哥?幻如凝望著他略顯凌亂的步伐,心下突生一種怪異的感覺,心念剛動,便已開口,“等一下。”
身子一頓,諸葛孔照卻未回身。
“沒關係,因為孔照哥哥是不會傷害如兒的,所以,抱一下沒關係!”如兒衝著他僵硬的背影展開一抹甜美的笑靨,道。
“公主?”緩緩回過身,諸葛孔照微微蹙眉,看著那閃現著信任光彩的笑顏,銀灰色的瞳眸閃過絲困惑之光。
“三弟,聽說前些日子被一隻熊傷了,還幾乎喪命?不過這會兒見著三弟器宇軒昂的站在這,想是謠言過深了吧!畢竟堂堂傲宇王朝的太子怎麼會如此沒用呢,你說是吧?三弟?”殿外,幻吟風輕揚眉宇,溫和的語氣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冷冷的藍眸像是兩潭冰泉,中年冰封。
“太子亦是凡夫俗子,為了保護如兒而受傷,三弟即使是真喪命亦無大礙。倒是大哥,即使如兒不在身邊,依然過得瀟灑自得,倒真是讓三弟欽佩。”幻郇孑回得也毫不含糊。
眼神驟冷,“如兒生性善良、貼心,自然比旁人多了份不捨與同情之心,尤其是三弟的傷又是為了如兒所受,如兒自然心裡不安。”溫溫和和的嗓音如那清清淡淡的笑容般,沉靜而舒適,但那話裡的明嘲暗諷卻清晰。
“行了,大哥,如兒也不在這了,咱們也不必這麼拐彎抹角的了,三弟有話就直說了,選修之事與大哥你拖不了干係吧?”三句話已讓幻郇孑耐心磨磬。
“呵呵,沒錯,是本王一手安排。”幻吟風一揮扇,泰然道。
從他一得知龍劍情想為幻郇孑選妃,腦海中就立即形成了這個計劃。
“為什麼?你藉助龍太傅的選妃動手安排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他冷冷的看著他,眼神冰冷。
“呵呵,三弟不是明白了嗎?”幻吟風扯脣淡笑。
“就為了勾出如兒的另一面讓本宮看見嗎?想借此將如兒從本宮身邊搶走?”幻郇孑眯眼冷嗤。
“呵,本王也是好意啊,免得你愛得糊裡糊塗的。”
“什麼意思?”幻郇孑臉色一沉,眸光益發冰冷犀利。
“呵呵,你知道一種感情嗎?只想為她付出,只想讓她得到幸福,即使自己痛不欲生,但為了看到她幸福的笑容,仍是心甘情願付出一切,即使是生命,也變得薄弱!”他不答,只是突然望著他,問道。
“幻吟風,你……”幻郇孑眯起眼,心下一突,他感覺他想知道的答案將要揭曉了。
“這就是愛,我的愛!”幻吟風泰然道。
“你承認你愛上了如兒?以男人的身份?”即使早已猜到,但如今從幻吟風口中親自確認,內心仍是難免震驚。
“你又何嘗不是?只是你不願面對罷了!而我,從不避諱自己的心!”幻吟風斜睨著他,嘲諷的勾起脣。
“你在胡……”說什麼?他想這麼反駁,可是,話到口中,他竟然無法說出口。
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單純的只想守護如兒?將如兒當成心疼的妹妹嗎?
“如果如兒要嫁人,你能容許嗎?”幻吟風冷冷的打斷他的冥思,逼問。
“除非我死!”思緒還來不及轉動,話已脫口而出,他說得陰狠。
“你認為這還是兄妹愛?”看著他震驚的模樣,幻吟風眼中的譏嘲更濃。
“為什麼?難道你做了這麼多事就是要告訴我這些?”他陡然領悟,幽深的魅眸迸射出一道懾人的危險目光。
“呵呵,看來你還沒有蠢到不可救藥。”
雙拳倏地緊握,俊臉上青筋抽動,隱忍的怒火讓他看來更加危險,他竟然這樣算計他!
幻吟風依舊不溫不淡的笑著。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我根本沒有發現,這對你不是更有利?”良久,幻郇孑才壓下怒火,陰沉的問道,他不明白他究竟是想做什麼。
“哈哈,我幻吟風這輩子怕過誰?我點醒你是要看著你失去,看著你失去至愛的痛苦!如兒我是不會交給你的,這一生你就在痛苦中孤獨到老吧!”幻吟風仰天長笑,脣角勾起嗜血的痕跡,笑得分外妖詭,然後,他陰狠的湊近他,一字一句道。
“你……”看著他驟變的俊容,幻郇那一刻竟說不出話來,他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種深刻的絕望。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有這樣的神情?
最後瞥了一眼幻郇孑,幻吟風斂下眼,冷冷的轉身離開,留下他一人在冷風中沉寂。
“風哥哥,太子哥哥呢?”這是如兒也走了過來,她沒有看到陰暗裡的幻郇孑。
側過身,幻郇孑怔怔地看著幻吟風溫柔的神情,他發現自己竟移不開腳步,眼前閃過瞬間不真實的虛幻感,這是第一次,他如此冷靜的看著如兒站在幻吟風的身邊,他知道他該憤怒,該上前去拆散他們,可是,為什麼看著他們兩個站在一起,他竟然有種越來越深刻的自卑感,他能深刻的感覺到幻吟風那種悲哀而包容的愛,那種即使全世界毀滅,他也要她幸福的凄涼感。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在他身上看到那樣的感覺?那一刻,他被自己所吞噬,他真的能給如兒幸福嗎?他迷茫了。
大殿內,隨著時間的流逝,賓客們也愈加不安,主角是否不來了?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一道高喊,讓殿內賓客頓時振奮起來。
“太子殿下、逍遙王爺、雲鳳公主道”
終於都來了,幻影帝激動得幾乎要奔淚了,聖亦靈輕舒了口氣,賓客們則紛紛激動的朝大殿入口望去,屏息等候著三人的到來。
“逍遙王?他不是六年前已避世卞陽,不再過問世事嗎?”中間的宴席上是四名穿著異裝的男子,其中一名長相俊美,氣質高貴的男子壓低了聲音問著身側的男子。
他穿著一身雪白長袍,黑順的發絲不若傲宇王朝的男子束縛在頭上,是編織成一條條細小的辮子散落肩頭,一雙犀利似鷹隼般的黑眸散髮著內斂的深沉,那俊挺的五官更是比傲宇王朝的男子多了份深刻,而他刻意的遮掩無法蓋住他天生的貴氣與吸引力,依舊讓他在四人中顯得格外耀眼,他們就是寶象國的使臣。
“前些日子逍遙王爺已經回御京,又因為一些事而重回傲宇朝廷。”被問的那男子神態恭敬的回道。
“那雲鳳公主是什麼人?不是未受冊封的公主、皇子都不在出席之列嗎?”俊美男子繼續問。
“雲鳳公主是唯一受了冊封的公主,是皇后的子嗣,也是最受寵愛的公主,六年前便是這雲鳳公主陪同逍遙王前往卞陽,此次逍遙王回京,聽說也是為了雲鳳公主。這次宴會就是為雲鳳公主與逍遙王所舉辦。”
說話間,三道耀眼的身影已出現在大殿入口,似太陽般吸引了所有的光線,大殿內頓時靜的連一顆針掉在地上都顯得格外清晰。
六年後,這三個都曾轟動一時的人竟再次一齊站在眾人面前,讓他們不禁回到六年前的冊封典禮,與六年前一樣,兩個男人仍舊是那無異常的紫金衫袍,唯一不同的是,六年後,雲鳳公主站在他們的中間。
察覺有異,俊美男子也偏頭望向大殿入口處,深邃黑眸在對上被兩個如神祗一般面容冷寒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守護在中間的嬌小媚影時,眼前頓時一亮,心似乎在動搖了。
“兒臣參見父皇、母后。”三人行禮,卻惟獨立於中間的幻如凝滿臉喜悅之色。
“快快起身,這是宴會,就不用這麼多禮套了。”幻影帝龍心大悅。
“謝父皇。”兩個男人的臉色依舊不好,此時則更加深沉。
因為幻吟風正欲送如兒落座,卻被幻郇孑擋了過去,兩雙勵眸在空氣中對上,大殿內的氣壓頓時降至零下一度,人人擔憂,個個自危。
“既然都到了,那宴會就開始了。”也察覺到情勢不對,幻影帝立即朝趙青使了個眼色,趙青忙會意高喊。
“上樂,開席。”
瞥了眼失了笑顏的幻如凝,幻吟風這才微微斂下眸中的戾色,朝自己的席位走去,他見到了他最不想在她眼底見到的為難與擔憂。
眾人皆松了口氣,宮廷宴也終於開始,手捧著一道道佳肴妙饌的侍膳太監從各路魚貫而來,匯集到筵宴大殿。將美饌擺在千百張筵桌上,宛若天女散花,蔚為壯觀。


千萬寵愛於一身 【宴會】二

一次宮廷宴,就是一次人間美味的盛展與極盡的視覺享受。
端看那一張張精緻筵桌上,擺滿的南北名肴與各地美食就可知曉了:燕窩口蘑鍋燒雞、紅白鴨子、鹿筋拆肉、膾銀絲是北方名肴,酒燉八寶鴨子、冬筍口蘑雞、龍鬚■子、蘇州糕等是江南菜點,鹿尾醬。燒■肉、奶餅、塞勒卷、谷倫杞、滴非雅則、薩拉克裡是諸國名肴,粗略一看,一殿之內竟匯聚了上千種佳肴美味。
而品嘗著滿盤的精緻佳肴,伴隨著還有優美的宮廷清樂與舞蹈。
樂起,舞姬們自兩側涌進大殿,她們皆是一身緋色舞衣,頭插雀翎,罩著長長的面紗,赤足上套著銀釧兒,在踩著節拍婆娑起舞。而被眾舞姬圍繞在中央的那名舞姬更是妖嬈動人,她的身子靈活得似一條蛇,自由地扭動著。一陣顫慄從她左手指尖傳至肩膀,又從肩膀傳至右手指尖,手上的銀釧伴隨著身子的舞動而振動著,毫無刻意做作,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自然流暢。
她用她的長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髻上的花朵,腰間的褶裙,用她細碎的舞步,繁響的鈴聲為賓客們獻上一段傳說,輕雲般慢移,旋風般疾轉,輕捷的舞步、絢麗的服裝伴隨著細響的鈴聲舞出一道離合悲歡。
跳躍、旋轉和轉身,翩如蘭茗翠,宛如游龍舉,墮珥時流盼,修裾欲朔空。
只是這廂歌舞撩人,賓客們卻竊竊的望想宴會的三位主角。
只見幻吟風淡然的淺吟著香茶,桌上的珍饈卻是一道未動,寡淡的清眸只是盯著對面的幻郇孑與幻如凝,眾人順著他望向另兩位主角,皆驀地瞠大了眼,瞠目結舌,一臉的不可置信。
就在瞬間的寂靜之後,“咚”地一聲,是筷子落地的聲音,只見那人受害停在半空中,呆滯不動。
“當——”是酒杯落地的聲音,尚未入腸的清酒又順著大張的嘴流下。
“咳咳……”是不小心被湯汁、茶酒嗆到而劇烈咳嗽的聲音,滿面漲紅看起來是很難受。
“燙……”是熱湯一個沒拿穩,倒灑在自己身上。
甚至連幻影帝與聖亦靈都失了態,幻影帝飲酒的動作頓滯在那裡,而聖亦靈筷中正夾著的奶餅直接落入了她的紗裙上。
因為他們眼中最高傲冷酷的太子幻郇孑此刻卻一臉為肉的為幻如凝布菜,甚至當夾到海蝦時,竟親自動手,細緻的為其剝了殼、沾了醬汁才一臉溫柔的送至幻如凝盤中。
是他們眼花了嗎?還是他們根本是在做夢?
“恩?為什麼大家都盯著我們看啊?太子哥哥?”如兒這才察覺氣憤又異,不解的問著身側的幻郇孑。
“沒有,他們大概是覺得如兒太漂亮了。”幻郇孑溫柔的朝她一笑,接著抬眼,一道陰冷的視線橫掃全場,被警告的眾人立即如夢初醒,忙不迭的那筷子或酒杯,佯裝很忙的高興模樣。
“啊,今日真是開心啊!”
“是啊,這酒真是美味啊!”
“這佳肴真是人間極品啊!”
“這舞姿真是美妙絕倫啊!”
“太子哥哥,為什麼我會覺得他們的話很……幼稚?”晶亮的瞳眸一轉,幻如凝不動聲色的靠近幻郇孑,附在他的耳邊小聲問,面上依舊是甜美的笑靨。
幻郇孑淡笑不語,扶著她坐直了身子,“要不要吃魚?”
“不要,討厭那腥味。”幻如凝立即搖頭,皺了皺笑臉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
幻郇孑沒說什麼,只是寵溺一笑,用目瞥了眼對面的幻吟風,果然,將兩人小動作盡收眼底的幻吟風眼底已蒙上層寒霜,雖依舊掛著笑紋,卻讓人覺得陰森恐怖。
幻郇孑,你是在向我挑釁嗎?幻吟風嘴角微揚,臉色卻是冷峻得嚇人。
“久聞雲鳳公主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不知公主今夜預備表演什麼節目呢?”其實按照規矩,賓客應當先向太子、逍遙王問候,但眾人皆是眼尖,知曉太子與逍遙王爺皆有意捧雲鳳公主,因此也聰明的第一個便是問候雲鳳公主了。
“是啊,不知雲鳳公主準備了什麼精彩的節目呢?”
“節目?為什麼要準備節目啊?”聞言,幻如凝歪著頭,俏臉上盡是純真的疑惑。
“呃,這……”眾人頓時尷尬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若是公主不想表演節目,他們解釋便是為難公主了,屆時只怕不是先惹惱了公主,而是先惹惱了那兩尊虎視眈眈的黑面神吧!
“如兒,這是咱們傲宇王朝的宴會習俗,參加宴會的女眷是需要準備節目的。”幻吟風如輕風般的柔和嗓音在大殿內響起,為幻如凝解惑,也解掉了眾人一時的困窘。
他就是逍遙王爺了?角落,慕容御熙隔著重重人影,望著幻吟風的側顏,眼露失望之色,很普通的一個人嘛!而且,面色還透出病態的蒼白。世人未免將他渲染的太離奇了吧?還神呢!
哼,看她等會怎麼整他!邪惡一笑,慕容御熙踏著輕盈的步伐走出大殿。
呵,鄙夷?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這樣的眼光看他!幻吟風微勾脣線,看著那道淡綠色的身影消失在偏門,雖然沒有見到她的模樣,但他不急,她會自動送上門來的,因為她看見了她轉身的剎那,眼中一閃而過的算計,應該還有下招吧!
敏銳的察覺到這道視線的除了幻吟風還有諸葛孔照。
他方才就是發覺這女子透著絕世山的氣息,才跟了出去,原來她的目標是逍遙王,那就與他無關了。
不過,也吟哦她,他才證實了他心中的想法,他的心竟真的為雲鳳公主而悸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樣啊!”幻如凝微微蹙眉,似在凝思,卻教眾人皆是一陣冷汗,以為自己真的挑錯了話說。
“奴家表演得不好嗎?”一道嬌滴滴的聲音打破這靜謐的氣息,是方才被舞姬們圍在中央的那女子。
她紅衣罩體,修長的玉頸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雙頎長水潤勻稱的秀腿裸露著,就連秀美的蓮足也在無聲的妖嬈著,發出誘人的邀請。這女子的裝束無疑是及其艷冶的,但這艷冶與她的神態相比,似乎遜色了許多。取下面紗後,她的模樣已完全顯露出來,大眼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霧繞地,媚意盪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翹起,紅脣微張,欲引人一親芳澤,這是一個從骨子裡散髮著妖媚的女人,她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引誘著男人,牽動著男人的神經。
“櫻紅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她妖嬈的走向前,朝著幻影帝盈盈一福,視線卻是望向幻郇孑,媚態十足。
從方才起,她就被徹底忽視,想她櫻紅的舞姿獨霸宮廷第一這麼些年來,哪曾被忽略過?今日竟然無一人欣賞她的舞,而且,那就是傳聞中的太子殿下嗎?他真的好俊美,又溫柔,一點也不似傳聞所說,若是能吸引了他的目光,收她做個姬妾,那麼她以後必定是個嬪妃,也就一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了。
眾人卻無一被吸引,反倒個個面露同情,這個舞姬可真大膽,又愚蠢得可以。
這場宴會不擺明了就是抬捧最受寵的雲鳳公主嗎?她竟然在這裡公然褻瀆公主,拿自己那低賤的身份與公主相提並論,只怕皇上不發火,皇后不發怒,太子與逍遙王爺不會放過她吧!
果然,下一秒他們的想法就得到驗證。
“一個低賤的姬女也配與雲鳳公主相提並論嗎?”率先說話的是幻吟風,他半垂的俊顏攏上了一層寒霜,那輕柔的語調更是讓香磬殿再度陷入冰窖之中。

萬千寵愛於一身 【宴會】四

“不,不是,櫻紅不敢,櫻紅不是那個意思!”櫻紅臉色剎時一白,慌亂跪地。
“一名小小舞姬竟敢不經傳喚就自己上前見駕,還敢稱其名,這六年紅城是改了規矩不成?”陰沉的表情、冰冷的口吻,使四周的空氣驀然凝結。
“櫻……不,奴婢,奴婢知罪,求王爺恕罪。”櫻紅的身子抑不住的開始顫抖,她不過是想要爭取自己的幸福啊,早在聽聞太子要出席宴會時,她就精心準備了這身裝扮,精心設計了舞姿,可是,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父皇,您怎麼看?”幻吟風依舊在笑,眼神卻愈來愈冷冽。
“來人,將人拖下去。”幻影帝也難得陰沉了俊容。
他最高貴的公主哪容得一名低賤的舞姬來褻瀆?
不!櫻紅驚駭萬分的搖著頭,求救的目光投向宴會上的每一位賓客,卻只得到一道道鄙夷的而冰冷的視線。
就在她萬念俱灰之際,一道輕盈的嗓音卻在此時響起。
“慢著,父皇。”幻如凝緩緩起身,朝著幻影帝盈盈一福,俏美的容顏上依舊是甜美的笑靨。
“如兒?”幻影帝望向幻如凝,幻郇孑蹙眉,眾人的視線也投向她,皆以為她是要為櫻紅求情,惟獨幻吟風淡淡的勾了勾脣角,笑容詭異。
“父皇,既然這名女子自覺舞姿過人,如此將她待下去,她心必有不服,既然如此,兒臣今夜的節目就表演段舞蹈吧!若是兒臣的舞姿輸了這名女子,父皇便不要賜罪了,可好?”天籟般的婉轉靈音飄逸在大殿內,卻教眾人莫不瞠大了雙眼。
“如兒,你貴為公主怎麼能自降身份與一名低下的舞姬比舞呢?”幻影帝皺眉道。
“正因為兒臣是傲宇王朝的公主,今日若就此定了罪,確實能堵住了櫻紅之口,卻堵不住百姓的悠悠之口,只怕兒臣落得個不如一名舞姬之談吧?”
“這……”確實如此,他今日能定了這名舞姬之罪,卻堵不住百姓悠悠之口,只怕被人刻意加以渲染傳出,倒成了堂堂一國公主比不上一名舞姬了。
“請父皇恩准!”如兒欠身道。
“公主,這還需要比嗎?無論公主您的舞姿如何,所有人都只會說您勝於奴婢吧!”櫻紅怨恨的抬起媚眼,插話道。
同樣是女人,卻是如此天壤之別,只因為對方生在帝王之家,她想笑,笑這世道的不公。既然怎樣都是死,那麼她也不會讓她得了便宜。
就在眾賓客在心底斥責櫻紅不知好歹時,幻如凝接下來的那句話再次教在場的所有人皆是一愣。
“若是由左相來評判呢?”幻如凝回頭望著櫻紅,依舊甜笑著,直食無人注意,那笑意未達眼底。
這下,銀紅都愣住了。
由諸葛孔照來評斷?難道她誤會了公主,公主是有意救她?
眾人的視線“唰”地一聲,紛紛投向了那個沉默如影子般的男人,諸葛孔照實王朝出了名的孤高冷傲,除了太子殿下的話,即使是皇上的要求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斷然拒絕的人啊!恐怕諸葛孔照這次也會毫不留情的拒絕這突然的要求吧?
所有人皆這麼想著,連幻郇孑也如此,正欲親自開口要求諸葛孔照領命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無端被拉入是非圈中的諸葛孔照只是淡漠的起身,行了個禮,“微臣領旨。”
什麼?眾人再次呆滯,這次連幻吟風與幻郇孑都投去“關注”一瞥。
而諸葛孔照依然淡漠的低垂著眼簾,只有他自己明白,微垂的眼簾下他絕對不是無波的冷眸。
公主就如此確信他不會偏幫嗎?雖然尚未明了,但在那之前,他也會奉公主如主人般效忠,不過,公主大概不會知道吧。

幻郇孑微微眯起了眼,他終於確定了,諸葛孔照今夜的一切怪異舉動真的是因為如兒。
難道……孔照也愛上了如兒?
“只是微臣有一請求。”諸葛孔照卻又開了口。
“左相請說。”幻如凝盈盈一笑。
“若是公主輸了,就剝去公主之稱號,將為庶民,以免動搖皇室威儀。”話落,一陣嘩然。
“放肆!”幻影帝拍案大怒,聖亦靈也怒了嬌顏。
幻吟風蹙眉,幻郇孑眸光陰沉,眾臣心驚肉跳,宮女、太監僵硬了身子不敢動。
“孔照,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幻郇孑冰冷的聲音從齒縫迸出,陰狠的眼神冷冷的射向諸葛孔照。
“微臣知道。”諸葛孔照垂下眼簾。
“左臣相,請謹言慎行。”幻吟風也緩緩開了口,優美的薄脣勾起冰冷的線條,溫和的語氣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冷冷的黑眸像是兩潭冰泉,終年冰封。
“沒關係,本宮應了。”幻如凝卻毫不猶豫的點頭,眸光熠熠。
“如兒你……”幻影帝幾乎無言,眾人也皆是一驚。
公主不是要救櫻紅嗎?那為何要應下這不能輸的賭注?
“那麼,若是雲鳳公主贏了……”慢條斯理的話語陡頓,諸葛孔照第一次在眾人面前抬起眼簾。
眾人莫不驚駭的倒抽一口涼氣,為那雙銀灰色的瞳眸。
“若是雲鳳公主贏了,櫻紅除了要承受褻瀆皇室之罪而處以極刑外,她的那雙腿也要廢了。”淡漠的聲音說出的話卻陰狠教人不寒而慄,而那素來空茫無波的眸底迸射出一抹駭人的稜痕。
幻吟風沉默,俊美的臉龐凝神沉思。
幻郇孑也緩下陰戾之色,不管諸葛孔照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境這麼做,但有一點是明確的,他在守護如兒!
“這個左臣相是什麼人?”俊美男子悄然湊近身旁的男子,低問。
這個男人不簡單,可是他竟一直未能察覺到他的存在。
“此人複姓諸葛,名孔照,是太子最信任的門人,亦是百官之首,才華橫溢堪比逍遙王,其冷傲絕斷也是出了名的,因此被人稱為‘再逍遙’,但他只為太子一人效忠,而太子沒有交待的事,一件不管,即使是皇上也無法令他為之效力,因此也被人戲說是太子的影子。”他身旁的男子壓低聲音,不厭其煩的細緻解說。
看來這傲宇王朝的能人異士真不少啊!俊美男子望著諸葛孔照,暗自沉吟。
而眾人的震驚沒過多久,便化為了擔憂。
這櫻紅雖然膽大妄為,但她的舞姿確實獨霸王朝魁首之位三年,自是有其過人之處。而雲鳳公主竟然拿自己的公主尊位與櫻紅來一爭長短,是自信一定會贏嗎?可這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
而且……
偷偷瞥了眼皆是一副冷漠表情的幻吟風與幻郇孑,若是公主真輸了,只怕今夜這宴會要變成修羅場了吧!他們不會皆被滅口了吧?
然後,憤恨的視線齊刷刷地再次轉向挑起事端的女人。
“好,奴婢應了!”被那道道如利刃般注視著,櫻紅只覺得身子一寒,咬牙應下了。
她比不上那般高貴的身份,但她不相信自己的舞姿會輸人,她就以自己的舞姿與命來賭那高貴的身份。
所有人的思緒皆被這場賭注占滿,惟獨聖亦靈微微沉了眸光。
是她多心嗎?她竟覺得如兒在刻意置那舞姬於死地?而且是要將她的身心完全摧毀!
怎麼可能?她的如兒怎麼可能會那麼做?

萬千寵愛於一身 【宴會】五

聽見櫻紅的應允,幻如凝脣邊勾起詭異的弧度,“父皇,那就由兒臣先來吧!”繼而望向對面的幻吟風,帶了幾分調皮,又透著幾分神秘。
“來人,準備箏琴。” 幻吟風只是輕揚脣角,道。
呵,他就知道這丫頭定要將他一起拖下水的。
“咦?”全場再次驚愣,繼而是細雜的議論聲此起彼落。
“難道逍遙王爺要親自為雲鳳公主伴奏?”
“真的嗎?逍遙王爺要彈奏?”
“風兒,你是要為如兒伴奏嗎?”幻影帝小心翼翼的探問。
風兒竟主動提出演奏?自從風兒六歲以後就不曾主動提出過任何表演了。
“如兒的伴奏素來是由兒臣來擔任。”簡單的一句話回答了眾人的疑惑,也教眾人頓然領悟逍遙王對雲鳳公主是怎樣的重視。
惟獨幻郇孑隱晦了俊容,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那絕非是一年半載能培養的起來的默契。
修長的手指輕撫著琴,琴音想起,調了調琴弦,朝幻如凝瞥了一眼,幻如凝立即會意,俏皮的眨眨眼回應。
然後,在屏息間,優美動聽的琴音在幻吟風修長的手指間流瀉而出,手勢收放自如,柔韌無比,一如當年談笑間平息邊境硝煙,琴韻深遠、不喧不鬧,一如其深沉內斂之性情。
琴聲錚錚,這一曲時而溫柔壓製,時而慷慨激昂,忽而如流水般不住地往縱深地帶流淌,忽而如月光般不絕地向密林深處傾瀉,彈撥的淋漓盡致,出神入化,陡然間,突遇高山拔地而起,激流婉轉激起千層雪浪,琴聲迴盪、山高水長,他的觸弦音色,會隨著樂曲意境而靈活地轉換,樂曲意境和感情的傳達深刻而精準。
平和中正的曲調,令人沉浸在音樂之美中。奏了良久,琴韻漸緩,似乎樂音在不住遠去,倒像奏琴之人走出了數十丈之遙,又走到數裡之外,細微幾不可再聞。
伴隨著琴音,幻如凝似一隻耀眼的彩蝶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不同于先前的風情纏綿,幻如凝的舞姿就似一片浮雲,虛幻而遙遠,指尖流露出的高貴的氣質教人沉淪,飄逸優美間又不失雍容華貴,將眾人領入那夢幻般的境地。飄然轉旋回雪輕,嫣然縱送游龍驚,小垂手後柳無力,斜曳裾時雲欲生。
那優美的姿態,如嬌嫩的蓓蕾在月下綻放,又似微曳的細柳在輕風中盪漾,旋動的舞步,隨著琴音的高低婉轉,時而緩慢,時而輕鬆,靜中有動,動中有靜,而那修長潤玉的修長指尖,時而挺直時而微翹,柔中有剛,剛中有柔。她的每一個手勢,每一個舞步,每一個旋轉飄逸著高貴與典雅。衣袂飄飄,長袖之上,牡丹逸動,比風更輕,比夢更美,比雲更飄渺,然後讓人迷失在那不知名的虛實夢幻中,唯有靈魂浮游在飄渺的空中飄浮。
在場的每一雙眼睛皆被那高貴華麗的舞姿所吸引,他們的耳邊只有那清幽的樂音,隨都不懂舞蹈、音律,卻也不禁心馳神醉,猶如喪魂落魄一般。
惟有幻郇孑,神情愈加晦暗。
他想起了昔日如兒的話——
“風哥哥說,要和自己喜歡的人成親,而且,只有成親才能和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如兒喜歡太子哥哥,想和太子哥哥永遠在一起,所以如兒以後要嫁給太子哥哥。”她衝著他甜甜一笑,更加抱緊了他的腰。
“如兒當然也要和風哥哥成親啊,我們一起成親。”如兒毫不猶豫的說道。
那時他尚不懂自己的心,只當是如兒的不懂,是孩子話,可是,如今已確定了自己的心意,而幻吟風是故意誤導了如兒,如兒的話也不是隨便說的,她是真那麼想的。
可是,當如兒知道成親是隻能一夫一妻時,如兒會當如何?他與幻吟風,究竟誰在如兒心裡所占分量更重?如果要如兒在他們中選擇一個,如兒又回如何選擇?
倫理,他根本不在乎,那不過是世人加縛在他人身上的枷鎖。若是因為他是儲君,就必須放棄如兒的話,那麼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如兒,放棄帝位。
他本就無意做帝王,這麼多年他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讓如兒擁有一片不被騷擾的幸福天地。
他現在唯一在乎的就是如兒的選擇。
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漸增,賓客們仿佛在欣賞一副副溫暖的風景畫,鳴泉飛濺,繼而如群卉爭艷,花團錦簇,更夾雜著間關鳥語,彼鳴我和,一隻燦爛的火鳳從彩霞中飛來,在這片祥和的天地間盡情的揮灑,旋舞,百鳥都被這鳥中之王的風采吸引,紛紛追隨,朝拜這光彩奪目的王。春殘花落,漸漸的百鳥離去,火鳳依舊在旋舞著,只是那身影卻顯得那樣孤寂、悲愴,雨聲瀟瀟,一片凄涼肅殺之象,細雨綿綿,若有若無,火鳳終於離開這短暫的寧靜,朝那雲層深處飛去,音樂也漸漸消弭,萬籟俱寂。
舞落曲盡,大殿內卻依舊靜無一音,賓客們就好似被定住了般,無法動彈,甚至連聲音也無法發出。
“啪啪——”直到清脆的掌聲響起,眾人看著面無表情的幻郇孑,這才如夢驚醒,雷鳴般的掌聲轟然而起。
雲鳳公主的舞姿太高貴華美了,任何一種舞蹈在它面前皆顯得卑微了。
早該想到的不是嗎?有逍遙王爺在,又怎麼會允許雲鳳公主的失敗呢?雲鳳公主在這個如神祗般的男人的調教下,又怎麼會輸?
她輸了!櫻紅臉色慘淡,呆滯的看著幻如凝。
“櫻紅,該你了。”幻如凝臉色無波的睨著櫻紅,眾人的視線也皆集中到了櫻紅的身上。
聞言,櫻紅的身子不由得輕顫了一下,臉色更加慘淡,面露驚恐,雙腳更似生了根,久久無法移動一步。
她明白,她是被那華麗精髓的舞姿所駭住,那樣極致的舞姿似一雙無形的手緊緊地遏制著她的呼吸。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何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呵,她真傻,竟以為自己的舞姿是天下第一,還傻到以命去賭那皇室的尊嚴。若是雲鳳公主沒那把握,又怎麼會拿自己公主頭銜與整個皇室的尊嚴與她來比這舞?
“皇上,微臣想,現在答案已經很清楚了。”瞥了眼櫻紅,諸葛孔照起身,淡漠道。
“恩。”幻影帝這才微露笑紋,點頭。
“櫻紅,你輸了哦!”幻如凝走向櫻紅,甜甜的笑在嘴邊漾開來。
“為什麼?”櫻紅憤恨的看著眼前的幻如凝。
近在咫尺的距離終於讓她感覺到了幻如凝要摧毀她的決心,那不止是身,還有她的心,用她引以為傲的舞姿來徹底摧毀她。
可是為什麼?就因為她不小心說錯了話,得罪了她嗎?

“因為不喜歡你窺視太子哥哥的眼神。”靠近她,幻如凝依舊在笑,眼底卻毫無笑痕,她一字一句緩緩吐出令人膽寒的話。
風哥哥曾經說過,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因為今日的仁慈不會得到回報,反而會將自己,甚至所愛的人陷入險境。所以,若是不想失去,就必須先要懂得保護自己。
什麼?櫻紅陡地瞠大了雙眼,驚駭的望向幻如凝認真無比的神情。
難道她……難道雲鳳公主對太子……
“來人,將櫻紅帶下去。”來不及思索,櫻紅已被侍衛們架離出了大殿。
宴會再次恢復平靜,賓客們舉杯暢飲,沒有人注意到幻如凝的怪異舉動,皆以為他們的公主是為了皇室的尊嚴與榮譽而比舞。
“太子哥哥,如兒贏了哦!”換如冰則像個孩子般回到幻郇孑身邊,索討他的讚美。
“如兒很厲害。”幻郇孑這麼說著,臉上卻毫無喜悅之色。
“太子哥哥,如兒贏了你不高興嗎?”這才察覺他的神色不對,幻如凝緊張兮兮的問。
“沒有。”勉強扯出一抹溫柔,幻郇孑揉揉她的發,道。
這一刻,他不確信了,他真的能取代幻吟風在如兒心底的地位嗎?
幻如凝不語,只是盯著他,眸色複雜。
難道她真的做錯了什麼嘛?
沉思著的幻如凝沒有發覺到,兩道視線緊緊的焦注在自己身上,一道熾熱,一道沉思。

萬千寵愛於一身 【宴會】六

“天啊,公主的舞姿好美哦!就好像仙女一般,高貴優雅。”兩名宮女拿著空盤走進御膳房,激動的說著。
“咦?公主表演舞姿了嗎?”另外幾名宮女立即圍了上來,興奮的問。
“是啊,是啊!你沒看見那些大臣們都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樣。”兩人中的綠衣宮女興奮的直點頭,雙手捧臉,似在回味。
“哪只是那些大臣啊,連咱們都是忘了要端酒布菜了。”兩人中的紅衣宮女立即反駁。
“好可惜哦,沒有看到!”眾宮女一臉的惋惜。
“都是那名叫櫻紅的舞姬太蠢,自以為有幾分姿色就忘了形,還想攀上枝頭當鳳凰,竟然還想挑戰雲鳳公主的鳳威,現在落得了極刑了處罰,在被行刑前,還要斬掉雙腿呢!”綠衣宮女鄙夷道。
有那麼誇張嗎?聽著身旁路過的宮女們嘰嘰喳喳的聲音,慕容御熙故作忙碌的溫著酒,在心底冷嗤。
“而且啊,你們肯定想不到。”紅衣宮女一臉的神秘,吊足了眾女的胃口。
“什麼啊?什麼?快說啦。”眾女立即催促。
“是逍遙王爺為雲鳳公主 伴奏的哦!”綠衣宮女宣布答案,滿臉的興奮,就好像逍遙王爺是為她伴奏一般。
“啊!這是真的嗎?”眾宮女不可置信的低呼。
“是啊,是啊,逍遙王爺的琴聲真的好美妙哦!”
“沒想到王爺竟然對音樂也如此精通,那音律簡直就不似人間所有。”
“那是自然,逍遙王可是咱們的神啊!”
“啊,真羡慕雲鳳公主,可以得到逍遙王爺的伴奏。”
嘖嘖,真是愛誇張的兩個丫頭,瞧吧,渲染就是這樣!慕容御熙再次搖首,就是因為這些人,那逍遙王才被傳染成了神。
嘿嘿,就讓她來幫她們一把,戳破那張被刻意渲染過的假面具吧,讓她們早些看清楚,她們的神也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那雙與平凡的面容不相符的古靈精怪的大眼正滴溜溜的轉動著,看著手中的溫酒,閃現著詭異的光彩。
大殿內,幻吟風突然感覺背脊一涼,一種不安的預感滑上心頭。
呵,看來她要出招了。低垂的眼簾下散髮著炯亮的精銳之光,幻吟風幾不可見的勾了勾脣線。
“孑兒,你的傷現在怎樣了?傷口已經愈合了嗎?”而一旁,幻影帝已看了幻郇孑好一陣子,才輕咳幾聲,開口道。
他也實在不願意開這個口,今夜宴會就沒有安寧過,只是這樣拖下去,只怕宴會結束了都無法探問孑兒的意思,翔兒明日就得丟了性命了。
“謝父皇關心,兒臣已復原七八成。”幻郇孑不溫不淡的說。
“那就好,那就好哈!”幻影帝大笑,神情卻古怪得比哭還尷尬。
寧妃呀寧妃,你這次可是給朕出了個大難題啊!
“父皇,您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太子哥哥說?”連幻如凝都察覺到他的不自在,率真的問道。
與其說父皇在笑,倒比較像是臉部抽搐。
幻如凝這話一出,眾大臣立即張大了耳朵,偷瞥加偷聽。
“呃,朕是聽說此次太子妃的選秀出了些狀況,所以……”幻影帝小心翼翼的看著幻郇孑的神色,開口探問。
“聽說?”幻郇孑冷酷一笑,“兒臣還以為父皇是因為寧妃向父皇您哭訴了三個時辰,父皇您才軟下耳根,希望兒臣放四弟一馬。”
“呃,朕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郇翔畢竟是你弟弟,你就……”幻影帝面上一窘,話還未說完就被幻郇孑冷冷的打斷。
“父皇,您可知道此次被四弟強暴的秀女是誰?”
“咦?這朕倒不知。”不解他突然的話語,幻影帝有些怔愣。
“是前些日子代表赫麗來訪問的赫麗國的三公主,多瓏公主!”一句話教幻影帝臉色驟然一變,也教一旁大張耳朵偷聽的大臣們變了臉色。
生在朝廷,若沒有些耳目怎麼能站得住腳?只怕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因此今日一早博望王府的臣變他們自然也知道了,只是沒有想到那名秀女竟是赫麗的三公主。
“父皇您也知道吧,赫麗國雖小,卻是個強悍的國家,近幾年又推動了經濟發展,現在可謂是兵強馬壯,一旦多瓏公主被本朝郡侯強暴的事傳回赫麗,只怕也會引起赫麗國民不滿,兩國勢必交戰,雖然赫麗國尚無法與我們傲宇王朝匹敵,但也會損耗我們不少人力、兵力,再加上我們理虧,這戰打下來怕是贏了也不光彩,到頭來咱們還落得個欺辱小國的罵名。”幻郇孑聲音低低的,語調冰寒,神情冷酷。
幻影帝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郇翔究竟給他惹了什麼麻煩了。
“現下已不止是兒臣一人之事了,對四弟的懲戒也不是做給我們的百姓看,而是給赫麗王一個交代。”威嚴迫人的低沉嗓音繼續從幻郇孑抿緊的脣間逸出,神情也愈加冷冽。
這話一出,幻影帝真的無法再開口了。
孑兒都說的這麼清楚了,再說下去倒是他這個君王要落得個為保自己的兒子而不顧百姓,引發兩國爭端之罪名了。
難道翔兒這次真的保不住了?
“三弟,既然事已發生,即使處死四弟,兩國之間也怕是有了間隙吧?
”這時,一直靜靜的抿著溫酒的幻吟風開了尊口,俊美無儔的面容上是莫測高深。
“風兒……”幻影帝激動萬分的看著幻吟風,他沒想到風兒竟願意出面保住翔兒。
“那麼依大哥的意思,這事該如何處置呢?”幻郇孑挑眉看了幻吟風一眼,嘴角揚起抹冷笑。
呵,他倒真沒想到幻吟風會為了郇翔而出面,或者,他只是想與他作對。
大殿內再次冷風颼颼,眾大臣驚恐的看著兩人,終於對上了,他們一直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既然四弟毀了多瓏公主的清白,自然是娶她以負責任了。”幻吟風莫測高深的彎了彎嘴角。
“大哥,你別忘了,郇翔雖然是博望侯,卻只是個空有其名,無所建樹的侯爵,更別論博望侯上妻妾近三十,還不包括那近百名的侍姬,你以為赫麗王願意將他的寶貝公主。”幻郇孑優美的薄脣勾起冰冷的線條,笑不入眼底。
“這不簡單,都休了不就成了?也可以表對多瓏公主今後的忠貞。”幻吟風說得好不輕鬆自在。
“以四弟的人品他還有忠貞可研嗎?赫麗王還未混老到那種程度吧?”幻郇孑冷嗤。
“那就讓四弟前往赫麗和親可好?”玉扇一搖,幻吟風脣畔綻出詭異的笑來。
“什麼?”幻影帝大驚,眾臣也驚大了雙眼。
這赫麗國今年來的野心可是眾所皆知,博望侯這一去不就是成了人質嗎?
微微眯起眼,幻郇孑看著幻吟風的眼神逐漸轉為深邃難解。
他知道了什麼?
“如何?三弟?”幻吟風依舊問的漫不經心,眸光卻犀利詭秘。
“全憑大哥做主!”眉宇輕揚,幻郇孑嘴角輕輕勾起一道陰鷙的線條。
看來幻吟風是真知道了,想直接與他對上,呵,他倒要看看他想怎樣與他正面交對。

萬千寵愛於一身 【宴會】七

幻吟風淡笑,眸底閃過絲精銳之光。
呵呵,三弟,你是想讓哥哥替你背著陰謀後的罪嗎?
幻郇孑脣角冷弧,大哥不正是想代勞嗎?
兩雙同時冷殘、邪魅的眸光在空氣中相接,看不見的刀光劍影在空氣中交斥著。
“風兒……孑兒……”看著兩個同樣讓他引以為傲的兒子臉上同樣閃著詭異的笑容,幻影帝心底的不安在迅速的擴張著。
為什麼他覺得風兒無意救翔兒,反而像是與孑兒就似達成了什麼協議般,可是他卻在霧裡看花般,看不透他們的心思。
“父皇,此事到明天早朝再議吧,畢竟這是宴會。”幻吟風淡笑道。
“父皇,風哥哥,太子哥哥,你們在說什麼啊?為什麼如兒一句都聽不懂個?”擰著眉,幻如凝可憐兮兮的來回望著三個人。
“如兒,沒什麼的,只是你死哥要娶親了。”幻郇孑輕描淡寫的帶過,適才如兒的舉動已經引得了眾臣們的疑惑,若是這事讓如兒知道,怕是只會再添波亂,他不想如兒也被牽扯進來。
“如兒要好好為四哥準備份新婚賀禮哦!”幻吟風也轉移幻如凝的視線,現在如兒的性子是怎樣眾臣們皆不了解,未避免如兒因這事兒露出那一面引來背面非議,還是不要將這件事讓如兒知道的好。畢竟人言可畏,他可不願見到如兒受到一絲傷害。
“嗯嗯,好啊,好啊!”幻如凝忙不迭的點頭,一臉的興致勃勃。
嘻嘻,她以後和風哥哥,太子哥哥成親時也要收很多的禮物。
聖亦靈看著幻如凝的眸中閃過一絲沉重,風兒,你究竟將本宮的如兒變成了什麼模樣?
或許旁人沒有注意到如兒方才的小動作,但生為如兒生母的她又怎能沒有發現如兒的細微變化?
“王爺,請用酒。”這是,一道平淡無奇的嗓音傳來,一名綠衣模樣與聲音同樣平淡的宮女端著一壺溫酒來到幻吟風的筵桌前,恭敬道。
“嗯,為本王斟酒。”本是不加理會的幻吟風卻在嗅到空氣中一股淡淡的草藥清香時,淡淡的開口。
呵,終於來了。幻吟風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也不打量眼前人的模樣,他敢肯定,這張面孔絕不是她原本的面容,所以見了也無用。
“是!”慕容御熙恭敬的應著,蹲跪在幻吟風筵桌前,眼底卻閃過絲與面容不相符的異樣狡黠。
呵呵,這可是他自己給她機會報復的,怨不得她哦!
看著慕容御熙小心翼翼的取過桌上的酒杯,在她的淺綠色長袖蕩去他視線的瞬間,那雙幽暗黑眸下的色澤卻是不動聲色的加深。
“王爺請用!”將斟滿的酒杯呈至幻吟風身前,慕容御熙低垂的眼簾中閃過絲得意。
“姑娘真是費心了啊!”幻吟風沒有接,只是打量著那張平淡的面容良久,才啟脣。
那邪魅的話語教慕容御熙微微一愣,反射性的抬起眼,然後她的靈魂就這樣落入了那幽邃如千年深潭的暗眸中,在那一瞬間有種一切皆備幻吟風看在眼底的感覺。
他發現了什麼嗎?怎麼可能?她慕容御熙別的沒把握,但下藥與整人可是她的絕技,她怎麼可能會被這樣一個面色蒼白的病態男子看穿?
想著,慕容御熙忙不迭的移開視線,眼神有些狼狽,也有些慌亂,“奴婢不敢。”
幻吟風不語,只是緩緩的伸手接過酒杯,也感覺到了他接過酒杯的剎那,慕容御熙微顯興奮的情緒,微微垂下眼簾,掩去了眸中的精光。
呵,這一刻他已確信,她就是血聖了,以袖遮面,他好不猶豫的仰頭飲下杯中酒。
呵呵,幻吟風啊幻吟風,看你等會怎麼繼續你的神話吧!慕容御熙看著幻吟風好不猶豫的飲下了自己加了好料的酒,心中的得意愈加深刻。
就在剛剛他衣袖擋住酒杯的一瞬間,她在幻吟風的酒杯上擦了癢癢粉,酒杯的嘴緣施了春藥,酒裡則是下了瀉藥,即使沒有喝酒,只要他沾上酒杯,就會中了癢癢粉,全身奇癢無比,若是脣碰上了酒杯的嘴緣,他就會中春藥,飲下了酒自然就是一瀉到底。
何況現在幻吟風三種藥一起服下了,哈哈,他一定會有一個難忘的夜晚的!
既然已順利下了藥,那麼就是靜坐在角落等著看好戲了。於是,慕容御熙端起空盤,福了福身,便走至大殿一角,她在等,等著藥效發作。
呵呵,還當逍遙王是有什麼三頭六臂呢,也不過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果然,半柱香後,一直隱匿在角落裡的慕容御熙看到幻吟風的身子不正常的抖動了一下,繼而開始冒冷汗,蒼白的膚色也開始呈現不正常的紅潤。
哈哈,再過一會兒,他就會完全陷入虛幻中,理智會由藥力所控制,屆時,嘿嘿,幻吟風的一切美好讚譽皆到此為止了。
不過這可不能怨她,可是他先挑惹她的,現在就讓他知道她的厲害。想到這,慕容御熙嘴角的笑意擴大,眉眼都含笑了。
“父皇,兒臣有些不適,先去院子裡透透氣。”幻吟風突然起身,道。
“風兒,要不要緊?”聞言,幻影帝緊張的問。
“風哥哥,你沒事吧?”幻如凝更是俏臉微白的站起身就要向幻吟風走去,卻被跟著她的幻郇孑拉住。
“太子哥哥?”
“大哥只是要出去走動下,若是你們兩人都離開,宴會自然也得結束。”幻郇孑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解釋道。
除了不願意讓如兒與幻吟風單獨相處外,他也注意到方才那女子的動作了,如兒此時不宜露面。
“父皇放心,兒臣不要緊。”幻吟風淡漠一拱手,繼而走向幻如凝,溫柔的望向她道,“如兒,風哥哥沒事,只是喝了些酒有些熱,去院子裡透透氣,等會兒就回來。”他現在確實不能讓如兒跟著,所以這一刻,他是慶幸幻郇孑攔住如兒的。
“嗯,那風哥哥早去早回。”幻如凝這才乖巧的點頭,朝他展現一朵嬌美的笑顏。
“嗯。”點點頭,幻吟風轉身走出大殿,因為他的心思皆放在另一個人身上,因此忽略了在他轉身的剎那,幻如凝眼中濃的化不開的憂鬱,但只是轉瞬消失,讓人以為是錯覺。
而躲在角落裡的慕容御熙見幻吟風面色泛紅的走出了大殿,也跟了出來。
嘿嘿,是想要一個人躲在角落裡等藥力發作,以保住顏面嗎?那也得她同意了才行啊!面上掛著邪惡的笑痕,慕容御熙躡手躡腳的跟隨在幻吟風身後,跟隨著歪歪斜斜的身子來到僻靜的院子裡。
哼,等會他一發作,她就將人全引來這裡,觀看這百年難得一遇的春光美圖。慕容御熙露出一抹算計的詭笑。
可是,越跟下去,慕容御熙的心裡卻越加不安起來,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了一般。
應該不會吧?她下的藥素來沒有逃得過的啊!
可是世事總是應了那句,好的不靈壞的靈,果然,當她尾隨著幻吟風來到院子裡,幻吟風卻一反不適之態,神清氣爽的走上院子中的涼亭,就好似他是閒來無事到此賞月般。
中計了!心頭剛閃過這三個字,就聽到了一聲低沉的嗓音慵懶的響起。
“既然血生姑娘已經跟了出來,就請現身一見吧!”
果然,臉色一沉,慕容御熙眼中閃過絲懊惱,一個旋身飛至亭內。
“血聖姑娘終於願意獻身了?本王真該感到榮幸!”幻吟風輕搖玉扇,走至女子身旁。
“呵呵,勞得王爺如此‘傾盡人力’尋找小女子,小女子又怎敢再不現身呢?”慕容御熙說的咬牙切齒,好似恨不得能撲上去咬他幾口,面上卻是輕靈的笑意,也在悄然間打量起眼前的男子。
他年輕而俊雅,一身質料極佳的紫金紗衣袍,裝束華貴而高雅。那雙深邃黑瞳尤為引人注目,時而閃爍著無心無欲的寡淡,時而又閃現出鬼魅的邪肆,時而溫和淡漠,時而又幽暗難測,但只要被他望上一眼,就會被徹底看穿,任何秘密都藏不住。
這就是逍遙王?
“呵呵,本王倒是沒有料到轟動了整個江湖的血聖竟是位姑娘。”他有禮的頷首,薄脣帶著玩味的笑意。
“客套話就少說吧,王爺您這麼大費周章的命人追了小女子六年,總不是陪小女子來玩玩的吧?有話就直說吧!”既然她與師兄已打了賭,他又能認出她,還破解了她的毒,那麼她就不妨隨他走這一趟,應該有會點樂趣吧!
“既然姑娘說話爽快,那麼本王也不囉嗦,請慕容姑娘到王府小住幾日吧!”溫和清淡的嗓音裡卻透著強烈的迫人氣勢。
“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慕容御熙柔柔一笑,眼底閃過一抹詭光。

萬千寵愛於一身 【最後一夜】上

洞陽,御劍山莊
“盟主,您總算回來了。”一名俊挺男子駕著一匹駿馬在御劍山莊前停下,整個山莊的人皆迎了出來。
“怎麼回事?”翻身下馬,龍劍情面色嚴峻的邊走邊問。
趕了四天四夜的路程,他才來到洞陽,希望還未遲了才好。
“是絕世,是絕世山谷的人重出江湖了。”其中一名男子顫抖的說,其他人雖未開口卻也皆是一片驚駭之色。
三百年前在江湖上曇花一現的神奇傳話,如今難道要重出江湖了嗎?天知道,他們那妖詭極致的武功有多恐怖。若非親眼所見,他們是打死也不會相信,世界上竟有這種詭異的武功。
“陌?”走進廳堂,龍劍情坐上上座,凝眉望向一群人中唯一一名儒雅書生打扮的男子。
“盟主,確是絕世後人。”東方陌恭敬上前,從懷裡掏出一枚似冰似玉的血紅鳳凰,遞呈給龍劍情。
自從那名男子出現起,洞陽就未再平靜,他一日殺十人,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洞陽的高手竟一個接一個死亡,而致死原因竟皆是脖頸處的一枚血鳳,一招斃命。而他們,甚至不知道是何人所為。
直至三日前,那個男子出現在御劍山莊,他俊美的不似人間物,卻也冷酷殘狠得如地獄修羅,而真正讓他們恐慌的是,排名江湖十大高手的兩大高手,甚至連他的身都未近就被一招斃命,而他們竟未能看見他出手。然後就在他們恐懼間,消失在空氣中,確確實實的消失在空氣中。
手倏地緊握成拳,龍劍情臉色一片陰霾,“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只有一名裝扮怪異的年輕男子,穿著暗紅色長斗篷,額上戴著紅玉金抹額。”東方陌心上一駭,面色卻依然冷清的恭敬回答。
這一個人就足以滅頂整個武林,若是兩個人,那還得了?不過,盟主知曉他們?否則怎麼會這麼問?

現在唯一慶幸的是公主並未下山,龍劍情陰沉的看著掌中妖紅詭異的血鳳,眸光顫抖。
“現在人在哪裡?”他若再不出面,恐怕鳳雨會將整個洞陽滅頂。
“三天前他最後一次來御劍山莊,接著便未再出現。”這也是他覺得不可思議之處,那個男子竟在那日之後不再出現,也未傳來其他地方的殺人消息。
未再出現?龍劍情微訝的抬眼,繼而凝重了雙眸,這不是鳳雨的個性啊,還是……鳳雨出了什麼事?
鬼林,樹林陰翳,霧氣氤氳,甜腥的氣息凝然不動。雲歸岫,花無語,煙絡橫林,山沉遠照,一彎新月正漸漸清晰。
夜幕下,兩條身影一動不動的立在奔流的瀑布上,一高一低,遙遙相對。
月光淡淡的灑在兩個人身上,隱隱映照出兩人的模樣,是一個年輕的男子,與一名年約八歲的小女孩。
兩人皆是一襲紅色,只是男子是一件顏色偏深的暗紅色斗篷,女孩則是一襲火焰般的紅賞。
“你究竟還要追我到何時?”男子陰冷的望著眼前的小女孩,微弱的月光看不清他的面容。
“直至你回絕世山谷為止。”女孩純真的笑著,聲音清脆而稚嫩。
“絕世山谷與雪山族世代河水不犯井水,你緊緊相逼究竟意欲何為?”他眯上殘酷的雙眸,殺意即將引爆。
“你們為了保護慕容雨韻,而我則是為保護幻吟風的命。”女孩依舊笑著,清澈而純真。
“你就是為了這兒阻攔我?”鳳雨陰沉的厲眸寒駑地眯起,在暗沉的月色中迸射出一絲危險的氣息。
“你已經達不成任務了,慕容御熙與幻吟風已經相遇。”看了眼月色,女孩笑得詭異。
“不過小女子這副模樣隨王爺回府可不怎麼妥當吧!”慕容御熙露出一抹鬼精靈的笑容。
這話傳出去可就變成堂堂逍遙王卻偷了名平凡的宮女回去。
“無妨。”幻吟風不在意的搖扇。
他本就不拘禮數,隨意慣了,何況,還沒有哪個奴才敢大膽到攔他的駕。
為他話裡的狂妄眯了眯眼,呵,這個男人還真是自信啊!
“不過小女子可不願做個壞了咱們傲宇王朝神祗名譽的禍水啊。”銀鈴般的話語落下,慕容御熙素手一揚,粉紅色的花瓣在空氣中浮現,輕盈的身子緩緩浮起。
“血聖姑娘與絕世山有什麼關係?”微微眯起的瞳眸閃了閃,他若沒有猜錯,她使的應該是絕世的獨門絕技——凌音轉移。
“嘻嘻,看來你了解不少嘛,不僅能說出絕世,連凌音轉移都看出來了。”慕容御熙這才意識到幻吟風不簡單,微微收起了玩性。
絕世山是一座名副其實的絕世山谷,它不是一個門派,卻比任何門派都來得驚世。沒有人知道它是何時存在的,存在了多久,更沒有人知道它處於何處,因為絕世的人幾乎不涉足江湖。
惟有三百年前,她們的第一百零四代公主為尋回愛人而出絕世,然後,那一年,一名如仙子般的神秘女子突然出現於江湖,獨挑了江湖各大門派,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場驚濤駭浪後消失,三百年來再無絕世的消息,只知道那女子的武功招數詭異的令人驚悚,甚至能預言後世,所到之處皆留下一枚血鳳。卻無人知曉其來歷、身世,甚至連面貌都不知道,只知道她來自絕世山,一座不知位於何地的絕世山谷。
而後,這名女子又如來時一般,消失得虛渺而令人措手不及,徒留下一個令人驚恐的傳奇。
經過三百年的時間,人們漸漸淡忘了這麼一件事,因此如今知道這個神秘女子與絕世山的人更加少之甚少,久而久之,便成為江湖一個遙遠的傳說。
只是如今血聖用的竟是三百年前那名女子所使用的絕技之一的凌音轉移,難道血聖是絕世後人?
“這個問題王爺你可以慢慢追查啊!既然您能緊追小女子六年,又對絕世如此清楚,自然能查到的,是吧!”慕容御熙雙手支著下頜,笑眯眯的望著他,話裡卻盡是冷嘲熱諷。
哼,她的帳可是會一筆一筆和他算清楚的。
“絕世是傳奇之地。”言下之意是即使是他也難以查到。
“等你哪日查到了,屆時說不定我會滿足你一個願望哦!”慕容御熙笑得好不得意。
有公主在,他是一輩子也別想查到。
“本王等著。”呵,想挑戰嗎?那他接下了。
“好累哦,人家要休息了,先走了哦!”根本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慕容御熙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抬起纖細玉手揉揉微帶困意的鳳眸。
“姑娘上哪兒去?”幻吟風微微蹙眉,口氣泛寒。
“自然是去王府了,王爺方才不是邀請小女子前往王府做客嗎?難不成王爺反悔了?”慕容御熙笑得好不嬌媚,即使仍是那張平凡的面容,卻透著一股無法掩蓋的角色氣質。
“只怕沒有本王的命令,姑娘進不了王府。”幻吟風心下微微松了口氣,笑得邪魅。
“呵呵,這王爺就放心好了,不過王爺的寢院可就要捨得割愛了哦!”嬌小的身子漸漸在花雨中淡去,只留下一串精靈般的輕笑。
“鬼面,準備回府!”看著慕容御熙消失的地方,幻吟風面上仍是慵懶的淡然,心卻在狂烈的顫抖著。
他終於找到血聖了,這是不是說明他與如兒此生緣分未盡?
“是。”鬼面身影掠現,立在幻吟風身後,素來冰冷的面容上也難得出現一抹欣喜與激動。
終於找到血聖了,王爺有救了。
直到兩人消失在夜裡,暗處才走出一道陰影,絕世的血聖?
而大殿久等不到幻吟風回來的如兒有些急了,“太子哥哥,你陪如兒去找風哥哥吧!”她拉著幻郇孑的手,撒嬌。
“大哥不會有事的,皇宮守衛森嚴,而且以大哥的身手,沒有幾個人能近的了身的。”幻郇孑安撫道。
“可是……”她不是擔心旁人對風哥哥不利,風哥哥身邊有鬼面隨身守護著,她擔憂的是……
“皇上!”一名太監行色匆匆的走進大殿。
“什麼事?”幻影帝微感不悅,今夜的宴會似乎總不能平靜。
“是逍遙王爺命奴才前來稟告皇上,王爺身子突感不適,先行回府了。”太監戰戰兢兢的回道。
“風哥哥身子不適?要不要緊?”幻影帝還未來得及開口,幻如凝已激動的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回雲鳳公主的話,王爺離開時並無異樣,只是吩咐奴才這麼稟報。”雖不明狀況,但小太監立即恭敬回道。
“那就好!”幻如凝舒了一口氣。
如兒?緩緩眯起眼,幻郇孑緊緊的凝視著幻如凝的側顏。
萬千寵愛於一身 (最後一夜) 下
“你,該死!”冷酷的俊容益發冷竣,鳳雨的周身卻仿若被一團焰火所包圍,怒氣自男子齒縫中硬迸而出,那無情的冷眸中全是殺意。
奔喘的急流隨著他彰顯的怒氣而更加急喘,忽然在風中舞成巨大的旋風,在他身後形成一張近十米高的水簾,女孩暗驚,口中低喃著,雙手一揚,周身也瞬間形成一道水墻。
霎時,空氣緊繃,一觸即發,沉悶得令人透不過氣來。
“你真當這結界能護得了你?”他抬起眼,冰冷的眼神添進了一抹冷酷。
“試過才知道不是嗎?”女孩面上鎮靜,心中卻明白,她不是鳳雨的對手,她的結界可以勉強困住平靜時的鳳雨,卻困不住憤怒中的鳳雨。何況,他手上有絕世公主的血鳳凰。
“那麼……去死吧!”雙掌上下相對於胸前,一個暗藍色的水球在他手中飛速的旋轉著,周身的水簾開始不安的沸騰,話落,暗藍色的水球伴隨著水簾如水龍般襲向魚兒。
水龍猛烈撞擊上魚兒周身的水墻,水墻搖搖欲墜,魚兒忙合掌護身,水墻染上層金色光芒,是結界。
微微眯起眼,鳳雨的手中浮現一隻血鳳凰的圖飾,奇異般的,那隻血鳳竟在他的手中影幻成一隻焰火鳳凰,展翅直衝向魚兒。
雙眸陡睜,看著直衝而來的火焰之光,那一刻,她竟無法動彈。
直到火鳳衝破她的結界,擊向她的胸前。
“噗……”
艷紅的血自她的口中噴出,她被擊飛數十尺,然後,如破布娃娃般落在草地上。
如鷹般的身子躍然而起,直撲向魚兒。
鳳雨,別殺她!一道輕柔的嗓音似雲端深處傳來,流入鳳雨的心底。
公主?為什麼?手停在女孩天靈蓋前咫尺遠,鳳雨全身依舊被陰冷的怒氣包圍。
魚兒疑惑的抬起眼,不懂鳳雨為何突然停下。
她命不該絕,不過,你必須與情一同守護幻郇孑與幻如凝,也看住情。虛幻的柔音清清淡淡。
守護他們?鳳雨凝眉,他此生只守護一人。
心魔起,劫數難逃,鳳雨,你要代替我守護住他們。輕輕柔柔的話語裡藏不住那份無奈。
鳳雨不懂。
御兒將帶給幻吟風生的選擇,只怕有了重生的機緣,幻吟風會扭曲心性,因愛生魔。而且,幻如凝近日將有一劫,唯你能救。
公主不讓鳳雨回絕世?鳳雨黯淡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深沉的隱痛。
他只想守在她身邊啊!
鳳雨,為何你就是看不開呢?輕輕的喟嘆透入司徒鳳雨的心底,何幻似虛。
公主,鳳雨並不奢望公主能夠回應鳳雨的感情,只是……鳳雨就是為公主而生的,鳳雨只願守護在公主身旁,一輩子!他的心在抽搐,為什麼?為什麼連默默的守護都不被允許?
他沒有得到答案,因為那端已無了聲音。
呵呵,早該知道的,不是嗎?苦澀的笑容悄悄浮現鳳雨的嘴角。
看著鳳雨苦澀的笑容,魚兒眼底閃過絲迷惘。
收回手,沒有再看魚兒一眼,鳳雨轉身消失在夜色裡。
聖靈宮內
“如兒,你何時回宮?”聖亦靈望著幻郇孑身邊臉色不太自然的如兒,問道。
幻吟鳳先行離去後,幻影帝便宣布散了宴。
“母后,兒臣暫時還不想回宮,而且,太子哥哥已經將磬夕園送給兒臣了,兒臣住在磬夕園裡很好。”幻如凝低垂著腦袋回道,因為前幾日與自己最喜愛的母后吵架,心裡仍有些難受,不敢看她。
“胡鬧!堂堂一國公主如此不顧禮數,今日你與一名舞姬比舞已是一場笑話,苦這事再傳出去,皇室顏面何存?”幻影帝第一次斥責幻如凝。
“兒臣並未覺得自己做錯了。”幻如凝委屈的撅起脣,卻依舊倔強的回道。
她只是在守護自己的太子哥哥,她沒有做錯。
“你……”幻影帝第一次真正對幻如凝生氣,怒火熾熱的燃燒著。
“父皇,今日之事不該發生也發生了,何必再去追究?何況,如兒說得沒錯,她並未做錯什麼,反倒是若就此以強勢壓下,倒辱了皇室的顏面。”幻郇孑心疼的將幻如凝攬進懷裡,面容冷竣。
即使是父皇,他也不允許他責罵如兒。
鼻頭微酸,霧氣迷濛了她的眼,她乖順的偎進他的懷裡,兩人腰間的玉佩相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幻影帝漢有發覺,但心細的聖亦靈卻聽到了,淡淡的一瞥,眼卻在看清一個人人腰間的玉佩時陡然巨睜。
看來她是發現了!幻郇孑眼底閃過絲陰沉。
大概當初將玉佩贈予如兒時,他的心就比他更早的發覺自己的愛,只是當時未覺不妥,反倒是當自己真正覺醒時,才覺得這對玉佩像是在昭示著他愛著如兒。
他不擔心幻影帝會發現,他根本不會聯想到此,但也不擔心群臣會發現,因為他們沒有多少機會能見到如兒,何況即使見到,也不敢直視,何況是發覺他的秘密。
至於幻吟風,他更不擔心,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嗎?但他擔心著聖亦靈,以聖亦靈的絕頂聰明與細緻,又怎麼會不發現?
所以當幻影帝要求他們先隨他們回聖靈宮時,他本想拒絕,但不忍見如兒不開心,才勉強答應了下來。
不過,看來是怎麼也瞞不住了。
不,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聖亦靈臉色蒼白的對上幻郇孑陰冷的雙眸,眸中出現一絲不安與慌亂。
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孑兒,你護得了如兒一時,護不了如兒一輩子,如兒早晚要嫁人,屆時什麼都還要靠如兒自己。”幻影帝頭痛的揉揉額角,他又何曾想對他最珍惜的公主生氣呢?
“如兒才不……”聞言,如兒立即激動的抬起頭,就要反駁,卻被幻郇孑攔住。
“如兒這一輩子兒臣護定了。”堅毅而深沉的聲音如沉重的石子同時落進三個人的心底,卻是表情各異。
幻影帝驚愕,聖亦靈臉色更加慘白,如兒欣喜。
“孑兒你……”幻影帝驚愣的看著幻郇孑,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
“陛下,陛下,翔兒他……”是聞訊趕來的寧妃,可當她看見屋子裡的那道全身散髮著冷寒之氣的傲然身影時,臉色寢食剎時一白,腳步不由得踉踢他一退,“太……太子……”
“看來父皇有要時要忙,兒臣與如兒就先行告退了。”語罷,也不等幻影帝回應,便擁著微微不安的如兒轉身離去。
看著頻頻回首的如兒,聖亦靈的心幾乎痛到失去感覺。
為什麼?為什麼愛著她的女兒的兩個男人,竟都是她的哥哥?
“太子哥哥,你沒有被任何人囚禁對不對?”馬車內,一直安靜的躺在幻郇孑懷裡的如兒終於開口,聲音輕輕柔柔的,卻顯得清冷,那張嬌俏的小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六年前的那一幕太過深刻,也因此矇住了她的雙眼,也讓她忽略了太多事實,而陷在自己的以為的網裡。
“是。”沉默良久,幻郇孑黯然點頭,雙手更加擁緊了懷裡的人兒。
六年來他收集著如兒的一切,自然知道,如兒最厭惡的就是欺騙。
“為什麼?為什麼要騙如兒?”她幽幽問著,俏臉上依舊沒有表情,淚卻漸漸迷茫了她的眼。
  太子哥哥為什麼要騙她?為什麼他不否認?只要他否認她就會相信啊!
  “因為太子哥哥好害怕如兒像六年前一樣消失,好怕如兒因為太子哥哥已經有能力守護自己就離開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怕啊……”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顫抖著,他擁抱著她的身子在顫抖著,他那顆緊貼著她的心也在顫抖著。
  他是真的怕,好不容易等待而來的驕陽,他再不願回到那樣的黑暗裡,那樣永不止盡的深淵。只要一想到會失去她,他的胸口就開始麻痺,恐懼到無法呼吸,他真的怕啊!
  她感覺到他的僵硬與話裡的沉重,那種心痛壓得她無法呼吸,比六年前看著他淡漠的神情更讓她心痛千百倍,她啟脣,卻發現自己幾乎找不到聲音。
驀然,一滴清涼滑入了她的脖子裡,她身子一震,他竟然哭了,那個高傲冷漠的太子哥哥竟然哭了!
淚再抑制不住的往外流,她回身,猛然抱住他,“對不起,太子哥哥,對不起……”

剩餘的話吞沒在兩片緊緊相貼的脣間,他重重的吻住她,深刻而絕望,好書怔愣,只能無助的攀著他,仍恣意的淚水與他的交融在一起。
這一刻,天地間只有兩個人的童話。
四年,愛的抉擇 (處置多瓏) 一
清晨
當冬梅進來準備伺候主子的起床時,卻發現平日貪睡的主子竟已經起了床,披了件外裳伏靠在窗前。
“公主,您起來了?”冬梅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伏在窗邊的幻如凝。
“恩!”幻如凝嘴上應著,身子卻不見動,好似根本就未發現有人進來了般。
她雙手支著小巧的下巴,痴痴的看著窗外的假山、清流,思緒卻早已飛回到昨夜馬車上的那一刻。
太子哥哥親了她耶!雙手捧著臉,幻如凝感覺自己的臉正在加溫。
雖然太子哥哥將舌頭放進她嘴裡有些奇怪,感覺像是要吞掉她的舌頭一般,可是,卻感覺很怪異,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覺。
哎呀,她是怎麼了?風哥哥也常給她安慰吻的啊,那天太子哥哥難過時,她也有這麼做啊!
可是……感覺又有點不一樣!好像進入虛幻的世界般,整個腦袋都空空的,無法思考,而且,感覺麻麻的。思緒再次飄飛。
呀!討厭,人家在想什麼啦!輕拍著雙頰,她想拍去腦海中的景象。
可是……真的感覺好奇怪啊!因為那個吻,她的心都滿滿的了。捂住再次加溫的俏臉,幻如凝於次陷入自我世界。
公主這是怎麼了?冬梅站在一旁注視著幻如凝良久,就見她一會兒害羞的捧著臉,一會兒又搖著頭,一會兒陶醉的模樣,一會兒又拍打自己的臉……
公主不會是中邪了吧?冬梅倏地瞠大了雙眼,忙走上前。
“呃,公主……您……還好吧?”她小心翼翼的探問。
“恩。”幻如凝依舊陷在自己的世界裡,笑得有點甜,又有點傻。
“公主,您要用早膳了嗎?”
“恩。”
“……公主,您要用午膳了嗎?”
“恩。”
“……公主,您餓了嗎?”
“恩。”
“公主,您是不是飽了?”
“恩。”
終於,冬梅發覺了,公主根本沒有在聽她講話。
“公主,太子殿下來了。”退開幾步身子,冬梅聲音不大的說道。
“太子哥哥你來了?”下一秒,痴笑著的幻如凝猛地回頭,笑得十分燦爛。
“……”
“冬梅,太子哥哥呢?”擰著眉,幻如凝望向冬梅。
“是奴婢記錯了,太子殿下這會兒已上早朝去了。”冬梅在心底暗笑,面上卻是一絲不苟的恭敬。
“咦?上朝?”幻如凝半響漢反應過來。
疾風殿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伏地,惟有一身黃色長袍的幻郇孑僅是躬身行了個禮。
“眾卿家平身!”幻影帝一撩袍擺,坐上金尊龍椅。
“謝皇上。”百官起身,幻郇孑直起身子。
“孑兒,你回來了。”看著幻郇孑再次站立在疾風大殿上,幻影帝笑得欣慰百開懷。
他的太子終於回來。
“讓父皇掛心了。”幻郇孑淡漠一躬身。
“回來就好,逍遙王呢?”看到了久未上朝的太子,卻發現另一個兒子不見身影。
“回皇上,逍遙王身子不適,今日不能早朝了。”一名大臣走出,恭敬回道。
“趙青,等會兒下了朝,命人將寶象國此次進貢的千年雪糝送去逍遙王府。”幻影帝朝一帝的趙青交代。
昨夜他就擔憂風兒的身子,好似自從風兒再次回來御京,身子就變差了一般,希望是他多心了。
“奴才領旨。”
“眾卿家可有奏本?”幻影帝滿意的點頭,視線掃向大殿上的百官。
“兒臣有奏。”幻郇孑上前,不卑不亢道。
微微遲疑了下,幻影帝朝趙青點了點頭,趙青立即快步跑下殿台,恭敬的接過奏摺,呈給幻影帝。
“七日後舉行婚禮?”翻開奏摺,幻影帝便是一陣蹙眉。
他早該知道孑兒所奏必定是此事,只是,這未免也太趕了。
“沒錯,父皇,兒臣已命人著手準備,婚禮於七日後舉行,成親後,四弟就隨多瓏公主返回赫麗,這也是為四弟好,畢竟以四弟過往的作風,此次如此平息必有百姓不服,早些處理了妥當。至於赫麗國那邊,兒臣也已命人將信涵送致赫麗,屆時自會準備豐厚的聘禮一齊帶去,相信赫麗王也能接受。”幻郇孑說得平緩,但低沉的聲音裡卻透著不容置疑。
“可是如今赫麗野心昭然,聯只怕郇翔這一去,就難回了啊!”幻影帝重重一嘆。
說句不好聽的,郇翔這是送上門去做人質啊!
“你皇,恕兒臣說句不中聽的,四弟本就是帶罪之身,如今為兩國交好做了這一貢獻,才能保住他的這條命,這已是唯一的一條路,再不然,就是午時一到,問斬處決。”幻郇孑冷嗤,“何況,在王朝被庇蔭,四弟因此玩物喪志,一直未能有所建樹,也許到了赫麗四弟反百能規範了言行,這對四弟百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就依太子所言,此事朕就全權交予太子處置了。”幻影帝無奈的放下奏摺。
他知道,這條路還是風兒替郇翔所鋪,雖然郇翔可能終生無法回王朝,但畢竟能保住一命,至少他還活著就夠了,他又怎能要求再多呢?哎!
“冬梅,那邊是什麼地方?”幻如凝指著漓園的方向問。
因為待在寢宮裡實在無聊,太子哥哥又不在,便拉著冬梅出來逛逛了。
“那兒是西園最僻靜的漓園。”糟了,怎麼逛到這兒來了。聽說漓園裡現在還住著一名秀女呢!要是那名秀女又衝撞了公主,那她可真得準備抹脖子了。
“什麼人住的?”億如凝好奇的問。
這是她所銅陵的最幽靜的院子了,讓她不禁想到了風哥哥,在汴陽行宮時,風哥哥的寢宮也是行宮裡最幽靜、雅致之地。
“呃……奴婢不知。”冬梅眼神閃爍了一下,但幻如凝走在前面,因此沒有注意到。
天啊,如果被太子民政知道她領著公主到了漓園來了,她就死定了。
“咱們過去看看吧!”她著實好奇才,是怎樣的人住在那麼幽靜的寢宮裡呢?
“這……公主,咱們還是回去吧,可能裡面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冬梅忙不迭阻攔。
“不幹淨的東西啊?那更好啊!”聞言,幻如凝更來了興致,“走,咱們快進去瞧瞧。”
冬梅懊悔的扯扯脣,她怎忘了,公主好奇心最重了。
“媽才見過雲鳳公主。”兩名守門侍衛恭敬下跪,行禮。
“起來吧!”隨意的揮揮手,幻如凝興致勃勃的走入院子裡。
“這兒很幽靜啊,而且挺雅致的,風哥哥在卞陽行宮的院子與這差不多,不過比這更幽美些。”領著冬梅東瞧瞧,西看看,不知覺間竟來到漓園的後院。
“那兒有人!”突然發列前方亭子裡坐了名穿著淡綠色羅裙的女子,只是背對她們,看不了模樣,她的身邊立著一名老麼麼。
她是誰?
四年,愛的抉擇 (處置多瓏) 下
下朝後,諸葛孔照沒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跟隨著幻郇孑步回太子宮。
避開人多的宮道,兩人穿梭在靜謚的御花園中,卻都未來口。
“殿下,您要下達什麼指令?”直到走進御花園深處,一直如影子般沉默跟隨在後的諸葛孔照終於率先開了口。
以他對太子的了解,他不認為太子真會因為逍遙王的一句話而改變目的,讓博望侯與赫玉和親。他敢肯定,太子是不會放過博望侯的,因為博望侯只是復仇的開端,太子怎麼可能放棄?

“呵,不愧是本宮的第一謀士,總是懂得本宮的心意。”幻郇孑脣角揚笑,笑意卻未達眼底。
“逍遙王知道了太子的計劃。”這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逍遙王爺是一個絕對冷血無情的男人,那次竟然會主動開口,就絕對不是面上幫助博望侯這麼簡單。
“沒錯,他確實知道了。”冷冷的聲音裡加了些許嘲諷。
本來他的目的就是要提出和親,本來還想著要費上一番功夫才能將話題繞上他的主旨,不料幻吟風竟輕易看透他的想法,甚至提出。
“微臣不懂,逍遙王這是在幫太子?”
“這也是本宮想不透的地方。”幻郇孑陰郁了俊容。
幻吟風究竟想做什麼呢?他可不認為幻吟風會幫助他,所以,幻吟風是想借由他的計劃來算計什麼?
“太子殿下想怎麼做?”
“呵,自然是一個不留。”微眯起的魅眸迸射出一抹駭人的冷痕。
“……”諸葛孔照沉默,他知道,太子要下令了。
“你從影堂派出五批影子殺手,兩批跟蹤和親隊伍,另三批墊後,本宮擔心幻吟風會派出殺手插手。和親隊伍一進入赫麗邊境就將多瓏擄回赫麗皇宮,其他人……一個不留。”冰冷的話語裡盡是嗜血的寒意。
影堂是五年前崛起的一個無國籍的自由殺手組織,它神秘而危險,裡面的殺手來自不 的國度,但不隸屬於任何一個王國,他們就像影子般生存在各個角落,只要有錢,不論是誰,不論身份,他們都會接下任務。而一旦由影堂接下的任務,從無一列失敗。
只是誰也料想不到,這個威脅著各國的神秘殺手組織的首領,竟然是諸葛孔照。
他這次不止要博望侯一人之命,而是要結束整個赫麗國。不管是有意或是不知,敢侮辱到如兒的頭上,他就讓那人付出比死更慘重的代價。
而他此次行動之所以不派出他自己的殺手,就是讓事情最終無法牽扯到他身上,影堂是最好的掩護。
“需要微臣親自前往嗎?”諸葛孔照請示。
“這種小事還不需要你親自了馬,你留在御京幫本宮穩住朝政即可。”幻郇孑冷嗤。
若是連派五批影子殺手都成不了事,那也就沒有成立影堂的理由了。
“微臣明白了。”
“孔照,本宮有一事要問你。”沉默些許,冰冷的聲音緩和了些,但陰蟄的眼眸卻變得益發凌厲。
“太子是想問微臣為何會插手公主一事?”諸葛孔照依舊低垂著眼,語氣平緩。
“沒錯,本宮要聽到原因。”停下腳步,幻郇孑臉色陰沉的看著他。
“事實上微臣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微臣的心已認定了公主是微臣的主人。”空洞的聲音裡透著一絲疑惑,但更多的是堅定。
“你的心對如兒有感覺?”幻郇孑震驚而錯愕。
這怎麼可能?孔照竟然對如兒有感覺?
“微臣也曾疑惑,可事實確是如此。”銀灰色的眸中閃過絲苦澀。
“什麼時候的事?”他擰眉,黑墨般的眸含著沉思,凌厲的目光像是要將他穿透。
孔照與如兒見面不過兩次,還是孔照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私自見過如兒?
“第一次見到公主時,公主不小心跌倒,微臣接住公主發現的。”掩去眼底的異樣,諸葛孔照回道。
怪不得那次孔照走時神色有些不對,幻郇孑鎖眉沉思。
“不管如何,在微臣明白原因前,微臣也會視公主為主人。”這是他們雪山族人的使命。
“你視如兒為主人效忠,本宮自然同意,但是,僅止如此,你明白本宮的意思嗎?”他冷冷的提醒他,那眸光遠比寒流來襲還要冷得刺骨。
“微臣僅當公主是主人!”計劃孔照第一次蹙眉。
“記住你今日所說的話,否則,即使是你,本宮也不會放過。”幽深的暗眸凝視他良久,幻郇孑才異常嚴肅的拋下這句話,邁開步子朝太子宮方向走去。
“是。”低垂的眼簾下閃過一絲異樣之光,計劃孔照沒再跟上。
獨自離開的幻郇孑使用輕功,很快便穿過御花園回到太子宮,遠遠的就見海若神色不安的站在太子宮外徘徊。
“太子殿下,您總算回來了。”海若見著幻郇孑回來,忙迎了上來,臉色有些慌張。
“什麼事?”幻郇孑的聲調森冷持平。
“聽侍衛們稟報,公主與冬梅往漓園的方向去了。”海若忙回道,神色有些不安。
“什麼?”
最先察覺到有人接近的是水麼麼,戒備的回身卻見到不該出現在此的幻如凝,片刻的怔愣後,素來無波的眸中閃過一絲驚慌,即而恭敬行禮,“奴婢見過雲鳳公主。”
百那道背對著幻如凝她們的身子聞言,也回過身來行禮,“多瓏見過雲鳳公主。”女子欠身一福,請安,竟是多瓏。
本來在被那個畜生強暴了一夜後,她已經對太子妃之位絕望,卻不知第二日一早,竟是太子殿下親自接她回宮,還親自送她回漓園,並為了她百將碧書棋那個妖女丟進了青樓,當然,她不知道幻郇孑之所以將碧書棋丟進青樓是因為碧書棋隱射侮辱了幻如凝。
雖然之後太子未在來漓園,但漓園就只剩她一人了。可想,太子殿下定是要同封她為太子妃的。
甚至今日出來透透氣,竟能碰上前些日子因被碧書棋陷害而得罪的雲鳳公主,定是上天憐她,讓她與雲鳳公主解除誤會,能討好這個太子殿下最重視的妹妹,也註定她這太子妃之位更加穩定了。
“哦,是你?”當看到女子抬起的臉時,幻如凝眼中的好奇瞬間退去,淡淡的回道,神色冷清。
她對這名自稱多瓏的女子實在不喜歡,撇開第一次見面的誤會不說,這女子太驕慢,眼底對權勢的慾望也太明顯,讓人覺得不舒服。
“多瓏知曉上次是多瓏不知禮數,得罪了公主,還請公主不要計較。”多瓏故做溫婉的行禮道,眼底卻閃過一絲不屑。
若非雲鳳是太子殿下最寵愛的妹妹,她又何需討好她?為了彰顯她的溫柔與氣質,她倒不妨先利用利用她,等到太子殿下立了她為太子妃,她就是她的皇嫂了,到時候哪還需要看這毛丫頭的臉色?屆時她第一個還以她當日對自己的羞辱。
“無妨,本宮已經忘記了。”敏銳的幻如凝沒有錯過那道不屑,素臉冷然一笑。
呵,真是虛偽啊,而且,她竟然還打算為上次一事對付她,真的很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與處境。
“這是你居住的園子?”望著多瓏的眼底閃過絲失望。
她還以為會喜歡居住在這樣幽靜之地的該是像風哥哥一樣的人,看來是她想多了。
“是的。”多瓏故做乖巧的回道。
“本宮以為這裡沒人居住才進來看看,既然是郡主的寢宮,那本宮也不打擾了。”說罷欲領著冬梅離去。
“公主請留步。”多瓏忙出聲喚住她。
“還有事嗎?”幻如凝不解。
“不知公主可否借些時間與多瓏單獨聊會兒呢?”多瓏露出期盼的淺笑。
“本宮有些乏了,下次吧!”幻如凝想也不想的拒絕。
她是來欣賞美景的,可不是來玷污自己的眼睛的。
“這麼說,公主仍是不願意原諒多瓏了?”多瓏立即換上一副泫然若泣的可憐模樣。
雖然覺得不耐,但對方終究是客,對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若再不點頭,豈不顯得她小家子氣了?
“郡主想上哪兒聊?”
“湖邊挺幽靜的,說話也比較方便,相信公主一定會喜歡的。”多瓏立即熱切的上前拉過幻如凝的手,說。
“也許吧!”微微不悅的看了眼拉住自己的手,幻如凝語帶保留。
再美好的景色,與不美好的人一起欣賞,也會變得不美好。
“公主。”冬梅有些急的喚著,上次那深刻的印象,她怎麼放心讓公主與那個驕蠻的女子單獨相處。
“不礙事,這裡可是紅城。”幻如凝這話看似對冬梅說,實則確實對多瓏的一種警告。
“那奴婢在這等公主,公主您有事就叫奴婢。”雖不放心,冬梅也只能無奈的看著主子被多瓏拉走。
“不知多瓏郡主有什麼話要與本宮單獨說的?”兩人來到湖邊,湖邊確實挺幽靜的,甚至與清馨亭那邊有些相似,只是,與不怎麼喜歡的人一起看,實在沒什麼興致。
“多瓏自知過去太過任性,不過經過上次一事,多瓏真的明白了做人的道理,很感謝公主讓多瓏成熟了,能不怪多瓏。”
“本宮已經說過,過去的事本宮都已經忘了。”幻如凝微露不耐。
“那就太好了,多瓏一直擔心公主只是面上不想給多瓏難堪,才說原諒多瓏,現在聽公主這麼說,多瓏終於放心了。”多瓏洋裝松了口氣的開心道。
“郡主放心,本宮已經忘了那事,若是郡主只有這件事要說的話,本宮要回宮歇息了。”這樣虛偽的對話已經磨盡幻如凝本來就不怎麼夠的耐性,說著便轉身要離去。
“雲鳳公……對不起,雲鳳公主,多瓏知道自己曾經不懂事,得罪你,請你不要生氣……”多瓏本是輕柔的呼喚,在見著遠遠而來的那道訓停身影時,眸子一亮,突然激動的抓住如兒的手。
遠遠看去,就好像兩人在拉扯,爭執一般。

“你?”如兒擰眉,想抽出自己的手卻發現被她抓得死緊,微微泛疼,低頭一看,手腕已微微透出紅色抓印。
她在做什麼?妃如凝有些怒了。
可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幻郇孑冷怒的吼聲自背後傳來,“這是在做什麼?”
多瓏勾起一抹算計的笑,身子頓時似失重秀向後倒去,就好像是如兒將她推下水一秀。
“啊……”
伴隨著一陣驚叫,多瓏落進了身後的湖水裡,幻如凝看著激起的水花,有瞬間的呆愣,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
“如兒……”這時幻郇孑已快步走了過來。
“太子哥哥,你怎麼會在這?”幻如凝不解的望向他。
“剛下朝回到宮裡,便聽到奴才們說你到這邊來了,你沒事吧?如兒?”他邊解釋,邊急急的打量著她,神色慌張卻依舊溫柔,見到她手腕處的紅色印記時,幽暗的眸中閃過一絲陰鷙。
“我沒事,太子哥哥,有事的是她。”看見他緊張的模樣,如兒綻出一抹幸福的甜蜜笑靨,繼而指著水中掙扎的身影道。
“殿下,需要救她嗎?”緊而跟上的冬梅和水麼麼請示。
“她自己想下去喝點水,又何必多管閒事呢?”說話的是幻如凝,語氣冷漠得透徹。
“公主?”水麼麼不可思議的看著幻如凝冷淡的俏顏,冬梅倒是有所免疫了。
她以為會這麼說的是太子,怎麼會……
“怎麼了?難道我說錯了什麼嗎?”幻如凝不解的望著水麼麼,眼眸清澈。
“呵呵,不,如兒,你說得很好!”脣邊的笑紋越擴越大,幻郇孑不住笑出聲。
他發現,幻吟風真的將如兒教的很好,同情心是好事,但面對毒蛇猛獸卻還奉上多餘的同情心,那就是愚蠢了。而如兒,很懂得何時該善良,何時該絕情。
“太子哥哥,那你笑什麼?”嘟喃著小嘴,幻如凝不滿的叫道。
“沒事,走吧,如兒,太子哥哥還未用早點!”他小心翼翼的攬過她的身子,揉揉她的發。
“討厭的太子哥哥,人家的髮髻被你弄亂了啦!”嬌羞的躲開那雙大手,幻如凝再次想起昨夜的那個吻,臉上又是一片緋紅。
“太子殿下,那這裡怎麼辦?”水麼麼看著不停在水中折騰的身影,請示。
“你在這看著她吧,等她喝夠了水,就直接命人將她送去博望候府!”幻郇孑頭也不回的冷聲吩咐。
若非她還有點利用價值,他會直接殺了她。
“是。”水麼麼回頭,同情的望向湖裡掙扎的身子。
這女人太蠢,別說是未得過寵,即使得過寵,太子殿下又怎會因一個女人而責怪公主?這種自虐的把戲,至少也需要對方是憐惜自己的。
四年,愛的抉擇 (寧妃的報復)
陰暗的天牢裡,彌漫著死一般的寂靜。被層層牢門禁錮的監牢內,是博望候幻郇翔。
“不,我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他抱著身子縮在床的角落裡,神志不清的喃喃低念著,有些呆痴,也有些癲狂。
突然,沉重的鎖鏈被打開的聲音自空氣中傳來,尖銳的聲音叫床上的幻郇翔陡然一震,駭怕的身子更往裡縮了一下。
上面的牢門已被人從外面打開,一名太監手持聖旨走了進來,他的身後還跟著數名侍衛。
太監站在牢門外,一名侍衛拿著鑰匙上前,打開了牢門。
“博望候接旨!”接著,太監尖細的聲音在空寂的牢房裡顯得格外刺耳。
“不,不要死,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幻郇翔突然瘋了似的高聲大喊著,抱著頭一個勁的往角落縮,全身發顫。
“侯爺,您別怕,奴才們不是來殺您的。”那個拿聖旨的太監忙不迭的走進監牢,恭敬的軟聲道。
“不……不是來殺我的?”瘋狂的動作漸漸停下,幻郇翔小心翼翼的露出半張臉,害怕的看著那群太監。
“奴才是來宣讀皇上的旨意的,博望候,您安全了。”那太監露出和善的笑容,躬身扶起幻郇翔。
“真的嗎?父皇不殺我了?父皇不殺我了?”聞言,幻郇翔欣喜若狂的爬起身。
“是的,侯爺,您快接旨吧!”太監笑著點頭。
“是,是!”幻郇翔忙不迭的跪下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念及博望候與赫麗國三公主情投意合,特賜婚二人,博望候接旨後七日完婚,婚後即日與多瓏公主返回赫麗,此生竭盡為傲宇王朝與赫麗國之和睦太平而奉獻,欽此。”太監宣讀完,即收起聖旨,呈遞給幻郇翔。
“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雙手平舉,幻郇翔恭敬接過聖旨。
“恭喜侯爺了,侯爺新婚正好衝衝這次的霉運,日後必定好運!”那太監扶起幻郇翔,道賀。
接過旨後,幻郇翔忙問道,“公公有勞了,只是與赫麗三公主完婚是怎麼回事?”
“呃,三公主既是當日的選秀之一。”那太監神色不太自然的輕咳道。
他總不能說就是那名當日被你強暴的女子吧?
“那名秀女是赫麗公主?”幻郇翔有些驚訝,不禁想起那夜在那銷魂的身子裡馳騁的感覺,心頭一陣瘙癢。
難怪那名女子擁有如此絕色之姿了,原來是名公主!
“公公,你剛才說父皇命本候完婚後即日與多瓏公主返回赫麗?”幻郇翔突然問道,眼神有些異樣。
“是的。”太監小心翼翼的答道。
太好了!幻郇翔卻是兩眼放光,這樣一來,他就不用再擔心幻郇孑報復他了。
“侯爺怎麼還未回來?”聽聞消息的寧妃早已趕到博望候府,就等著自己的兒子出獄回府。
“娘娘,咱們出宮那會兒公公才剛前往天牢宣旨呢,等會侯爺就回來了,娘娘您別急。”寧妃的貼身宮女小翠安撫道。
“可這也太慢了,小翠,你說陛下是不是騙本宮的?”寧妃不安的想。
“不會的,娘娘,皇上說了,這是逍遙王出了面的,而且今日這奏摺是太子親自上呈,不會有假的。”小翠忙說道,不然寧妃發起怒來,遭殃的可是她們。
“娘娘,侯爺,回府了。”侯府的總管提著衣擺跑了進來,歡喜的稟報道。
坐立不安的寧妃終於松下了一口氣,忙不迭起身走出大廳,正好幻郇翔一襲米色長袍走了進來。
“翔兒,你總算回來了,母妃擔心死你了。”寧妃見著幻郇翔終於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立即迎了上去。
“母妃,兒臣沒事。”幻郇翔神清氣爽的抱了抱寧妃,然後扶起她往大廳上座走去,哪還有一丁點剛才獄中的狼狽模樣。
“翔兒,你怎麼這麼開心?雖然你父皇放你出來,可你知道嗎,你父皇要將你派去赫麗和親啊!”寧妃見著幻郇翔滿臉的喜氣,忍不住的發愁。
“兒臣就是為此開心啊!”幻郇翔眉眼間皆是笑意。
“什麼意思?這有什麼好開心的?”寧妃擰眉,落座。
他這一去可是做人質啊!
“母妃,您想啊。兒臣若是去到赫麗和親,太子還怎麼對付兒臣呢?”幻郇翔也走到旁邊的座椅上坐下,提醒道。
他可是盤算好了,只要離開了傲宇王朝,三哥就動不了他了,七日後成婚他還嫌晚了呢!
“是啊!”聞言,寧妃雙眸一亮,“本宮怎麼就沒想到恩?確實是一件喜事。”
比起面對幻郇孑,做人質反而更安全。
“呵呵,這下幻郇孑怎麼也沒有想到吧,他反而將我送至了最安全的地方。”幻郇翔得意的大笑,他做夢也沒想到,這一去反倒是將他送入死亡的陷阱。
“可是,你當初強暴了多瓏公主,你一旦去了赫麗,多瓏公主能放過你嗎?本宮可是聽聞,那多瓏公主刁蠻任性是出了名的。”寧妃忍不住擔憂。
“母妃放心,女人不就是哄嗎!兒臣還沒有搞不定的女人!”幻郇翔自負的說,腦中再次想起那銷魂一夜,身下又是一陣盪漾,等會他得好好找兩個美貌的侍妾快活一下。
“嗯,最好是這樣了。”寧妃眉間仍是不平,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母妃您現在要回宮了嗎?”幻郇翔不在意的揮揮手,問道。
“不,本宮要去青月樓。”寧妃的眼中閃過似陰狠。
碧書棋那個賤丫頭,竟然敢算計到她兒子身上來,那她就讓她好好見識下她的手段。
“母妃去青月樓做什麼?那可是妓院啊!”幻郇翔大驚。
“去處理那個害你入獄的死丫頭。”
青月樓,這是御京城內的第一大青樓,平日什麼王公子弟、達官貴人沒見過?只是,今日卻是一名貴婦人偕同博望候在兵衛的護衛下走了進來,倒真是讓老鴇震驚不已。
“侯爺,您今兒個怎麼來了,還帶了這麼多人前來啊?”老鴇忙不迭的上前迎接,笑著討好。

博望候是她們青月樓的老主顧了,出手大方又是皇上的四兒子,自然不同。雖然前兩日發生牢獄之災,但聽說已被皇上賜婚與赫麗國的三公主成親。只是剛出獄就來她這青月樓,未免太怪異。
而且他還是帶著兵與一名貴婦人前來?
再望向那名已落了座的貴婦人,她也算是有見識的人了,一經打量自然看得出那名貴婦人來歷不簡單,一身華服怕是只有紅城裡才有,尤其博望候又對之恭恭敬敬,只怕是紅城中人。
“碧書棋呢?”沒有多餘的廢話,寧妃直接望著老鴇,冷聲問道。
“啊,這位夫人原來是來找書棋的啊,可是這人是太子差人送來的,小人實在不敢私自放人啊!”老鴇為難的說。
雖然不敢得罪博望候,可是,她更不敢得罪太子啊!
“誰說本……誰說我要放人?”寧妃冷笑。
“啊?那……”老鴇一愣,不是來放人的?
“問這麼多做什麼?帶我去見她就是了。”寧妃不耐煩的怒斥。
“是,是,夫人請隨小人來!”老鴇忙應道。
看這模樣怕是來找茬的吧?應該是碧書棋那女人以前得罪了這婦人。
嘖嘖,那碧書棋也真大牌,怎麼盡是得罪紅城中人?
不過,太子說過,只要接滿三天客,就可以隨意讓人宰割了,恐怕是太子早想到今日會有人來報復吧!
“夫人,這間便是書棋的屋子。”老鴇領著眾人來到二樓尾端的那間屋子。
“開門。”寧妃冷聲下令,她身後的兩名護衛立即上前,將門踢開。
“碰”地一聲,門被重重的推開。正在為自己的私處上藥的碧書棋驚恐的望向門口由老鴇領進來的數人,忙不迭的拉起被子裹住自己赤裸的身子。
“嘖嘖,這淪落為了妓女就是下賤了。”一進來就看到這一幕,寧妃惡毒的說著。
博望候倒是沒說什麼,卻是滿眼色慾的盯著碧書棋那張嬌美的容顏,回想剛進來看到的姣好身段,那酥胸,那幽谷,嘖嘖,真是個美人啊!
而其他侍衛也皆是一臉色慾的望著碧書棋。
避開那道道尖銳的視線,碧書棋更加驚恐的將身子往裡縮,渾身顫抖。
經過這幾日地獄般的折磨,她對那種視線再熟悉不過了,她這些日子日夜飽受折磨,身上已是傷痕累累,裂開的私處到現在還在淌血。
“嘖嘖,可憐的小美人。不如跟了本侯算了。”幻郇翔色咪咪的盯著碧書棋,似要看透那礙眼的被子。
“翔兒,這種低賤的妓女替你暖床都不配,何況,她還是差點害死你的惡毒女人。”寧妃鄙夷的看了眼碧書棋,教訓自己那不長進的兒子。
摸摸鼻子,幻郇翔不敢再開口,除了大哥和三哥,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的母妃了。平日裡母妃寵著他,可是耍起狠來,母妃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聽見兩人的對話,碧書棋的臉色驟然煞白,她知道他們是誰了,是寧妃和博望候。
他們一定是認為是她害了博望候入獄,想來報復她。
“不,寧妃娘娘,民女並未謀害過博望候,民女是被冤枉的。”想至此,碧書棋的臉色更加蒼白,忙不迭的開口解釋。
寧妃的手段她早有耳聞,這兩日地獄的生活她已經是生不如死,要是寧妃再來報復自己,她真的不敢想象那會是什麼樣子。
“賤女人,還說不是你,本宮還沒開口,你就解釋,你這根本就是做賊心虛。”寧妃大怒。
“不是的,民女真是冤枉的。”碧書棋拼命的搖著頭,滿臉淚水。
“哼,冤枉?你若是冤枉,本王的翔兒豈不是更冤枉?”寧妃陰狠的看著碧書棋,嬌媚的容顏上露出抹殺意,“而且,你竟然知道本宮的身份,卻不下跪行禮,你這眼裡還有本宮嗎?”
“不,不是的,書棋只是沒有穿衣服,書棋馬上穿好衣服向娘娘行禮。”碧書棋慌亂的解釋。
“賤女人,竟敢叫本宮等你!”寧妃怒火更盛,“來人,將她給本宮拖下床。”
“是。”兩名侍衛立即上前,一臉色慾的將被子扯開,露出碧書棋赤裸的身子。
“不,不要。”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兩人重重的拖下床,拖至寧妃面前。
“大白天就脫了衣服等著男人爬上床嗎?真是夠賤的。”鄙夷的說著,寧妃揚手就往那精緻的臉上揮去。
“寧妃娘娘,民女真是冤枉的啊!”才幾個巴掌,碧書棋的臉已經紅腫起來,在眾人的視線下,渾身赤裸的身子更是止不住的顫抖。
“賤女人,你還敢說冤枉!”
“啪”的一聲,又是重重的一巴掌。
“哼,想當年本宮當上妃子時,你還未出世呢,在本宮面前耍手段?本宮就叫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手段!”陰狠一笑,寧妃下令,“來人,將她的腳趾全斬了。”
“不,不要啊,娘娘!”碧書棋驚恐的喊著,血液頓時倒衝,但身子被兩名侍衛壓著動彈不得,心臟在疾速的緊縮。
幻郇翔可惜的看著那姣好的身段,嘖嘖,真可惜了。
“不——”喉頭像是被人掐住一般無法開口,只能驚恐的望著漸漸逼近的拿刀侍衛。
“啊——”良久後,只能聽見陣陣凄厲的慘叫聲從青月樓中傳出,不久,那名貴婦人便與博望候領著侍衛們走出青月樓,徑自離去。
當老鴇領著眾人再次進入屋子時,只能看見碧書棋赤裸著身子躺在地上抽搐,滿地的血,還有十節斷趾。

四年,愛的抉擇【喚我名字】
從漓園出來,幻郇子攬著幻如凝漫步走在林蔭道上,輕柔的暖風吹過,帶來幾絲熱氣,快要立夏了呢!
“太子哥哥,你.....是不是還在選妃?”沉默許久,幻如凝終於沉悶的開口問道,甜軟的嗓音裡少了些活力,卻多了絲落寞。
“如兒,你說什麼?”幻郇子這才發現懷裡的人兒不對勁,原本嘴角勾起的笑容凝結在脣邊,他停下腳步,扣住幻如凝的肩面對自己。
可是,幻如凝雖然面對著他,腦袋卻始終低垂著不肯抬起,沉默。
“如兒,太子哥哥沒有要選妃,太子哥哥喜歡如兒,所以,太子哥哥只會與如兒成親。”他抬起她的下顎,逼迫她對看著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認真道。
“真的嗎?”她迷濛的眸中透著不安。
“是真的!”幻郇子無奈地嘆了口氣,心疼的將她擁進自己的懷裡。
因為那個小傻瓜竟然哭了。
“可是她說是來參加太子哥哥的選秀的,但太子哥哥又沒有將她送走,所以.......”悶悶的聲音自他胸前傳來,有些哽咽。
“如兒,太子哥哥從不想選妃,只是因為龍太傅太愛瞎操心才會想父皇請旨賜婚的,不過那天下午,我已經將她們全部送走了,多瓏之所以仍留在西園,是因為她已委身與四弟,我要替她與四弟做主,向父皇請旨賜婚。”他無奈的解釋。
“可是聽她的語氣,她是想嫁給你啊。”她嘟喃起嘴道。
“你也說是她想嫁給我,可是我並不想娶她!你忘了自己說的話嗎?要與自己喜歡的人成親的,我只喜歡如兒一個人,所以我只會娶如兒,”抬起她的小臉,深邃的黑眸默默的,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道。
“真的嗎?”濡濕的淚睫讓她此刻看來顯得那麼嬌弱。
“如兒不相信太子哥哥嗎?”他微微蹙眉。
“不是的,如兒是怕,怕太子哥哥喜歡上別人,”幻如凝忙搖頭,繼而黯然地垂下眼。
他的傻如兒啊,難道她不知道,他真正當心的是她喜歡上別人嗎?
“如兒,喚我子,好嗎?”他突然這麼軟下聲音,溫柔問著。
“咦?”幻如凝驚訝的仰起小臉,不小心望上那張性感的薄脣,不禁又迷濛了眼,想起那個纏綿的吻來,雪白的肌膚不由得一紅,嬌羞生媚。
心下一陣盪漾,幻郇子在心底苦笑,這究竟是幸福還是折磨呢?
“喚我子,我想聽你喚我,”他以低沉的嗓音誘惑她,溫熱的氣息吹拂在他臉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可......可是.....”幻如凝再次嬌羞的垂下臉,恨不能將自己埋起來。
她一直都喚太子哥哥,現在突然喚太子哥哥的名字,感覺好奇怪,好害羞。
“子!”他堅持。
這是改變兩人關係的第一步。
“子......”臉頰也像煮沸的開水般熱燙,她忍不住害羞的低下頭。
看著她臉紅害羞的模樣,幻郇子脣邊也漾起抹溫柔的笑,“如兒,你聽我說,這一生我的這顆心只為你一個人而跳動,只為娶你而活著,只愛你而存在,所以,相信我,我的愛永遠只會給你一個人。”執起她的手貼在胸前,他鄭重的說道。
“恩!”幻如凝嬌羞的點頭,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回宮換身衣服,我帶你去個地方。”既然他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心,他也想帶她去見那兩個人,他希望她們認同他。
“要出宮嗎?”他的眼睛瞬間發出光亮。
“恩!”壓下胸口忽然涌上的熾熱,他若無其事的綻開笑容。
“太好了。”幻如凝立即像個孩子般欣喜的抱著幻郇子的脖子,在他臉頰上印上一個大大的吻痕。
“只有親臉頰的吻太膚淺了哦!”說罷,他不再壓抑,輕扣住她的纖腰,將她的身子壓向自己,下一秒,火熱的脣舌忽地截住她的粉脣。
不用於昨夜的霸道和絕望,這個吻溫柔如風,纏綿如水,又帶著一種道不清的熾熱,似火。
在他脣舌狂烈的肆虐下,幻如凝的神智逐漸渙散開來,空白的腦海中最後一個念頭,太子哥哥又吻她了。
“子,這樣可以嗎?”幻如凝換上一襲輕紗般的白衣跑了出去,如林間精靈般在在幻郇子身前轉了個圈。
因為幻郇子本就是穿著便服,因此只需要幻如凝換下來宮服便可以出城了。
子?冬梅驚恐的睜大了雙眸,公主剛才叫太子殿下子?
“很漂亮!”他俯身在她脣上印下一吻。
一旁的冬梅徹底呆滯,石化。
“那我們快走吧。”嬌羞的俏臉一片嫣紅,她忙低下頭拉過他的手掩飾住自己的不自在,因此沒有注意到冬梅的異樣。
“好。”幻郇子抿脣一笑,倒也不戳破她。
他就是讓她習慣他的吻,習慣他的氣息,習慣他的存在,他要用他的一切替換掉他腦海中的那個身影。
她聽錯了,一定是她聽錯了,公主怎麼可能喚太子殿下的名字?她也看錯了,一定是她看錯了,太子殿下怎麼可能親吻公主呢?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冬梅呆呆的望著遠去的兩道背影,不斷的自我催眠,可心底的不安卻越加深刻。
城東,三名異族打扮的男子從喧鬧的街道走進了即京城內的第一客棧,來到祥雲客棧的天字號房外。
其中一名男子曲指,在門板上有律的敲擊三下,裡面傳來低沉的聲音。
“進來。”
屋子裡僅有一名男子,竟是昨夜出席了宴會的寶象國使臣之一,那名俊美的男子。
“太子,皇上已派人來信催您回寶象國了。”三名男子恭敬的跪身與那名俊美男子身前,而俊美男子僅是坐在床上,眼也未抬的接受者他們的朝拜。
原來,他就是寶象國的太子,——冷丞月。
“恩,本宮知道了。”淡淡的應著,冷丞月睜開了眼,溫柔的俊顏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他知道,他現在必須要回國了,只是,他的心卻總是牽掛著昨夜那個令自己的視線無法移開的嬌影。
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他知道,他的心在她踏進大殿的那一刻就不再屬於他自己了,愛就是這麼莫名其妙,來的令人措手不及,但他卻願意欣然接受,因為是她。
他真的好想擁抱著她,好像代替她的兩位哥哥站在他身邊,好想她的每一個笑容都是為自己而綻放。
可是還不行,他的父親即將駕崩,而他的弟弟卻在招兵買馬,謀奪他的皇位,他現在不能將她帶走,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險她與危險之中,而且,據三位大臣所言,雲鳳公主是傲宇皇上最喜愛的公主,卻一直居住在卞陽,也是在前些日子才回朝,傲宇皇上怕是不會點頭吧!
所以,他願意再等些時候,等到他平定了內亂,等到她及第,等到傲宇皇上願意放人,到那時,他會來接她,將她接到自己身邊,成為他的後!
“我們何時啟程,請太子下達指示。”敲門的男子請示道。
“即刻啟程。”溫柔的話語裡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不久後,一輛簡單的馬車在訓練有素的侍衛們愕然的表情下自西園駛出。
真的不能怪他們會有這樣的表情,要知道,駕駛馬車的那個人可是他們的主子啊!
坐馬車已經是不可思議,主子竟然還當起了車夫來了,不用猜,那馬車裡坐的肯定是雲鳳公主了。
“如兒,等會兒別出來,等到了御京城之外,你再出來知道嗎?”幻郇子駕著馬車,溫柔的對這簾子後的幻如凝道。
“恩。”幻如凝乖巧的應著。
嘻嘻,不知道太子哥哥要帶她去哪兒呢?啊,忘了,太子哥哥要說叫他子。
“子......”低喃的念著,俏臉一片嫣紅。
“怎麼了?”那似呢喃般的輕音雖細小,卻精確的傳入幻郇子的耳中。
“沒,沒事。”沒有想到會被聽到的幻如凝臉色更加緋紅,就好似被那雙深邃的眼眸注視著般,手足無措的馬車頭飛快的搖著頭,連手都用了上,壓根忘了隔著一張簾子,幻郇子是看不到她的表情的。
幻郇子沒有說話,幻如凝微微松了口氣。
馬車繼續前行,而馬車外,幻郇子薄脣微揚,俊美的容顏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不一會兒,馬車便載著兩人緩緩朝東門架來。
“有出城令牌嗎?”兩名把守城門的侍衛走了上來,看也沒看車夫一眼,就擋住了馬車。
“本宮要出城還需要令牌?”笑容隱去,幻郇子脣角邪魅的抿成一條直線,俊容霎那間變得冷沉陰郁而充滿莫魅般的邪惡氣息。
“啊,太......太子殿下。”兩名侍衛這才看清了車夫的模樣,臉色遽然一白。
這車夫竟然是他們冷酷高傲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恕罪,小人不知是太子殿下駕到。”兩人“咚”地一下就跪在地上,渾身顫抖的求饒。
天啊,誰會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屈尊降貴,自己當期車夫了?而且,太子宮的馬車是紅城特有的紫金玉頂,因此他們才沒細看就擋了架。
完了完了,稍微不稱了太子殿下意的人都是非死即傷,他們竟然還不要命的衝撞了殿下,他們死定了。
爹,娘,兒子來世在孝敬您了。
“開門,”低沉的聲音不怒自威,卻教兩人相視一愣。
咦?不罰他們嗎?
“還不開門?”幻郇子眯起眼,話語裡多了絲不耐。
若不是近日如兒在這,他會直接殺了這兩個不長眼的侍衛,若是他的手下也都是這種人,他會考慮全部殺了。
“是,是!”意外撿回條命的兩人忙不迭的起身退開,兩人哪還敢說不?扯開嗓子高喊,“快開城門。”
“開什麼城門啊?令牌呢?”城門張聽到下面的動靜,匆匆從城樓上走了下來,訓斥道。
“大人,是.....是......太.....”兩人白著臉朝城門長使著眼色,無奈那人硬是沒看懂,打斷了兩人結結巴巴的顫音。
“是什麼是?現在連句話都說不完整了嗎?沒有查驗令牌,誰敢放行?”那人尤不知死活的在那教訓著兩人侍衛。
“那本宮的這張臉可抵得上一塊出城令牌?”邪魅的慵懶嗓音傳來,那沁冷入心的聲音讓城門長突生一陣惡寒,繼而僵硬的偏過頭,緩緩地轉向聲音來源處。
幻郇子雙手報胸,好整以霞的噙著一陣冷笑望著他,笑容陰狠駭人。
“小....小人蔘.....參見太子殿下.....”城門臉色霎時慘白,身上的力氣似瞬間被抽空,軟軟的跌跪在地,渾身抖動的猶如秋天的落葉。
太子殿下是出了名的陰狠,殘虐,獨斷獨行。
“子?怎麼了?”一道如風般輕柔的天籟之音自馬車裡傳來,教那兩名侍衛楞住了。
馬車裡竟是名女子?
他們方才害怕一時無法多想,能叫被稱為地下地皇的太子殿下紆尊降貴當起車夫的人究竟是誰?竟有如此能耐?
而且,太子是出了名的不近女人的啊!這會兒馬車裡究竟是何人?
敏銳的感覺到外面的氣氛有些不對,幻如凝拉開車簾想出來看看,卻被阻止了。
“沒事,別出來。”壓住簾子,幻郇子溫柔的安撫道,教一旁的侍衛們再次一陣驚愕。
這還是他們的那個陰狠,殘虐的太子殿下嗎?
“恩。”雖然疑惑,幻如凝仍乖巧的點頭,坐回軟墊上。
“還不開城門?”轉過頭,幻郇子臉色一沉,聲音更是冷得如寒流過境。
“是,是!”城門長登時腳底發涼,連浪帶底的退到一旁,大喊著,“開門,快開城門。”
客棧內。
“太子殿下,一切都準備妥當了,死士們都在西城門外等著。”一名黑衣男子掠視,向冷丞月報告。
“恩,走吧。”收起摺扇,冷丞月大步走出房間。
知道馬車出了東城門,駛進了熱鬧的街道,幻郇子才對著簾子後的幻如凝道,“如兒,你暫時還別出來,雖然帶了面紗,但你上次的模樣百姓們可能會認出你來,等會兒到了郊外你再出來。”
瞥了眼所過之處皆是一陣驚愕的路旁百姓,看來他們也不確定他是否就是他們的太子了,呵,誰會想到素來絕情冷傲的他竟也會有給人當車夫的一天?
不過,若是戴著面紗的如兒也出現在眾人眼裡,勢必會讓他們確信他們的身份。
“知道了。”幻如凝露出半張臉,氣嘟嘟底朝簾子外的幻郇子板了個鬼臉。
真是的,人家簾子才掀一角呢,幻如凝心不甘情的退回到墊下上坐下,瞥了眼窗簾,笑意回到了她發光發亮的臉上。
“太子哥哥,外面好熱鬧哦,咦?那些孩子胸前扯著什麼?好可愛哦!”透過車窗,幻如凝看著兩旁忙碌的百姓,驚呼。
“又忘了嗎?叫我子。”他無奈一笑,他就知道她不會這麼聽話的只坐在馬車裡。
“啊,對不起,人家叫習慣了嘛,子。”幻如凝吐吐舌頭,模樣可愛極了。
“今日是立夏之日,所以很熱鬧,那些孩子胸前掛著的煮熟的鵝蛋,鴨蛋,或雞蛋,辟災的。”他寵溺一笑,解釋道。
“真的可以避災嘛?那我們也掛好不好?子?”幻如凝立即興致勃勃的提議。
“好,回宮後我就命人煮兩個蛋。”雖然他從來不信這些,不過如兒喜歡的話,掛個蛋放在胸前也無所謂。
“不要回宮在煮啦,你看,那邊有個老婆婆又在賣蛋啊。”幻如凝立即拒絕。
瞥了眼路盤一位擺著茶葉蛋攤位的老婦人,幻郇子停下馬車,“不許下車。”
“哦!”她不滿的嘟起嘴,又知道她想做什麼了。
幻郇子大步走向老人,“兩個茶葉蛋。”
“啊,是,是。”被那渾身的高貴卻冷然之氣嚇了一跑,老人顫巍巍的撈起兩個茶葉蛋,包上,遞給幻郇子。
嘻嘻,太子哥哥這模樣真可愛。
突然,一陣沉重的馬蹄聲傳來,幻如凝好奇的坐到另一側,撩開簾子。
遠處,只見四匹烈馬飛快的奔來,是四名異族裝扮的男子。
他們是誰啊?那裝扮好奇怪哦,不過很漂亮。
突然,視線停留在最前端的那個男子身上,面如冠玉,一身倜儻,不過,他給人的感覺好像風哥哥,雖然只是一眼,但她感覺他和風哥哥是同類人,都喜歡用笑容來掩飾真實的自己。
不過風哥哥的頭髮比他的長,而且,不會散成辮子,腦海中不由得的構思起幻吟風這樣裝扮的模樣,想著便是一陣嗤笑。
嘻嘻,下次她一定要讓風哥哥也這樣打扮。
“如兒,你在笑什麼?”一回來就見她一人趴在窗口傻笑,讓他也不由得傳染上那份喜悅。
“嘻嘻,不告訴你。”看著探了半個身子進來的幻郇子,幻如凝放下窗簾衝著他一笑。
冷丞月感覺一道熾熱的視線,偏頭望去,卻見那人已經放下了簾子,隱約只見著一點白色,是誰?難道是大哥派來的人?
可是他並未感覺到殺氣,可能是他多心了吧。
微微攏了攏眉,一行人與馬車擦身而錯。
“蛋。”幻郇子只是寵溺一笑,將一個以用玉珠串上的茶葉蛋掛在她的胸前。
“嘻嘻,最喜歡蛋了。”幻如凝送上一個香吻,高興的拿過他手中的另一個蛋,“我來幫你戴上。”
僅是一笑,幻郇子身上微微前傾,讓幻如凝為他戴上那串著蛋的珠簾。
“子,我們現在要去哪兒啊。”滿意的看著他胸前的蛋,幻如凝喜滋滋的問。
“去見兩個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幻郇子冷漠的眸中蒙上層霧氣。
“子很重要的人?”幻如凝沒錯過他眼底一閃而逝的灰暗,心下一顫。
難道是太子哥哥的母妃與奶娘?
“子.....”她輕喚著他,她好擔心這樣的他。
“我沒事,我們走吧。”幻郇子卻是一笑帶過,不願多提。
“恩!”她點頭,也不勉強他,她相信,當他願意告訴自己時,他會告訴她的。
在他脣上印下一吻,她堅定道,“我永遠都會陪在子的身邊的。”
她希望自己能抹去他眼底的陰郁和黑暗,因為那會讓她感到心疼。
幻郇子笑了,抬起手扣住她的後腦壓向自己,順勢掠奪她的嬌脣,加深這個吻,這個吻並非輕柔,而是飽含霸氣與乖張,仿佛咦桀驁之姿,奪取所有。
良久,他才在她幾乎要因此呼吸而昏倒在他懷中時,離開了她的脣瓣,斂去脣邊的笑容,嚴肅的望著他的眼睛,說道,“永遠不要忘記你的承諾,否則.....”
即使傷害你,我也會將你永遠禁錮在我的身邊。
“子,我不會離開你的。”這次她沒有時間害羞,截斷他未完的話語,她雙眸坦蕩地直視著她。
看著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出陰鶩一面的太子哥哥,她不是害怕,而是心痛,心疼他的害怕,心疼他的擔憂,更心疼他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的過去。
她的氣,不是氣太子哥哥不信任她,而是氣她曾經違背過對太子哥哥的承諾。
“即使大哥要你離開我呢?”他不相信幻吟風會放手。
“風哥哥.....”她雙眸一暗,裡面閃爍著他看不懂的複雜光芒,沉默。

他的心立即涌起不安,追問,“如果大哥要你離開我到他身邊,就如同六年前一樣,你仍是會做六年前同樣的選擇嗎?”黑眸犀利地望透她眼眸深處,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神情。
“風哥哥不會那麼做的。”她咬住下脣,搖首。
他眼底一片黯然,呵,幻吟風不會這麼做?意思就是若幻吟風這麼做,她的選擇仍與六年前一樣嗎?她對他的承諾當遇到幻吟風時就會失效嗎?
“對不起,子。”她的心在抽痛,她不希望看到他這樣的表情的,可是.....如果風哥哥真的要再次帶她離開,她是不能拒絕風哥哥的,她不能啊。
“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出城吧。”他轉移話題,沒有再看她掙扎的表情。
說他懦弱也好,說他逃避也好,他不敢追問下去,因為他不敢,更不想聽她親口告訴他這個事實。
至少這樣,他心裡還能有所以希望。
“恩,”他只能點頭,胸前的蛋頓時變得沉重了起來。
他神色清冷的退出身子,跳上馬車,馬鞭聲揮舞的聲音響起,馬車再次緩緩動了起來,這次,幻如凝沒有再打開窗簾,只是呆呆的握著手中的茶葉蛋發呆。
而馬車外面色陰沉的幻郇子也下了個決心,從此絕不再提及相關的話題。
就這樣,馬車載著各懷心事的兩人出了城門,知道在看不到行人,幻郇子才停下馬車,撩開了車簾,輕聲喚道,“如兒,可以出來了。”俊容上已恢復到先前溫柔的模樣,就好像剛才的那一幕是夢境,不曾發生般。
“恩,人家都要悶壞了。”幻如凝心裡明白,將手放進他的手心裡,走出馬車,一副誇張的委屈模樣。
“讓我們的小公主受委屈了,是我的錯。下次我們騎馬出來。”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坐下,他也一躍跳上馬車,揮動著馬鞭,馬車再次前行。
“哼哼,就只有這樣嗎?好沒誠意。”她抱著他的手臂,舒服的靠在他的肩頭,輕哼。
“那如兒要怎麼罰我呢?”他輕笑,渾厚的笑聲透過震動的身子傳到她的耳朵裡,舒服極了。
“你首先要說,對不起,我的公主殿下,以後我一定不敢再讓你一個人悶著了,我會陪著你一起悶的,然後,你再說,以後每天都會吃我親手做的點心,每天陪在我身邊.....”她笑開了顏,捧起她閒暇的那隻手,每說一個要求,就像一根手指壓下,直到五根手指數萬,又一一打開。
就這樣,在她輕靈的笑語下,馬車穿過幽深的樹林,來到一片山谷中,四周群山環抱,風景秀麗。
“這兒好漂亮啊!”幻如凝驚嘆地抬起頭,可話才脫口而出,她的臉色就徒然一變。
“怎麼了,如兒?”幻郇子蹙眉,有些緊張的看著她略顯蒼白的顏。
“子,你一定要答應我,如果等會兒有熊或者什麼出現,你一定要殺了它,知道嗎?”幻如凝臉色蒼白的抓住他的衣袖,近乎哀求的說。
上次就因為她的一句話,讓太子哥哥幾乎喪命,她絕不能讓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幻郇子眼底閃過一絲了然,如兒是擔心狩獵場的事情再次發生,看來那次他受傷給她心裡留下了一道不可磨滅的陰影。
望進她顫抖的眼眸深處,他幾乎可以看到她的靈魂在顫抖,他不禁有些恨自己。
如果如兒直到他那時其實是故意來不及而擋在她身前受傷的,為的就是讓她更加的靠近自己,如兒會不會生氣?甚至因此討厭他而離開他?
想至此,他的身子一陣緊繃,不,他絕不會讓她離開自己的,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放手的,即使是幻吟風要帶走如兒,即使是如兒選擇了幻吟風,他都不會放手,如兒是他的,這一生都是他一個人的!
而幻如凝則一位他是掉進了受傷的回憶裡,因害怕而顫抖,“子,這兒,不一定有熊的,你別怕啊!”
幻郇子先是一愣,既而仰頭大笑,“哈哈.....”
這丫頭當他是在害怕熊呢?不過這樣也好,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麼正道人士,如果這能成為如兒無法離開他的理由,他一點兒也不介意做個卑鄙小人。
“怎麼了?太子哥哥?”幻如凝則是一頭霧水,她說錯了什麼不成?
“呵呵,沒事,如兒,我們的目的達到了。”他含笑的凝眸注視著她,跳下馬車。
幻如凝這才發現他們的馬車早已停下,而前方,是一座陵墓,一座不輸給任何一座黃陵的陵墓。
這兒就是太子哥哥的生母與奶娘的墓地嗎?
幻郇子放開幻如凝的手,走至陵墓前,背對著她的他,教她看不出他的表情。
娘,奶娘,子兒來看你們了。
“子,這裡是.....”雖然心裡已明白,幻如凝仍是望向他,遲疑的開口想確定。
“這裡我娘與奶娘的墓地。”果然,她聽到他低沉的嗓音這麼說著。
“子.....”她看著他冷冽的倒顏,有些心疼。
“如兒,你過來。”他回頭,朝她伸出手,黑眸中閃出一道溫柔光芒。
“恩。”幻如凝展開一抹笑靨,乖巧的上前,將手放入他手中,偎入他的懷裡。
“娘,奶娘,這就是子兒將用一輩子珍惜,疼愛的女子,她叫幻如凝,是子兒這一生唯一的妻子,子兒帶她來見你們了。”幻郇子緊握著幻如凝的手,走到兩座相鄰的墓地前,慎重而莊嚴的說著。
“子.....”幻如凝猛地抬起臉,掩嘴低呼。
“如兒,這一生,我只為你而活,所以,永遠不要離開我。”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幻郇子認真的看著她,在她耳邊印下他一生的誓言。
“我會永遠守在子身邊的。”淚水擇堤,渾圓的淚珠一顆接一顆掉落,幻如凝緊緊的擁住他。
雖然她知道,他心裡仍有一道過不去的坎,但是,她會等,等到他願意告訴她,等到他的心徹底解開的那一天。
離開墓地後,兩人並未回紅城,而是徒步向山谷深處的山丘走去。
“太子哥哥,以後我們就在這兒建一座磐夕院一樣的府邸,好不好?”幻如凝似鳥兒般歡快的奔跑在山丘上,跟隨在背後的幻郇子俊美的容顏上始終盪漾著一抹寵溺的笑紋。
“好。”他柔如水的暗眸裡只看得見她的存在。
“然後每天早上起來我就做點心給子吃,用完早膳我們就在這兒起碼,放紙鳶,玩累了我們就躺在山丘上看著天空,然後我們就在溪邊建一個亭子,閒暇時我就彈琴給子聽,子就和卿卿抓魚,然後我們自己烤魚吃......”幻如凝快樂的構想著。
“好。”幻郇子也不打斷她,靜靜的聽著,想著,就好像真的看到那麼一天一般。
直到天色漸漸沉下去,兩人才回到陵墓,向幻郇子的娘與奶娘道了別,便駕著馬車離去。
可是,馬車才剛走出山谷,來到林子裡,就被一群突然衝出來的拿刀大漢攔住。
“什麼人?”幻郇子臉色一沉,聲音更是冷得猶如寒流過境。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帶頭的大漢口氣狂妄的揮舞著手中的大刀,面目陰狠的說。
“呵,我以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脣在笑,眼底卻是一片駭人的嗜血。
“本.....本大爺就是這兒的王。”光是被幻郇子看一眼,那帶頭男人就覺得自己好像快凍結了,狂妄的話語也失了眼神摻進了一抹冷酷。
連刀都不會拿,還敢做起山賊來搶劫?
“沒錯。”那帶頭男人瑟縮了一下,旋即看到身邊數十名自己的弟兄,又挺起胸膛,語氣又狂妄起來。
“我以為這裡是當朝太子的私人領土。”幻郇子陰沉的表情,冰冷的口氣,使四周的空氣遽然凝結。
“太.....太子.....”那帶頭的男人聞言,臉色募然一陣慘白,連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看來,連土匪都對太子之名聞風喪膽。
“老大,別聽他胡扯,這裡若是太子的領地,他怎麼敢進來呢?”那帶頭的男人身邊一個猥瑣的矮瘦男人插話道,看那模樣該是所謂的狗頭軍師了。
“沒錯。”那帶頭男人立即冷靜了下來,大怒,“該死的,你敢刷老子。”
幻郇子陰沉下眼色,那不寒而慄的氣質教所有人皆是一陣心慌。
“看什麼看?還不將值錢的東西都給老子拿出來。”那帶頭男人壯著膽子喊道。
幻郇子眼底覆上了層薄薄的冷霜,若非是如兒在這,以他平日的性子,他會直接全數砍了。
“子,沒關係。”這是,幻如凝掀起簾子,探出半張臉來。
她知道太子哥哥是在意她在身邊,不過他從來不是什麼天真不懂世事的爛好人,若是放過他們是將她所喜歡的人推入險境,那麼她寧願自己冷酷些。
“嘖嘖,好個絕色美人啊,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這等貨色。”見著矇著白色面色的幻如凝,那頭子一雙盈滿色慾的眼頓時一亮,興奮的直盯著如兒瞧,口水直流。
幻吟風微眯起的魅眸迸射出一抹駭人的冷痕,全身散髮出一股濃烈的殺氣,周遭氣息也瞬間凝結,跌至冰點。
竟敢褻瀆他的如兒,他們該死。
“如兒,呆在馬車裡不要出來,”溫柔的對幻如凝一笑。
“子,你要小心。”幻如凝乖巧的點頭,她不能幫太子哥哥,但也不能當太子哥哥的累贅,所以她乖乖聽話。
幻郇子點頭,放下簾子,從腰間抽出一把銀色軟劍,轉過身,背對著馬車的俊美容顏上勾起一道妖詭的駭人笑痕,如鬼魅般驚魂。
在山賊們一陣驚恐的注視下,幻郇子如修羅般,手攏銀色利劍一步步朝山賊們走去。
然後.....
“啊.....”
馬車內,幻如凝緊緊的抓著胸前的茶葉蛋,聽著馬車外一道道氣力的慘叫聲響起,太子哥哥應該是占了上風吧。

突然頸後寒毛倒豎,幻郇子嗅到一股殺機重重的氣息,心神一摒,他全身肌肉緊繃,便應對山賊,便掃視著四周。
那絕對不是一般的山賊,那是殺手的氣息。
果然,下一秒,就見一群黑衣人從四面八方涌出,那敏捷的身手與毫不拖泥帶水的凌厲招式一看就知道皆是一流的殺手。
不給幻郇子任何喘息的機會,這群黑衣人迅速的圍了上來,二話不說掄刀就砍,招招狠辣。
輕鬆的旋身而上,凌厲的劍氣掃過最後一波山賊,也順勢擋開那波殺意,所有黑衣人對視一眼,然後一擁而上,暗器齊發。
“閻,還不出來。”優美的薄脣抿出一道冷砌心扉的弧度。
下一秒,一條黑色身影如鬼魅般掠現,立身在幻郇子身後,快如閃電的擋下所有的暗器,提氣飛身而上,利劍也化作一道飛鴻,橫掃而落,黑衣人口吐鮮血飛濺而出。
“殺,只要一個活口。”魅眸裡是駭人的嗜血冷痕。
不到兩秒,黑衣人全數躺倒在血泊中,唯有一名黑衣人被閻點了穴,跌坐在草地上。
“是誰派你們來的?”手一抖,銀劍如蛇般滑入腰間,幻郇子走進那名黑衣人殺手,眉宇緊促,深瞳中冷冽的危險光芒。
“呵,很快你就知道了。”黑衣人一陣陰笑,讓幻郇子心頭一涼,猛然飛身知馬車旁,拉起車簾子。
“如兒。”心臟遽然緊縮,因為馬車內一片空盪。
“啊——”頓時,野獸般的嘶吼聲震動了整個山谷。

【如兒被劫】一
逍遙王府
幻吟風慵懶的躺在書房的細玉軟榻上假寐,一身錦衣華服,身上還覆蓋了一條紫堇蠶絲毯。
“王爺,皇后在外面求見。”王府總管恭敬的走了進來,輕聲喚道。
“哦?請她到大廳吧。”幻吟風緩緩的睜開眼,平靜的眼眸下沒有一絲驚訝之色,就好像早已料到了般。
“是。”總管疑惑的領命離去,為何他覺得王爺就好似料準了皇后會來一般?是王爺太會掩飾情緒,亦或是真的料事如神?
掀開毯子,幻吟風隨手整理了衣冠便向大廳走去,才落座,上好碧螺春便已端至跟前。
不久,總管便領著聖亦靈走了進來。
“如霜,你在外面候著。”走至大廳門口,聖亦靈突然對身後的如霜吩咐。
“是。”福了個身,如霜退至一旁,沒有跟進。
“兒臣見過皇后,不知皇后一大早來本王這兒所為何事?”幻吟風揚起脣角,上前行了個禮,便領著聖亦靈坐上主位下方的客座上,自己也在一旁的客座上坐下。
聖亦靈知道,幻吟風已經給了她極大的面子,否則以他平日的桀驁,定會坐在主位上。
丫鬟們立即端來茶點置於客座旁。
“本宮聽聞風兒今日身子不適,特地帶了些補品來看看。”聖亦靈笑道。
昨夜她想了一夜,如今也只能來找風兒了。
子兒對如兒的感情絕對不止是兄妹感情這般簡單,怪只怪她為了防止風兒與如兒的接近,而忽視了子兒平日裡看如兒的眼神,只是這次她不再如六年前莽撞,她不能允許六年前的事情再次發生。只是,現在有能力與子兒抗衡的就只有風兒了,雖然她極不願意讓風兒再與如兒有所接觸,但這樣下去,阻擋了風兒,卻擋不了子兒,尤其如今如兒還搬進了西園。
既然這兩隻猛虎皆對入耳有著不尋常的感情,那麼就讓他們互相爭鬥去吧,不是她心狠,只是怎麼忍心自己的女兒身上背負上亂倫的枷鎖?她只能狠心挑起風兒與子兒的爭執,在他們兩敗俱傷之際,她在乘機將如兒遠嫁他鄉。
“呵呵,區區殘破身子,卻有勞皇后掛心了。”輕搖玉扇,清淡的笑聲裡聽不出真情還是嘲諷。
呵,他早就知道那兩塊玉佩必定會引起敏感多疑的聖亦靈的注意,今日聖亦靈來找他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因為聖亦靈是一個自私的女人。
“風兒也算是本宮的半子,關心是應當的,尤其風兒剛回朝,可能還有些吃不消,皇上平日太繁忙,自然無法事事貼心,本宮代替皇上關心你也是應該的。”聖亦靈溫婉的笑著。
“兒臣先謝過皇后的心意,兒臣雖是剛回朝,但過往的大臣們仍是極為關心,也勉強支撐得住。”呵,關心他?他以為她希望他能走得越遠越好呢。
“那就行,本宮還擔心太子與風兒會在朝中意見不合,看來是本宮多慮了。”輕啄了一口茶,聖亦靈掩下眼底一閃而逝的異光,道。
“呵呵,三弟雖然獨斷獨行習慣了,卻也是有分寸之人,對兒臣倒也算敬重。”幻吟風脣角上揚,眼底閃過抹嘲諷。
呵,果然要扯入正題了。
“太子素來不做事隨心,皇上因為太過愧疚也就不忍再給太子壓力,如今風兒回來了,倒也好省了皇上一樁心事。”聖亦靈狀似不在意的提到。
“皇后嚴重了,三弟雖做事隨心,卻也有條不紊,未有紕漏出現,兒臣對三弟也是十分佩服。”幻吟風四兩撥千斤。
“可是在感情上太子似乎有些出軌了。”聖亦靈有些急了。
“哦?兒臣這倒不知,三弟素來不近女色,何來感情出軌一說呢?”幻吟風在心底冷笑,明知故問。
“正是因為太子不近女色,卻惟獨對如兒傾情付出,若是兄妹之愛本宮倒也放心,只是,太子的感情似乎已超過兄妹之情,如兒又尚幼不懂分寸,本宮擔心啊。”壓下心頭的不安,聖亦靈擔憂的說。
“不知皇后希望兒臣怎麼做?”他順勢問道。
“風兒,你是太子的大哥,太子對你也有著一份敬重,本宮希望你能在關鍵時刻提點下太子,也避免太子誤入歧途啊。”
“皇后的意思兒臣明白了,皇后請放心,只要兒臣在,三弟的感情歸向就不會出什麼亂子。”呵呵,關鍵時刻提點下?說得可真好聽啊。
“風兒這麼說,本宮也就放心了,時候不早了,本宮就先行回宮了,風兒多注意身子。”聖亦靈聽到他的承諾,立即舒了口氣。
“兒臣身子不適,就不送皇后了出府了。”幻吟風不溫不淡的說道。
“無妨,無妨,風兒你多歇息吧,本宮走了。”聖亦靈立即道,然後優雅的起身離去。
知道聖亦靈的身子走出院子大門,幻吟風才端起茶杯,淺飲一口,道,“血聖姑娘觀看已久,想必也累了,不如坐下來喝杯茶吧。”
“嘻嘻,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不過那個女人也真虛偽,虧你還能笑得這麼燦爛。”銀鈴般的笑聲落下,一道橘紅色的身影在粉紅色的花瓣中閃現,一點兒偷窺被抓到的窘狀都沒有。
“味道。”看看眼前今日又換了張面皮的橘衣女子,幻吟風脣角微揚,淡笑,也迴避了聖亦靈的話題。
血聖確實有她的過人之處,他的逍遙王府周圍的式微與奴僕皆已換上魅影堂的人,每一個角落都被堵死,尤其是他的寢院內雲風齋,除了被侍衛層層包圍住外,每隔半刻還有一個對侍衛巡邏而過,但是,血聖竟然能毫無聲息的進入他的雲風齋,甚至睡在他的寢屋裡,而他的手下竟毫無所覺。
他想,若是血聖刻意與他為敵,怕是個難纏的對手吧。
“味道?我身上有什麼味道不成?”華榮即刻臉色徒變,緊張兮兮的嗅著自己身上的氣味。
天啊,她可是江湖第一美女啊,要是讓人知道他身上有什麼味道,她的一世英名啊......
“呵呵,血聖姑娘自幼服用碧血玉蛇的血和膽?”碧血玉蛇是世間至寶,它的血是至毒,也是聖藥,服用了它的血不是毒發身亡,就是練就百毒不侵之身,而且,服用過碧血玉蛇的血的人,身上會出現一種獨特的清香。而他,就是因為那種特殊的清香而認出了她。
“你怎麼知道?”慕容御熙微微沉凝了美顏,美目中閃過一絲防備和危險。
這件事甚至連她的師兄也不知道,只有公主與風雨兩人知道,他究竟是誰?真的只是個普通的王爺?
“呵呵,姑娘不必擔心,本王對姑娘並無惡意,只是一位朋友不忍見本王如大海撈針般尋找姑娘,才特意告訴本王的。”他薄脣微揚,露出和善的笑,神態輕鬆和煦,仿佛就連泰山崩於前,都無法改變那慵懶的微笑。
“哦?你的那位朋友可在府上?”慕容御熙仍是一臉的不放鬆。
能知曉這件事的人絕對不是普通人,那人究竟是誰?
“她不在王府。”他輕笑著說出令她失望的答案。
“哦。”慕容御熙凝眉,沉吟。
看來這逍遙王府內是珍奇不斷啊,一名王爺卻能知曉絕世,甚至一眼就看出凌音轉移,他的朋友又是誰,竟然知道她曾服用碧血玉蛇的事,呵,看來這個王府不簡單啊,她以後的日子應該不會太無聊了。
“呵呵,姑娘放心,過些日子她就會過來了。”想想,他也有一年多沒見著她了。
“那好,到時候我一定要會會那人。”慕容御熙眸中閃爍著異樣晶瑩光亮,“對了,你也別姑娘姑娘的叫了,攪得我都不自在了,我叫慕容御熙,你叫我御兒得了。”
“呵呵,那本王日後就喚姑娘御兒了。”幻吟風從善如流。
“嘖嘖,你倒還真不客氣。”慕容御熙發現他的臉皮比她的還厚。
幻吟風無聲淺笑,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拿起茶杯蓋,輕把杯緣。
慕容御熙突然眯起眼,打量著他手中的茶杯,“這是藥?”
“沒錯。”他早知道她一眼既能識破,也不隱瞞。
“你有心疾?”她蹙眉,端看著他略顯蒼白的臉色,看他的模樣,應該時日無多了吧。
幻吟風淡笑不語。
“這就是你找我的原因?”不知為何,看著他這淡然的模樣,她覺得十分刺眼。
“我需要延長些時間。”幻吟風淡然的說著。
“只是延長時間?”慕容御熙有些憤然的眯起眼,這個男人真怪,花了六年時間找她卻不相信她的醫術,否則怎麼只讓她為他延長時間。

“生死由命,本王看得開,只是有些事還未做完,需要時間。”幻吟風解釋。
“你想做什麼?”慕容御熙好奇的問,看他這萬事不關心的模樣,她實在好奇,是什麼樣的事能讓他為此花去六年時間來尋找她。
慕容御熙沒有發現,自己竟對一個算得上事陌生人的男子好奇起來。
“姑娘可願意出手?”幻吟風不答,只是轉移話題。
“哼,你既然不相信我能救你,你怎麼能確定我能延長你的壽命?”慕容御熙賭氣的說,不告訴她就算了,她才不稀罕呢!
“姑娘要聽實話或者虛假的奉承?”對她這孩子氣的行為幻吟風只是淺淺一笑。
“自然是實話。”她更加氣惱,她慕容御熙還未到連實話也聽不下去的地步。
“死馬當活馬醫。”
“你.....”慕容御熙為之氣結。
“姑娘不必生氣,本王只是習慣了將事情做好做壞的打算。”
慕容御熙聞言靜下心來,認真的望著他,似乎從昨晚到現在,她都不曾見過他除了淡然之外的其他表情,她真的很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冷血動物?不知道什麼樣的事才會讓他那張淡然的面具瓦解?
慕容御熙沒有想到,這個答案來得如此快。
“王爺,”鬼面臉色凝重的走了進來,只是淡淡的瞥了眼慕容御熙,便不再看她。
“什麼事?”幻吟風眯眼,心下徒生不安。
“公主被人劫走了。”
“什麼?”嘴角的笑容凍結在脣邊,幻吟風臉色驟變,手中的茶杯“咚”地一聲落在地上,碎成千萬點星片。
【如兒被劫】二
胸口仿若被人恨恨撕開般,痛的幻郇子無法無言,黑眸浮現一抹狂怒,緊握的雙拳青筋暴起。
“說,誰派你們來的?你們把如兒抓到哪裡去了?”瘋了一般,幻郇子攸地閃身至那名唯一存活的黑衣男人身前,用力的扯起他的身子,俊臉布滿陰驚,咬牙切齒的暴吼。
“哈哈,想不到冷血殘情的傲宇太子竟也會為了一個女人出現這種表情,看來我們是沒有壓錯寶啊。”黑衣男子仰頭大笑。
大手閃電般的揮出一拳,黑衣男子唄震飛出幾尺外,口吐鮮血,經脈俱斷。
“說,你們把如兒抓到哪裡去了?”幻郇子憤怒的大吼,狂怒中的他已失去了理智,雙目血紅。
“咳咳,你永遠都別想再見到他了。”黑衣男子撫著胸口,又咳出幾口鮮血,臉上確實陰詭的笑容。
“你該死!”大掌重重的落在黑衣男子的天靈蓋上,黑衣男子雙目巨睜,向後倒去。
“殿下,是哈爾多斯國的殺手,而且,那個劫走公主的人身手恐怕在屬下之上,又或者是他能隱藏住自己的氣息,”閻在身邊的黑衣男子身上查探了一陣後,回到幻郇子身邊稟報。
“哈爾多斯國?你們竟敢擄走如兒,我絕對要讓你們付出比死更恐怖的代價。”緊握的雙拳青筋暴起,幻郇子目皆盡裂的怒吼聲直達天際。
“駕——”飛奔的馬蹄聲在玄武大道上響起,揚起一陣沙塵,直奔紅城而去。
遠遠的見馬上的人時,守城門的侍衛已經迅速的讓開一條道路,雖然不解太子出去時明明是駕著馬車出城,回來時怎麼騎著馬回來了,還是獨自回來。
幻郇子飛快的回到西園,幾個輕功點地,回到太子宮。
“太子殿下您的身上怎麼會有血跡?咦?公主呢?公主沒有與您一起回來嗎?”看著如浴血修羅般走進來的主子,海若忍不住一驚。
“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青筋在額際急促的竄動,幻郇子紅著眼怒吼。
“是......是......”第一次見著主子瘋狂的模樣,讓海若驚恐不已,渾身發顫的忙領著一群嚇傻的宮女,太監退出屋子。
“天、地、玄、黃還不給本宮滾進來。”大掌伴隨著怒吼落下,幻郇子冷戾的嚇人。
早在城外時他便已發出信號讓他們來太子宮見他。
“屬下在。”四條暗影掠現,跪身在大堂。
“將近日進來御京的哈爾多斯國人的藏身之地全部給本宮翻出來,半日之內本宮要知道雲鳳公主的下落。”黑眸燃燒著火焰,但幻郇子壓抑著漫天的怒火,陰戾的下達命令。
“是。”四人領命,迅速消失在屋子裡。
“冷情,還不給本宮滾出來。”怒吼再起。
“屬下在。”一名素袍男子掠現。
“傳本宮令,銀騎兵全部出動,挨家挨戶給本宮搜,凡是有詭異的人全部給本宮抓起來。”咬牙切齒的聲音裡是深沉的怒火,劇烈起伏的胸膛更是叫人驚悚不已。
“是。”
逍遙王府
“怎麼回事?”幻吟風表情未變,但任誰都可以感覺那緊繃的怒氣。
鬼面臉上青白交錯,小心翼翼的回道,“回主子,這事似乎是計劃好的,先是一批山賊攔住了太子與公主的馬車,然後一群殺手.......”
因為上次黑熊襲擊一事,這次太子與公主出城,王爺便命令他暗中保護公主,可是他卻讓公主在他眼皮底下被人劫走了。
話還未說完,就被轟然的怒吼打斷,“本王不是命你在暗處保護公主的嗎?”
暮然四竄的激烈氣流自幻吟風的四周彌漫開來,鬼面也不禁後退兩步,吐出一口鮮血,慕容御熙忙封住逆流的大穴,拿出一顆血紅色的藥丸塞進嘴裡。
她今日倒真是見識到這逍遙王的武功,真看不出來,竟與風雨有得拼。
“屬下甘願領罰。”鬼面跪地。
“什麼人做的?”無法壓抑的怒火讓幻吟風陰寒的雙眸越發冷冽,身子竟然抑制不住的輕顫起來。
慕容御熙單手支起下顎,冷冷提醒,“王爺,您最好是平下心來,否則怒火攻心,又得上地府走上一遭了。”
怪不得能病的這麼重了,若是每天來這麼一下,恐怕用不上七日,他就該去向閻王報到了。
“若是如兒出了事,我這條命還何必顧念?”幻吟風怒吼,神色猙獰駭人。
慕容御熙一驚,這還是剛才那處事不驚的淡然男人嗎?而且,他眸中無法忽視的凄絕太令人震撼。
這會兒,她開始懷疑,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是真無情還是太深情了,那個如兒又是誰?
“屬下該死,屬下查探過那些屍體,應該是哈爾多斯國的人,而且,屬下確定過四周的痕跡,公主應該還在御京裡,”鬼面垂下眼,愧疚道。
“來人!”幻吟風陰沉著臉喊道 ,毫不避諱的栽慕容御熙面前展露他驚人的組織機構。
“風、火、雷、電、魅影侯命。”五條身影閃入房內,恭敬跪身在大堂。
慕容御熙不由得感嘆,哎,這就是所謂的高手啊,無聲無息。
“風,你帶領風堂全力查詢雲鳳公主的下落,即時起效。”冰冷的嗓音像刀子般犀利。
“是。”風消失。
“火,你帶領火堂查詢魚兒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即請她來王府。”
“是。”火退去。
“雷,持本王的令牌去城外軍營,全軍出動,從御京挨家挨戶的給本王搜,直到找到公主為止。”
“是。”雷閃身。
“點,去盯緊太子,若有公主下落的情報立即回來復命。”
“是。”電也掠去。
“魅影聽命。”
“屬下在。”
“魅影堂全數出動搜尋雲鳳公主下落,擋著殺無赦。”幽沉 的冷眸中閃過絲陰戾。
“是。”
然後,不到半刻,銀騎兵全數整裝,傾城而出,而城外駐紮的逍遙王的十萬大軍也全數進城,頓時,整個御京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這是一座簡陋的四合院,放在御京城內路過連瞧一眼都不會。
院子最左側的一間屋子裡,一名昏迷著的少女躺在床榻上,雙目緊閉。不知過了多久,那輕覆的羽睫微微顫動了幾下,少女終於醒來了。
她緩緩睜開眼眸,視線所及之處皆是陌生的景物,一時思緒未明。
這是哪兒?她記得她是在馬車上等太子哥哥的,可是突然脖子傳來一陣刺痛,接下來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她被人襲擊了?吃力地從床上坐起,果然,脖子還有些疼。

怎麼辦?不知道太子哥哥怎麼樣了?
正如幻如凝慌了神之際,一道冷魅低沉的嗓音徒然出現。
“醒了?”
幻如凝迅速轉頭,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走過來,邪魅的勾魂鳳眸緊緊盯著她,不知道他在房裡多久了。
“你是誰?”她戒備的問。
他清楚瞧見她眼底一閃而逝的驚慌,隨即又恢復鎮定。
真夠冷靜啊!
看著幻如凝鎮靜的模樣,男人眼底閃過絲讚許,俊美的臉龐隱約泛出一股邪魅之氣,“呵呵,不愧是幻郇子的寵姬啊,即使處境不明也不慌亂。”
聽到寵姬二字,幻如凝微微檸眉,卻也沒有開口否認。
既然他們還不知道她的身份,那麼她也不可能在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前就傻到自報家門。
悄然打量起眼前的男子,極為出色的五官上呈現出立體分明的完美線條,而那張絕美的容顏上竟是一雙美麗深邃的綠色眼眸。
深邃精銳的綠眸,直挺的鼻梁,薄抿而性感的脣若有似無的噙著一抹邪魅勾魂的詭笑,這樣俊美鬼氣的一張臉孔上卻顯露出一股強悍,鶩慄的邪魅,邪魅的眉眼間更是閃爍著冷血凶殘與森寒無情,渾身散髮著亦剛亦柔,亦正亦邪的極端氣息。
雖然他一身傲宇王朝尋常的打扮,但她直覺他不是傲宇王朝的人。
“你是哈爾多斯國的人?而且是皇族?”突然視線在他左耳的是那個耳洞上,幻如凝不禁檸眉。
傲宇王朝的男子從不穿耳洞,認為這是對男子尊嚴的一種褻瀆,而哈爾多斯國恰恰相反,耳洞是男人的一種榮耀,周歲那天,哈爾多斯的男子都會穿上耳洞,耳洞的多少也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徵。
一個耳洞是尋常百姓,兩個耳洞是貴族,而三個耳洞就是皇族之人了。
只是,為什麼哈爾多斯國的皇族要費心抓她?而且他們似乎並不知道她的身份,那麼,是利用她威脅太子哥哥?想著,心下忐忑起來。
不行,她不能讓太子哥哥來冒險,她必須自救才行。
“你怎麼知道?”男人危險的欺近,大手緊緊扣住她的下巴,銳利的綠色瞳眸定定地望進她看似鎮定的雙眸裡,不放過她眼底一絲一毫的變化。
“你的而動,只有哈爾多斯的男人才有穿耳洞的習慣,而且只穿左耳,而耳洞的多少就是地位的象徵。”幻如凝有些難過的蹙起秀眉,卻老實的回道。
“哈哈,不錯,想不到他到挺聰明的。”他大笑鬆手,卻更趨上前,完完全全地將她困在他與床之間。
“謝謝你的讚美,那麼我可以問你為什麼擄我來嗎?”幻如凝壓抑住急促竄動的心率,故作冷靜的問道。
這個時候若自亂陣腳,只會自取滅亡。
“哈哈,告訴你也無妨,我是抓你來威脅幻郇子的。”
果然是這樣!
“你怎麼知道抓我來就能威脅到太子?”幻如凝故意改變對幻郇子的稱呼,誤導他。
“幻郇子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你是第一個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而且,他還帶著你來見他的親娘與奶娘,可見你在他心中的地位絕對不簡單。”
“現在太子身邊也可能是障眼法不是嗎?”
男子瞥了眼幻如凝,沉默,似有些動搖,忽而瞥見她腰間的玉佩,再次扯開脣角。
“你不用在故意誤導我了,我現在很肯定你絕對就是我要抓的人,”他撩起她一縷長髮纏在指上把玩,氣氛頓時曖昧起來。
“為什麼?”幻如凝故意忽視那詭異的氣氛,淡漠的問。
“你可知你腰間玉佩的來歷?”綠眸裡閃爍著魔魅的光彩。
幻如凝搖首,太子哥哥並未對她說。
“這事鴛鴦佩,自從”
“你怎麼知道太子這麼多事啊?”她不滿的問,話裡帶著醋意。
其實她是在不滿自己竟然這麼多事都不知道。
“哈哈,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自己的了解清楚,不過你連這種醋也吃,倒真讓我好奇起來,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魅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很邪惡?”幻如凝突然認真的看著男人,問。
“相信我,你絕對是第一個。”男人大笑,聲音少了些蠱惑,多了份爽朗。
“那你身邊的那些人肯定是瞎子。”幻如凝認真的點頭。
“哈哈,你真有趣。”
“呵呵, 能取悅你真是我的榮幸哦。”幻如凝假笑,白他一眼。
“要不要考慮做我的女人?幻郇子能給你的我也能。”他徒然伸手將她摟進懷裡,另一手則緊扣住她的纖腰,將她困在胸膛與手臂間,人也辦臥在床上,姿勢十分曖昧,只是那戲謔的話語裡卻有隱隱夾雜著一絲認真。
“放開我。”雙眸一冷,幻如凝全身散髮出一股森然冷怒而高不可攀的高貴氣質,淡漠的語氣裡更透著一種不怒自威,教男人一楞。
“你.....”恍然間,他竟覺得她有些眼熟,好像曾經在某個人的身上也看到過這個表情。
【委屈的淚】
“主上。”來不及抓住腦海中一閃而逝的畫面,門外便傳來一道恭敬的呼喚聲,打斷男人的凝思,令男子一陣惱怒。
“什麼事?”男子不悅的抬頭,身子卻沒有動。
“屬下有急報。”似被這聲低吼嚇了一跳,門外的人聲音裡出現似顫抖,可見對男子的畏懼。
男子目光如炬直視著幻如凝,沉默了一會兒,才鬆手,輕撫他柔嫩的臉頰,“好好待在這兒等我回來,你是聰明人,不要做無謂的逃跑舉動,否則.....”留下不明的威脅話語,便起身閑怡的離去。
徒留下幻如凝憤憤的抬起手,用力的擦拭著被他碰過的地方。
“什麼事?還不說。”綠寶石般的美麗眼瞳迸射出危險的冷凝光芒。
“皇上,大事不好了。”趙青急急的跑過蜿蜒的紅廊,向上書房奔去。
“什麼事?”翻閱著手中的奏摺,幻影帝臉也未抬的淡問。
“逍遙王駐紮城外的十萬大軍全書進了城了。”白著老臉,趙青喘息著將話說完。
“你說什麼?”奏摺“啪”地一聲滑落栽書桌上,幻影帝驚震地抬起臉。
“你說什麼?”男子驚震的望著單膝著地的灰色男人,雙眉沉凝。
“現在滿城的士兵,而且,不止是太子的銀騎兵已全部出動,連逍遙王的十萬大兵也全部出動了,將整個御京包的密不透風,現在銀騎兵與逍遙王爺的十萬大軍正在挨家挨戶的搜索,只怕很快就會查到這裡。”灰衣謹慎回道,話裡透著隱憂。
“怎麼可能?幻吟風.....”男人眯起邪魅鳳目。
雖然猜到按個女人對幻郇子而言該是個軟肋,但沒有想到,那個殘虐的男人竟會為了一個女人而鬧得滿城風雨。
而且,那個冷血無情的幻吟風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別人的女人而傾其全力?即使那個女人是他弟弟的女人,但幻吟風是個完全沒有手足愛的男人,還是說,那個女人對幻吟風是某個特別的存在?
那個女人究竟是誰?竟然連被成為神的男人也為她出動了重兵與暗殺組織。
“現在我們該怎麼做?請主上指示。”灰衣男子恭敬的請示。
“立即準備啟程回哈爾多斯,”綠寶石般的深眸含著深思與凌厲的凝視,就在那一瞬間,他莫名奇妙勾勒出一抹不冷不熱,詭異的笑來。
呵,這樣更好,說明他還真抓對人了,本來還擔憂幻吟風回朝對他的計划不利,沒想到,竟被他同時抓住了這兩頭本來毫無破綻可尋 的猛虎的軟肋,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順利,連上天都站在他這一邊不是嗎。
“是。”灰衣男子立即恭敬垂首,退下。
幻郇子,真期待看到你痛苦的表情啊。
陰郁著邪魅俊容,男人大步走向幻如凝的屋子。
猛地踢開大門,在幻如凝的震驚中如魅影般閃現在床邊,猛地擒住他的手,逼近。
“你究竟是誰?”
“你不是說我是太子的姬妾嗎?”手上傳來的刺痛教幻如凝微微抿脣,眼底卻毫無懼色。
真是莫名其妙的男人!
“不可能,若你只是幻郇子的姬妾,幻吟風怎麼可能為你出兵?”他微微眯起眼,察覺她的不適,不禁鬆開了手。
風哥哥知道了?幻如凝微訝,既而凝起了眉,風哥哥肯定很擔心她,如果風哥哥生起氣來怎麼辦呢。
“別想騙我,你究竟是誰,逍遙王與你什麼關係?”她心不在焉的神情立即觸怒了他,他自己也不懂這莫名的情緒,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與幻吟風絕對又牽扯,並且是深深的牽扯。
“哼,有本事就自己猜嘍。”幻如凝冷哼,別過臉。
不講理的野蠻男人,不理他!

男人看著她不語,再次感覺到她身上散髮著一種熟悉的氣質。
她絕對不簡單,她究竟是誰?是幻吟風的女人?不對,她是與幻郇子在一起的,那麼她究竟是誰?
“你給我聽著,不管你是誰,以後你就只能是我的女人。”男人霸道的扣住她的臉,狂妄的命令。
不管她是誰,是誰的女人,他都要定她了。
“我只屬於我自己,而且,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你。”幻如凝立即反駁。
“沒有人能拒絕得了我。”他自負的語氣令幻如凝氣結,恨不得一巴掌拍掉那張可惱的神情。
“那麼我會教你什麼叫挫折。”幻如凝也毫不退縮。
“哈哈,我等著。”男人大笑,一點也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甩開她,既而從懷裡掏出一張人皮面具扔給她,“把它帶上。”
“這是什麼?”幻如凝疑惑的拿起被子上的似皮的薄膜,滿臉不解,這是什麼?好像是人的臉的模子,有點冰涼的感覺,但摸起來很舒服。
“人皮面具。”要想帶她離開傲宇王朝,以她本來的面貌是肯定不行的。
“什麼?”雙眼猛地大睜,幻如凝雙手似被火燙般,反射性的將手中的人皮面具丟了出去。
“不是真人皮,怕什麼?”見她眼底閃過絲驚恐,他竟有些不忍,於是話想也未向就脫口而出了。
只是下一秒,他就立即凝起了眉宇,有些惱怒,也有些懊悔,他竟然對一個剛見面的陌生女人不忍?
幻如凝沒有注意他的變化,人有些畏懼的望著人皮面具,“真的不是真人皮嗎?”
“問這麼多做什麼?帶上。”男人粗魯的將人皮面具塞在她手中。
“我不要,”幻如凝立即又扔了出去。
“難道你是要我親自替你戴上嗎?”他威脅。
“不要,我不要戴,你拿開。”幻如凝尖叫道,雙手亂舞。
陰沉下臉,男人迅速的抓住幻如凝的手,扣在胸前,“這可由不得你,你以為我是抓你來享受的不成?”
“你放開我,放開我。”幻如凝用力的掙扎著,那清涼的感覺像蛇般緊緊揪住她的心,她畏懼的大喊。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過她,父皇,母后,風哥哥還有太子哥哥,哪一個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都在心懷裡,想著,恐懼與委屈其上心頭,淚也禁不住的滑下精緻的嬌顏。
看著她盈滿淚水的眼,他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這也讓他越加憤怒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硬是將人皮面具貼在她帶淚的容顏上,然後,精美的惹人愛憐的嬌顏瞬間變成了一張平凡的令人不會多看一眼的陌生臉孔。
“起來。”她憤恨的讓他覺得刺眼。
“不要。”幻如凝憤怒的喊著。
“你是要我當沙袋一樣將你扛出去?”他冷睨著她。
“你這個大變態,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幻如凝憤恨的看著他。
“比較喜歡聽人叫我惡魔。”他陰邪一笑。
“你.....”幻如凝微微怔楞,因為她看見了他眼底一閃而逝的惡痛。
他應該和太子哥哥一樣,也是個有過去的人吧!
【哈爾多斯王】
“怎麼?這麼快就愛上我了?”看著幻如凝呆愣的模樣,男子湊進她的臉,脣角勾出一抹驚人心神邪肆笑容。
“我是不可能喜歡你的!”好不容易聚集的一點點感絲立即就被徹底擊碎,幻如凝厭惡的別過臉。
這樣一個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他人的痛苦上的野蠻人,他才不能和太子哥哥相比呢!就算他和太子哥哥一樣是個有故事的人,她也絕不原諒他!
現在她擔心的是風哥哥,如果風哥哥知道她被擄走,他······帶淚的星眸中閃過絲看不懂的晦暗,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風哥哥不要知道這件事。
“那你想喜歡誰?幻郇子?還是幻吟風?”他眼底閃過絲陰霾,綠眸散髮出鬼魅的色彩。
這個女人可真懂得怎麼挑起他的怒火。
“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幻如凝不屑的冷哼,他又不是她什麼人,為什麼她要告訴他?
“呵,不管你喜歡誰,很快你就將永遠都見不到他們了。”脣邊卻突然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男子綠眸裡閃爍著魔魅的掠奪之光。
她只會是他的女人!
“什麼意思?”幻如凝不安的看著他不懷好意的邪笑。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他學她的,只是聲音卻冰冷如寒霜。
“你......”惱怒的話語徒然一頓,幻如凝身子一僵,“你做了什麼?”
她的身子動不了了。
“沒什麼,不過是點了你的穴罷了。”男子笑的好不得意。
“你憑什麼點我的穴?”幻如凝第一次對人怒吼。
這個野蠻的變態男人!
“就憑你的命現在掌握在我手上。”綠眸徒然一冷,臉色更是冷峻得嚇人,“最好不要惹怒我,否則.......我可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畢竟你現在還有些利用價值,所以,最好乖乖的,別逼我動手。”他傾身,極輕、極柔的撩起她散落肩頭的一縷柔順發絲湊到脣邊,春琤地印下一吻,可盯著她的眼神卻犀利而陰鶩。
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已經耗盡他平生的所有耐性,他可不希望她逼得他對她動粗。

“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幻如凝沒有被嚇到,只是靜靜的迎視著那雙綠眸,直勾勾的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這是你的戰書?”他不怒反笑。
她絕對是第一個不畏懼他的人,即使是他的貼身侍從見著他現在的摸樣也要嚇得臉色發白,渾身顫抖,而她竟然還能面無改色的直視著他的雙眼,甚至威脅他。
呵,她真是個奇特的女人,若是男子,只怕是難得的對手吧!
幻如凝不語,只是定定的望著他,眉眼間竟呈現出一股渾然的傲氣。
邪詭的綠眸中閃過一抹異樣,她讓他燃起了征服的念頭。
“好,我接受你的戰書,不過......現在你得先隨我離開這裡了。”他趨身上前,不顧她的怒視,輕易抱起她僵硬的身子。
“你要帶我去哪裡?”幻如凝面色冰冷的問,心卻忐忑起來,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哈爾多斯國。”可惜上天沒有聽到她的祈禱,男子嘴角揚起摸至邪的魅笑,緩緩的吐出五個字,冷如寒風。
呵,真是個倔強的丫頭,明明心裡不安,還故作鎮定,瞧她的摸樣應該不過十四、五歲吧?
“我不要!”幻如凝立即憤怒的尖叫。
毫無遲疑的,男子點上她的啞穴,幻如凝只能憤恨的以雙眼瞪著他。
“你沒有選擇的權利!”他冷冽的綠眸突地蒙上一層陰鶩。
他才是王,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影響他的決策,更不允許任何人影響他的心,即使她是他想要的女人。
男子陰郁著表情抱著幻如凝走出屋子,屋子外有兩個老人在耙著稻谷,見著男子抱著幻如凝出來時眼底閃過絲驚訝,但又立即消逝,低下頭幹活。
男子抱著幻如凝徑自來到後院,老田殘破的院子裡只有一顆楊柳與一口乾枯的古井。
他要做什麼?看著越來越近的枯井,幻如凝微露一絲懼意。
他不會是打算將她扔進去,關在裡面把?
男子察覺到懷裡人兒的顫抖,但他沒有解釋,抱著幻如凝走至枯井旁,幻如凝害怕的緊緊的閉上眼。
然後,她只覺得她的身子迅速的下降著,緊咬著下脣,風在她耳旁發出細微的聲音,她的心也似飛速下降的身子一般,不斷向下跌落。
突然,下降的身子停了下來。
“你還要閉著眼到什麼時候?”冰冷的聲音在井底裡顯得格外清晰。
幻如凝驚訝的睜開眼,四周卻是一片黑暗,她看不見男子的臉,但她能感覺到他心臟的跳動,微微起伏的胸膛貼著她的身子,卻讓她安心。
他不是將她丟下來?
男子未在說話,只是放下她,自懷裡取出一顆夜明珠,瞬間,井底一片光明。
四周他不會是
幻如凝不解的看著男子書上突然多出的那根細長的鑽針,他要做什麼?
下一秒,她便明白了。

男子將鑽針對上墻上一個幾乎給被忽視的深沉小孔,然後,墻竟向兩旁分開,這竟是一條密道?
幻如凝驚喜的瞧著,雙眼泛著耀眼的星光。
真的是暗道耶,好好玩哦!這一刻,幻如凝完全忘記了,她是人質。
瞥了眼幻如凝那興奮的模樣,男子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笑意,將夜明珠拿在手上,再次抱起幻如凝走進密道,隨後,她聽到了身後墻再次合攏的聲音。
彎彎折折不知走了多久,仿佛過了幾年的光景,男子終於停下了腳步,幻如凝睜開眼,才發現他們走到了盡頭,眼前是一堵墻。
不會又是暗門吧?幻如凝瞥了眼那道結實的石墻,發現有一塊磚有些怪異,果然,那男子的手貼上那塊磚左邊的第二塊,只聽到轟隆隆的聲音,石門緩緩的向上提起,光明漸漸透進,直到門全然升起,眼前一片光明。
男子收起夜明珠,抱著幻如凝走出暗道,已經有一群黑衣人守在暗道外,見男子出來,皆跪地恭敬喊道,“主上。”
“走。”沒有一句廢話,男子率先飛身掠起,幾個起落便看到不遠處有一輛馬車等在那兒了。
黑衣男子們也立即跟上,卻只在暗中保護。
“主上”那名車夫恭敬的跪地,見著幻如凝被男子抱在懷裡,閃過絲驚詫,卻瞬間消失。
“走。”踏上馬車,男子將幻如凝放在軟墊上,沉聲命令。
他究竟是誰?光看那些黑衣人的態度與舉止就能知道,他的身份絕對不簡單,而且,他左耳朵上的那三個象徵著哈爾多斯國皇族的耳洞顯示出他不凡的身份地位,依據他的年齡來判斷,他該是哈爾多斯的皇子吧?
見著幻如凝滿臉有話要說的神情,男子大發善心的解開她的啞穴。
“你究竟是誰?抓我威脅太子是為了什麼目的?”幻如凝一能說話便馬上問出心中糾結的疑惑。
她突然想起風哥哥曾說過的話,哈爾多斯雖然年年向傲宇王朝進貢,但近十年私下卻是收兵買馬,訓練精兵,強政勵治,近兩年更是在於傲宇王朝相接的邊境活動頻繁,不過去年哈爾多斯的皇上已經不問朝政,現在哈爾多斯的政權是由太子與四皇子共同決策。
太子是個愛好和平的仁君,那麼,眼前的人難道是.....
“我是誰你很快便會知道,至於我抓你的目的,我想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他噙著一陣冷笑,笑卻陰狠駭人。
“你是西樓戥鋅”沒有理會他的話,幻如凝震驚的望向他。
男子微微眯起眼,“你究竟是誰?”
“你真的是哈爾多斯的四皇子西樓戥鋅?”看他這神情,幻如凝的心涼了半截。
傳聞四皇子西樓戥鋅生性邪魅殘虐,野心勃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生母,只因為她被敵人當作威脅他的人質。
“不,”他綠眸森然的放開她的手。
幻如凝微訝,卻不禁松了口氣,可他接下來的話卻教她徹底置身於冰窖之中。
“朕現在已是哈爾多斯的王。”
【一片混亂】
聖靈宮
“娘娘,不好了。”如霜臉色沉重的跑進大廳。
“什麼事?這麼慌張?”聖亦靈見狀,不由得蹙眉。
“您離開王府後,逍遙王就派兵進城了,駐守城外的十萬大軍現在一驚將這個御京團團包圍住了。”喘了一口氣,如霜急忙回道。
“什麼?”聖亦靈大驚失色的抽口氣。
她是希望風兒能阻止子兒,但並不希望兩個人短兵相見啊。
不行,她必須阻止這場戰爭。
“皇上現在在哪兒?”心房遽然繃緊,聖亦靈慌亂的起身,腳下微微踉蹌了一下。
“娘娘小心,皇上在上書房。”如霜立即上前扶住聖亦靈,忙回道。
“快,快帶本宮去見皇上。”聖亦靈快步走出寢宮,她在心裡悔恨著自己的自私。
是她的錯,是她太過自私的只想著如兒,如今卻牽連到了整個御京的百姓,不管怎麼樣,她都必須得阻止這場戰爭。
“是,娘娘。”如霜也不敢怠慢,若是太子與逍遙王真是兵刃相見,這御京怕是就要變天了。
上書房
“太子人呢?西園那邊怎麼反應?”初聞這個消息,縱然是幻影帝也一時也慌了神,急切地問。
“太子已經領著兩外銀騎兵出了紅城了。”趙青面容蒼白的回道。
“難道風兒要與子兒在御京城內開戰不成?”幻影帝俊容也是一白。
整個御京就只有三萬精兵是他的人,如果風兒與子兒真要開戰,他怎麼阻止得了?
子兒雖然只有兩萬軍隊在城中,但銀騎軍個個驍勇善戰,以一敵百,而風兒的十萬大軍他更是指不上阻止,這可怎麼辦?
“皇上,戶部尚書吳大人,刑部尚書楚大人,吏部尚書劉大人與龍虎將軍在外求見。”這時,一名太監急急來報。
“快宣。”幻影帝如抓的救命草般喊道。
“微臣參見皇上。”四位大臣皆是臉上不佳的跪地。
“平身,眾愛卿可是來報可是為了逍遙王的軍隊入城一事?”幻影帝急問。
“皇上明察,現在御京城內全是逍遙王的大軍和太子的銀騎兵,百姓全慌了神,堵在各個城門口要出御京,御京城四周全被逍遙王的軍隊封死了。”龍虎將軍面色難看的回道。
“皇上若再不制止,恐怕會生變啊!”吏部尚書也擔憂的進言。
“是啊,皇上,若在無對策御京恐怕就要毀了。”
幻影帝沉重地閉上眼,他何嘗不想制止,可是,他卻無能為力啊!
現在他竟想不到一個能夠阻止這次禍端的人來。
諸葛孔照雖然有能力阻止,但他是子兒的人,是指望不上了,烈兒正在此處受理邊境戰役,即使現在趕回來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這可怎麼辦呢?
“陛下。”就在幻影帝幾乎陷入絕望中時,聖亦靈嬌柔的聲音傳來。
“靈兒,你怎麼來了。”看著聖亦靈蒼白的容顏,幻影帝忙迎上。
“臣妾已經聽說了,如兒,皇上,快讓如兒去阻止他們,現在只有如兒能阻止得了他們了。”
玄武大道上
“啊,快逃啊。”素來熱鬧卻有序的大道此時陷入一片驚慌的混亂中,流竄逃難的百姓瘋狂的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擁擠著,夾雜著喊叫,哭泣,與凌亂的腳步聲。
在奔亂的人流中,幻郇子騎著閃電緩緩與迎面騎著雪白駿馬而來的幻吟風靠近,整齊的銀色軍隊與黃衣士兵形成鮮明的對比。
幻郇子,你竟然讓如兒在你手中被人劫走,幻郇子素來溫和的俊容現已變得森冷駭人,暴戾的雙眸冷然的帶著殺意。
多說無益,我現在要去尋找如兒的下落,讓開,對於幻吟風職責的眼神他無話可說,現在他只想找到如兒。
如兒回來後,你休想在靠近如兒一步,幻吟風黑眸透著一絲冶咧。
如果你有本事將如兒從我的手上奪走的話,迷上殘酷雙眸,兩個男人皆是陰沉著臉,面色猙獰。
“殿下,西街的一座四合院裡有發現。”這時,一名銀騎兵騎著快馬趕了過來,動作敏捷的翻身下馬,稟報。
“走。”陰沉的臉色微微轉好,幻郇子在瞥了眼幻吟風,調轉馬頭朝西街而去。
“鬼面。”只需一眼,鬼面理解明白,掠沈跟去。
幻郇子,上次你沒有讓如兒受傷我才願意原諒了你,可這次,我不會再原諒你了,你休想再從我手中奪走如兒,陰寒的瞳孔收縮,幻吟風望著幻郇子遠去的背影,面容素冷。
“殿下,就是這裡。”騎著閃電,幻郇子飛快的趕至西街的那座四合院門前,冷情早已等在那兒,見到幻郇子,立即躬身上前。
大步走進院子裡,一股無止境的怒火如狂風般盤踞上他的心,獵魔般的黑眸冷寒地凝視著院子裡的那對年過七十的老夫婦。
“太子殿下饒命啊,小人什麼都不知道啊。”兩個老人一見這幻郇子便相互扶持著跪下,哭著喊冤。
“怎麼回事?”幻郇子陰沉的望向冷情,冷冰冰的問話,讓四周的溫度即刻降到冰點。
“他們是哈爾多斯國人,膝下並無兒女,前兩天他們這裡突然多了兩名年輕男子,剛才也有人看見兩個年輕男子在院子裡走動,但我們來的時候卻不見了人,也沒有見過他們出去。”冷情聲音冰冷的毫無溫度。
“太子殿下明察啊,那兩個男子只是來借宿的,小人並不認識他們啊。”老婦人哀聲哭道。
“那麼那兩個男人現在在哪?”冷情雙眸冰冷的抽出軟劍直指向老婦人。
“他們一大早便離開了。”老婦人雙眼閃爍。
“可是並沒有人看見他們出去過,他們是怎麼離開的?除非這裡有密道!”冷情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
“殿下,小人真的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離開的,您不能因為小人是哈爾多斯人就這樣冤枉小人啊。”老人忙抱過老婦人,一臉的冤屈模樣。

“你們夫婦倒真是鎮靜啊,即使面對本宮與如此多的銀騎兵仍能有如此精明的眼神。”幻郇子妖詭的厲眸寒鶩地眯起,脣角上揚一抹詭異的弧度,在漸沉的天色中迸射出一抹危險的氣息。
“因為.....因為小人聽聞太子殿下從不妄殺百姓,所.....所以.....”老人結結巴巴的解釋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
幻郇子身形一閃,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忽地奪過冷情手中的劍,直接砍了那老人的一條手臂,“說,你們把人藏到哪裡去了?”暴戾的溢出懾人的聲響,怒目燃著二簇巨焰,仿佛要將他活活吞噬。
“啊——”老人一聲凄厲的慘叫,手臂瞬時與身子分了家。
“啊,老伴。”老婦人也是一聲哀叫,顫抖的扶著丈夫的身子,怨恨的眼眸中閃過絲殺意,但瞬間又被哀怨掩蓋,“太子殿下您怎麼可以如此誣賴小人夫婦呢?您是天,但您也得講道理啊。”
“來人,給本宮拖下去,用刑,直到說為止!”敏銳的抓住那絲殺意,幻郇子惡狠狠的眯起詭邪的魅眸,沉聲下令。
“是。”幾名銀騎兵立即走過來,要將兩個老人拖走,可就在即將靠近他們的瞬間,老婦人徒然從懷裡掏出四跟毒針筆直地射向幻郇子。
一道灰色的影子掠過,將毒針全數反揮回去,落入老婦人的身體裡,只聽到一聲慘叫,老婦人便已中毒身亡。
“啊,我要殺了你們。”老人猛地翻身而起,雙眼泛紅的揮掌擊向那道灰影,灰影不躲不閃,直到老人即將靠近他的那一刻,他的身子一閃,誰也沒有看見他是怎麼出手的,只見老人被撞飛了出去,裝上殘破的墻,只吐出一口鮮血,便不再動彈。
“孔照,你來做什麼?”幻郇子冷冷的看著那道灰色的身影,聲音還是維持在零度以下的冰冷。
“殿下,微臣是感應到公主失蹤的事,特地趕過來的。”諸葛孔照低垂著眼,低沉的嗓音虛渺淡然。
“孔照,你能感應到如兒在何處?”幻郇子聞言,雙眼徒然一亮。
是啊,他怎麼忘了,孔照說過他已認定了如兒為主子,那麼他必定能感應到如兒的氣息了。
“不,殿下,公主的氣息太過薄弱,微臣並不能感應到,但是,微臣知道,公主已經出城了。”微微抬起眼簾,銀灰色的瞳眸中閃爍著駭人的冷波。
【屈辱的吻】
夜幽冷,寂寥,漆黑如墨的天幕恣意地席捲了一切,鬼魅如斯。
夜幕下斑駁的樹林中,一團篝火熊熊的燃燒著,發出透紅的火光,篝火旁的空地上,兩道身影各守一邊,不遠處的陰暗裡,一輛馬車靜靜的停在那兒。
車夫生好火便去準備晚膳了,這會兒只剩下西樓戥鋅與幻如凝兩個人。
夜裡的風涼的厲害,本就較弱的幻如凝又只穿著單薄的裙衫,風吹在幻如凝身上就仿若初融的冰雪般浸冷,但她卻倔強的不肯吭一聲,微抖的雙手環著自己纖細的身子蜷縮在火堆旁,痴望著篝火的眼裡盡是疲憊。
趕了一整天的路,又一整天未盡半點事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而更讓她無奈的是,這個男人竟真的是西樓戥鋅,而且他已經是哈爾多斯的王了。
恐怕哈爾多斯的國王與太子皆已經遭遇不幸了吧,否則他也不敢如此無所顧忌的偷偷潛進傲宇王朝,並從太子哥哥手中將她擄走,這是他宣戰的誓言吧。
那麼他抓她的目的也很明確了,在戰場上威脅太子哥哥!看來,兩國的交戰已是難免的了!
她現在只希望,西樓戥鋅不要發現她的真正身份,那麼至少,風哥哥還能有希望不受她影響的與西樓戥鋅對挑,否則,被威脅的就不再是太子哥哥一個人了,而是整個傲宇王朝了。
幽思中的幻如凝沒有發現,她的一舉一動皆被另一個人盡收眼底。
一旁的西樓戥鋅依靠在樹下似在假寐,只是半垂著的眼簾下卻閃爍著精銳的光亮,他在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發呆的幻如凝。
即使被人皮面具遮去了嬌美的容顏,卻仍遮不住她全身散髮出的獨特氣質,那是唯有她才擁有的獨特光環,令人移不開視線的霞光。
他見過的女人多如.....擁有的佳麗更是數不盡,卻從未見過她這樣的女人,幽雅的氣質,高貴的舉止,優美的姿態在顯示她不凡是身份,即使是他所擁有鄰國公主也不曾有她如此氣質,而最令他在意的是她不時間流露出的危險氣息,那絕對是在其他任何女子身上都找不到的,甚至,在男子的身上也少有如此的魄力。
他敢斷定,他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可她究竟是誰?幻吟風由又與她是什麼關係。
靜,除去那“吱吱”作響的燃燒聲,就只剩下一片寧靜。
很快,車夫便提著數只狐狸回來,丟在火堆旁,其中還有一隻白狐。
低沉的落地聲吸引了幻如凝的注意,淡淡的瞥了眼地上的東西,澄清的眸子忽地睜大,“你做什麼?”她低吼著抱過左腿被利劍穿透的白狐,怒視著那名車夫。
受傷的白狐似感受到她溫暖無害的氣息,漆黑的雙眸哀求的望著她。
幻如凝更加心疼的安撫著低喃哀嚎的白狐,看著由於失血過多而奄奄一息的白狐,點點淚光在她的眼底聚集,她就好像看到了卿卿倒在血泊中一般,心痛極了。
車夫被她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但瞬間又恢復了面無表情。
“這是晚膳。”解釋的是一旁的西樓戥鋅,半掀開眼簾,露出火光的折射下更顯炯魅的綠眸,慵懶道。
幻如凝似沒有聽到般,一眼也未投給他,只是輕柔的安撫著懷裡的白狐,“別怕,我現在幫你將箭拔出來,忍一下號碼?”
白狐似聽懂了般,喃喃低叫,模樣十分乖巧。
幻如凝不再猶豫,用力折斷那箭頭,然後提起裙擺,用力的拉下一截白色襯裙,放置在腿上,“好了,要拔了哦。”
她一手輕撫著白狐的頭,一手已握上利箭,猛然一拔。
“嗷——”飛血四射,白狐一聲凄涼的哀嚎,軟軟的趴在幻如凝的懷裡,泌泌的鮮血順著左腿上的傷口流下,血染紅了幻如凝的紗裙。
但幻如凝一點也不在意,忙將剛從群上私下白色綢緞抱住它的左腿,細緻而小心。
西樓戥鋅只是靜靜的看著幻如凝的動作,不吭一聲,還真是鎮定,若是一般的女人怕是見了血連手都抖到動不了了吧,不過,他敢肯定,他絕對不是什麼白目的善良之人,否則怎麼這麼多的狐狸,她卻獨獨只看見那隻白狐?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信息,他記得幻郇子好象有養過一隻白狐。
呵呵,原來如此,愛屋及烏嗎?
“主上,這個....”車夫恭敬地指著地上的狐狸望向西樓戥鋅,見他點頭,才蹲下身開始處理那些狐狸。
很快,車夫便已將狐狸處理好了,將毛皮隨手扔進了一旁的錦帶裡,便將狐狸肉置於火上開始燒烤。
“主上!”肉很快便烤熟了,車夫挑選出色澤最佳的一塊恭敬的遞給西樓戥鋅。
“給,吃!”西樓戥鋅接過烤肉,卻是遞給一旁的幻如凝。
“我不要吃狐狸肉。”幻如凝毫不客氣的揮掉他送來的烤肉。
“不要在朕面前耍大小姐脾氣。”臉色驟然一沉。
幻如凝俏顏慘白,不語,只是憤恨的別過臉。
從沒有人如此粗魯的對待過她,這個粗暴的野蠻男人,她絕不原諒他。
“說話。”西樓戥鋅強硬的板過她的臉,沒有一絲憐香惜玉之情。
懷裡的白狐似感受到這不安的氣氛,微微顫抖著。
“我不要和野蠻人講話。”她氣氛的抬起頭,與那雙充滿掠奪光芒的黑眸對視,頓時形成一股緊張的氣氛。
車夫只是在一旁靜靜的繼續烤著狐狸肉,仿佛沒有看到那一觸即發的緊張形式般。
半響,就在這詭異的氣息逐漸蔓延開時,西樓戥鋅脣角揚起抹邪魅致極的笑痕。
“呵呵,知道朕都是用什麼方法讓女人嘴快的投誠的嗎?”他揚眉,慵懶而邪氣地睇凝著幻如凝,綠眸鬼魅而熾熱,那輕佻的語氣裡更是充斥著邪魅氣息。
然後在幻如凝來不及反應的瞬間,一手握住她的柔荑,另一手摟住她的頭,俯下身準確吻上她的櫻脣,掠奪他的吻。
幻如凝驚恐的睜大眼,愕然的僵直了身子,難以置信。
他在做什麼?
察覺她的驚愕,西樓戥鋅大手緊扣住她小巧的下巴,略微施力,幻如凝立即吃痛的低呼,微啟的脣給了他趁虛而入的空隙。
他的舌頭長驅直入,恣意與她粉嫩的小舌交纏,布滿厚繭的粗糙巨掌霸道地捧著她的頭顱,不許她避開。
不————
這才反應過來的幻如凝拼命地掙扎,用力推著他的胸膛欲將他推開,然而他依舊不動如山。
她從未想過太子哥哥以外的任何人對她做這種事,太子哥哥這麼做時,她覺得甜蜜,可是現在,她只覺得噁心,屈辱。
可是她的力道卻怎麼也推不開他鐵一般的禁錮,急了,慌了,沒多想,她用力咬下他的脣。
西樓戥鋅猛然抽身離開,口中充斥著血腥的味道。
這女人竟敢咬他,邪魅俊挺的容顏異常陰沉緊繃著,西樓戥鋅渾身散髮出陰森的鬼魅之氣。
屈辱的淚水在幻如凝的眼底閃耀出熠熠光輝,她想也未想就抬手朝他的俊臉揮去,卻被他緊緊握住她的柔荑。
“你這個野蠻的變態,你憑什麼對我這麼做?”晶瑩的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下,在火光裡顯得格外奪目,她痛苦的低吼著。
他憑什麼這麼對她?只要一想到除了太子哥哥與風哥哥噴過她的脣,她就難受的想死掉,他憑什麼這麼對她?
陰沉的怒火漸漸消散,西樓戥鋅斂眉不語,深邃的綠眸默默的,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
看著她落淚的模樣,他的心底竟泛起異樣的波瀾,讓他有股想擁她入懷好好呵護的衝動。
而他也這麼做了,在她的掙扎與怒吼聲中將她緊緊的壓向自己懷中。
“放開我,你這個野蠻的變態,放開我.....”幻如凝用力的捶打著他鐵一般堅硬的胸膛,掙扎著,無奈他卻死也不放手,她根本撼動不了他半分。
終於累了一天又沒進食的她在沒有力氣,只能依在他懷裡,任他摟著,雙眸緊閉,她默默的在他懷裡流著淚,不願再看他的臉。

一旁的車夫眼底則閃過絲不可思議的光芒,他剛才還以為主上要對那名姑娘動粗了,因為讓主上見血的人都沒有過好下場,不是橫屍遍野,就是被煮了喂狗,這次,可主上竟然沒有反應,反而還將那姑娘溫柔地攬在懷裡。
主上該不會對那姑娘動情了吧?
【野蠻的體貼】
靜夜,當幻如凝醒來時四周一片黑暗,這是哪裡?幻如凝僵硬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心驚膽戰的在黑暗中搜尋著,卻仍是一片漆黑。
突然感覺自己的 背後似什麼在跳動著,溫熱的氣息噴散在她敏感的耳側,她這才發覺自己身子似被什麼禁錮住了。
緩緩的,僵硬的抬起臉,卻對上一雙鬼魅的綠眸。
“啊——”
驚慌的尖叫聲頓時響徹夜宵,接著只聽見馬車內傳來一道悶哼聲,隨即是什麼東西碰撞到馬車的地板發出的聲響。
“主上,什麼事?”睡在火堆旁的車夫聞聲立即驚醒,掀開披風一個掠身已來到馬車旁,恭敬而緊張的探問。
“沒事,退下。”低沉的聲音自馬車內傳來,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是。”車夫一陣頭皮發麻,忙不迭的退回到火堆旁,不會是那名姑娘又做了什麼惹惱了主上的事吧?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幻如凝這才緩緩睜開眼,本來漆黑一片的馬車因為夜明珠而仿若白晝般通亮,也因此她清晰的看到了西樓戥鋅鐵青的臉色與他眼中閃耀的熊熊烈火。
“你在搞什麼鬼?”他低聲咒罵,怒瞪著跌坐在馬車地板上的幻如凝,綠眸森冷。
這死丫頭真的很欠教訓,適才被她咬出血的舌頭還腫著,又被她這麼一撞,讓他自己咬上一口,她是瘟神不成?
“我......”幻如凝竊竊地迎上他那雙冰冷刺骨的深綠瞳,那冷光簡直要把她的頭皮給凍僵了,沒有了理直氣壯的理由,自然氣焰也低弱如殘風了。
原來她剛才竟是躺在西樓戥鋅的懷裡睡著的,可是她卻把他當成了妖怪了,而且,她好像剛才撞到了他的下巴,聽到他悶哼了一聲,他該是咬到舌頭了吧。
“怎麼?舌頭被貓兒叼去了?你不是很能說的嗎?”舌頭傳來的刺痛讓西樓戥鋅的臉色冷峻的嚇人。
“對不起嘛!”她彆扭的說著,聲音小如蚊鳴。
“咦?你說什麼,我沒聽見。”西樓戥鋅心頭的怒氣奇異般的消散殆盡,卻故意裝作沒聽見。
呵呵,想不到這丫頭卻也是個敢作敢當,錯了就認的性子,呵呵,這一刻他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人,能將她調教成如此特別的一個女子。
“對不起,是我的的錯,可以了嗎?”幻如凝憤怒的抬起臉,喊道。
呵呵,惱羞成怒了?西樓戥鋅眼底閃過絲笑意,哪還有一絲怒氣可尋,不過他的臉上卻依舊是冷酷如寒冰。
“還不上來睡?”他冷冷的看著她,心卻為這一刻的溫馨而柔軟了一角。
“什麼?我們今晚睡這兒?”幻如凝驚愕。
“不然你想睡哪兒?皇宮?”西樓戥鋅雙手環胸,冷哧。
“我知道自己的立場,可是你說話一定要這麼帶刺不可嗎?”怒氣再升,幻如凝忿忿的反回去。
面對這個野蠻人,即使是在好的修養也無法忍受。
“哦?原來你還知道自己是人質啊,不過朕倒真是第一次見著這麼有魄力的人質啊!”西樓戥鋅涼涼的冷諷,將魄力兩個字說的格外的低沉。
“那是因為你是野蠻人,”幻如凝立即反脣相譏,還不忘鄙視他一眼,“而且我只是想我要怎麼......怎麼.....”可說著說著卻突然結巴起來,心裡也是一陣修。
“你想說什麼?”西樓戥鋅冷銳的綠瞳眯成一道縫,似要看透她一般。
難怪都說女人善變,這話還真是一點兒也沒說錯。
“我.....”人氣面具下的笑臉已是一片緋紅,這叫她怎麼說得出口?
“你到底想怎麼樣?”西樓戥鋅耐性不佳的凝起眉宇,口氣更寒。
“我.....我想.....如.....”可是在那雙深不見底的魔魅綠眸的鄙視下,幻如凝越說越心慌,越心慌就越結巴。
“你再不說我就直接將你丟出去。”他耐性告磐的沉聲威脅。
“我....我想如廁啦。”終於,幻如凝大聲的喊了出來,然後整個臉都埋進了腿間。
她沒臉見人了!
整個馬車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然後,一陣渾厚的笑聲溢滿整個馬車。
“哈哈.....”
馬車外的車夫再次驚訝的張大了眼睛,他還以為主上生氣了,這會兒卻又如此開懷的大笑,不過,那名姑娘確實厲害,他還是第一次聽見主上如此自在的笑聲。
“有什麼好笑的?難道你都不用如廁的嗎?”幻如凝惱羞成怒的抬起臉低吼。
“你想如廁去就是了。”勉強收起脣邊的笑意,西樓戥鋅故意這麼說道。
其實從她的修養與氣質來看,他就知道她是個沒有在荒山野外過過夜的千金大小姐,定然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問題。
“可是這裡沒有馬桶。”幻如凝惡狠狠的瞪他一眼,他肯定是故意的。
“這是山林,隨便找地草叢蹲下來就可以解決了,有沒有人會偷看。”西樓戥鋅慢條斯理的勾起脣角,說得好不輕鬆,心底再次一陣大笑。
“什麼?”幻如凝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驚喊。
“不然呢?”西樓戥鋅打趣的睨著她,腦海中不禁想象著面具下的嬌美容顏該是一片緋紅嬌嫩吧。
想著,便覺得她臉上的這張面具有些刺眼。
“你.....”幻如凝指著他,氣的渾身發顫。
他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氣惱的背過身子,她兀自生著悶氣。
覺得玩夠了,不在逗弄她,西樓戥鋅上前撈起她的身子擁進懷裡,走下馬車。
“你做什麼?”幻如凝立即掙扎起來。
他沒有回答,只是走下馬車,一道高喊,“來人。”
數十名黑衣人從四周掠身相見,“主上。”
“退出二十丈遠,除非有朕的命令,否則不準靠近。”
眾黑衣人相視一眼,明顯對這命令感到不解,這樣一來不是將主上的安危置於險境了嗎?
“朕的話聽不懂?”西樓戥鋅眯起的魅眸迸射出一抹駭人的冷痕,沉下身。
“屬下領命。”這下他們不敢在逗留,聲落即已消失在夜幕裡。
“戾,你也退下。”西樓戥鋅對這那名車夫道。
“是。”那名被稱作戾的男子也不囉嗦,僅是飽含深意的瞥了眼幻如凝,便提氣飛身離開。
幻如凝看著西樓戥鋅的側臉,突然有些明白,這就是他的體貼。
頓時,心頭有股難以形容的感覺,十分複雜。
“還不去?難道要朕幫你?”嘴角略微揚了揚,西樓戥鋅戲謔的看著她發呆的樣子。
“不用,”剛建立的美好的感覺再次幻滅,幻如凝忿聲推開他,朝茂盛的草叢間走去。
哼,骨子裡是個野蠻的變態男人就只能是個野蠻的變態男人 。
看著她憤然離去的背影,他眼底再次閃過絲笑意,卻又在瞬間有凝住,凝眉。
他好像受她影響太深了。
突然,空氣中傳來異樣的聲響,微微抬眼,遠處一隻白色的信鴿朝他飛來,伸手抓住鴿子,自它腳上取下那截短筒便將信鴿放飛,倒出裡面的紙條,迅速展開。
上面只有四個字——失敗,追來。
面無表情地將手中的紙張揉成團,彈向遠處的篝火,篝火裡出現一小片焰火,又瞬間消逝。
呵呵,看來明日的換馬了。
聖靈宮內
月光透過窗戶,柔柔的照向華麗的寢宮,微風輕輕揚起,白沙在黑暗中婆娑搖曳。
紗幔後,聖亦靈依偎在幻影帝的懷中,卻睡得極不安慰。
“.....嗯.....如兒.....不.....”
一陣囈語在輕風裡飄逸,聖亦靈的額際冒生出點點汗珠。
“不....如兒....如兒小心後面....人.....有人.....”

睡夢中,她不安的緊抓著被褥,蒼白的容顏逐漸扭曲起來。
“靈兒,你醒醒,快醒醒,靈兒!”身旁的幻影帝蹙著眉宇醒了過來,這才察覺到懷裡人兒的不對勁,忙穩住她的身子喊道。
黑暗中,她只能看著一個黑影站在如兒的身後,拿著一把大刀猛然朝如兒砍去。
“不——”
聖亦靈一聲尖叫,猛然睜開了雙眼,迷茫的對上幻影帝擔憂的暖眸。
“靈兒,你怎麼了?”見到她醒來,幻影帝總算舒了一口氣。
“陛下,我夢到如兒她.....夢見有人要對如兒不利。”滿心的擔憂終於化成止不住的淚水自聖亦靈的美顏上滑下。
她本來還以為風兒與子兒同時出兵是要爭奪如兒,可誰知,到了西園他們才知道,他們同時出兵是因為如兒被人劫走了。
“別擔心,如兒沒事的,如兒是天生的寵兒不是嗎?而且風兒和子兒已經分路去追查如兒的下落了,所以不要擔心,如兒會沒事的,不要擔心。”幻影帝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不斷在她耳畔輕聲呢喃,似要安撫她,又似再說服自己。


四年,愛的抉擇【擦肩而過】
終於,在十數天的日夜兼程下,他們在第十八日的近黃昏之時,抵達了傲宇王朝與哈爾多斯國交接的邊境之城——莫龍城。
與御京的華麗精緻截然不同,莫龍城本是一個荒蕪之地,是後來經過數十年的陸續開墾,才漸漸形成一座城,並使一座占地遼闊的貿易商城。
整座城以石板築成,如同一座粗獷的石雕堡壘,但城內卻十分熱鬧,隨處可見服裝獨特的各國百姓、商人,車水馬龍,而最讓人期待的是奇珍異寶、綾羅綢緞、山珍海味,各式各樣物品應有盡有。
因為天色已晚,西樓戥鋅便決定在莫龍城內的一家客棧歇息一晚。
躺在客棧的床榻上,幻如凝激動得幾乎要哭了。
雖然床有些硬,被子也不夠舒適,但是對整整十八天未碰過床的幻如凝而言,簡直是人間極致享受了。
“有這麼感動嗎?”西樓戥鋅看著幻如凝的模樣,深邃的魔魅綠眸中閃過絲笑意。
出去第一天還有得馬車坐,剩下的日子他們都是在馬上度過的,沒有了馬車,夜晚自然得睡林子裡,他知道,對她這樣一個千金大小姐而言定然是種受罪,不過她卻吭也不吭一聲,這點令他有些佩服,也讓他愧疚。
等等,愧疚?他在愧疚什麼?她不過是人質,他未對她動粗就已是他的最大仁慈了,為什麼要對她愧疚。
想罷,邪魅俊容便是一凝,眸光也益發冷冽犀利。
幻如凝從床上坐起,對他的變臉速度已是見怪不怪了。
這十數天的相處,教她徹底明白一件事,這個男人不僅野蠻,還是個陰晴不定的主。
“爺,您要小人準備的茶點給您送來了。”門外傳來敲門聲,隨即響起店小二略帶顫抖的聲音。
“進來。”正無處發泄的怒火完全體現在冷如寒冰的話語裡。
“是,是!”店小二心驚膽戰的走進來,見著那鬼魅般陰森的俊容更是心下陡寒,汗流浹背。
微顫著身子,店小二小心翼翼地將飯菜碟盤放下,見著幻如凝平凡的面容不禁有些訝異,方才進來時她被這男子抱在懷裡他沒看清,這會兒見著卻是覺得不可思議。
他以為能教這樣一名充滿霸氣與貴氣的男子溫柔對待的該是一名絕色美人才是,卻不料竟是這樣平凡的一名女子。
“放下東西就快滾。”綠眸陡然一眯,見店小二盯著幻如凝看心下怒火更甚,揚起巨掌,往身旁放著花瓶的小木桌用力一拍,桌面立即裂成兩半,倒於地面,發出偌大聲響,花瓶也應聲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啊,是,是。”店小二猛地倒抽一口涼氣,哪還有膽子多逗留片刻,蒼白著臉逃命似地退離廂房。
樓下大堂內,兩名模樣相貌俊美氣度不凡的男子坐在角落裡。
一個有著深邃的臉龐,刀雕斧砌的全是漠然的線條,一雙冷銳似鷹隼般的寒眸犀利得足以透視人心,他穿著一件暗紅色的斗篷,一頭飄逸短發,額上戴著鑲玉金抹額,全身散髮出一股無法直視的冷汗氣息;另一個穿著藏青色的長袍,有張刀鑿般深刻的五官,如鷹般犀利得震懾人心,剛毅挺俊的臉孔緊繃著,全身散髮著一股無情的霸氣。
整個廳堂,自兩人進來便籠罩著一股低沉陰冷的氣壓力,周遭正在用膳的人們都小心翼翼的看著兩人,揣測著兩人的身份。
那個穿藏青色長袍的男子一看便知是傲宇王朝的人,可是他對面那個穿著暗紅色斗篷的男子卻看不出是哪裡的人,服裝打扮既不是傲宇王朝的裝扮,又不是哈爾多斯國的特徵。
“客官,菜來了。”小二提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小心翼翼的上前布菜,冷汗涔涔。
他怎麼這麼倒霉啊?剛送完樓上那尊黑面神的茶點,又要面對兩尊冷面神。
兩個男人皆是一臉素冷,沒有答話,小二顫抖著手將菜布好,正要將盤中最後一壺酒放上桌,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落地,一個緊張,手中的酒壺就這樣筆直的滑落而下。
可奇異的,卻未聽到破碎的落地聲,店小二驚異的望向乾淨的地面,哪裡還有酒壺的影子?疑惑的抬起眼,這才發現,酒壺竟安安穩穩落在桌上。
“嚇!”店小二倒抽一口涼氣,跌倒在地。
天……天啊!好恐怖的武功啊!
周遭的人也是一片驚恐,他們甚至連他們是怎麼出手的都沒看見,就好像他們一直坐在那兒,那壺酒就應該是擺在那裡一般。
拿著幾件女裝剛回到客棧的戾也是一臉驚震的望著那青衣男子,好俊的功夫,這兩人絕對不簡單,他得提醒主上注意下著兩個男人才行。
“鳳雨,我很抱歉。”龍劍情無奈的嘆息道,輕咳了兩聲,嘴角扯出苦澀的笑痕。
這是他這十數天來幾乎時刻掛在嘴上的話。
他未想到主公竟然將鳳雨派下山,並且不許他回去,可想而知,這對於鳳雨而言是怎樣的痛苦。所以,當那日清晨,他出現在御劍山莊時,才會夾雜著那樣的憤怒和森寒之氣。
呵,鳳雨只打了他一掌,還真是便宜他了,雖然那一掌讓他幾乎經脈盡斷,即使有御兒的藥調養,身子也仍未痊愈。
沒錯,這兩個男子正是龍劍情和司徒鳳雨,在前往御京的路上聽說太子和逍遙王在御京引起的大騷動,而且還分兩路親自率兵前往哈爾多斯國的邊境,他們才中途調轉,今日正好趕到莫龍城,等待幻郇孑。
鳳雨不語,俊容清冷,惟有緊抿的脣間透露出他平靜下的怒氣。
幻郇孑再次無息的輕嘆,恐怕是公主下了命吧,否則,以他對鳳雨的了解,鳳雨怕是會在那日清晨直接殺了他。
不過御京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孑兒與幻吟風同時出兵前往哈爾多斯。
而且,今日他來到莫龍城後發現,不僅孑兒駐守其他邊境地區的六十萬大軍全書來到莫龍城,甚至幻吟風在卞陽的五十萬大軍現都已來到莫龍城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即使是要與哈爾多斯打仗,素來事不關已的幻吟風也不可能出兵啊!
龍劍情沒有想到這次造成舉國動亂的原因會是幻如凝被劫,而且她正與他同處於一家客棧裡。
第二日一早,西樓戥鋅便抱著睡眼迷濛的幻如凝從樓上下來,準備趕路。
因為戾昨日回來報告,現在幻郇孑與幻吟風的百萬大軍全來到莫龍城外駐了營,而且,客棧內還住了兩名高手。
不管那兩人是否為懷裡的人而來,為慎重起見,西樓戥鋅點了幻如凝的啞穴。
畢竟現在莫龍城人多口雜,現又充斥著幻郇孑與幻吟風的精兵,他可不想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將人擄來又被搶回去,還將自己置身險境。
原本熱鬧喧嘩的客棧大廳,在眾人見到身心俊美邪肆的西樓戥鋅抱著一名纖弱女子走下樓時,全噤了聲,直瞅向他們。
坐在樓下正用著早膳的龍劍情也淡漠的瞥了眼正下樓的西樓戥鋅,與一雙邪魅殘冷的綠眸在空氣中相遇。
這個男人絕對是個不簡單的人物!龍劍情在心底暗嘆,恐怕他的武功還在他之上,因為他竟然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突然,視線落在他懷裡的人兒身上,一種熟悉的感覺自心頭升起,不由得緊盯著她,凝思。
這時,幻如凝也似感覺到一道炙熱的注視,抬起臉正好對上龍劍情探究的雙眸。
龍太傅?他怎麼在這兒?幻如凝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龍劍情眯起眼,她眼底一閃而逝的驚訝沒有逃過他利銳的眼,她認識他!
可是她的面容卻是陌生的,為什麼他卻也對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西樓戥鋅從下樓後就立即發現了戾昨日所說的兩個男人,那名青衣男子武功卻是不錯,但已身受重傷,不用擔心。
邪魅的視線落在他身旁那名穿著暗紅色斗篷的男子身上,他微微眯眼,那個男人不簡單,恐怕武功還在他之上。
而鳳雨似未感受到周遭的詭異氣息一般,徑自飲著茶,神色淡漠。
看著鳳雨的模樣,西樓戥鋅微微松了一口氣,還好他似乎對任何事都無心的樣子。
救我!幻如凝無法開口,只能以眼神向龍劍情求救。
不管龍太傅為什麼在這兒,也不管她有多討厭他,好不容易能遇上一個熟人,她也只能向他求救。
可惜龍劍情卻遲疑了一會兒,對方不是好惹之人,他看得出,即便是平日的他可能都不是他的對手,現在又有傷在身,恐怕更不是那男人的對手。
至於身旁的風雨,他可不敢指望他會出手幫自己,只怕那人將他殺死,鳳雨反倒會感謝那男人!
最主要的是,他實在沒有必要為一名不知來路的陌生女子奉出自己的生命,所以,龍劍情沒有動,只是看著西樓戥鋅抱著幻如凝走出客棧,上了馬車飛奔而去。
該死的龍太傅,他竟然見死不救!憤怒之火在那雙清澈的美目中燃燒,顯得格外耀眼。
“呵,你可是見著了熟人?”邪魅的慵懶之音在她頭頂響起,蘊含嘲諷。
他沒有錯過那個青衣男子與懷裡人兒的視線交流,好好他點了她的啞穴。
幻如凝氣惱的不語,實則是沒辦法開口。
就別讓她再看到那個龍太傅,否則她不報這個仇,她就不叫幻如凝!
四年,愛的抉擇【答案】
近午時分,他們終於來到哈爾多斯的國都多瑪城。
四面八方共有四道城門,每道城門皆可容納十輛馬車同時出入,每個城門都有重兵把守。
所以,當他們來到西面城門時,立即被四名侍衛擋了下來。
“下馬檢查。”
西樓戥鋅只是冷冷的看著四人,沒有說話,更沒有下馬。
反倒是那雙魔魅的綠眸盯住的四名侍衛忍不住打起寒顫,好可怕的男人。
“怎麼回事?”城門領發覺不對勁,走了過來,只消一眼便明白,眼前的兩人絕不是他們攔得住的。

戾從腰間掏出一塊令牌朝城門領出示,城門領立即一臉惶恐的退開,忙不迭跪下,正要開口卻被一道陰沉的聲音制止。
“閉嘴!”
話落,三人已策馬進了城,留下一臉慘白仍跪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城門領與一群面露不解的侍衛。
城內大街小巷縱橫交錯,兩匹烈馬疾奔在通往景銜宮的龍陽大道上,夾道攤貨小賣,各式各樣的物品應有盡有。
很快,三人已來到景銜宮城下。
“門下何人?”守城的將領在觀望台上大喊。
“陛下回宮了,還不快開城門。”策著胯下的烈馬放緩步伐,戾朝著巍峨的景銜宮上的將領喊道。
將領俯下身一看,見著西樓戥鋅冰冷的俊容立即衝下面喊道,“快開城門,皇上回宮了。”
不一會兒,沉重宮門朝兩邊滑開,疾奔下來的將領已率領著眾人出來恭迎。
“恭迎皇上回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到這恭敬的高喊聲,幻如凝一顆心跌至谷底,看來這場戰火終究還是避免不了了。
掠身下馬,西樓戥鋅沒有理會眾人,徑自抱著幻如凝走入宮門,腳尖一點,掠身離開。
耳邊風聲颯颯,幻如凝看著飛馳而過的密布宮殿,成群台閣,只覺得一陣恍惚。
與紅城的華麗柔和不同,景銜宮雄偉壯觀,亭台樓閣,雕梁畫棟,金碧輝煌,香氣繚繞。
這就是哈爾多斯的景銜宮嗎?確實氣勢非凡,但比起紅城,仍是要遜色三分。
終於,兩人來到了最為華致的宮殿前,微微抬頭,純金打造的匾牌上題著氣勢恢宏的三個大字——龍陽宮。
“恭迎皇上回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越過跪了一地的侍衛、太監與宮女,西樓戥鋅抱著幻如凝走入了院子,穿過蜿蜒曲折的長廊來到一座寢宮前,推開緊閉的漆金嵌玉的雕欄門扉,店內金碧輝煌,階、梁皆由上等玉石製成,雕刻著各種精美圖騰,地上鋪著舒適精美的上等地毯。
踏入寢屋,西樓戥鋅粗魯的將幻如凝扔上繡著龍紋的絲綢炕床。
“痛!”幻如凝一聲吃痛,跌在床榻上。
“在兩軍交戰前你就住在這兒,沒有朕的允許,不準踏出龍陽殿一步。”刻意忽視心頭陡升的憐惜,西樓戥鋅倏地伸手扣住她小巧的下顎,一字一句的沉聲命令,語氣冰寒。
“你……”幻如凝氣惱的瞪向他,跳躍著怒火的黑眸與他冷冽如寒冰的綠眸形成強烈的對比。
“不要違抗朕的命令,否則……朕會將你扔進天牢,反正只要你活著便可。”他警告著,銳利的目光在小臉上繞了一圈。
幻如凝暗氣在心,修長的指甲不自覺掐入玉白的掌心,指尖染上鮮紅。
西樓戥鋅讓她徹底的了解什麼叫屈辱,她發誓,她絕對會報復他的!絕對!
“來人。”重重的甩開她的身子,西樓戥鋅轉身重喝。
“奴才(奴婢)在!”數十名宮女、太監涌進屋內,恭敬地跪了一地。
“莫如,以後聖清兒就是你的主子,她的生活起居由你親自伺候,若有個閃失,朕拿你試問。”西樓戥鋅看著跪於最前面那名唯一穿著鵝黃色宮服的宮女,沉聲命令。
“奴婢遵命。”莫如伏地,恭敬回道,神色清冷。
“其他人都給朕聽著,你們往後給朕看住她,也不準任何人踏進這個院子,否則,殺無赦。”陰冷的視線轉至她身後的那群宮人身上,森寒。
“奴才(奴婢)遵命。”一群宮人皆惶恐的伏地。
“莫如,帶她去梳洗乾淨,半個時辰後帶到朕的龍澤殿來。”視線再次轉回至床上的幻如凝,西樓戥鋅眸光複雜。
“是。”
然後,西樓戥鋅收回視線,轉身大步離去。
“恭送皇上。”
“奴婢見過聖姑娘。”直到西樓戥鋅的身子消失在院裡,莫如才起身,朝幻如凝一福身,才朝那群宮人吩咐,“準備伺候姑娘沐浴。”
“是。”眾宮人立即退下去做準備。
“請姑娘隨奴婢去洗浴。”莫如走上前,攙扶幻如凝。
“你叫莫如?”任她扶著自己起身,幻如凝悄然打量著她清秀卻冷淡的小臉。
不是很美,但又種冰冷的獨特氣質,應該不是普通的宮女吧!不過,不覺得討厭就是了。
“是的。”莫如面無表情的恭敬回道。
幻如凝隨著莫如來到寢宮後方的殿堂,兩名綠衣少女宮女上前推來殿門,幻如凝剛踏入殿門,便覺一陣熱氣襲來。
微微眯眼,這是一座天藍色的浴池,飄渺的紫色輕紗自金壁屋頂垂落,散開在浴池周圍的青瓷地面上,紗幔內,溫熱的清泉自雕刻精美的假山上淌下,泌泌的清泉蕩起點點水花,讓水面彌漫上一層淡渺的薄霧。
不刻否認,這是一座很漂亮的浴池,而且顏色都是她所喜歡的。
由著莫如扶著自己上前,另兩名藍衣宮女已上前撩開輕飄的白色絲幔,數名手提花籃的綠衣宮女立即上前,分散跪身於浴池四周,輕柔地將藍中的花瓣撒向池內,淡淡的清香在虛渺的細霧中彌漫開來,香氣氤氳。
莫如攙扶著幻如凝走到透明的真絲紗幔裡,輕解綢帶,層層絲衣緩緩滑落在地,如凝脂的雪膚在絲幔後若隱若現,美麗得讓人窒息。
取下細簪,如瀑般的順長烏絲宣泄而下,瞬間遮去了那如玉般的無暇肌膚。
在莫如的攙扶下,幻如凝徐步邁下浴池,如寶玉般完美的身子緩緩沒入水中,彌漫的霧氣與芬芳的花瓣立即遮掩了她的身體,清黑的長絲在水面蔓延,交織在片片紅瓣中。
呼,真舒服!
趴在冰冷的青瓷池邊,幻如凝緩緩垂下眼睫,溫熱的泉水瞬間洗去她身上的疲憊,流動的清泉輕柔地撫摸著她的周身,而臉上卻是青瓷上的冰冷,舒服極了。
只是身上的輕鬆並未給她的心靈帶來舒緩,她在擔心,擔心著現在不知道她的太子哥哥和風哥哥怎麼樣了,她也擔心當他的父皇、母后知道她被人劫走後會怎樣的難過,她更擔心,她成為了人質,會給傲宇王朝帶來怎樣的弊端。
莫如以水瓢舀起帶著香氣的泉水,輕柔的滑過她的發絲,肌膚,為她淋浴,終於,疲憊的幻如凝再也支撐不住,不禁在這舒適中緩緩進入睡夢中。
“皇上,您終於回宮了。”西樓戥鋅的身子剛踏進龍澤殿,一名形態嬌弱的白衣女子立即迎了上來。
她有著一張清麗而精緻的五官,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煙波柔如春江,仿佛隨時都蘊著淚,讓人心疼極了。而那蒼白的面容呈現出一種嬌柔的病態美,纖弱的身子似隨時會倒下般,讓人擔憂。
“什麼事?”面對女子,西樓戥鋅微微緩下臉色。
“現在傲宇王朝已有百萬大軍壓近邊境,碧弱擔憂會危害本國。”女子憂心道。
“這事朕在莫龍城時已聽戾報告過了。”西樓戥鋅坐上上位,臉色不變,心裡卻洶涌起伏。
說實話,他並沒想到幻吟風竟然也會插手此事,甚至將他的五十萬精銳兵士全數調至邊境,這樣一來,確實給他增加了一股無形的壓力。不止是為那五十萬雄兵,還有幻吟風這個人。
幻吟風之所以被稱為神,並非只靠一張嘴,或是陰謀算計,他是真的擁有無法估量的才華。他只上過兩次戰場,但這兩次戰役皆是最難打的仗,但他卻以最短的時間完勝,而且徹底收服兩個當時幾乎與傲宇王朝同樣強盛的國家。
“那皇上你有何準備?”女子仍是不放心,聽聞逍遙王幻吟風一出了兵,她擔憂幻吟風是否也會親自前來。
“朕不是抓了名人質回來?有她在,幻吟風再大的能耐也起不了作用。”西樓戥鋅脣角勾起抹邪魅笑紋。
確實,幻吟風真的很厲害,這次他與幻郇孑聯手的話,恐怕哈爾多斯再多的兵將也抵擋不住。
不過,能教幻吟風出兵,那麼,這個女子對他而言必然非比尋常,只要弄清楚了她與幻吟風的關係,所不定這次他就能一舉攻下傲宇王朝。
“人質?可是威脅幻吟風的人質?”女子突然心升不好的預感。
“沒錯,本來是打算利用她來威脅幻郇孑,不過,那名女子比朕想象中的還要有價值。”說不定連幻吟風也要因此而動彈不得。
心頭的不安愈加深刻,據她所知,能同時威脅到這兩個男人的女子,世上只有一個人,難道皇上抓回的是她?
“皇上,碧弱身子不適,先行告退。”女子臉色蒼白的福身道。
不行,她必須去確定那名女子的身份,若真是那個女子,那麼不僅哈爾多斯要毀於一旦,連陛下也……
“恩,身子不適就去歇著吧!”西樓戥鋅微凝眉宇,道。
“是。”不再多做停留,女子匆忙離去。
看著女子離去的身影,西樓戥鋅綠眸微凝,碧弱怎麼了?
“聖姑娘,您醒醒,該起身了。”半刻後,莫如輕聲喚道。
“恩?”懶懶地抬起嬌巧的容顏,幻如凝有些困乏的眨眨迷濛的眼,這無心之舉卻給她帶來另一番風情,慵懶而嫵媚。
“再過半刻便到皇上要見您的時辰了,請姑娘起身更衣。”莫如臉色不變的恭敬回道。
“哦,扶我起來吧。”微微垂下羽睫,幻如凝沉吟片刻,再次掀開眼簾時,盈眸已變回清澈。
第一次,她體會到了身不由己的無奈感,也明白,這次她必須要靠自己的力量來守護她所愛的人與她的國家了,而且這次沒有風哥哥的支持,也沒有太子哥哥的保護,她是孤軍奮戰。
只是,她該怎麼做呢?一直生活在父皇、母后與風哥哥的庇護下的她能做些什麼呢?這一刻,她感覺自己好渺小,也好無力。

風哥哥,她該怎麼做?
“是。”莫如立即上前,輕柔地扶著幻如凝走出浴池,本就晶瑩剔透的玉白肌膚經過溫水的浸浴而呈現出瑰麗的粉紅,更顯得粉嫩動人。
“聖姑娘,請起身更衣。”兩名宮女已捧著整套的哈爾多斯的宮服上前,恭敬的說道。
與傲宇王朝飄逸的紗裙不同,哈爾多斯的宮服是以細軟舒適的綢緞為主,典雅而華麗,還繡著精美的刺繡。腰下則是一件藍布長褲,再系上繡花飄帶裙。
莫如取過宮服,一件一件細緻地為幻如凝穿戴好,又從一旁宮女捧來的絲盤上取來雲蓖,仔細的為她梳理長髮,等到長髮梳乾,才將她如雲瀑的秀麗發絲盤起,插上一支翡翠金簪,又取來一串五色珍珠手鏈為她戴上,才揮退其他宮女。
“聖姑娘,請隨奴婢移駕龍澤殿。”
“恩。”幻如凝淡漠的應著,即使心下再多的不悅,也只能藏在心頭。
因為現在的她只是哈爾多斯國的一名人質,而且,為了不讓自己的國家受到威脅,她還不能讓西樓戥鋅知道她的身份。
突然,她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她知道她該怎麼做了。
現在的她只要盡力隱藏住自己的身份就好了,不要惹得西樓戥鋅的太多注意,然後,如果真的到了因為她而威脅到了她所愛的人與她的國家的那一刻,那麼,她甘願埋葬她自己的生命。
當幻如凝再次見到西樓戥鋅時,他已換上一身燙金龍袍,端坐在膳桌旁。
剪裁合身的雲紋綾裁制黑袍,領口、袖口、下擺處皆以金線繡上龍紋圖騰,腰系白玉帶,頭戴金冠。現在的他看來更為俊美,與生俱來的霸氣與自然散髮出的王者氣勢也在龍袍的襯托下一覽無遺。
見到幻如凝,他魔魅的綠眸微微加深了色澤,沉聲命令道。
幻如凝也乖巧的走至桌前,她已決定了,既然已經是他的人質,那麼她就要將危害降低到最小。
“坐下。”他命令。
“是。”幻如凝乖巧的走上前,優雅落座。
西樓戥鋅微微眯眼,總覺得她乘巧得太過詭異,“你在算計什麼?難不成是想降低朕的防衛,然後逃出去?”他冷嗤。
“皇上您多心了。民女只是一介弱女子,別說是逃離這守衛森嚴的皇宮 ,即使是龍陽宮民女也踏不出一步。”幻如凝淡然道。
“哦?你知道就最好了。”按理說,她聽到她這番話該是高興的,可不知為何,看到她這乖巧恭敬的模樣,他覺得心頭燃起一把怒火。
眾人看著自己主子驟然變冷的臉色,心下不由得擔憂起來。
“還不傳膳!”他臉色冷峻的低吼。
“是,是!”桌旁的一名看似總管的太監忙不迭的拭著冷汗高喊,“傳膳,快傳膳。”
很快,二十幾名宮女就手拖餐盤依序走了進來,不一會兒,空桌上已布滿精美佳肴。
只是一名新進的宮女卻在西樓戥鋅鬼魅般的注視下,手一抖,銀盤落在了地上,碎成千點星片。
“啊,皇上饒命。”宮女立即一臉驚恐跪在地上,求饒。
“拖出去斬了。”西樓戥鋅怒道。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那宮女聞言幾乎昏厥了過去,簌簌發抖的哀求。
幻如凝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沒有說一句話,神色淡漠的讓人懷疑她是否有心。
“你不為她求情?”西樓戥鋅不自覺的問。
“她是哈爾多斯的人,是皇上您的奴婢,民女沒有求情的理,何況,民女不認為自己有那份力為她求情。”幻如凝不卑不亢的清聲回道。
“若朕說你為她求情朕就繞了她呢?”西樓戥鋅微微眯眼。
“民女救了她,又有誰來救民女?這個情,民女不求。”幻如凝說得冷血,也教一旁的宮人驚愕了眼。
西樓戥鋅臉色驟然一變,猛地上前擒住幻如凝的手,“你與幻吟風什麼關係?”
他總算明白他心頭一直縈繞的疑惑,為什麼他會覺得她身上透著股熟悉的感覺,因為她說話間的神態與舉止完全就是幻吟風的翻版,不經意間,他總是將她與幻吟風重疊在一起,怪不得他總覺得她偶爾露出的神態如此熟悉,因為那時他透過她,看到的是幻吟風。
所以素來冷血出名的幻吟風才會為她出兵?甚至連卞陽的五十萬精兵也全數出動。
只是她與幻吟風究竟什麼關係?或者說,她究竟是誰?
難道是幻吟風的女兒?不可能,幻吟風現今也不過二十四,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女兒,那她究竟是誰?
他有預感,只要這個問題有了解答,那麼,一切的疑惑都能有了答案。
四年,愛的抉擇【冊封才人】
幻如凝心下猛然漏跳一拍,他發現什麼了嗎?不,不可能,她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他不可能發現,她不能自亂了陣腳。
“皇上,您在說什麼?民女是太子的姬妾,逍遙王爺自然是民女的大哥。”壓製住心底的澎湃,幻如凝面容平靜道,故意裝聽不懂他的話。
什麼?一旁的宮人皆是驚大雙眼。
他們早就好奇皇上此次帶回來的女子是誰,皇上竟還破例讓她住進了從不許後宮女人進住的龍陽宮,各種猜測都想過,卻不料這名女子竟然是傲宇王朝太子的姬妾?
那皇上為何要安排她住進龍陽宮呢?難道是皇上看中了人家的姬妾將人擄了來?聽說最近邊境傲宇王朝百萬雄軍壓進,難道就是為了這名女子嗎?紅顏禍水?
各種揣測不斷在眾人腦海涌現,但是誰也沒有那個膽子敢問出來。
“閉嘴!”大掌用力的拍向桌面,西樓戥鋅怒然打斷她的話,緊扣她手腕的大手用力一扯,幻如凝登時被扯下身子,撲跪在他大張的腿間。
膝蓋猛然撞地的刺痛讓幻如凝微微扭曲了容顏,可還來不及呼疼,他又猛地鉗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抬起臉靠近自己。
殿堂內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中,一群宮人全數屏住呼吸僵立在一旁,簌簌發抖,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叫人喘不過氣的窒悶感。
西樓戥鋅額際青筋鼓動,血脈倏地加速。
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如此生氣,但聽到她的話,心頭的怒火頓時燃燒盡他的理智,也因此,他忘記了那一閃而逝的懷疑。
“民女並未說錯什麼,皇上何必生氣呢?”沒有顧慮腳上的刺痛,幻如凝敏銳的察覺他思緒的轉換,微微松了口氣,卻仍不敢大意,繼續道。
一旁看得心驚膽戰的宮人們皆是為幻如凝捏了一把冷汗,這姑娘是驢子不成?皇上正在氣頭上,她卻執意要往火上加油,這不是自討沒趣嗎?
“聖清兒,你一定要惹怒朕嗎?”當下扼住她下顎的手益發收緊,讓她瞬間再次變了臉色。
“民女不敢,民女只是一名小小的人質,不敢惹惱皇上,民女只是實言罷了。”再次刻意忽視掉那尖銳的疼痛,幻如凝迎視著那盛著綠焰的魔眸,依舊輕輕淡淡道。
“莫如,將她給朕帶下去,不準她踏出龍陽殿一步。”終於,西樓戥鋅怒不可抑的用力甩開幻如凝的身子,怒喝,話落已甩袖大步消失在偏廳後面。
見他離去,幻如凝才終於松了口氣,卻不料自己的一舉一動全數被門外的一雙眼睛盡收眼底。
真的是她,皇上竟真的將雲鳳公主擄了會來!碧弱臉色蒼白的匆匆走出龍澤殿,步伐有些凌亂。
而且看皇上那神情,似乎是對雲鳳公主動了情了。
怎麼辦?她必須要想一個辦法才行,否則,陛下他就……
“娘娘,請起身回宮。”莫如踏進屋子,面無表情的走至跌在地上的幻如凝身旁道。
“恩!”淡淡點頭,幻如凝將手交於她,由著她扶起自己,膝蓋的刺痛讓她雙腿微微發顫。
莫如也見著了,臉上依舊沒有多餘的神情,卻不動聲色的讓幻如凝身上的重力轉至自己身上,讓她微微站著歇息了一會兒,直到她腿間的顫抖緩過去,才扶著她步出龍澤殿。
“聖姑娘,您不該惹惱皇上的。”兩人就這樣沉默的走著,直到踏出龍澤殿,莫如才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她在屋子外面都聽得清楚,自然聽得出聖姑娘是故意惹惱皇上,其實以皇上對聖姑娘的態度,只要姑娘順從些,那麼姑娘將得到皇上無盡的恩寵。可是姑娘卻偏偏倔強,執意惹惱皇上,幸好皇上雖怒卻未真正下旨傷著姑娘,否則以皇上的性子與行事風格,姑娘這樣的頂撞必死無疑。
幻如凝不語,她知道莫如是真的關心自己,可是她卻也不會明白自己的處境。
當時她若不惹惱西樓戥鋅的話,以西樓戥鋅的聰明,他自己會察覺出不對勁,進而懷疑到她的身份,她怎麼能讓這種事發生?
如果只是身子受些折騰就能斷了西樓戥鋅的疑惑,那麼她甘願受這個屈。
幻如凝在莫如的攙扶下,穿過複雜的重重迴廊,終於回到龍陽殿的後花園,遠遠的幻如凝便看到一個紅色的亭子立在遠處的假山上,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莫如,我想在那兒坐會兒。”幻如凝的眼底蒙上層霧氣。
“是。”瞧見她的異樣,莫如心下有些明白,便扶著她上了亭子。
“清馨亭?”幻如凝的眸色裡是說不出的複雜。
呵呵,這世上真有如此的巧合?這亭子的名字竟也是清馨亭。
莫如沉默不語,她看得出主子不是在看這個亭子,而是透過它想起了某些過往。
“莫如,你先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輕輕的撫過乾淨的石桌,幻如凝清澈的眼漸漸迷濛。
“是,奴婢在院子外候著,姑娘有事就叫聲奴婢。”莫如貼心的說。
“恩。”淡淡的點頭,幻如凝沒有看她,徑自走向亭欄。
莫如也知趣的悄然退去。

幻如凝輕撫著紅色廊亭,恍惚間竟看到太子哥哥坐在上面休憩。
“太子哥哥………”緊咬住櫻紅的下脣,幻如凝隱忍著眼眶裡那股熱熱的氣息。
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太子哥哥,想念他的氣息,想念賴在他懷裡的溫暖,想念他寵溺的笑,想念他說最喜歡她的嚴肅表情,想念那夜那個特別的吻……
她就好像回到了六年前初到卞陽的時候,只是,這思念比六年前來得更加的洶涌,讓她壓抑也壓抑不住。
然後,所有的思念與委屈在這一刻都化成止不住的淚珠,滑下她精緻的容顏。
“碧弱見過雲鳳公主。”突然,一道輕柔的嗓音自幻如凝身後傳來,打斷她的冥思,也教她的身子抖地一僵。
緩緩的轉過臉,她警戒的看著眼前纖細的柔弱女子,臉色僵硬的扯動嘴角,“姑娘,你剛說什麼?什麼雲鳳公主?”
“公主,您不用擔心,碧弱是來幫您的。”女子淡淡一笑,蒼白的嬌顏在白裙的襯托下更加靈美,虛幻。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我只是太子的一名姬妾。”幻如凝仍是戒備的望著她。
在這樣四周皆充斥著危險的境況下,她不敢冒險,也不能冒險。
“公主可曾見過太子的守護者諸葛孔照?”女子不在意的問道。
“你?”她的口氣好似與孔照哥哥十分熟念一般。
“碧弱是孔照的師姐。”碧弱輕柔一笑。
“那你為何會在哈爾多斯的皇宮裡?你究竟是誰?”幻如凝蹙眉。
“就如同孔照是太子的守護者,碧弱則是皇上的守護者。”清淡的聲音飄散在空氣裡,說不出的好聽,卻教幻如凝驟然變了臉色。
幻如凝緊握雙拳,她果然是來試探自己的!
“公主不要誤會,碧弱並非來試探公主的,因為公主的身份碧弱早已確定。碧弱之所以來見公主,是為了送公主離開哈爾多斯。”似看穿了她的想法,碧弱徐徐解釋道。
“為什麼?你不是西樓戥鋅的守護者嗎?”幻如凝懷疑的打量著碧弱。
“正因為是皇上的守護者,碧弱才不得不送公主離開。”碧弱盈盈一笑,眼底是無盡的苦澀。
“我憑什麼相信你?”她總覺得眼前的女子與西樓戥鋅的關係不同尋常。
“公主只能相信碧弱,這是公主唯一的機會。若是碧弱有心陷害公主,那麼碧弱會直接告訴皇上,你便是雲鳳公主。”碧弱的眼底閃過絲不合外表的冷銳。
“好,我信你一次,你要怎麼幫我?”幻如凝凝視著她半響,才終於點頭。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叫碧弱的女子可以相信。
雖然她不知道她為何要幫自己,但她知道,這的確是她唯一的機會。
“再過七日便是月圓之日,皇上必定會閉關,碧弱會趁機將公主送出宮外的。”
“你的條件呢?”她不傻,天上不會平白掉下餡餅這個道理她還懂。
“碧弱只有一個條件,也是請求,請公主勸太子與逍遙王收兵。”斂去脣邊的笑意,碧弱嚴肅道。
夜色籠罩著一片靜寂的大地,暈黃輕柔的月關輕輕的籠罩著大地,淡淡的光暈也撒進了龍陽殿。
飄渺的白幔後,一名玲瓏曼妙的女子躺在舒適的床榻上,靜靜的睡著。
緊閉的嵌玉金門突然無聲無息的打開,一道欣碩挺拔的身軀出現在大殿門口。
邁著輕柔的步伐,他緩緩地走向床上人兒,煦風自開啟的殿門透進,夾雜著一陣邪詭異的氣息輕輕吹來,飄渺的白紗輕幔猶如波浪般搖曳起來。
西樓戥鋅極輕柔地走至床沿,深深地注視著那張嬌俏的細緻臉蛋,全身散髮著一股邪魅詭異的氣息。
憤怒過後,他卻依舊是忍不住想要見她。從最開始的征服欲,到如今竟在如此變質,連他自己也有些不明白他自己的心了。
若是平日裡,他必定會毫不遲疑的命人將她拖出去斬了,即使她是人質,他也會下令將她重責一頓,再關進天牢。可今日,他在憤怒中卻依舊未下這樣的命令,是他自己變了嗎?
擰著眉宇,西樓戥鋅緩緩走上前,輕柔的撩起她散落在軟榻上的一縷秀髮,握在手中輕輕撫摩,魔魅的俊美臉孔呈現出從未有過的柔和,只是他自己看不到。
“聖清兒,朕該拿你怎麼辦?”幽深得見不到底的綠眸裡盡是複雜。
大掌不由自主的撫上她如玉般精緻的容顏,修長的手指恣情的徘徊在她精緻的五官上,最後停留在那張微啟的櫻脣上,來回摩挲。
“孑……”熟睡的人兒仿佛感覺到脣上的異樣酥麻,一陣微弱的嚶嚀逸出。
柔情的俊容驟然一變,如鬼魅般陰森恐怖,握著發絲的大掌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終於,他放下她的發,鐵青著顏俯下身,似誓言般的低沉嗓音咬牙切齒的從他脣間輕輕逸出,回落在空靜的殿堂內。
“真痛恨你嘴裡吐出的每一個男人的名字,你是朕的,聖清兒,你只該屬於朕,也只能屬於朕。”
仍是熟睡的幻如凝在夢中打了個寒顫,微微縮了縮身子,卻未醒來。
窗外一道輕嘆無聲無息的飄散在風中,一道暗影悄然離去。
第二日一早,一名像是總管太監的公公便手持聖旨來到龍陽殿,看見幻如凝立即喜聲道賀,“恭喜聖姑娘,賀喜聖姑娘啊!”
幻如凝淡淡的瞥了眼他,並未開口。
她不認為她能有什麼喜,除非西樓戥鋅將自己放回去,不過那似乎是在做夢。
碰了一鼻子灰的太監公公有些惱怒,卻不敢表現出來,畢竟這姑娘正得皇寵,還得罪不得。
哼,等她失了寵時,看他不好好整治她一翻。
想罷,奸佞的笑意再露,奸細的聲音也隨即在寢殿響起。
“聖清兒跪身接旨。”
“民女是傲宇王朝的子民,不跪哈爾多斯國的旨。”幻如凝依舊端坐在桌旁未動,輕撫著懷裡的白狐淡漠道。
她是傲宇王朝的公主,與西樓戥鋅身份地位平等,若是她下這一跪,豈不是說西樓戥鋅要與父皇地位等同了?
四年,愛的抉擇【晴天霹靂】
“你在威脅朕?”西樓戥鋅邪魅地扯開脣角,聲音卻冷如寒流過境。
他素來最憎惡別人的威脅,但奇異的,此時他內心竟沒有一絲憤怒,反而為看到她的笑容而高興著,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而伏在地上的一群奴才早已個個面如死灰,皇上最憎惡的就是被人威脅,上一個威脅皇上的人,是被皇上活生生的切割成片,然後烹成膳食,那凄厲的慘叫聲與血淋淋的驚恐畫面至今仍深置在他們的心底。
而且,皇上是個極度遷怒的人,每次在場的人無一生還,即使是他的生母他都毫不猶豫的親手刺進她的心臟,他們死定了。
可惜幻如凝卻依舊面無異色的回視著他。
“民女只是說出實話,民女是太子的人,決計不另嫁他人。”她從不刻守什麼委屈求全,她只知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她可以為傲宇王朝犧牲自己的生命,但不表示她會答應做一個沒有尊嚴的禁臠。
“那麼朕就讓你變成朕的女人。”幻如凝那淡漠無畏的精神徹底刺激到了西樓戥鋅心底的邪惡因子,邪魅的俊容剎那間變得冷沉陰郁卻充滿魔魅般的邪惡氣息。
他驟然用力拽起幻如凝拖向床榻,在她的驚喊中將她甩上床榻。
悶哼一聲,幻如凝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身子似散架般疼得厲害,混沌的思緒還來不及轉動,一道健碩的身子已覆上她的身子,下一秒,她的脣被堵住。
猛然瞪大了被憤怒之火染紅的雙眼,幻如凝毅然取下頭上的銀簪,用力的刺向西樓戥鋅的身子。
她厭惡太子哥哥與風哥哥以外的人碰觸她的身體,吻她,那會讓她覺得噁心。
西樓戥鋅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看著幻如凝厭惡與決絕的眸子。
她竟敢刺傷他!
天……天啊,她竟然用簪子刺皇上?太監們的臉色已不是死灰所能形容。
趁著西樓戥鋅發愣之際,幻如凝猛地用力推開他的身子,快速的起身縮至床角,帶血的簪子直直的對向自己細玉般脖子上的大動脈血管。
“民女早說過,民女沒有能力逃出這重兵重重把守得皇宮,但自盡的能力民女還有。”她皇室公主的尊嚴與威儀在這一刻體現無疑。
“你……”西樓戥鋅看著她的動作,陰森的綠眸中醞釀著兩潭深沉的怒火,氣怒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一陣森冷陰惻氣息倏然在空氣中蔓延開。
地上的太監們皆是看得心驚肉跳,冷汗直流,他們就仿佛是看到兩頭猛獅在對峙著,隨時準備將對方撕裂。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緊張時刻,一道輕柔的軟音出現在靜得連呼吸聲都能清晰得聽見的宮殿裡,打斷這不安的氣氛。
“皇上。”
已經滿額汗水的太監們見到宮殿門口出現的白色身影時,都舒了口氣。
“皇上。碧弱有事向皇上稟報,請皇上移駕。”碧弱踏進宮殿,柔柔道。

死死的盯著幻如凝半響,他才陰沉的翻身下床,走出大殿,也帶走了陰邪的森冷,一干太監立即像爛泥般癱軟的地上。
碧弱深深地看了眼床上的幻如凝,心底暗自松了口氣。
若是她再晚來一步,她真的不敢想象事情會變成怎樣。
“皇上。”剛去為幻如凝端來點心的莫如一回來便見到正憤然踏出宮殿的西樓戥鋅,忙欠身一福。
“給朕看好她,在朕回來前不準她踏出寢宮半步,出了差錯,朕拿你試問。”他眸中的怒火清晰可見。
“是。”莫如惶恐的應聲,知道西樓戥鋅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才匆匆走進宮殿,只消一眼便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都退下。”瞥了眼地上的一灘宮人,她蹙眉道。
“是。”意外撿回一條命的曹公公立即腿軟的爬起,逃也似的領著一群太監離去。
這龍陽殿絕對是個危險地方,下次他死也不敢在來了。
“聖姑娘,您把簪子放下吧!皇上已經走了。”走近床邊,莫如輕聲道。
心則因那染上鮮血而觸目驚心的簪子而疑惑,姑娘身上並沒有傷痕啊,那血是哪來的?
幻如凝麻木的放下簪子,痴坐在床榻上,淡淡的苦澀在心底化開,越來越濃。
風哥哥,太子哥哥,如兒好想你們!
“碧弱,你要報什麼事?”剛踏出龍陽殿,西樓戥鋅便麵色不佳的開了口,眼露不耐。
“皇上,碧弱聽說了您下旨的事,請您收回成命吧!”掩去眼底的苦澀,碧弱輕聲道。
她不敢想象,若是被那兩個男人知道會做出怎樣的瘋狂之舉。
“碧弱,你在說什麼?朕下的旨意,怎可收回?”西樓戥鋅聲音冷怒,更多的是懷疑。
碧弱是個無心之人,除去對作為主子的他效忠外,她從不曾插手過任何意見他的事,為何她卻為聖清兒上心?
“皇上,還記得碧弱向您說過的情劫嗎?一步走錯便是國毀人亡!”
“朕不信,朕是天,沒有人能毀滅朕的國,更沒有人能殺死朕。”西樓戥鋅狂狷道。
他有碧龍珠護體,又有碧弱守護在旁,無人能毀了他,更不可能毀了他的國。
“皇上,您的碧龍珠對兩個人是無效的。”碧弱苦澀一笑。
“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
“皇上,放聖姑娘回去吧,您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何非執著於她不可呢?”軟下聲,碧弱繼續苦口婆心的勸道。
“碧弱,你在說什麼,她是朕的人質。”西樓戥鋅怒斥。
現在敵軍壓進,她竟要他將人質放回?
“皇上若真當聖姑娘是人質,又為何猶豫了,不將聖姑娘在哈爾多斯的消息放出去呢?”碧弱問得犀利。
西樓戥鋅啟脣,卻啞口無言。
是啊,從何時起,最開始的征服欲到如今已變質,連自己的心也陷進去了,否則他也不會在即將成功的挑起兩國戰端時猶豫了,猶豫著是否應該將她當做人質公布她在他的皇宮而威脅幻郇孑。
這是種從未有過的強烈的慾望,他想占有她,想私藏她,將她鎖在自己的皇宮裡,讓她只屬於自己。
“你究竟要說什麼,碧弱?”西樓戥鋅微微眯起眼,終於察覺不對。
“皇上,您帶回的那名女子,碧弱知道她的身份。”碧弱軟下聲音,不得已只能道出實情了,也準備好接受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你知道她的身份卻瞞著朕?”果然,西樓戥鋅森然大怒,“是不是朕不下這道旨,你就不會向朕說?”
“碧弱不能說啊!”眼底一片黯然,碧弱無奈道。
“她究竟是誰?”他猛然擒住她纖細玉腕,陰沉的問。
“她就是傲宇王朝與逍遙王、太子齊名的傳奇……雲鳳公主。”無奈的垂下眼簾,碧弱的聲音裡是說不出的苦澀。
其實她早已算出皇上近日會有一劫,一情劫,而這個劫會將皇上與整個哈爾多斯國毀於一旦,只是未料不管她如何阻止,卻終究阻止不了嗎?
怎麼可能?她是雲鳳公主?這是他怎麼也未想到的結果。
她那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與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威儀,他就已猜測出她的身份必定不凡,而當今天下能令兩個同樣斷情寡慾的天子驕子傾盡所有出兵的人惟有雲鳳公主了。
他早該想到的不是嗎?可是為什麼他竟會忘記將這兩個人劃上等號呢?
對了,是幻郇孑,她與幻郇孑的交流間,完全不屬於兄妹的情感,他清楚的見到幻郇孑在馬車中吻她的情景,所以他才將她當成了幻郇孑的姬妾,而從未想過她竟是雲鳳公主,又或者,他就是因此未聯想到的?
難道幻郇孑與幻如凝是一段不倫之戀?
“皇上,您想的沒有錯,姻緣註定雲鳳公主此生要在不倫的愛戀中徘徊,所以,請您放手吧!”看著西樓戥鋅眼底一閃而逝的驚疑,碧弱無奈點頭。
愛上她的,守護她的就是她最愛的哥哥們。
腳下陡然一個踉蹌,西樓戥鋅被震驚了。
“不,朕不信。”語落,他迅速轉身掠身飛離。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碧弱脣角的笑容更見苦澀,她是一個無心之人,可是,她卻動了情,而她動情的男子一生都不會看到她眼底的愛,這就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嗎?
當西樓戥鋅再次出現在龍陽殿時,幻如凝正躺在床上,小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弄著懷裡的白狐。
“聖清兒。”西樓戥鋅臉色鐵青的踏進宮殿,咬牙切齒的聲音讓素來沒有表情的莫如也不禁心驚,“皇上。”她忙福身。
除了眼底一閃而逝的厭惡,幻如凝精緻的容顏上沒有一絲表情,身子也沒有動,就好似未聽到這一聲驚怒的咆哮般。
“呵,瞧朕這記性,怎麼會忘了還喚你聖清兒呢?你自然不會有回應了。”看著幻如凝的模樣,西樓戥鋅不怒反笑,笑容卻陰狠駭人。
幻如凝依舊沒有反應,不是她耍公主脾氣,而是面對這種野蠻的男人,她實在是沒有應付的興致了。
“呵呵,不愧是傲宇王朝最高貴的公主,氣勢果然與眾不同,朕沒說錯吧?雲鳳公主——幻如凝?”西樓戥鋅扯開一抹沒有溫度的笑痕,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張精緻的淡漠笑容。
“唰”地一下,幻如凝臉色剎時蒼白一片,手中的茶杯也應聲掉落在地,摔成千萬點星片。
“怎麼了?想必是朕的景銜宮比不上紅城的珍器來得精緻,雲鳳公主才會手滑了吧?”他微眯起綠眸凝著她。
“民女聽不懂皇上在說什麼,民女只是太子殿下的一名小小姬妾,不是什麼雲鳳公主。”幻如凝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聲音卻依舊平穩。
“朕若沒有記錯的話,前些日子紅城為雲鳳公主舉行了一場宮廷宴會,寶象國的使臣當時有參加宴席,當時還將雲鳳公主的風姿描繪成畫送至本國,公主要不要也來欣賞一下,畫工是否將公主的姿韻描繪出來呢?”看著幻如凝越見慘敗的嬌顏,西樓戥鋅的臉色也愈加鐵青。
幻如凝緊握的雙拳已見些許血紅,是尖銳的指甲陷入了肉裡。
莫如則是一臉驚震,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服侍了兩日的主子竟是傲宇王朝最傳奇的女子雲鳳公主。
“沒錯,本宮就是幻如凝。”終於,當幻如凝再次揚起臉,眼底已換上尖銳的犀利。
既然他已發現她的身份,那麼她也沒有必要再隱瞞,如果他打著主意以她來威脅整個傲宇王朝,那麼,她會親手了結自己,斷了他的念頭。
“好,好一個幻如凝,好一個雲鳳公主。”西樓戥鋅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笑聲卻陰寒得令人驚心。
幻如凝卻不畏懼,直直的望進他森寒的綠眸。
“既然你是雲鳳公主,那麼朕倒另有一個主意。”緩緩收起笑,西樓戥鋅的脣角揚起抹觸目驚心的邪魅。
“皇上若是打算以本宮而威脅整個傲宇王朝,那麼皇上可以斷了這個念頭,雲鳳雖是人質,卻還不至於沒有自盡的能力。”幻如凝臉的無波地睨著他。
“威脅,以你來威脅整個傲宇王朝確實不錯,不過朕現在又了另一個主意。”他邪魅的笑著,身子陡然一閃,已置身於她身前,在她的驚呼中,將她拉向自己,“朕要你,你將成為朕的皇后,傲宇王朝在哈爾多斯永久的人質。”
“請皇上放手,本工是不會嫁給你的。”冷冷的聲音自她櫻紅的脣間透出。
“那你想嫁誰?幻郇孑?”突然,他想起方才碧弱說的話。
“是,本宮與太子哥哥、風哥哥已有婚約,除了太子哥哥與風哥哥,本宮不會嫁予任何人。”幻如凝泰然道。
話落,莫如眼底已換上驚恐之色。
天啊,是她聽錯還是雲鳳公主說錯了?雲鳳公主竟然說自己與親哥哥有了婚約,還是兩個?
“哈哈……”西樓戥鋅再次大笑起來,“幻如凝啊幻如凝,你究竟是真痴還是假傻?這個世上兄妹是不能通婚的,那是亂倫。”
“什麼意思?”臉上血色盡數褪去,她眼底閃過絲不安。
亂倫?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兄妹不能通婚?不是和喜歡的人就可以成親的嗎?
“或是說你不知道亂倫是什麼意思?”他邪惡的湊近她,將她慌亂的神情盡收眼底。
“不,不可能,你說謊,你在說謊!”幻如凝陡然推開他,瘋狂的大喊。
不,她不相信他說的話,她只相信她的風哥哥與太子哥哥,她相信風哥哥不會騙她的,太子哥哥也不會騙她的,他們說過,與喜歡的人就可以成親的。

“莫如,你告訴公主,兄妹通婚會怎樣。”西樓戥鋅好整以暇的望著她,脣角是驚心的邪魅笑紋。
“回皇上的話,親兄妹通婚是要天誅地滅的。”莫如同情的看著幻如凝求助般的蒼白笑容,卻仍是道出實情。
她實在不忍心道出實情,可是她也不能就這樣看著公主生活在謊言裡面,而且,她不能違背皇上的命令。
“不,我不相信,你們是串通好了的。”幻如凝蒼白著臉吼道。
“好,你不信,朕帶著這你一個個問。”臉色一沉,西樓戥鋅倏地擒住幻如凝的手,用力的拽著她拖出寢宮。
“來人。”他站在大殿門口大喝。
立即,龍陽殿的宮人全涌了過來,伏地。
“奴才(奴婢)參見皇上。”
“你,抬起臉來回答朕,兄妹能否通婚。”他臉色陰沉的指著一名綠衣宮女命令。
“回……回皇上話,兄妹是不能通婚的。”那宮女簌簌發抖的抬起臉,顫聲回道。
“你們都抬起臉來,回答朕,為何兄妹不能通婚。”看著幻如凝愈加慘白的嬌顏,西樓戥鋅笑得愈加邪肆。
“回……回皇上話,因為天理不容。”一名太監顫抖著身子答道。
“要天誅地滅的。”另一名宮女吞咽著口水說。
“……”
“……”
一句句回答如刀刃般硬生生的刺進幻如凝越來越破碎的心裡,幻如凝顫抖的身子搖搖欲墜,沒有血色的笑顏更是慘白得教人驚心。
可是西樓戥鋅還不放過她,拽著她拉近自己的身子,惡魔般的邪魅之音再次在她身旁響起,“那麼,如果一個女子同時與兩個哥哥成親,這是什麼?”他問著底下的宮人,魔魅的綠眸卻是死死的盯著幻如凝。
眾人面面相覷,似被這話驚悚住了。
“說啊!”利眸一掃,眾人立即惶恐道。
“兄妹成親已是天地不容,一女配二夫更是違逆人倫,淫蕩之行,當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眾人只得冷汗涔涔的回道。
亂倫……
天理不容……
違逆人倫……
當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呵呵,原來,她竟然是如此的罪孽深重!
脣邊浮起虛幻的笑痕,一口氣陡然從心頭涌起,幻如凝只覺喉頭一甜,然後,一大口鮮血自她口中吐出,她昏死在西樓戥鋅的懷中。
傲宇王朝
一支銀色的軍隊整齊地奔馳在南方官道上,風聲颯颯,馬蹄踏飛,揚起一陣漫天沙塵。
策著閃電奔馳在最前面的是幻郇孑高挺的身子,他的左側是依舊一身灰色長袍的諸葛孔照。
素來不參與行軍的諸葛孔照之所以也隨軍而來,除了要親自救出自己已視為主人的幻如凝,最主要的是,在關鍵時刻,他能感應到幻如凝的氣息。
“殿下,看來他們擄走公主後,該是走的偏僻山道。”半垂著眼簾,諸葛孔照淡聲道。
否則以他們的腳程與地毯式的搜索,不可能二十日來仍是毫無信息。
“不,幻吟風那邊也毫無信息,所以他們也有可能走官道。”幻郇孑堅持道,何況,另一條道上已有幻吟風在找尋。
“報——”前方一匹快馬奔馳而來,幻郇孑緩下馬程,那名銀騎兵也快速抵至銀兵隊伍前,迅速的翻身下馬,單膝跪地。
“有什麼消息?”
“回殿下,方圓五百里的城鎮皆未發現公主的行蹤。”那人恭敬道。
“繼續探。”緊眯的黑眸隱隱射出怒火,俊臉上青筋抽動。
這時,一個模糊的影像陡然閃過諸葛孔照的腦海,低垂的眼簾猛地掀起,銀灰色的空眸中閃爍著驚恐的光芒。
半響,他才開口,“殿下,不用搜尋了。”
“孔照,怎麼了?”察覺他臉色驟然一白,幻郇孑不禁蹙眉。
“微臣……知道公主的下落了。”諸葛孔照握緊韁繩的手微微顫抖,臉色蒼白。
“什麼?”幻郇孑頓時臉色鐵青,沒有一絲喜悅之色。
因為他回想起那日諸葛孔照趕至四合院時他們的對話——
“你不是說你已經認定如兒為主人?那怎麼感覺不到如兒的所在?”幻郇孑暴戾地逸出懾人的聲響,怒目燃著二簇巨焰。
“太子恕罪,微臣的心確實認定了公主,只是似乎是因為同時認定了兩個主人的原因,微臣對公主的感應十分微弱,除非……”無波的俊容微凝,諸葛孔照遲疑的垂下眼。
“除非什麼?”心下陡升不好的預感,幻郇孑怒問。
“除非公主受到傷害,見了血,否則微臣無法感應到。”
諸葛孔照沉默不語,銀灰色的瞳眸中卻閃爍著陰戾之氣。
沒錯,只有見血,他才能感覺到公主的氣息,現在公主恐怕是受了傷了,所以他才能清晰的感應到公主的氣息。

四年,愛的抉擇 【晴天霹靂】
“如兒她……怎麼了?”幻郇子略顯不穩的聲音有些顫抖。
“公主的氣息太弱,微臣感應不出具體情況,但是已能感應到公主的方位。”聲音依舊淡渺,但眼底卻閃著犀利的冷光。
傷他主人者,死!
“如兒現在在哪?”幻郇子雙拳倏地緊握,緊繃的怒氣自他牙縫中硬迸而出,字句咬牙切齒。
“哈爾多斯的景銜宮。”
另一邊,幻吟風所率領的十萬精兵因為幻吟風的病情突然惡化而不得不停下腳步,就地駐營。
“王爺醒了嗎?”鬼面擰著粗眉走進主營帳,看了眼隨意坐在一張舒適的石椅上,抱著一包糕點吃的好不愜意的慕容御熙,眼中閃過些怒光,然後徑自走向床榻,擔憂的看著幻吟風緊閉的雙眼,輕聲問著守在床邊的秦震。
主子的身體本就已走上末期,又因為怒急攻心,加上持續的趕路,昨日夜裡終於支撐不下昏倒了。
若非血聖與秦老隨行在側,恐怕此時王爺已成了一縷斷魂了。
“暫時死不了。”回話的是一旁的慕容御熙,一臉悠閑的丟了塊花糕進嘴裡,邊涼涼諷道。
恩,這糕點味道不錯,早知道多買些上路了。
“你……”看著她那副譏諷無謂的模樣,鬼面真想衝過去扁她一頓。
“嘖嘖,不要衝動,衝動是魔鬼,要是把我打跑了,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人能救得了你家主子了。”豎起食指,慕容御熙嘖嘖的搖頭,笑得好不得意。
鬼面暗氣在心,卻也不敢發作,因為她說的沒錯,昨夜在秦老幾乎已斷定王爺死亡之時,若非她突然塞了一顆血色的藥丸放進王爺的嘴裡,王爺恐怕早已沒救了。
“鬼面,有消息了?”微顯虛弱的聲音自床鋪上傳來,鬼面忙回頭,不知何時幻吟風已醒了過來。
“嘖嘖,才從鬼門關轉一圈回來,還是一心想著妹妹,真佩服王爺的愛妹之心啊!”慕容御熙說的一點也不誠懇,眼底盡是譏嘲。
“你……”鬼面衝動的就想上前,卻被幻吟風喚住。
“鬼面……”虛弱的聲音裡卻是遮不住的不怒自威。
鬼面立刻退回幻吟風身側,在他的示意下小心翼翼的扶他坐起。
“抱歉,鬼面也只是護著本王,對御兒姑娘的不敬之處,還請御兒姑娘見諒,也謝謝姑娘的救命之恩。”雖然隻身著一件單衣,臉色也有些蒼白,但那渾然的霸主之氣與天生的逼人貴氣卻是怎樣都無法掩飾的,他的一舉一動都散髮出致命的危險之氣。
“得了,誰讓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呢,懶得和小人一般見識。”慕容御熙不耐煩的揮揮手,心底卻是鬱悶極了。
她素來不是什麼善良之輩,她可以眼也不眨的看著別人在她眼前病發死掉,然後冷血的跨過對方的屍體。可是昨夜她竟然毫不猶豫的就掏出救命聖藥血菩提給幻吟風服下,她不是中邪了吧?
“鬼面,人在哪裡?”幻吟風淡然一笑,轉回到先前的話題。
他去過當時如兒被劫的地方,能在幻郇子與鬼面的眼皮底下不動聲色的將人擄走,還能他們毫無察覺,普天之下唯有三個人可以做到。
絕世的公主、雪山族的族長與哈爾多斯國的新王西樓戥鋅。前兩者從不過問世事,可以排除,而且,那些黑衣人又全是哈爾多斯國的死士,那麼就只有可能是一心挑起戰火的西樓戥鋅了。
而以西樓戥鋅嚴謹的性子,他猜測擄了人必定會走山路,因此他一邊派人前往哈爾多斯打探,一邊率軍從這唯一一條的山道追趕。
“王爺您猜的沒錯,根據哈爾多斯的探子回報,西樓戥鋅確實是在三天前才回到皇宮,並且帶著一名少女一起回宮,屬下猜測那名少女應該是雲鳳公主。”
幻吟風啟脣欲言,卻被一股異樣的氣息打斷。
一道暗影陡然掠身跪於床前,“王爺,屬下在洞陽尋到魚兒小姐,但魚兒小姐身受重傷不便上路,托屬下帶話回來給王爺,雲鳳公主在哈爾多斯皇宮內。”
“立即起程前往莫龍城。”
“我說逍遙王爺,你才醒來又要趕路,是想挑戰自己的生命底線嗎?”聞言,慕容御熙忍不住蹙眉。
他這不是尋死嗎?
“無所謂。”只要如兒沒事,他只殘破身子怎樣都無所謂。
“你要尋死不早說?浪費我的血菩提。”慕容御熙本就鬱悶的心更加氣惱。
難得她大發善心貢獻出一顆血菩提,竟然是給了一個尋死之人。
“原來是血菩提,怪不得能讓王爺起死回生了。”秦振一副恍然的模樣。
“血菩提是什麼?”鬼面不解的問。
“血菩提是醫中聖藥,具有起死回生之效,而且還能增加個人的內力,協助服用之人調息。”秦震解釋說。
“而且,世上僅有三顆。”幻吟風接口道。
“什麼?”鬼面震驚的望嚮慕容御熙,真瞧不出來那藥竟然如此珍貴,而血聖竟然毫不猶豫就拿出來給王爺服用。
“御兒姑娘的恩情本王自會記下,但是本王現在必須前往莫龍城。”淡然的話裡氏不容置疑的堅定。
慕容御熙突然不說話了,沉默的看著幻吟風半晌,才突然吐出一句話,“看你這模樣倒不像是去救妹妹,而是去救自己的妻子。”
殊不知她的一句玩笑卻道中了幻吟風的真情。
鬼面和秦震的臉唰的一白,臉色怪異,唯有幻吟風臉色正常,卻也沉默不語。
看著他們沉重的表情,慕容御熙忙不迭揮手,“喂喂,我開玩笑的,你們幹嘛這麼認真啊?哥哥怎麼可能愛上自己的親妹妹嗎, 這不是亂……”話語陡然一頓,她看著三人的表情,倏地驚大了雙眼,小心翼翼的看著幻吟風,“你不會真的和你妹妹亂倫?”
昏迷了兩日,幻如凝終於在太醫和莫如的悉心照料下醒了過來。
“公主,您終於醒了。”莫如見著幻如凝醒來,舒了口氣。
這兩日皇上的脾氣變得格外陰沉暴躁,也愈加陰殘,上至朝中重臣,下至宮人奴才,這兩日被皇上處死的人已不計其數,讓整個皇宮陷入從未有過的惶恐中。
隨侍在皇上身邊八年,她還是第一次見著皇上為一個女子而失控,不過,也難怪了吧,因為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是由被稱為神的男人親自調教出來的女子,雲鳳公主。
若是公主再不醒來,恐怕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
“恩。”幻如凝的聲音裡是說不出的疲憊。
“公主,您身子本就嬌弱,這次又因為受了打擊,氣血攻心所以才會昏倒,太醫開了藥,只要靜養一些日子就會好了,您別擔心。”
“恩。”
“奴婢這就去端藥來給您喝。”她何曾不明白公主的心情?想來雲鳳公主這些年一直活在兩個最親近的人為她編織的謊言裡吧!
不過她真的很難想象,傳言中如神話般遙不可及的神——逍遙王爺與有“傲宇之鷹”稱號的太子殿下竟然會同時愛上自己的親妹妹,這是怎樣的違逆禮法?
幻如凝疲憊的閉上眼,不再言語。
莫如感受到她的痛苦,靜靜的退出屋子。
當門掩上的聲音傳來,幻如凝再次掀開眼簾,黑白分明的大眼顯得異常晶瑩。
“公主,女婢將藥端來了。”當片刻後,莫如端著藥回到宮殿時,床上卻只剩下一床冰涼的杯子,空無一人。
藥碗“咚”的一聲摔落在地。
“公主?”
思緒空白的幻如凝不知不覺間來到清馨亭,臉色空茫蒼白的教人心疼。
看著眼前的紅色亭子,與太子哥哥相處的畫面一幕幕飛速掠過腦海,可是,很快又消失不見,空白的腦海中只剩下西樓戥鋅近乎癲狂的笑聲與譏嘲的話語不斷在腦海中迴盪。
亂倫,怎麼會這樣?淚水不住的往下落。
難道太子哥哥和風哥哥都是騙她的嗎?這叫她怎麼相信?
突然,下腹抽搐了一下,她忙扶著亭柱。
怎麼回事?她臉色一陣蒼白。
好像有什麼從自己的腿間滲出,一下下的抽著。
好痛,肚子好痛!制止不住腿間滴下來的液體不斷流出,幻如凝一手緊抓自己腹部的衣裙,一手扶著亭柱緩緩蹲下身子。
難道是有人對她下毒了嗎?幻如凝在腦海中迅速的過濾著,不可能,她才剛醒來,並未用食。
想著,腹部的抽痛更加厲害,幻如凝緊咬著下脣要站起來,不行,她必須叫莫名過來。
可是本就疲憊的身子在陣痛下更無法平衡,腳下一個不穩,便朝中間的石桌倒去。
光潔的前額猛的撞上石桌,然後倒在了地上,泌泌的鮮血自額際滑下,昏迷前,她看到了太子哥哥與風哥哥擔憂而扭曲的痛苦俊容。
“太子……哥哥……風……哥哥……”
不,不行,若她就這樣死了,太子哥哥會難過的,風哥哥也會瘋狂的,不,她不能死。

“莫……名……”啟脣,卻是蚊吟的聲音。
終於,暈眩與刺痛下,幻如凝昏死了過去。半個時辰後,莫如尋來時,冷靜的面容開始扭曲,她看到幻如凝滿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額頭上的傷口觸目驚心,但讓她驚悚的是她的下裙全部被血浸染透了。
“啊——”頓時,驚恐的尖叫聲響徹整個龍陽殿。
“來人,快來人啊!”
“怎麼回事?”聞訊而來的西樓戥鋅臉色鐵青的跨入宮殿,也帶來一股鬼魅之氣與一場風暴。
“老臣參見皇上。”見著西樓戥鋅親自前來,剛為幻如凝將頭上的傷口包紮好的老太醫嚇得臉色一白,忙伏地請安。
“凝兒怎麼樣了?”一眼也沒有施捨給他,西樓戥鋅的眼裡只看得見床上那蒼白的人兒,看著她額上透血的白色繃帶,綠眸一片陰霾。
剛聽到她出事的消息,他的心底涌現出從未有過的恐懼,他竟然也會害怕,害怕失去,害怕失去這個人是不到一個月的女人。
“莫如,朕不是讓你好好看著她,你在做什麼?”他狂暴的怒喝,綠眸森詭。
“奴婢該死,奴婢去給公主端藥,可是回來時就不見了公主,等奴婢找到清馨亭時,公主就已經倒在血泊中了。”莫如臉色蒼白的回道,不知道是先前被幻如凝倒在血泊裡的畫面所嚇倒,還是被西樓戥新修羅般的陰鷙表情嚇到。
“來人,將莫如拖下去,重責四十仗,閉門思過三天。”西樓戥新惡狠狠地眯起詭邪的魅眸,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和著血水吞下腹。
“是,”兩名侍衛立即走進來,卻沒有駕著莫如。
莫如是皇上身邊親近的人之一,跟隨在皇上身邊八年之久,也是這龍陽殿的總管之一。現在皇上雖然責罰,但並未處死,說明莫如的權勢還在,他們自然還是要恭敬對待。
“謝皇上不殺之恩。”莫如臉色慘白的謝了恩,便隨著兩名侍衛走了出去。
“說,她傷勢怎樣?”他狂怒的看著腳邊的太醫。
“回……回皇上,這位姑娘除了額上的傷,並無大礙。”太醫戰戰兢兢的回道。
“那這是怎麼回事?這叫無大礙?”西樓戥鋅指著一旁還未清理的血色褻褲,怒道。
“不,皇上,那不是受傷流的血,是因為姑娘身子骨弱,最近又太過勞累,心裡藏著心事才會導致月事提前來了,也因為血比較多。”太醫忙不迭解釋道。
“月事?”西樓戥鋅驚震,猛的回頭望向床榻上的幻如凝。
她才成人?
“是的,是月事,只要姑娘精心調養,月事期間不要到處走動,微臣再開幾貼補藥,等姑娘月事結束後按時服用,以後便不會再陣痛了。”
“她額上的傷呢?”終於平下心頭的怒火,西樓戥鋅問道。
“回皇上,姑娘額上的傷……可能會留下些後遺症。”老太醫蒼白著臉,冷汗涔涔的回到。
“你說什麼?”怒火再起。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老太醫立刻抖著身子喊道。
“會有什麼後遺症,快說。”西樓戥鋅怒火中燒,因為沒注意床上的人兒微微顫動了下睫毛。
“姑娘可能會導致眼部失明,也可能會失去記憶。”老太醫保守的回到,心幾乎被那恐怖的怒火嚇破。
終於,幻如凝緩緩的掀開了眼簾,美眸清澈而茫然。
“皇上,姑娘已經醒來了。”老太醫眼尖的發現床上的人兒不知何時已睜開了眼,忙道。
“凝兒,你醒了?”對上幻如凝打量的眼神,西樓戥鋅大喜。
幻如凝眨了眨漂亮的美目,看著他半晌,才天真的問道,“你是誰啊?”
“大哥哥你是誰啊?”幻如凝依舊甜甜的笑著,聲音顯得稚氣。
俊容上的喜色在她異常的問話中消失,西樓戥鋅呆滯了半晌,“凝兒,你……”
似乎沒有看見他的呆滯,她徑自呵呵笑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臉色陡然一沉,西樓道戥鋅犀利的;冷眸如刀刃般直射向伏在地上的老太醫,怒吼。
“皇……皇上……,姑娘這……這模樣……應……應該是失憶了。”顫著音,老太醫小心翼翼的回道。
“只是失憶會說這種話?”聞言,西樓戥鋅怒不可抑的吼著,猛的提腳踢向老太醫。
老太醫被踢翻出去,撞上玉石桌的一角,幾乎痛昏,卻硬是不敢吭上一聲。忍住劇痛,他爬回床邊,繼續伏地,簌簌發抖的回道。
“因……因為姑娘她……”傻了!最後兩個字太醫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他擔心這話一落,怕是他的命也該落下了。
“沒用的東西,朕還養著你做什麼?”他眯上殘酷的雙眸,熊熊烈火將魔魅的綠眸稱的格外陰竦。
老太醫簌簌發抖的身子縮在地上,硬是不敢再動分毫。
“大哥哥你怎麼了?你在生氣嗎?為什麼不高興啊?”身後傳來幻如凝怯怯的聲音。
幻如凝燦笑如花的俏臉在見著他盛怒的神情後不由得皺成一團,清澈的大眼裡布滿懼色,縮了縮身子,尖銳的疼痛立即自額頭傳來,“好痛!”她吃痛的低呼,伸手就要摸上自己的額頭,卻被一雙大手抓住。
“大哥哥?”眨眨帶淚的濕潤羽睫,幻如凝困惑的望著他。
看著她純真的模樣,西樓戥鋅心底閃過絲心疼,他知道太醫未說完的話,她不僅失憶,還傻了。
但此刻他心底更多的是竊喜,因為她失去了記憶,也因此忘記了他們的關係,忘記了她對他的厭惡,也忘記了那兩個男人。
“大哥哥沒有生氣,但是凝兒現在不能碰額頭哦,凝兒的額頭被碰傷了,碰了會痛的,知道嗎?”眼底閃過算計,西樓戥鋅放柔聲音,緊緊的握著她的小手,不捨地輕撫著她細緻的臉蛋,溫柔道。
老太醫瞠目結舌的看著那張陰邪的俊容上呈現的無限柔情,幾度以為自己是老眼昏花了,不敢置信的連揉了幾次眼,才確定,他沒有眼花。
他肯定是在做夢!他得下結論,否則那個殘虐成性的邪魅暴君怎會有這樣柔情似水的神情?
“凝兒?凝兒是誰啊?”幻如凝傻傻的笑著。
“凝兒忘記了嗎?你的名字叫做幻如凝。”他溫柔的撫摸著她深深的酒窩,她的櫻脣,內心因她的笑容而歡喜。
變傻的她沒有了平日的冰冷與戒備,反倒多了份純稚的天真。
既然上天讓她忘記了一切,那麼就是上天給他擁有她的機會,他要讓她完全屬於他。
“凝兒?我是凝兒?”她喃喃的重複。
“對,你是凝兒。”他點頭。
“那大哥哥是誰啊?”她笑眯了眼,未被抓住的小手撫上他邪美的俊容,左捏捏,右玩玩,然後吃吃的笑著。
“朕是西樓戥鋅,是哈爾多斯的王。”他寵溺的解釋,任她的小手在他的臉上亂作。
倒是伏在地上的太醫驚出一身冷汗,天啊,他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的!否則皇上怎麼可能容忍那個姑娘玩弄他的臉呢?還滿臉的寵溺?
“西樓戥鋅?王?那是什麼東西啊?”視線對上那雙閃著柔波的綠眸,不由得微微擰眉,探究似的抬起小手,輕輕的刷過那如扇子般濃密的睫毛,然後又笑開了。
好好玩哦!
“王室一種稱謂。”淡淡的一笑,西樓戥鋅的眼睛竟然沒有顫動一下。
“那凝兒是什麼呢?”她好奇的問,小手轉至那高挺的鼻梁,輕輕的壓了壓,又捏了捏。
“凝兒是朕的皇后,是我哈爾多斯的皇后!”眼底飛速閃過絲異樣,西樓戥鋅拉下她在他臉上作亂的手,鄭重的貼在心臟處,堅定的直視著她純真的笑顏。
“皇上……”太醫不敢置信的低呼。
這姑娘可是傻了啊,皇上竟然要立她為後。
可剩下的話在那雙閃著陰鷙之氣的綠眸的瞪視下自動消音,臉色死一般的慘白。
他竟忘了皇上的忌諱,插口皇上的決定,天啊,他怎麼會不由自主地就說出聲呢?他得死多少次啊?
“皇后?凝兒是皇后?”她微微抽了抽作亂的小手,抽不出,再抽,還是抽不出,不禁嘟起了紅脣。
“沒錯,凝兒是我的皇后。”他好笑她孩子氣的舉動,卻未放開手,只是加重了語氣,堅定道。
“哦。”放棄地任他的大掌包裹著自己的小手,幻如凝擰著秀氣的柳眉微微歪著頭想了一會兒,繼而問道,“那皇后是什麼啊?大哥哥?”
“皇后也是一個稱謂,是……”西樓戥鋅的話語還未說完,便被打斷。
“皇上,我聽說公主出事了,要不要緊?”碧弱急迫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天啊,若是雲鳳公主出事,那麼一切都將無法輓救了。因為傲宇的太子已到達了莫龍城,而逍遙王爺會在明日趕到,在這種使手若是雲鳳公主出了什麼差錯,就真的完了。
“碧弱?”西樓戥鋅微微眯起了雙眼,碧弱為何如此關心聖清兒?
“公主,您沒事吧?”看著幻如凝額際的雪白繃帶,碧弱擔憂的問。
公主?為何碧弱姑娘喚聖姑娘為公主?地上的老太醫不解的望著碧弱,又望向床上的幻如凝。
“大姐姐你是誰啊?”幻如凝笑嘻嘻地瞧著碧弱。問。

“這是……”碧弱震驚的望向西樓戥鋅。
“凝兒失憶了,碧弱你先出去,朕等會兒有事和你說。”西樓戥鋅淡漠的做了個簡單的解釋,便明著下了逐客令。
“是,碧弱在龍澤殿等候皇上。”深深的看了眼那純真的笑臉,即使滿心憂慮疑惑,碧弱也只得離開。
“乖,朕先離開一會兒,很快就來陪凝兒,凝兒先休息一會兒,好不好?”轉過身望向床上的人兒,又是一臉的疼愛,一臉的柔情。
“好!”幻如凝立即乖巧的點頭。
西樓戥鋅滿意一笑,俯身在她的白色繃帶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然後直起身子,臉色肅冷的喊道。
“來人!”
“奴才在!”立即,龍陽殿的太監與宮女門皆低著頭迅速的走進宮殿,排排跪於西樓戥鋅身前。
“好好照顧皇后,若是皇后出了什麼差池,一個都別想活。”西樓戥鋅面容冷峻的下令。
眾人先是驚疑的互視一眼,隨即忙伏地,“奴才遵命!”
這聖姑娘何時成了皇后娘娘了?不是前兩日才下了旨封的才人嗎?怎麼現在成了皇后了?
可是再多的疑惑他們也只能放在心底,誰也不敢開口詢問,他們又不是不要命了。
再深深地看了床上的人兒一眼,西樓戥鋅大步跨出宮殿。
“恭送皇上!”
等到西樓戥鋅;離去了,老太醫終於松了口氣,這條老命是保住了。
而一干仍跪在地上的宮人們則是不知所措的互望著,他們怎麼辦?
“都隨老夫退下吧,娘娘要休息了!”看著眾人的神情,老太醫起身吩咐道。
“是。”現在莫如不在,他們便聽老太醫的吩咐了。
等眾人退去,老太醫又替幻如凝把了會脈,躬身道。
“娘娘您先歇著,微臣命人為你熬了藥送來。”
幻如凝笑眯眯的望著他,不答。
老太醫無聲的嘆了口氣,好好的一個姑娘,不過能得到皇上的寵愛並成為皇后,這也是莫大的恩典了。
想著,便朝床上的幻如凝一拜,退出宮殿。
等到眾人皆離去,寢宮只剩下幻如凝一個人乖巧的躺在床上,她依舊甜甜的笑著,只是那笑容卻透著幾分古怪,只是已無人能注意到。
龍澤殿
“皇上,公主究竟怎麼樣了?”一直坐立不安的碧弱一見到西樓戥鋅的身影,立即迎上來,憂心重重的問。
剛才見公主那模樣,難道是喪失了記憶嗎?
“以後不要再喚凝兒為公主了,從今以後凝兒就只是我哈爾多斯國的皇后了。”西樓戥鋅並未回答她的問題,反倒是蹙著沒糾正她的稱謂。
“什麼?皇上,您不能……”碧弱大驚失色。
“沒有朕不能做的事。”西樓戥鋅毫不猶豫的打斷她的話,臉色陰沉,“朕已決意,十日後既是封後大典。”
“皇上……”碧弱急急的呼喚,卻只能看著他頭也不回的離去。
“難道真的是定數嗎”碧弱無力的跌坐在地,臉色蒼白的喃喃低語。
馬不停蹄的連續趕了兩天兩夜的路後,幻郇子率領的銀騎軍終於在第三天的清晨趕到了莫龍城,直奔莫龍城外他的六十萬大軍的駐營軍隊而去。
軍營眺望台上的哨兵,遠遠的看見一支銀色軍隊向營地飛奔而來,忙朝下喊道,“太子殿下來了,快開門迎接。”
很快,奔馳的銀流已來到軍營的大門前,停下。將領們早已站在了營門外等候,當見著最前端一身白金盔甲的幻郇子,立即迎上前,跪地,“恭迎太子殿下。”
一個縱身,幻郇子優雅的翻身下馬,諸葛孔照如影子一般的跟隨在幻郇子身後。而後面的兩萬銀騎兵也動作一致的翻身下馬,率先走向軍營重地。
“恭迎太子殿下!”六十萬大軍恭敬的齊喊聲直達雲霄。
在六十萬精銳兵士的注視下,幻郇子率領著兩萬銀兵緩緩踏進軍營,大步走過紅色地毯,直接朝主營走去。
“現在的情況是什麼樣?”剛落座,幻郇子就沉著臉問道。
“回殿下,哈爾多斯國的重兵幾乎都集中到了莫龍城周圍,人數為一百萬。”一干將領跪身在地,回道。
“逍遙王那邊呢?”幻吟風他想左手很麼打算?
“回殿下,因為逍遙我難過尚未到達莫龍城,西營目前未見動靜。”
幻吟風還未到達莫龍城?幻郇子微微凝眉,按理說他走的小道該筆自己還要快才對,還是說他發生了什麼事?
哼,不過這樣也好,他也不希望被幻吟風搶在他前頭來救如兒。
“本宮知道了,晚上將步兵圖送到本宮這,命全軍做好備戰準備,隨時準備出戰。”如兒,等著太子哥哥,很快太子哥哥就會救你出來了。陰鷙的瞳中閃爍著堅定的熠熠光輝。
“是!”眾人齊應。
突然,視線瞥到一角低垂的頭,恨不能匿身在眾人中頻頻拭汗的軍機大臣,脣角勾起抹冷徹心扉的弧度。
“魏大人……”慵懶的聲音卻叫人一陣頭皮發麻。
“下……下官在。”被點名的魏大人心驚膽戰的應聲,臉色蒼白。
他可以讓自己站在太子看不見的角落,就是不想讓太子殿下發現他。
“魏大人是超重重臣,你站在那角落是做什麼?”幻郇子冷笑,笑容駭人。
“下……下官……”魏大人結結巴巴的回著,卻硬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魏大人,本宮記得本宮兩個月前曾下了令,要你在半個月內解決掉哈爾多斯的叛亂。”幻郇子挑眉,脣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下官知罪,求太子殿下再給下官一次機會。”魏大人立即求道。
“再給你一次機會?”冰冷的聲音如羽毛般輕柔,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幻郇子發怒以前的徵兆,聲音卻輕,語氣越平淡,他的怒火就越深。
“求太子再給下官一個機會,下官一定戴罪立功……“魏大人聽得心驚肉跳,哀求的聲音才說到一半,就被一道轟然的重響打斷。
幻郇子猛的起身,重重的一掌拍在石椅的扶手上,石椅頓時碎裂成石塊,散落在地。
除了諸葛孔照以外的所有將領莫不臉色蒼白的開始頻頻掉汗,魏大人更是臉色呈現出一片死灰。
天啊,若是那一掌拍在他的身上,他十條命也不夠受的啊!
”再給你一次機會?再給你一次機會,再讓你這沒用的東西將西樓戥鋅放進國來,偷渡到御京將誰擄走?“隱忍的怒過終於爆開,幻郇子大步走下台階,跨過眾將領的身子,直直的走至魏大人身前,猛的將他提起,爆喝。
”下……下官知罪,求太子殿下饒命啊!“魏大人身子抖如飄絮,驚駭的看著眼前仿佛閻羅般的陰森詭異的俊容。
而聽到這會兒,眾人也算聽出些眉目來了。
原來西樓戥鋅竟然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地侵入了御京,並且擄走了一位對太子殿下而言十分重要的人。可是太子殿下素來冷清殘虐,甚至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除了……
眾人臉色驟然一變,莫非被西樓戥鋅擄走的人是雲鳳公主?
難怪太子殿下會親率銀騎兵前來莫龍城,甚至將其他地方的軍隊全調至莫龍城,甚至親率御京十萬大軍前往莫龍城指揮作戰。
魏大人臉色也頓時由死灰變成絕望,看來他的想法與眾人也是一樣的。
天啊,他死定了!
“早在兩個月前本宮就該親手了結了你這條老命!”幻郇子咬牙切齒的看著魏大人,額上青筋浮起,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
“來人,將魏輕揚剝去官職,處以極刑,其子女親屬全數發配邊疆,男子充軍,女子為妓,後代永世不得為官。”然後,重重的將魏大人甩出一米遠的地上。
“是!”立即進來兩名士兵將魏大人拖走。
“太子殿下饒命啊,太子殿下……”凄厲的哀求聲漸漸遠去,不久後便傳來一道更加凄厲的慘叫,然後一切歸於寧靜。
可是,即使魏輕揚被處以了極刑,卻仍不足以解幻郇子的心頭只恨,鼓動的青筋在他的額際劇烈的跳動著,觸目驚心,營帳裡陷入一片恍然的死寂中。
諸葛孔照依舊低垂著眼立在幻郇子的身側,臉色淡然,低垂的眼底卻是由於。
在他踏入營帳的那一刻,他清楚的看到了一個畫面,公主渾身浴血的躺在地上的畫面。
那清晰的令人驚恐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但他猶豫了,不知道是否該告訴殿下,若是殿下知道了,他懷疑殿下是否能保持住理智?
就在諸葛孔照猶豫之際,一名士兵匆匆來報。
“太子殿下,龍太傅與一名外族男子在帳外求見。”

幻郇子微微擰眉。
舅舅來了?他不是去辦自己的事了嗎?怎麼會前來莫龍城?呵,他突然自嘲的冷笑一聲,他與幻吟風同時出兵之事看來已轟動了整個傲宇王朝,怕是他不知道也難!
只是舅舅與如兒向來不對盤,這次不知是否又要多生枝節了。
“請他們進來。”
“是。”話落,那名士兵立即恭敬退下。
“全部退下。”看著地上一臉惶恐的眾將領,幻郇子不耐的低吼。
“是。”眾將領莫不逃命似的快速離開。
“子兒,這是怎麼回事?我在路上聽說你和逍遙王在御京發生衝突,現在又同時出兵前來莫龍城?是發生了什麼事了?”腳踩剛踏進主營帳,龍劍情迫不及待的聲音就已傳至。
“舅舅,你怎麼來了?”幻郇子頭痛的看著龍劍情,因此沒有注意到跟著他進來的司徒鳳雨。
倒是諸葛孔照在司徒鳳雨踏入主營帳的那一剎那抬起眼,鳳雨也不由得望向如影子般的諸葛孔照,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皆是蹙起了眉宇。
“我在路上聽說你率兵前來哈爾多斯邊境的事,就率先來到莫龍城等你了,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龍劍情解釋說。
幻郇子還未開口,有人比他先開了口。
“你是何人?為什麼你身上有絕世公主的氣息?”一直沉默的諸葛孔照突然出聲,銀灰色的瞳孔犀利的射向司徒鳳雨。
“我忘記介紹了,子兒,孔照,他是司徒鳳雨,是絕世公主的守護著,這次是奉公主的命令前來守護子與雲鳳公主的。”龍劍情這才想起身後的司徒鳳雨,忙走至鳳雨身側,向兩人介紹道。
“絕世?舅舅你說的可是三百年前在江湖中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後又莫名消失的絕世?”幻郇子不由得認真打量起司徒鳳雨。
不言不語,不溫不淡,仿佛世間的一切都沒有他所在乎的,是一種由內心而生出的冷漠,他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測,就像一顆石子投進大海般,只消一眼,便可看出他絕不簡單。
“舅舅你怎麼會認識絕世公主?”幻郇子狐疑的望向龍劍情。
他怎麼從未聽舅舅說過?
“公主是舅舅義父的女兒,也是舅舅的義妹。”龍劍情簡單的解釋,似乎不想再討論與絕世有關的話題。
“他可以幫上忙嗎?”不是他懷疑鳳雨的能力,但這次他們是行兵打仗,不是個人決鬥。
“別懷疑,鳳雨的能力絕對超乎你的想象,若你不信可以問孔照。”龍劍情嚴肅道。
幻郇子望向諸葛孔照,後者點頭,“傳聞絕世歷代的公主身邊總有一名守護著,因為絕世的公主終生不能離開絕世山谷的,所以,總跟隨在公主身邊的守護著就會在關鍵時刻代替公主出谷,而他們都擁有僅次於他們公主的能力!”
“但是這次不同。”
“是不是雲鳳公主出什麼事了?”龍劍情敏銳的問。
唯有牽扯上那丫頭,才會讓子兒出現不安的神色。
“如兒被西樓戥鋅擄走了。”幻郇子面色陰郁的說。
聞言,司徒鳳雨淡漠的俊容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變化,他想起公主的話,雲鳳公主近日將有一劫,而此劫唯有他可解。難道公主指的就是這件事?但他沒有開口。
“屬下參見殿下。”一名還以男子倏地現身營帳,跪在幻郇子身前,是天。
“什麼事?”
“殿下,據下面回報,曾有一外貌形似西樓戥鋅的男子挾持著雲鳳公主在莫龍城投宿,並且……”天遲疑了一會兒。
“說。”幻郇子不耐的道。
“並且是與龍太傅同一天抵達,第二日是在龍太傅的眼皮子地下將人帶走的。”天垂下眼,回道。
“什麼?”龍劍情驚起,“我何曾見過那丫頭了?”
即使他是想拆散她與子兒,但也不至於建寺不救啊!
“公主是被戴上了人皮面具。”天解釋。
龍劍情這才驚然想起那日清晨見著的那個熟悉而陌生的女子,怪不得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她,怪不得她向他求救。
“該死的!”龍劍情低咒一聲。
“舅舅,您太讓我失望了。”陰狠的神色爬滿幻郇子的臉龐,他緩緩轉向滿臉懊惱的龍劍情,冷冷的看著他。
他是他的舅舅,但是他卻任由他最重視的人被別人帶走。
“子兒,我真的不知道她就是雲鳳那丫頭啊!”龍劍情解釋,可是顯然,幻郇子已聽不進去。
諸葛孔照與鳳雨皆是一臉淡漠的置身事外,幻郇子冷聲朝天交待,“設法進入皇宮探查到公主的位置與處境。”
“是。”話落,天掠身離開。
幻郇子冷冷的望著龍劍情,“舅舅,若是如兒出了什麼事,我不會原諒你的!”說吧,轉身離去。
諸葛孔照隨後跟上,在於司徒鳳雨擦肩而過時,兩人同時望向對方,目光交錯,複雜,然後,諸葛孔照才收回視線,如影子般離去。
該死的!重重的一拳落在了地上,龍劍情心中是說不出的懊惱。
“咦,這是什麼啊?為什麼他們都不穿衣服啊?”幻如凝奇怪的翻轉著手中的圖冊,滿眼迷惑。
“呃,回皇后的話,這個事……是……”莫如臉色發紅的撇開眼,是了半天也沒下文。
這是專門負責嬪妃伺候皇上的老嬤嬤在兩個時辰前拿來的房事圖冊,是為了九日後皇后娘娘冊封大典,也是新婚之夜伺候好皇上所用的教導圖冊。
雖然,她也曾看過這圖冊,可是,她還是個姑娘家啊,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羞人的話呢?
“回皇后娘娘,這是房事圖。”一旁送來畫冊的老嬤嬤笑眯眯的回道。
皇上一下了封後詔書,她就立即捧著冊子前來教導新皇后行房一事了,也是來討個賞賜。
“房事圖?房事圖?”幻如凝喃喃的重複,奇怪的將手中的冊子翻來看去,研究了半晌後,終於抬起小臉,“房事圖是什麼啊?”
“就是夫妻間要做的事。”老嬤嬤依舊滿臉喜色的解釋道。
“哦!”幻如凝乖巧的點頭,在老嬤嬤正欲誇她聰明時,她又抬起小臉,迷茫的看著嬤嬤,“那什麼是夫妻啊?”
老嬤嬤臉色黑成一片,若是不懂房事還說的過去,但連夫妻都不懂……
老嬤嬤不禁狐疑的望向幻如凝,從剛才起她就覺得這皇后娘娘的模樣透著些古怪,難道是傻子不成?
狐疑的視線對上一旁的莫如,後者忙蹙眉搖頭,示意她不要多問,卻也等於肯定了她的懷疑。
老嬤嬤臉色驟變,天啊,未來的皇后娘娘竟然是個傻子?
“你為什麼不說話啊?你不喜歡凝兒,凝兒討厭你!”櫻脣一癟,幻如凝眼底立即染上層迷霧,將手中圖冊仍在地上。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很喜歡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這麼聰慧可愛!”那老嬤嬤立即嚇得跪在了地上,一臉驚駭的忙說道。
早聽聞皇上極度寵愛這次帶回來的姑娘,如今這姑娘是傻子,皇上都執意冊封她為後,可想皇上對娘娘的寵愛了。若是她一個不喜歡被皇上聽見了,她十條命也不夠死的啊!
“真的嗎?”聞言,幻如凝立即笑眯了眼,典型的孩子心性,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是啊,是啊,奴婢所言句句屬實。”老嬤嬤點頭如搗蒜,一臉的“求您相信我吧”的可憐神情!
莫如也笑開了,若非娘娘已經傻了,她會以為娘娘是故意整嬤嬤的。
“那我們來玩捉迷藏!”漂亮的雙眸閃閃發光。
“娘娘,還是請您先看看這些圖冊吧,您大喜將近,十日後就得伺候皇上了。”視線飄至那些圖冊上,她是來負責皇后娘娘新婚之夜的行房之事,可是娘娘傻了,她懷疑她真能聽懂嗎?
“不要看,這些都不好看,他們的姿態好醜哦!”幻如凝滿臉嫌惡的瞥了眼地上的圖冊,不滿的嘀咕。
“呃……”一滴汗水滑過嬤嬤的老臉,她看了眼地上的圖冊正是男子從後面進入女子身體的那張,這姿態卻是不好看。
“還有,還有,你看,不止難看,這個人太壞了,把這個姐姐的腿弄成這個模樣,還壓著她。”似要證明自己的話般,幻如凝隨手拿起桌上的另一本冊子,那圖上的男子將女子的雙腿曲壓在她的胸前,還緊緊的壓向女子。
“還有這個……這個也是……”幻如凝喋喋不休的將桌上的冊子拿起又放下,翻來轉去,還不忘忿忿的加上自己的結論。
“真的太難看了!”
看著嬤嬤紅如豬肝的老臉在幻如凝的翻譯下越來越鐵青的模樣,莫如笑得身子一抖一抖的。
恐怕嬤嬤做夢也想不到會遇到今日這種情形吧,呵呵,平日那些宮中妃嬪們哪個不是用心的受教,以便使用全身解數去討好皇上?
“娘娘,雖然這個……呃,是不怎麼雅觀,但是過程絕對會令娘娘享受到行房的美妙的。”老嬤嬤舔著老臉,自信滿滿的說道。
雖然皇上性子是邪魅了點,行事也殘虐了點,但是皇上的床上技巧卻太高超,後宮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在被皇上要過一次後,就天天盼著得到皇上的再一次垂青,爬上皇上的床?
“行房?為什麼要行房?”幻如凝皺皺小鼻子,不解的問。
“因為娘娘嫁給了皇上,是夫妻了,夫妻就要行房的。”老嬤嬤頭痛的回到。

“夫妻就要行房?”換服寧仍是滿眼的迷茫。
“是的,娘娘。”嬤嬤立即笑著點頭,看來娘娘還是不傻嗎。
可這想法才剛起,就立即被轟然炸毀。
“那如果是兄妹做這種事會怎麼樣?”歪著頭,幻如凝大眼澄澈的望著老嬤嬤。突然脫口道。
偷笑的老臉一白,忙驚慌的打斷幻如凝的話,好似幻如凝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一般,“天啊,皇后娘娘,這兄妹怎麼能做這種事?那可是要下十八層地獄不可超生的重罪啊,要天誅地滅的,皇后娘娘千萬別再胡說了啊!”
莫如也一臉驚駭的望著幻如凝,難道公主想起了什麼?
“地獄?那是什麼地方啊?”唯有幻如凝依舊笑嘻嘻的,似乎被嬤嬤那模樣逗笑了,純真的嗓音裡是濃濃的迷惑與好奇。
“地獄是一個很黑很暗,也很可怕的地方,不過凝兒永遠也到不了那個地方的。”一道慵懶的聲音自她們身後傳來,隨即,西樓戥鋅邪魅的身子也出現在大殿門口。
“奴婢參見皇上。”見到來人,莫如與老嬤嬤忙福身。
幻如凝則高興的飛奔向西樓戥鋅,一頭鑽進他的懷裡,笑嘻嘻的甜喊,“西樓哥哥。”
“凝兒今天有沒有乖乖的?”西樓戥鋅寵溺的撫著她的發,輕易的將人攬進自己的懷裡。
他剛剛將聖旨宣布了下去,相信很快整個城中都將貼上喜榜,不出三日,皇榜就會送至全國各地,屆時,舉國上下都會貼上喜榜,百姓們也會盡知他要冊封皇后一事了。
“有,凝兒很乖的!”幻如凝乖巧的溺在他懷裡磨蹭著,隨即又委屈的撇撇脣,可憐兮兮的道,“可是人家不想看那些東西,好醜的。”
“誰准許你拿這些來給皇后看的?”帶笑的綠眸在瞥見桌上的圖冊時微微一沉,西樓戥鋅擰起眉,陰柔的聲音裡帶著一股陰鷙之氣。
因……因為十日後就是娘娘的大婚之喜,所以奴婢依照宮裡的規矩……“老嬤嬤立即”咚“地一身伏在地上,身子簌簌發抖。
難道她做錯了什麼嗎?可是宮裡的規矩不是如此嗎?
“皇后娘娘的一切都無須依照宮裡的規矩來,下次不準再拿這種東西踏進龍陽殿一步,滾出去。”西樓戥鋅沉聲道,綠眸中的怒火清晰可見。
“是!是!”老嬤嬤忙不迭的起身,可打顫的雙腿才邁開一步就被喚住。
“站住。”
“皇……皇上……”老嬤嬤臉色蒼白的又“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冷汗直流。
“把這些東西全給朕帶出去。”
“是,是!”嬤嬤立即捧著一堆圖冊逃命似地奔出龍陽殿。
“嘻嘻,西樓哥哥最好了。”幻如凝笑眯了眼。
“那西樓哥哥這麼好,有沒有獎勵?”他脣角微勾,露出性感的笑容,灼熱的眼光人就鎖在她柔嫩的紅脣上。
“那西樓哥哥要什麼獎勵?”幻如凝笑眯眯的玩弄著他的發。
“西樓哥哥想要你的吻!”話落,西樓戥鋅已低下頭以自己的雙脣輕柔的封住了她帶著處子清香的柔脣,細細的品嘗著。
幻如凝清澈的雙眸中閃爍著單純的困惑與茫然,只是在他閉上眼的剎那,閃過一絲冰冷,但轉瞬即逝,似錯覺。
多瑪城
“讓開,快讓開!”一對對整齊的禁衛軍自皇宮東門而出,手持皇榜的向各條街道散去。
很快,一張張皇榜貼上了大街小巷。
“這是什麼啊?”侍衛們剛離去,百姓們便已群涌而上,圍擠在皇榜前。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登基已有數月,國不可一日無母,今有女幻如凝才貌雙全,溫婉賢淑,賢良溫順,貞靜淑德,具國母之風,顯國母之儀,頗得朕心,故立為中宮皇后,坐鎮中宮,十日後行冊封大典。特布告天下,鹹使聞之。”一名儒生打扮的男子看著皇榜喃喃低念,一念完便立即高喊,“啊,這是冊後喜榜啊!”
“什麼?皇上要立後了?什麼時候啊?快說。”不識字的粗人們立即扯著嗓子喊道。
“是十日後,十日後就是立後大典啊!”那名男子回道。
“新後是什麼人啊?”眾人均是一臉好奇。
“新後的名字叫幻如凝。”那男子又看了眼皇榜,回道。
“幻?這不是傲宇王朝的國姓嗎?難道新後是傲宇王朝的皇室中人?”人群中立即有人驚呼而出。
“真的嗎?難道是和親?”立即有人揣測。
“可是不是要與傲宇王朝打仗了嗎?聽說傲宇王朝的太子、逍遙王爺率兵紮營在莫龍城外,隨時準備攻打咱們哈爾多斯國啊!”
“這事我也有聽說啊,那皇上怎麼會立傲宇的皇室之女為後?而且在皇榜上都未寫明呢?”
眾人嘰嘰喳喳的圍著皇榜討論著,誰也沒有注意一個行色怪異的男子來了又去。
半個時辰後
“殿下,大事不好了。”冷清行色匆匆的走進營帳,神色有些怪異。
“什麼事?”幻郇子頭也不抬的問道,正與諸葛孔照研究者剛送來的莫龍城周遭的地形圖與哈爾多斯國的城池圖。
“多瑪城剛貼出了一道皇榜。”冷清的臉色更加怪異。
“什麼皇榜?”幻郇子這才微微抬眼,諸葛孔照也微微蹙眉。
西樓戥鋅在這時候還會下什麼榜?
“是冊後的喜榜。”冷情遲疑了下,才回道。
“皇后是誰?”幻郇子心底升起不安,立即追問。
諸葛孔照低垂的眼簾也微微掀起,銀灰色的瞳眸中閃爍著陰戾之光。
“是雲鳳公主!”頭皮一陣發麻,冷情垂下臉回道。
轟然一聲巨響,第二把石椅再次碎成石塊,散落在地。
“該死的西樓戥鋅!”
用過午膳後,幻如凝便被西樓戥鋅連哄帶騙的哄著上床睡午覺了,因為幻如凝的身子本就虛弱,又尚在月事中,需要多加休息。
直到幻如凝睡著了,西樓戥鋅才離去,在他離去不久,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後宮嬪妃們就好似算好了時機,陣勢龐大的來到龍陽殿。
“請各位娘娘回去,皇后娘娘歇下了。”看到如此陣仗,宮女們不禁有些膽怯,也慌了神。
怎麼辦?皇上才剛離開,這會兒這些娘娘卻全都來了!看她們的模樣就是來找茬的,可是這皇上又不在,她們怎麼攔得住這麼多人?
“你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本宮說話?還不給本宮退下。”走在最前端的紅衣女子柳眉一揚,大聲斥道。
只見她一襲大紅絲裙領口開的很低,露出豐滿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還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膚如雪,一頭黑髮輓成高高的美人髻,饅頭的珍珠在陽光心愛耀出刺眼的光芒,她便是得寵的妃子之一的安妃,出了名的驕橫善妒,仗勢欺人。
“奴……奴婢不敢,是……皇上……交代……”哆嗦的話音裡夾雜著濃濃的哭音,她話還未說完,就被一道淡漠的聲音接過。
“奴婢見過各位娘娘,是皇上交代,任何人不能來打擾皇后娘娘休息。”莫如從院子裡走來,向眾女行了個禮。
宮女們立即松了口氣,感激的望向莫如。
安妃聞言微微瑟縮了一下,旁邊的綠衣女人立即開口援助,“莫如,我們姐妹也只是來看看未來的皇后娘娘,心疼她新進宮,怕她不懂宮裡的規矩,若是以後一不小心免得壞了陛下的規矩,惱了陛下,咱們姐妹也心疼啊!”
綠衣女子的聲音如玉,容貌更是秀雅絕俗,一股說不出的輕靈之氣,肌膚嬌嫩,神態悠閑,美目流盼,桃腮帶笑,含詞未吐,氣若幽蘭,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她便是以婉約溫柔出名的幸妃,但今日卻跟著前來,還幫助安妃生勢,可見溫婉怕也是假象了。
她們就是聽了進來宮裡的流言蜚語,才鼓動了後宮的女子一起來,就是為了給這新後來個下馬威,告訴她後宮究竟是誰在作主,也順便看看她究竟是怎樣的狐媚女子,竟讓皇上能封了她為後。
“謝謝各位娘娘對皇后娘娘的關心,不過皇后娘娘得到了皇上的特許,可以免了宮裡頭的規矩,娘娘們可以安了心。”莫如不卑不亢的回道,態度恭敬卻冷淡。
“你……”眾女氣結,卻又不好發作。
莫如雖只是名宮女,但在這後宮之中,她的身份可比她們妃嬪還要高,因為她們可是連向皇上撒嬌的權利都沒有,只能戰戰兢兢的等候著皇上的召見,而這個莫如卻能跟隨在皇上身邊八年,並深受皇上信任。
安妃與幸妃更是臉色清白交錯,她們是後宮最得寵的兩名妃子,可卻從不敢逆了皇上的規矩,如今皇上不過出宮一趟回來,卻帶了名女子回來,回來沒幾天就下詔封後,還可免了宮裡頭的規矩?
這下不僅人未見到,還得聞這樣一個消息,兩人更是不安了。
“請各位娘娘回去,或者娘娘們是要等皇上?稍後皇上就要回宮陪皇后娘娘上御花園賞花了,各位娘娘也可以等到皇上回來了向皇上請示,陪同皇上一起賞花,但在皇上回宮前傾娘娘們在外等候。”莫如冷淡的話語明明輕柔恭敬,卻是句句飽含威脅。
“最近皇后大喜,咱們姐妹們也不好令皇上分了神,讓皇后覺得咱們姐妹不懂事,本宮就先回了,莫如,煩你替本宮向娘娘問個安。”幸妃立即貼心的笑道,實則是求自保。
皇上素來都邪魅殘■,現下也不知那女子在皇上心頭的份量,若是真如宮裡頭傳言,皇上回宮見了她們趁他不在時來見過這女子,豈不是要大怒?而且,自己是以溫柔貼心才得了皇上的寵,要是她也在其中,皇上還不對她失望?進而將她打入冷宮?
“本宮突然想起宮裡頭還有事,姐妹們,本宮也先回了。”見幸妃離去,安妃立即明哲保身的離開。
“姐姐等等妹妹,妹妹也乏了,與姐姐一道回去。”一群女子也立即跟上。
開玩笑,她們只是來湊個熱鬧,可不想背著黑鍋,要是皇上知道她們來找未來皇后娘娘的麻煩,還不知道會怎樣懲罰她們。
而宮殿裡,正該在睡夢中的幻如凝卻陡然睜開了雙眸,黑白分明的星眸中閃過一道異光。

夜,寧靜而祥和。
因為幻吟風的身子已經受不起太多的折騰,行軍的步伐慢下許多,幻吟風也改而乘坐馬車,為的就是靜養,加上為避免適得其反的情形再次發生,晚上大軍也不趕路,而是在山林中扎了營,以作休息。
因此,當幻吟風率領十萬大軍到達莫龍城時已是第二日的夜裡。
燈火輝煌的軍營裡,士兵們都顯得格外振奮,本來在幻吟風的兵符傳至,將他們調來邊境時還抱著懷疑心理的士兵們,在見著幻吟風出現在軍營時所有的疑慮全部消失,剩下的只有抑制不住的激動。
“參見逍遙王爺!”震天的高喊幾乎要滑坡整個天際,不止驚動了東營幻郇子的兵將,也驚動了整個莫龍城。
“呵,幻吟風終於來了。”主營帳內的幻郇子勾起抹淡笑。
“都起來吧!”幻吟風步下馬車,月光下,他僅著一身簡單的白色繡金長袍,順長的發絲被扎冠高高束起,俊美的面容略顯蒼白,讓他看起來有些疲憊,卻無阻他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
那如深潭般幽暗深邃的瞳眸淡淡的掃過兩側士兵,微微上揚的嘴角抿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慵懶,淡然卻危險。
如月下神祗般,他在眾將領士兵敬畏而膜拜的目光中緩緩踏入軍營,甚至不少人還抑制不住的流下眼淚。
他們竟能再次與他們的神站得如此近!
四年,愛的抉擇 第二十二章 戰------(三)
“參見王爺!”主營帳內,十名將領恭敬跪身於地,朝上座的幻吟風一拜。
“都起來吧,這裡是軍營,就免了宮裡頭的規矩吧。”幻吟風淡然一笑,顯得飄渺輕靈。
“謝王爺!”眾將領領命起身,皆是一臉的激動的敬畏。
“嘖嘖,至於這樣嗎?他也只是一個和你們一樣有血有肉,會生老病死的煩人好不好?”一道清脆的聲音突然飄至眾人耳裡,眾人憤然偏頭,只見慕容御熙捧著一包糕點在一旁的座椅上吃的好不愜意。
而且還是病的很重,一腳一踏進棺材裡的那種。
“無知的婦孺,竟然敢羞辱我們王爺。”話落,立即換來眾將領一臉忿忿的怒罵。
“客氣點,本小姐可是你們王爺親自請來的貴客。”慕容御熙毫不在意的懶聲提醒。
眾人這才發現平日最護主的鬼面竟然在一旁不做聲的容忍這名怪異的陌生女子的無禮行為,便也都疑惑了。
其實早在這名女子隨著王爺一齊下馬之時,他們便覺得疑惑,素來對女子沒有興趣的王爺身邊何時多了名女子?還是名容貌平凡無奇的女子。
“御兒是個直爽的姑娘,她並無惡意,眾位將軍不必在意。”微微抬眸,幻吟風淡淡的瞥了眼慕容御熙,似笑非笑的俊容上卻顯露出無法忽視的威儀。
“是!”眾人躬身。
王爺都這麼說了,他們怎敢再有多言?
“切!”慕容御熙冷哧一聲地別過頭,不知為什麼,見自己不管做什麼都無法引起他的情緒,心下有些鬱悶了。
她知道,就只有他那個高貴的公主妹妹才能引起他的側目嗎?想著,心底滑過一絲連自己也未注意的濃濃的醋意。
可就算他再怎麼愛自己的妹妹又如何?還不是 不能在一起?這種亂倫之事在平凡人家已是不能接受,何況他們兩人皆是備受關注的皇室中人。
哼,不知道這群將他當神擁護的將領們知道他們心目中的神,竟愛戀自己的的親妹妹時,會有怎麼樣的精彩表情。
“好了,本王交代你們的事做得如何?”幻吟風俊容依舊溫和,眉間卻多了些肅然。
“回王爺,為期兩個月的草糧也已與三日前送到,莫龍城周遭的地形也已經偵查清楚,哈爾多斯國調守邊境的軍隊有九十萬,其中僅有五十萬是精銳之兵,另四十萬是新兵,其餘兵將駐守在多瑪城,針對地形與軍隊部署末將們已經做好一份作戰計劃,大致都已就緒。”其中一名將軍上前,恭敬的將計劃的冊子遞上。
“很好,晚些將步兵圖送過來,明日商議作戰計劃一事。”深邃的魅眸迸射出一抹駭人的冷痕。
“是。”眾人齊聲回道。
“太子那邊有什麼動靜?”緩去眼底的冷淡,幻吟風淡然問道。
依據幻郇子的腳程,應該比他早就莫龍城了吧!
“太子於昨日午時到達莫龍城,但至今未見動靜。”那名將領恭聲回道。
“嗯,哈爾多斯最近有什麼新情報?”半垂下眼簾,幻吟風懶身問,溫和的俊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最近他的身子越來越容易疲憊,不知道還能撐得了多久呢?
“回王爺,只有一件事有些怪異。”那名將領蹙起眉頭。
“什麼事?”
“是哈爾多斯突然宣布立後,冊封大典在十日後舉行。”他猜不透哈爾多斯的皇上是在想什麼,在大敵兵臨邊境,戰爭即將開始之際,他卻下旨舉行封後大典,是他有十足的把握能打勝這場戰嗎?可是此次他們的王爺可是親自出馬,而且太子爺來到莫龍城,若是王爺與太子聯手,即使是兩個哈爾多斯也不夠打吧?
“封後?”淡然的俊容徒然一變,幻吟風慵懶之色蕩然無存,“新後的名字可打聽清楚了?”
不知為何,他有種強烈的不安預感。
“是的,王爺,新後名為幻如凝,與王爺同姓氏。”那將領雖對幻吟風緊張的神色感到疑惑,卻依舊恭敬的答道。
因為除了皇室中人之外,連滿朝文武都幾乎沒有人知道雲鳳公主的名字,皆以雲鳳公主稱之,加上幻如凝被劫一事並未公開,所以沒有人能聯想到哈爾多斯國的新後會是雲鳳公主。
慕容御熙白眼一翻,幾乎要罵那人是白痴了。
能不同姓嗎?幻如凝是幻吟風的妹妹。
不過.....視線飄至那個驟然臉色變得鐵青的男人身上,不禁瞥了瞥脣,果然只有那個幻如凝能讓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徹底崩潰。
該死的西樓戥鋅!妖詭的歷眸鶩的眯起,幻吟風渾身散髮出一股強烈的森然冷氣。
“你們先退下吧,有事明日再議,王爺現在累了,需要休息了。”鬼面代替幻吟風開了口。
“末將告退。”眾將領這才注意到幻吟風不自然的蒼白的臉色,皆相信他只是因為趕路而有些累了,便恭敬的一躬身,退下了。
“王爺,要怎麼做?”知道眾人離去,鬼面才傾身探問。
“我要讓他付出代價。”薄抿的脣緩緩勾起一道嗜血的詭笑,深邃的黑眸竟然在不自覺間變成鬼魅的紫色,淡然的俊容在此刻呈現出一種說不出的鬼魅妖邪的陰駭之氣。
如果這是西樓戥鋅對他的挑釁,那麼他接下了這貼戰書。
鬼面的臉色也微微變了,眼底閃過驚駭和擔憂,王爺是真的怒了。
而一旁的慕容御熙則是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那不是.....雪山族的最高武功——至尊極聖嗎?他究竟是誰?
第二日,一大清早幻如凝就自個從床上起來了,當莫如進來伺候時,她正和白狐甜甜在地上玩的不亦樂呼。
“娘娘,您今天怎麼自個起來了?”莫如驚訝的看著趴在地上的幻如凝忙上前扶人。
雖然現在已是夏日,但清晨還是有些許寒氣,何況娘娘的身子還在調養中,又是月事臨期間,一不小心就會受涼了。
“凝兒不要起來,凝兒要和甜甜玩。”幻如凝不依的坐在地上,不肯起來。
“娘娘,奴婢先幫您梳洗了,您用過早膳後再和甜甜玩好不好?”莫如輕聲哄勸。
“不要。”她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可是甜甜肯定餓壞了,娘娘難道捨得甜甜餓著肚子嗎?”莫如從甜甜這邊下手。
“不要,凝兒不要甜甜餓著肚子。”果然,幻如凝立即搖頭。
“那娘娘先梳洗,用早膳,甜甜也要吃東西了,等娘娘梳洗完,用過早膳了,甜甜也不餓了,娘娘就可以在和甜甜玩好不好?”莫如發現自己越來越遊蕩奶娘的潛質了。
“好。”幻如凝這才自地上起來,讓莫如伺候著她梳洗,用膳。
“甜甜,我們出去玩。”剛吃完最後一道點心,幻如凝就歡喜的跳下椅子,抱起腳邊還在用食的甜甜。
我還沒吃飽!甜甜抗議的嗷嗷直叫。
“凝兒就知道甜甜會很高心個,咱們走了。”可是他的主人硬是把它的抗議當成了歡喜。
甜甜無奈的一番白眼,帶淚的大眼萬分不捨的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食物,直到再也看不見,才任命的窩進幻如凝的懷裡。
“莫如姐姐,人家好渴哦!”幻如凝可憐兮兮的坐在草地上,眼巴巴的只瞅莫如。
“奴婢這就給娘娘準備冰鎮酸梅湯。”莫如立即笑道。
看來皇上真的是動了心你,否則又怎會大費周章的將公主的喜好全數命人探清,知道公主夏日裡喜歡喝冰鎮酸梅湯就建立一個地下冰窖,為的就是讓娘娘每天都能喝到清涼的酸梅湯,甚至,為了公主,皇上甚至命人按照公主曾在卞陽行宮居住的宮苑,已經在龍陽宮建造起一座同樣的宮苑,取名雲鳳殿。
“莫如姐姐做好了。”幻如凝立即興奮的跳起來,抱著莫如,在她的臉上重重的波了一下。
“奴婢馬上就回,娘娘就在亭子裡歇息會兒吧。”莫如掩嘴一笑。
說實話,她比較喜歡現在的公主,以前的公主太冷,太理智,也太無情,而現在的公主雖然傻了,卻多了份天真與憨傻,讓人憐愛。
其實最重要的是,現在的公主不再害怕皇上。
“嗯!”幻如凝用力的直點頭,那因期待而發光的笑臉可愛極了。
莫如一走,幻如凝就無聊的將頭趴在石桌上,水靈靈的清澈雙眸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無辜大眼,“甜甜,凝兒好無聊哦。”
甜甜嗷嗷低喃,蹭了蹭幻如凝的臉。
“嘻嘻,還是甜甜最乖。”幻如凝一把抱起甜甜,蹭了蹭,然後嘻嘻的笑開了。
突然,遠方的宮墻外,兩名衣著華貴,容貌出眾的女子在眾宮女的簇擁下,雍容的坐在建造精美的水上廊橋中的精緻亭子落座,眾宮女送上茶點後便恭敬的退去。
清脣的眸中閃過一絲異光,幻如凝脣邊的笑容依舊,不過此時卻顯得有些詭異。
“安妃姐姐,今日怎麼這麼好的雅致請妹妹來喝茶呢!”幸妃笑得溫柔。
“姐姐這不是怕幸妃妹妹無聊嗎?新後得寵,咱們後宮姐妹也都閑下了,不走動走動,豈不是悶得慌?”安妃嬌媚十足的笑道。
“想來姐姐已經習慣了吧。”幸妃的臉色有些許的變化,但轉瞬消失,嬌笑道。
“是啊,姐姐倒是無妨,畢竟在宮裡頭也三年了,看著皇上的身邊寵愛的女子來了又去,不過幸得姐姐還是能在皇上得以一小片的安身之地,姐姐也心滿意足了,倒是妹妹,進宮才半年,正在得寵中,姐姐還以為這東宮之位該是妹妹所得,可惜龍心難測。”心底閃過絲不悅,安妃故作惋惜的看著幸妃,一臉的虛情假意。
“姐姐說哪裡話?妹妹才是替姐姐惋惜呢!姐姐雖未得東宮之位,卻頗有東宮之賢德,有陪伴陛下三年,深的龍心,妹妹一直將姐姐當作東宮主母般敬崇。”幸妃柔柔一笑,面上雖是誇讚,實則確實嘲諷安妃過去一直以國母之姿欺凌後宮嬪妃,現在皇后之位化為泡影,看她還怎麼驕傲的起來。

“姐姐又怎麼會比得上妹妹的貼心溫婉你,連皇上都時常讚嘆妹妹的溫柔,只可惜自古帝王多情意,皇上卻立了他人為後,”安妃自是聽出幸妃的暗指,心下更是惱怒一分,但面上卻依舊維持著虛偽的笑容。
幸妃能在她的擠壓下仍爬到於她同等的地位,怎麼可能是簡單的人物?她溫柔表面下的陰狠手段自是不言而喻了,進宮短短半年就與她站在同一位置,而幾次交鋒她都勉強才能維持了一個不分上下的局面,但是,時間越拖久就對她越不利,因為幸妃還在得寵中。
所以,這次她內心倒覺得這個新後倒來的恰好,一來講幸妃的注意力轉移,自己落得輕鬆,另一來,她與那新後鬥得你死我活,她也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所以,她現在沒有必要得罪她,因為目前她最需要做的就是將幸妃的注意力轉移至新後身上,讓她覺得現在最大的敵人就是那個九日後就將成為皇后的女人。
哼,等挑起這兩個女人的戰爭,先利用她鏟除那個皇后,皆是再將她陷害皇后的證據交予皇上,還不怕同步鏟除這兩個禍害?
“姐姐何需與妹妹比呢?姐姐在皇上占據著不可動搖的地位,又豈是妹妹所能比的?而且,新後能得到皇上的寵愛,妹妹也頗為皇上高興。”幸妃在心底冷笑,哼,想坐收漁翁之利?也得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
“姐姐們在做什麼啊?”突然,一道略顯稚氣的甜美麗音打破這短暫的寂靜,兩人均是一臉驚愕的望向突然出現的幻如凝,而幻如凝也正一臉好奇的望著安妃與幸妃,笑得甜甜的。
好一個美妙女子,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止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聲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還夾帶著幾分稚氣,動聽之極,神態天真嬌憨中又帶著幾許頑皮,當真比畫裡走下來的還要好看。
更重要的是,她周身散髮出的渾然天成的高貴之氣竟是她們怎樣也無法攀比的上的,真料想不到,世上竟真會有如此明珠美玉般俊極無倚的人兒。
“大膽奴婢,是哪個宮裡的奴才,竟然這麼沒規矩!”回過神來,安妃立即怒斥,雖然是嫉妒幻如凝的美色。
否則她又怎會不明白,一身的華貴又豈是小小宮女所能穿戴?
幸妃則是不動神色的在一旁悄然打量著幻如凝,也不攔著安妃,不可否認,她也在嫉妒。
任何一個後宮妃嬪見到自己所無法比得上的女子出現在自己眼前,都不會想到幫助那女子,只會想著方法將她除去,以免危害自己的地位,而現在,不用自己動手就有人幫她清楚禍害,她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阻止?
何況,眼前這女子尚未摸清底細,不宜亂動,不過,她總覺得這名女子的神情有些怪異,卻又說不上來。
“凝兒不是奴婢。”幻如凝委屈的撇著脣,眼裡泛起霧氣。
“你是什麼人?”安妃眯起眼,看著幻如凝的美目裡多了幾分打量,似在揣測她的身份。
聽說新後的名字是幻如凝,她自稱凝兒,難道她就是神秘的新後?
“凝兒就是凝兒啊。”幻如凝委屈的說,似乎有些被她剛才凶惡的神情嚇到了。
幸妃精緻的容顏上出現了些驚訝的表情,難道這女子是個傻子?
安妃也看不出不對勁,與幸妃對望一眼,即而狐疑的再次開口探問,“凝兒叫什麼名字?”
“凝兒的名字就是凝兒啊。”幻如凝嘟起紅脣,似乎她問了什麼白痴的問題一般。
這下安妃與幸妃徹底恍然了,這個女人真的是個傻子。
“姐姐你是誰啊?”幻如凝好奇的問。
“本宮是皇上的安妃。”安妃冷傲道,望向幻如凝的眼裡盡是鄙夷之色。
還以為新後是個什麼角色,不過是個傻子,哼,就算再美又如何,皇上最多是一時的迷戀,很快他就會成為後宮權欲下的犧牲品了。
“安妃?安妃是什麼?”幻如凝雙眼透著迷惑。
“就是妻子,本宮是皇上的妻子。”安妃口吻中的鄙夷更濃了。
“哦,那皇上又是什麼?”幻如凝繼續好奇的問道。
“皇上就是九日後要與你成親的人。”一直在一旁觀看的幸妃柔聲開口。
“姐姐你好漂亮哦!不過西樓哥哥怎麼成了黃上了呢?”幻如凝驚喜的跑上前,喜滋滋的拉起幸妃的手,繼而疑惑的問。
“你的西樓哥哥就是皇上,而且,皇上可不知你一個妻子,咱都是皇上的妃子,你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安妃嘴角勾起惡意的笑紋。
“你們都是西樓哥哥的妻子?那西樓哥哥為什麼還要凝兒做西樓哥哥的妻子?”幻如凝皺起小臉。
“因為你是個傻子,皇上可憐你。”安妃毫不客氣的打擊她。
“不是,不是,凝兒不是傻子。”幻如凝驚慌的搖著頭,突然,眼角瞥見了一道修長的身影朝這邊而來,眼底閃過異光,她激動搖著頭,後退著。
“你就是傻子,別以為皇上立了你為後,你就能在後宮生存下去,等皇上玩過你之後,皇上馬上就會拋棄你,任你自生自滅。”安妃以為自己已經成功的打擊到了幻如凝,更加逼近她,惡意的說著。
“你胡說。”幻如凝用力的推開安妃,安妃自己也一不小心往前倒去重重的壓在安妃的腹部。
“啊!”安妃裝上伸手的石椅,吃痛一聲,小腹又似被重重的擊打了一拳,痛的她精緻的容顏都扭曲了。
滿腔的怒火熊熊燃起,她憤怒的用力推開身上的人,然後揚起手,用力的揮下。
“啪!”地一聲,幻如凝白皙如玉的美顏上立即印上一個觸目驚心的巴掌印。
幻如凝瞬間呆住,似被嚇傻了,只能呆呆的看著安妃扭曲的怒容。
“你這個該死的賤女人。”安妃仍不解氣,揚起手,在欲揮下,身後卻徒然響起一陣暴和。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安妃臉色驟然一白,還來不及轉身,身子已被重重的擊飛出去。
“啊——”一聲慘叫伴隨著“撲通”的重物落水的聲音響起,安妃掉落在湖水裡。
“西樓哥哥!”幻如凝眼底的驚恐再看見西樓戥鋅的身影後,化成無盡的委屈,奔進他的懷裡,低聲的哭著。
西樓戥鋅看著幻如凝帶淚的精緻容顏,那刺眼的紅色掌印頓時淹沒了他的理智,熊熊烈火在他鬼魅的綠眸中爆發而起。
“皇上!”幸妃也一臉的驚駭模樣,似被嚇到,臉色蒼白的看著水裡折騰的安妃,繼而惶恐的看著背對著自己的西樓戥鋅,全身顫抖的福身。
“你們竟敢欺負凝兒?”將幻如凝小心翼翼的護在懷裡,西樓戥鋅暴戾地溢出懾人的聲響,怒目燃著兩簇巨焰,仿佛要將她活活吞噬。
“沒有,皇上,臣妾沒有,是安妃姐姐.....”幸妃惶恐的解釋還未說完,就被人狠狠的掐住脖子,驚恐的望向眼前猶如索命修羅的猙獰冷容。
這一刻,她徹底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精緻的容顏因為呼吸困難而變得鐵青,脖子處傳來的尖銳的疼痛扭曲了幸妃的臉。
“西樓哥哥?”幻如凝因為被西樓戥鋅用另一隻手將她的臉扣在他的胸前,因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到痛苦的喘息聲與西樓戥鋅因憤怒而急速澎湃的心跳聲在耳旁迴盪。
幸妃怨恨的看著被西樓戥鋅護在懷裡的幻如凝,滿腔的悲凄與不甘,不公啊,皇上您怎麼能如此不公?我愛了您這麼久,即使在床上也得不到您如此的貼心相互,如今,您卻如此神情專注的看著另一個女人,還為了她殺我!你怎能如此不公?
“皇上,娘娘。”遠處莫如急切的跑來,她不過是去端一下酸梅湯,回來卻不見了主子的身影,只有甜甜趴在石桌上假寐,差點沒將她嚇死。
正當她急得不知所措時,竟看到娘娘在宮墻外的亭子裡,而且,最難纏的安妃和笑裡藏刀的幸妃兩人都在亭子裡,一慌,竟把酸梅湯給打翻了,然後急急跑來,就怕晚了會出事。
可急切的跑過來,確實是出事了,可是卻是這樣一個畫面,讓她不由得一愣。
“啊!皇上,請您繞過娘娘吧!”被安妃與幸妃揮退的宮女也跟著跑了過來,見到自家主子幾乎要被掐死,臉色蒼白的忙伏地求情。
安妃宮裡的宮女們則是驚慌失措的搜尋者安妃的身影,當看到湖裡掙扎的紅影時,立即嚇到魂飛魄散,可是沒有西樓戥鋅的命令他們誰也不敢下水救人,只能磕頭哀求。
“皇上,安妃娘娘快不行了,求您下令救救娘娘吧!”
“若不是看你父王的面子上,朕會掐段你的脖子。”緊眯的妖詭歷眸死死的盯著幸妃青白交錯的臉,怒氣似自西樓戥鋅的牙縫中硬迸而出,子句咬牙切齒。
幸妃只能驚駭的看著他陰沉的冷容,無法說出半句話來。
“來人!”徒然用力將幸妃的身子甩飛出去,西樓戥鋅大喝,陰沉的臉色簡直就像烏雲罩頂,濃的化不開。
“奴才在!”一群持刀侍衛立即跑了進來。
“將他們給朕丟出宮去,從此宮裡再無安妃,幸妃。”黑眸深處迸射出狂野的光芒,西樓戥鋅眯著妖詭綠眸,額冒青筋,怒火燒得方圓五公尺內,無人敢近身。
眾侍衛聞言立即驚訝的互相對望著,這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而才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的幸妃又被重重的甩落在地,柔弱的身子傳來尖銳的刺痛,幾乎讓她當場暈厥過去,不料西樓戥鋅的話才是將她推入絕境的最後那隻手。
“皇上,求求您,您怎麼懲罰臣妾,臣妾都認了,但求您別趕臣妾走啊,臣妾真的沒有想要加害皇后啊,臣妾只是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壓抑著渾身的傷痛,幸妃爬回西樓戥鋅的腳邊,拉著他的的袍擺苦苦哀求,心裡的痛卻比身上的痛來的尖銳千萬倍。
“還愣著做什麼?都不要命了嗎?拖下去。”厭惡的踢開她倦弱的身子,西樓戥鋅凝眉暴喝。
“是!”侍衛們不敢再遲疑,立即上前將人架起,拖走。
“不要啊,皇上,求求您,不要感臣妾走啊.....”凄楚的哀求聲漸漸遠去,而湖裡奄奄一息的安妃已被救起,但只剩下半條命了,連衣裳都未換,就昏迷著被抬出宮去了。
莫如則識趣的帶著失了主子的兩宮宮女退了下去,霎那間,亭子裡就只剩下西樓戥鋅與幻如凝兩個人。
“凝兒乖,不怕了,西樓哥哥再你身邊,沒有人可以欺負你了,凝兒抬起頭來看看西樓哥哥好不好?”俊容上的陰鶩之氣已盡數退去,西樓戥鋅的臉上只剩下不可思議的溫柔,小心翼翼的哄著幻如凝,想讓她抬起頭來。
幻如凝緊緊的摟著他,在他懷裡拼命的搖著頭,低泣著,就是不肯放手。
西樓戥鋅心生不捨,卻也沒有勉強她。
直到一個時辰後,懷裡的人兒才漸漸沒有了聲音,因為哭累了,幻如凝在西樓戥鋅的懷裡睡著了。
晨曦微露,幻吟風就已端坐在主營帳內的主位上了,支手托腮,深邃的幽眸瞬也不瞬地盯著羊皮卷上的山河圖,俊美的臉龐凝神詭譎。
“王爺。”泰震端著幻吟風的藥走了進來。

“辛苦你了,泰老。”幻吟風講視線從山河圖移開,微微揚脣。
“王爺可是已有了計策了?”泰震微微一笑,將盛藥的茶杯遞上。
“嗯。”半垂俊臉,幻吟風慢條斯理地端起瓷杯,淺飲一口,這才漫不經心的點頭。
他行兵打仗除了重天時,地利,人和三要,他更相信人謀,如今天時地利,人和皆已齊全,就在最後的人謀了,西樓戥鋅雖然在與他哥哥的地位爭奪戰中奪的了最後的勝利,但他的殘暴與殺父嗜兄的行為已經在哈爾多斯有諸多反彈,這是百姓敢怒不敢言,另一面便是哈爾多斯朝中與軍中的不穩定因素了,太子雖已死,但是他遺留下來的勢力卻仍殘存著,西樓戥鋅將心思都放在戰爭上,那些殘存的勢力未必都清理乾淨了,現在只要挑起他們的憤怒與矛盾,那麼他必定是內憂外患。
而他若想在一日之內一舉攻破哈爾多斯的百萬兵眾,破壞這場封後大典,看來,這次需要與子聯手才行,不過,他相信子不會拒絕的。
見者幻吟風這模樣,秦震也舒下心來,看來王爺對此戰很有把握了。
“王爺。”這時,十名將軍已踏入主營張,躬身。
“不是說免了這些俗套嗎?”將喝完的藥杯遞給秦震,幻吟風似笑非笑的抬眼,不溫不火的低沉嗓音卻有著懾人的魄力。
秦震收好藥杯,便悄聲退了出去。
“是。”口中雖應著,但眾人卻依舊一身的敬畏。
淡淡一笑,幻吟風也不再多說,“讓各位將軍前來,是為了在九日後的那一戰。”
“王爺已經決定了發兵之日了?”眾人立即振奮起來。
“恩,”幻吟風薄脣微揚,露出和善的笑,“眾將軍都是跟了本王都十年了,相信眾將軍對本王也有一定的了解,因此這次的戰役仍保有諸多不解之處,為何本王會將你們調至莫龍城,為什麼選在九日後發兵,是嗎?”
眾人紛紛相視一眼,既而沉默。
他們確實有太多的不解,除了不明白這場戰爭為何王爺會參與,甚至將他們調至莫龍城,以王爺的性子是不可能會輕易出兵的,但他們更驚訝的是王爺竟然會在隱居了六年後重回朝政,雖然王爺隨性慣了,他的行動更非常人所能懂,但他們跟了王爺六年,王爺不該是注重權勢之人啊!
“本王先來解答你們的第一個問題吧,為何出兵。”幻吟風收拾起倦懶神情,逐漸泛起冷酷笑痕,“因為本王最重視的妹妹雲鳳公主一個月前被西樓戥鋅劫走了。”
他的到來雖讓全軍士氣振奮,但還不夠,他們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讓他們激憤的理由,一個能夠讓他們全力拼殺的理由,否則,也難取勝。
話落,眾將軍皆驚震的睜大眼,雲鳳公主被哈爾多斯的國主劫持了?︱夭夭︱
等等,昨日王爺激動的問哈爾多斯的新後是誰,而新後的姓氏又是幻,難道......哈爾多斯的新後就是雲鳳公主?
“看來眾將軍都猜到了,雲鳳公主是傲宇王朝的第一公主,六年前本王也將自己送予雲鳳公主,如今雲鳳公主在御京被西樓戥鋅劫走,甚至不予告知就想將雲鳳公主納為己有,這是對傲宇王朝與本王的挑釁,也是恥辱。”微眯起的魅眸迸射出一抹駭人的冷痕,幻吟風渾身散髮出一股陰寒之氣。
“末將必會誓死將雲鳳公主奪回,為王朝,也為王爺雪恥。”眾人立即跪地,憤聲高喊。
“很好!”幻吟風的脣瓣綻出詭異的笑來,“那麼,現在就來準備 本王送予西樓戥鋅的亡國賀禮吧。”
寂靜的龍陽殿內,安靜無聲,床榻上,兩道身影相擁而眠。
因為即使睡著了,幻如凝緊摟著西樓戥鋅的腰不放,無奈之下,西樓戥鋅便擁著她和衣而睡。
莫如輕聲走進大殿,看著床上相擁而睡的兩條身影,正想著怎麼喚醒西樓戥鋅時,素來淺眠的他已經睜開了眼,“什麼事?”他擰眉,小心翼翼的問,怕吵醒了懷裡的人兒。
“皇上,是右臣相安大人與弼青王爺在御書房求見。”莫如硬著頭皮小心回報。
她也不想在這個時候來打擾皇上和娘娘,可是右臣相與弼青王爺已經在御書房等著了,她又不得不報。
“哦?”來的還真快啊!西樓戥鋅在心底冷哼。
安妃與幸妃分別時安臣相與弼青王爺的女兒,這會兒他們的女兒被驅逐出宮,想來是知道自己女兒的事情,來求這個情了。
“皇上可要見嗎?”莫如小心翼翼的問道。
安妃與幸妃因冒犯了皇后娘娘而被皇上大怒之下遣送出宮的事現在可是在宮裡頭傳的繪聲繪色,想必安大人和弼青王爺前來也是為這事吧。
“見,為何不見?”西樓戥鋅邪魅一笑,嗜血勾魂,然後緩下戾氣,溫柔的看了眼床上的幻如凝,“好好照顧娘娘。”
“是。”
西樓戥鋅微微拉開幻如凝摟住他的腰的手,即使在小心翼翼,仍是將幻如凝吵醒了。
“西樓哥哥?你要去哪裡?” 幻如凝揉揉因剛醒而迷茫的雙眸,睡眼惺忪的問。
“西樓哥哥要去辦點事,凝兒先睡一會兒,好嗎?”西樓戥鋅溫柔的哄道。
“凝兒可不可以跟著你?”聞言,幻如凝眼底的瞌睡蟲立即退散乾淨,急急的拉著西樓戥鋅的衣袖,可憐兮兮的瞅著他,聲音細若妏鳴。
“西樓哥哥要處理政事,不能帶著凝兒哦,凝兒乖乖的在宮裡等西樓哥哥好不好?” 心疼他眼底的恐懼,西樓戥鋅聲音更柔。
“凝兒會很乖的,西樓哥哥帶著凝兒好不好?”幻如凝猛地抬起泣然的小臉,水眸中盡是恐懼的哀求道。
西樓戥鋅綠眸微閃,看著幻如凝半響,才點頭,溫柔一笑,“那凝兒要乖乖的哦。”
“恩,”幻如凝帶淚的星眸瞬間發出耀眼的光芒,甜甜的笑立即在嘴邊漾開來,她乖巧的直點頭。
御書房
兩名眼神同樣犀利的中年男子各坐一角,看著對方的眼裡都是充滿著敵視,他們便是西樓戥鋅的兩大得力大臣,也是協助西樓戥鋅登上帝位的最大功臣——右臣相和弼青王爺。
只是兩人在政見上素來不和,在半年前,弼青王爺將小女兒西樓碧幸送入宮後,兩方從朝政至後宮,爭鬥也更加激烈。
“皇上駕到——”尖細的高喊傳來,兩人沉穩的起身,向正跨入書房的西樓戥鋅迎去,卻在看到他懷裡的幻如凝時,兩張老臉上同時呈現與愕然的神色。
御書房可是歷來嚴禁後宮女子入內的,皇上竟然將後宮妃嬪帶入御書房來?
“怎麼了?兩位愛卿是看到什麼了這麼訝異,連禮數都忘了?”邪魅一笑,西樓戥鋅徑直擁著幻如凝邁向龍椅。
“微臣參見皇上。”兩人立即反映過來,惶恐的伏地。
“西樓哥哥,為什麼他們要向你下跪啊?”幻如凝帶著疑惑的甜音在御書房內響起,顯得格外清晰。
右臣相與弼青王爺皆反射性的抬眼望去,便是一愣。
好一個精緻的粉人兒!
肌膚勝雪,雙目浣似一泓清水,笑容清雅甜美,容顏輕靈絕俗,顧盼之際又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懾,自慚形穢,不敢褻瀆。
方才她被皇上攬在懷裡,沒有看得她的面貌,現在看來,無論氣質還是容貌皆在他們的女兒之上,那不經意間散髮出的尊貴氣質竟然令他們都有些被震懾住。
這就是新後嗎?莫怪邪魅冷清如皇上也深受新後的吸引了。
只可惜了,卻是個傻子。
“因為他們害怕西樓哥哥啊!”西樓戥鋅寵溺地將她安置在自己的腿上,挑過她散落下來的發絲,斜瞥向地上的兩人,綠眸中蘊著嘲弄,“怎麼?新後的風姿可是令兩位愛卿移不開視線了?”優美的薄脣勾起抹邪魅的線條,笑卻不入眼底。
“微臣不敢。”那如寒芒冷星的視線瞬間讓兩人的心涼了半截,兩人心驚肉跳的伏地,冷汗涔涔。
“起身吧!”薄脣微勾,他嘲諷道。
“皇上,御書房向來是禁止後宮女子進入的,皇上您不能破了規矩啊。”右臣相與弼青王爺對視一眼,卻依舊跪地不起。
“凝兒尚未正式冊封,不算後宮女子,自然不算破了規矩,”西樓戥鋅的嘴角噙著一抹邪魅的笑痕,魅眸中凝滯著一股不悅。
“西樓哥哥。”幻如凝有些害怕的躲進西樓戥鋅的懷裡,視線卻撇到一旁花瓶裡的一張羊皮卷,清純的星眸閃過絲犀利。
那會是哈爾多斯的步兵圖嗎?
“凝兒不怕,西樓哥哥在,他們不敢傷害你。”西樓戥鋅寵溺的揉揉她的發,安撫道。
“可是,皇上.....”右臣相還想再進言,卻被西樓戥鋅斷然打斷。
“若你們只是為了這種事而見朕,那麼你們可以退下了。”利眼一掃,他沉聲警告,聲音冷如冰,綠眸中的不悅也變成了冷冽。
兩人相視一眼,現在他們萬分確定皇上對新後已是迷戀入骨,不宜與皇上硬碰硬,況且,他們現在是來為女兒求情的,還是先順著皇上為好,否則不單惹怒龍顏,也無法為自己的 女兒求情。
“皇上,微臣有事稟明。”想罷,安大人率先開了口。
“說。”西樓戥鋅挑起劍眉,幽黑的瞳眸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
呵呵,終於要進入正題了。
“微臣自知教女無方,才使得臣女無意間冒犯了新後,特來請罪,但臣女進宮三年,一直盡心盡力服侍皇上,不敢怠慢,雖未在後位,卻也盡心為皇上將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如今只是一時過錯,並未認出新後的身份,又因被新後誤撞摔傷,才會一時情急衝犯了新後,還請皇上念在三年夫妻的情分上,原來臣女這一次,臣女以後絕對不敢再犯。”安大人。
“哦?依臣相所言,這都是凝兒的錯?”西樓戥鋅漫不經心的瞥了眼安大人,聲音極輕極柔。
“微臣不敢,是臣女素來驕傲,才會鑄成次錯,但也是因為未認出新後的身份,情有可原啊。”那陰魅的聲音令安大人頭皮一陣發麻,忙回道。
“哦?是因為未認出凝兒的身份才犯的錯?”魔魅的綠眸中閃爍著詭異的光亮,西樓戥鋅故作疑惑的問。
“是的,請皇上聖裁,臣女若知曉新後的身份,斷不敢做出如此舉動來的。”安大人忙不迭的點頭。
“可是朕聽見的對話可不是如此啊。”脣角的笑痕忽地璉去,西樓戥鋅沉下俊容,冷道,“朕記得當時碧幸說了一句話,“皇上就是九日後要與你成親的人。”與朕九日後成親的除了新後還有誰?而在碧幸說完這句話以後,安妃並未對碧幸的話感到疑惑,反而尖銳的對凝兒進行言語攻擊,然後,而那一巴掌.....也是在這句話以後打在凝兒臉上的。”西樓戥鋅脣邊揚著一抹極為‘璀璨’的笑容,聲音始終維持在零度以下的冰冷。
“這......”安大人頓時啞口無言。
新後是個傻子,自然無法說清當時的情況,他就是想利用這帶你來為自己的女兒求情,可皇上竟然在場,並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成為了反駁他話的證人,這個情還怎麼求下去。夭夭

而倚在西樓戥鋅懷裡的幻如凝也是心一涼,不禁有些慌張起來,他尚未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裡就聽到他們的對話,那他.....難道也看到了是她故意陷害那個女人的嗎?
不,不可能,若他發現了,他怎麼還可能同意帶她來御書房,怎麼可能不揭穿她?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身子卻不自覺的微微顫抖起來,她立即思緒一轉,裝作害怕安大人的模樣,更加偎近他。
西樓戥鋅更加收緊環住她的臂,給予她無聲的安慰,看向安大人的綠眸也越加冰冷。
“若非念在左臣相勞苦功高,若非還念及夫妻情分上,朕就不止是將她驅逐出宮了,”音量不大,話裡的懾人魄力卻讓人喘不過氣來。
“皇上,小女雖然冒犯了新後,但畢竟新後尚未正式冊封.....”安大人仍不放棄的做垂死掙扎。
“確實,凝兒尚未經過冊封,因此沒有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但是,若是以凝兒的另一個身份,傲宇王朝的雲鳳公主呢?”深邃的綠眸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西樓戥鋅的薄脣鶩地勾起一彎諷笑。
“什麼?”安大人臉色驟然一白,驚愕的望向幻如凝。
她就是傳說中傲宇王朝最得寵的第一公主,雲鳳公主?可是傳說中雲鳳公主高貴優雅,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更是由被世人稱為神的逍遙王親手調教,一起隱居卞陽,如今她怎麼會出現在哈爾多斯的皇宮?而且還傻了?
“安大人也知道,如今本國與傲宇王朝的緊張局勢吧?凝兒可是傲宇王朝的使臣,這樣的身份卻被朕的後宮女子欺凌,安大人,你說說,只是將安妃驅逐出宮是否太過便宜她了?”
“微臣知罪,微臣教女無方,求皇上懲罰。”安大人頓時似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地。
“皇上,此事完全是安臣相之女一人所犯過錯,與小女幸兒無關啊,還請皇上名察啊。”見安大人敗下陣來,弼青王爺立即進言。
“哦?與西樓碧幸無關?”西樓戥鋅脣邊的笑痕更深了。
“請皇上明察,幸兒素來以溫柔賢淑在宮中頗得好評,當時小女雖然在場,但事發太過突然,小女才會驚嚇得無法及時阻止的,實在不該連同受罰啊!”弼青王爺額際開始冒汗,小心翼翼的說道。
因為熟悉西樓戥鋅的人都知道,每當他開始露出這種笑容時,非死即傷。
“哦?是這樣嗎?”邪魅的俊容上浮現一抹詭異的笑痕。
“皇上?”弼青王爺心下更加不安了。
“朕剛才說過吧,話可是碧幸所出,那麼就是說半碧幸知道凝兒的身份,卻冷眼旁觀,任安妃欺凌什麼都不知道的凝兒,這也是來不及反映?”犀利的話語冰冷刺骨。
“這.....”弼青王爺冷汗直冒,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皇叔,朕再給你看一樣東西,讓你好好看看你的女兒是怎麼個‘賢淑溫婉’的女子。”西樓戥鋅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陰驚的綠眸中閃過一絲殘酷。
“戾,將東西拿進來。”看著弼青王爺越加不安的神色,他突然揚聲喊道。
然後,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御書房外,一襲素白袍子,玉冠束髮,年輕的面容俊逸而嚴肅。
他竟就是那些日子陪在西樓戥鋅身側的車夫,也是西樓戥鋅最信任的人之一,御前帶刀侍衛長莽戾,那些天也都是戴了人皮面具。
“若說臣相之女是嬌縱,皇叔,表妹可就是惡毒成性了。”拿過莽戾手中呈著的冊子,西樓戥鋅扔到弼青王爺身前。
弼青王爺臉色一白,顫巍巍的拾起地上的冊子,打開翻看,越看臉瑟約白。
在半年前,西樓戥鋅仍是一名皇子時,西樓碧幸嫁過來開始,就一直暗地裡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短短半年,表面溫存的西樓碧幸卻私下迫害了後宮妃嬪,宮女數十人,凡是被西樓戥鋅臨幸過一次,卻還未開始得勢的女子都被她暗中下毒鏟除,或是逼其自盡,就是逼瘋,而懷有了龍子的女子更是先陷害讓他們變成意外流產,然後惡毒的殺害。
“皇叔,這上面的每一條可都是死罪,尤其是毒害龍子,這罪判下來,皇叔也知道吧,若非念及皇叔,碧幸即使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他一直以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是不清楚,而是他本就不是什麼善心人士,死幾個暖床的女人對他而言有何差別?反倒讓他閒暇時多了些樂子可以觀看,至於那些龍子,呵呵,那些女人還不配為他生孩子,碧幸倒是為他除了麻煩。
不過,凝兒是他唯一在意的女子,他絕不允許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到她。
“微臣教女不嚴,出此逆女,請皇上責罰。”弼青王爺臉色青白交錯,伏地。
天啊,碧幸怎麼會做出如此心狠手辣的事情?
“念及兩位愛卿對朝政的功勞,朕也不再追究,兩位愛卿好自為之。”西樓戥鋅斂起邪魅,他們倒還有些利用價值。
“是。”兩人伏地。
“好了,朕乏了,跪安吧。”西樓戥鋅的耐性終於告磐,不耐的揮揮手,道。
“微臣告退。”兩個意氣風發的走進來的男人就這麼垂頭喪氣的走出來御書房。
“好了,凝兒,他們走了。”當關門聲傳來,西樓戥鋅才輕聲哄著懷裡的人兒。
幻如凝這才怯怯的抬起臉,見房裡真的再無第三人,才再次綻放出甜美的笑靨。
“凝兒,餓了嗎?”他寵溺的輕捏她的鼻子。
“凝兒不餓!”幻如凝笑眯眯的搖頭,視線落在書桌上的奏摺上,“西樓哥哥,這是什麼?”
“這時奏摺啊。”西樓戥鋅淡淡道,眸光微黯。
“奏摺是什麼啊?”幻如凝疑惑的問。
“奏摺是官員向西樓哥哥奏事進言的文書。”西樓戥鋅脣邊的魅笑有些不易察覺的苦澀,但背對著他的幻如凝看不見。
“哦,那這是什麼?”幻如凝放下奏摺,依舊興衝衝從桌旁的花瓶中取出一卷白色畫軸,好奇的展開。
“這時侍女丹青,”淡淡的看著畫工精緻的名作,西樓戥鋅解釋。
“好漂亮啊!”幻如凝興奮的道。
“凝兒喜歡嗎?等會西樓哥哥命人掛到凝兒的寢宮裡好不好?”西樓戥鋅寵溺一笑,但眼底的笑意卻不濃。
“恩恩,謝謝西樓哥哥。”幻如凝雙眸晶亮,拼命的直點頭。
“西樓哥哥,那這個呢?”幻如凝拿起那張羊皮卷,眼底閃過絲犀利。
“這是步兵圖。”西樓戥鋅看到幻如凝拿在手中的羊皮卷,沒有阻止,但鬼魅的綠眸中也閃過一道異光。
“步兵圖?步兵圖是什麼啊?”幻如凝打開羊皮卷,哈爾多斯國的整個步兵分配都清晰的呈現在上面。‘
清澈的眸底閃過冷芒,幻如凝將羊皮卷上的每一個細節都應入腦海,只有風哥哥知道,她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可身後卻沒有了聲音,幻如凝小心翼翼的將緊張收起,容顏上再次堆起甜甜的笑,“西樓哥哥?”
“凝兒.....”西樓戥鋅更加擁緊了她,不讓她轉身,因此她看不見他眼底濃的化不開的負責憂傷。
“西樓哥哥,你怎麼了?”幻如凝甜甜的問著,因為身子被他固定住,無法轉身看到他的神情,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試探。
“沒什麼,如兒,永遠陪在西樓哥哥身邊好不好?”將頭埋進她的肩窩裡,他疲憊的低喃。
原來為紅顏拋棄江山並不是神話,只因為愛到深處。
“好。”幻如凝臉在笑,眼神卻一片冰冷。
太子軍營,主營帳內
數名將領立身在坐與主位上的幻郇子身前,面容嚴肅,,諸葛孔照依舊如影子一般立在遠處。
“殿下,軍糧與裝備全數齊全,足夠供應三個月的軍用,將士們也已做好了準備,只等您一聲令下,隨時可以開戰,逍遙王也已經來到莫龍城,看來這次逍遙王是親自掛帥。”其中一名將軍恭敬稟報。
“恩。”幻郇子淡淡應聲,表情未變。
幻吟風親自掛帥早在他意料之中,若他不掛帥才叫他驚奇。
“殿下,此次用什麼戰術?”另一名將軍探問。
“以速度決勝。”他的兵將全是精英,以硬碰硬的打發絕對不會吃虧,而莫龍城也沒有什麼地勢可以謀劃策略,那麼他就以速度直接進攻,而且要在一日之內徹底攻陷哈爾多斯的邊境防線。
他相信,幻吟風也是和他同樣的想法,而且,他若沒有猜錯,幻吟風應該已經猜到他的進攻方式,而且,該已下令軍隊全力在做準備,以到九日後配合他的軍隊一起出兵。
“那殿下可已決議何日出兵?”由一名將軍探問。
“九日後的黎明。”幽深的魅眸中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彩。
眾將士對視一眼,心下明了,九日後正式雲鳳公主冊封皇后的大典。
“殿下,”冷情面色冷凝的走了進來。
“你們先退下,命全軍做好準備。”幻郇子沉聲命令。
“是。”眾將領躬身退去,營帳內只剩下三人。
“什麼事?”他這才望向冷情,聲音冰冷。
“回殿下,現在宮中傳出消息,公主前兩日頭部受傷,已經失去了記憶,而且.....人已經傻了。”
“你說什麼?你說如兒她怎麼了?”
“公主傻了。”冷情垂首,答道。
“怎麼會這樣?”一股無止境的怒火如狂風般盤踞上他心頭,幻郇子勃然大怒。
冷情不敢出聲,只能靜靜的站在一旁。
“閻。”詭異的厲眸寒鶩地眯起,幻郇子咬牙低吼。

“屬下在。”閻立即現身相見。
“本宮不是命你潛入皇宮?你都在做什麼?為什麼這麼大的事都不報?”幻郇子暴戾怒吼,下顎緊繃得像是隨時都會碎裂。
“回殿下,因為屬下無法潛入公主所在的龍陽殿,未能見到公主。”閻垂下眼,回道。
“怎麼回事?”幻郇子的臉色越來越晦暗,眼神也越來越冷冽。
閻是傲宇王朝的第一殺手,身手極高,他竟然說他無法潛入如兒的寢宮?
“那裡重重護衛把守,屬下無法潛入,而且,每當屬下想進一步時,就會感覺道危險的氣息侵近。未免打草驚蛇,屬下不敢妄加行動。”閻據實以報,是人都怕死,他不覺得丟臉。
“你當本宮是三歲孩童?”幻郇子眯起雙眼,額冒青筋,惡狠狠的瞪著閻。
“子兒,他說的是真的。”龍劍情從外走入營帳,身後仍是一身紅色斗篷的司徒風雨。
“舅舅?你來做什麼?”幻郇子面色不佳的看著龍劍情,臉色更加陰沉。
龍劍情深眸瞪了瞪,道,“這件事的始末,相信只有身為雪山族人的孔照最清楚了。”
唯一的親人現在卻如此敵視自己,他的心也不舒服。
“孔照?這是怎麼回事?”幻郇子驚怒的望向一直沉默不語的諸葛孔照。
連孔照都有事瞞著他?
“回殿下,因為哈爾多斯國的現任帝王身上擁有我雪山組的鎮山之寶碧龍珠。”諸葛孔照緩緩上前,低垂的眼簾下,銀灰色的瞳眸閃爍著複雜的神色。
“碧龍珠?那是什麼東西?”幻郇子察覺有異。
“碧龍珠是雪山族的三寶之一,是一顆能讓擁有者瞬間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的靈珠,而且,能讓擁有者成為不滅不死之身。”諸葛孔照淡然解釋。
“什麼?”幻郇子微震,這世上竟有這種東西?
可是,不對啊,為什麼碧龍珠會不在雪山族,而在西樓戥鋅身上?
“為什麼碧龍珠會在西樓戥鋅的身上?”
“是師姐與兩個月前偷的。”諸葛孔照淡漠道,神色複雜。
因為師姐竟然有了心,還為了一個永遠不可能愛上他的邪魅男子動了心,但是,她也得到永世的懲罰,她愛的男子永遠都不會愛上她。
“兩個月前?那不是西樓戥鋅謀反之時?”雙眸徒然眯起,“難道西樓戥鋅之所以能殺死哈爾多斯的前皇帝與太子,就是因為碧龍珠?”微眯起的魅眸迸射出一抹駭人的冷痕。
“是。”
“孔照,你接下來是要告訴本宮,如今已無人能殺死西樓戥鋅,或者打敗他?”幻郇子怒問。
“不。”諸葛孔照搖頭,“這世上還有兩個人能殺死擁有碧龍珠的西樓戥鋅。”
“誰?”幻郇子急問。
“雪山族族長與絕世的公主。”說完,諸葛孔照還不動聲色的瞥了紋絲不動的司徒風雨一眼。
“絕世的公主?”幻郇子也望向司徒風雨,“莫非你就是奉了你們公主的命令,才會跟舅舅前來莫龍城?
“公主說,此劫唯我能解。”司徒風雨俊容冰冷道,也是默認了。
“子兒,今夜就讓風雨前往宮裡一趟,唯有他能不受碧龍珠的影響。”龍劍情開口道。
“恩。”幻郇子點頭,眼露星芒。
“王爺,出事了。”遲遲,鬼面才面色凝重的從營帳外走進來。
“現在,眾將軍就按照本王的安排去進行吧。”淡淡的瞥了眼鬼面,幻吟風低沉嗓音透著摒然不能冒犯的威儀。
“是。”眾人躬身退出。
“鬼面,什麼事?”直到最後一人退出營帳,幻吟風才開口問道,神色慵懶。
“城裡傳出消息.....公主傻了,”看著幻吟風不溫不火的神色,鬼面遲疑了一下才道。
“你說什麼?”幻吟風一抖,俊容驟變。
“現在城裡都傳遍了,說新後是個傻子,屬下懷疑公主受了傷,導致失去了記憶,甚至.....傻了。”鬼面邊回答,邊小心的觀察著幻吟風的反應,就怕他又傷害了自己。
“哪裡來的消息?”蒼白的俊顏攏上了一層霜,幻吟風聲音冰寒。
他們竟然敢虐待如兒。
“是兩名被西樓戥鋅遣送出來的妃子說的,聽說就是得罪了新後。”鬼面回道。
他命人看守在哈爾多斯皇宮外,近日卻見到兩輛馬車從宮裡出來,立即命人前去打探,才得到這樣一個情報。
聞言,幻吟風卻沉默了,如鷹的深邃冷眸也變得深沉難辨。
“王爺?”鬼面小心翼翼的看著幻吟風變幻莫測的俊容。
“鬼面,夜裡你想辦法進宮一趟。”含著深思與凌厲的冷眸閃過不易察覺的憂芒。
“王爺是要屬下今夜將公主救出嗎?”
“不,西樓戥鋅能在幻郇子與閻羅的眼皮子地下不動聲色的將人擄走,甚至避開暗中觀戰的你的耳目,可想他的武功修為絕不是你所能敵的。”幻吟風微微眯起眼,眼神犀利的分析。
“那屬下要怎麼做?”鬼面不解。
“本王只是想知道如兒現在的情況,再作打算。”冷眸更見深邃難解,也越加犀利冷冽。
他希望是他猜錯了,他寧願如兒是真的失憶了。
“王爺認為公主是裝傻?”鬼面這才察覺幻吟風的異樣,探問。
“如兒是本王一手調教的,她的性子本王最清楚,本王擔心西樓戥鋅真的惹怒了她,她會來個玉石俱焚,”他起身,陰寒的俊容上是說不出的凝重。
他現在做後悔的事就是將如兒調教的太像自己,而這將可能成為他悔恨終生的。
“玉石俱焚?”鬼面驚震,回現出當日王爺眼中閃現出的玉石俱焚的憤怒。
難道公主竟與王爺同調了?
“所以,本王需要先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所以,你今晚進宮,必須要見到如兒。”幻吟風面色素然,深諳似子夜的黑瞳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但寬大的長袖下的雙手卻在顫抖著。
沒有人注意,營帳外,一道粉影來了又去。
隨意的坐在莫龍城內一家客棧的二樓床邊位置,慕容御熙素來清爽的臉上去出現了淡淡的愁容。
哎!她是在做什麼呢?人家為自己的妹妹費神費力是理所當然的,她為什麼會覺得刺眼呢?難道是因為他們的戀情是一段畸形的不倫之戀?恩,一定是的。
你說謊!馬上,心底又有另一個聲音反駁她。
是啊,她自己就是世人眼中的怪胎,對於世間之事從不以常理去看待,又怎麼會因此而覺得刺眼呢?
“哎....”重重的嘆出一口氣,她現在深深的感覺到,那個逍遙王絕對是她的剋星,自從遇到他之後就沒發生過好事,害她被追得四處逃竄六年,好不容易可以大大方方的玩個痛快了,她卻像變了個人一樣,沒了任何的玩性,活似個良家婦女,深院閨秀不說,還浪費了她一顆精貴的血菩提。
想起那顆血菩提,她的心又在滴血啊!
她怎麼也想不通,那晚她怎麼就那麼衝動呢?看見幻吟風臉色慘白的躺在床山,氣若游絲,就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掏出血菩提給他服下,等她反應過來時,想讓他吐出來已經是不可能了。
好歹他當時還存在一口氣呢,用血粒子就可以救回他的命了!
“哎!”想著又是一個大大的嘆息。
現在就只剩下血菩提了,第四,五,六顆血菩提還需要三年才能完成啊。
太心痛了,都沒胃口了。
“小二,結賬。”慕容御熙鬱悶的喊著。
“來了,客觀,一共是六文錢。”店小二立即跑了過來,掃了眼桌上的飯菜,笑眯眯的說道。
“不用找了。”丟了塊碎銀子給店小二,慕容御熙手撐著窗櫃,躍身跳下窗子。
“謝.....啊.....姑娘.....”店小二的謝謝還未說完,就驚得張大了眼睛,急急上前想阻止她,卻來不及了,扶在窗邊卻只看到一身粉衣的慕容御熙竟浮在半空中,粉花環繞,然後消失了。
“啊,鬼啊!”店小二驚駭的慘叫著,連滾帶爬的跑下樓。
“要不要回去呢?還是去玩個幾天?可是他的病情現在不穩定,若是我不在他.....”一手甩玩著腰間的特製的小鈴鐺,慕容御熙蹦蹦跳跳的穿梭在林子裡。
“等等,我為什麼管他的什麼病情啊?他又不是我什麼人,我幹嘛管那麼多?”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她徒然停下腳步,擰起了眉。
不會把,她真得變成了爛好人,白痴女了?不要啊。慕容御熙在心底慘叫。
“誰?”徒然,慕容御熙美目一眯,纖細玉手摸上腰間的毒粉,不動聲色的靜聽著周遭的動靜。

“御兒,你越來越大意了!”龍劍情自樹後走了出來,微微一笑。
“嘻嘻,原來是師兄啊,怎麼師兄也到莫龍城來了?”脣角上揚,慕容御熙也在瞬間放鬆了警惕,輕巧的走上前,露出個沒心沒肺的笑靨。
“師兄,你受傷了?”走近了,她立即發現他的氣息不對,臉上卻露出個幸災樂禍的笑容,“嘖嘖,以師兄的身手竟然也被人打成重傷,我還真佩服那個打上你的人。”
龍劍情苦澀一笑,但笑容中又夾雜著幾絲異樣,呵呵,希望你等會看到那個人還能保持如此的好心情。
“御兒,我問你,你這次是跟著逍遙王來到莫龍城的?”他沒有理會她的調侃,認真的問。
“不然呢?”慕容御熙一臉‘你的問題很白痴’的表情。
“御兒,不要再回去逍遙王那裡了,師兄很抱歉,當初竟然會想到利用你去破壞逍遙王的生活,給他添亂,轉移她的視線。”龍劍情嚴肅而愧疚的說道。
“哼哼,師兄啊,你今天總算是良心發現了?”慕容御熙冷哼。
他早就猜到他居心不良,竟然是想利用她去禍害幻吟風!難不成她慕容御熙真是什麼禍害不成?
“御兒,當初的賭注作罷吧,算師兄輸給你了,你想要什麼師兄都答應你,你不要再回逍遙王的身邊了,現在就回去絕世。”龍劍情許下承諾
一方面是為了愧疚,另一方面則是,風雨想要御兒回去陪公主。
“不、要。”退後一步,慕容御熙想也不想的重重拒絕。
其實師兄的承諾等於給她開了張空白通行權,可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不想離開幻吟風的身邊。
她是怎麼了?連她自己也想不懂了。
“不要也得要。”一道低沉卻格外好聽的冷音自她身後響起。
慕容御熙笑容瞬間僵硬在嘴邊,整個人就像被並凍住了一般,一動也不動。
不....不會把?難道那根大冰柱下山了?她不禁暗暗打了個冷戰。
“御兒,是出谷太久忘記了我的聲音不成?”冰寒的聲音始終維持在零度以下。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她一定是在做夢,那根大冰柱怎麼可能離開公主了,打了個哆嗦,慕容御熙在心底低念著,僵硬著頭皮緩緩回過身,果然,眼前是一張冷的足以凍死十頭大象的冰冷俊容。
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慕容御熙聲音發顫的打著招呼。
“呵呵,呵呵,風....風雨啊,你怎麼下山了?”她好想哭啊!真的是這跟大冰柱,他怎麼也下山了?
夜,一條墨黑色的身影無聲無臭的來到景銜宮墻角的陰暗處,一個縱身,躍過高聳的城墻,潛入宮內,小心翼翼的避過一輪輪的帶刀侍衛,躲進一座假山後。
一名綠意宮女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過來,黑影悄然上前,緊扣著她的咽喉將她拖入假山後。
“新後在哪?”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我不知道。”那宮女眼神閃爍的顫抖著。
黑影眼一眯,徒然加重了扣在他咽喉出的力量,“再不說我殺了你。”
“不....不要殺我,我說,我說,皇后.....在.....龍陽殿。”宮女一臉驚駭,忙回道。
“龍陽殿在那?”黑影繼續追問。
“在.....在龍陽宮裡,最.....最左邊的那座最豪華的宮苑裡。”宮女顫抖著身子回道。
她話音剛落,黑影迅速的抬起手,用力地向她頸後砍下,宮女昏倒在地,黑影又點上她的睡穴,才掠身超龍陽宮飛去。
遠遠的,看見一座格外雄偉豪華的宮殿矗立在夜色中,燈火輝煌,重兵把守。
那就是龍陽宮嗎?鬼面心下有了個譜,小心翼翼的在月光照射不到的陰影中朝龍陽宮前進。
可不知為何,越接近龍陽宮,就越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加縛與身,鬼面微微擰眉,這還是第一次他感到如此巨大的威脅,這龍陽宮裡難道有什麼危險的東西不成?
宮殿內
幻如凝坐在床上,僅著中衣,卻仍和甜甜玩的不亦樂呼,還好是夏季,否則定要著涼了。
一旁的莫如無奈的看著幻如凝,“娘娘,很晚了哦,您還歇息了。”
“不要,凝兒不想睡!”幻如凝立即拒絕。
“娘娘,甜甜累了。”莫如也不急,只是微微一笑,道。
娘娘其實很體貼,只不過僅只對於喜歡的人與事,因此,勸不動娘娘,每每只要擺出甜甜和皇上,娘娘就會立即乖乖的了。
“甜甜累了嗎?”幻如凝垮下臉,瞅著白狐。
甜甜立即聰明的點頭,嗷嗷低喃。
“那好吧。”幻如凝又與甜甜蹭了蹭,才依依不捨的將甜甜交給莫如。
莫如正想安慰一下一臉哀怨,活似被人拋棄了的幻如凝時,卻被她突然的話語驚住了。
“大哥哥你是誰啊?”幻如凝笑眯眯的看著莫如身後,甜甜的問。
莫如聞言,身子立即一僵。
現在皇后娘娘的寢宮能進來的除了她,男子就只有陛下,娘娘不肯能問皇上是誰,那麼......
思緒才剛轉,還未來得及轉身,她的身子已被人點了穴,莫如軟軟的到在了地上,陷入黑暗前,他看到一道暗紅色的高挑身影跨過她的身子,向床上的幻如凝走去。
“莫如姐姐,莫如姐姐你怎麼了?”幻如凝急急的喊著,正要跳下床,卻被已移至床前的高大身影擋住。
“大哥哥打暈了莫如姐姐,你是壞人。”幻如凝生氣的推開他。
你是雲鳳公主?司徒風雨只是淡漠的看著她,不動如山。
雙眸中滑過絲驚異,幻如凝驚望著眼前的男子。
他明明沒有開口,為什麼她卻聽見他在說話?
看來你是裝傻的了,司徒風雨神色無異。
幻如凝心底生氣戒備,面上卻依舊是傻傻的模樣,“大哥哥你是誰啊?”
你不必緊張,我是不能幫幻郇子來救你的,我用的是意念傳音,你想什麼我都能知道,但別人聽不見,這樣比較安全,司徒風雨冰冷的俊容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太子哥哥?你是太子哥哥讓你來的?幻如凝微微眯起眼,打量著司徒風雨。
他的裝扮看來不像是傲宇王朝的人,但是也不像是哈爾多斯的打扮。
可以這麼說,事實上他是奉了公主的命令而來的。
可是我還不能走,幻如凝遲疑了,她已經在行動了,不能再現在聽下來。
為什麼?司徒風雨依舊面無表情的望著她。
我自有打算,請你回去告訴太子哥哥,我沒事,幻如凝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
我的使命是將你送回去,不包括聽你的意見,司法院冷清道。
你.....幻如凝瞪大雙眼,氣結。
不管你是想怎麼做,但有一點你該清楚,這次的戰爭因你而起,而兩個主帥皆是你的哥哥,若你在這裡,那麼傲宇王朝最後也將必敗無疑,司徒風雨只是冷冷的看著她,對於她的怒視毫無感覺。
幻如凝沉默半響,我知道了。
司徒風雨上前抱起幻如凝,剛欲轉身離開,身後卻傳來一道陰魅的聲音,“你是誰?”
幻如凝身子一顫,立即假裝昏迷的閉上了眼,靜靜的靠在司徒風雨的懷裡。
司徒風雨緩緩回身,一臉陰郁的西樓戥鋅緩緩走近宮殿。
看著昏迷在司徒風雨懷裡的幻如凝,西樓戥鋅眼底閃過絲複雜,這才望向風雨,微微眯起眼,“是你?”
他竟是那日在客棧見到的那名紅衣男子,看來當時的感覺果然沒錯,他是個值得重視的對手。
“讓開。”司徒風雨冰冷無波的開口,聲音清醇醉人。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西樓戥鋅邪魅一笑,笑容卻陰狠駭人。
你今夜是帶不走我了,你回去告訴太子哥哥我很好,如果可以,你明夜再進宮一次,我知道哈爾多斯的步兵圖,明日我會畫一張,你帶回去給太子哥哥,這時,幻如凝的聲音傳了過來,阻止了蓄意待發的司徒風雨。
司徒風雨淡淡瞥了眼懷裡的幻如凝,再看了眼西樓戥鋅,雖然不至於輸,卻也確實沒有贏的把握,畢竟對方身上擁有的是雪山族的碧龍珠。
而且.....淡淡的瞥了眼宮外,犀利的冷眸中閃過絲精明,門外還有個人可能想坐收漁翁之利。
於是,司徒風雨將幻如凝放回床上,抬手,暗紅色的斗篷將他整個身子包裹住,淡淡的霧氣不知從何出現,在他周身浮現,然後,他就這樣消失在霧氣裡,而在消失的剎那,他已不動聲色的點住了幻如凝的昏穴。
西樓戥鋅微驚,那是什麼武功?

可還來不及細想,就被打斷。
“皇上。”碧弱臉色蒼白的出現在宮殿門口,美目輕顫抖。
“碧弱?你怎麼來了?”西樓戥鋅微微擰眉。
“皇上,能毀滅你的兩個人都到了。”碧弱不答,徑自說道,神情是說不出的悲哀。
“你是說.....”剛才那人是雪山族族長?西樓戥鋅微驚。
碧幸說過,這世上能毀滅擁有碧龍珠的他的人就只有雪山族族長碧龍珠的真正擁有者與三百年來消聲滅跡的絕世山公主。
“昨夜碧弱感應到了至尊極聖的波動,雪山族族長應該到了。”點頭,碧弱本就蒼白的臉色更見無力。
她是雪山族的叛徒,這次族長親自下山,就是為了懲處她吧。
“剛才那個男人不是雪山族族長?”察覺她的語氣不對,他問。
“不,剛才的男人是絕世公主的守衛。”碧弱搖頭。
沒有想到絕世的公主竟然也要插手這件事。
“絕世?雪山族?哈哈,為了一個雲鳳公主,竟然連千百年來從不涉足凡是的絕世,雪山族都相繼而出?”西樓戥鋅忽地大笑,聲音癲狂。
“皇上,趁現在還來得及,放手吧。”碧弱哀求道。
“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緩緩收起笑,西樓戥鋅目光溫軟而複雜的盯著床上的人兒,喃念。
“皇上,您這又是何苦呢?”碧弱痛苦的閉上眼。
“碧弱,你下去吧,朕累了。”他現在只想靜靜的陪在凝兒身邊,只想陪在他身邊。
“是。”碧弱無奈的嘆息著,離去。
西樓戥鋅緩步走進床榻,溫軟的撫摸著她精緻的玉顏。
若非今日發生了安妃與幸妃一事,或許他會相信她真得已經失去記憶了,已經傻了,但是,他知道,她沒有。
她是想假裝失憶而讓他放鬆警惕,為的就是堂而皇之的看哈爾多斯的步兵圖。
而剛才,他躲在寢宮後看著凝兒的神情,更加確定了凝兒沒有失憶。
“凝兒,我該拿你怎麼辦?”半響,低低的嘆息溢滿整個清冷的宮殿。
而床上的幻如凝依舊睡得香甜,對周遭的事渾然不覺。
直到深夜,幻郇子營帳內仍亮了燈光。
空靜的營帳內,幻郇子一個人靜靜的坐在主位上,雙目微垂,神色冷肅。
他在等,等司徒風雨的消息,等著他將如兒帶回來。
忽然,空氣中傳來細小的聲音,幻郇子忽地睜開眼,欣喜的深眸卻在看清眼前人時冷了下去,只見司徒風雨一個人靜靜的立在他身前。
“如兒呢?”他眸中的怒火清晰可見。
“沒傻,但被發現,沒辦法帶回。”他淡淡而簡單的解釋。
“如兒她說了什麼?”隱忍著滿腔的怒火,幻郇子壓抑的低吼。
“她已經看過哈爾多斯的步兵圖,明夜我再進宮一趟,這次我會連人帶圖一起帶回。”司徒風雨難得承諾。
“希望你說到做到。”幻郇子只是陰郁的看著他。
清晨
“該死的臭師兄,爛師兄,臭冰柱,爛冰柱,竟然合起來綁架我。”她哼哼哇哇的說著。
事實上,是因為昨夜風雨離開了,龍劍情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才有機會下手,迷昏了龍劍情,偷偷跑了出來,但她是怎麼也不會承認自己的卑鄙的,正所謂無毒不丈夫,何況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小女子。
她終於來到軍營大門前,守衛的幾名士兵見了她,自動將她當作空氣,任她通行。
這軍營裡就慕容御熙這一個女子,還是跟隨著王爺一起來的,他們自然記得住,何況,在慕容御熙來的當夜,竟然在十大將軍面前對王爺口出不敬,而王爺竟然也不生氣,還袒護。
因此,她自動被軍中士兵劃分到母夜叉一族,也是不可得罪一族。
而剛踏入軍營不久,就見到穿戴簡單的幻吟風獨自離開了營帳,朝軍營外走去。
幻吟風?他要做什麼?雙眸一轉,晶瑩的美眸中閃過一絲狡黠。
嘿嘿,跟去看看。
幻吟風步伐輕快的穿過林子,很快便到了莫龍城外的斷魂崖邊。
斷魂崖,顧名思義,萬丈深淵不見底,因為飄渺雲霧迷茫在崖間,只知深不可測,卻無法看清楚究竟有多深,但知,若不小心掉下去又豈止是斷魂?
“御兒姑娘,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道來欣賞著初陽破曉之景。”幻吟風薄脣微揚,頭也不抬的輕道,神態輕鬆和煦,仿佛泰山崩於前都無法改變那慵懶的微笑。
“呵呵,剛還在想王爺怎麼沒能發現御兒呢,原來是王爺想邀請御兒做個陪啊!”一陣輕盈的笑聲落下,慕容御熙自花雨中走出,一點兒也沒有偷窺被抓的尷尬,依舊燦笑如花。
“御兒姑娘可是有疑惑要問本王?”幻吟風噙著笑看她。
“嘻嘻,既然王爺已經知道了,那麼御兒也不拐彎抹角了,王爺前夜的可是至尊極聖之功?”慕容御熙嫣然俏笑,決定問出一隻糾纏心底的問題。
那一瞬間她絕對沒有看錯,幻吟風的眸色變了,全身的氣息也都變了,那絕對是至尊極聖沒錯。
外人總道雪山組是神的使者,卻沒有人知道,雪山組也是魔的使者,他們不論對與錯,正與邪,他們只追隨著自己的主人,傾盡一切只為輔助他們的主人。
而雪山組的聖寶——至尊極聖就是這至邪又知春之功,一面成佛,一面成魔,都是隨著修煉之人的情緒而變化,而最重要的是,眸色也會隨著情緒額波動而變化。
“沒錯。”脣角微揚,幻吟風臉色未見變化。
“據御兒所知,至尊極聖是雪山組的至尊寶典,也是最高武學,唯有雪山組族長修煉,王爺可否告知御兒,王爺的真正身份嗎?”慕容御熙笑得越發嫣然,眸光卻也越發犀利。
“御兒姑娘莫非懷疑本王即使雪山組族長?”幻吟風清雅一笑,聽不出真實情緒。
“難道不是?”她將問題丟回給他。
“不是。”幻吟風泰然答道,神色依舊淡然。
幻吟風爽快的回答到讓慕容御熙有些怔愣了,難道真是她猜錯了?
可是,雪山組與他們絕世的恩怨已有三百年,她不可能弄錯的,當年絕世的公主就是因為敗在了當年的雪山族族長的至尊極聖上,也因此他們絕世才會創造出與至尊極聖相抗衡的鳳凰涅?,她不可能認錯的。
這時,一道尖銳的鳴叫劃破天際,在山崖上迴盪。
慕容御熙疑惑的抬眼,只見一隻雄鷹自雲端俯衝而下,只朝兩人襲來。
而幻吟風的脣角,緩緩勾起抹高深莫測的笑痕。
那雄鷹帶著凌厲之氣俯衝而下,氣勢竟比得上一名一流的殺手。
“小心!”慕容御熙驚愕的看著幻吟風泰然不動的身子,發射性的抽出腰間的鞭子擋在他身前,卻被阻止了,慕容御熙驚愕的看向他。
你在做什麼?眼看著來勢洶洶的雄鷹即將撞上幻吟風的身,卻動彈不得的慕容御熙恐懼的憤怒吼聲還未喊出,那隻鷹卻在即將撞上幻吟風的那一剎那陡然向上空直衝而去。
突然的巨變讓慕容御熙不禁呆了呆,然後愣愣的再兩人的上空盤旋的雄鷹,望向身邊鎮定依舊的幻吟風,才發現,他的懷裡不知何時竟多了支渾體晶瑩通透的上好玉簫。
“這是……”慕容御熙的思緒還有些轉不過來,直到看見幻吟風手中以千年寒冰打造的寒體玉簫,及玉簫末端垂吊的白色龍墜。
無極蕭?她立即認出了玉簫的來歷。
似想起什麼一樣,慕容御熙猛的抬起頭,望向盤旋天空的那隻雄鷹,細細打量,果然,它頭上的羽毛竟然是白色的。
“你果然就是雪山族族長。”她憤聲道,不知道是因為被騙還是因為生氣自己剛才的擔憂。
無極蕭與白頭雄鷹是此代雪山族族長的象徵物,他還敢說自己不是雪山族族長!
尤其是自己,剛才竟然還擋在他身前,害怕他受傷。
幻吟風淡淡一笑,也不做多解釋,自懷裡掏出從不離身的玉扇,向上空一拋,雄鷹立即抓住玉扇,在山頭盤旋了一圈,便徑自離去了。
不對,看那鷹的模樣似乎是另有主人一般,他真不是雪山族族長?慕容御熙擰眉看著遠去的鷹,又看看身旁的幻吟風。
“要不要聽蕭?”幻吟風溫和一笑,輕問,暖音如徐風般溫暖。
慕容御熙微微怔愣了一會兒,然後笑了,“能獨享逍遙王的簫聲,是御兒的榮幸。”
哼,反正她有的是時間,以後她可以慢慢查。
獨享嗎?幻吟風不置可否的一笑,將手中的玉簫放在嘴邊,一縷輕細的簫聲悠悠響起。
這簫聲仿佛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牽動人的情緒隨之而起伏。慕容御熙的心神完全被簫聲吸引住,不由自主地被帶入另一個世界。
她仿佛看見了一對孿生鳳凰自母體孕育而出,嬉笑在天地間,絢爛在彩霞中,它們一起飛越萬里的碧波大海,一起穿梭在雲層的深處,它們所到之處,皆留下一片溫暖的和煦,百鳥皆被他們的風采吸引,紛紛追隨。
只是,另一隻火鳳卻由遠處飛來,火鳳以桀驁之姿,帶著祥雲來到凰的身邊,溫馨的畫面開始變調,形影不離的鳳凰分開了,凰愛上了那桀驁的火鳳,鳳只能孤寂的看著凰離它越來越遠,與火鳳一起飛離他的視線,穿越雲層。
孤寂,天地間只剩下死一般的孤寂與冷到骨髓的寒意,沒有了凰,沒有了火鳳,沒有了百鳥,天上地下只剩下鳳獨自在他們出生的地方彷徨,飛旋,它在等著凰,因為它還沒有告訴鳳,沒有了它,它就不再是鳳凰。
可是,天地間只有一篇白芒,冷,冷到心寒,靜,靜到已不知寂寞,孤獨,住剩下回憶……
慕容御熙從未聽過有著如此強感染力的音樂,心靈被樂聲中傳達的孤寂與難以言喻的悲哀震撼,她從來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這麼可怕的死寂般的孤獨,這樣孤獨而悲哀、卻又那麼的高潔、桀驁的靈魂。
這是一首獨無僅有的曲子,因為除了他,世上再也無人能吹出如此因為,因為只有他,才會有著褥子的心境。
她突然覺得,這凄涼的曲子就好似他無法探測的內心,孤寂、悲哀與一種寂寞在骨髓的無奈,他知道的,他好像什麼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事實上,他卻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因為他知道了,他承受了,而且在親手將自己的心送與到別人的手中。
控制不住的霧氣漸漸迷茫了她的眼,那一刻,她看到了幻吟風淡然面具下的心,他的情,他的愛,他的無奈,與他的哀傷,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自心底涌出,衝垮了她閉守十八年的心房,她心動了。
她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為什麼會遇上他後變得如此奇怪,為什麼見到他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就會手足無措,想也未想的就將血菩提拿出,為什麼他為幻如凝費盡心思她會覺得刺眼……
因為,她竟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他,愛上了這個被世人稱為神,卻是個連自己都沒有的無奈男人!
風帶著淡淡的惆悵籠罩在他們身上,淡淡的紅陽自東方緩緩升起,仍顯清冷的陽光靜靜的灑在兩人的身上,這一刻,整個世界只有這飄渺的笛音。
突然,風中吹來了輕輕淡淡的異樣聲響,慕容御熙戒備的緩緩摸向腰間的暗器,幻吟風卻依舊淡然的沉浸在自己的簫聲裡,仿佛什麼都未發覺。
而樹林裡也再無動靜,直到幻吟風緩緩的收了尾音,一條藏青色的身影在掠現兩人身後。
慕容御熙回身望去,原來是鬼面。
“王爺。”鬼面一身黑衣,單膝跪地。
“如兒的情況怎麼樣?”幻吟風這才回過身,玉簫已然收起。
慕容御熙微微黯淡了美眸,自嘲似地勾了勾嘴角。
呵,她竟然忘了,逍遙王愛的可是他的親妹妹幻如凝,而他心中所有的悲哀,孤寂與無奈,皆是為了他心中的凰。
轉身,慕容御熙帶著黯然的心走進飄落的花雨裡,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裡。
但是她是不會放棄的,這是她十八年來第一次心動,所以,她不會輕易放棄。
“鬼面。”幻吟風淡漠的聲音喚回鬼面的思緒。
他現在只想知道如兒的情況,說他冷血也好,自私也罷,但他的心只為了一個人而跳,所以,其他任何事,任何人都左右不了他的思緒。
“回王爺,宮女住住在龍陽殿內,可是屬下無法接近龍陽宮,似乎被什麼阻擋住了一樣,所以……屬下無功而返。”鬼面立即收回視線,愧疚的回道。
“被什麼阻擋住?是結界嗎?”幻吟風微微沉吟,這樣的話,西樓戥鋅的身邊也有一名雪山族的守護著吧!
“不,不像是結界,反倒是像一股無法言喻的巨大能量,因為太強大,也太危險,所以寸步都進不去。”鬼面蹙眉回道。
魚兒小姐是設置結界的第一高手,所以他對結界也有一定的了解,那絕對不是結界。
“原來如此。”清冷的瞳眸逐漸轉為深邃難解。
他一直想不明白,以幻郇子與鬼面的伸手,怎麼會無法察覺西樓戥鋅的氣息,原來是碧龍珠。
淡淡的瞥了眼手中的玉簫,所以那個人才會讓翼將無極蕭送來?因為無極蕭是碧龍珠的剋星之一,雖不能完全抵制碧龍珠,卻能短暫的壓製住碧龍珠。
“王爺,您可是有了線索?”鬼面察覺主子的深思,探問。
“恩,你作業還有什麼發現?”幻吟風俊容未變,但黑眸地下的色澤卻不動聲色的加深。
若真是碧龍珠的話,確實有些麻煩了,因為擁有者就等於擁有了不死之身,且遇強則強的特質。而無極蕭只能短暫的壓製碧龍珠,但西樓戥鋅又是天下第一的高手……
“屬下離開前發現一名身著紅色斗篷,裝扮怪異的男子從龍陽宮內出來,雖然僅有一剎那的對眼,但屬下感受不到他的氣息,屬下懷疑他是太子的人。”鬼面據實以報。
“幻郇子的人?”幻吟風微微揚眉,凝神沉思片刻。
不可能的,現在的西樓戥鋅不是一般人接近得了的,除了那個男人和絕世的……
“你剛剛說的那個男子可看清了他的面貌?”希望他猜得沒錯,真是那個人的話,就好辦了。
“很年輕,長相很俊美,但感覺上卻不是傲宇王朝的人,也不是鄰近的任何國家的人,頭髮很短,整個身子都被籠罩在斗篷下……”鬼面努力回想著昨夜的情形,按照記憶中的模樣描繪,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模糊的景象,“對了,屬下想起來了,他從龍陽宮出來的剎那,他的身上繞著迷霧,但只有一瞬間就消失了。”
“看來他就是絕世公主的守護著了。”幻吟風淡淡的扯了扯脣角,淡然的語氣讓人完全聽不出他內心的想法和感覺。
呵呵,看不出幻郇子竟然能讓絕世出手相助。
“王爺,需要屬下去太子那裡打探消息嗎?”鬼面請示。
“不必了,他來了。”幻吟風淡淡的一笑,抬眼望向正從林子裡緩緩而出的紫色身影。
鬼面心下知道自己該退下了,身形一閃,無聲的消失在崖邊。
“三弟也來崖邊看日出?”幻吟風輕揚脣角,淡笑。
“大哥,我為何而來,你不是最清楚。”幻郇子脣角也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來我們是達成共識了。”幻吟風脣角的笑意更見深刻。
“今夜行動。”幻郇子沒有回答,只是斂起脣邊的笑意,深眸裡一片冷寒。
這已是他的極限,若如兒再不回到他的身邊,他會瘋掉。
“要我怎麼配合?”幻吟風瀟灑一笑,問的直接。
“這是無極蕭吧。”幻郇子不答反問。
無極蕭是壓抑碧龍珠的法寶之一,雖然無法殺死西樓戥鋅,但還是可以拖延他一段時間。
“呵,三弟是想讓我當餌,托住西樓戥鋅?”幻吟風輕輕淡淡的笑聲裡聽不出是否帶諷。
“三弟怎麼敢讓大哥獨自冒險呢?三弟自然是與大哥同進退了。”幻郇子皮笑肉不笑的說著。
雖然他是那麼想,不過光憑幻吟風一個人是不可能拖住西樓戥鋅的,為了順利救出如兒,也拖延住時間,他只能與他一起了。
“昨夜鬼面見到的紅衣男子是絕世公主的守護著吧?”幻吟風不置可否的笑問。
“沒錯,今夜人由他救。”幻郇子的脣再次勾起,詭異而森寒。
幻吟風微微揚眉,呵,看來他對那個男子很有信心?但面上的神色卻依舊輕鬆淡然,“看來今夜就是真正的決戰夜了。”
“大哥不必保留實力,屆時三弟的死士們也會全部出動。”幻郇子突然邪魅一笑,道。
“呵,對如兒,我從不保留。”幻吟風也淡淡的勾起條妖媚的弧度,一語雙關,令幻郇子的俊容瞬間寒冷。
“先說好吧,救出來以後如兒跟誰回去?”原本嘴角勾起的笑容立刻凍結在脣邊,幻郇子緩緩走上前,看著遠方的紅日,聲音冰冷。

“你保護如兒回京吧,我善後。”幻吟風也回身,站在他的身旁,望向遠方的紅日,俊美的臉上有著一絲無人能懂的苦澀與黯然的落寞。
他現在的身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明天就會垮掉,又怎麼能讓如兒在他身邊,看著他發病,甚至,親眼看著他在她面前死去?
他無法如此殘忍,所以,他在無法確定自己能守護在她身邊時,他不能,也不會輕舉妄動。
幻郇子微顯詫異的偏頭,但在他偏頭的剎那,幻吟風已收起了多餘的表情,所以他只能看到淡漠中的深情。
“你……”是不是有病?這話到了嘴邊,但幻郇子還是沒有問出口,即使問了也沒有答案吧,因為幻吟風既然將事情瞞了下來,那麼就有他不說出來的原因,說不定這就是他的軟肋把!
看來這次回去,他真需要好好將這件事徹底查一查。
懸崖上,兩道同樣俊美的身影矗立紅日裡,衣袂飄揚,各懷心事。
當幻如凝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莫如,而是西樓戥鋅熟睡的側臉。
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詫異,幻如凝心下有些複雜。
他一直睡在這裡,卻沒有睡在她的床上,而是坐在床邊睡著,為什麼?
突然察覺到他眼簾的顫動,幻如凝立即換上一張純淨無雜的笑靨。
“西樓哥哥,你怎麼睡在這裡啊?”她困惑的捏捏他的臉,笑嘻嘻的問。
“因為西樓哥哥想凝兒了。”西樓戥鋅輕輕的攬過她的身子,埋進她的肩窩,疲憊道。
他怎麼會告訴她,他一夜未眠,剛才是故意裝睡,就是想看她醒過來時的反應呢?
“皇上,娘娘。”莫如已領著幾名宮女進來伺候了。
“凝兒,西樓哥哥先去早朝,要乖乖吃早膳知道嗎?”微微放開幻如凝,西樓戥鋅寵溺的捏捏她的鼻子,綠眸中卻閃過絲無奈。
“恩。”幻如凝乖巧的點頭。
西樓戥鋅神色凝重而複雜的看著幻如凝甜美的笑容,突然將她拉進懷裡,重重的吻上她的脣。霸道靈活的舌頭恣意的探入她的口中,煽情的卷纏住她生澀滑嫩的小舌,狂野的挑逗、糾纏,帶著無限的絕望。
莫如立即紅了臉,識趣的領著幾名宮女悄然離去,在宮殿外等候。
良久,他才放開她,凝視著她微微浮腫的脣與滿是困惑的美眸,魔魅的綠眸是說不出的悲哀。
“如兒,知道嗎?我可以原諒你的一切,只要你在我的身邊。”他輕輕的摩挲著她柔嫩的脣,深邃的綠眸緊緊的鎖著她,裡面藏著說不出的複雜與溫情。
他只是想告訴她,他知道的,什麼都知道,他不怪她,只要她靜靜的呆在他的身邊,他可以什麼都不計較,不計較她的傻,不計較她的動機,不計較她設計安妃打她就是為了讓他帶她去上書房看步兵圖……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不計較,只要她留在他的身邊。
“西樓哥哥你在說什麼呢?”幻如凝純澈的大眼裡仍是迷惑,心卻開始忐忑。
他果然懷疑自己,果然什麼都知道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卻不懲罰她,反而用這麼悲哀的眼神看著她?為什麼。
“沒什麼,西樓哥哥只是想告訴如兒,不管如兒做錯了什麼,即使是背叛了西樓哥哥,西樓哥哥也會原諒如兒的,只要如兒在西樓哥哥的身邊。”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笑容緩緩收起,幻如凝神色複雜。
對不起,但為了我想守護的風哥哥與太子哥哥,你必須死。
不知哪裡放出的消息,新後是傲宇王朝的雲鳳公主,現在大軍壓境都是因為皇上擄走了雲鳳公主的傳言瞬間襲漫了整個哈爾多斯國,人心惶惶。
金龍寶殿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伏地,西樓戥鋅邁上龍椅,落座。
“平身。”西樓戥鋅說道,綠眸有意無意地瞥了眼左右兩側的右丞相與弼青王爺。
百官起身,西樓戥鋅淡道,“有事早奏,無事就都退了吧!”
“皇上,臣有奏。”果然,右臣相和弼青王爺皆走了出來。
“哦?兩位愛卿有何事奏?”魔魅綠眸加深,俊容上卻沒有多少表情,似早已料到了一般。
“新後不能立!”右臣相與弼青王爺走出官列,恭敬道。
“哦?”西樓戥鋅邪魅的俊容上似笑非笑的聊起弧度。
“皇上,現在整個哈爾多斯的百姓都在謠傳,是您強擄走了傲宇王朝的雲鳳公主,現在傲宇王朝的太子與逍遙王親率百萬逼近也是為了雲鳳公主而來,這後位不能立啊,請皇上三思啊!”左丞相說著,便跪了下來。
“左臣相所言甚是,請皇上三思。”弼青王爺也跪地同奏。
“請皇上三思啊!”滿朝文武也跪了一地。
“那依眾卿家的意思,當如何是好?”西樓戥鋅支手托腮,俊容依舊無波,眼底卻閃爍著邪惡的光芒。
“請皇上恩准放雲鳳公主回國,臣願意親自護送公主回去,為了表達我朝的誠意與歉意,可以劃分一些領土以求和,臣願意親自前去傲宇王朝談和。”右臣相回道。
“臣也自願與右臣相同往,請皇上收回立後成命。”弼青王爺也進言。
“若是傲宇王朝仍執意不退兵呢?雲鳳公主現在是唯一可以牽制大軍的人質,若雲鳳公主也送回去了,屆時又當如何?傲宇王朝百萬兵將已來到邊境,他們會臨時罷手?傲宇王朝能忍受的了雲鳳公主被人擄走的恥辱?太子與逍遙王若聯手攻打過來如何抵擋?”西樓戥鋅脣瓣綻出詭異的笑來,眼神陡然轉為犀利。
呵,枉讀聖賢書,在朝中的陰謀權欲中也掙扎了幾十年,卻連著小小的計謀也看不出來?
“這……”弼青王爺被這連續的問題問的一時無言。
是啊,傲宇王朝的太子與逍遙王皆是用兵高手,又擁有百萬精兵,且難得同時出兵,又怎麼會願意放棄?何況,傳聞中這兩個男人對雲鳳公主的愛護,幾乎已到了變態的地步,又怎麼能忍受這個恥辱?
“傳言出資何處你們可曾想過?整個哈爾多斯國朕就只有對左臣相與弼青兩位愛卿言明新後的身份,而你們可有將消息走漏?”漫不經心的話語卻教右臣相與弼青王爺聽得心驚肉跳。
“皇上明察,微臣怎麼幹背叛皇上?”兩人臉色一白,立即伏地。
“朕自熱知道不是兩位愛卿,所以,傳言只可能出自傲宇王朝,為了什麼?不過就是利用你們的心理,想讓百官百姓一起施壓,逼朕交出雲鳳公主,連這點小小的計謀還需要朕向你們言明嗎?”精銳如鷹的深邃綠眸陡然轉為深沉冷冽。
“所以,這場戰爭是難以避免了,現在眾卿家該想的不是如何出賣領土求和,委實如何退兵,至少朕的手中還有雲鳳公主這張王牌。”緩緩斂起戾氣,西樓戥鋅恢復慵懶邪魅的模樣,笑容駭人。
“是。”眾人不敢再言。
“好了,朕乏了,退朝吧!”說罷,便起身徑直離去。
今夜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啊,該是為今夜的戰爭作準備的時候了。
“退朝——”總管太監立即高喊。
“恭送皇上。”百官伏地。
從朝殿出來,西樓戥鋅沒有回龍陽殿,而是來到了自己的龍澤殿。
他想,現在凝兒應該不希望他去打擾她吧!
剛走到了宮門口,便遠遠見到一抹纖細的白色身影立在風中,似隨時都會飄逝而去。
“碧弱,你來了?”西樓戥鋅脣邊帶笑,這次碧弱又打算用什麼來說服他呢?
可是,他卻料錯了。
“皇上,事到如今,碧弱只有一句話想要告訴皇上,碧弱會誓死守護在皇上的身邊,所以,請您不要有所顧慮。”碧弱走上前,清澈的瞳眸筆直的望進那雙似深淵般無底的綠眸裡。
“朕相信你!”西樓戥鋅微楞,然後脣角微揚。
“謝謝皇上。”碧弱也笑了,水眸中漾起幸福的水光。
微微欠了欠身,碧弱轉身走出宮殿,抬臉望了眼遠方的天際,纖細的身影緩緩遠去。
終於還是要見面了啊,孔照……
“戾。”緩緩踏進寢宮,西樓戥鋅隨意坐在軟墊上,輕聲道。
“屬下在。”戾單膝跪地。
“都部署好了?”端過宮女剛呈上的精緻銀杯,精利冷忙自綠眸中射出。
“是,黃金甲已經準備就緒,魑魅魍魎也已守在龍陽殿周圍。”戾恭敬回道。
那二十萬黃金甲都是為了對付傲宇太子的銀騎兵而特別訓練。
“一切都看今夜了。”西樓戥鋅低聲喃喃,妖媚的俊容上呈現出一股說不出的複雜,而魔魅的綠瞳裡也閃著勢在必得的火焰。
若是今夜輸了,則是滿盤皆輸,若贏,這場戰役最後的勝者就將是他。
“皇上,屬下有疑問。”戾沉默良久,才終於下定決心似的抬起臉,開口道。
“說。”他淡淡的瞥了眼戾,緩緩啟脣。
“皇上究竟是為戰而戰,亦或是為了雲鳳公主?”戾筆直的望著西樓戥鋅,犀利的問。
早在皇上將雲鳳公主擄來之時,他就已有預感,這個公主將會徹底改變他們的王,也會將他們的王徹底毀滅,可是,他卻無力阻止。
如今,大軍壓下,成亡盡在這一博,而他卻迷茫了,這場戰爭究竟是為情,或是為了得到更廣闊的江山。

“呵呵,現在還重要嗎?”西樓戥鋅微揚脣角,笑得嘲諷。
戾沉默了,他知道了答案。
太子軍營的主營帳內,今日格外熱鬧。幻郇子與幻吟風對峙而坐,相較於幻吟風只帶了鬼面一人,幻郇子的身旁倒顯得人多了,除了諸葛孔照,冷清也立在了他身後,龍劍情和司徒鳳雨站在一旁。
幻郇子與幻吟風大概誰也料不到,今日他們竟會圍坐在一起共商對策,但為了那個救出那個讓他們爭奪、鬥爭的女子,一切也都不再重要了。
“現在需要解決的是,怎樣讓銀騎兵不動聲色的進入多瑪城。”幻郇子面色沉凝的說。
一切準備就緒,卻又在關鍵一刻卡主了。
若是直接從莫龍城開始攻打進入,然後軍臨城下,他也不用為這個問題發愁。但如今,他們的大軍未動,但他們要先進入敵方內部救人,十人、百人尚可,但這兩萬大軍即使偽裝,也不可能進得了多瑪城。
“兩萬人數太多,現在多瑪城對外是禁止入內,防衛森嚴,不可能進得了城。”幻吟風淡漠道,眼底也閃過絲憂光。
“但銀騎兵不進城,我們毫無勝算,西樓戥鋅的二十萬黃金甲無法對付。”幻郇子生硬冷沉。
西樓戥鋅在五年前輸給他後,就一直研究怎樣破解他的銀騎兵,為此也別培訓了二十的黃金甲,這次之所以挑起戰爭,也是為此。
“如果魚兒小姐在的話,就好了,她可以設下結界,讓兩萬銀騎兵進城了。”鬼面突然插口道。
眾人聞言,眼前一亮,正欲開口,司徒鳳雨與諸葛孔照卻異口同聲喊道,“誰?”
“呵呵,原來鬼面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想起我啊!”下一秒,一道清脆的稚嫩嗓音傳入眾人耳裡,一道火紅色的嬌小身影緩緩踏入營帳。
所有人的視線都轉至營帳入口,竟是一個八歲模樣的女孩。
她一襲火紅衫裙,長翹的睫毛如扇子般的輕輕扇著,一雙靈活的瞳眸又大又圓,明鏡清澈,燦若繁星,此時卻彎的像月牙兒一樣,小巧挺直的鼻子在鼻尖出微微翹起,飽滿紅嫩的嘴脣如櫻桃,不施脂粉的小鵝蛋臉紅撲撲的,可愛而稚氣。
“魚兒小姐?”鬼面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驚呼。
諸葛孔照也微微抬起眼簾,望著女孩。
幻吟風眼底帶笑,神色倦懶的問,“魚兒,傷好了嗎?”
魚兒總是會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出現在他的身邊。
幻郇子微微眯眼,她的身上也感覺不到氣息,但她與孔照不同,她用的是結界。
魚兒嗎?應該就是孔照的那個師妹,幻吟風的守護著吧!沒有想到竟只是個八歲的孩子。
唯有司徒鳳雨眼底閃過絲殺意,又轉瞬即逝。
“恩,王爺放心,魚兒已經沒事了。”魚兒笑盈盈的望向幻吟風,繼而轉向角落的諸葛孔照,甜笑喚了聲,“師兄,還就沒見了。”
諸葛孔照銀灰色的瞳眸中閃過絲淡淡的笑意,“好久不見。”聲音清淡飄渺。
“鳳雨,好久不見了,謝謝你上次的手下留情.”然後,一雙笑眯眯的眼睛望向司徒鳳雨。
話落,幻吟風與鬼面立即明白了,原來打傷魚兒的就是鳳雨。
“不必謝,我現在仍是想殺了你。”司徒鳳雨神色冰冷的望著她。
“好啊,等事情都結束後吧!”魚兒一點兒也不在意鳳雨的殘酷話語,與舊笑容滿面,天真而純淨。
鬼面上前瞪了鳳雨一眼,將魚兒抱起護在懷裡,然後對上魚兒時竟換上了難得的笑臉,“太好了,有了魚兒小姐的結界守護,銀騎兵進城完全沒有問題了。”他對御兒的信任與喜愛溢於言表。
他一直將魚兒小姐當成妹妹疼,也當做主子尊敬,因為他認為只有魚兒小姐才是王爺真正的守護著,自從六年前魚兒小姐來到王爺身邊開始,她就一直以生命在守護著王爺。
本來當她找上王爺時,他還當她是在說笑,甚至因為她的年齡而奚落了她,但魚兒小姐竟一點也不生氣,只是認真的說,她是學神族人,但他仍不相信她有多大的能耐,畢竟她只有八歲模樣,倒是王爺,一點也不懷疑她,將魚兒小姐留在了身邊。
很快,魚兒小姐也證實了她的能力,本以為王爺病情無醫,也是魚兒小姐告訴了他們有人可以救王爺,還教他們如何尋找血聖,但她很少留在王府,但每次回來又都是在最需要她的關鍵時刻。
若她不是只有八歲的外表,他會以為魚兒小姐其實是愛王爺的,也是懂王爺的,然後以自己的方式守護在王爺的身邊。
“可以嗎?”幻吟風望著魚兒,問的是她的身體。
“王爺不用擔心,今夜的防護工作就交給魚兒把!”魚兒笑眯眯的點頭,和普通孩子無異,但稚氣的小臉上不經意間呈現出不合年齡的犀利又給她籠上層神秘的面紗。
寢宮裡,幻如凝一整日都躺在床上,因為心神不寧怕被莫如看出她的不對勁,她便在房裡裝睡。
本來她是想將步兵圖畫下來,但不知為何,她有一種深深的感覺,今夜會有事發生,畫了步兵圖也不再有什麼幫助。
昨夜她就該想到了不是嗎?太子哥哥找到了她,也就意味著風哥哥也一定找到了她。他們又怎麼會讓她一直呆在這裡?
風哥哥應該會與太子哥哥聯手吧,就在今夜行動。但她心裡總隱隱感到不安,是為什麼呢?難道是風哥哥與太子哥哥會有危險嗎?
就在隱藏著陰謀與危機的等待中,夜的帷幕終於緩緩拉下。
黑暗驅走了最後一絲光明,罪惡也在此刻降臨,然後在黑暗的掩護下恣意張揚。
西樓戥鋅一身紫金龍袍緩緩跨步於蜿蜒的廊道上,穿過點綴著精緻油燈的金碧輝煌的畫墻,邁入龍陽殿。
院子裡,莫如神色哀傷的看了眼西樓戥鋅,福身道,“皇上!”
西樓戥鋅淡漠點頭,穿過她直接走入龍陽殿。
“西樓哥哥!”抱著甜甜的幻如凝立即放下甜甜,奔了上來,笑得純淨無邪。
“凝兒,恢復原來的模樣吧,今夜可能是最後一夜了。”西樓戥鋅輕柔的撫著她額前的發,溫柔的烙下一個吻痕。
幻如凝聞言,身子微僵,然後緩緩自他懷裡退出,抬起精緻的容顏,笑容漸漸隱沒在脣邊。
她靜靜的看著他,眼神複雜,“我以為你直到最後一刻也不會說破的。”她聲音冷淡。
“雖然我知道,若是說破了,就再也無法從現在的你臉上看到笑容個,但是,卻是真實的你。”他笑得苦澀而無奈。
他不希望最後見到的她,還是虛假的幻影。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直直的望著那雙綠眸,終於問出了這個一直困惑她的問題。
“因為我愛上你了。”邪魅的俊容上有著一絲苦澀的落寞。
在她面前,他從不稱朕,因為在她面前,他永遠只是一個深愛她的普通男子?
“愛?”幻如凝怔怔的看著他,這才發現,那雙魔魅的綠眸中竟呈現著只有風哥哥與太子哥哥眼裡能看到的柔情的一種她不懂的複雜。
愛是什麼?
腦海中再次回想起風哥哥曾說過的話——如兒,你喜歡享受愛就可以了,不要愛,不要愛上任何一個人,包括我和你的太子哥哥。
所以,她不懂愛,風哥哥沒有教過她,因為風哥哥說她不需要明白,愛太痛苦,他希望她永遠幸福,所以不要她懂愛,不要她碰愛。
“呵呵,哈哈……”看著她的神情,他陡然大笑,笑聲狂肆,還有意一絲說不出的怪異。
哈哈……幻吟風竟然是如此溫柔又決絕的男人,為了守護住愛人的幸福,竟然連自己也不允許她愛上。
這就是你的愛嗎,幻吟風?為了自己愛的人,連對自己都可以如此冷清決絕?
“凝兒,也許你一生都不會明白愛是什麼,但是你記住,當某一天,你明白了什麼是愛的時候,記住我的愛!”緩緩收起笑,他無限哀傷的望著她。
“你確定今夜你會輸嗎?”她不懂他為什麼會突然變得如此,初次見面時,他是那樣的霸道,而現在,他卻變得如此脆弱?
是什麼改變了他?難道是她嗎?
“也許吧!”西樓戥鋅無聲的嘆息,“暫時不要動,讓我靜靜的抱著你一會兒吧!”
話落,他攬著她一個閃身,兩人雙雙倒向床榻上,他緊緊摟著她,臉埋入她的肩窩,久久不語,不語。
幻如凝不語也不掙扎,只是緊緊的擁著他的身子,看著飄渺的白色絲幔,眼神複雜。
對不起,西樓哥哥!
“皇上,他們來了。”戾神情冰冷的走入宮殿,稟報。
“凝兒,我會給你一個你所希望的結局的,這就是我對你的愛!”西樓戥鋅的身子顫動了一下,良久,低喃的輕語在幻如凝的耳邊響起。
若是幻吟風的愛是決絕,那麼他的愛就是成全了。呵呵,從未想過,他西樓戥鋅竟也會有這麼一天。
成全?多麼不可思議而遙遠的詞啊!可如今,卻是他的選擇。
幻如凝驚大了雙眸,而西樓戥鋅已翻身下床,大步離去。
“西樓哥哥……”幻如凝陡然喚住他,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已脫口而出,所以接下來的聲音似卡在喉嚨裡,久久無法出口。
她還喚住他做什麼?要他保重嗎?這不是太虛偽了嗎?因為她已經做了選擇要犧牲他了的,不是嗎?她還有什麼資格說什麼?
背對著她的西樓戥鋅淡淡的笑了,她是喚他西樓哥哥!
這就夠了,夠了……
對不起,對不起……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她用力的捂著顫抖的脣,一滴晶瑩落下,她微楞,她竟哭了,為了他而哭?

淚再次盈滿了她的眼,濕了她的顏,她只能在心底不斷的道歉。
她不是鐵石心腸,如果換一種方式相逢,如果換一個地點,如果換一個身份……她想她也許會喜歡他,可是真實中卻沒有這麼多的如果,她只能選擇,而他就是她選擇犧牲的那一個!
戾複雜的看了眼淚流滿面的幻如凝一眼,隨著西樓戥鋅離開。
他也曾怨恨過她,若非是她,皇上也不會變的不再是皇上,今日也不會是如此的局面,可是,若說她有錯,還不如怪他的錯,他不該讓皇上將她擄回來,所以,在成今日結局的是他!
夜的籠罩下,龍陽殿前,二十萬穿著黃金甲的士兵整齊的列陣在廣場上,極為壯觀。
陰暗裡,三條修長的身影緩緩走出,與二十萬大軍遙遙相對。
一襲素白長袍的幻吟風手持玉簫,溫文爾雅,同樣一襲素白長袍的幻郇子手持銀劍,霸氣凜然,而一襲灰色長袍的諸葛孔照依舊如影子一般立於幻郇子身後。
夜風淡淡的拂過,吹起他們的衣袍,這一刻顯得格外的肅然。
“呵呵,不愧是傲宇的兩大傳奇,即使面對二十萬大軍也能面不改色。”一道邪魅的笑語落下,一身紫金龍袍的西樓戥鋅自遠處飛身而來,立於二十萬大軍前,與兩人對峙。
另一旁的太子軍營,二萬銀騎兵整齊的立於月光下,神聖而莊嚴。
“已經準備好了,魚兒小姐。”冷清走上前,淡漠道。
魚兒笑著點頭,輕輕的閉上了雙眼,一道光芒自她的眉心射出,擴散,籠罩在二萬銀騎兵的身上。
她喃喃低念,雙掌相對,一道光圈在她掌心浮現,然後,二萬銀騎兵消失在了夜色中。
“希望師兄不會陷在過去裡面出不來。”望著銀月,魚兒稚氣的小臉上浮現一抹不合年齡的無奈。
“呵,皇上為了破解本宮的銀騎兵煞費苦心,本宮又怎麼能不滿足皇上你這最後一個願望呢?”幻郇子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話落,二萬銀騎兵在兩人身後出現,如天降神兵,極為壯觀。
“呵,結界的瞬間轉移嗎”西樓戥鋅依舊笑得邪魅,“正好,朕的守護著也是結界的高手呢,不知道是誰比較厲害呢?”冷入骨髓的笑聲令人擔憂。
“碧弱。”西樓戥鋅沉下綠眸,脣角微微勾起抹陰鷙嗜血的弧度,低喊。
黃金甲立即分成兩列,中間出現一條寬敞的通道,一抹纖細的白色身子緩緩走出,衣袂飄飄,在精銳的黃金軍隊中顯得更加纖細柔柔弱。
諸葛孔照微微抬起銀灰色的瞳孔,複雜的看著碧弱。
碧弱也看見了諸葛孔照,虛幻一笑,“孔照,我們又見面了。”
數百條黑影迅速的再皇宮裡穿梭,直向燈火輝煌的龍陽殿逼近,他們是由鬼面率領的天地玄黃,風雨雷電與魅影堂的人。
可就在他們進入龍陽殿院子的剎那,一群戴著鬼的面具的男子自黑暗裡洶涌而出,鬼面眯著眼戒備的看著這些鬼面男子,他們的實力恐怕不在他們之下。
這時,戾也自一旁走出,與鬼面對視而立。
“呵呵,幻郇子,你知道嗎,你的銀騎兵雖然厲害,但是,他們卻又一個最大的弱點。”西樓戥鋅的薄脣募的勾起一彎諷笑。
“哦?是嗎?”幻郇子不置可否的笑著。
“若是我的黃金甲不分開進攻的話,那麼你的銀騎兵還能有勝算嗎?”西樓戥鋅笑得更加邪魅,眼露算計。
幻郇子笑容微僵,然後眯眼,看來他真的破解了銀騎兵之謎了。
已經來了嗎?聽見殿外傳來金屬相交,打鬥的聲音,幻如凝心裡也越來越沉重。
她其實在怕,怕他們救出她,怕再次見到風哥哥與太子哥哥,她不知道她要以怎樣的表情去面對他們,以怎樣的心境面對他們的刻意欺瞞?他們還能像以前一樣嗎?
“雲鳳公主,請隨我離開。”司徒鳳雨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幻如凝的身側,這是她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透著一種如他氣質的冰冷,卻十分好聽。
“恩。”淡淡點頭,幻如凝緩緩起身,可就在她將手交給他的剎那,一柄短劍飛來。鳳雨利眼一眯,短刀停在離幻如凝的手一公分的空中,然後筆直的落下。
幻如凝驚異的望著從一旁走出的一臉肅冷的莫如,她竟懂武?
“很奇怪嗎?奴婢會武功?”莫如淡漠的望著幻如凝,手持利劍,“沒有哪個男人會將無用的人留在心愛的女人身邊做心腹的。”
她能成為皇上的心腹不止是她的衷心,也是因為她擁有一流的身手。
“莫如,你打不過他的。”幻如凝收起情緒,淡道。
眼前的男子她雖不認識,也對武功不了解,卻也看得出莫如與他不是一個等級。她不是神惡魔善良之輩,但是,對莫如她還是有些不忍。
“莫如知道,”莫如淡淡道,身子已如閃電般直襲而來,招式狠厲。
鳳雨身形一轉,在半空中擋下她的招式,徒手與莫如對打起來。不到十招,莫如被擊飛出去,撞在墻壁上,頹然滑落,口中吐出一道鮮血,卻依舊掙扎著要起身。
緩緩閉了閉眼,幻如凝微微側身,司徒鳳雨手一揚,莫如無力的倒在了血泊中。
“走。”司徒鳳雨抱起幻如凝走出大殿。
院子裡,一群黑衣人與一群戴著鬼面具的人在廝殺著,鬼面也正與戾打得無暇分身。司徒鳳雨就這樣抱著幻如凝幾個飛落,遠離這片打鬥。
“等等,請你帶我去那裡。”耳邊風聲颯颯,幻如凝看見遠處一團金色的光圈將龍澤殿前的廣場籠罩,她緊抓著鳳雨的衣裳,請求。
“那裡太危險,我送你回軍營。”司徒鳳雨看也沒看她的回道,幾個點落,離那個金色光圈越來越遠。
“請你帶我去,我必須去。”幻如凝聲音泛冷,眼底伸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光彩。
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司徒鳳雨微微垂眼片刻,然後轉身,朝那個光圈之地飛身而去。
碧弱一身金光的立於半空之中,光芒自她周身散髮而出,籠罩著整個廣場。
乾淨的廣場被血染紅了,穿著銀色與金色盔甲的屍體交錯倒下,但白色與金色的軍隊仍在打鬥,擺明銀兵飛身至空中,盾牌內的勾魂彎刀齊發而下,黃金甲的中間鏤空了又補上,外圍的銀騎兵在上前,又倒下,血依舊蔓延。
而另一側的上空,之間兩條身影交錯,一白一紫,遠處,幻吟風正吹著無極蕭,臉色青白,音波帶著陣陣晦暗自他的周身散髮而出。
兩條交錯的身影對掌一擊,各自飛離十幾米遠,落地後退了幾步才站穩。
“呵,你的無極蕭威力在減弱啊,幻吟風,”西樓戥鋅邪魅笑著,身上的傷口在流血,卻不可思議的再漸漸愈合。
話落,幻吟風也口吐鮮血,血濺在玉簫上,幻郇子的脣角也流溢出一條血絲,左胸一道血口泌泌溢出鮮血,漸漸染紅了他的左胸。
幻吟風放下玉簫,緩步上前,走至幻郇子身側,“看來”
諸葛孔照看著碧弱,閉了閉眼,身子緩緩浮起,與她面對面浮在空中。
“對不起。”諸葛孔照眼底閃過絲痛苦與內疚,身前緩緩浮現一隻銀灰色的巨狼光影。
“我們雪山族人就是如此的不是嗎?我們本就不為自己而活,而是為了守護我們的主人而活,為了主人,即使是親生姐姐也必須親手殺死。”碧弱依舊在笑。
銀灰色的瞳眸陡然收縮了一下,諸葛孔照雙拳緊握在兩側,然後,閉了眼。
銀灰色的巨狼似閃電般想碧弱飛馳而去,碧弱雙手張開,在空中畫出一道金芒,是一面盾,將來勢洶洶的巨狼反擊了回去。
諸葛孔照雙掌間浮現銀黑色的暗影,巨狼分身為十道光影,圍繞在碧弱周身,雙掌微緊,十隻巨狼同時朝碧弱攻去。
碧弱如失了線的風箏,無力的向後飛去,落在地上,鮮血順著她嘴角滑下,在她蒼白的容顏上格外觸目。
“碧弱,你恨過我嗎?”諸葛孔照緩步上前,停在碧弱的身前。
“不,我從未恨過你,相反的,我很感謝你,本來我就是為守護皇上而出生的存在,可是活了近一百年,我卻不知是為何而活,這裡是死的!”碧弱指著自己的心臟,笑的虛幻而無力,“是你讓我有了這顆心,有了愛,也有了活著的意義與快樂,雖然知道他不能愛我,但我並不像,也不恨,路是我選的,所以我會走下去。如果雲鳳公主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那麼我會盡一切讓皇上得到幸福,可是,她卻不屬於皇上,難道這就是我偷取了碧龍珠給皇上的天譴?”她眼底只有對西樓道鞥新的憐與哀。
“碧龍珠有一個詛咒。”諸葛孔照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道。
“什麼?”
“擁有碧龍珠的人,永世都無法得到心愛女子的心。”
碧弱震驚,繼而大笑,癲狂而凄涼,“原來是我害了皇上,原來是我,哈哈……”淚自她眼角滑下,她緩緩閉上了雙眼,致死她偶只想著西樓戥鋅。
結界瓦解,諸葛孔照上前抱起碧弱漸漸冰冷的身子,“我送你回去,姐姐!”淡淡的銀灰色光輝灑下,碧弱的身子漸漸的再他的懷裡消失。
而空中,三條如閃電般的影子仍在交錯著,在夜空下劃出白色與紫色的痕跡。
沒有了無極蕭的壓製,又有碧龍珠的復原能力,西樓戥鋅應對著兩大高手卻仍顯輕鬆,而已受傷的幻郇子與幻吟風卻打得有些吃力了。
西樓戥鋅的招式就好像沒有破綻一樣,心臟處陡然傳來一陣抽痛,幻吟風臉色蒼白,身子微微一頓,西樓戥鋅帶著十成功力的一掌擊來,幻吟風被打飛出去。
“不,風哥哥!”幻如凝驚恐的喊著,朝幻吟風奔去。
聽見她的聲音,幻郇子微微分神,西樓戥鋅綠眸微閃,在他來不及反應之際,劍筆直的刺向他的心臟。
但一道紅光閃過,從刀眼下救下了幻郇子。
西樓戥鋅迅速收身旋轉落地,微微眯眼,又是他!
而司徒鳳雨則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立即與西樓戥鋅對打起來。
幻郇子身上的血在流,但心口的痛楚卻比所有傷口處傳來的痛楚還要強烈千萬倍,他看著幻如凝小心翼翼的扶著幻吟風手足無措的模樣,心在抽搐,就好像千萬隻利箭齊射般錐心。
她的眼中真的就只有幻吟風嗎?即使他差點死於西樓戥鋅的劍下,她也不看他一眼?只關心著幻吟風?

“風哥哥,你要不要緊?”幻如凝的手竟不敢碰觸他一下,她好怕稍微碰觸他,就會弄疼他。
“我沒事。”他勉強扯動脣角,露出一抹安慰的微笑。
“這樣還叫沒事,要死了才是有事嗎?”一道不悅的清脆聲音響起,慕容御熙在夜色裡浮現,看到他身上的傷口與白袍上觸目的血跡,眼底閃過絲痛。
“走開,別擋路。”慕容御熙毫不客氣的推開幻如凝,蹲下身將一顆血紅放進他的口中,為他把脈,並以真氣護住他的血脈。
“御兒,不準再對如兒動手。”幻吟風眼神冷冽的抓住慕容御熙的手。
慕容御熙眼底閃過絲受傷的痕跡,繼而揚起抹惡意的笑,在他耳邊低道,“你不想她知道你的病吧?”
緩緩放了手,幻吟風閉上了眼。
幻如凝幾乎被推倒在地,卻被扶起,回頭,是幻郇子。
看著他眼底的失望與痛苦,她更加茫然,“太子哥哥?”直到看到他胸前觸目的血傷,她才驚醒過來,有些慌亂,“太子哥哥,你受傷了?”
“沒關係。”他淡漠道,心更加痛。
“你先和孔照回去……”幻郇子話還未落,就聽見龍劍情一聲高喊。
“子兒,小心!”
不解的回頭,只見一道光影閃過,而身側的位置已經空盪。
“如兒——”
西樓戥鋅抱著幻如凝穿梭在層層樹林中,他們正向斷魂崖飛去。
“你要帶我去哪兒?”靜靜的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幻如凝到沒有害怕。
“既然我註定要死,那麼,你和我一起走吧。”西樓戥鋅依舊溫柔的看著她。
“好!”看著他好一會兒,幻如凝竟點頭。
“你?”西樓戥鋅卻驚震了。
“我的心已經被載滿了,無法再空出你的位置,我不想因為一時的婦人之仁而導致我愛的人受到傷害。”幻如凝淡淡的說著,眼神空茫。
事實上,現在的她也已經無法再回到他們的身邊了,她害怕,怕面對父皇、母后,怕無法對傲宇王朝的百姓交待,怕再次面對風哥哥與太子哥哥。
所以,就讓她帶著那份不該屬於傲宇王朝的罪惡與西樓戥鋅一起離開吧!
“你早已料到了這個情形,你是故意來到這裡的?”他眯起綠眸。
“是。”她點頭。
西樓戥鋅複雜的看著她,沉默。直到到了斷魂崖,兩人都不再交談。
而很快,司徒鳳雨也追了過來,身後還有幻郇子,龍劍情,諸葛孔照,和一身散髮著鬼魅氣息的幻吟風,而他的身後是眼神黯淡的慕容御熙。
“放開如兒!”幻吟風與幻郇子同時上前,面容冷若寒冰,又如鬼魅般恐怖。
“你覺得我會放開她嗎?既然我註定要死,那麼她便要與我陪葬。”西樓戥鋅勾起幻如凝一縷發絲,邪魅一笑。
幻吟風眼眸微閃,身形如閃電般欺向前,如一道黑色的龍在夜空中閃過。
西樓戥鋅來不及防備,硬生生的接下這一掌,身子飛向身後的無底深淵。
幻如凝一怔,竟也飛身撲向他,在幻郇子與幻吟風撕心裂肺的喊聲中,眾人不敢置信的驚震中跳了下去。
“如兒——”兩個男人竟皆是縱身一躍,想要跳下,卻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拉住,是諸葛孔照與魚兒。
“不——”頹然的無力感與深入心肺的恐懼緊緊的抓住兩人,幻吟風與幻郇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幻如凝的身子跌落深淵。
一道暗紅色的閃電倏地穿過另個幾欲瘋狂的男人身側,縱身躍下懸崖,是司徒鳳雨。
暗紅色的斗篷在強烈的山風中展開,魅惑絕世,如一隻巨大的紅色大棚,俯衝直下。
“你在做什麼?”西樓戥鋅看著懷裡的人兒,綠眸裡的驚震與不敢置信難以掩飾。
他故意挨那一掌,任幻吟風將他打落山崖來結束這一切,她卻隨著他跳了下來?她究竟想做什麼?
“你不是說你什麼都可以原諒我,只要我不離開你嗎?”幻如凝淡淡一笑,虛無,但眼裡卻看不出任何情緒。
“你……”他啞言,只能望著她。
“我的心無法給你,那麼,我只能陪你去死。”強烈的山風在耳邊猛烈的吹動,刺痛了她的肌膚,她微微黯了黯瞳眸,心在抽搐。
那兩道悲痛欲絕的哀吼聲似乎還在她的耳邊迴盪,可是,為什麼要讓她知道真相呢?為什麼要讓她知道她其實一直活在風哥哥為她編織的謊言中呢?一旦這層透明的薄紙被捅破,她又將怎麼辦?
風哥哥一定是在想,他這麼多年已經將她調教成另一個他,她可以承受真相被揭曉的這一天。
可是,他不知道,即使她再像他,她仍不是他啊!她也被她的母后的思想所牽引,她又她必須在意的人,有她必須守護的人與事,對於她喜歡的人的感覺她無法漠視啊!
所以,她只能是幻如凝,卻永遠成為不了第二個歡迎風啊!
“呵呵,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我都很高興,真的。”綠眸中閃過一絲水光,西樓戥鋅笑了,真摯而深情。
足夠了,這次真的夠了,因為他仍是最後的贏家!
不過……
“我寬恕了你的罪,所以……”他露出一抹無奈而憐愛的笑紋,“替我活下去吧,連我的份一起活下去!”
犀利的視線穿過她,瞥了眼正急速衝下向他們靠近的司徒鳳雨,然後,在她震驚於不解的目光中,他聚集了最後一口真氣,用力將她向上推去。
擁住朝自己飛來的幻如凝,司徒鳳雨看了眼西樓戥鋅,冰冷的眸中微微閃過絲詫異,然後抬起未用的那隻手,掌心是一枚鳳凰圖示,用力的拋向空中,一隻巨大的鳳凰在山崖間展翅。
西樓看著幻如凝被那名男子護在斗篷裡坐上鳳凰的背,笑了,但反作用也讓他朝崖底跌落的更加快速。
“再見,我唯一的愛!”一滴淚水滑落眼角,他戴著滿足的笑容跌入萬丈深淵。
如果可以選擇,來世他寧願做她的哥哥,至少可以守護在她的身邊。
凝兒,來世請愛上我吧!
淚順著幻如凝的容顏落下,她給了他一抹他一直盼望見到,卻從未見過的幸福笑靨。
“如果有來世,我會讓自己愛上你的!”淚模糊了她的眼,沾濕了她的顏,她大聲的喊著,聲音在山崖間迴盪,迴盪……
夜依舊靜謐,將悲哀隱藏在寂靜的黑暗裡。
巨大的鳳凰將兩人帶上地面,直到司徒鳳雨擁著幻如凝站在了地面上,才消失,變回鳳凰圖示回到風雨的掌心,被收進懷裡。
幻郇子悲痛欲絕的望著她,只是山前靜靜的將她攬入懷裡,用盡全身力量似要將她揉進他的骨血,渾身顫抖。
那一刻,他以為自己的心也隨著她一起死去。她怎麼忍心,怎麼忍心做這麼殘忍的事?
龍劍情擰著眉,臉色也十分難看。
她究竟將子兒的感情與感受置於何地?幻吟風受傷,她的眼裡全是他,即使子兒幾乎因她而喪命於西樓戥鋅的劍下,她竟一眼也沒有看子兒。
而現在,竟為了一個才想出一個月的男子跳下懸崖,陪他一起死,那子兒這麼多年的守護和努力究竟是為了什麼?她是想徹底毀了子兒嗎?
諸葛孔照不言,但看著幻如凝的銀灰色瞳眸中也閃過絲不贊同。
慕容御熙看著身邊自幻如凝安全落地後就一直低垂著臉的幻吟風,她的心好痛。
這就是幻吟風不顧一切要愛的人?這就是幻吟風即使割捨生命也要換的她安全的女子嗎?她真的替他不值,她究竟將幻吟風置於何地?她可曾想過他的感受?
寂靜的令人發慌的窒息中,幻吟風緩步上前,每一部都像踏在眾人的心口,他們只聽見沉重的腳步聲在崖間迴盪。
幻郇子緩緩放開幻如凝,側身讓開。
幻如凝怯怯的看向緩步走來的幻吟風,因月光的陰影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這讓她更加不安,心幾乎要停止了跳動。
“啪”地一巴掌,所有人都怔住了。
幻如凝捂著發疼的臉,緩緩的移回被打偏的臉,怔怔的望著幻吟風。
從小到大,連大聲的話都不曾對她說過的風哥哥竟然打了她?
“幻吟風,你做什麼?”隨後反應過來的是幻郇子厲聲上前,將幻如凝攬進自己懷裡。
即使如兒真的做錯了,也不用動手打她啊?
“為什麼?我不是告訴過你,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不管這個天下變成什麼模樣,都不許傷心?不許自尋短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要這麼做?你這樣做,我們這些愛你的人要怎麼辦?一起陪著你來祭祀這斷魂崖嗎?”終於,幻吟風抬起臉,冷清淡然的黑眸變成了癲狂的紫眸,他痛心疾首的喉喊道,沉重的聲音重重的打擊在每一個人心底。
“不,不是的,風哥哥……”幻如凝依偎在幻郇子懷裡,淚濕了她的眼,她想解釋,可是,她該怎麼解釋?
“為了你,今夜傷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又出動了多少人?而你呢?竟然跟著一個才認識不過一個月的陌生男人,就這樣毫不猶豫的跳下去?我們都成了什麼了?你將我們當成了神惡魔?那些為你而死去的人又都算什麼?”幻吟風以一種絕望的眼神看著她,紫眸瘋狂的吼道。

頓時,混亂而強大的氣流以他們圍衷心,劇烈的旋轉,在崖間流竄,沙石亂舞。
眾人一驚,忙護住自己的心脈,血卻仍是涌上心頭,這次慕容御熙沒有吞藥,只是靜靜的拭去嘴角的血痕,默默的看著幻吟風,承受著他的的痛苦與悲哀。
即使在瘋狂狀態,他也是下意識的不傷害幻如凝嗎?
至尊極聖?司徒鳳雨微微眯眼,雙手合十,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結界,將眾人護在結界中。
諸葛孔照銀灰色的瞳眸中也印照著不敢置信的光芒,怎麼可能?他怎麼會至尊極聖?
“不要,風哥哥,不要傷害你自己,求你!”幻如凝流著淚搖頭,掙開幻郇子的手,想上前卻被幻吟風制止,只能痛苦的望著他流淚。
她現在好後悔,真的好後悔!她竟然為了逃避,而當著她最喜歡的人面前雖別的人跳下懸崖,她只想這自己,卻未曾替他們想過,若是她死了,他們該怎麼辦?
這一刻,她好恨自己,她都做了什麼?
周遭的氣流仍在瘋狂的攢動,幻吟風心臟處傳來陣陣抽痛,一股壓抑不住的腥甜涌上他的喉頭,血自他口中吐出。
“風哥哥!”幻如凝驚恐的喊著,上前扶著他,血滴落在她的手上,裙衫上。
幻吟風卻推開了她,抬起臉,血滴落在他的嘴角,將他本來就蒼白的臉顯得更加蒼白,也格外觸目驚心。但真正令眾人震撼的是,淚水竟然從他的眼角滑落,濕了他蒼白的顏。
神竟然也哭了。
“不要這樣,風哥哥,我知道錯了,求求你,不要這樣,不要……”看著她的淚,幻如凝終於跌跪在地,掩面失聲痛哭。
風哥哥竟然哭了,他竟然哭了!怎麼辦?一直如神一樣強大的風哥哥竟然哭了,因為她而哭!
幻郇子複雜的看著幻吟風,他竟然哭了?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即使幻吟風再完美如神,也終究不過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凡人。
慕容御熙只能站在旁邊靜靜的看著,她只是一個路人,她無法參與他們的戲中,因為這場戲只有兩個主角,但都不是她。
“子,帶如兒回去,你們明天就起程回御京,不要讓父皇失望,母后太擔心了。”幻吟風漸漸靜了下來,淡漠的轉身,用力抑制住不斷涌上喉頭的猩紅。
幻郇子微微擰眉,默默的看著幻吟風的背影,不語。
“風哥哥,那你呢?”幻如凝急急的抓住幻吟風的衣袖。
她好害怕,害怕風哥哥這一刻的冷漠,但她更害怕他的病啊!
她知道風哥哥不想讓她知道他的病情,所以她也一直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他剛受了那麼重的傷啊,而且,現在的風哥哥的身子應該也已經到達了底線,她好怕,好怕這一放手,風哥哥就會從她生命中消失,她真的好怕!
“我要善後,為這場沒有意義的戰爭善後。”幻吟風沒有回頭,只是面無表情的說著冰冷的話語。
手無力的落下,幻如凝眼底閃過絲痛苦,可隨機又立即被一抹堅定替代,她募的爬起,從後用力的抱住幻吟風的身子,小臉埋進他的背離。
“我也要留在風哥哥的身邊,我不要離開風哥哥!”她哭道。
“如兒,跟太子哥哥回去!”幻吟風沒有動,只是沉聲命令。
“不要,風哥哥,福爾只想陪在你身邊,不要趕如兒走!”幻如凝用力的搖頭,淚水浸濕了他的背,她哀求。
她害怕這一走,就會失去風哥哥啊!
“如兒,你不聽風哥哥的話了嗎?”幻吟風的聲音愈加寒冷,心臟的抽搐更加厲害。
“不要,風哥哥,求求你,只有這一次,只有這次別逼我聽你的話,求求你。”她緊緊的摟著他的腰,傷心的埋在他背上痛哭著。
血順著嘴角滴落在地上,幻吟風蒼白的俊揚顯得更加清白了,細細的汗珠不滿幻吟風的額際,他的身子微微晃了下。
糟了,快要堅持不住了,還是瞞不住了嗎?
“放開風,你只是風的妹妹,不要弄錯了你的身份!”就在幻吟風幾乎要到底的那一刻,慕容御熙陡然上前拉開幻如凝,悄然的塞了一顆血紅放進幻吟風的嘴裡,不動聲色的扶著他,而看向幻如凝的美目裡氏敵視。
幻吟風微微舒了一口氣,這一刻,他感激御兒做的一切,他真的不想再如兒的眼前倒下。
“你……”幻如凝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怔怔的看著慕容御熙,渾身冰涼。
是啊,她竟然忘記了,他們是兄妹啊,她已經不能像以前一樣了,她是不能與風哥哥成親的,也不能……怔然的視線突然轉至慕容御熙身上。
她是剛才將自己推離風哥哥身邊的女子!可是,她是誰?為什麼她會如此自然的站在風哥哥的身邊,就好像這個位置應該是她的一樣?
“御兒,我們走!”幻吟風的聲音更加冷沉。
只有站在他身前不遠處的龍劍情與諸葛孔照才知道,血已經蔓延了他的整個胸前,卻仍在不斷滴落。
也只有他們明白了幻吟風的目的,這就是神的愛嗎?無我的愛?
慕容御熙瞪了幻如凝一眼,才親密的拉著幻吟風遠去,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份親密是為了掩飾幻吟風漂浮的腳力,他的眼前已經一片漆黑,他只能憑著意志在走動。
“不能倒下,不能再如兒的面前倒下……”虛無的聲音不斷在他的嘴裡呢喃著,血仍在流,而他身側的慕容御熙已經止不住滿臉淚水。
這是她第一次落淚,為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深情男人。
“風哥哥……”幻如凝只能痛苦的看著幻吟風遠去的背影,想追收卻被人拉住,回頭,是幻郇子痛苦的臉,“太子哥哥?”她哀求的望著他。
“你的眼裡就只有大哥嗎?”他漆黑的深眸裡印著深刻的心痛與濃濃的悲哀。
她竟已如此哀求的眼神望著他,就為了幻吟風?她的眼裡真的只有幻吟風嗎?
幻如凝心裡出現剎那的慌亂,心因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絕望而窒息,“我……”她搖頭,想解釋什麼,可話到嘴邊卻終究落下,什麼都說不出口。
“走吧,回去吧!”幻郇子攬著她,疲憊的嘆息。
這夜,註定是個傷殘之夜。
直到回到了軍營,幻吟風才口吐鮮血,放任自己昏迷過去。
慕容御熙流著淚將第二顆血菩提讓幻吟風服下,然後盤起腿坐在床上為他療傷。
不久後,鬼面回來了,只是默默地看了眼兩人,然後走了出去,在營帳外守著。
直到三個時辰後,慕容御熙才收回真氣,讓幻吟風躺下,靜靜的擦拭著他嘴角的血。
“謝謝你,御兒,你又救了我一次。”厚重的羽睫緩緩掀開,幻吟風疲憊的笑道。
“為什麼你要讓她回去呢?你既然如此愛她,又為什麼要將她送進別的男人身邊?”慕容御熙默默的擦拭著他嘴角的血,淚光閃動。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幻郇子看幻如凝的眼光與幻吟風是一樣的,他也是以同樣的感情站在幻如凝的身邊愛著她,連她這個局外人都看的出來,聰明如幻吟風又怎麼會不懂?那他為什麼還要將幻如凝交給幻郇子?甚至擔下善後的工作讓那兩人回去?
“就是因為太愛了,才不想看到她擔心的樣子,我的身體已將達到極限了,我無法容忍讓她親眼看著我死去,那樣對她太殘忍。”幻吟風蒼白一笑,落寞而虛無。
這具身體是他的殘缺,讓他即使面對深刻入骨的感情也只能止步。
“那你對自己呢?就不殘忍嗎?”慕容御熙終於無法忍受的喊道。
即使到了現在,他心心念念的仍是幻如凝,他什麼都替幻如凝想好,那麼他呢?他自己怎麼辦?
“因為這個世界上,我只愛她,只愛她一個人,即使是我自己,也不過為了愛她而必須的工具,這具身子也只是為了能守護她而存在的軀殼!”脣角微揚,幻吟風淡淡的笑著,飄渺虛無,又冷情。
慕容御熙不禁倒退一步,他竟然將自己當成了工具?一個守護著所愛的工具?
“只是還不夠啊,時間還不夠……”他空茫的看著帳頂,低喃。
如果可以,他想將如兒送至幸福的那一案,再離開。
“不會,我不會讓你死的,只要我在,我就不會讓你死!”慕容御熙募的握住他冰冷的大手,眼神堅定的許下她的承諾,也立下一生的誓言。
如果他是為了守護幻如凝而存在,那麼,她就是為了守護著他而存在,今後,就由她來守護住他傷痕累累的身與心。
營帳外,魚兒面無表情的站在陰暗處看著,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然後轉身離開。
終於覺醒了啊,神的第二名守護著……
第二日清晨,天色尚未亮透,幻郇子已起床著裝。
微微沉凝了片刻,便起身走出自己的營帳,朝幻如凝的營帳走去。
昨夜如兒自回來後就一直在哭,但他卻束手無策,因為她是為了另一個男人而哭。甚至,在哭累了後,終於進入夢中,她卻仍在夢中默默的流著淚,看著她那樣,他心疼,也嫉妒的幾欲發狂。
“殿下。”營帳外的士兵恭敬跪地。
淡漠的穿過守衛的士兵,幻郇子輕聲踏入營帳,向床榻上人在睡夢中的幻如凝走去。
即使一夜過去,她的眼仍微微紅腫著,細眉緊緊的擰著,帶著鹹濕的蒼白小臉顯得格外憔悴,也楚楚可憐。
幻郇子溫柔而無奈的看著她,才短短一夜,她就將自己折騰成這副模樣,教他怎麼不心疼?
修長的手指輕柔的撫摸她的顏,憐惜的滑過她的頰,然後停留在那柔嫩的脣間,指腹在那柔嫩的脣上來回輕撫著,眼神哀傷。

如兒,你可知道看到你這樣為幻吟風而傷心,我有多心痛?
“為什麼你的眼裡就只有幻吟風呢?你不是說過,要與我成親嗎?你不是說過喜歡我嗎?可是為什麼,只要遇上幻吟風的事,你所有的話便都不能作數了呢?你這樣,我真的好嫉妒,瘋狂的嫉妒著幻吟風,為什麼,只有他能吸引你全部的注意力呢?”他低喃著,輕輕的喟嘆在寂靜的營帳裡飄蕩。
“嗚……”似感受到脣上的騷動,夢中的幻如凝微微啟脣,呻吟著。
“如兒……”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幻郇子的脣緩緩印下,可就在他的脣即將碰到她的那一刻……
“風哥哥……”細細的低喃自她脣間溢出。
幻郇子身子陡然一震,眼底閃過一絲劇烈的疼痛,他不敢置信的望著她,久久無法動彈。
即使在夢中,她喊的念得也只有幻吟風嗎?他在她的心底究竟是什麼樣的位置?
“嗚……”羽睫輕顫,幻如凝緩緩掀開了沉重的眼簾。
看著空靜的營帳,她有半刻的恍惚。
這是哪兒?她剛才好像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話,是夢嗎?
狼狽的回到主營帳內,幻郇子心痛的幾乎窒息。
如兒,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
重重的一拳打在堅硬的案桌上,案桌頓時碎裂開來,胸前的傷口再次裂開,染紅了他的白袍。
但他卻毫無所覺一般,嗜血的瞳眸癲狂妖詭,這一刻,他好想毀滅,毀滅掉眼前所有的一切。
“殿下,都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啟程了!”淡淡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隨即冷清冰冷的聲音也自身後傳來。
“龍太傅呢?”用力抑制住心頭的狂亂,幻郇子語氣冰冷的回道。
但只要細緻觀看,就會發現他的身子因極力壓製心頭的憤怒而輕顫著。
“回殿下,龍太傅與司徒公子一早便離開了,好像是去了逍遙王的軍營。”冷情恭敬的回道。
幻郇子微微擰眉,舅舅這個時候還去幻吟風的軍營做什麼?他與幻吟風哪來的交情?
等等,他突然想起昨夜扶著幻吟風一起離去的那名女子,那名女子當時的行為很怪異呢,而且,幻吟風的身邊怎麼會無端出現一名女子?而且,那名女子出現的時候,和司徒鳳雨的武功似乎有些相似,難道她也是絕世的人?
突然憶起上次遇險時舅舅交給如兒的血紅,看來那名女子的身份應該就是血聖吧!
而且,如兒當時可能沒有發覺,但他發現了,幻吟風所經之處都是血,這也是幻吟風急於離開的原因吧!
而那名女子在靠近幻吟風的那一刻,是往他的嘴裡塞進一顆什麼藥丸吧!不過,幻吟風應該不止是被西樓戥鋅打傷這麼簡單,他的傷勢比幻吟風嚴重多了,他們的武功又在伯仲間,不可能幻吟風會因那點傷倒下。
還是……他的病情已經到達了極限了?
“銀騎兵整裝,一個時辰後出發,若是龍太傅一個時辰後仍未回,我們就先走,讓他們隨後趕來。”看來舅舅瞞了他不少事,不過他不急,他有的是時間去挖掘真相。
而現在,他只想快些帶著如兒離開,離開這裡,離開幻吟風。
“是。”冷情領命退下。
幻郇子閉上眼,俊容冷峻而沉痛。
“太子哥哥,我可以進來嗎?”突然,幻如凝輕柔的嗓音在營帳入口響起。
“如兒!”幻郇子猛的睜大眼,冷峻化為柔和,正要轉身,卻又頓住了,瞥了眼胸前的斑斑血跡,他擰眉,“等一下,如兒,太子哥哥先換件衣服。”
說著,便快步走向屏風後,因為胸前的繃帶已經染了血,沒有時間換,便只迅速的換了件顏色較深的紫色長袍走出來,溫柔似水的望向幻如凝。
“太子哥哥。”她輕柔的喚著,走向他。
“不是說了換我子的嗎?”幻郇子微微蹙眉。
“如兒還是喚太子哥哥吧,這樣比較習慣。”幻如凝眼底滑過絲暗淡,繼而笑道。
心頭隱隱升起股不安於疑惑,幻郇子不動聲色的大量著她,為什麼他會覺得如兒這次回來變得不一樣了?
“太子哥哥,我想去看看風哥哥。”見幻郇子不說話,幻如凝有些慌,低垂下的眼簾躲過那太過犀利的注視,輕聲道。
微眯的深眸中閃過絲受傷,幻郇子滿臉的痛苦,為什麼她就只想著幻吟風呢?
“如兒,現在大哥可能還在生氣,等過段時間,大哥回到御京,我再帶你去見大哥,好嗎?”他輕柔的哄到,心因嫉妒而瘋狂的扭曲著,抽搐。
“可是風哥哥他……”幻如凝急切的抬起頭,在看到幻郇子眼底掩飾不住的痛苦時,所有的聲音都隱沒在半張的脣間,無法再發出一點聲音。
為什麼太子哥哥要用這種悲哀的眼神望著她?
“等回到御京再說,好嗎?”他緊緊的擁住她,不顧胸口傳來的陣陣疼痛,語氣乞求的說。
“恩。”看著他太過悲哀的眼神,她的心也隱隱作痛,只得倚在他懷裡,乖順的點頭。
逍遙王軍營
“慕容姑娘,龍太傅與司徒公子在軍營外要求見你。”鬼面走進幻吟風就寢的營帳內,來到慕容御熙的身邊,刻意放低的聲音裡多了絲恭敬,但眼裡也透著一絲緊張與擔憂。
自慕容御熙昨夜為了救王爺而為王爺輸了三個時辰的真氣,又一夜未眠的看守者王爺,鬼面便對她多了份恭敬,完全視她為主子的救命恩人。
而且,魚兒在臨走之前也對鬼面說了,慕容御熙是他家王爺的第二名守護著,也只有他能救他的主子。
可是,現在那龍太傅與那名紅衣男子前來,好像是為了帶走慕容姑娘,鬼面不禁開始擔心,若是現在慕容姑娘隨著那兩人走了,王爺怎麼辦?
看了眼床上的幻吟風,慕容御熙緩緩起身,眼前卻是一黑,腳下微微踉蹌了一下。
“慕容姑娘,小心!”鬼面一驚,忙上前扶住慕容御熙。
他知道,她是為了給王爺療傷而損耗了太多的真氣與體力,再加上一夜未眠才會這樣。
“我不要緊。”一手扶著頭,慕容御熙推開鬼面的手,隨意的從懷裡取出一顆細小的紅色藥丸放進嘴裡,“鬼面,你在這看著你家王爺,我等會兒就回來,若是你家王爺醒了,就立即叫我。”她不放心的又看了眼臉色青白的幻吟風,嚴肅的交代。
昨夜幻吟風就醒來了一次,便又昏迷了過去,因為她的身體已經對血菩提產生了些須的免疫。她知道,若再這樣下去,他的生命真的會結束,而且,血菩提已經只剩下一顆了。
她必須要盡快為他配置一種新的藥,否則,第三課血菩提提前服下無法見顯著的效果,他的生命也要結束了。
“是。”鬼面聞言不禁松了一口氣,立即點頭。
不放心的再看了幻吟風一眼,慕容御熙才走出營帳,她還需要解決師兄與鳳雨這邊的壓迫。
清晨的風帶著些許寒意吹來,讓慕容御熙不禁打了個寒顫,但看著軍營大門處兩道修長筆直的身子,她眸光微微黯了黯。
“師兄,鳳雨。”走到兩人的深淺,慕容御熙有些疲憊的開口喚道。
“御兒,跟我們走。”龍劍情沒有開口提她放藥迷昏自己的事,只是要她隨他們一起離開。
“對不起,師兄,我不能跟你們走。”慕容御熙面如表情的看著遠方微暗的天際,臉上已經沒有了昔日的調皮與什麼都不在乎的玩性,眼神裡多了份認真與成熟,還有一絲說不出的味道。
公主所說的劫難她大約猜到了,應該就是情劫吧!愛上一個心裡住了其他女人的男人,所以公主才會要她遠離幻吟風。
可是,現在她已經愛上了,無法放手了,所以,她只能放手一搏,為自己的愛與幸福去搏一搏。
“御兒,你必須回絕世。”鳳雨依舊是面如表情,但冰冷的聲音裡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壓迫。
“鳳雨,我知道我打不過你,不過,即使你現在吧我送回絕世,我仍是會下山的。”慕容御熙回望著司徒鳳雨,面色沉重的說道。
“御兒,你……”龍劍情為她眼底從未有過的堅定而震驚。
御兒從未有過什麼堅持,而且,她一直對鳳雨的話十分聽從,可如今,為了一個幻吟風,她連與鳳雨為敵都在所不惜嗎?
“我要留在這兒,我已經對幻吟風許下了承諾,會守護著他。”慕容御熙依舊堅持的說道。
司徒鳳雨沉默的望著她,良久,才轉身,“希望你不要後悔自己今天的決定。”
因為同樣愛著,所以他明白那份只想要守護在自己愛人身旁的心意。
“我不會後悔的!”脣角揚起抹好看的弧度,慕容御熙堅定的回到。
她知道,鳳雨妥協了。
“御兒,師兄很抱歉將你捲入這場紛爭,如果你需要任何幫助,都可以來找師兄。”知道不管自己再說什麼也沒用,龍劍情只能歉意的看著慕容御熙,認真的說著,也轉身離去。
“師兄!”慕容御熙喚住龍劍情。
龍劍情頓住了身子,卻沒有回頭。
“師兄,我沒有怪你,真的,現在我反而感謝你,因為你,我才來到他的身邊,也因此找到了今生想要愛的男人,不管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會後悔,所以,請你也不要自責了。”臉上漾著迷人的笑容,慕容御熙真摯的說道。
龍劍情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只是漸漸隨著司徒鳳雨一起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慕容御熙看了眼遠方漸漸升起的紅日,脣邊揚起抹舒心的微笑,轉身走入軍營之中。
今天開始,她又有了新的事情要做了,就是為幻吟風配置適合他的病情的新藥!

半個時辰後,幻郇子與幻如凝在僅剩的一萬三千名銀騎兵的護衛下啟程返回御京,龍劍情與司徒鳳雨同行,諸葛孔照被留守在軍營,與幻吟風一起做善後工作。
而西樓戥鋅跌落斷魂崖的消息也瞬間襲漫了整個哈爾多斯國,百姓流溢,經濟停滯,朝政荒廢,人心惶惶,國內動盪。
第三日,幻吟風仍在昏迷中,鬼面代替幻吟風與諸葛孔照同時率兵攻城,短短三日,百萬雄兵兵臨多瑪城下,右臣相安大人與弼青王爺帶著降書出城迎接,哈爾多斯國從此成為歷史,正式改名為哈爾多斯城,劃入傲宇王朝的版圖。
第四日,幻郇子在回御京的途中突然發起高燒,一直未見愈合的山口再次裂開,感染,隊伍被迫停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太子哥哥突然會流血?”幻如凝看著幻郇子染紅的白袍,心下慌亂的不知所措。
“突然?你竟然說?”一旁的龍劍情憤怒的收回放在幻郇子身上的視線,突兀的大笑,但看向幻如凝的冰冷寒眸卻幾乎要將她凍結,“你這女人究竟還有沒有心?你眼中除了看到幻吟風,你究竟還能看到什麼?子兒在你眼裡究竟算什麼?”
面對他的指責,幻如凝覺得心悶得快透不過氣來了,“你……你在說什麼?”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著,心底涌現出不祥的預感。
“我說什麼?哈哈,我在說什麼?我在說,因為那天晚上你的出現,你的喊聲,差點讓子兒死於西樓戥鋅的劍下,若不是鳳雨及時攔住,那一刻子兒就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而你呢?卻是眼裡只有幻吟風的存在,從頭至尾都不曾看過子兒一眼,子兒也深受重傷,他也滿身是血,你看到了嗎?你沒有,因為你至始至終都只將自己封閉在幻吟風的世界裡,當你躺在子兒的懷裡尋求安慰時,你有想過子兒的感受嗎?你沒有,所以你自然看不到子兒的自暴自棄,看不到他的自殘,因為你的眼裡心裡就只有幻吟風,若不是今天他的傷勢惡化,你會發現子兒受傷了嗎?”陰狠的神色爬滿龍劍情的臉龐,他冷笑著,聲音如鬼魅般糾纏著她。
一聲聲控訴讓幻如凝臉色愈加慘白,倒退一步,腦海中想起自那也以後一直在她腦海中浮現的絕望而悲哀的眼神,所以太子哥哥才會一直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她的嗎?
“夠了,我們出去。”司徒鳳雨上前拉住龍劍情,淡漠道。
他的使命就是守護住這兩個人的愛情,既然她已經從自我封閉中清醒過來,注意到了幻郇子的傷勢,那麼,剩下的就靠他們自己去解決了。
龍劍情狠狠的瞪了幻如凝一眼,才不甘願的隨著鳳雨一起離開。
“對不起,太子哥哥,對不起!”幻如凝伏在幻郇子的身上,不斷的道著歉。
因為她總是擔心著風哥哥的病情,卻忽視了太子哥哥的傷與想法,她怎麼會這麼自私?
“如兒……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低低的夢語在幻郇子的口中發出,他不安的做著噩夢。
“我不會離開你的,太子哥哥,如兒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緊緊的抓著他的大手,她小心翼翼的擦拭著他額上的汗珠。淚水迷濛了她的眼,然後一滴、兩滴落下。
第六日,在幻如凝的細心照料下,幻郇子高燒推去,清醒過來,幻如凝也恢復正常,又休息了一個上午後,隊伍繼續前進。
第七日,諸葛孔照率領六十萬大軍從莫龍城啟程,返回御京。
第八日,昏迷了整整七天的幻吟風終於醒了。
“風哥哥,不要趕如兒走,如兒想陪在你身邊啊!”幻如凝滿臉淚痕的抱著幻吟風,直直的望著他的眼,傷心的哀求著。
“不行!”壓製住滿心的疼惜與不捨,幻吟風冷硬的推開她。
“為什麼?風哥哥不喜歡如兒了嗎?不要如兒了嗎?”幻如凝哀怨的望著他。
“如兒……”幻吟風不捨她的哀傷,可是,他也不想讓她知道他的病情啊。
“還是風哥哥不想讓如兒知道你的病?風哥哥想一直瞞著如兒嗎?”似猜到他心中所想一般,她幽怨的聲音筆直的射進他的心頭,讓他大驚失色。
“如兒,你……”
“我知道了,風哥哥的病情,為什麼要瞞著如兒呢?如兒想要知道風哥哥的一切啊!”幻如凝流著淚,大聲的哭喊著。
“如兒——”幻吟風重重的喘息著,自夢中醒來,泌泌的汗珠已布滿了他的額際。
“你終於醒了,你已經昏迷了六天了。”聽不出情緒的女聲自角落飄來。
幻吟風回頭,見慕容御熙正朝自己走來,“御兒?”
“你又做惡夢了。”慕容御熙淡淡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心中卻隱隱作痛。
他昏迷整整七天,這七天裡竟都是在夢中喊著同一個名字,為什麼他就如此愛著那個雲鳳公主呢?他明知道他們不可能在一起的啊!
“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御兒。”斂起多餘的情緒,幻吟風微微揚起脣角,淡淡道謝,溫和有禮,卻疏遠。
“不用謝,是我自己想要救你的。”慕容御熙微微暗淡了雙眸,道。
對她,他仍是那個溫文卻冷淡的逍遙王爺,遙不可及的神。
“鬼面呢?”這是第一次他醒來卻見不到鬼面守候在身邊。
  “鬼面在外面,需要我去叫他進來嗎?”慕容御熙頓了頓身子,臉上有著一絲苦澀的落寞。
  “恩,麻煩你了,御兒。”他有事要問鬼面。
  “不用客氣。”慕容御熙擰著眉,不悅的走出營帳。
  與他那見不到真心的談話讓她氣■。也讓她無奈,可是,既然這是她自己選擇的,那麼她就會堅持下去。
  “王爺,您醒了?”很快,鬼面驚喜的聲音從營帳外飄來,鬼面激動的奔上前。
  “恩,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幻吟風漫不經心地問。
  “哈爾多斯國已經收復了,改名哈爾多斯城,劃入傲宇的版圖,昨天諸葛丞相已經率領太子的六十萬大軍返回御京,我們的軍隊暫時沒有動,等王爺您醒來做定奪。”鬼面恭敬的回報。
  “魚兒呢?”
  “魚兒小姐在那夜見您醒來後便離開了,她說,御兒姑娘將會成為您的第二名守護者,也只有御兒姑娘能醫治好您的病了,請您好好侍御兒姑娘。”前面是魚兒小姐的話,而最後那句是他加上的。
  與其看著王爺陷入與公主見不到明天的悲哀戀情中,他寧願王爺與慕容姑娘有結果,因為,這世上也惟有慕容姑娘能救王爺。
  “魚兒說御兒能醫好我的心疾?”幻吟風微怔,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光亮。
  “是的,魚兒小姐是這樣說的。”鬼面點頭,眼中也閃著希望的光芒。
  幻吟風沒再說話,莫測高深的平淡俊榮下,血液在沸騰著。
  他的病真的可以醫好的嗎?
  第十五日,太子與雲鳳公主的銀騎兵的保護下返回紅城,皇上、皇后親率百官來到東門迎接。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當幻郇孑騎著駿馬在城門前,百官立即伏地。
  “起來吧!”幻郇孑躍身下馬,淡漠的說著,向後走向馬車,在眾人不解、幻影帝與聖弈靈期待的目光中撩起車簾,一抹淡紫色的身影自馬車內走出,端莊典雅而高貴。
  “雲鳳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看著從馬車內走出的幻如凝,百官個個驚訝不已,再次伏地。
  “平身。”幻如凝幽雅而清冷的柔音令人舒心,眾人起身。
  “如兒!”聖弈靈走上前,將幻如凝緊緊的擁在懷裡,動盪了一個多月的心終於安穩下來,喜悅的淚水浸濕了她精緻美麗的容顏。
  她的女兒啊!
  “對不起,母后,讓您擔心了。”幻如凝也激動的流下淚。
  再次依在母后的懷裡,才知道這裡是多麼溫暖,她突然覺得,若是當日她就這樣跳下懸崖沒有被救起,那麼母后該怎麼辦?
  想著,愧疚的淚水更加洶涌。
  “回來了就好,風兒呢?”幻影帝望著幻郇孑欣慰一笑。
  他知道的,只要牽扯上如兒,孑兒與風兒這兩個孩子都不會讓他失望的。
  “大哥善後,應該也快回朝了。”幻郇孑淡漠道,望向幻如凝的眼底浮現一絲無奈,與淡淡的憂傷。
  幻影帝不解的看了看幻郇孑,又順著他的視線望向幻如凝,顏色沉凝。
  孑兒怎麼了?為什麼他的眼中會出現如此絕望的色彩?他與如兒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而百官則驚訝的望著幻如凝,不是去打戰嗎?怎麼會變成太子殿下帶著雲鳳公主回來?雲鳳公主又是什麼時候出的紅城?
  然後,一直未見平息的留言再次四起,變成不同的版本流傳開外。
  “今夜的星星好美,對不對?卿卿。”幻如凝抱著卿卿坐在樹下,仰望著墨黑的天際喃喃低語。
  夜裡的天空也不淨純黑,隱隱還透著一片無恨的深藍,一直向遠處延伸,伸延,讓人不禁想穿透這層深淵,刺探天之盡頭究竟是什麼。
  “在卞陽的時候,風哥哥也經常和我這樣坐在院子裡呢,看著星空。”她的手輕撫者卿卿的雪毛,來回的扶動,似陷入了過往的回憶中,“風哥哥總是像這樣溫柔地撫著我的發,然後,對我講述著我沒有聽過的故事。”
  她收回了遙望的視線,淡淡的看著暗夜中的庭院,漆黑一片,只有月光散下的微弱的光暈。
  回來紅城已經三天了,可是她卻仍處於一種恍惚的狀態,感覺一切都來得有些不真實。
  清爽的夜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是因為院子太大的緣故嗎?白天看來綠意盎然的優美庭院,入夜後竟顯得如此冷清,連園子裡的花草看來都是那麼孤單的薄弱。
  為什麼會那麼冷清呢?以前從來不覺得夜晚是如此的孤獨。
  她低下頭來,又輕輕地捂觸著卿卿,濕意再次浮上雙眸。
  不知道風哥哥現在怎麼樣了呢?他的病情要不要緊呢?她擔心著他啊!
  可是,她又不能問太子哥哥,因為她不想看太子哥哥難過的樣子,自從那夜之後,太子哥哥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渾身散髮著太過悲哀的氣息,而他們的距離也越來越遠,遠到令他害怕,令她只要一想起就覺得窒息。
  她該怎麼辦?為什麼當初她竟會以為她可以與他們一同成親呢?為什麼她會那麼傻?埋首在腿間,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好疲憊。
  談談的腳步聲夾雜在風中飄來,她抬起臉,一道修長的暗影的陰暗裡走出,由遠處緩緩地移近。
  她懷裡的卿卿立即有了反應,它跳下草地,飛快地奔向那道修長的身影
  “如兒。。。。。。”黑暗裡傳來了略顯無奈的嘆息。
  然後腳步聲越走越近,接著淡淡的月光,幻如凝呆呆的看著那張俊臉在自己眼底越來越清晰。
  “海若都快將紅城翻過來了。”幻郇孑抱著卿卿,溫柔而寵溺地看著坐在草地上的幻如凝。
  “對不起,太子哥哥。”幻如凝微微垂下眼。
  “走吧,我送你回宮。”他因她的疏離的語氣暗了暗眸,朝她伸出自己的大手。
  “恩。”柔順的點頭,她將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她感覺,現在的她與太子哥哥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對不起,太子哥哥,我腿麻了。”或許是在草地上坐太久了,她一時站不起來。
  幻郇孑低下頭,灼灼的深謀直直的望著她的,漆黑的眸光裡閃爍著點點濕意,讓她好想逃避。
  為什麼。。。。。。他眼底的絕望越來越深刻。他以為只要將她帶離開幻吟風的身邊,就可以將他們的距離拉遠,可事實上呢?他是讓他們擱置一方,但他們的心卻靠得更近了。
  而他呢?只能守著她沒有了心的軀體,卻離她的心越來越遠。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嘲諷的憶起她被擄走的那天,她明明靠他如此近,他們的誓言猶在耳際,可是為什麼現在卻又如此遙遠?短短一個月卻能讓她如此的疏遠他嗎?還是,她根本就沒有愛過他?而這段分開的日子只是她看得更清,幻吟風在她眼底的位置?
  好後悔,真的好後悔,他好後悔那日帶如兒出宮,好後悔啊!
  一點水低落在她低垂的眼簾上,幻如凝詫異的抬起小臉,要下雨了嗎?
  不,不是的,不是雨,是淚啊!
  幻如凝瞬間紅了眼眶,是太子哥哥的淚啊!
  還是傷害了不是嗎?她還是傷害了太子哥哥啊!她僅僅的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入他的胸前。
  一旁的卿卿也發出低咆聲,似乎與幻郇孑站在同一陣線的催促者。
  回到馨夕院,冬梅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見到幻郇孑抱著幻如凝走進來,便立即紅了眼眶。
  “太子、公主。”
  “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溫柔的將她放置在床上,幻郇孑面無表情的說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宮殿。
  看著幻郇孑離開的背影,幻如凝的眼底閃過一絲苦澀的落寞。
  是她在拉遠兩個人的距離不是嗎?可是為什麼心會這麼痛?
  太子殿下與公主是怎麼回事?冬梅狐疑的望著幻郇孑離去的背影,又望向幻如凝落寞的臉。
  這次回來,好像一切都變了,公主變得不再像以前的公主,變得太安靜,也太淡漠,天真的笑意已經不曾再在她眼底閃現過。
  而太子殿下也是,好像變回了公主從卞陽回來前的樣子,但是,身上卻多了層淡淡的憂傷,還有一股不該在他身上出現的絕望氣息。
  尤其是總是形影不離的兩個人,為什麼現在卻變得如此陌生而疏離?
  “冬梅,為什么女子就不能與兩個男子同時成親呢?”淡漠而虛無的聲音飄來,喚回了冬梅飄遠的思緒。
  “公主?”冬梅大驚之色,心底升起強烈的不安預感。
  公主難道知道了嗎?知道自己一直活在太子與逍遙王為他編織的謊言中?
  因為女子是不能匹配二夫的。“冬梅只能無奈的回道。

  “可是父皇卻與很多女子一起成親啊,他有那麼多的妃子,為什麼就只有女子不行?“幻如凝茫然而空洞的喃喃低念,似乎在問冬梅,又似乎在問自己。
  “這。。。。。。”西樓捷星的一時啞言,“這是自古以來的定律。”
  “為什麼唯獨對女子有這樣的要求呢?好不公平哦!那女子同時喜歡兩個男子不久不能和他們在一起樂嗎?”幻如凝茫然的視線對上冬梅,“為什麼啊?不是只要喜歡就可以再一起嗎?為什麼要對女子有這麼多條條框框的約束呢?”她不懂,真的不懂。
  冬梅一時啞口,這些問題她從未想過,只覺得這個世界就該如此。可是公主也沒有說錯,那麼究竟是什麼錯了?
  “冬梅,我累了。”輕輕的嘆息溢出,幻如凝疲憊的說。
  “奴婢伺候公主歇息。”冬梅立即上首。
  “恩。”淡淡的應著,她就像個沒有生命的娃娃般任冬梅伺候著她躺下,為她蓋上被子。
  “奴婢先退下了,公主您好好歇息。”冬梅欠了欠身,轉身離開,桌上留了一盞燈,因為公主怕黑,所以夜裡就寢時總要亮著一盞燈。
  “冬梅,兄妹成親真的會天誅地滅嗎?”一道近乎虛無的聲音自冬梅身後傳來,喚住了冬梅的腳步,也教冬梅的心陡然跳了一拍。
  猛然回首,淡淡的沙曼後,幻如凝已經閉上了眼,讓她不禁懷疑剛才是否是錯覺。
  兄妹成親真的會天誅地滅嗎?
  “公主,奴婢雖然不懂什麼,但奴婢不相信這種傳言,這些話不過是對一些自己沒有力量,只能藉助於傳說而來打壓他人的不肖之輩的狂言罷了。因為愛一個人是沒有任何條件的,愛就是愛了,若再加上條件,那夜就不在是愛了!”冬梅城市的說出自己的感受。
  良久,空靜的寢宮內再無聲音。
  冬梅在心底暗嘆一聲,垂下眼離開,將宮殿的門帶上。
  幻如凝緩緩睜開了雙眸,面無表情。
  深夜,淡淡的霧氣彌漫在清磬亭上,幻郇孑面容冷峻的依靠在亭欄上,緊抿著薄脣痴痴的望著月,一動不動,就好似與這亭,與這夜融合了一般。
  墨黑的長髮隨意地用一條緞帶束在腦後,夜風輕輕拂過,揚起一小縷落下的發絲,飛舞。俊美的容顏依舊,卻多了份憔悴與憂鬱,也消瘦了許多。
  淡淡的月光撒在他身上,竟讓他看起來仿佛不似人間,那樣飄渺虛無……
  這三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與無力,雖然如兒似乎恢復了精神,但是他知道,她仍是不對勁,她在刻意拉遠與他的距離,而他,卻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做不了,只是被動的受她牽引。
  風中吹來淡淡的異樣氣息,一條墨黑色的影子掠現在亭內,跪地一揖。
  “殿下,莫龍城的探子回報,逍遙王的軍營仍駐守在莫龍城,似乎近期內都不打算回京。”
  “嗯。”幻郇孑似有若無的輕輕應著,俊容無波。
  幻吟風究竟在想什麼,為什麼仍駐守在莫龍城不反朝?他真的病倒如此嚴重?還是,他要放棄如兒了?或者,他認為根本不用擔心如兒會離開他?這個想法讓他幾乎要瘋狂。
  事實上,他希望幻吟風永遠都不要返京,只是這難得的平靜竟讓他沒有一絲的放鬆,反而感受到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不安,似乎什麼東西正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孕量著,隨時都將爆發出來一樣。
  這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嗎?感覺很不好。
  “殿下,赫麗國那邊是否先緩一緩?”墨影小心翼翼的探問。
  “緩?不必,明日孔照就會回京了不是嗎?”幻郇孑嘴角勾出一絲冷笑。漫不經心的懶道。
  因為就如兒,這事他一直緩了下來,現在也該繼續進行了。
  “赫麗國仍由諸葛臣相帶兵討伐嗎?”
  “不,本宮有個更好的人選。”輝印著月影的深眸微閃,脣畔綻出詭異笑來。
  黑影疑惑的抬眼,更好的人選?
  幻郇孑不語,只是脣邊的笑意更加深刻,妖詭。
  忽然,空氣中送來異樣的氣息,一道修長的暗影在陰暗中若隱若現,幻郇孑眼神一凜。
  “你先退下。”潭水般深邃的眼眸瞬間變得犀利,也多了份亮光。
  “是。”黑影垂首,身形一閃,消失在夜色下。
  “有什麼新的發現?”直到風再次靜下,幻郇孑才不緊不慢的再次開口,唯有顫抖的雙眸泄露出他的情緒。
  “殿下,公主似乎知道了您與逍遙王對她的隱瞞。”暗影回道,可以壓低的聲音依舊辨不出男女。
  “什麼隱瞞?”幻郇孑立即擰眉。
  “公主今夜為了冬梅兩個問題,‘為什么女子就不能與兩個男子同時成親’,‘兄妹成親真的會天誅地滅嗎’,依屬下所見,公主該是已經明白了,”暗影恭敬答道。
  “該死的!”幻郇孑重重的一拳打在亭欄上,眼神變得陰森很厲,俊美的臉龐滿布陰霾。
  他就知道如兒的不對勁絕不止是擔心幻吟風那麼簡單,她根本就是在躲他,甚至是可以與他將關係拉遠,他早該想到的不是嗎?西樓行星怎麼可能會任如兒這樣以為下去?
  暗影在地上的浮動、搖曳,等候著他的進一步指示。
  “看來只有一個辦法了。”暴戾散去,森冷犀利的陰冷幽眸中閃爍著過於晶亮的詭芒。
  疾風殿上,百官分列兩側,因為太子、逍遙王與左丞相皆不在,早朝時也顯得格外冷清,除了一些地區性小洪災的奏摺外,就不再有什麼事。
  “眾卿家可還有事要奏?”幻影帝也看出,便想早早退了在、朝罷了。
  百官沉默。
  “那就退。。。。。。”幻影帝話還未落,殿外傳來一道尖細的高喊。
  “太子殿下到------”
  百官驚訝的回首,幻影帝也略顯驚異的望向大殿入口。
  “兒臣參見父皇。”幻郇孑在眾人恭敬而驚異的注視下走至大殿中央,微微鞠躬。
  “太子平身,太子尚在養病中怎麼,來人,賜座。”幻影帝暖聲道,繼而下令。
  “謝父皇,不必了,兒臣只是有奏本請父皇批准。”幻郇孑淡漠的拒絕了幻影帝的好意。
  趙青立即快步走下御階,恭敬的接過奏摺,呈遞給幻影帝。
  “出兵赫麗國?”翻開奏摺,就看到那醒目的五個字,讓幻影帝微怔。
  “赫麗國公然殺害我朝博望侯,即是對我傲宇王朝的公然挑釁,若不出兵討伐,實在有辱我傲宇王朝國體,請父皇准奏,派兵討伐赫麗國。”幻郇孑緩緩直立身子,漆黑如夜的冷眸筆直的望進幻影帝溫和的眼睛裡,不緊不慢的開口。
  “太子,這其中可能有所誤會,赫麗國國王已派人送來文書,他們並未對博望侯下過殺手,他們並未對博望侯下過殺手,他們已經在著手調查此事,承諾定會給傲宇王朝一個交代。”幻影帝微微遲疑,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孑兒究竟是要做什麼?雖然翔兒死時,孑兒正拔兵前往莫龍城救如兒,沒有證據指明是他所為,但只要是明眼人一看便知曉是孑兒所為,如今,他竟還要以此出兵嗎?
  “傲宇王朝百萬雄師,赫麗國自然不敢承認。何況,傲宇王朝剛收復強國哈爾多斯,赫麗國自然是恐懼,養虎必為患,還請父皇不要因一時不忍而造成後憂,請父皇出兵。”
  “請皇上下旨出兵。”百官伏地,和議。
  太子的門人自然是毫無異議的支持太子,而逍遙的人之所以和議,是因為逍遙不在,他們群龍無首,太子的報復心又極重,實在不宜在此時與太子為敵,引得太子的主意而成為太子的目標,而中立派的就更是不敢挑戰太子的威嚴了,現在只有太子一人在朝,簡而言之就是太子一人霸領了朝綱,與太子作對無疑是引火燒身。
  “那太子此次要派何人出兵?”幻影帝頭痛的問。
  很明顯的,孑兒的決斷絕不是什麼為了有辱國體,但現在孑兒的勢力太大,風兒又不在,孑兒所說的話幾乎就是最後的決議了,連他都無法改變。
  只是赫麗國究竟是怎麼得罪了孑兒,讓孑兒執意滅了赫麗國?
  “此次出兵兒臣本當義不容辭,只是兒臣的傷勢尚未痊愈,所以,兒臣推舉五弟博定侯出兵討伐赫麗國。”幻郇孑瞥了眼摸樣懦弱的幻馨靖,脣角揚起抹詭異的孤度,黝黑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
  “什麼?”幻馨靖大驚失色,一臉的惶恐。
  “博定侯?博定侯素無戰績,又不懂行兵打仗,怕難當此大任。”幻影帝心下微驚,定定的望著幻郇孑陰驚的暗眸。
  孑兒提此決議,無疑是讓馨靖去送死,難道孑兒真的要趕盡殺絕不成?
  “父皇,正式因為博定侯無戰績,才當給予機會,建立戰功。”幻郇孑神情慵懶的說道。
  “父皇,兒臣才智平庸,實在無法但此大任啊,請父皇另擇賢能。”博定侯心驚膽戰的上前,求道。
  “無敵過謙了,本宮當年可是傲宇王朝有名的‘廢才’啊,不也是一次次的實戰累計而起,才有如今的戰績?何況,有本宮的六十萬大軍隨行,五弟何須擔憂?“幻郇孑脣角揚起抹詭異的冷笑,再說到‘廢才’二字時一閃而過的嗜血之光令博定侯心驚肉跳。
  他是想借刀殺人!博定侯驚恐的望著幻郇孑,心下萬分確定了他的目的。
  “太子,博定侯尚幼,不急於建立功勛,此次出兵的人選再議吧!“幻影帝擰眉,眼中閃過絲沉重。
  孑兒,難道一個翔兒還不夠嗎?當初她就不該答應翔兒前去和親,孑兒根本早就已計劃好了一切。如今,他還要借此殺了馨靖嗎?
  不,他無法保住翔兒,但他絕不會讓馨靖也步上翔兒的後塵的。
  “父皇此言差矣,大哥年僅十一便上了戰場,二哥十六已名震沙場,兒臣十七歲也立下了第一次戰功,如今,五弟已弱冠之年,卻仍無任何功勛,這不是說我傲宇王朝越往後走就越衰敗?為了下面的皇子們,請皇上三思。“
  “皇上,太子所言極是,請皇上恩准博定侯出兵赫麗國。“兵部尚書走出官吏,和議。
  “請皇上恩准。“百官對視一眼,也伏地和議。

  幻影帝看著跪了一地的百官,再望向態度強硬的幻郇孑,煞那間,一種近乎絕望的無力感襲席捲而來,讓他瞬間蒼老了許多。
  難道他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們互相殘殺,而無力阻止嗎?
  而博定侯已頹然的跌跪在地,幻郇孑果然不肯放過他啊!
  “娘娘,公主在外殿求見。“秋雪輕聲踏進聖弈靈的寢殿朝床榻走去,在沙外停下,輕喚道。
  “如兒來了?更衣。“沙後,熟睡的精緻美顏緩緩轉醒。
  “是。“秋雪欠了欠身,上前撩開沙。
  幻如凝坐在外殿的軟墊上,淺酌著香茶,思緒有些恍惚。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但是感覺心裡悶得慌,好像要有一個宣泄的出口。
  “母后!”見到聖奕另的身影,幻如凝立即起身朝聖弈靈的懷裡粘去,甜甜的喚道。
  “別人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咱們的小公主是人還未嫁就已經收不回來了,今天怎麼想到母后了?”聖弈靈寵溺的輕捏她的臉,調侃道。
  “母后總是欺負人家,人家要向父皇告狀啦!”幻如凝嘟囔起紅脣,不滿地說。
  現在惟有在母后身邊,才能感覺在自在吧!
  “去吧,看你父皇幫誰!”聖弈靈聳聳肩坐在軟墊,一臉不在乎。
  “母后,有沒有人說你很奸詐啊?”幻如凝也跟過去,坐在她身邊。
  聖弈靈露出一抹絕對無害的純笑,“你絕對是第一個,別人都說你母后是第一女謀士。”
  “啊。原來母后心機那麼重!”幻如凝佯裝一臉驚怕的跳開。
  “如兒,你說什麼?”聖弈靈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眼底卻閃著危險的光芒。
  “呵呵,我是說母后那麼溫柔體貼,又優雅高貴,還學富五車,真是國之楷模啊!”幻如凝立即攙著臉,討好的說道。
  “得了吧,說這麼多違心話也不覺得口乾?”聖弈靈白她一眼,華麗卻透著寵溺。
  “怎麼會呢,如兒說的可都是真的。”幻如凝立即笑眯眯的粘上來。
  “是嗎?”聖弈靈認真的打量著她。
  “當然了,母后要相信如兒。”幻如凝立即點頭。
  “好了,不逗你了,說吧,來找母后什麼事?”知女莫若母,如兒的性子她還能不知道嗎?
  “母后,如兒有些事想不通。”幻如凝微微暗了暗眼眸。
  “什麼事?”聖弈靈也收斂起玩心。
  “母后,你知道什麼是愛嗎?喜歡與愛有不同嗎?”她認真的望著聖弈靈,問。
  聖弈靈的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但面上卻不動聲色,“怎麼?咱們的小公主出去一趟,情竇初開了?”
  “母后”幻如凝嬌囔道。
  “告訴母后,怎麼會突然想起問這個呢?”聖弈靈面上帶笑,心底卻開始不安。
  “因為風哥哥告訴我,我不需要知道愛,也不需要愛,可是,有一個男子對我說,希望在我知道愛的時候,想起他的愛,了解他的愛,我不明白,愛究竟是什麼呢?”幻如凝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越來越茫然。
  “如兒,那個男子是誰?”聖弈靈小心翼翼的問。
  “西樓。“似感覺到他的刺探,幻如凝心下閃過一絲不安,她突然有種感覺,她不該來找母后的。
  聖弈靈暗自舒了口氣,不是風或孑就行了。
  “其實喜歡與愛本質上一樣,不過,愛更加深刻,也可以說是喜歡的升華,你可以同時喜歡很多人,並希望和很多人在一起,但你愛的卻只會是一個,怎麼都不會變。“聖弈靈揉揉她的話,輕道。
  “如兒不懂。“她搖首。
  “母后這麼說吧,喜歡的人在你眼中是完美的,無所不能,他總會滿是泥任性的要求,因此,喜歡一個人是有條件的。但愛的人在你眼中卻是傻傻的,有缺憾的,你不期望他能做什麼,只一味縱容他任性的舉動,是無條件的。而若是你喜歡的人傷害了你,你會生氣,但是他哄著你,你仍會原諒他;可你愛的人傷害了你,你只會獨自傷心,因為你怕大吼大叫會嚇著他,會讓他難過,你只會將憂傷埋在心底,然後笑著看著他的眼睛,一旦發現他的眼裡流露出歉意和悔恨,你會心疼他,這就是愛!“
  “我還是不懂,母后,愛與喜歡明明都是一樣的,會為他心痛,為他喜樂,可是為什麼就不一樣呢?幻如凝更加迷茫,心底也更加浮躁不安。
  “也許現在對你而言,一切還太早了吧!母后只能告訴你,當有一天你突然發現,你喜歡的那個人在你眼中不再完美,而他正如月中的桂影一般讓你更加依依不捨,你會覺得與他光彩照人的一面相比,你更願意看他在你面前無助的表情,那個時候,你對他就不再是喜歡,而是愛了。”聖弈靈憐愛的看著她,撫摩著她的發,柔聲道。
  只是希望你愛上的,不要是風和孑中的任何一個。
  “可。。。。。。”幻如凝仍想問什麼,卻被一道慌張的喊聲打斷了。
  “不好了,娘娘,公主,大事不好了。”如霜慌張的跑了進來,臉色發白。
  “什麼事?”對於如霜失了規矩,聖弈靈只是淡淡的揚了揚眉。
  “太子殿下遇刺了。”如霜急迫的說,額上是一層密密的汗珠。
  “什麼?”聖弈靈大驚。
  “怎麼會這樣?太子哥哥怎麼會遇刺?”幻如凝也驚慌的上前抓住如霜的手,急問。
  “早朝後,殿下出宮前往太傅府,回來的途中遭遇行刺,好像是赫麗國的殺手。”如霜臉色也十分不好看。
  聽說太子舊傷未好,因此沒能躲過那致命一擊,被刺中了心肺。
  “那太子哥哥現在怎麼樣了?”幻如凝感覺
  “太子似乎是舊傷未愈,現在又添新傷。而且似乎傷了心肺,現在情況很不好。”
  幻如凝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當回過神時,已跌跪在地上。
  “公主!”
  “如兒!”
  “母后,兒臣要回去看看太子哥哥,先告退了。”壓抑著眼底的淚光,幻如凝反抓住聖弈靈的手,哽咽著聲音道。
  “不要擔心,孑兒會沒事的。”看著她大受打擊的摸樣,聖弈靈心疼極了。
  “恩。”幻如凝只是胡亂的點頭,便往太跑去。
  “公主?公主,您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守候在殿外的冬梅見自家主子淚流滿面的從聖靈宮跑出,立即擔憂的追了上去。
  雖然這次回來公主性情大變,可是,公主卻也沒有哭過。怎麼來了聖靈宮,公主就哭了?難道是公主與皇后娘娘言語不和發生了爭執了嗎?
  “冬梅,怎麼辦?太子哥哥他遇刺。。。。。受傷了!”幻如凝神色慌亂的抓著冬梅的手,無助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直落下眼眶。
  “什麼?殿下受傷了?”冬梅也被這突然來的消息驚震了。
  太子武藝高超,難逢敵手,身邊又有護衛保護,怎麼會輕易被行刺成功,甚至受傷?
  “怎麼辦?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沒有照顧好他的傷,太子哥哥也不會因舊傷而被行刺成功的!”幻如凝自責極了。
  她當初搬進西園就是為了守護好太子哥哥的不是嗎?如今她卻忘記了最初的目的,明知道太子哥哥受傷了,卻還躲著他,任他自己傷害自己。
  “公主,您先別急,這種事情不能怪您的,也許太子殿下沒有事呢!咱們先回太子宮看看情況,看御醫怎麼說。”冬梅立即冷靜下來,安撫道。
  沒來由的,她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恩,我們先回太子宮。”幻如凝立即點頭,提著裙便朝院子外的馬車跑去,剛上了馬車就立即吩咐駕車的公公,“立即回太子宮,快。”
  “是。”那名公公不敢稍作遲疑,在冬梅跳上他身邊的坐墊後,立即駕著馬車朝太子宮奔去。
  太傅府
  一件屋子外,龍劍雙手環胸,臉色鐵青的站在門口,延伸看著端著熱水與毛巾在眼前進進出出。
  眼睜睜的看著一盆盆冒著熱氣的清水被端進來,換成冰冷的血水端出去,再換成熱水端進來,來來復復,龍劍情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這熟悉的一幕讓他再次想起那幾乎讓他抓狂的一夜。
  赫麗國的殺手?他們騙得了別人,但怎麼可能騙得了他?
  天、地、玄、黃都是他幫助孑兒調教出來的,他們的招式與殺人手法怎麼可能騙得過他的眼睛?
  當他趕到時,竟看見孑兒因舊傷‘不敵’,任天一劍刺向他的心臟下方,那一刻,他震怒得無以平復,一掌便打在了天的身上。
  見到他來,他們立即撤退,但孑兒卻已經昏倒了過去。
  本來他以為是天他們叛變,可是越想越不對勁,他們的神色都不對,而且,天撤退前,他是無望了孑兒一眼,明顯的是在請示孑兒,得到孑兒的示意才退走的。
  所以,他的怒火更加炙熱,因為孑兒竟然是想以苦肉計來喚回幻如凝對他的關注!
  當這個念頭在腦海中形成,他的憤怒幾乎燒盡他的心智。
  孑兒怎麼可以這麼對他?他才是他唯一的親人,為了孑兒,他放棄了自由,放棄了愛人,為了就是孑兒的怨恨,為他復仇。可是,他卻得到了什麼?孑兒的心理就只有幻如凝那個毛丫頭,他的眼裡只看得見她,甚至連生命在他而言都只成了賭那丫頭心與關注的工具?

  “啊------”震天的厲吼隨著轟然的巨聲響起。
  正端著熱水經過龍劍情身側的奴婢們心一驚,手中的血水盆與毛巾灑落在地,立即手忙腳亂的蹲下身收拾,視線卻落在紅色巨柱的那個讓人驚駭的大洞,一臉的驚恐駭然。
  御醫們也皆是一臉的驚魂未定,腦中不斷回想起上次龍劍情眼神狂亂的摸樣及碎裂了一地的桌子,渾身不禁顫抖起來,臉色也更加慘白。
  一路上,幻如凝頻頻撩開小窗的簾子,心急如焚。
  對不起,太子哥哥,都對不起,都是她的錯!
  終於回到了太子宮,馬車剛停下,他不等冬梅來掀簾子,已自行掀開簾子,在冬梅的驚呼中跳下馬車,徑直跑進太子宮。
  “公主!”一路上,太子宮的宮人們皆是神色自然的朝她行禮,就好像什麼也未發生過一樣。
  可惜幻如凝沒有注意,她急急的跑進太子寢宮,剛進院子,遠遠便看到了深色不安,正急得兩頭轉的海若。
  “太子哥哥呢?海若,太子哥哥在哪裡?”幻如凝立即迎了上去,抓住他的衣袖就問,一臉要哭出來的神情。
  “公主,太子殿下不在宮裡啊,因為殿下不是在快到太傅府的地方遇刺的,而且傷勢比較嚴重,所以直接被龍太傅接近太傅府內,御醫們也全招去了太傅府。”海若忙回道,所以他才會在這裡急得兩頭徘徊,因為宮人沒有主子的旨意是禁止出宮的。
  “太傅府?我要出宮,我去求母后將鳳玉令給我,讓我出宮。”幻如凝慌亂的說著,轉身就要向東宮跑去。
  自古紅城內的人要出城就必須要有皇上的龍玉令,或皇后的鳳玉令。當然,到了這一代,因為太子的權勢凌駕於皇上之上,因此太子的令牌比起龍玉令、鳳玉令,更加有用。
  “公主,等等,奴才這兒有太子的令牌,奴才用太子的令牌便可以送公主出宮了。”海若忙攔住幻如凝,道。
  他在說這話時,心裡同時也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今早太子上朝時將這令牌交給了他,當時他還奇怪名為什麼太子會將他的貼身令牌交給他,現在想來,太子殿下就好像知道了現在回發生的事一樣,交給他令牌就是為了讓他送雲鳳公主出宮去見他。
  因此,他才一直在這兒等著公主回來。
  很快,一輛豪華的馬車在四名騎馬侍衛的護送下,來到東城門。
  “海公公,請問馬豐內是何人?有沒有出宮令牌?”雖然遠遠地看見馬車是出自太子宮,兩名侍衛卻仍是上前攔了下來。
  因為太子在早朝後便出宮了,因此,此時馬車從太子宮出來,馬車內的絕不是太子。為了謹慎起見,他們還是要照例進行檢查。
  “馬車內是雲鳳公主,還不讓開。”海若掏出懷裡的令牌,喝道。
  “請雲鳳公主恕罪,屬下不知是雲鳳公主駕到。”侍衛立即跪地。
  “海若,走。”馬車內只傳來一道冰冷的女聲。
  “是。”不再做猶豫,海若立即駕著馬車離開。
  徒留下仍停留在原地的兩名侍衛呆呆的看著遠去的馬車,沉思。
  “你們在做什麼?傻了嗎?”城門領的怒斥傳來。
  “不,不是,頭兒,是剛才雲鳳公主。。。。。。”他們徒然住了嘴。
  他們想說的是,那清冷的聲音好熟悉,感覺好像在哪裡聽過!可是他們並未見過傳說中的雲鳳公主不是嗎?說出來頭兒也不會相信,反倒會罵他們白日夢。
  可是真的很熟悉啊!兩人擰著眉相視一眼,難道是錯覺嗎?
  對,一定是他們的錯覺,他們怎麼可能會覺得公主的聲音熟悉呢?恩,沒錯,是錯覺!
  “龍太傅,太子殿下的傷勢。。。。。。”經過一翻檢查後,御醫們心驚膽戰的走上前,顫抖著聲音說道,臉色也十分難看。
  經過上一次的死裡逃生,他們深深的認知到,龍太傅的暴虐與太子殿下根本是不相上下。可是,他們卻倒霉的第二次又是在龍太傅的眼皮底下為太子醫傷。
  “說,太子的傷勢究竟怎麼樣了?”隱忍著滿腔的怒火,龍劍情鐵青著臉吼道,銳利的眼眸裡殺氣騰騰。
  “恐怕很。。。。。。難治!”御醫們沉默半響,才面色沉凝的開了口,艱難道。
  “什麼意思?”龍劍情身子微搖,繼而大怒,“什麼叫做難治?你們是想死嗎?”掃視眾御醫的染火眼眸異常陰糾駭人。
  “請龍太傅息怒,可是太子受傷太過嚴重了,舊傷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加上沒有好好處理,現在又添上新傷,與舊傷一起併發,恐怕。。。。。。”御醫說不下去了,上次為太子看醫,他們已徹底見識過龍太傅的武功與脾性,他們怎麼敢再說下去?
  “你們這些沒用的廢物,平日裡高薪俸祿供養著你們,被譽為紅城的最高醫者,但一到了關鍵時刻卻都成了廢物,還留著你們做什麼?”龍劍情狂怒的掃向一地顫抖的身軀,勃然大怒。
  “龍太傅,等等,也許太子還有救。”察覺他眼底的殺意,趙御醫忙開口。
  龍劍情嘴角噙著一絲陰狠的笑,慢慢接近她,雙手已放在他的脖子上,“如果你沒有說出有意義的話,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請問龍太傅上次太子重傷時,您是給太子服用了什麼藥救回太子呢?”脖子上的雙手就像蛇一般纏繞著他,讓趙御醫一張老臉死白。
  “血紅!”龍劍情頓時眼前一亮,鬆開了手。
  對了,上次御兒留下了應該是六顆血紅,那麼應該還遺留下了三顆才對。
  “我這就進宮去取藥,你們先穩住太子的傷勢。”他臉色陰沉的掃過眾御醫,冷冷的口氣中滿含威脅意味。
  “是!”眾御醫立即冷汗的直點頭,一顆心狂烈的跳著。
  得到滿意的效果,龍劍情便轉身離開,剛踏出院子,卻與迎面進來的幻如凝撞個正著。
  “痛!”幻如凝被撞倒在地,身後的海若立即驚心的上前扶起她。
  “公主,您沒事吧?”
  聞言,龍劍情慾上前查看的身子徒然停下,雙眉皺得死緊,俯視著幻如凝的眼神也變得陰森狠厲。
  幻如凝竟然還敢出現在他眼前!
  “龍太傅。”海若自然也看到了撞倒幻如凝的龍劍情,恭敬的行了個宮禮。
  “我沒事。”幻如凝搖著頭,順著海若的扶助站了起來,正好對上龍劍情潭水般冷厲的眼眸。
  “龍太傅,太子哥哥呢?太子哥哥現在怎麼樣了?他現在在哪裡?他的傷勢嚴不嚴重?”他立即激動的上前,拉住龍劍情的手連連問道。
  憤怒之火再次熊熊燃起,龍劍情緊握著雙拳,忍住想要將她丟出門外的衝動,他真的想就這樣將她丟出孑兒的生命。
  “太子殿下的事情不牢雲鳳公主操心,若公主也出了事,下關可沒命相陪,請公主回去,不要再給別人惹麻煩了。他表情嚇人,低沉的嗓音更是冰冷無情。
  “大少爺。“一道冰冷的聲音自兩人身後傳來,面容冷然的司徒鳳雨不知何時出現在龍劍情的身後,正不贊同的看著他。
  龍劍情看了眼鳳雨,俊美的臉龐依然滿布陰霾,別過頭,不再說話,只是陰冷的看了幻如凝一眼,轉身離開,去宮裡取藥了。
  見龍劍情離開,司徒鳳雨才走了過來,嗓音清冷的說道,“太子在裡面。“
  “謝謝你。“幻如凝感激的望了鳳雨一眼,便不再做停頓,立即衝了進去。
  “太子哥哥!“看著床榻上一臉不自然的蒼白,雙眼緊閉的躺在那裡的幻郇孑,幻如凝心徒然一陣抽搐,心好痛。
  “雲鳳公主?“眾御醫皆見過幻如凝,因此認出了她,忙跪地請安。
  奴婢們聞言也慌忙跪地,竟然是雲鳳公主!
  緩緩的越過眾人,幻如凝來到床邊,她的眼裡至始至終都看得到床榻上的幻郇孑。
  “太子哥哥怎麼樣了?“她看著他尚未來得及包紮的傷口,淚重新濕了她的眼,手足無措的握著幻郇孑冰冷的手,啞著聲顫抖的問。
  好深的傷口,為什麼太子哥哥的身上會有那麼傷口?新傷舊傷一起布滿了他本該完好的肌膚,觸目驚心。
  顫抖的小手輕輕撫摸著那些疤痕,她為他心痛。
  “公主,您別擔心,殿下吉人自有天向,不會有事的。而且太傅大人已經進宮去取藥了,太子殿下一定會平安好轉的。“趙御醫心有不忍的開口安撫。
  “藥?什麼藥?“徒然放下幻郇孑的手,幻如凝她像是想到什麼似地,急急的抓住趙御醫的手,追問,眼中閃爍著看不懂的光芒。
  “是血紅,上次太子殿下也是服了血紅才得以保證性命。“御醫忙回道。
  “血紅?是不是像血一樣的紅色藥丸?通體晶瑩?“幻如凝眼裡的晶亮光芒更加耀眼,急切的問。
  “是,是的,公主您也知道血紅?”御醫忙不返點頭,驚訝的問。
  “在我這兒,太子哥哥將血紅放在我這兒了。”幻如凝激動的點頭,忙取下頭上的精緻發簪,扭開發簪上的珍珠,簪子裡赫然是三顆血紅色的藥丸。
  這根以世間罕見的細玉隕石製成的發簪是太子哥哥特意請人為她而打造,這隕石打造成的簪子不僅慾火不化,也是怎麼用內力都折不斷的,而且外表設計得精緻細巧,因此頗得她的喜愛。而太子哥哥就將血紅藏在了這簪子裡,讓她隨身帶著,說她沒有能力防身,若是他不在身邊時遇到了危險,就取出裡面的藥來急救。
  “啊,是血紅,真的是血紅!”看著幻如凝掌心中的三顆晶瑩剔透的紅色藥丸,趙御醫立即驚喜的漲大了雙眼,有些激動。
  太好了,只要有血紅,太子殿下就不會有事了,乎,他的命保住了。
  “這個真的有用嗎?”幻如凝雙盈滿霧氣的漂亮瞳眸筆直的望著趙御醫,眼裡是希翼的光彩,似乎渴望由他口中獲得保證。
  “公主,這比仙丹還要管用。”而趙御醫也給予了她保證,忙不遲疑的直點頭。
  他並沒有誇張,血聖所制的每一顆藥丸都價值連城,它們每一顆都比仙丹還要靈驗,因為血聖的藥不止是由世間最珍貴、稀有的珍奇草藥煉制,最重要的是,最後一味藥是他們怎麼也看不出是什麼,只知道,血聖的每一顆藥丸中都有這一味藥的滲入,他們甚至懷疑,就是這味藥讓血聖的藥丸比仙丹還靈,但是,不管他們怎麼研究,就是不知道這最後一味藥究竟是什麼珍奇。
  不過,太子殿下竟然將這三顆珍貴的血紅全數送給公主,可見太子殿下對公主的疼寵程度了。
  “那快點,都給太子哥哥服下去、”幻如凝將血紅放入趙御醫手中,催促道。

  “不用都服下,公主,只需要給太子服用一顆就好,另外一顆塗抹在傷口上,多服了也只是浪費,這一刻血紅您收好,以做不時之需。”趙御醫笑著解說,留下其中兩顆,將最後一顆放回簪子裡,恭敬的遞還給幻如凝。
  而且,依太子這種三天兩頭大傷不斷的情況來看,只怕是百顆血紅也不頂用,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出口。
  “恩,快給太子哥哥服下吧!”幻如凝收好血紅,激動的說。
  “是,公主!”趙御醫恭敬的點頭,繼而望向一旁的秦御醫,道。
  “秦御醫,曹御醫,你們將這一顆血紅搗碎,參入白玉膏中為太子敷在傷口上。”
  “是。”兩名御醫接過血紅,立即開始分工合作。
  趙御醫則走回至床邊,扶起幻郇孑的頭,定住他的頰,打開他的嘴,將血紅塞入他口中,再微微抬他的下顎,讓他將血紅吞咽了下去,然後接過一名丫鬟端上帶的溫水,讓幻郇孑淺飲了一口,方便他吞咽。
  很快,御醫們便為幻郇孑上好了藥,並包紮好了。而整個過程,幻如凝都沒有迴避,她紅著眼眶默默的站在一邊,執著著自己也不懂的堅持。
  直到那些傷口被白色的繃帶掩蓋住,幻如凝才微微松了口氣,紅著眼看著幻郇孑蒼白無力的俊榮,難過極了。
  “公主,您別擔心,殿下不會有事的。”趙御醫看著幻如凝傷心的摸樣,不禁想起自己的小孫女,但他只能輕勸。
  畢竟他對於雲鳳公主也不了解,僅止於外界對她的傳說,過分的表現關心又顯得太虛偽,何況他的身份是下臣。
  “恩,你們退下吧,這兒有本宮就可以了。”幻如凝蹲跪在床邊,白秀手絹輕輕的擦拭著幻郇孑額上的汗珠,淡漠的說著。
  “是。”眾御醫領命退出屋子。
  早聽聞太子殿下與雲鳳公主的感情十分深厚,如今看著情形,怕是比傳聞中的還要身後幾分啊。
  而另一邊,諸葛孔照率領著六十萬大軍終於到達了童口,馬上就要回到御京了。
  低垂著眼簾淡淡的撇了眼寬闊大道旁刺著‘童口’二字的石碑,諸葛孔照依舊面無表情,腦海中卻再次浮現起那夜的情形。
  現在事情似乎越來越詭異了,他竟然在逍遙王的身上感受到了族長的氣息,而且,逍遙王的身上還有族長的無極蕭,難道逍遙王的真正身份便是族長不成?
  但是又不對,感覺有個地方不對勁,但他卻不知道究竟是哪裡不對勁。他是否要回雪山一趟?去查明真相?
  這幾日,他一直苦惱於這件事。
  突然,一個帶血的畫面閃過他的腦海,他掀起眼簾,銀灰色的瞳眸中閃過絲驚愕之光。
  太子遇刺受傷了?而行刺者。。。。。。竟是天?
  “諸葛丞相,怎麼了?”見諸葛孔照停下馬來,身邊的幾名將軍立即停了下來,小心的請示。
  諸葛沉香是太子的左膀右臂,雖是文臣但此次太子竟毫不猶豫的將軍令交給諸葛丞相,讓他指揮作戰,可見對他的信任與厚望了。
  “太子出事了,本官必須立即回京,你們帶著軍隊在東城外駐營,不要進城,等待命令。”諸葛孔照低垂著眼簾緩道,聲音淡淡而虛無。
  “是。”幾名將軍立即齊聲回道,心底則驚詫不已。
  天啊,太子竟然出事了?太子不是在御京嗎?怎麼會出事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過他們可不敢隨意問出口,在太子的鐵血政策下,他們學會了一點,少言多做,不要什麼都好奇。
  諸葛孔照沒有再做猶豫,跳下馬,雙手合十,然後,手一揮,一個恰好能讓諸葛孔照通過的似深淵的銀灰色結界出現在空氣中,在眾人驚震而神奇的目光下,諸葛孔照好不猶豫的踏了進去,然後隨著結界一起消失在空氣中。
  徒留下眾將領大軍呆怔在風中,痴立。
  “天啊,原來諸葛丞相相是如此神人,怪不得太子如此信任丞相。”良久,此次披露的驚訝聲才接地響起。
  很快,傲宇王朝的丞相又添了幾分傳奇色彩。
  “啊------”諸葛孔照現身於幻郇孑所在的屋子外,驚嚇了一院子的奴婢與御醫。
  “諸葛丞相?”還是海若率先自驚愕中回過神來。
  “太子怎麼樣了?”諸葛孔照淡漠的問。
  “殿下剛服過血紅,傷口也已經包紮過了,現在公主正在裡面陪著太子”海若嘆了口氣,回道。
  “為什麼太子會受傷?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明白,為什麼太子會在御京還受傷,而且,還是天動的手。
  “是赫麗國的殺手,因為太子執意要出兵攻打赫麗國,因此赫麗王派來殺手刺殺太子。”海若憤恨的說道。
  “赫麗國?這話時誰說的?”諸葛孔照微微擰眉,心下閃過絲異樣。
  “是太子與那些殺手的對話,他們說太子不該咄咄逼人,強行欺凌效果,所以猜到他們是赫麗國的殺手。”
  諸葛孔照沉默,良久他才開口,“公主與太子殿下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咦?諸葛丞相您怎麼知道?”雖然對於諸葛孔照的突然轉移話題有些奇怪,但海若更驚訝於他的未卜先知。
  “諸葛丞相,您是不知道,公主這次回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也不粘著殿下,也不愛說話了,甚至經常一個人抱著卿卿在院子裡發呆,太子殿下見了也是心疼,但什麼都不說,只是自己默默的承受,天天喝酒,甚至不準御醫查看殿下傷口,奴才看了都覺得不忍,可是殿下又不準奴才找公主說,感覺殿下與公主是在互相折磨對方,真不知道這一趟出去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海若黯然的喃喃念叨著,也不管諸葛孔照有沒有在聽。
  果然!銀灰色的瞳眸中閃過一絲了然與意思陰霾。
  那麼太子受傷就不是赫麗國的刺殺,而是。。。。。
  “什麼互相折磨,他根本就是再自殘!”陰冷的聲音自諸葛孔照身後傳來,龍劍情表情駭人的走了過來,道出了諸葛孔照心中所想。
  “龍太傅。”諸葛孔照淡漠的喚了省,沒有說什麼。
  看來龍太傅也是察覺了。
  海若則是心驚膽戰的看著龍劍情猶如浴血修羅般的陰驚的就容,因此沒有注意他的話。
  “海若,血紅究竟放在哪裡?為什麼找不到?”龍劍情徑直穿過他,走向海若,面容陰沉的逼問,冷眸泛紅。
  他翻遍了整個太子宮,卻仍是沒有找到血紅。
  “回太傅,血紅在雲鳳公主那裡,剛剛已經給太子服下了,傷口也敷了藥。”海若忙恭敬的回道,這才想起龍劍情剛才是去宮裡取血紅。
  “呵,果真是什麼都以雲鳳公主為先啊!”聞言,龍劍情冷嗤一聲,深邃幽暗的瞳眸中閃過一絲陰泣。
  “龍太傅,府上人多口雜,還請慎言。”諸葛孔照淡漠的提醒。
  雖然他對太子的行為很不認同,但是,雲鳳公主也是他的主人之一,所以,他不會允許別人侮辱她。
  “呵,看來雲鳳公主又多了一名守護者?”龍劍情眯起冷眼,緊緊的盯著諸葛孔照,良久,嘴角才露出一抹殘酷的笑意。
  “大少爺。”司徒鳳雨冷冰的聲音傳來。
  龍劍情皺了皺眉,轉身離去。
  諸葛孔照不語,只是朝司徒鳳雨點了點頭,然後淡漠的看了眼緊閉的屋子,也轉身離開。
  看來還是等太子醒來再來吧!
  夜。。。。。。
  “如兒。。。。。。不要。。。。。。不要離開。。。。。。我。。。。。。不要。。。。。。不。。。。。。不要離。。。。。。開。。。。。。”沉睡了一整天的幻郇孑終於開了口,他緊閉著雙眼,喃喃低念,眉間緊瑣。
  “太子哥哥,你醒了嗎?”剛走至桌旁準備喝一口水的幻如凝聽到聲音,立即放下茶杯,驚喜的跑過來。
  “你答應。。。。。。過我的。。。。。。不離開。。。。。。我。。。。。。你答應過。。。。。。我的。。。。。。”可幻郇孑並沒有醒來,他只是在做夢,而夢中全是她!
  淡淡的夢漸漸消散,一切再次歸於平靜,但幻如凝的心卻無法再平靜了。
  她捂著嘴,望著他沉睡的臉龐,心痛不捨的眼淚也跟著緩緩滑落,他的囈語讓她回想起了她被擄走的那天,她對他許下的誓言------
  在幻郇孑的脣上印下一吻,幻如凝堅定的說道,“如兒永遠都會陪在孑的身邊的!”
  她希望自己能抹去他眼底的憂鬱與黑暗,因為那會讓她感到心疼。
  幻郇孑笑了,抬起手扣住她的後腦壓向自己,順勢掠奪她的嬌脣,加深這個吻,這個吻並非輕柔,而是飽含霸氣,仿佛以奪取所有。
  良久,他才在她幾乎要因無法呼吸而昏倒在他懷中時,離開了她的脣瓣,憐去脣邊的笑容,嚴肅的盯著她的眼,說道,“永遠不要忘記你的承諾,否則。。。。。。”
  即使傷害你,我也會將你永遠禁錮在我的身邊。
  “孑,我不會離開你的。”這次她沒有時間害羞,截斷他未完的話語,
  她雙眸坦蕩地直視著他。
  ......
  “娘,奶娘,這就是孑兒將用一輩子的珍惜、疼愛的女子,她叫幻如凝,是孑兒這一生唯一的妻子,孑兒帶她來見你們了。”幻郇孑緊握著幻如凝的手,走到兩座相鄰的墓地前,慎重而莊嚴的說著。
  “孑。。。。。。”幻如凝猛地抬起臉,掩嘴低呼。
  “如兒,這一生,我只為你而活,所以,永遠不要離開我。”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幻郇孑認真的看著她,在她耳邊印下他一生的誓言。

  “我會永遠守在孑身邊的,”淚水一顆接一顆掉落,幻如凝緊緊的擁住他。
  。。。。。。
  可是她沒有做到,她忘記了她的誓言,忘記了她的承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而太子哥哥卻緊守著那天的誓言而活在痛苦之中。
  “對不起,太子哥哥,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背棄了我的諾言,對不起,太子哥哥!”
  窗外,司徒鳳雨依著墻聽著屋子裡壓抑的哭聲,淡漠的冷溶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良久,他緩緩直起身子,走出屋檐,淡淡的月光灑落在他身上,微微抬起眼簾,他看著天際的幽幽冷月,漂亮的眸底閃過絲脆弱的複雜。
  公主,如果你是希望鳳雨守護住他們的愛情,那麼鳳雨會以生命來守護住,只要是你希望的。
  只是,如果鳳雨守護住了他們的愛情,那麼你會願意接受愛情,接受鳳雨了嗎?
  第二日
  “皇上,此次太子殿下茲事體大,不容姑息,請立即出兵赫麗國。”疾風殿上,諸葛孔照立身於朝殿中央,不卑不亢的說道。
  雖然明白此事與赫麗國無關,但他明白太子的心意,所以,他會為太子做到他想要的結果。
  “皇上,諸葛丞相所言極是,赫麗國如今竟派殺手前來刺殺太子,可見其不軌之心,請皇上下旨出兵。”眾大臣也立即復言。
  坐在金龍大座上的幻影帝面色十分難看。
  這次的時間他不相信是赫麗國所為,赫麗王美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可是,孑兒受傷是真,除非他是自己設計自己,但孑兒沒有必要這麼做啊,因為以目前的形式所看,孑兒完全可以強勢要求出兵,實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小小的赫麗國而傷害自己的身體。
  那麼這次行刺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真的想不通了。
  而博定侯幻馨靖則是一臉的驚恐摸樣,絕望的看著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全身無力。
  深夜,幻郇孑在昏迷了兩天一夜後,終於醒了過來。
  當睜開眼第一眼便看到了床邊的幻如凝,幻郇孑的眼底閃過絲滿足的幸福。
  他緩緩抬起手,溫柔的撫過她的發,心疼的撫摸著她略顯憔悴的臉,對不起,如兒,我不想讓你擔心的,可是,我更怕你離開我,所以,請原諒我的自私,好嗎?
  微微撐起身子,他想下床將她移到床上。
  雖然她身上披了件單衣,但夜裡還是有些寒意,他擔心她會著涼。
  “你的傷口才上好藥,亂動會裂開。入鬼魅般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舅舅?“幻郇孑擰著眉,看著從陰暗裡走出來的龍劍情,看著他陰沉的冷溶,他的臉色也有些不好。
  “既然你已經醒了,有些事是不是該隊伍這個做舅舅的交代一下?”龍劍情大闊步走到床前,雙手握成拳頭,身子因隱忍怒氣而顯得有些發抖,從牙縫裡擠出一絲聲音,室內霎時冰冷如冬。
  幻郇孑反射性的望向床沿的幻如凝,見她仍睡得很沉,才放下心來,又抬手點上了她的睡穴。
  他擔心她隨時會醒過來,聽到他們的對話,然後,她會怪他。
  龍劍情眯著眼,對於幻郇孑的溫柔與小心顯得格外刺眼。
  “就如舅舅你所想的,是我讓天做的。”幻郇孑慢慢坐起身來,與他平視,漆黑如夜的眸子望進他犀利的眼睛裡,不緊不慢的開口。
  “你承認了?”即使早已猜到,但他的承認仍讓龍劍情格外憤怒。
  “沒錯,為了輓回如兒的心與注意,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來做賭注。”幻郇孑淡漠的道。
  “可是你幾乎要命喪黃泉了,你知不知道?”龍劍情痛心疾首的吼道。
  “我不會死,除非如兒不要我了。”幻郇孑有些失神的喃念。
  只要是如兒的呼喚,即使已經來到地獄的門口,他也會回來,只要她呼喚他。。。。。。
  “你。。。。。。你說什麼?”龍劍情顫抖的看著他。
  難道幻如凝不要他了,他就會選擇放棄生命?這個想法讓太恐懼到身心俱寒。
  “舅舅,這次我就一次將話講清楚吧,您不要再浪費心思來拆散我與如兒了,我這一生,除了如兒,誰都不要的。”幻郇孑定定的看著龍劍情,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在說什麼?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是瘋了不成?她是你的親妹妹啊!”龍劍情大怒,有些慌亂的吼道。
  “舅舅,我知道自己再說什麼,我也沒有瘋,我愛如兒!”幽魅冷漠中閃著勢在必得的堅定。
  龍劍情身子猛的一震,後腿著,“不,不會的,你一定是太累了,才會有這樣的錯覺,不會。。。。。。”
  “舅舅,您早就知道了不是嗎?否則您安排選秀時為了什麼?無非就是想我未確定心意前斬斷我的情絲,不是嗎?”幻郇孑冷冷的看著他,提醒。
  “你。。。。。。”龍劍情臉色發白。
  “舅舅,我敬重您,也可以聽從您的任何意見,但惟有如兒不行,只有如兒的事我堅持著,不會放手。”
  “你不放手?你不放手也必須放手!”龍劍情怒聲吼道,“你以為你是誰?你是傲宇王朝的太子,儲君,是未來的皇上!百姓可以接受一個昏庸的皇上,一個好色的皇上,一個懦弱的皇上,但是,絕對不會接受一個與親妹妹亂倫的皇上!你懂不懂?”
  “那我就不做皇上啊,帝位於我而言本來就不重要!”幻郇孑也大聲吼了出來。
  “啪”地一聲,一道巴掌聲響起,然後,整個屋子陷入死一般的靜寂中,甚至連呼吸聲在此刻都顯得格外清晰。
  “你。。。。。。”龍劍情臉色發白,顫抖的指著幻郇孑,心痛到了極點。
  “你這個不孝的畜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怎麼對得起你遭受迫害的娘?怎麼對得起為了保護你而慘遭殺害的蘇嬤嬤?”
  聞言,幻郇孑如遭雷劈般的渾身僵硬,沉靜,側偏的俊榮上看不出絲毫的表情。
  “我知道了。。。。。。”良久,他低低的聲音才飄散在寂靜的屋子裡,如隔世之音自天際飄來。
  龍劍情看著他這張然無神的摸樣,心底閃過絲不忍,但轉瞬又被堅定壓下。
  “不要再讓我失望了,孑兒。”說罷,便毅然踏出屋子,離去。
  孑兒,不要怪舅舅狠心,但你背負的責任不容許你唄情感牽絆,而且,這段不正常的感情足以泯滅你的一切。
  “這就是你要的嗎?”一道低沉森冷的嗓音猶地在龍劍情背後響起,司徒鳳雨自黑暗角落裡緩緩的走了出來。
  龍劍情頓住腳步,緩緩轉身對望向黑暗處。
  司徒鳳雨也是俊榮冰冷的看著他,眸光犀利。
  “鳳雨,他們本就不該在一起。”龍劍情陰驚的眼中閃過一絲殘酷。
  “這是你的認為。”司徒鳳雨毫不留情的冷聲打斷他的話,嗓音森冷不帶絲毫感情。
  既然公主要他守護住那兩個人的愛情,那麼他們的愛情就已是註定,由不得人為的去改變。
  “鳳雨,你。。。。。。”龍劍情臉色有變。
  “我只做公主希望我做的事,而你違背了公主的意願,這是最後一次,若再有下次,我不會放過你!”司徒鳳雨冷梯著他,用著產庫無情的嗓音沉聲警告,然後轉身消失在夜裡。
  第二天,清脆的鳥鳴喚醒了睡夢中的幻如凝,迷糊的睜開眼,望著飄渺的白色帳子,眨了眨眼,但睡意濃濃的雙眼仍顯迷茫。
  恩?這是哪兒?這不是她的寢宮啊!
  猛然記憶器她昨夜是睡在太子哥哥的床邊,照顧著太子哥哥的啊!
  迷茫的雙眼徒然大睜,驚醒過來。
  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本該幻郇孑躺著的床上,而本該在床上的幻郇孑卻不見了蹤影。
  “太子哥哥?”她驚慌失措的爬起身子,連鞋子也沒有穿上,光著腳就跑下床,朝屋外跑去。
  太子哥哥去哪裡了?昨天他還昏迷著,今天卻不見了蹤影。。。。。。她不敢再想下去,窒息的感覺如影隨形,讓她連恐懼都變得小心翼翼。
  “公主,您怎麼沒有穿鞋子啊?要是被什麼東西傷著了怎麼辦?”守在屋子外的海若立即驚呼起來。
  “海若,太子哥哥呢?”幻如凝見著海若,就像溺水者見著浮木一樣,緊緊的抓住海若,急問。
  “公主,您別擔心,太子殿下沒事,剛才諸葛丞相來了,太子殿下正好醒了,便起床與諸葛丞相去後院的亭子裡,要奴才在這守著您,不要打擾您休息。”海若忙回答,只盼望能讓幻如凝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後院的亭子在哪裡?”可是他不知道,沒親眼見到幻郇孑安然無恙的站在她眼前,幻如凝是無法安心的。
  “在。。。。。。”那裡!海若指著通向後院的蜿蜒小徑,話還未落,幻如凝已朝小徑跑去。
  直到幻如凝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後知後覺的海若才驚聲喊起來,“公主,您還沒有穿鞋子。。。。。。”
  後院是一座天心小湖,碧綠的湖面上布滿了紅粉色的睡蓮,美麗極了。徐徐晨風輕揚,卷起了湖邊的落葉,也吹皺了平靜的湖面,泛起了陣陣波浪。
  湖上是一座涼亭,兩道挺拔身形立上湖中小亭上,晨風輕輕吹動著他們的衣袍,發出淡淡的聲響,間或夾雜著淡淡的談話聲。
  “午時博定侯便會率領三十萬大軍前往赫麗國的邊境,另外三十萬大軍已離開御京,前往邊境駐守。”諸葛孔照立在幻郇孑的身後說道。
  “恩,做得好。”幻郇孑背對著諸葛孔照立在廊橋前,黑眸深邃地注視著湖面,申請專注而認真,聽見諸葛孔照的話,脣角揚起孤度。

  他就知道孔照不會令他失望的,因此他放心的讓自己昏迷著,因為孔照明白他想做的,並會幫他做到。
  呵呵,親愛的五弟,踏上這條不歸路吧,為你而葬身火海的蘇嬤嬤!一抹嗜血的殷紅在他四小的脣邊泛開,讓幻郇孑冷酷的俊榮呈現出一股說不出的妖詭之氣。
  “殿下。。。。。。另外,請您下次不要再做這種自殘的舉動了。”諸葛孔照沉默半響,繼而淡漠的開口道。
  “我沒有別的籌碼。”脣邊的笑痕變得虛幻,幻郇孑淡淡的說道,悠然的眸光直望著遠處的光景,落寞的孤寂。
  他不知道幻吟風究竟有什麼樣的籌碼,讓如兒即使對他許下了承諾,但只要幻吟風開口,她就會離開他,去到幻吟風身邊。
  所以,他只能賭,以自己的身體與生命來賭如兒的不忍,賭他對她的感情。
  聽見幻郇孑的話,諸葛孔照的眉眼間終於出現了淡淡的褶皺。
  難道殿下還要繼續做這種自殘的舉動?只要公主的感情仍徘徊不定?
  “殿下,您的身體在您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下,已經流下了禍根您知道嗎?”他沉聲道,壓抑的聲音裡有著氣怒,是對自己無能的厭惡。
  他守護著的兩個主人,竟皆在他眼皮子底下收到傷害,而他卻無力阻止。現在,太子竟然還想要繼續自我傷害下去,他的身體已經出現了負面影響了啊!
  “如果現在不抓住如兒的心,就等於失去了她,那我還要一具空殼做什麼?”幻郇孑頓了一下,脣瓣勾勒起一抹幽幽的冷笑。
  “。。。。。。”諸葛孔照再次沉默,在幻郇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又繼續道,“可是沒有這具軀殼,您連愛都不能。”
  幻郇孑擰眉,沒有動,也沒有開口,似乎沒有聽到,又似乎在沉思。
  “微臣剛扶您的時候探過您的脈,您的肺部受到兩次利器的傷害,又沒有做好的調養,身體已經流下了後遺症。”諸葛孔照幽然道。
  幻郇孑沒有接話,只是黑眸底下的色澤卻不動聲色的加深,變冷。
  沒錯,即使有血紅命令,有千年雪糝養傷,但是,身體上受到的傷害卻依舊存在著。
  短暫的沉默再次在亭子上蔓延。
  “殿下,微臣想回雪山一趟。”然後,諸葛孔照忽然說道。
  “什麼是?”幻郇孑狀似漫不經心地問,眼底卻閃過絲精光。
  “微臣心底有個疑惑解不開,需要回去證實一件事。”諸葛孔照淡漠道,在事情為明晰前,他不想妄加揣測。
  “恩,需要多久時間?”明白他的想法,幻郇孑也不急著探究,只是問著時間。
  “三個月。”諸葛孔照看了看幻郇孑,回道。
  “這麼久?”幻郇孑微微擰眉。
  諸葛孔照垂下眼,不語。
  回雪山的路程很遠,需要兩個月的時間來回,而且,他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查探真相。
  “何時啟程?”幻郇孑問,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微臣想盡快動身,所以,明日一早離開。”諸葛孔照神態依舊恭敬淡然。
  “恩。”幻郇孑淡漠的輕應道。
  “太子哥哥!”這是,幻郇孑焦急的喊聲傳來。
  幻郇孑側過身,當視線對上朝自己飛奔而來的白色身影,溫情柔和了冷峻的病容,脣角揚起抹溫柔的笑紋,毫不猶豫的局部朝幻如凝走去,媚眼都含笑了。
  “太子,您的身子請好好療養,否則。。。。。。”身後,傳來諸葛孔照虛無的聲音,只是後面的話似被風吹散了。
  幻郇孑微微僵硬了一下身子,繼而似什麼也沒發生般,繼續朝幻如凝走去。
  “太子哥哥,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氣喘吁吁的幻如凝撲進幻郇孑的懷裡,梗咽的哭道,埋怨的話語裡有些掩不住的擔憂。
  “如兒,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傷口被撞得有些疼,幻郇孑倒抽了一口涼氣,本就蒼白的臉色更見蒼白,但他卻壓製著,沒有推開她。
  但他壓製的聲音與那一道細小的呻吟聲卻沒有逃過幻如凝的耳朵,她立即自他懷裡退出,看著他如紙張白蒼白的臉,響起他還有傷在身。
  天那啊,他剛才竟然想也沒有就撲進太子哥哥的懷裡,他的傷就在胸口啊!
  “對不起,太子哥哥,我忘記了,忘記你還。。。。。。”她手足無措的站在她身前,胡亂的解釋著,想碰他,但又怕傷到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沒關係,永遠都不要再對我說對不起,因為你的對不起讓我心疼,也讓我痛苦。”幻郇孑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臉,幽暗的眸底是似水的柔情。
  幻如凝看著幻郇孑,滿心的複雜,她理不清此刻她究竟是怎樣的心境,有些苦澀,有些自責,有些難過,有些甜蜜。
  一股想擁住他的衝動在她心底升起,這一刻,她竟好像緊緊抱著他,吻著他。
  可下一秒,她就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剛才在想什麼?吻?天啊,他竟然想吻太子哥哥?
  她猛的抬眼,驚恐的望向幻郇孑近在咫尺的俊顏,半張的櫻脣發不出一絲聲音。
  而幻郇孑並沒有注意到她怪異的神情,因為他瞥見了裙子下微露在外的光裸雙腳。
  “怎麼沒有穿鞋?”犀利的視線澆注在她光裸的雙足上,變暗。
  來白晝如玉的裸足有些發紅了,還摻雜著些許血絲。
  幻郇孑眼底閃過絲心疼,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的一隻腳,查看。
  還好,只是擦破了一些皮膚,不嚴重。
  “太子哥哥,我沒事。”因為有些失去重心,她不得不扶著他的肩,白晝的容顏染上些許嫣紅,不知是因為剛才的念頭,還是他的撫摸,她的心狂烈的顫抖著。
  “已經出血了。”幻郇孑說道,小心翼翼的撫盡她腳底的細石,才放下她的腳,又執起另一隻足,同樣溫柔的撫去上面的細石。
  淡淡的清風吹過,暖暖的陽光瞥在兩人身上,溫暖而唯美。
  遠處,正捧著幻如凝的鞋子追來的海若靜靜的看這這唯美的一幕,無聲的嘆息。
  其實太子與公主真的很相配,只是為什麼他們偏偏是兄妹呢?
  午後,浮雲乘風悠閒地飄動。
  而天空下,幻馨靖在諸葛孔照的逼迫下,懷著滿腹的恐懼接過幻影帝手中的帥印,帶著幻郇孑的三十萬大軍前往赫麗國。
  “在戰場上下手,不要留下任何痕跡。”遠處,幻郇孑一身錦袍立在望台上,俯視著策著馬走在最前端的幻馨靖,嘴角勾起抹陰險。
  “是。”他身側的男人單跪著地,朝他拜了一下,繼而離開。
  第二日清晨,諸葛孔照離開御京,啟程回雪山,三大巨首皆不在朝,朝中大小事務送至太子宮批閱。
  “太子哥哥,你該休息的。”幻如凝肚腩著嘴,不悅的鼓起雙頰走了進來,手中還端著一盤精緻的點心。
  太子哥哥昨天才醒過來,他們就將奏擇送來勞累太子哥哥,也未免太不人道了。
  幻郇孑淡淡的勾起一抹笑紋,聰明的不說話。
  “下官參見雲鳳公主。”眾官員立即恭敬的躬身請安。
  “起來吧!”幻如凝不高興的說著,朝滿臉無辜的幻郇孑走去。
  但看著滿桌的奏摺,不由得的皺了皺秀眉,放下手中的盤子,將奏摺抱起,然後全書丟入桌旁的花瓶裡,既而又喧賓奪主的對著眾大臣吩咐道。
  “行了,你們都退下吧,太子哥哥累了,要休息了。”
  幻郇孑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繼續維持著無辜的假象。
  “咦?這。。。。。。”眾大臣愕然,既而遲疑而小心翼翼的望著幻郇孑。
  雖然雲鳳公主很得太子的寵愛,但太子天性邪魅冷殘,又最厭惡別人無視他的存在,而雲鳳公主卻當著太子殿下的面如此放肆,公然擾亂太子處理政務,還將奏摺當成廢物一樣扔進花瓶裡。
  恐怕,雲鳳公主會遭到太子殿下的冷酷對待吧!
  想著,不禁有些擔心而憐憫的望著幻如凝。
  可奇異的,幻郇孑既沒有發怒,也沒有生氣,反而露出道寵溺的笑紋。
  “別生氣了,如兒,生氣就不好看了。”他討好的笑著,驚落了一地的眼球。
  眾大臣皆驚恐的望著幻郇孑,不斷的擦拭著眼睛,天啊,這還是他們那個邪惡冷酷的太子殿下嗎?難道只是容貌相似的另一個人?
  “哼。”揚起小巧的下巴,她冷哼,不理會他的示好。
  “公主的話就是本宮的意思,還不退下。”溫柔的笑容一頓,犀利的冷某淡淡的掃過眾大臣,口氣仍是冷冷淡淡,不溫不火,但華麗的威脅與寒意卻教人心驚膽戰。
  他就是要寵如兒,寵得無法無天,因為他要讓他們明白,如兒在他心中的分量與地位,也是讓他們認清,雲鳳公主是容不得他們輕視存在。
  “是,是,下官告退。”眾人身子一顫,忙躬身,退出屋子,惟恐慢了一步就要遭殃了。
  而他們離開御書房後,仍聽到身後屋子裡傳來的嬉鬧聲。

  “如兒,你今天做了什麼點心?看起來很好吃啊!”低沉的聲音竟也顯出一股撒嬌的氣息。
  “哼,現在不給你吃了,你慢慢看你的奏摺吧!”揉揉的女音冷哼。
  “如兒,我餓了。”可憐兮兮的聲音。
  “哼,我以為你是鐵打的呢!”
  “如兒,我錯了,可是我是太子,必須幫父皇分擔壓力原諒我這一次吧!”
  “可你傷才好啊!”冷哼聲似有軟化的跡象。
  聽到這,眾人皆不禁打了個寒蟬,相視線一眼,掉落了一地雞皮疙瘩。
  他們絕對不相信,現在殿裡說話的是他們的太子殿下,真的太。。。。。。恐怖了。誰能想象陰殘的狼能變成溫順、會撒嬌的綿羊?
  不過他們也有了一個新的認知,太子殿下對公主的恩寵豈止是寵溺,簡直是部分黑白的溺愛。
  第十五日,在幻如凝的細心找兩下,心情愉悅的幻郇孑漸漸恢復元氣,傷口開始結巴,愈合,也重新回到疾風殿,開始早朝;
  第十八日,邊關傳來主帥博定侯換心情為國捐軀的消息,幻影帝痛心疾首,追風幻馨靖為護國一等公;
  第三十日,赫麗國被滅,改名赫麗城,劃入傲宇王朝版圖;
  第四十八日,大軍反朝,帶回幻馨靖的骨灰,以王爺的禮儀安葬,同時赫麗王與多瓏公主也被押解上京,聽候發落;
  第四十九日,寧妃假借聖旨,在牢獄中殺死赫麗王與多瓏公主,並服毒自殺;
  自此,紅城內,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夜,一論圓月掛在高空,銀白的月光淡淡的灑在地上,為紅城然上一層銀色的光華。
  月下,磐夕院裡正燈火輝煌。
  “將軍!”一道清脆的聲音愕然響起,接著便是一串雀躍不已的輕靈笑聲,“嘻嘻,太子哥哥,你又輸了哦!”
  幻如凝雙眼閃閃發亮。
  “呵呵。”幻郇孑只是淡淡的撇了眼棋盤上的殘局,然後看著眼前如笑容出水綻放著耀眼光彩的笑顏,但笑不語。
  輸贏他本就不在乎,如果輸了便能一直看到如兒開心的笑容,那麼,他願意一直輸。
  不過如兒很聰明,因此,他必須把握住輸的尺度,不僅得把輸的棋子數目,還要琢磨如兒的心理,在她所設下的最後陷阱處輸掉。
  一旁的冬梅煙嘴偷笑,太子殿下的棋藝是出了名的高超,不過是為了逗公主開心才故意讓公主的。
  “太子哥哥,你要不要考慮拜我為師啊?嘻嘻。”幻如凝得意的揚了下漂亮的秀眉,故作深沉的衝幻郇孑眨眨眼,興奮的提議,甜美的嘴角邊兩個深深的梨窩可愛極了。
  “如兒確定要收我這個徒弟?”幻郇孑眸光一閃,突然起身,故意讓他俊臉湊近她,炙熱的男性氣息直接噴副在她的臉上。
  “為。。。。。。為什麼不要啊?”感受到那溫熱的氣息,幻如凝感覺心露跳了一拍,麻麻的感覺參透入心底,然後,白晝的玉顏霎時染上一片紅霞,緊張得連話都說的結結巴巴的。
  太子哥哥幹嗎突然靠那麼近啊!
  “因為一日為師可就是終生為母了,難道如兒想做太子哥哥的長輩?”幻郇孑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繼續擾亂她的心智。
  “什。。。。。。什麼?太子哥哥的長輩?”幻如凝堂木結舌的望著幻郇孑。
  看著他只帶的摸樣,幻郇孑輕笑出聲。
  “太子哥哥,你欺負我。”半響。她才反應過來,氣嘟嘟的真起紅脣,布滿的說。
  “我怎麼會捨得欺負如兒呢?”帶笑的嗓音裡卻是說不出的認真,教幻如凝有些茫然,半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好了,時候不早了,如兒該歇息了。”幻郇孑看出她的不自在,起身撫摸她的發,笑道,就像在哄一個孩子。
  如果如兒不想面對的話,他可以讓她裝傻下去,他不會勉強她,因為,比起看到她的愁容,他更希望她快樂幸福的笑著。
  “恩。”幻如凝立即點頭,雖然他還不困,不過比起繼續那個敏感的話題。選擇休息顯然要來得好。
  “早些睡!”在她額即印上一個淺淺的吻痕,他轉身離開。
  幻如凝則摸著額上殘留的溫熱感覺,發呆,有些傻傻的。
  回到自己的宮殿,幻郇孑脣邊的笑意漸漸隱去,換上了濃濃的疲憊。
  黑暗的宮殿裡沒有電燈,只有兩顆夜明珠散髮著光芒,隨意的躺在陰暗角落的軟玉卷上,幻郇孑閉上了眼,淡淡的呼吸聲在宮殿裡響起。
  他的身子後面流下了後遺症啊!只要稍微活動一下,竟然會累成這樣。
  可是,真正教他無奈的是,他究竟還要忍耐多久呢?雖然一直對自己說,只要如兒開心,只要他幸福就好,可是,他真的能忍受如兒一直逃避下去嗎?他與幻吟風之間遲早需要如兒做出選擇的,到時候如兒又會選擇誰呢?
  他真的好害怕,也好無力。
  輕輕的嘆息一聲,幻郇孑睜開了雙眸,疲倦的瞳眸散髮出耀眼的光芒,“影。”
  “殿下。”一道暗影立即在宮殿內,跪身在軟榻前。
  “處理好了?”幻郇孑冷聲問道,支手托著頭,斜躺在躺椅上。
  “是,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黑影立即恭敬答道。
  “呵,赫麗王還妄想做什麼掙扎呢?他以為上京請示能輓回什麼呢?”
  幻郇孑脣畔露出詭異的笑痕來。
  本來早該在三個月前結束的事情,卻拖到今日,還真是有些失了效率呢!不過,為了如兒,這也是沒辦法的。
  呵,一個小小的失心咒就能了解三個麻煩,還真是簡單呢!
  “殿下,皇上似乎已經懷疑是您所為。”黑影抬起眼看著幻郇孑保守的說道,有些擔憂。
  “只是懷疑嗎?呵呵,本宮以為他已經斷定是本宮所為了。”幻郇孑嘴角輕輕勾出一道陰就的線條,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需要做些處理嗎?”黑影探問。
  “沒必要,多做處理也是多餘,朝廷上下有哪個人不是懷疑此案時本宮所為?不過這又如何?他們也皆是幫凶,不是嗎?何況,只要沒有證據,幻。。就是死於意外,寧妃就是殺害赫麗王與多瓏公主的凶手,然後畏罪自殺,一切與本宮無關。”
  父皇他還不了解嗎?他心裡對他有所愧疚,只要沒有證據,他就無法阻止他。至於朝廷中那些大臣,呵,不過都是些俯視小人墻頭草罷了。
  “是。”
  “呵呵,大耗子已經除去,現在該是處理些小耗子的時候了。”幻郇孑莫測高深的彎了彎嘴角,深邃的幽童中閃爍著邪惡的光芒。
  “請殿下指示,下一個目標是。。。。。。”黑影請示。
  “七皇子幻宛■。”幻郇孑深暗的黑瞳裡掠過一道冷靜的寒光,明明在笑,卻讓人看得心驚肉跳,不寒而慄。
  “是。”黑影一垂首,消失在暗夜裡。
  知道嗎?幻影帝,你才是我的最終目標,你不死,我的復仇計劃就不算完成。
  不過,你很幸運,你是如兒所敬愛的父皇,殺了你,如兒會恨我一生,所以,只要你不阻攔我,我會留下你一條命,陰驚的眼中閃過一絲殘酷。
  只要你不妨礙我!
  雪山族,這是雪山頂峰上的一個部落,沒有人能到達這裡,出了寒冷的天氣,陡峭危險的詭秘地形,還因為雪山族被以時代族長遺留下來的強大力量支撐的結界所籠罩,無人能破。
  因為這個結界裡孕存的是每一位族長的精魂與畢生的功力。
  而結界內,沒有白晝,四季如春,與結界外紛飛的漫天大雪形成強烈的對比。
  雪山族的居民就世代居住在這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中,修煉他們的能力。
  而雪山族又有三寶,碧龍珠、至尊極聖,以及。。。。。。菩落樹。
  菩落樹是雪山族的神樹,樹上沒有樹葉,也沒有花,卻有滿樹的寶石蘭色,晶瑩剔透的果子與碧綠的暗淡果子。這些果子伴隨著一個雪山族嬰兒的誕生而誕生。
  而最初的果子都是呈現暗淡的碧綠色,直到象徵著那個果子的族人修行期滿,果子才會變成晶瑩剔透的寶石蘭色,而那個時候,也就意味著,與國資相輝映的族人該下山去尋找自己的主人的時候了。
  諸葛孔照靜作在自己的屋子裡,面對著一張似深淵的墻壁,墻壁上什麼都沒有,只有幽幽銀灰色光芒。
  已經回來雪山十數日,但族長一直在閉關,因此他一直未能件到族長,而更讓他苦惱的是,十數天來,這面預示墻上依舊一片空茫,什麼也看不到。
  “師兄,我剛才後山的雪洞裡踩到了些雪靈,你嘗嘗!”這時,魚兒提著一個竹籃子走了過來,笑盈盈的說著。
  籃子裡四顆獼猴桃大小的白色果子。
  “哦?是你踩的,還是那隻雪猿代勞的?”諸葛孔照離開預示墻壁走了過來,淡漠的俊榮上依舊平靜無痕,惟有銀灰色的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呵呵,一樣嘛,誰讓雪猿喜歡我呢!”魚兒一點也沒有被揭穿的羞澀,反倒大言不慚的笑道。
  雪洞是雪山族的聖地之一,裡面有著世間最珍貴的聖品,是雪山族人來提高自己修為的聖品,但雪洞裡聚集了千年的寒氣,除非有高深的功力護身,否則是無法進入裡面的,即使進去了,也不過是傷身。因此,沒有五十年以上修為,是禁止進入雪洞的。

  而且,雪洞裡居住著一直雪猿,它的性情十分怪異,而且修為堪比幾大長老,因此,這兩百年來,能進入雪洞的人少之又少。
  不過。魚兒卻是個例外,不知為什麼,那隻學猿特別喜歡魚兒,因為魚兒的修為進不了雪洞,它便經常送些雪洞裡的珍奇果子給魚兒,也因此魚兒雖然只有十數年的修行,結界的能力卻已是雪山族僅次於族長以下。
  “真懷疑你給那隻雪猿下了什麼咒,兩百年來從來不與親近的雪猿竟就將你當了朋友。”諸葛孔照認真的問,語氣裡隱隱透著一絲調侃。
  “這說明我魅力無邊啊,師兄你在嫉妒?”魚兒笑眯眯的問。
  “魅力無邊?”諸葛孔照聞言,輕掀眼簾,認真的大量了她一番,繼而沉默。
  “師兄。。。。。。”魚兒微微眯起眼,依舊笑盈盈的雅氣笑臉上卻透出危險的氣息,輕喚。
  “魚兒,你為什麼回雪山?這六年來,你甚至有五年的時間都耗在山上,怎麼?不用守護在逍遙王身邊?”諸葛孔照突然轉移話題,嚴肅認真的表情讓人看不出她是在躲避威脅。
  世人有一句話說得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而眼前這個,兩者皆是。
  “不用,王爺不需要我一直守候在旁,而且,現在有慕容姑娘守護著王爺,我在只會礙事。”雅氣的臉上呈現出一股深沉,晶亮的星眸也變得深邃。。。。。。而黯然。
  等等,黯然。。。。。。諸葛孔照眼底飛快閃過絲驚異,眼神逐漸轉為犀利。
  為什麼他會在魚兒的眼底看見感情?難道。。。。。。
  魚兒似察覺到自己流露出了不該有的情緒,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
  “魚兒,你,。。。。。。”諸葛孔照擰眉,俊美的臉龐始終凝神詭句,正欲開口,卻被打斷。
  “狼君諸葛孔照,族長傳召您前往雪心齋。”兩名白髮男子如影魅般出現在門口,低垂著眼簾,朝諸葛孔照躬了躬身,道。
  黑眸男子微微一笑,點頭,美得令人屏息。
  “有勞兩位使者了。”諸葛孔照起身,淡然的回了個禮。
  兩人僅是點了點頭,便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的離去。
  來到族長的居所雪心齋外,諸葛孔照微微躬了躬身,“銀狼諸葛孔照前來皆見族長。”
  “進來吧!”一道空靈得近乎虛無的飄渺之音傳來,輕靈的桑穎輕柔卻無窮的力量,飄散開來。
  話落,門應聲而開。
  諸葛孔照緊緊震撼的心,恭敬的邁進雪心齋。
  剛踏進屋子,一陣宜人的清香便撲面而來,是清淡的熏香的味道。層層飄落而下的白色輕紗因風的吹動而徐徐搖曳,而裊裊的香煙已經彌漫了整個屋子,讓人恍若置身於虛幻之境。環顧四周,屋子裡並沒有豪華奢侈的擺設,相反,一切都顯得淡雅而飄零。
  墻上掛著幾張與房間的氣氛相輝映的雅致書畫,桌椅也是典雅的原始味道。
  一張屏障隔絕了兩人的距離,一道修長的身影坐在屏障後,雖然只能看見映照在屏障上的影子,卻依舊分辨的出他俊美的身形,而他的肩頭,一隻雄鷹乖巧的站在上面。
  “銀狼諸葛孔照見過族長。”地垂下臉,諸葛孔照單膝著地,右手放於心臟處。
  沒有人見過族長的真面目,他總是坐在屏障的後面接見族民,即使是在他身邊伺候的天,地兩大長老,也不曾見過族長的真面目,因為傳說,族長的臉上總帶著一張銀色的狐狸面具。
  “銀狼,你的本意本座已明白。”淡淡渺渺的輕音再次溢開,侵入他的骨髓。
  “是,請族長為銀狼解除心頭疑惑。”諸葛孔照眼底閃過絲異樣之光。
  不對,雖然氣息很相似,卻終究不同,族長與逍遙王並非同一個人。
  “雖然千年來不曾出現過侍奉二主的情形,卻也並非就不可能,如同我們雪山族民本是無心之人,卻依舊出現碧弱動心,並為情而背叛整個雪山族之事。世間萬物沒有什麼是定然的,而你,不過是開了這千年來的先例。”輕渺的嗓音徐徐飄散開來。
  “銀狼明白了,可是銀狼還有一事不明,為何族長的無極蕭會出現在逍遙王的身上?逍遙王又如何懂我雪山族的至尊極聖?”諸葛孔照立即追問。
  “孔照,你只要謹記你的職責是守護住太子與雲鳳公主便可,其他不需去管。即使今後你的敵人是本座,也不要有所顧慮,這就是我們雪山族人的使命,為了守護主人,即使是親手殺死自己的親人,也必須下手。”宛如迷霧的聲音再次自屏障後傳來,卻似隔絕了一個天地那麼遙遠。
  “族長,您的意思是,今後孔照將於您為敵嗎?”諸葛孔照銀灰色的瞳眸中閃過一絲犀利的精銳之光。
  族長的能力不是 他們所能預料,難道逍遙王的守護者竟然是族長?
  可是,不可能啊,族長是整個雪山族部落的支柱,使命便是守護整個雪山族,是不可能有守護他人的使命的。
  而且,即使族長真的是逍遙王的守護者,也沒有理由逍遙王會至尊極聖啊,不說這武功不外傳,外人也是不可能修煉成的。
  還是說,族長究竟與逍遙王是什麼關係?
  “孔照,你不必急著尋找答案,你只需謹守自己的職責,時機到了,你自然會明白一切,”屏障後傳來一道輕嘆的聲音。
  “是。”即使興頭仍因解不開的疑惑壓製著,諸葛孔照也不能應聲,不再追問下去。
  “你退下吧,早些回京守護你的主人,很快,天就要變了。”似嘆息般的輕渺之音淡淡的溢開,然後,黑影漸漸隱去,消失在屋子裡。
  諸葛孔照心驚的掀開眼簾,很快天就要變了?這是什麼意思?
  但是屏障後,已沒有了解惑之人。
  帶著不安,諸葛孔照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心因族長最後那句話而一直沉重,又赫然發現,十數天來一直未有反應的預示墻上竟然出現了兩行字。
  “ 一面成佛。。。。。。一面成魔。。。。。。”他喃念著,銀灰色的瞳孔緊縮。
  這不是雪山族的真正形態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是什麼?一面成佛,一面成魔?師兄,你預示的是什麼?“耳邊傳來魚兒的聲音。
  回頭,魚兒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後,面色凝重的看著預示墻。
  “太子與雲鳳公主的感情路的預示。“諸葛孔照淡淡的聲音在此刻顯得有些緊繃。
  “怎麼會這樣?”魚兒驚愕。
  “魚兒,你去看看逍遙王的預示。”似乎想到了什麼,諸葛孔照對上了魚兒在此刻也變得格外凝重的咽,也是臉色沉重。
  “恩。”一點頭,魚兒立即轉身的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當諸葛孔照隨後過來時,只見魚兒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有些茫然。
  瞥了眼那面預示墻,果然是同樣的八個字。
  “一樣,竟然是一樣!”魚兒看著諸葛孔照,喃喃低念。
  “魚兒,你必須回逍遙王的身邊去,我懷疑這則預言就是針對他而來。”諸葛孔照沉默良久,才開口說道。
  “我知道,我明天與你一道下山,我會再逍遙王身邊先看看情況的。”魚兒點頭。
  晃眼間,又過了一個月。
  一個月內,除了太子幻郇子,遠在莫龍城的幻吟風,鎮守邊關的二皇子幻烈,被發配他鄉的十四皇子熙瑟,紅城內的皇子皆以各種方式,原因死去,一時間成為御京城內百姓最大的話題。
  但朝中和紅城內的人都絕口不提此事,因為他們都清楚,這一連串的事件皆是太子所為,而幻影帝也是悲痛欲絕,幾度暈倒過去,終於在自責與痛苦中病倒了,朝政由太子全權掌控。
  不久,諸葛孔照返回御京,朝中勢力再次一面倒向太子。
  在看似平靜的日子下,卻隱埋著蠢蠢欲動的危機與不安。
  而這時,三個月裡一直沒有消息的莫龍城終於傳來了消息,幻吟風要回來了。
  “三日後起程回來嗎?”將手中的信紙送至火上,幻郇子沉吟。
  “殿下,這次逍遙王回來,請您多加小心。”諸葛孔照的話裡透著太多的隱忍。
  “孔照,你想說什麼?”幻郇子微微眯眼。
  這次孔照回來後一直不對勁,看來他的感覺真的沒有錯,是要出事了,而且與幻吟風有關。
  只是,幻吟風究竟在醞釀著什麼?
  “微臣也能說,這次回來,逍遙王將會變得不一樣了。”諸葛孔照銀灰色的瞳孔裡閃過一絲擔憂。
  “孔照,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你這次回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幻郇子蹙眉,不耐的問。
  他不喜歡打啞謎。
  “微臣在預示墻上得到一則預言。”
  “什麼預言?”這就是讓他變得這麼奇怪的原因?那則預言究竟是什麼?
  “一面成佛,一面成魔。”諸葛孔照清淡的聲音裡有著說不出的複雜。
  本來他是不明白這話的意思,為何他們雪山族的最隱秘的形態會變成太子與公主的情路預言?
  一面成佛,一面成魔,這將是逍遙王的選擇,而他的決斷與一面之念將決斷整個大局,也決定太子與公主的情路。
  但是,他擔憂的是,這則預言是否與族長也有關係?若是的話,他又怎麼能守護得了太子與公主?

  “什麼意思?你是說幻吟風可能入魔?”一雙黑眸冷冷地眯起。
  “是心生魔。”諸葛孔照微微垂眼,答道。
  “王爺,您決心要回京了嗎?可是你的身子才剛調養好,回到御京又免不了與 太子一番鬥爭!”秦震擔憂的望著幻吟風道。
  “無妨,本王的身子,自己最明白。”幻吟風淡淡的一笑,三個月的靜養,讓他的性情變得更恬淡了,甚至有時候會讓人有種錯覺,幻吟風就真是無情無欲的神。
  “那。。。。。要對御兒姑娘說嗎?”秦震小心翼翼的問。
  這三個月來,他們可看得仔細著,御兒姑娘明顯是愛上了王爺,而他們也樂見其成。
  王爺將感情投注到雲鳳公主身上,只能是虛化一場,除了帶給王爺不斷的傷害,甚至會徹底毀滅王爺。
  而御兒姑娘,性情爽朗率真,雖然有些調皮,喜歡研製藥的同時,還喜歡制些毒怡情,卻也不害人,純屬是無聊找些樂子。
  而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只有御兒姑娘能夠醫治王爺,雖然暫時還未能完全治好王爺的病情,但是,僅僅三個月的時間,御兒姑娘不僅將網頁的生命救回,還將王爺的身子調養的很好,甚至回到了六年前的健康程度,他相信,終有一日,御兒姑娘一定能將王爺的心病徹底根除。
  只是,如今王爺病才剛好轉就急著回京,顯然,王爺根本沒有放下雲鳳公主,這也讓他不禁擔憂起來。
  聞言,幻吟風淡寡的黑眸閃過一道銳利的精光,薄抿的脣勾起詭異的笑來。
  “那是自然!”慵懶的聲音裡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經過慕容御熙三個月的精心調養,幻吟風已徹底擺脫了當日的死氣沉沉,蒼白的臉上也有些血色了,精神也恢復到了六年前的模樣。
  秦震身子微微一顫,心下徒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感覺,為什麼他會感覺王爺的身子竟然籠罩著一層黑暗的氣息?
  但這個念頭只是短暫的一閃而過,因為轉瞬間,幻吟風已經恢復成原本的淡然模樣,讓人不禁懷疑,剛才那不過是錯覺罷了。
  然後,一道銀鈴般的聲音自營帳外傳來。
  “風,我新研製的毒完成了哦!”慕容御熙興致勃勃的跑了進來,中斷了兩人的對話。
  “呵呵,這就是你研製了三個月的新毒。”脣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幻吟風慵懶的飲著藥,神態輕鬆和熙。
  看著慕容御熙歡快的笑容,秦震笑了笑,心底也在無奈的暗嘆,如果御兒姑娘真能抓住王爺的心該多好?負責,他擔心御兒姑娘遲早要為情所傷啊。
  “嘻嘻,是啊,難得莫龍城這麼多的材料,不拿來用實在太浪費了。”
  慕容御熙笑眯眯的說。
  “你製成了什麼毒?”幻吟風不置可否的笑問。
  “你看,是青錠。”慕容御熙獻寶似的將握成拳的左手伸到幻吟風眼前,打開小拳,白皙的掌心裡靜靜的躺著一顆青紫色的藥丸。
  “這又是什麼毒?”幻吟風好奇的問。
  “是一種慢性毒藥,三天才會見效,發作時心臟絞痛,與心疾的病狀有些相似,不過眉心會呈現黑紫色,所以,我給它取名叫青錠,是無解的哦。”慕容御熙笑眯眯的解說。
  “你該叫毒聖的。”幻吟風僅是一聲淺笑。
  “我也這麼覺得耶,可惜世人只記得我的貢獻,我也挺無奈的。”慕容御熙聳聳肩,說的好不無奈。
  幻吟風失笑,繼而問道,“對了,為什麼你的毒藥與醫藥顏色會差別這麼大?我以為你的藥都是紅色的。”
  “才不呢,醫藥自然得是紅色的,因為裡面有我的血啊!但毒藥的話,若滲入了我的血,豈不是變成了普通的藥丸了?”既浪費她的血,又浪費了毒。
  “血?”幻吟風微怔,似乎沒有想到。
  “是啊,別人一直不知道我的最後一味藥的成分是什麼,其實是我將血融入了我的藥裡面,我的血就是這最後的成分。”慕容御熙依舊笑眯眯的。
  “原來如此。”幻吟風沉吟。
  他幾乎忘記了,她服用過碧血玉蛇的血,已是百毒不侵之身,血自然也成為了無上的聖藥。
  “所以你喝了我不少血哦。”慕容御熙突然湊近幻吟風,笑得古怪而陰森。
  “什麼時候你的血不夠,我將血給你喝。”幻吟風笑道。
  “。。。。。。”慕容御熙嘴角抽搐,皮笑肉不笑的望著幻吟風,“呵呵,原來風也會說笑的啊!”還是冷笑話。
  幻吟風放下手中已空的藥杯,黑眸似笑非笑地盯著他,脣上掛著一抹慵懶的笑意,“我說真的。”
  慕容御熙怔愣,心開始不規律的劇烈跳動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體內發酵。
  這時,鬼面走進營帳內,瞥了眼一旁的慕容御熙,眼底閃過絲憐憫,繼而恭敬的向幻吟風稟報。
  “王爺,您要屬下準備的事情都已準備比妥當,三日後既可啟程回京。”
  慕容御熙身子微怔,笑容僵在臉上。
  “要回去了嗎?”她望著幻郇孓,眸光黯淡了下來。
  呵呵,她還真傻,竟會以為幻吟風會與她在這莫龍城相伴到老。
  “恩。”幻吟風淡淡的點頭,慵懶而溫淡。
  “可是你的身體還需要調理。”慕容御熙擰著眉,試圖轉變些什麼。
  “在御京同樣可以的,不是嗎?”幻吟風的俊容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輕描淡寫的回道。
  “是啊,”她勉強笑道,心卻在不斷地下沉。
  “御兒,你會隨我一起回去吧?”幻吟風笑問。
  “咦,你說要我隨你一起回去?”慕容御熙立即晶亮了雙眸。
  可是她不是說過,他只是需要些時間嗎?如今他的身子已經足夠再拖兩年,她以為他就會讓她離開了。
  這麼說,她還是可以繼續期待的嗎?
  “你不過說過要為我治好這心病?還是御兒你後悔了?”幻吟風不答反問。
  “沒有,沒有,我當然沒有後悔。”慕容御熙立即搖頭,然後嘴裡含糊的低喃這,“我還以為你要趕我走了呢!”
  “呵呵,御兒幾次救我,我還沒有報答過御兒,怎麼會趕救命恩人走呢?”那細小的嘀咕被幻吟風聽到了,他低笑,聲音好聽極了。
  “救命恩人?”慕容御熙愣愣地望著他,失神的喃念,心底閃過絲失望。
  哎,她還期待什麼呢?
  “太子哥哥。”一雙小手在幻郇■眼前揮動著,喚回了他游離的心神。
  “如兒,你回來了。”看著幻如凝,幻郇■冷漠的臉上不自覺的浮上一絲溫暖的笑容。
  因為幻影帝的病倒,如兒現在每天都會回聖靈宮一趟,陪幻影帝一會兒。
  “太子哥哥,你在想什麼?今天晚上很不對勁啊!”幻如凝敏銳的嗅出不對勁的氣息,賊兮兮的湊近小臉。
  “如兒,我剛接到消息,大哥要回來了,三日後。”幻郇■看了她一會兒,才面無表情的說道。
  “風哥哥要回來了?”幻如凝立即驚喜的瞠大了雙眼。
  這三個月來她一直擔憂著風哥哥的病,不過顧慮著太子哥哥的心情,她一直沒有問,佯裝什麼事都沒發生。而且,一直沒有傳來風哥哥的消息,她就相信風哥哥還沒有出事。
  現在風哥哥終於要回來了嗎?那麼風哥哥一定沒事了。
  幻郇■眼底閃過絲苦澀,淡淡點頭。
  “太子哥哥,你不要這樣笑。”幻如凝立即察覺到了他的異樣,擰著眉,有些難過的撫摸著他微蹙的眉宇,“我寧願你不要笑,也不想你笑的這麼悲哀。”
  “如兒,不要離開我。”幻郇■緊緊的抱住她,好似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最近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而孔照帶回來的預言更加令他不安。
  六年前第一次的不安,他失去了如兒六年,而這一次,他又要失去了嗎?而這次,又會是多久?或者是永遠?
  想到這裡,他的身子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如兒會陪著太子哥哥的,直到太子哥哥不再需要如兒為止。”幻如凝眼底閃過絲複雜,輕聲道。
  她明白他的擔憂,因為他知道,她無法對風哥哥說不,所以他擔心著她會離開他,會去風哥哥的身邊,可是,他不明白,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因為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過去的如兒了。
  也許當太子哥哥娶妃的那一天,就是她離開太子哥哥的時候吧?只是,光是這樣想著,她的心便苦澀的抽痛。
  這是喜歡還是愛?她不明白,她分不清楚啊!
  永遠不會有那一天的!幻郇■在心底嘶喊,但他不敢說出來,他怕嚇到她,也怕因此反而將她推得更遠。
  他的心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浮動不安,而這樣的不安,他不知道還將延續多久。
  夜裡,慕容御熙一身單衣的坐在銅鏡前,望著鏡子中平淡而陌生的臉良久,緩緩抬起手,撕下貼在臉上的薄薄的人皮面具,立即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

  香嬌玉嫩的秀魘艷比花嬌,如星光般耀眼的黑眸清澈的像一汪水,清澈透明,又帶著幾分狡黠,櫻紅的薄脣惹人憐愛,身上散髮出一股淡雅的輕靈之氣,美的不沾風塵,讓人不忍褻瀆。
  而眉心處點綴的三葉草狀金鈿給她簡致出塵的韻味中又增添了幾絲媚態。
  淡淡的光影靜靜的映在她身上,朦朦朧朧讓人分不清真實與虛幻。
  修長的指尖輕撫過銅鏡裡的絕色容顏,慕容御熙眼底卻閃過一絲失落。
  即使再美的容顏又如何?所愛的人卻看不到她,心心念念的依舊是回去,回到那個雲鳳公主的身邊。
  為什麼呢?她不懂,為什麼他就如此愛那個雲鳳公主?愛到連自己都可以放棄?
  其實,他沒有要她離開,她就該知足了不是嗎?可是,她仍是期盼能得到他的關注,他的感情,哪怕只是幾分也好,這樣她就可以欺騙自己,她終有一日會得到他的愛。
  可是他的眼睛太清明,太透徹,也太寡淡,讓她清楚的指導,他的眼裡沒有她。
  “御兒姑娘,你歇息了嗎?”營帳外傳來鬼面的聲音。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慕容御熙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御兒姑娘?”鬼面擰著眉,試探的又喚了一聲。
  燈明明還亮著啊,怎麼會沒用聲音?
  不會是出事了吧?
  心下一動,鬼面加大的音量再喚了一聲,“御兒姑娘,你在裡面嗎”
  仍是一面靜,鬼面撩起簾子,疾步走進營帳內。
  卻見慕容御熙一身白色單衣的坐在梳妝檯前,安然無恙,松了口氣。
  “鬼面?你怎麼進來了?”聽見聲響傳來,慕容御熙猛然回頭,卻驚愕怔住。
  “御兒姑娘,你。。。。:”鬼面的聲音戛然而止,立即伸手欲取過人皮面具帶上,卻又頓住,鬼面已經看過她的真面目了,又何必在多此一舉呢?
  想著,便大方的站起身,走向鬼面。
  而鬼面仍沉浸在呆怔中,久久無法回神。
  “怎麼了?我的模樣就這麼奇怪嗎?”慕容御熙看著鬼面呆怔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讓她本就脫塵的絕色容顏更加耀眼起來。
  真的難以想象,平日裡像根木頭似的鐵面男人竟會出現這樣的神情。
  “抱歉,御兒姑娘,因為您平日裡戴的都是比較平凡的人皮面具,所以一時有些不適應。”鬼面終於拉回心智,歉意道。
  “人皮面具?”慕容御熙微愣,繼而眼底閃過絲惡作劇的光芒,“這可不是人皮面具呢,是我的本來面目哦,不信你摸摸,和人皮面具的感覺可不一樣。”她突然走上前,笑盈盈的將臉湊到鬼面的面前,還故作認真的說道。
  “喝!”鬼面被御兒的舉動嚇了一跳,連退了兩步。
  “哈哈。。。。。”慕容御熙放聲大笑,似被他的反應娛樂了一般,“鬼面,原來你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啊,哈哈!“她捂著肚子大笑,笑得眼淚都溢出了眼角。
  “御兒姑娘!“鬼面緊擰著眉,臉色變得冷峻,又透著幾分赤色。
  “呵呵,生氣了?好了,不逗你了,你找我有什麼事?“慕容御熙這才強迫自己勉強收起笑,嘴角還微微抽搐著,似乎忍得很辛苦。
  “是王爺的藥已經用完了,命我過來取明日的藥的。“其實他是擔心她會因為王爺要回去御京而受到打擊,所以才親自走這一趟,不過現在,鬼面不禁有些後悔走這一趟了。
  “恩,你等下啊,我將藥拿給你。“聽見鬼面的話,慕容御熙這才真正收斂起笑意。
  風的病情雖然抑制住了,但她明白,這只是暫時的,她的藥只能暫時的延長他的壽命,而且不超過兩年,想到這,她的心情便沉重以來。
  看來果真需要用那個法子嗎?可是她研究了近十年,仍是沒有突破,她沒有把握啊!
  鬼面則靜靜的看著慕容御熙沉思的模樣,事實上,他真的比較希望王爺將感情交付在御兒姑娘的身上,因為王爺太在意公主了,在意到連自己都忽視,與公主在一起,只能惡化他的病情,縮短他他的壽命。
  而且,最重要的是,公主根本就不愛王爺,她不懂愛,只會傷害王爺罷了。
  王爺是他他的神,他真的不希望王爺一世的傳奇就因為一段無法實現的戀情而成為歷史。
  “哪,與以前一樣的,每天一顆,讓王爺交替服用。“慕容御熙從床頭的暗紅色盒子中取出兩個乳白色的瓶子遞給鬼面,兩個瓶子幾乎是一樣的,除了塞子上的顏色不同。
  她不會讓風一直服用同樣的藥,那樣會讓他的身體對藥出現免疫,因此,她同時製造出兩種不同成分,但效果一樣的兩種藥讓風交替服用。
  “恩,有勞御兒姑娘了,“鬼面接過藥瓶。
  “嘻嘻,鬼面,你比你們家王爺還要囉嗦啊!“
  “御兒姑娘,您原來的面目真的很漂亮,您可以讓王爺看到您本來的面貌的,。“臨走前,鬼面突然回頭道。
  雖然他不認為王爺會是以貌取人的凡夫俗子,但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御兒姑娘若真想取代公主在王爺心中的地位,只是現在這樣還不行。
  讓幻吟風看到她的本來面目?慕容御熙轉動著一雙大眼,美目中閃過一絲光潔。
  是啊,她到現在還沒有讓他看過她的真面目呢!雖然當初她是因為厭惡別人看到她的臉而對她垂涎的嘴臉,可是,這一刻,她卻開始期待在幻吟風淡然的臉上看到驚艷之色了。
  第二日,晨光微透,清冷的軍營內已有士兵在走動,交替。
  當紅色的圓盤自地平線上緩緩升起,一道淡綠色的身影自營帳內走了出來,神情愉悅的朝主營帳走去。
  而平日的精銳士兵此時皆呈現一片痴呆狀態,目瞪口呆的看著從眼前輕然走過的飄逸身影。
  這是怎樣一個絕色的女子!皮膚細潤如溫玉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欲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面平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而靈活轉動的眼眸慧潔的轉動,幾分調皮,幾分淘氣,一身淡綠長裙,腰不盈一握,美的如此無暇,美的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可是,她是誰啊?她剛剛好像從御兒姑娘的營帳內走出?難道是御兒姑娘?
  “御兒姑娘?“幻吟風營帳外的兩名侍衛微微遲疑的望著眼前絕世脫俗的女子,不確定的問道。
  “怎麼了?我以為你們應該已經習慣我每天變一張臉了。“鮮紅色嘴脣微微上揚,慕容御熙笑望著他們目瞪口呆的模樣,嬌脆甜美的嗓音裡有些幾分戲謔。
  而眼底則閃過些許的期待之光,她很期待風第一眼看到她本來的面容時,會是怎樣的表情?
  他們是已經習慣她每日一變的臉,不過,卻不習慣平凡的臉變成這樣一張絕世的美麗臉龐啊!兩位侍衛不約而同的想著。
  “以後我都不會再帶面具了,所以,你們還是早日習慣我的這張臉吧!“她調皮的眨眨如羽扇般的長睫毛。
  咦?以後都不戴面具?難道這絕世的容顏是御兒姑娘的真面貌?兩名侍衛對視一眼,眼底閃著同樣的震驚。
  營帳內,幻吟風正看著一本冊子,上面不知道記載著什麼,讓他溫淡的俊容上勾出一抹慵懶而殘酷的笑意,給他平和的氣息帶來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感,危險。
  “風!“慕容御熙興衝衝的走了進來,因為太期待與激動,她忽視了他的異樣。
  幻吟風聞言抬起俊臉,也瞬間收起身上的危險氣息,可當視線對上眼前的女子時,出現片刻的微愣。
  慕容御熙立即亮了雙眸,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可是,她的興奮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幻吟風很快便恢復了淡然的慵懶模樣,脣角揚起了笑痕。
  “呵呵,原來如此,所以魅影堂的每次到關鍵時刻都會失敗,原來御兒還有另一個身份——人稱‘玉仙子’的傾城門二小姐。“
  “風,我又沒有過過你真的很沒意思,好像什麼都掌握在手中一樣。“笑容漸漸隱去,慕容御熙皺皺臉,不怎麼高興的說道。
  對於幻吟風的神通廣大她已經見怪不怪了,因為有時候她都不禁將他與神劃上等號。
  只是,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是喜還是悲,喜的是,她的眼光果然沒錯,她的美貌對他而言,一點兒也不重要,但悲的是,她更加清楚,他根本就不在意她,他將她當成是一個與自己無關的過客看待,她的美與醜都與他無關。
  “呵呵,這是你第一次說。“幻吟風撩起一彎淺笑,眼底閃過絲深思,難道,”不過,御兒確實不負武林第一美女之稱,剛才我也驚住了。“幽暗難測的深眸裡閃過透徹,似乎看穿了一切。
  被窺知心事,慕容御熙臉上霎時染上一片紅霞,反倒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
  “御兒,我的心疾能完全根除嗎?“幻吟風突然問道。
  雖然現在已經基本控制住,不過,現在他已經無法滿足於這短暫的延長,他想要的更多了,一抹光迅速閃過他深邃的瞳眸,黑暗的氣息再次將他籠罩
  “用藥物是不行的。“慕容御熙也收斂起多餘的情緒,認真的回道。
  雖然她的藥將他的身體調養了起來,好像已經恢復到了六年前的模樣,只是,那都是表面的,現在他的情況已不是藥物所能治愈。
  可是,那個方法她也尚未掌握,也不能用,她昨夜也是為了這件事而一夜未眠。
  “你的意思是說,其他方法便可以?“深邃的黑眸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奇異光亮,幻吟風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
  “確實是有一種方法,但是,我現在還沒有辦法掌握,所以我也不能確定。“慕容御熙有些苦惱的皺著小臉,歉意的望著幻吟風,回道。
  “是什麼方法?“波瀾不興的黑瞳閃過一絲異光,微帶激動去期待。
  “恩,其實說起來也挺巧的,我早些年對心疾突然產生了興趣,因此對這種病研究了一段時間,若是初期的話,以藥物加以控制,好好療養的話,是可以恢復到正常人一樣的,不過。。。。到了晚期的話,藥物只能拖延一日子,而且是有限的一段日子。“慕容御熙小心翼翼的看著幻吟風沒有波動的臉色說,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會刺激到他。
  “我知道,我的病已經是晚期了,若非你的出現,早在三個月前我就該已經死了吧!“幻吟風微微扯動嘴角,眼底閃過一絲自嘲。
  “是的,而且,我甚至懷疑你的心臟可能已經基本壞死了,所以。。。。。“慕容御熙也不禁沉重了小臉。
  除了那個方法,已經別無它法了。

  “你的意思是。。。。。“幻吟風似乎也猜到了她想說的話,微微擰眉,俊顏攏上了一層霜。
  慕容御熙沉凝的點頭,“是的,若想根除,只有那個辦法。。。。。歡心。“
  果然!溫淡的清眸變得深邃,陰沉。換心嗎?雖然這三個月讓他對她的醫術是有了一定的信任,但是,換心。。。。。這中間存在的危險有多大他很清楚,因為他也曾研究過心疾的案例。
  何況,御兒根本沒有掌握這種醫治方法。
  該怎麼做?那個計劃還要繼續進行嗎?若是失敗了,不用說,他的生命也該結束了,若不做,他的生命也只能延長幾年了。那麼他將如兒強硬的帶到身邊,只會帶給如兒痛苦與傷害。
  該怎麼做呢?他的心因迷茫,疑惑而緊揪著。
  “心臟是人最重要的器官,威脅性極高,稍有不慎就會死去。“見他沒有說話,慕容御熙只好繼續說。
  比較這是他的身體,他才是最有權利知道真相,做選擇的人。
  幻吟風仍是沉默,眼底蒙上層陰霾。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要對他如此殘忍?給了他希望卻又讓他面臨著如此近乎絕望的抉擇?難道他這一生就真的無法擁有如兒?
  慕容御熙只得一個人繼續道,“我十年來在不少動物身上做過了不下百次實驗,但成功的卻只有兩次。“現在想來,也許真是冥冥中自有天註定了吧,她就好像是為了醫治風的病而存在的。
  “或許我真的命定如此吧。。。。“幻吟風微垂的眸底閃過絲詭異之光,陰沉的黑暗氣息從他眼底散去,他抬眼,眸光變得虛渺而空茫。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的。“慕容御熙看著他虛幻而絕望的神情,心抽搐了一下,有些激動的說道。
  那一刻,她好怕他會就這樣消失,消失在她的眼前,消失在天地間。
  幻吟風淡淡的瞥了眼慕容御熙,不答腔,深黯似子夜的黑瞳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風,你相信我,在我能夠徹底掌握這種醫治方法前,我都會以藥物延長你身體的壽命,不會讓你出事的。“見他似乎不信,慕容御熙急急的抓住他的手,保證。
  幻吟風看著自己被抓住的手,微微擰了擰眉,暗眸沉了沉。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慕容御熙立即鬆開了手,手足無措的道歉。
  剛才太過激動了,她竟然忘記了,他有眼中的潔癖,身上連一絲他人的氣息都忍受不了,因此他的一切生活都有鬼面親自料理。
  慕容御熙黯淡了雙眸,心微微刺痛,她看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厭惡。
  幻吟風沒有分神去注意慕容御熙的異樣,獨自沉思,莫測高深的俊容一片淡漠,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轉眼間,已過了二十日。
  幻吟風在十萬大軍的護衛下,回到了御京。
  而收到消息的總管也早早率領著府中的下人們一起來到大門前等候。
  當浩蕩的軍隊護著一輛豪華的馬車緩緩停在逍遙王府大門前時,總管率領著眾人恭敬的跪下身,“恭迎王爺回府。“
  策著馬隨護在馬車旁的鬼面躍身下馬,上前撩開簾子,一襲素白長袍的幻吟風走出馬車,如神般高貴。
  “都起來吧!“幻吟風下了馬車,淡漠道。
  總管起身,卻在看見隨後在鬼面的攙扶下,走下馬車的絕色女子時愣住,驚艷於驚訝齊上了心頭。
  傳聞中王爺不近女色,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女子跟隨在逍遙王的身邊,而且還是一名絕色女子。再看鬼面護衛對那女子的態度,這女子究竟是誰?莫非是未來的王妃不成?
  “本王不在期間,府中有發生什麼事嗎?“幻吟風跨過門檻,淡漠的問道。
  “回王爺,府中無事發生。“總管忙收回視線,恭敬的回道。
  “恩。“幻吟風不經心的點頭,神色淡漠。
  “風!“慕容御熙突然出聲喚住幻吟風的腳步。
  “怎麼了?“幻吟風回頭,走向她,溫和的問。
  一旁的總管微微驚訝的望向那女子,王爺竟然允許這名女子親昵的喚王爺的名諱?
  “我有些累了。”慕容御熙疲憊道,聲音有些無力,臉色也呈現出不自然的蒼白。
  而這病態的模樣並未 讓她失色,反而給她絕色的容顏上多添了幾分柔弱,惹人憐愛。
  偏偏在趕路的期間月事竟來了,而令她頭痛的是,她竟然將止痛藥留在了王府裡,沒有帶出來,硬生生的痛了兩天,這兩天自然是睡得極不安穩。
  總管看著慕容御熙,不禁心想,原來王爺喜歡這樣柔弱的女子。
  “要不要緊?需要秦老為你看看嘛?“幻吟風微微蹙眉,問。
  “我自己就是大夫,我只是需要休息。“慕容御熙無奈一笑。
  若是她都需要找別人看病,那她血聖的招牌也可以讓人砸了。何況,只是女子的信事罷了。
  “恩,那好吧,你先去歇息會吧!晚膳我命總管給你送到屋子裡去,需要什麼直接吩咐總管去辦。“幻吟風溫和的笑著,體貼的說。
  “恩。“慕容御熙虛弱一笑,點頭。
  “總管,送慕容小姐回雲鳳齋。“幻吟風這才朝總管吩咐道。
  “咦?“總管震驚的抬起眼,驚訝極了。
  王爺竟然將雲鳳齋送予了這名複姓慕容的女子居住?難怪王爺三個月前來信說要建造一座新的宅院,原來是要將雲鳳齋 讓給這名慕容小姐居住。
  看來這女子真的是未來的王妃了。
  因為慕容御熙那夜潛入王府的事極為隱秘,第二日又發生幻如凝被劫一事,總管的注意力全被幻吟風命城外的十萬大軍進城所轉移,而且,第二日下午,幻吟風就率兵離開了御京,慕容御熙也隨之離開,所以,總管至始至終都不知道王府曾多出這麼一名女子,更不知道,早在幻吟風離開御京前,雲鳳齋已經被慕容御熙所占有。
  而幻吟風之所以命人新建一座院子,也不是因為對慕容御熙的寵溺,而是因為他的潔癖令他無法忍受自己的屋子裡有別人的氣息。
  “還愣著做什麼?”鬼面蹙眉喚醒總管飄遠的思緒。
  “是,是。”總管立即連聲應道。
  “御兒姑娘,請隨小人來。”
  慕容御熙看了眼幻吟風,見他溫柔的衝自己點了點頭,才隨著總管朝雲鳳齋走去。
  直到慕容御熙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幻吟風才轉身朝正廳走去,下人們只以為是他對慕容御熙的擔憂,更加堅信這名姑娘便是未來的王妃。
  唯有幻吟風身側的鬼面知道,從頭至尾,幻吟風的眼底都是一片清冷之色。
  來到正廳,才剛落座,丫鬟已端著一杯香茗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將茶杯放於桌上,恭敬的欠了欠身,才退去。
  “鬼面,下令下去,新建的院落取名落心院,挑十名下人出來負責每日的清掃,但本王的寢屋不準靠近,其他人,沒有本王的命令不準靠近落心院。”幻吟風優雅的端起蓋碗青瓷茶杯,以杯蓋滑過杯緣,輕聲吩咐,眸光犀利幽冷,
  “是。“鬼面垂著臉應道。
  “那隻白狐呢?”喝了一口 熱燙的香茗,他又問道。
  “王爺,在這裡呢!”秦震笑眯眯的抱著一隻白狐走了進來,那正是幻如凝在被西樓我鋅劫走那夜所救的甜甜。
  這隻狐狸很聰明,又通人性,十分討喜,而且,也許是知道王爺才是主子吧,特別愛粘王爺。
  “小傢伙,過來。”幻吟風放下茶杯,俊容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朝白狐喚道。
  白狐立即從秦震的懷裡掙脫出來,敏捷的跳到地上,興奮的朝幻吟風跑去。
  抱著甜甜,幻吟風溫柔的撫摸著它的毛髮,眼底出現抹難得的寵溺。
  鬼面的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複雜之光,真是諷刺呢,御兒姑娘為王爺做了這麼多,卻得不到王爺一絲憐愛的目光,而一隻什麼都沒做過的畜生,僅因為它跟對了主人,卻能得到王爺的寵愛。
  這一刻,他真的很替御兒姑娘感到不值,可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不能說,他沒有資格,也麼有立場,因為他只是王爺的影子。
  而且,他也是幫凶之一不是嗎?
  “本宮現在進宮一趟,鬼面,在本宮回來前,將事情都辦妥了。”幻吟風淡淡的瞥了眼鬼面,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冷芒,瞬間又消失,即使是鬼面也沒有察覺。
  “是。”鬼面恭敬領命。
  幻吟風便不再理會眾人,抱著甜甜起身大步離去。
  秦震無奈一嘆,他知道,王爺一定是去見雲鳳公主了。
  果然,進了紅城,幻吟風並沒有前往東園,而是去了西園太子宮。
  “去通報你們太子,逍遙王求見。”看著攔在身前的兩名面無表情的侍衛,幻吟風笑得和熙淡然。
  逍遙王?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名侍衛道,“請王爺稍後。”便轉身消失在原地,另一名侍衛立即補上空缺。
  幻吟風的臉上始終保持和熙的溫笑,呵呵,看來幻郇子果真是個嚴謹而小心的男人。
  磬夕院

  輕揚的琴聲自磬夕院裡悠揚的飄出,海若快步踏入宮殿,朝幻如凝一福身,繼而走向幻郇子,附在他耳邊輕聲稟告。
  “殿下,逍遙王在外求見。”
  他知道,殿下不會希望他在公主面前提起逍遙王的。
  幻郇子微微擰眉,在心底冷笑,呵呵,敢情他連王府都未回,就直接趕往他這太子宮來了!
  “太子哥哥,怎麼了嗎?”收起琴音,幻如凝纖細的雙手壓在琴弦上,狐疑的問。
  “海若,你先下去。”幻郇子沒有什麼表情的吩咐。
  “是。”海若恭敬的一福身,退了出去。
  “如兒。”良久,幻郇子才對上幻如凝滿眼疑慮的雙眼。
  “恩?”幻如凝歪著頭,不解的望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大哥回來了。”眼底閃過絲掙扎,但幻郇子仍是說了出來。
  “真的嗎?”幻如凝立即笑眯了眼,也微微放下了心。
  看來風哥哥真的沒事呢!
  “恩,而且,他現在已經在前殿等著了。”幻郇子點頭,臉上的表情更冷淡了。
  幻如凝驚動的瞪大了雙眼,沒有察覺他的冷漠。
  “你去見見大哥吧,大哥應該是為了你而來。”幻郇子抬起頭來,黑眸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道。
  “咦?太子哥哥,你不去?”幻如凝興奮的點頭,卻在看見幻郇子不打算動的身形時,微微凝眉。
  “恩,我不去了,我與大哥隨時都可以見到,何況。。。。。”幻吟風應該也不會想見他!這話幻郇子沒有說出來,但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幻如凝沉默了一會兒,點頭,“恩,那我先去見見風哥哥,很快就會回來的。”
  雖然知道太子哥哥不安,不過,她確實很擔憂風哥哥,風哥哥的病應該已經到了晚期了,她不親眼確定風哥哥是否真的沒事,她的心永遠無法安定下來。
  等見過風哥哥,她就會馬上回來。
  幻郇子溫柔的撫摸她的發,點頭,“去吧!”
  “恩,回來後,我再做點心給你吃。”幻如凝笑盈盈的點頭,然後帶著期待的心情朝太子宮的前殿跑去。
  屋子外,海若看著幻如凝跑遠的身影不禁微震,繼而無奈的一嘆。
  “風哥哥!“看著站在宮殿裡那抹熟悉的修長身影,欣喜涌上心頭,幻如凝激動的喚道。
  幻吟風聞聲回頭,只覺得身子一震,懷裡已多了抹嬌小的紫影。
  “風哥哥,人家好想你!“幻如凝緊緊的抱住幻吟風的腰,小臉撒嬌似的在他的懷裡磨蹭著,語氣有些哀怨。
  “對不起,如兒,讓你久等了。“幻吟風也緊緊的回擁著她,溫柔的眼底透著寵溺與歉意。
  “殿下,這樣真的沒有關係嗎?“海若走了進來,看著幻郇子孤寂黯然的模樣,不忍的開口。
  他不懂,為什麼殿下要讓公主去見逍遙王呢?只要殿下不說,公主便不會知道的不是嗎?
  “我也不知道呢!為什麼我會讓如兒去見幻吟風呢?”幻郇子脣角扯出抹笑,卻比哭還要落寞,悲哀。
  也許這就是愛吧,即使自己痛苦,即使想獨占,但是,為了看到她幸福的笑容,即使得忍著鑽心的痛苦,也只能讓她去做她想做的事。
  “瞧,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良久,幻吟風才放開幻如凝,抱起腳邊的甜甜。
  “甜甜?”幻如凝不敢置信的說道。
  甜甜也興奮的低喃,不安份的在幻吟風懷裡掙扎著,要跳進幻如凝的懷裡。
  幻吟風淡淡一笑,將甜甜送至幻如凝的懷裡。
  “我在宮裡撿到它,想著可能是你養的便帶了回來,正好也給卿卿做了伴!”幻吟風帶笑的嗓音裡始終含著寵溺。
  “風哥哥最疼如兒了。”幻如凝一臉的諂媚的灌著幻吟風迷湯。
  “比太子哥哥還要疼如兒嗎?”幻吟風佯裝不經心的問道。
  “和太子一樣疼如兒!”幻如凝微愣,繼而笑盈盈的說道。
  幻吟風眼底閃過絲冷然,但瞬間又被溫柔掩去,“這次風哥哥回來就不會在離開如兒了。”他突然道,似誓言般的輕柔聲音重重的烙印在她的心上。
  幻如凝心下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不知為何,她的心隱隱不安著。
  是錯覺嗎?她竟然感覺風哥哥有些不一樣了。
  與幻吟風聊了近兩個時辰,幻如凝才依依不捨的送走了幻吟風。
  再回到磬夕院,才發現幻郇子竟一直維持著她離開時的模樣,靜靜的坐在棋盤邊的軟墊上,低垂的臉教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他的全身卻散髮出一股孤寂而凄涼的氣息。
  幻如凝放下甜甜,掩去眼底的心痛,揚起甜美的笑顏,輕輕走上前,從後面抱住幻郇子的身子,語帶撒嬌的說道。
  “太子哥哥,我回來了。”她的臉輕輕的貼在他的肩窩,碰觸到他冰涼的肌膚。
  幻郇子身子微微僵了一下,便放鬆了下來。
  他沒有說話,只是脣角扯開一抹淡淡的笑容,眼裡卻閃著水光。
  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害怕她就此一去不回。
  閉上眼,一滴眼珠落在素白的長袍上,潤開一朵細小的水花。
  第二日,晨曦微露,城門緩緩開啟,百官身著朝服緩緩流入宮門,進入疾風殿,分兩列站與宮殿兩側。
  不一會兒,一襲黃袍的幻郇子來到疾風殿外,與身著白袍的幻吟風在殿門前相遇。
  幻郇子冷冷的看了一眼神態悠閑的幻吟風,便跨入大殿。幻吟風僅是淡淡一笑,也隨後走入大殿。
  “太子,王爺!”百官微微躬身,行禮。
  兩人皆沒有開口,在眾官員敬畏的注視下走過紅毯,在御台前停下。
  視線再次交匯,雖然兩人皆未開口,但那危險的氣息卻已蔓延開來。
  然後,一種無法形容的壓迫感讓大殿的氣溫瞬間突降,眾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心驚膽戰的望著兩人,總覺得什麼事要發生了一般。
  “聖旨到——”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打斷這緊張的氛圍。
  趙青手持聖旨從殿外走了進來。
  幻郇子與幻吟風相視一眼,退回兩側,撩擺跪地,百官松了口氣,也隨之伏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在位三十二年,傾心朝政,無奈近日身體每況愈下,但朝中政事不能荒廢,朕特察太子與逍遙王能力卓越,特下此招,朕養病期間,朝中大小事物皆有太子與逍遙王共同商議決策,文武百官盡心輔佐,欽此。”趙青展開聖旨,站在御台上高聲宣讀。
  “兒臣領命。”幻郇子蹙眉,幻吟風則是勾起抹詭異的笑紋。
  “臣遵旨!”文武百官也齊聲喊道。
  “恭喜太子、王爺,深得皇上的信任!”趙青恭敬的將聖旨交予兩人手中,笑道。
  兩人皆是一陣冷笑,起身。
  “呃,那奴才先告退了。”趙青臉色微僵,朝兩人行了個例便離去了。
  “既然父皇如今下了這道旨,今後就又要合作了,太子。”幻吟鳳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繼而望向幻郇孑,微微上揚的嘴角抿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慵懶、淡然卻危險。
  “本宮有所不周之處,還望我那個也不吝賜教。”薄脣微勾,幻郇孑嘲諷道。
  “呵,太子說到這兒,本王正好有一事想與太子商酌。”幻吟風冷斂的黑眸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薄抿的脣勾起淡淡的笑意。
  雖然他現在還在猶豫是否要進行那個計劃,不過,在那之前,他必須分開幻郇孑與如兒。
  幻郇孑陰沉下眼,“王爺有何賜教?”
  “本王聽說自上次太子受傷,雲鳳公主就一直居住在太子的太子宮裡?”幻吟風薄脣微揚,露出和善的笑,神態輕鬆和煦,眼底卻閃過絲犀利。
  “是又如何?”幻郇孑冷笑。
  呵,聽說?他昨日不是還親自去見過?
  “雖說太子與雲鳳公主是兄妹,但長期居住在同一屋檐下,畢竟有損雲鳳公主的閨譽。”口氣仍是冷冷淡淡、不慍不火,讓人完全聽不出他的內心的想法和感覺。
  幻郇孑俊臉上似笑非笑,黑眸深若黑譚般直視著他,冷道,“王爺似乎忘記了,王爺曾帶著公主前往卞陽六年,獨自相處,現在王爺來說這話似乎有些僵硬了。”
  “六年前公主仍是個八歲的孩童,但如今公主已經十五,是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幻吟風雖然仍在笑著,但冰冷的語氣卻叫人不寒而慄。

  “孩子長到六十,仍要喚自己的母親為娘,同樣,公主即使過六十也依舊是本宮的妹妹。”幻郇孑冷硬道。
  “以太子對公主的過度溺愛。似乎已不僅止於兄妹間的關愛。”臉色一沉,幻吟風臉上的笑意一陡然地消失,犀利的本性隨之露出,冰冷的眼眸也變得益發凌厲。
  “本宮又怎及得上王爺對公主的溺愛程度呢?”冷嗤一聲,幻郇孑深邃黝黑的瞳眸危險的眯起。
  二人目光在空中交匯,疾風殿內霎時冰冷如寒冬,百官人人惶恐不安,冷汗直流。
  “不論如何,雲鳳公主必須回到生靈宮居住。”幻吟風冷銳的利眸緩緩的眯成一跳細縫,咄咄緊逼。
  “本宮早已有言,磬夕院已送予雲鳳公主,除非雲鳳公主自願離去,否則雲鳳公主就一直是磬夕院的主人。”幻郇孑臉色也是一沉,聲音冷得猶如寒流過境,毫不妥協。
  局面再次僵硬,誰也不肯退讓,百官皆是冷汗涔涔,膽戰心驚。
  “太子,這樣好嗎?”下朝後,諸葛孔照跟隨在幻郇孑身後。
  “他已經放下戰帖,本宮不得不接。”幻郇孑陰沉著臉,道。
  他感覺得到,這次回來,幻吟風真的變了。
  他從來不知,不再掛著虛偽的溫和表情的幻吟風竟也會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他竟會將它內心的強勢、霸道、冷戾全部表現出來。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因為當一個人不再偽裝時,也就是他打算不惜一切的徹底侵略了。
  “微臣感覺逍遙王是有備而來,這件事怕只是一個引子。”諸葛孔照淡漠的瞥了眼遠處的幻吟風道。
  “本宮知道,傳令下去,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等待幻吟風的下一步舉動,本宮倒要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麼。”幻郇孑表情陰鷲的駭人。
  “是。”
  聖靈宮
  “陛下,臣妾明白,您下這樣的旨是無奈,想要風兒與孑兒互相牽制,可是,如兒卻成了首當其衝的爭奪品了!”聖亦靈坐在床榻邊,輕柔的擦拭著幻影帝額角的汗珠,嘆息。
  短短三個月,皇上卻如同過了一個世紀,蒼老了太多,兩鬢已出現銀絲,俊美的容顏也因憔悴而深陷下去。
  “靈兒,是不是如兒出了什麼事?”幻影帝奮力的睜開眼,擔憂的問。
  “您的旨剛下,風兒就以如兒不宜居住太子宮為由,與孑兒發生了一場爭執,場面很僵硬。”聖亦靈無奈的說著剛得到的消息。
  “對不起,靈兒,是朕的錯,朕不該下這樣的旨的。”幻影帝後悔極了。
  “不,皇上,即使您不下這樣的旨,他們也會發生爭執的。”聖亦靈搖首,溫柔道。
  “朕真的不懂風兒,當初是他執意放棄皇位,如今,他卻是為何又要與孑兒來爭這帝位呢?”幻影帝無奈的閉上眼,他無法理解。
  聖亦靈不語,只是哀愁的望著幻影帝。
  皇上怎麼可能會想到,風兒他爭的根本就不是帝位,而是如兒呢?
  而這樣緊繃的氣息與僵持不下的局面而止住,反而以尋來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的由朝堂之上蔓延到整個傲宇王朝,短短半個月,朝堂之上,太子與逍遙王之間的鬥爭日間明朗化,傲宇王朝也徹底分化成了兩個黨派。以逍遙王為首的逍遙派。與以太子為首的太子派。
  而朝堂之下,百姓也分為兩方,個字擁護著自己所愛戴的對象,甚至連經濟也明細的分成兩派。
  然後,在沒有皇上坐鎮的情形下,兩派就這樣在朝堂上分庭抗爭,越演越激烈的矛盾也日益僵硬化,整個傲宇王朝都籠罩在一股不安中。
  “哎,還真是無聊呢!”慕容御熙無聊的爬在窗台上,身上披著一件紅色的斗篷,一雙雪白柔夷出窗外,任由雨水淋濕,絕色的嬌顏上盡是無聊之色。
  快要冬天了,最近的天氣越來越涼,院子裡的樹葉也黃了,花兒也泄了,花瓣與樹葉凋落了一地!
  她感覺自己現在就想凋落的花瓣,了無生氣,至於原因,她自然知道。
  回來半個月,她見到幻吟風的次數屈指可數,不是他故意冷落她,或者不理會她,而是,他忙得幾乎忘記了她這個人。
  她知道,現在他正與太子鬥得激烈,只要出門就能聽見百姓的議論之聲,傲宇王朝現在表面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涌,劍拔弩張。百姓都傳言兩人是為皇位而爭奪。但是她卻知道。不是這樣的,幻吟風爭的,怕是雲鳳公主吧!
  “小姐,天氣涼了,您還是進裡屋裡吧,不然要著涼了。”伺候慕容御熙的丫鬟小雪苦著臉勸道。
  在總管的暗示下,王府上下現在皆以未來王妃之禮對待慕容御熙。只是,這未來的王妃真的不好伺候啊!
  慕容小姐雖然不是刁蠻的主子,但她的個性太詭異,行事作風也怪誕的讓人無法接受,最令人恐懼的就是她的制毒本領了。
  短短半個月,伺候慕容小姐的丫鬟就換了不下三十個,因為那些人全被慕容小姐的電毒整得現在聽到雲鳳齋三個字就一臉驚恐的倉皇而逃。
  “我的身子沒這麼虛弱。”慕容御熙好笑的說。
  她連劇毒都不怕,還怕小小的風寒會侵害她的身體不成?
  “可是您要是著涼了,總管會扒了奴婢一身皮的。”小雪幾乎想哭了
  “小雪,最近真的很冷,對不對?”慕容御熙眼波流轉,一抹光閃過瞳眸快得難以捕捉。
  “是啊是啊,所以,小姐您還是快進裡屋吧!”小雪立即點頭如搗蒜。
  “我沒有關係,你瞧,我這不穿著斗篷嗎?不過我看小雪你穿這麼少又要伺候我,很容易著涼的。”慕容御熙笑得和善而親切,但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小姐……”小雪激動得熱淚盈眶,感動得一塌糊塗,因此沒有注意她的異樣。
  其實小姐心地很好的。
  慕容御熙脣角的笑容更見詭異,眼底也閃爍著邪惡的光芒,“所以。小雪,你把這顆藥吃了吧,避寒哦!絕對讓你的身子馬上溫暖起來。”
  
  “咦?這是什麼藥啊?”小雪驚奇的看著手中的藥。
  “絕對可以讓你身子‘熱’起來的藥。”幕容御熙笑得更加和善了。
  不知為何,看著她嘴角的那抹笑意,小雪的心底陡升一股寒意。
  “不。。。。。不用了,小姐,奴婢不冷。”她結結巴巴的將藥還給幕容御熙,還防賊般的連退了幾步遠,戒備的望著幕容御熙。
  “哈哈,小雪,你這麼怕我做什麼?我還會害你不成?”幕容御熙大笑,“這真的是可以讓你的身體熱起來的藥......”美目中閃過絲邪念,“從身體裡面徹底的熱起來哦!”
  單純的小雪仍是不懂她的意思,但她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哎,小雪你可真傷我心啊!想來是我做人太失敗了,不能怪你。”幕容御熙故作哀怨的說道,神情顯得孤單又落寞。
  “小。。。。。。小姐,您別這樣,奴婢。。。。。。奴婢吃就是了。”單純的小雪立刻上勾,緊緊的咬住下脣,不忍見她難過,只是鼓起最大的勇氣接過藥,一口氣吞了下去。
  雖然小姐喜歡惡作劇,但是還沒有真正害過人,最多也只是一些癢癢毒、笑笑毒或淚毒這些整人的毒藥,大不了就是癢上一會兒,或哭上一會兒。
  “呵呵,小雪真乖,沒浪費這顆上好的合歡散。”幕容御熙邪惡一笑。
  “合......合歡散?”小雪臉色剎時一白。
  “是啊,俗名春藥。”幕容御熙笑眯眯的點頭,模樣好不單純無辜。
  然後。。。。。。
  “啊——”一道慘烈的尖叫響徹整座王府,只見小雪瘋了一般從雲鳳齋跑了出來。
  王府上下皆以同情的目光目送這又一名的犧牲者。
  “王爺。”總管苦著臉走進書房,恭敬一福。
  “什麼事?”幻吟風臥躺在床榻上,手裡拿著書卷,漫不經心地問。
  “王爺,御兒姑娘的性子大......哦,有些活潑,半個月已經換了近三十名丫鬟,現在府裡已經沒有人敢前去雲鳳齋送死。。。。。。哦,是伺候。”總管苦著臉稟報。
  “那......”總管希翼的望向幻吟風。
  “傳令下去,伺候御兒的丫鬟工錢提高十倍,中毒者另加補貼。”慢條斯理的翻著書頁,幻吟風溫和的俊容上不見絲毫表情。
  “是。”總管無奈一嘆,卻也驚異在心底,看來王爺對御兒姑娘真的是很寵溺呢!
  “王爺,您不去看看御兒姑娘嗎?”直到總管退下,一直冷眼旁觀的鬼面遲疑了一下,終於開口道。
  他知道,御兒姑娘之所以做這麼多事,不是為了好玩,也不是故意整別人,她不過是為了引起王爺的注意,讓王爺能夠分一些關注的目光給她。
  幻吟風眉眼未抬的淡聲警告道,“鬼面,你逾矩了。”
  “屬下知罪,只是王爺這樣對御兒姑娘,她實在太可憐了。”鬼面單膝跪地,似豁出去了一般,毅然的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王爺確實是將什麼1都算計好了,故意給予總管和下人們不明的噯昧態度,讓他們以為王爺有意立御兒姑娘為王妃,讓本就愛慕著王爺的御兒姑娘在下人們的態度下心生希望,更加心甘情願的成為王爺徹底的傀儡,為王爺醫治心疾。
  只是王爺卻從未證實過這一點,即使日後王爺立娶他人為王妃,御兒姑娘也無法指責王爺始亂終棄,因為王爺從頭到尾都不曾給予御兒姑娘任何的承諾,屆時只要說,一切不過是御兒姑娘自作多情,誰還能說什麼?
  “鬼面,你心裡在想什麼,本王清楚著,這次本姑娘且當你是一時心軟。不過你最好認清一點,你的主子是誰,本王不需要有二心的護衛!”庸懶的語調卻是警告十足。
  “是!”心頭一凜,鬼面臉色剎時變得蒼白。
  放下手中的書卷,幻吟風起身越過鬼面,大步邁出書房。
  穿過精製曲折的長廊,幻吟風俊美的臉龐凝神詭異。

  幻郇孑的勢力比他想象的還要龐大,在朝中的勢力也足夠堅固,加上一個謀事諸葛孔熙的從旁協助,從朝廷到軍隊,他的勢力可以說完全連成了一片緊密的織網,再加上他的情報機構與殺手組織,呵,看來他當初果然沒有看錯人啊,幻郇孑果真是一個厲害的角色。
  再加上現在御兒那邊的不確定,他也只能暫時按兵不動,與幻郇孑僵持。
  不過這樣一來,要幻郇孑放手如兒回東園就不太可能了。
  難道這麼快就要將那張王牌亮出來嗎?
  一夜的寒風,讓紅城的藍色琉璃瓦上,結了層厚厚的霜。
  磐夕院內
  “阿欠——”幻如凝裹著被子坐在床榻上,打了個噴嚏。
  俏挺的鼻子紅通通的,眼眶也微微泛紅,星眸中還閃著點點水光,模樣有些可憐。
  “公主,快來喝碗薑湯。”冬梅端著一碗薑湯從外面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遞給幻如凝。
  幻如凝接過薑湯,淺淺的喝了一口湯,還有些燙。
  “冬梅,好燙!”帶淚的眼可憐兮兮的瞅著冬梅,輕柔的嗓音裡帶著濃濃的鼻音。
  “要趁熱喝才能去寒的,公主,慢點喝就好了。”冬梅檸著眉哄道,有些心疼,也有些自責。
  都怪她不好,昨夜天突然轉涼,她就該為公主多加一床被子的,否則公主也不至於染上風寒了。
  “嗚......還是好難受啊,冬梅!”幻如凝摸著冰涼卻通紅的鼻子,閃著點點水光的眸子可憐兮兮的望著冬梅。
  鼻子有些澀澀的,喉嚨裡也象卡了什麼東西似的,好不舒服啊!
  “公主,還是讓奴婢去稟告太子,請御醫來瞧瞧吧!”冬梅擔憂道。
  她總覺得只喝些薑湯不管用,還是御醫看過後開些藥喝了保險。
  “不要啦,太子哥哥老喜歡窮緊張,小小的風寒到了太子哥哥的耳朵裡,可就成了不治之症了。”幻如凝皺皺通紅的小臉,說道。
  “呸呸呸,公主,以後這話可不能亂說。”冬梅忙打斷道,“而且,太子是關心您。”
  幻如凝只是送上一個免費的甜美笑容,“冬梅和太子哥哥一樣,真愛窮緊張。”
  冬梅無力的翻了個白眼,心裡卻明白,公主是不想太子責罰她。
  幻如凝撲哧一笑,“其實我知道啦,不過我就是不想他擔心嘛,最近太子哥哥已經夠煩了,不想太子哥哥再為我的事情擔心了。”
  雖然太子哥哥不說,但她感覺得出來,最近太子哥哥很煩,而且,她總覺得太子哥哥最近的心煩與風哥哥有關。
  冬梅聞言,也不再多說,太子最近與逍遙王的關係越來越僵硬,確實是挺心煩的樣子。
  幻郇孑坐在書房內。
  “殿下,御紡局送來了新的織造,讓他們進來嗎?”海若恭敬的走進書房,道。
  “不用了,讓他們直接送到磐夕院去讓公主挑選。”幻郇孑頭也未抬的說道,聲音冷淡極了。
  “是!”海若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輕聲將門帶上。
  “公主。”一名宮女匆匆走進寢殿,恭敬的欠身。
  “什麼事?”冬梅看著了正捧著薑湯喝的幻如凝,開口問道。
  “是太子命御膳房的人送來了年底的新織造,請公主挑選。”那名宮女恭敬的回道。
  “什麼?”幻如凝困惑的望向冬梅。
  在紅城時有聖弈靈為幻如凝處理了這些事,而在卞陽,又有幻吟風幫她挑選布料,然後直接將新衣裳送到幻如凝那裡,因此她並不知道還有這個環節。
  “公主,是年底的制新衣的布料,每年年關將近,幕州就會有一批珍貴的紡織造上貢,供皇室新年制衣,以趕赴皇家制新年新裝。”冬梅解釋道。
  “哦,一定要挑選嗎?”幻如凝裹了裹眉。
  “是的,公主,一定要選的,因為新年很重要!”冬梅笑著點頭。
  “那好吧,讓他們進來吧!”幻如凝很無奈的說。
  很快,那名宮女便帶著一名管事摸樣的太監進來了。
  “下官參見公主。”御紡局的管事恭敬的跪地一拜。
  “起來吧!”幻如凝皺了皺鼻子,開口便是濃濃的鼻音。
  “謝公主!”管事起身,延著笑臉,命人將一箱又一箱的進貢針織錦繡搬進宮殿,送至幻如凝的床前。
  “公主,這可是最新送來的織造,是今年呈進皇宮的貢品,太子特意要臣先送來讓您挑挑,挑中意就留下,其餘再送去別宮讓其他賓妃及公主挑選。”
  依慣例,織造本來是先往太子處送去的,但今年太子卻直接讓他給抬往公主這兒送。
  這雲鳳公主果然是雲中之鳳,雖然現在皇上病重,但是雲鳳公主依然得到太子與逍遙王這兩位權傾天下的男人的厚愛,甚至有傳言,太子與王爺不和的原因是為了雲鳳公主。
  雖然傳言不一定真實,不過雲鳳公主在太子與王爺心中的分量可是比珍珠還真,他們自然得更加小心的伺候,一個不小心得罪了雲鳳公主,可就是同時得罪了兩位權貴男人啊!
  “嗯。”幻如凝捧著薑湯裹在被子裡,懶洋洋的應著,看著昂貴精緻的織造,興趣缺缺。
  “好麻煩啊!”半響,她終於吐出四個字,卻立即管事侷促不安起來。
  “公主,您是不滿意這些織料嗎?”管事緊張的問。
  開玩笑,這大神他可得罪不起啊!要是公主沒有一件滿意的,那他這管事也就直接回老家吃自己了!
  “好麻煩啊!”幻如凝擰了眉,重複道。
  一旁的冬梅已經在掩嘴偷笑了,公主本就有些懶。。。。。。額,不,是怕麻煩,這管事碰到公主,多半的急死。
  “額,這。。。。。。那小人為公主挑選幾件,公主您看意下如何?”擦著冷汗,管事小心翼翼的提議。
  “恩,好啊!”幻如凝不在意的點頭,只要不讓她挑選就好了。
  管事立即從箱子裡拿出一匹粉綠色帶碎花的布匹,熱情的介紹,“公主,你看這匹布質料怎麼樣?質地輕盈柔軟,作為女子衫裙最為飄逸,很適合公主!”
  “恩。。。。。。顏色不喜歡,換匹把!”幻如凝看著那匹布,沉吟片刻後搖頭。
  “那公主,您看看這匹怎麼樣?是這批布料中最出色的一匹!”管事拿起一匹鼎藍織錦。
  這織錦質地光滑,具牡丹繡面,巧奪天工,製成衣裙必定華美非常。
  “恩,顏色很漂亮,留下吧!”這匹布確實很漂亮,織工業很精細,最重要的是,在體現出高貴優雅的同時,又不失華美。
  管事舒了口氣,也敏銳的發現公主似乎比較偏重顏色的選擇,而且似乎偏喜藍色,便長了個眼色,挑出一匹繡著粉色花草圖案的藍色秀氣織緝,道,“公主,您看看這匹,這匹秀雅脫俗,也很適合公主。”
  “恩。。。。。留下吧。”幻如凝不怎麼熱衷的點了點頭。
  管事見幻如凝不怎麼感興趣的模樣,有些急了,這可怎麼辦?要是公主不滿意,就等於太子不滿意,太子不滿意,那他就麻煩了。
  “管事,有沒有紫色的布匹?”冬梅好心的為那名管事解圍。
  “有,有。”管事忙不迭的點頭,不忘感激的朝冬梅點點頭,拿出幾匹紫色的布匹。
  也許是顏色比較滿意,又或許是幻如凝覺得再挑下去有些麻煩,接下來管事拿出的幾匹紫色布匹幻如凝都點頭留下了。
  “好了,就這幾匹吧,晚些風哥哥應該會要送些衣料過來的!”她懶懶的說道,打斷管事繼續推薦的舉動。
  依她對風哥哥的了解,過些日子,風哥哥一定會送些新衣裳過來的。
  而且,她本來就不缺衣料,加上這挺麻煩的,她不喜歡,不過這是紅城的規矩,她無意破壞。
  還是懷念在卞陽的日子,輕鬆悠閑!
  “是的,那小人告退!”管事也終於舒了口氣,背上早已是一片汗濕。
  原來面對雲鳳公主竟然比面對太子還要來的恐怖。
  不過,公主空中的風哥哥應該就是逍遙王吧!難道逍遙王還會給公主送來衣裳?
  “阿欠!”幻如凝淡淡的點了點頭,皺皺通紅的鼻子,又打了個噴嚏,眼中閃著點點淚光。
  嗚。。。。。好難受啊!
  “呼——”好冷啊!慕容御熙打開房門,一陣寒意立即襲面而來。
  當慕容御熙踏出房間時,發現院子裡的下人皆以一種怪異的眼光看著她,像是恐懼,又像是憎恨?
  沒錯,真的是憎恨!她是做了什麼事不成?讓他們一夕之間竟用憎恨的眼神看她?
  見到她看向他們,又忙不迭的調開視線,顯得很忙亂。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她隨意抓了個丫鬟問道。
  “回小姐話,沒。。。。。沒發生什麼事!”丫鬟驚懼的回道,因為緊張而有些結巴。
  “還說沒發生什麼事,沒發生什麼事,你們會這麼怪?快說,還是你要吃一顆講真話的藥才肯說?”慕容御熙眯起美目,威脅道。
  他們當她是白痴嗎?還是以為她沒有長眼睛?
  “小姐饒命啊,奴婢說就是,奴婢說就是了。”那名丫鬟立即慘白了一張臉,哀求。
  慕容御熙微微擰眉,她的藥有這麼可怕嗎?她至於嚇成這樣?
  原來是小雪竟然被人姦殺了,今早在井邊發現了她的屍體。慕容御熙怔怔的立在原地,連那丫鬟什麼時候嚇跑了都不知道。
  小雪?不就是昨天伺候她的那個單純的傻丫頭?她竟然被人姦殺了?怎麼會這樣?等等,剛才那些下人看她的眼神充滿著的恐懼與憎恨,難道他們以為是 她做的?腦海突然浮現出剛才那名丫鬟聽到藥時的恐懼的表情,藥?
  她突然想起,昨天給小雪吃了一顆合歡散,臉色徒然一白,他們認為是她的藥導致小雪死的?
  不可能啊,她的藥。。。。。
  “慕容小姐,請問您找小人是有什麼吩咐?”總管恭敬有禮的問,但神情卻顯得極為冷漠。
  “總管,我聽說小雪被人姦殺了,這是怎麼回事?”慕容御熙沒有察覺他的冷淡,急急的問道。
  “慕容小姐,這件事王爺已經吩咐不要追查下去,請您放心。”總管冷漠的說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慕容御熙危險的眯起眼,這才察覺他眼裡的輕蔑。
  難道他們都認為這是她害得?
  “下人沒有什麼意思,慕容小姐多心了。”總管僅是飽含深思的看了她一眼,冷淡道。
  沒有什麼意思?他在騙鬼嗎?怒火襲上慕容御熙的心頭,她冷冽了美目。
  不過,他剛才說風已經吩咐不要追查下去,難道風葉懷疑是她嗎?風也是這麼想的?
  想到這裡,慕容御熙心底閃過一絲慌亂,別人怎麼想她,她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她在乎風對她的看法啊。
  “風,風!”慕容御熙提著裙擺急急的奔跑在長廊上,衝進幻吟風的書房。
  “怎麼了?”幻吟風從書卷裡抬眼望她,輕問,臉上掛著笑容。
  “風,小雪被人姦殺了,你是不是也懷疑是我害的?”她急急的問,然後不等他開口又急急的解釋,“我雖然昨天是給小雪吃了合歡散,可是。。。。。。”
  “不會。”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幻吟風打斷,而他的臉上依舊是淡然的神情。
  慕容御熙怔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他不會懷疑她。
  “可是你下令說不要追查下去。”她委屈的望著他。
  “因為我懷疑府裡出了內鬼,所以才這麼說的。”幻吟風好脾氣的解釋道。
  “府裡出了內鬼?“慕容御熙狐疑的看著幻吟風,眼底閃過一絲困惑。
  “王府戒備森嚴,那名叫小雪的丫鬟是怎麼被人姦殺而不驚動侍衛的?這說明那個人對王府的地形十分熟悉,而且,對王爺的侍衛分布與更換時間都掌握的十分清楚。“幻吟風不溫不火的回道,只是眼底飛快閃過絲冷冽。
  “那麼你故意讓府裡的人誤會是我。。。。。“
  “是為了不打草驚蛇。“幻吟風耐著性子,淡淡的為她解惑。
  “原來是這樣。“慕容御熙不禁松了一口氣。
  “抱歉,御兒,讓你受到這種委屈,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現在就可以下令追查凶手,還你清白。“幻吟風道歉,口氣仍是溫溫淡淡。
  “不用了,反正我也不是這麼在意這種虛名的人。“慕容御熙笑眯眯的揮揮手,道。
  她在意的是他對她的想法!慕容御熙在心底補充道。
  “謝謝你,御兒,“幻吟風薄抿的脣勾起淡淡的笑意,低垂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幻如凝染上風寒的事當夜還是被幻郇子知道了,因為夜裡幻如凝突然發起了高燒。
  看著床上幻如凝因高燒而不正常緋紅的小臉,幻郇子氣的幾乎想擰斷冬梅的脖子。
  揚起大掌就欲朝冬梅的臉上揮下,可舉在半空中半響也未見落下。
  如兒之所以不讓報,恐怕也是不想他懲罰冬梅,若是如兒醒來見到冬梅臉上的傷痕,她看了定會不舒坦的。
  隱忍良久,他才將高揚的手放下。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仍是無法抑制自己先以如兒的喜怒哀樂為先。
  “公主病了你怎麼可以不報?公主任性,你也不知輕重嗎?“因隱忍而緊握成拳的手顫抖著,怒火從他的牙縫裡擠出。
  “奴婢知罪,請太子責罰。“冬梅也後悔極了,早上就不該聽公主的話,應該去通報太子的。
  “要是公主出了事,本宮拿你試問!“幻郇子緊眯著黑眸咬牙切齒的怒道,俊臉上青筋抽動。
  “是。“冬梅愧疚的低垂著臉。
  如果公主真的因此出了事,不用太子來責罰她,她也會以死謝罪的。
  “太子哥哥。。。。“突然,如兒叫道。
  “如兒,你醒了?”幻郇子立即回頭,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望著幻如凝,輕聲問道。
  “太子。。。。。。哥哥。。。。”而幻如凝卻仍緊閉著雙眸,但輕柔的嗓音斷斷續續自她的脣間溢出。
  幻郇子這才發現,她根本沒醒,她是在說夢話。
  “海若,御醫呢?怎麼還沒有來?”幻郇子立即又陰沉了眼,臉色冷凝的怒吼。
  “回殿下,已經去請了,很快就會到了。”海若聲音微顫的回道。
  太子殿下最重視的雲鳳公主在自己的保護下出了狀況,也難怪殿下會如此發怒。
  終於,在海若心驚膽戰的等待中,趙御醫背著醫箱氣喘吁吁的趕到了磬夕院。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趙御醫恭敬的行了個禮。
  “還不來給公主把脈。”幻郇子衝著他怒吼。
  “是,是!”趙御醫心下一顫,立即跑了過來。
  這太子宮怎麼就與他如此有緣?三天兩頭都往這兒跑。不過,這會兒病人由太子殿下換成雲鳳公主還真是令他不習慣。
  然後一雙鷹一般犀利的雙眸的注視下,趙御醫顫顫巍巍的握住幻如凝露在被子外的纖細手腕。
  “太子,公主是受了風寒,應該是昨夜天氣轉寒,加上公主的身子又因舊疾而比較虛弱,因此才會引起高燒。”為幻如凝把脈診斷了一會兒,趙御醫起身恭敬道。
  “等待,你剛說什麼?舊疾?”幻郇子打斷趙御醫的話,眉宇緊緊的蹙起。
  “是的,以公主的脈象看,公主在多年前應該曾受過風寒,因此體質比較虛弱。”趙御醫據實稟報。
  “多年前受過風寒?”幻吟風俊美的臉龐滿布陰霾,一雙濃密修長的劍眉擰得死緊。
  為什麼這件事他一點兒也不知道?
  “公主需要多久才能退燒?“壓製著滿腔的怒火,他陰沉的問。
  “微臣這就給公主開個方子,讓公主殿下,然後多加兩床被子熱一夜,發發汗,明日就可以退燒了。不過,最好是有人在旁邊看著,否則公主半夜因為熱而踢了被子,風寒加深恐怕就會轉移成嚴重的病了。“趙御醫心驚的回道。
  “恩,海若,跟著趙御醫去拿藥,熬好了送來。“幻郇子頭也不回的冷聲吩咐。
  “是。“海若恭敬的領命,隨著趙御醫一同離開。
  “殿下,冬梅會守在公主身邊,不會再讓公主受風寒了。“冬梅依舊跪在地上。
  “不用了,你退下吧,今夜本宮親自守在如兒身邊。“現在對誰他都不放心,他只相信自己。
  “是。”垂下臉,冬梅恭敬而黯然的退出宮殿。
  “影,去查查雲鳳公主多年前的風寒舊疾是怎麼回事?”幻吟風深邃的眼眸直揪著幻如凝,眼底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
  “是。”一道暗影掠過,恭敬跪地,領命,又消失。
  不久,海若便端著藥過來了,幻郇子在海若震驚的目光中,毫不猶豫的喝下藥,以口度給幻如凝喝下,直到整碗藥都喝盡,便揮退了海若,靜靜的坐在床邊,獨自留在幻如凝身邊。
  果然,到了半夜幻如凝因為熱而開始踢被子。
  “嗚。。。。。”幻如凝不安的扭動著身子,胡亂的踢打著被子。
  “如兒,乖,你必須要熱一熱,發了汗才能退燒,忍一忍好嗎?”幻郇子撫摸著她滾燙的容顏,柔聲在她耳旁輕聲哄著,眸裡閃著憐惜,自責與痛苦。

  這兩日若非他只顧著與幻吟風鬥氣,也不會忽視了如兒的健康,以致如兒染了風寒。
  他寧願現在躺在這裡的是他,也不願意如兒受這份苦,看著她這樣的難過,他的心更痛啊!
  或許是受到幻郇子的沉痛,幻如凝漸漸安靜下來。
  可是沒多久,她再次不安的在被子下掙扎起來。
  幻郇子幾次為她重新壓好被子,沒一會兒又被踢開。
  幻郇子微微擰眉,看著幻如凝因熱而掙扎的模樣,凝思良久,褪下鞋子,合衣探入被子裡,緊緊的將幻如凝抱在懷裡,?一般的雙臂緊緊禁錮住她的身子,雙腿緊緊夾住 她的,將她整個人禁錮在他的身體裡。
  隨後,幻如凝也掙扎了幾下,不過都無法撼動他半分,便終於安靜的躺在幻郇子的懷裡,沉沉的睡去了。
  看著她安穩的睡去,幻郇子這才放鬆了緊繃的神經,不久也昏昏睡去。
  第二日,幻如凝在睡夢中微微擰了寧眉,好熱,她感受身子像被火包圍住一般,她掙扎著,想要擺脫這份灼熱感,卻發現身子動彈不得。勉強掙扎了幾下,終於幽幽轉醒,狐疑的睜開眼,卻驚見眼前竟是一張熟悉的俊美容顏。
  太子哥哥?幻如凝瞠目結舌的望著睡著的幻郇子,尖叫在喉嚨裡轉了一個圈,終究還是被她咽了下去。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太子哥哥會睡在她的床上?幻如凝驚恐的想著,想起身,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因為她的整個身子都被太子哥哥禁錮在他懷裡。
  這個認知讓幻如凝的小臉再次發燙,殷紅一片。
  她。。。。。她竟然與 太子哥哥睡在了一起!
  心劇烈的跳動著,她只能望著他的臉,這才發現他是和衣而睡的,溫暖的胸膛規律的起伏著,也震動了她的心,平日冰冷的線條也因熟睡而柔和了許多,讓他本就俊美的五官呈現出一股說不出的美。
  太子哥哥的臉真的好漂亮!她不禁輕嘆,細細的打量著 他的臉,冠玉的肌膚比女子還要細緻,卷長的厚重睫毛似扇子般輕輕的覆蓋在眼腹,鼻梁挺直,帶著好看的弧度,薄薄的嘴脣微微抿著。。。。。。
  腦海中不禁浮現六年前與太子哥哥相遇的那一幕。。。。。
  “卿卿!你在哪兒啊?卿卿?“粉紫色的嬌小身影在西園中穿梭,呼喊著。
  “真是的,卿卿跑哪兒去了?“嘴一嘟,她乾脆一屁股坐在綠萍上,捶著自己幾乎要抽筋的腿。
  等會找到它,她一定要懲罰它,不給它吃晚飯。
  “你是誰?“一道淡漠的男聲突然在她的頭頂響起,讓她嚇了一跳,是幻郇子,冰冷的眸子沒有一絲感情。
  “哇!你幹嗎啊?沒事從人家後面冒出來,嚇人啊?“爬起身,她氣嘟嘟的轉過身,卻在看清眼前的幻郇子時,清亮的黑眸頓時一亮。
  “哇!哥哥你是誰啊?你長得好漂亮啊!“一改怒容,她屁顛屁顛地跑上前,粉嫩的小手很是興奮的拉過 他的大手,喜滋滋的直問,還不忘上下打量一番。
  漂亮?這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形容他!
  “你是誰?竟敢擅闖西園?“幻郇子微微蹙眉,甩開那粉嫩粉嫩的嬰兒粘。
  瞧她的穿著應該是名公主吧,就不知是哪宮的公主了!
  “咦?這是哥哥你的寢宮嗎?難怪這麼好漂亮哦!和哥哥你一樣漂亮!“她一點也不受影響,下一秒又粘了上來,還不忘驚奇的四處張望。
  簡直是對牛彈琴!俊容瞬間黑了下來,幻郇子轉身,離開!
  “哥哥,你要去哪裡啊?和如兒一起玩好不好?“下一秒,那隻粉嫩粉嫩的小手又粘了上來,”西園的花都好漂亮哦,而且好多都是凝兒沒有見過的,哥哥好幸福哦!如兒和哥哥一起住好不好?“
  想到這,幻如凝不禁輕笑出聲。
  呵呵,當時她就是被他漂亮得有些過份的臉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呢!不過,真的沒想到六年後她竟真的住進了這座被她艷慕的公園裡。
  而且,現在想起來,太子哥哥當時面對她的那種無奈又鬱悶的模樣真的很可愛呢!就好像很後悔不該出聲叫住她一樣!
  想著,笑容又忽然自她的臉上隱去,變得黯然,如果太子哥哥知道,今天他們之間竟會變成這樣的局面,他還會叫住她嗎?他現在後悔那日與她的相遇了嗎如果她當年沒有纏著太子哥哥,那麼今天,他們又會是怎樣的關係?就像與其他兄長,姐姐一樣,除了血緣的牽絆便是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關係了吧?
  她知道的,太子哥哥與風哥哥都是愛著她的。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歡他們還是愛他們,而且,他們是兄妹啊,若是在一起,便是亂倫。即使她真的愛上他們,她又怎麼能不顧父皇,母后的想法與 他們在一起呢?
  而且,她若是兩個都愛上了,或者只愛上其中一個,那麼又要怎麼辦?
  這一刻,她真的好想回到六年前,讓時間停駐在那一刻,沒有煩惱!
  這時,身側的幻郇子 發出模糊的呻吟,打斷了幻如凝的思緒,她瞬間僵直了身子,一動也不動的看著轉醒的幻郇子,連呼吸也忘記了。
  幻郇子惺忪的掀開濃密的睫毛,迷糊的看著石化的幻如凝,沒有察覺她的異樣,只是咕噥道,“如兒,你醒了?“說著,一隻大手從被子裡探出,貼上她的額頭,”太好了,終於退燒了。
  他露出一抹清澈的令人不敢置信的笑容,又安心的閉上了眼,將臉埋入幻如凝的肩窩,沉沉睡去。
  好累......
  幻如凝眨巴著眼,瞪著蜷伏在自己肩懷裡的頭,滿眼的不敢置信。
  剛剛那真的是太子哥哥嗎?太子哥哥竟然會有那麼可愛的一面?
  她呆呆的想著,良久才反應過來自己還被太子哥哥摟在懷裡,而且,更緊。
  頓時,一股純男性的氣息將她緊緊圍住,她感覺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滾燙的厲害,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肩窩,讓她的身子一偏酥麻,心開始不規律的律動起來。
  身子再次僵硬以來,一動也不敢動。
  突然憶起剛才太子哥哥說,終於退燒了,難道昨夜她發燒了嗎?這麼說,太子哥哥是因為她發燒了才會抱著她睡得嗎?
  那麼昨夜太子哥哥是一夜都未睡的守著她嗎?
  心有些軟榻,太子哥哥好傻,明明可以不用自己做的不是嗎?她心疼的想著,身子也漸漸放鬆下來。
  當冬梅進來的時候,幻如凝又幽幽睡了過去,冬梅看著兩個人相擁睡在一起的模樣,心下一驚,忙捂住差點尖叫的嘴。
  天啊,太子殿下在想什麼?雖然太子是公主的兄長,雖然她懷疑太子對公主的感情不止於兄妹感情。
  可是,太子也知道,現在公主已經不是孩子了啊,從哈爾多斯回來後公主已經來了月事,現在的公主已經是一個真正的女子了,這樣相擁而眠對公主的閨譽很不好啊!
  忙收拾好受驚的心,冬梅趕緊出去,守在宮殿外,雖然太子宮的丫鬟都很謹慎,但畢竟人多口雜,若真是傳了出去,公主的聲譽定是要受損的。
  當幻如凝再次醒來,床上已沒有了幻郇子的身影。
  “冬梅。。。。。”她喊道,出口才發現聲音有些軟綿無力,還帶著點沙沙的啞音。
  “公主,您醒了,太好了,奴婢這就給您端藥去。“冬梅驚喜的說著,轉身就要去端藥。
  “等等,冬梅,昨夜是怎麼回事?“幻如凝忙攔住冬梅,問道。
  “公主,您昨夜突然發起高燒,昏迷不醒,奴婢只能去稟報太子,請太子傳御醫過來。“冬梅恭敬的回道。
  “太子哥哥當時是不是很生氣?“幻如凝小心翼翼的問。
  “是的,太子很生氣,不過殿下一直隱忍著沒有發火,只是讓您服了藥便一直守在您身邊。“冬梅點頭,回道。
  “。。。。。。“幻如凝沉默了。
  她可以想見太子哥哥隱忍著憤怒的神情,不過太子哥哥卻隱忍了下來,是為什麼,她也知道。
  “公主,晚些太子下了朝過來時,您好好和太子說說吧,因為奴婢覺得,太子對這件事可能很自責。“冬梅沉默了一會兒,又道。
  “自責?“幻如凝眨了眨如羽扇般的長睫毛,眼底閃著明顯的困惑。
  “是的,太子可能覺得是他這兩日忙於政務,對您關心不夠才讓您染了風寒。“冬梅點頭,將自己的揣測說了出來。
  “這事與 太子哥哥一點關係都沒有啊,太子哥哥怎麼什麼事都喜歡攬在自己身上呢?“幻如凝擰著眉,小臉都皺在了一起,即心疼又生氣。
  “等太子來了公主您再和太子說說吧,現在奴婢去給您端藥來吧,太子臨走前海吩咐,您醒了就要立即將藥端給您喝。“冬梅只是恭敬的說道。
  “恩。“幻如凝點點頭,淡淡的應著,脣角因不高興而嘟喃著。
  慕容御熙靜靜的穿梭在王府的花園裡,突然驚遠處是一座湖,湖上一座銀色的六角小亭婷婷玉立,亭子四周垂落著淡紫色的輕紗,在秋風的拂動下搖曳,給人一種似夢似幻的感覺。
  “那是什麼地方?“慕容御熙狐疑的看著那座亭子,一雙閃著慧黠的風眸狡黠的轉動著,明艷絕倫的美顏上突然露出一抹賊笑。
  “嘻嘻,去看看好了。”
  輕輕點地,她朝湖中小亭飛身而去。
  幾個點落,她來到亭上,這才發現亭子竟是剛建成的,還很新,六跟亭柱上刻著栩栩如生的龍鳳相戲的浮雕,不知為何,看著這浮雕,她有種怪異的感覺。
  推開清逸的紫砂,她走進亭中,亭子裡只有一張十分沉重的凳子與桌子,皆是以晶瑩剔透的軟玉打造而成,而玉桌上放著一個長形的東西,但被錦緞蓋住了,不知道是什麼。
  “這是什麼?”慕容御熙疑惑的伸手便欲掀開錦緞,可手還未碰觸到錦緞,便被一道低沉的聲音打斷。
  “御兒姑娘!”鬼面站在湖岸邊面無表情的喊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可見他渾厚的內力多麼深沉。
  “鬼面?“看了眼岸邊的鬼面,再看了眼錦緞,慕容御熙收回手,身飛離亭子,回到湖岸邊。
  “御兒姑娘,這裡是王爺的落心院範疇,王爺下令禁止任何人靠近,尤其是那座亭子,請您今後不要再上去了。“鬼面冷漠的說道。
  幸好他剛才喚住她,否則她要是碰了亭子上的東西,王爺怕是會發怒吧!

  “為什麼啊?是亭子裡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不成”慕容御熙好奇的問,腦海中再次浮現玉桌上的長形東西,錦緞下究竟放著什麼?
  “屬下也不知道,因為屬下也不曾進過那座亭子,御兒姑娘以後不要靠近這裡了。”鬼面打斷她的好奇,沉聲的警告道。
  “嘖嘖,知道了,你家王爺還真小氣呢!”慕容御熙明白他的意思,風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鬼面大概是擔心她吧!
  於是故作誇張的嘆道。
  鬼面沒有回話,只是眼底閃過一絲不可見的笑痕。
  “御兒姑娘要上哪兒去?”
  “我想回雲鳳齋了,挺無聊的。”明艷的小臉垮了下來,慕容御熙無聊的說道。
  以前她天南地北的到處闖蕩,雖然有些奔波,卻挺開心的,現在住在這王府裡對她而言簡直就像是坐牢,可是,她就是放不下風,有他在,她就無法瀟灑的離開,甚至甘願做起一隻折了翼的鳥,呆在這豪華的鳥籠裡。
  哎!還是回去研究新藥算了。
  “屬下送您回去。”鬼面冷漠的說道。
  “好啊!”慕容御熙聳聳肩,反正一個人走也挺無聊的。
  兩人一前一後走過花園,路過的下人們見了,皆驚異的望向兩人,看嚮慕容御熙的臉色更是透著古怪。
  鬼面微微擰起眉,讓他本來就冷峻的俊容更見冷酷,卻沒有說什麼。
  慕容御熙也沒有說什麼,美顏上不見絲毫在意的痕跡,甚至怡然自得。
  呵呵,她生性本就自在慣了,也許是真的太怪誕了吧,世人對她的評價本就是邪多於正,她也一直頗為享受。她甚至覺得,善良才是對她的一種侮辱。
  所以說,不要說是這些毫無干係的下人,即使是師兄和風雨,也難以調起她連自己都懷疑泯滅了的善心。
  她甚至懷疑,這個世界上除了幻吟風,還有誰能讓她在意。只不過那個男人的心比海底的針還難測啊!
  兩人路過下人居住的院子,高聳的圍墻後突然傳來總管的聲音。
  “有誰願意去雲鳳齋伺候慕容小姐的?王爺說了,工錢是現在的十倍。”
  聽見與自己有關,慕容御熙不禁停下腳步,帶著興味當起了隔墻的那隻耳。
  “總管,你讓我們去雲鳳齋,這不是叫我們去送死嗎?就算工錢提高十倍,可是也得有命領錢啊!”立即,一道有些粗啞的女聲接起,聲音裡帶著恐懼與不可思議。
  “是啊,總管,小雪的死狀你也看到了,多可怕?姦殺啊!還被裸體扔在井邊,真的太可怕了!”另一道尖銳的女聲也立即接起,有些刺耳。
  然後,墻的另一側就似開了鍋的熱水般嘈雜起來,不斷有女聲接起。
  “就是啊,那慕容姑娘簡直就是惡魔轉世,太可怕了。”
  “是啊,是啊,就算付我一百倍的薪水我也不去!”
  “。。。。。”
  慕容御熙在心底冷嗤一聲,惡魔轉世?她還以為他們會有更有趣一點的說法呢!
  不過,這些人也真的挺無聊的,還本來以為風府裡的下人會有多麼的嚴謹,因為風是個追求完美的男人,不過,在這方面風卻比不上人家太子了。
  想她兩次溜進西園,那的宮女,太監和侍衛一個個都是一張閻王臉,嘴巴比什麼都緊,甚至多數的宮女及太監都是懂武功的,而且身手都不錯。
  慕容御熙顯得有些失望的轉身預備離開,卻又被接下來的一句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總管,王爺真的要立這慕容姑娘為王妃嗎?”一道女聲不安的問。
  聞言,慕容御熙立即長大了耳朵,略顯緊張的聽著,心亂了次序。
  真是的,她是傻瓜嗎?他們這些下人說的話又怎麼能作準?她竟因為她們的問話而緊張起來!慕容御熙在心底斥責著自己,可腳下卻怎麼也邁不開一步。
  可是,良久,墻的對面都沒有聲音。
  慕容御熙有些不耐的蹙起眉,總管啞巴了嗎?怎麼還不回話?
  等待良久,總管的聲音才終於傳來,“依照王爺的態度來看。。。。。”
  一旁的鬼面瞥了眼神色緊張不安的慕容御熙,眼底閃過絲不忍,下一秒,已掠過高墻,走向眾人。
  “夠了。”低沉而冰冷的聲音打斷總管的話。
  “啊,鬼爺!”總管及丫鬟忙不迭行禮,神情都有些慌亂。
  “主子的事哪容的你們在這裡胡亂議論?總管,她們丫鬟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擰著眉,鬼面的嗓音清冷,卻是字字都如雷鳴般,震進總管驚駭的心坎。
  “小人知罪,請鬼爺恕罪。“總管立即慘白了臉。
  “最好記住你們的身份,下人就是下人,若不懂遵守本分,就不配在王府繼續呆下去。”鬼面冷絕的說道,同時也是在提醒自己。
  他是王爺的影子,他的職責只是守護王爺的一切,其他事他都不該插手的,不該過問的,若是壞了王爺的計劃,他也就沒有繼續留在王爺身邊的資格了。
  可是,他卻仍是不忍了,為了不想讓御兒姑娘更加陷下去,他才會跳出去阻止總管即將出口的話。
  “是,是!”眾人皆驚懼的低垂著頭,冷汗涔涔的回道。
  “都散了,若是再被我抓住你們誰在主子背後亂嚼舌根,我不會輕饒。”他沉聲警告道。
  “是!”眾人身子一顫,忙各自散了去。
  “鬼面,你又何必生氣呢?反正他們說他們的,我又不會少了一塊肉。”慕容御熙望著鬼面緊繃的臉,無力的犯了個白眼。
  其實她真正鬱悶的是,被鬼面這麼一打斷,她都沒有聽到自己想聽的話。
  “抱歉,御兒小姐,屬下突然想起王爺交代的事情還沒處理完,屬下就送你到這兒了。”鬼面不答腔,只是恭敬的點了個頭,便不等慕容御熙反應就轉身離開。
  他可能需要離開一段時間,否則,他怕哪一天,他真的會破壞了王爺計劃的一切,那麼,他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
  “有必要這麼趕馬?我又不會攔著你!”慕容御熙奇怪的看著他消失在眼前的背影,念叨著。
  “你說什麼,海若。”端著藥碗,幻如凝整個身子都包裹在溫暖的被子裡,一臉驚訝的望著恭敬的立在床前的海若,及他身後的一干太監。
  “回公主,殿下吩咐了,讓奴才們過來為公主搬移行裝,請公主暫時移居太子宮的築心暖閣。”海若恭敬的說道。
  “為什麼?我在這兒住得好好的啊!”幻如凝不解的問,有些委屈。
  “殿下說,公主的身體虛,寢宮有太冷了,冬天到了,不保暖,殿下要將公主的寢宮改成暖閣,這樣就不用怕在染上風寒了。”海若笑著解釋。
  幻如凝有些驚訝,心卻是暖暖的。
  她還以為太子哥哥嫌她麻煩了呢!
  “對了,公主,這是殿下為您準備的手爐,您抱著,腳爐已經給您送去您這兩日居住的寢宮了。”似突然想到了什麼,海若自身後的一名小太監手中取過一個橢圓形的手爐,恭敬的遞給幻如凝。幻如凝驚異的看著懷裡的手爐,有些呆滯。
  “還有這事太子殿下為公主準備的斗篷,這斗篷有帽子的,所以不用擔心您等會吹了風。”海若又端著一個紅色斗篷交給冬梅,解釋。
  幻如凝無語了。
  太子哥哥,你會不會想的太周到了?不過是感染了一次風寒,怎麼你卻緊張的好像我得了什麼絕症一般。
  而書房內,剛小朝回宮的幻郇子正擰著眉聽著影的回報,臉色冷凝。
  “你是說,如兒的舊疾是因為六年前的落水引起?“他陰沉的開口,緊繃的聲音裡透著隱忍的怒氣。
  “是的,殿下!“影子垂著頭回道,似乎早料到了他的反應。
  “本宮知道了,你退下吧!“幻郇子猛地起身,走到窗前,雙拳緊握在身側,眼裡醞釀著狂風暴雨,沉默半響,才道。
  “是。“影子恭敬領命,消失在房間內。
  原來如兒的病是他害的!幻郇子俊美的臉龐滿布陰霾,當年,如兒若不是護著他,又怎會被幻熙瑟打落如湖中?
  他痛恨自己當時的偽裝,若非他的刻意掩飾,如兒也不會落水,也不會落下今日這病根。
  不過,另一個元凶也該付出代價了。
  幻熙瑟,讓逃避了六年,現在也該是你面對報應的時候了,他的脣角抿出一抹陰驁的弧度,全身散髮出一股森冷的肅殺之氣。
  “海若!“幻郇子突然揚聲喊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喊海若,只是他的心現在堵得慌,急需一個發泄口,宣泄出來。
  可是,回應他的卻是一片靜寂。
  “海若?“幻郇子不禁擰眉,微微提高了音量,本就冷酷的聲音更顯得冷酷。
  海若在做什麼?是他太過放任他了嗎?現在越來越美規矩了。
  “太子殿下,海公公正在磬夕院為公主搬移行禮。“終於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但進來的不是海若,而是一名小太監,他小跑進來,恭敬的跪地回道,聲音有些顫抖。

  幻郇子揚了揚眉,他差點忘了,他上朝前吩咐了海若讓如兒暫時搬來他的宮院裡住,“恩,本宮知道了,下去吧!“他淡淡道,聲音裡不再透露任何的情緒。
  “是。“小太監恭敬一拜,退出書房。
  視線移到窗外凋零的樹枝,若是在影回報以前,他會毫不遲疑的立即趕往磬夕院去見如兒的,可是現在,他卻遲疑了,他畏懼了,他不敢面對如兒。
  雖然明知道如兒不可能怪他,可是,他就是會怕,明知是自己的心理作怪,可他卻恐懼著,他怕見到她冰冷的視線。
  他真的覺得有些好笑,當年他第一次出征也不見過有任何的恐懼,如今卻僅因為個眼神就令他如此畏懼。
  沉吟片刻,幻郇子終於跨出書房,卻是朝宮外而去。
  他現在需要一個人幫他調整一下心境,而那個人,就只有他了!
  鬼面離開後便來到練功場練劍,幾近練了一個時辰,點點汗珠自他堅毅的臉上滑下,但他依舊未有停下來的趨勢,凌厲的劍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光影,也發泄著他的無奈與鬱悶。
  “鬼爺,殿下請您過去一趟。“一道渾身被黑色夜行衣籠罩,只有一雙眼睛裸露在外的男子出現在院子裡,道。
  “知道什麼事嗎?“鬼面收起劍,冷漠的問。
  “回鬼爺,屬下不知。“男子恭敬回道。
  “知道了!“鬼面沒有表情的冷道。
  “小人告退。“男子說著,便如來時一般消失在院子裡。
  “王爺,您找屬下?“鬼面進入書房。
  “去練劍了?”斜靠在躺椅上,幻吟風慢條斯理的說道。
  “是!”鬼面點頭。
  他並未換衣裳,王爺自然能看出來。
  幻吟風沒搭腔,臉上掛著一絲笑意,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鬼面心下有些不安,王爺難道已經知道了剛才的事?
  “王爺”終於耐不住這份窒息的沉默,鬼面開口詢問,卻被打斷。
  “鬼面,你明日就啟程前往城州,去保護十四皇子。”幻吟風打斷了他的話,口氣依舊溫溫淡淡,叫人聽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保護十四皇子?”鬼面詫異。
  自六年前王爺將十四皇子遣送離開御京,便一直未再提起這位皇子,就好似他不在存在了一般。可是現在王爺卻叫他去保護十四皇子?為什麼?
  “幻郇子已經知道如兒六年前落水而遺留下病根一事,本王猜測近日他便會派出殺手前往城州刺殺熙瑟。”幻吟風一手撐著下顎,優美的薄脣勾起淺淺的線條。
  當天氣轉涼後,他便命人關切著太子宮的舉動,因為他知道,如兒一到冬季便會發病,這次沒有他的提早做準備,她勢必會感染風寒,那麼她的舊疾一定會被幻郇孑知道。
  “王爺,屬下以為您已經不將十四皇子當弟弟看了。”鬼抖著膽子提出疑惑。
  他仍記得那一年的冬季,當王爺知道公主竟然留下了病根時幾乎想要殺死十四皇子的陰狠神情。
  “本王是從未將他當成弟弟看待過,不過,這是母妃唯一的要求,保住他的命。”幻吟風冷嗤了一聲。
  否則早在知道如兒遺留下病根時他就下令殺了幻熙瑟,哪還需要幻郇孑來動這個手?
  鬼面更加困惑,王爺何時如此聽從夫人的話了?
  “你務須明白,只需去執行本王的命令即可,這就是你的使命。”幻吟風深遂得足以洞察一切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俊臉上若有所思,脣角依舊含著一抹笑,但眼卻冰冷犀利,“而且,你也需要一段時間冷靜一下。”
  鬼面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守護在王爺身邊多年,但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體會到,他的主子被稱為神的可怕之處。
  幻郇孑獨自策馬來到臣相府外,因為他從未來過臣相府,因此門前的侍衛並未見過他,這會兒不知死活的上前攔路。
  “你是什麼人?”因為臣相位高權重,又頗得太子殿下賞識,朝中的那些官員自然爭相巴結,可惜臣相性情淡漠得幾乎有些無情,面對那些官員的態度是一個不見。
  起先他們還會報,但是久而久之,他們也就對權貴之人免疫了,不管來的是誰,通通擋在府外便是了。
  “讓開。”幻郇孑眯起雙眼,嗓音森冷不帶絲毫感情。
  他能信任的人就只有兩個,一個是舅舅,另一個便是孔熙了。
  他不可能去找舅舅,因為舅舅是最反對他感情的那個人,若是讓他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可能還會火上添油吧!
  所以,它只有來找孔熙了,雖然孔熙話少,性子也比他還冷淡,但是,他卻聰明,冷靜,他可以幫他分析,也可以讓他冷靜下來。
  “這裡是臣相府,不是你亂闖的地方。”侍衛被那道陰殘的視線嚇倒,但依舊抖著聲喊道。
  幻郇孑眯眼,鼬黑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
  下一秒,兩名侍衛倒在了地上,脖子上都插著一根細長的銀針。
  其他恃衛一臉的驚恐張望著四周,剛要拔刀,卻見諸葛孔熙一襲灰色長袍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
  “微臣管教不嚴,冒犯了殿下!”他恭敬的朝幻郇孑一=拜,兩根銀針回到他手中。
  他剛才感應到了太子殿下的氣息,雖覺驚訝,卻立刻迎了出來。
  侍衛們則驚恐的瞪大了雙眼,不知是為幻郇孑的身份,還是為諸葛孔熙無聲無息的殺死侍衛,又或者是為諸葛孔熙即使殺死一個人竟連眼簾也未曾抬過一下。
  “書房在哪?本宮有話對你說。”幻郇孑冷嗤一聲,道。
  “是。”諸葛孔熙恭敬一福,在前頭帶路。
  “殿下,清問您有何事要對微臣吩附?”來到書房,揮退了所有的下人,諸葛孔熙才開口問道。
  “孔熙,本宮現在有些遲疑了,本宮怕面對如兒。”幻郇孑冷漠的聲音裡是掩不住的迷茫與困苦,這一刻,他真的需要一個人來敘說。
  “怕面對公主?”諸葛孔熙微微抬眼,銀灰色的瞳眸中閃著困惑。
  “公主,這兒便是暖閣了,您這兩天先住在這兒,等您的宮殿整修好了,便可以搬回磐夕園住了。”海若推開暖閣的門,退至一旁,恭敬的朝幻如凝說道。
  “恩。”淡淡的點頭,一襲連帽的紅色斗篷將幻如凝整個人都包裹在斗篷裡,也將她整個人顯得更加嬌小了。
  走進暖閣裡,一陣暖氣迎面撲來,屋子裡點了檀香,發出淡淡的清香。
  環顧四周,很清雅,看起來蠻舒服的。想著,幻如凝有些疲憊的掩嘴打了個哈欠,漂亮的眼裡閃著點點淚光。
  “公主,您累了嗎?”冬梅立刻上前,關切的探問。
  “恩!”幻如凝有些睏倦的點頭。
  “奴婢伺候您休息吧!”冬梅立刻道。
  御醫吩咐了,公主這幾日容易感到疲憊,要讓公主多休息。
  “可是太子哥哥快下朝了!”幻如凝皺了皺小臉,搖首。
  “公主,現在離下朝還有一會兒呢!您先歇著吧,太子殿下來了奴婢就喚你起來。”冬梅輕笑道。
  “恩,那好吧!”看了看宮殿門口,又打了個哈欠,幻如凝只能點頭。
  她的眼皮好重,確實想睡了。
  “太子哥哥怎麼還沒有回來?”幻如凝坐在床榻上,一臉的哀愁的看著大殿門口。
  她只睡了三個時辰便醒了,而接下來的近六個時辰都是在等著太子哥哥,可是這會兒天都黑了,還不見太子哥哥出現。
  從一開始的愉悅心情,到失望,再到現在的失望,幻如凝鬱悶極了。
  “公主,要不奴婢去問問海公公?”冬梅小心翼翼的探問。
  她也覺得奇怪,以太子殿下對公主的疼愛與擔憂的程度,不該會放心公主剛醒來卻不來看公主的,而且,公主還剛搬了寢殿,太子也不會擔心公主會睡得不塌實嗎?
  “不要。”幻如凝賭氣的說著,紅脣嘟得老高。
  “殿下,時間不早了,您還是快些回宮吧,說不定公主正在等您。”諸葛孔熙見他不說話,便接著提醒道。
  “什麼意思?”幻郇孑這才抬起臉,危險的眯起黑眸,問道。
  “公主並不知道您因為內疚與自責而不敢面對她,公主可能會以為您不理她了,厭煩她了,所以不喜歡她了。”諸葛孔熙站在幻如凝的立場上想。
  “怎麼可能?”幻郇孑毫不猶豫的打斷。
  他怎麼能不理她?厭煩她?他就是太愛她了,愛得太深才會如此的患得患失,恐懼害怕。
  “您給予公主的可能就是這樣的感覺。”諸葛孔熙淡聲道。
  幻郇孑定定的看著她,諸葛孔熙也回望著他。
  “其實有時候坦誠才會讓彼此的距離更加靠近。”良久,諸葛孔熙才說道。

  幻郇孑沉凝良久,然後溲地起身,快步消失在夜色下。
  當幻郇孑快馬趕回太子宮,海若正守侯在太子宮外張望著,見到他立刻激動的迎了上去。
  “殿下,您總算是回來了,公主等了您一天了。”
  “如兒等了我一天?”幻郇孑頓住腳步。
  難道真的如孔熙所說的嗎?是真的嗎?
  “恩,讓她進來吧!”幻如凝做起身道。
  燒雖然退了,但這兩日仍是提不起精神來,所以也沒有去聖靈宮看望母后,母后應該是擔心了吧!
  “如霜參見公主。”不一會兒,如霜的身影便出現在暖閣裡。
  “怎麼了?如霜姐姐,母后讓你過來的嗎?”幻如凝揚起袖甜笑。
  “是的,皇后娘娘請公主您過去一躺。”如霜微笑點頭。
  “很重要的事嗎?”幻如凝微微擰眉。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過兩天再去,不說太子哥哥又會說她,現在這種身子出去也只是給自己和別人添麻煩。
  “沒什麼事,只是娘娘念菿公主幾日沒有過去了,想念公主了。”如霜笑道。
  “那你回去回覆母后,我過兩日就會去聖靈宮看她的。”幻如凝放下心來,甜笑道。
  “公主是身子不適嗎?”如霜終於察覺到幻如凝的異樣。
  “恩,這幾日染了風寒,剛退了燒,身子還有些緩不過來。”幻如凝皺了皺眉,有些無奈。
  “那公主要好好修養身子,奴俾會回去回覆娘娘的。”如霜關懷道。
  “恩,過幾日我再去看母后。”幻如凝點頭一笑。
  “好的,如霜會會回稟娘娘的,那如霜就不打擾公主歇息了,如霜告退。”如霜恭敬的欠了欠身,便離去了。
  幻如凝卻凝思的看這如霜離去的身影,笑容漸漸隱去,眼底蒙上層不安,她總覺得事情不似如霜所說的那麼簡單。
  低冷的空氣在御京上空盤旋了數日之久,這日,久違的暖陽才終於穿透厚重的雲層,再次溫暖了整個御京。
  ““呼,天氣真好”幕容御熙站在院子裡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暖暖的陽光撒在她的身上。
  好舒服!
  可是,當視線對上身厚唯唯諾諾的嬌小身影,剛展開的笑顏又隱去。
  “憐兒!”她頭痛的喊道。
  “是,是,奴俾在。”被喚做憐兒的丫鬟立即似受了驚嚇般僵直了身子,戰戰兢兢的跑了過來,眼底盡是畏俱。
  “做什麼一驚一乍的?我這麼恐怖嗎?”幕容御熙有些鬱悶,也有些無奈。
  總管不是故意整她的吧?派出來這麼個膽小如鼠的丫鬟伺侯她,是想荼毒她的威信,還是想借此引出她不可能出現的罪惡感?
  “不,不是,奴俾......奴俾......”憐兒結結巴巴半晌,卻硬是擠不出下文來。
  看著她如驚弓之鳥的膽怯模樣,幕容御熙已經無奈得要翻白眼了。
  “好了,不要再說了,咱們出府了,再不出去我都要發霉了。”無力的望瞭望天,幕容御熙打斷她。
  哎,好死不死讓那總管碰對了她的死穴,她最怕的就是這種女人了。
  走在熱鬧的街道上,聽著路旁的小販叫賣的聲音,幕容御熙心情極為愉悅。
  為了避免她的容貌引來太多垂涎的目光,她帶了張人皮面具才出門。
  “小。。。。。小姐。”憐兒怯怯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看著眼前陌生而平淡的臉,她實在沒有辦法把她和小姐連在一起。
  幕容御熙的好心情“刷”地一下全飛了,“憐兒,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總像是要上斷頭台一樣?”
  “對不起,小姐,憐兒知錯,求小姐您別罰奴俾。”憐兒聞言,立刻嚇得魂不附體。臉色慘白。
  幕容御熙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雖然她不是什麼善良之輩,但也不是什麼變態殺人狂好吧?
  突然,前方一陣嘈雜聲傳入她的耳朵裡,引起了她的興致。
  “各位鄉親父老,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啊,這可是血聖親手調制的藥丸,血紅,血粒子,還有世上僅此三顆的血菩提!”一個瘦小的猥瑣男人擺了一個地攤叫賣。
  “呵,這倒是有趣了。”幕容御熙鳳眸含笑,玩味地瞧著眼前的兩人,走了上去。
  “小姐!”憐兒擔憂的跟上前,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裳。
  “你這是血聖的藥?”可惜幕容御熙已經起了玩心,沒有理會憐兒的拉扯,笑呵呵地望著瘦小男人,一臉‘親切’的問。
  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要開始整人了。
  “是啊,姑娘您要買嗎?這可是難得的聖品,千金難道啊!“瘦小男子立刻舔著臉道,還以為財神上門來了,卻不知是瘟神降臨。
  “哦,千金難得啊!”幕容御熙故做驚嘆的嘆道。
  “對啊對啊,不過我看姑娘您與我有緣,就便宜點賣給你,十兩銀子,怎麼樣?”小販搓著手問,完全將幕容御熙當成了什麼都不懂的深院千金。
  “十兩銀子?”幕容御熙笑得更加燦爛了,聲音也極輕。
  “這可是最低的價格了哦!”小販一臉的忍痛模樣。
  “恩,確實是很便宜啊!”幕容御熙贊同的點點頭,脣邊的笑痕更深了。
  “那......”那小販立刻心開了花,搓著手期待的望著她。
  “可是小哥,你是怎麼拿到這藥的?我聽說血聖的藥可是從來不順便給人的,何況還是世上僅有的三顆的血菩提。”幕容御熙故做好奇的問,一臉的單純。
  “這姑娘就不知道了吧!血聖的藥是不順便給人,但我可是血聖的弟弟,這藥自然就能弄道手了。”那小販立刻揚起下顎,大言不■的說道。
  “哦,原來是血聖的弟弟啊!”幕容御熙一臉的恍然。
  “小姐......”身後的憐兒有些急了。
  連她都看得出來這個小販是個騙子,小姐怎麼就會上當呢?
  “憐兒,你怎麼了?”幕容御熙故做不解的回頭,無辜的問。
  “小姐,咱們別看了,還是回府吧!”憐兒怯怯的看了眼小販,然後輕聲道。
  “可是這血聖的藥難得,千金都難得的,而且,這名小哥可是血聖的弟弟,很難得才遇的到的呢!”幕容御熙故做。。。。。。的道。
  “小姐。。。。。”憐兒有些急了。
  “是啊,是啊,你們可難得有這樣的好運啊!”而一旁的小販則連忙的點頭附合。
  “可不是?血聖的弟弟呢!”幕容御熙笑容更見詭異,然後突然轉過頭望著小販,臉上的笑意陡然褪去,換上冰冷,“不過,小哥,我何時多了你這麼一個弟弟卻不知道呢?”
  “咦?你......。”小販立刻瞪大了雙目,驚震的望著幕容御熙。
  “連本姑娘都不知道,還敢打著我的名號出來招搖撞騙,還將我的藥貶得如此不值錢,你還真是。。。。。找死啊!”幕容御熙故做無奈的嘆息著,陡然逼近他的笑顏顯得詭異而陰森。
  “你......你是血聖?”小販嚇得跌坐在地上,一臉見了鬼的模樣。
  “嘖,血菩提?”幕容御熙沒有答腔,只是玩味的看著手中的劣質藥丸,冷笑,“三顆血菩提三個月前就有兩顆進了逍遙王的腹,你哪來的三顆血菩提?”
  “我......我。。。。。。”小販一臉的冷汗,難道真是夜路走多了,真遇到鬼了?
  “哼,既然你這麼喜歡我的藥,那我就好心點成全你,讓你嘗嘗我最新研製的毒吧!”幕容御熙再次揚起笑容,燦笑盈盈的望著小販,美得不知方物,可出口的話卻令人膽戰心寒。
  聞言,小販臉色“唰”地一白,“毒......”
  幕容御熙利眸一閃,一顆藥丸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手上,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進小販剛啟的嘴中。
  “啊——“小販立刻■叫一聲,驚恐的問,“你。。。。。。你給我吃了什麼?”
  “嘖嘖,你這麼說可真傷我心啊,怎麼能連自己姐姐制的毒都不認識呢?我親愛的弟弟!”幕容御熙故做傷心的說著,尤其在說到“弟弟”二字時,笑容更加詭異。
  “小的知道錯了,求血聖姑娘饒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小販嚇得魂不附體,一臉驚恐地跪在地上求饒。
  “嘖嘖,還不知道你錯在哪裡嗎?”幕容御熙憐憫的看著他,然後帶著詭異的笑容轉身就走,陡留著小販一臉痛苦的在地上掙扎,口吐白沫。
  哼,即使不真是她的藥。但既然打著她的名號卻將藥賣得這麼低賤,這罪就受得應該了。
  “小。。。。。。小姐。。。。。”正看得瞪目結舌的憐兒見幕容御熙突然轉身離開,忙跟上,怯怯的喚道。

  身在王府她也多少聽說血聖的名號,只是沒有想到,原來她家小姐竟然就是醫中之聖的血聖。
  難怪小姐這麼多毒藥,還會化裝了。
  “小姐,其實您是好人!“憐兒突然說道。
  “好人?”幕容御熙聞言幾乎想大笑三聲。
  “是啊,您怕那騙子繼續騙人,出手教訓他。”憐兒立刻點頭。
  幕容御熙憐憫的看了眼憐兒,她若知道她是因為那小販把她的藥賤賣才出手教訓那個騙子的,會出現怎麼樣的表情。
  突然,一群粗獷的男人拖著一名女子從她們身邊而過。
  “求求你們放過我,我爹欠你們的錢我會做活還給你們的,但求你們不要把我賣到青樓。”被拖著走的女子一臉的驚慌失措,淚流滿面的苦苦的哀求。
  “做活還?你做一輩子也還不起這三百兩銀子,還不如去青樓,只要一兩年就能賺過來?說不準被哪個員外看中,以後還幫你贖了身回去做妾,就是一生的榮華。”其中的一名男子笑得猥瑣而淫邪。
  “不要,我不要榮華,只求你們不要把我賣去青樓。”女子哭得更凶了,不斷的搖頭,苦苦哀求。
  “切,由你說要不要的嗎?老子又不是慈善堂”另一名男子怒吼的打斷她的話。
  幕容御熙冷冷的看著眼前正在上演的逼良為娼的老套戲碼,她不是什麼良善人士,對於這種日日都會發生的戲碼更是沒有興趣。
  不過,當視線瞥見那名女子的面容時,她擋在了他們的前面。
  “幾位大哥,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可是犯法的啊”幕容御熙笑盈盈的望著幾名男人。
  “強搶民女?這女子欠老子錢,用她來抵帳天經地義,犯了什麼法?”那些男人一聽,立刻粗者嗓子喊道。
  “哦?她欠你們多少錢?我替她還好不好?”幕容御熙依舊笑咪咪的。
  “你替她還?你還得起嗎?”那男人哧笑一聲。
  “還沒有本姑娘拿不出的價”幕容御熙美麗的脣角微微一勾,一抹輕蔑的微笑浮在臉上。
  “一千兩,她爹欠了老子一千兩,你要替她還?”男人坐地起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那女子倒抽一口冷氣,忙不迭的呼喊,“不,不是的,我爹欠的明明是三百兩銀子。”
  “死丫頭,你找死啊!”其中一個男人揚起身就是一巴掌招呼過去。
  眼一咪,幕容御熙玉手一揚,一道白色的細粉朝那男子射去,那男子慘叫一聲,“啊,我的眼睛!”
  “你。。。。。。你做了什麼?”幾個男子驚退兩步,戒備的看著幕容御熙。
  “沒什麼。不過是試試新煉制的毒藥罷了。”幕容御熙笑得好不無辜。
  “臭女人,你找死!”幾個男子一齊涌來,可還未觸及幕容御熙的衣角就飛了出去,個個捂著臉慘叫不已。
  “你。。。。。。你究竟是誰?”抓著女子的男人壯著膽子問。
  “血聖。”漂亮的脣角緩緩的吐出兩個字。
  男子臉色唰的一白,血。。。。。。血聖
  “還不滾?”幕容御熙不耐煩的咪眼。
  男人們立刻連滾帶爬的倉皇逃跑。
  “姑娘,謝謝你救了我,我願意做牛做馬來報答姑娘。”那女子立刻上前跪在地上,感激道。
  “算了吧,我不需要牛,也不缺馬,更不需要你的報答。”幕容御熙懶懶說著,轉身就要走。
  若非她與死去的小雪有幾分相似,她也不會救了她。
  雖然那名叫小雪的丫鬟的死不是她造成的,但也畢竟與她脫不了關係,如今救了這與她相似的女子,也算是還了她。
  “求姑娘讓我跟著你吧,我什麼都可以做的,只要你收留我,我已經沒有地方去了,回到家爹又會把我賣掉的.”女子淚眼迷濛的哀求道。
  你被你爹賣掉關我什麼事?幕容御熙正欲脫口的話轉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她轉念一想,這樣也不錯,說不定能以此引來幻吟風的關注。
  “那好吧,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她露出抹詭異的燦笑。
  “小姐,您別順便帶人回王府啊,王爺知道了要生氣的。”憐兒一聽,馬上急了。
  “王府這麼大,還怕多這一張嘴不成?”幕容御熙不甚在意的說道。
  嘖嘖,她要的就是幻吟風生氣啊!
  “謝謝姑娘收留,謝謝姑娘!”那名女子立刻感激的朝幕容御熙磕頭。
  而幕容御熙也絕不會想到,就是因為她這難得一次的惻隱之心,一時的一個念頭,會在不久之後給她帶來一次毀滅性的打擊。
  當幻吟風午休起來後,寂靜的院落裡看不見一個人影,桌上的茶水仍是早上的,沒有撤走。
  這些事平日裡都有鬼面打點,現在將鬼面調離了身邊還真的有些不習慣!
  眼底閃過絲嘲諷,不過如果連跟了他數十年的鬼面都會產生貳心,他還能信誰?
  “王爺。”這時,總管走了進來。
  因為鬼面被調離出京了,院落裡又沒有下人,總管便被特許進入落心院,通報大小事宜。
  “什麼事?”幻吟風淡淡的問,神情有些冰冷。
  “幕容小姐帶了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回府,說要讓她以後伺侯著她。”總管恭敬的稟報。
  “來歷不明的女子?”幻吟風眼底閃過絲詭芒。
  “是的,聽憐兒說,那女子是今日幕容小姐出去時在街上救了回來的,長得與小姐有幾分相似。”總管據實以報,語氣裡帶著幾分不屑。
  她以為救一個與小雪相似的人回來,她能彌補她害死小雪的罪過嗎?
  “哦?”幻吟風的脣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御兒不是一個愛管閒事的人,怎麼可能會出手救一個陌生人?何況還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回府!
  “王爺,請問要做如何處置?”總管請示。
  事實上,他是希望王爺能生氣,然後給予幕容小姐一些警告,讓她收斂一點。
  “不用處置,既然御兒喜歡就讓她留著吧!”幻吟風依舊不溫不淡的說著,唯有脣畔綻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幻■子,這是你的新遊戲嗎?
  “是。”總管無奈的應道。
  他總覺得王爺對幕容小姐太遷就,不管幕容姑娘做什麼,王爺都無條件的包容著,只怕長此下去,不等冊封幕容姑娘為王妃,幕容姑娘就該恃寵而驕了吧!
  他不知道的是,幻吟風並不是無條件包容,而是他根本就根本就不在意,因為幕容御熙從未進入過他的心。
  “姑娘是逍遙王府的小姐?”直到回到了風雲齋,那名被幕容御熙帶回來的女子仍驚震得緩不過神來。
  天啊,她真不敢相信,她竟然如此好運,被逍遙王府的小姐救了,還有辛進入逍遙王府當差。
  逍遙王可是做宇王朝的傳奇,神一樣的人物啊!她竟能在逍遙王府出差?她是在做夢嗎?
  “我只不過是個客人罷了。”幕容御熙聳聳肩,道。
  “客人?”女子呆怔。
  “行了,你以後就在這兒伺侯我吧,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幕容御熙揮揮手,轉移話題。
  “我叫翠兒。”那名女子忙道。
  “恩,翠兒,您以後跟憐兒一起伺侯我吧!”幕容御熙當著翠兒的面將人皮面具撕下,露出一張絕美的容顏。
  反正王府應該也沒有別的丫鬟敢來她這雲鳳齋了,而且,要她天天面對憐兒那丫頭實在是一大催殘。
  “姑娘,你好美!”翠兒驚嘆。
  幕容御熙笑盈盈的望著翠兒。
  “小姐,王爺會生氣的。”而一旁窮著急的憐兒仍在做最後的掙扎,希望能勸服幕容御熙。
  “憐兒,你不結巴了?幕容御熙只是戲虐的調侃她。
  可憐的憐兒還不明白,她要的就是幻吟風生氣啊,她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被虐的傾向。
  憐兒急得要哭了,無奈幕容御熙卻依舊一臉的氣定悠閑。
  不久,總管便來了,憐兒心這下更急了。

  其實小姐也沒有總管他們說的那麼壞,小姐其實是個好人,她沒有給她吃過毒,還懲罰了壞人,又救了這個陌生的可憐女子,其實小姐只是有些愛玩而已。
  “幕容姑娘。“總管恭敬的行了個禮。
  “恩,總管來是有什麼事啊?”幕容御熙故做不解的望著總管,笑盈盈的問。
  “小人是奉了王爺的命令前來的,關於幕容姑娘帶回來的丫鬟。。。。。。”總管望了眼幕容御熙身側的翠兒。
  “怎麼樣?”幕容御熙興味的望著總管,眼底閃過一絲希翼之光。
  “王爺說,只要幕容姑娘高興,就讓她留在府裡伺侯您。”總管恭敬有禮的回道。
  明艷的美顏瞬間失望的跨下,真無趣,她還期待幻吟風生氣呢,結果他卻仍是無動於衷。
  她果然是無法引起幻吟風的情緒嗎》因為她對他而言終究只是一個不上心的存在?她失望的想著。
  磐夕院
  幻如凝舒適的躺在院子裡,暖暖的秋陽撒在她的身上,舒服極了。
  而她躺椅旁的草地上甜甜舒適的蜷伏在草地上假寐,卿卿則守護在甜甜旁邊,不時的添弄著它的毛髮。
  前段時間突然發現甜甜的身體出了些狀況,太子哥哥便將甜甜送出了宮,請御醫照料著,結果甜甜剛走,卿卿就得了厭食症,無奈之下,只要把卿卿也送出宮,讓這兩個小傢伙呆在一起了。
  誰知,現在一回來,甜甜竟然要生寶寶了,卿卿則像甜甜的守護神一般,到哪都緊緊的守在旁邊。
  “公主!”這時,冬梅一臉的笑意走了過來,眉眼都因笑而彎成月牙。
  “怎麼了,冬梅?”幻如凝狐疑的看著冬梅眉眼帶笑的模樣,不禁也笑了。
  “公主,等會殿下要過來看您。”冬梅臉上的笑容更見深刻。
  “太子哥哥天天來看我啊!”幻如凝失笑,她還以為什麼事呢!
  “今天不一樣。”冬梅卻是一臉的神迷。
  幻如凝眨眨眼,一臉的狐疑與困惑,但心裡也不禁期待起來。
  冬梅說今天不一樣,太子哥哥是給她帶了什麼驚喜來不成?
  “太子殿下來了!”正想著,冬梅略顯激動的聲音響起。
  “太子哥。。。。。。哥......”幻如凝坐起身,回頭一笑,甜美的聲音剛揚起卻又緩緩收住,一臉錯愕的看著幻■子,呆滯。
  幻■子穿著一一件質地極佳的白色長袍,俊挺高貴,只是素來一絲不苟的衣袍今日卻顯得有些亂,衣袖高高的輓起,手中突兀的端著一碗粥走了過來。
  “太子哥哥,你該不會是......”幻如凝小心翼翼的望著幻■子,臉色怪異。
  “我做的!”溫柔的笑柔和了幻■子冷峻的容顏。
  即使聽他親口承認,幻如凝仍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天啊,太子哥哥竟然。。。。。。下廚?她可以想見一路上驚掉了多少下巴和眼睛了。
  “怎麼這個表情?”幻詢子走過來,寵溺的看著她。
  “我沒有想到太子哥哥竟然會下廚。”幻如凝誠實的說出心裡的想法。
  不能怪她太驚訝,而是太子哥哥確實看起來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他就是天上的雄鷹,太桀傲,也太孤傲,而這樣一個人卻甘心下廚,真的很不可思議。
  “總是讓如心做點心給太子哥哥吃,偶爾也換太子哥哥為如兒熬一次粥才公平不是嗎?”幻詢子將碗放進幻如凝的手裡,笑得溫柔,眼底閃著寵溺。
  “要是不好吃我可不吃哦!”心暖陽陽的,幻如凝揚起脣角掩不住的笑意,卻故意說道。
  “第一次打些折扣吧!”幻詢子也很配合的裝出委屈的模樣。
  “那好吧!”幻如凝揚起下巴,無奈的說道,但眼底的笑意卻更加深刻。
  “那我的小公主可以開始試吃了,不然要涼了哦!”幻詢子將勺子放進她的手裡。
  “恩!”幻如凝點頭,舀起一勺粥放進嘴裡,甜美的嘴角邊露出兩個深深的梨窩。
  “小公主還滿意吧?”
  “恩。”幻如凝雙眸閃閃發亮,小臉漾開了如花的笑魘。
  她都不禁懷疑太子哥哥是不是第一次熬粥,火候把握得太好了,而且糖業放得很適中,甜卻不膩。
  遠處,海若與冬梅靜靜的看著這溫暖的一幕,心中都不由得想著,為什麼太子與公主偏偏就是兄妹呢?
  用過午膳後,幻郇孓又陪了幻如凝一會兒,才去處理政事。幻如凝便命冬梅將斗篷取了過來,還命人準備了馬車。
  “公主,您是要去東宮嗎?”冬梅為幻如凝穿戴好斗篷,細細的系上錦繩,邊問。
  “恩,今天天氣好,我回東宮去看母后,已經有好幾天沒見母后了。”幻如凝笑盈盈的點頭,心情極好。
  而且前兩日如霜過來請她過去,她總覺得事情不簡單。
  “母后!”幻如凝一進宮殿,就撲進聖亦靈的懷裡撒嬌。
  “母后聽如霜說你前幾天病了,好些了嗎?”聖亦靈寵溺的撫摸著 她的發,心底閃過絲不忍與悲哀。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如兒能遠離一切的黑暗與權欲鬥爭,只是如兒身在帝王家,又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還被兩個同樣危險卻權勢沖天的男人同時愛上,她已註定逃不開這鬥爭的枷鎖。
  “恩,已經好了哦!”幻如凝立即點頭,“因為太子哥哥都在旁邊監視著呢!人家不過是染上點風寒嘛,太子哥哥卻緊張得就好像我得了不治之症一樣,都不讓我下床,害我這兩天臉上都長了好多肉呢!”她嘟喃著脣數落著幻郇子的不是,但脣角卻是幸福的笑魘。
  “如兒,你聽母后說,母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對你說,你要仔細聽著,好嗎?”幻如凝不設防的單純模樣,聖亦靈覺得心痛極了。
  “恩,好的。”感受到她的嚴肅,幻如凝也認真的點了點頭。
  “如兒,母后跟你說,你的太子哥哥與風哥哥在朝中都有一股很大勢力,甚至超過了你的父皇,如今你的父皇病了,朝廷由他們兩個人主持著,但是最近朝廷已經徹底分裂成兩派了,一派是你的風哥哥為首,另一派則是以你的太子哥哥為首。”
  幻如凝認真的聽著,她感覺得到最近太子哥哥很忙,也多了許多煩惱,原來真的是與風哥哥有關。不過她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太子哥哥已經可以與風哥哥相抗衡了!
  “如兒,現在你的風哥哥與太子哥哥的矛盾已經激化成整個傲宇王朝的矛盾了,甚至有動搖國本的趨勢。”看著幻如凝太過冷靜的神情,聖亦靈心裡覺得有些怪異,卻沒有多想,繼續道。
  “母后,現在風哥哥與太子哥哥的主要矛盾是什麼?”幻如凝冷靜的問。
  聖亦靈憂傷的看著幻如凝好一會兒,才道,“他們現在最激烈的矛盾就是你住在太子宮。”
  幻如凝立刻明白聖亦靈的意思了,“母后,可是我現在不能離開太子哥哥,因為太子哥哥會知道我離開的原因的,他不會同意的。”她無奈的搖頭。
  “可是情勢再這樣下去,他們可能終究發展到兵戎相見,也會動搖傲宇王朝的國本的。”聖亦靈有些急切的說。
  “母后,您不了解風哥哥,即使太子哥哥做了退讓,他也不可能會停手的。”幻如凝卻仍是搖頭,淡淡道。
  “如兒?”聖亦靈驚訝的看著幻如凝。
  難道如兒從頭到尾都看得明白?這一刻,她發現她竟一點也不了解她這個女兒。
  “母后,其實依你的說法,現在的局勢還算是穩定,至少還能掌控。風哥哥與太子哥哥勢力相當,互相都有所顧忌,否則也不會僵持如此久。但若是因為我而讓太子哥哥退讓一步的話,太子哥哥必定會輸掉一切,甚至生命。”幻如凝的臉上出現一抹難得的深沉,“我不希望傷害太子哥哥,而且,一旦太子哥哥控制不住發怒,到那時,恐怕才真的是要大亂了。”
  “那麼讓風兒退讓呢?”聖亦靈希翼的問。
  “母后,風哥哥是不會退讓的。”幻如凝有些無奈的一笑。
  即使太子哥哥會退讓,風哥哥也不會的。
  “為什麼?”聖亦靈無法理解的望著幻如凝。
  幻如凝哀傷的看著她,“神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一旦開始,那麼直到毀滅他都會繼續下去!”
  現在想來,,原來那日風哥哥的那句話就是這個意思嗎?
  聖亦靈頹喪的放下手,已經感到徹底的無力。
  那該怎麼辦?這樣下去該怎麼辦?
  幻如凝上前去摟住聖亦靈的肩,“母后,如兒知道您的擔憂,可是我卻不能阻止,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的介入只能更加速?的惡化程度,不管我護哪一方都是對另一方的傷害,而我不希望太子哥哥與風哥哥中的任何一個受傷。“
  他們都是她最重要的人之一,他又何嘗希望他們這樣相鬥下去?只是,她更不希望他們受傷啊!
  “如兒。。。。。。”
  “母后,您放心,只要他們沒有掌握到對方的弱點,這個僵局就會持續下去的。”幻如凝緊緊的抱著聖亦靈,輕聲安慰道。
  局面確如幻如凝所分析,可是,她所不知道的是,幻吟風已經抓住了幻郇孑的一個把柄,而當怒火燃燒盡幻吟風的理智時,天平也開始出現倒戈。
  處理晚今日的奏摺,幻吟風便獨自來到後園的湖中小亭上,只有這兒,是他的一片淨土。
  淡淡的輕紗在風中飄揚,他就坐在亭中的那張玉凳上,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過玉桌上被錦緞覆蓋的突出,似扶摩著情人的發,俊美的臉上飄著寂寞,眼神縹緲輕靈。
  如兒,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禮物,可是,究竟要何時你才能看到我為你準備的這個驚喜呢?

  本以為回來以後就可以直接向幻郇孑開戰了,然後奪回如兒。可是,事情卻形成這樣一個僵局,究竟是為什麼?
  他苦苦忍受三個月靜養身子究竟是為了什麼?修長的手指溲地緊握成拳頭,心臟因為憤怒而急速顫抖。
  難道只能這樣僵持下去嗎?
  腦海中再次浮現上次如兒的話——
  “風哥哥最疼如兒了。”幻如凝一臉的諂媚的灌著幻吟風迷湯。
  “比太子哥哥還要疼如兒馬?”幻吟風裝不經心的問道。
  “比太子哥哥還要疼如兒!”幻如凝微愣,繼而笑盈盈的說道。
  現在對如兒而言,他與幻郇孑是同樣的位置嗎?那麼,繼續這樣下去,是不是幻郇孑就會徹底取代他的位置呢?
  只要一想到這裡,他的心就會無法抑制的抽痛起來。
  如兒,我該怎麼辦?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沉痛的閉上眼,幻吟風捂住俊顏,任無助在他身上蔓延,然後,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坐在亭子裡近三個時辰。
  直到空氣中飄來了異樣的氣息,幻吟風微微抬起墨黑般的眸,已在抬眼的瞬間收斂起情緒,面無表情的站起身,飛身回到湖岸邊,背手立於樹下,緩緩開口。
  “風,什麼事?”有如寒芒冷星的視線飄遠不定,俊顏上不見一絲表情。
  以他的性子是不可能會將就別人的,不過,他不想讓任何人進入那座亭子,將污濁的氣息染在上面。
  “回王爺,屬下答探到,現在雲鳳公主已經搬進去太子的寢院。”一道黑影掠現,恭敬的跪身於他身前。
  “你說什麼?”倦懶的神態陡變,幻吟風眼眯著幽冷的深眸,一字一句的問。
  王爺,現在公主已經搬進太子的寢院。“黑影垂下眼,重複道。
  幻吟風咬著牙,斯文儒雅的俊臉第一次變得猙獰起來。
  幻郇孑,你是在向我示威?還是真的想要徹底激怒我嗎?他眼底盛著來自地獄的怒火,全身被一層黑暗的氣息籠罩。
  若是他再不加以干涉,恐怕不等他選擇,事情就會發展到他無法改變的地步。
  “風。”莫測高深的瞳眸裡閃過一絲陰冷的決絕。
  “屬下在。”暗影一揮。
  “命人將那本冊子寫一本,送去太子宮。”幽深的魅眸射出一道懾人的危險目光。
  幻郇孑,遊戲到此為止了!
  “是!”黑影垂首,然後縱身一躍,消失在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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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幻如凝那裡回來後,幻郇孑的嘴角一直是揚起的,心情愉悅。
  海若見了也十分替自己的主子開心,自己跟在太子身邊六年,還是第一次看見太子如此無法掩飾的幸福笑容。
  他也看明白了,除了公主,大概誰也無法帶給太子幸福了,只是橫在兩人間的卻是一條五法跨越的鴻溝,他們又怎麼能得到幸福呢?想到這,海若不禁有些感嘆上天的捉弄。
  而且,公主馬上就要十五了,在公主及第後,皇上、皇后也會為公主安排婚事了吧?以王朝的強威赫公主的得寵程度,公主怕是會成為哪一國的皇后吧!屆時,太子殿下又該情歸何處呢?他甚至懷疑,到了那一天,太子殿下會不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瘋狂舉動來?
  “殿下,諸葛臣相在書房外求見。”這時,一名小太監走了進來,恭敬稟報。
  “讓他進來。”幻郇孑微微檸眉,放下手中的奏摺道。
  “是。”海若領命退下,不一會兒諸葛孔熙銀灰色的身影便出現在御書房內。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他走進來,恭敬的朝幻郇孑行了個禮。
  “孔熙,出了什麼事?”單于支著下鄂,幻郇孑漫不經心的問,眼底卻是冷凝。
  諸葛孔熙是那種沒有大事便不會來太子宮的人。
  “殿下,確實出事了。”諸葛孔熙淡然的聲音裡難得出現些許的沉凝。
  “奴才告退。”海若立刻明了的恭敬退下,並將門輕聲關上。
  幻郇孑以眼神詢問。
  “殿下,這是剛剛逍遙王派人送來的冊子,上面有是您命人對寧妃下失心咒的證據。”諸葛孔熙走上前,將一本黃色冊子呈現給幻郇孑,銀灰色的瞳眸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怎麼會留下證據的?本宮不是讓你們把證據全部銷毀了?”幻郇孑大驚的奪下冊子,迅速的翻開,臉色已是一片鐵青。
  不止是失心咒,除了四皇子的死未有提,他回京後三個月除去的那些皇子的證據全數被寫在了上面。
  因為提出讓四皇子的死未有提,他回京後三個月除去的那些皇子的證據全數被寫在了上面。
  因為提出讓四皇子和親的人就是幻吟風,他自然不可能重提此事。
  “微臣沒有想到下咒者竟然還有一個兄長,而且......是逍遙王的人。”諸葛孔熙垂下眼道。
  “該死的!”幻郇孑重重的一拳打在身旁的木桌上,俊美的臉龐滿布陰霾。
  他早該知道的,幻吟風即使人不在御京,也會派人潛伏在御京的,不可能毫無所動。
  “屬下甘願領罰。”諸葛孔熙鞠身一輯。
  “他怎麼說?”暫時壓製住怒火,幻郇孑嗓音森冷得不帶絲毫感情。
  他不相信幻吟風只是將冊子送來而不會留下什麼話。
  “逍遙王說,只要雲鳳公主回東宮居住,他便會將證據燒毀,否則......他會將這本冊子裡的內容公諸於眾。”諸葛孔熙據實以報。
  幻吟風竟然以此來威脅他放手?聽到這裡,幻郇孑身子溲地一震,臉色突變。
  “那就讓他去做吧!本宮不在意多一條殘害手足的罪名。”漫天的怒火再次襲上心頭,幻郇孑重重的將冊子甩到地上,陰冷的眸子燃燒了兩抹幽熱的怒燒。
  他偏不如他所願,如果幻吟風真要緊咬住這一條不放,那麼他不惜引發戰爭,現在他好不容易與如兒靠得如此近,他休想他將如兒交出去。
  夜裡,幻郇孑坐在幻如凝的床沿,看著她熟睡的容顏,眼底是複雜的光芒。
  他不想放手的,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生活在黑暗裡,舅舅雖然救了他的身,卻也同時更將他推入地獄深處。現在他好不容易抓住了一絲光亮,幻吟風卻咬來破壞,他決不會允許的。
  即使放棄整個天下,他也不會放下如兒的!
  凝視著幻如凝的幽深魅眸底閃著異常賊亮的光輝。
  當幻如凝再次回到磐夕院,推開自己寢宮的門,才驚見她的寢殿已經經過一番徹底的整修。
  原本的床改成設有火道的暖坑,連地面下也挖了空,設置成火道,然後在殿外的廊子下設置了一個添火的門,兩個一米多深的坑洞。這樣,即使屋外再冷,只要往火道裡添了柴炭,屋內就仍會暖如春天,即使裸足行走,腳心也是暖乎乎的。
  而且,整個大殿裡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圖案精美、色澤典雅的羊毛地毯,踩上去舒服極了。
  可是幻郇孑還嫌這些不夠保暖似的,又命人送來了兩個華貴的可達數百斤的四足熏籠,擺放在宮殿裡頭。
  “公主,殿下對您可真好!”冬梅看著幻如凝瞪目結舌的模樣,不禁掩嘴偷笑。
  幻如凝沒有說話,只覺得欲哭無淚,欲笑又不得。
  太子哥哥似乎將她想得太脆弱了。
  無奈的踏進宮殿,甜甜與卿卿立刻從宮殿裡跑了出來,興奮的朝幻如凝的身上撲過去。
  幻如凝笑眯眯的抱起甜甜,貼在小臉上磨蹭著。
  甜甜也高興的添著幻如凝的臉,嗷嗷低叫,一直興奮著。
  卿卿見了卻不高興了,嫉妒抓著幻如凝的裙擺,喃喃低叫,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真是的,甜甜可是你寶寶的娘,竟然吃甜甜的醋。”幻如凝無奈的看著眼腳邊可憐兮兮的瞅著她的卿卿。
  直到夜色降臨,幻如凝卻仍沒有見到幻郇孑的身影,反倒等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造訪者。
  就在幻如凝無聊得準備休息時,一名宮女匆匆來報。
  “公主,龍太傅在外面求見。”
  “龍太傅?”幻如凝微訝的抬起臉望向同樣一臉疑惑的冬梅。
  龍太傅這麼晚來找她做什麼?而且,龍太傅素來不喜歡她,那麼他來找她是為了什麼?
  “公主,您要見他嗎?”冬梅略帶遲疑的問。
  雖說龍太傅是太子殿下最辛任的人之一,也是太子殿下敬重的恩師,但畢竟磐夕院是公主的閨閣,一名成年男子深夜造訪對公主的聲譽有損。
  “恩,請他進來吧!”沉凝片刻,幻如凝點頭。

  既然他來找她,那麼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對她說,也許今日母后的話有關。
  “是。”那名宮女恭敬的退下,不一會兒,一襲藏青澀長袍的龍劍情便走了進來。
  “下官參見雲鳳公主。”他有禮的朝幻如凝一拜。
  “龍太傅深夜造訪本宮的磐夕院,所為何事?”幻如凝幽雅一笑,公主之態顯露無疑。
  “下官確實是有事向公主稟報,不過有些話下官想單獨對公主說。”龍劍情看了眼冬梅,才恭敬的朝幻如凝說道。
  “冬梅,你退下巴!”幻如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對冬梅吩咐。
  這裡是太子宮,龍太傅不可能在這裡對她不利,而且,她確實很想知道,他找她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是。”冬梅欠了欠身,便與龍劍情擦身而過,退出宮殿。
  “龍太傅,你現在可以說了。”看著冬梅將殿門帶上,幻如凝才收回視線淡道。
  龍劍情鞠了鞠身,“下官今夜前來。。。。。。”修長的身形陡然如閃電般欺近幻如凝的身前。
  幻如凝猛地瞪大了雙眸,還來不及尖叫,身子陡然一僵硬,他點住了她的穴道。
  “你......”幻如凝驚疑的望著龍劍情。
  “下官有些事情想要告訴公主,不過解釋起來有些麻煩,還請公主殿下隨下官走一趟。”說罷,就連幻如凝的啞穴也點上了,然後,上前抱起她從窗子跳了出來。
  夜裡的風有些刺骨,龍劍情抱起幻如凝來到太子宮的後園,將她的身子放在黑暗裡的一棵巨木喉。
  幻如凝星眸急急的轉動著,你要做什麼?
  他不會是想將她丟在這裡吧?可是冬梅已經見他來過,若是她不見了,必定會通知哥哥出來找她的,那麼他究竟是想做什麼?
  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龍劍情淡漠的說,“不過是讓你看出好戲。”
  語罷,便在幻如凝不解的疑惑目光中起身,走出樹後。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輕淡的腳步聲傳來。
  是誰?
  “舅舅,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似要回答幻如凝的疑惑,一道略顯不耐煩的冰冷聲音在夜裡響起,讓幻如凝微震。
  是太子哥哥!那是太子哥哥的聲音。
  可是,舅舅?太子哥哥在喚誰舅舅?黑暗中,她微微檸緊了眉,眼底閃著疑惑。
  “做什麼?你還敢問我?”另一道略帶憤怒的聲音也隨之傳入幻如凝的耳朵裡。
  龍太傅?幻如凝驚大了雙眼,龍太傅是太子哥哥的舅舅?難怪太子哥哥曾肯定的說龍太傅不可能害他。
  只是,這就是龍太傅說的好戲碼?即使太子哥哥對她隱瞞了龍太傅的身份,但這也沒有什麼啊,她相信太子一定有他的苦衷。
  “我不知道舅舅你指的什麼。”幻郇孑的聲音依舊冰冷無波,雙手環胸冷冷的望著龍劍情。
  “我問你,你為什麼不讓雲鳳公主回東園?現在逍遙王已經抓住了你的把柄,也下了最後通牒,你若不在三天內將雲鳳公主送回東園,他就要將你的罪證公諸天下。”龍劍情怒吼道。
  那又怎麼樣?他喜歡公諸天下就去公諸天下好了。幻郇孑緊檸著眉宇,不發一語,只是魅眸中凝滯著一股不悅。
  “你知道現在的局勢有多麼緊張?逍遙王的兵力與你不相上下,在百姓中的聲望更是與神無異,如果他死抓住這個把柄不放,你知不知道會是什麼後果?不僅你的儲君之位會被剝去,甚至要被處以極刑,還要背負一世罵名。”似看懂了他的表情,龍劍情鐵青著臉怒吼。
  “那你要我怎麼做?難道向他妥協嗎?舅舅,為什麼你就是無法明白呢?一旦我向他妥協,我就會徹底的失去如兒了,那六年行屍走肉的日子我已經嘗盡了悲苦,日日夜夜我都只能不斷的悔恨掙扎,只有閉上眼,我就會看到那日如兒漸漸消失的背影,黑暗裡,我只能清晰的看著自己的痛苦不斷的回放,恐懼不知道明天該怎麼辦,每當這時候我就會痛苦,痛苦到無法呼吸,我已經無法再承受那樣的痛苦了,你知不知道?”幻郇孑終於鬆口,聲音沉重而痛苦。
  樹後,幻如凝聽著他近乎絕望的悲痛喊聲,心被徹底的震憾了。
  她不知道,她的離開竟然會帶給太子哥哥這樣的痛苦。
  “可是你不妥協,難道要我親眼看著你人頭落地?看著你遺臭萬年?”
  “幻吟風他殺不了我。”幻郇孑語氣陡然一沉,冷冷的說,仿佛剛才面對痛苦無助的不是他。
  “你是打算好了要與他交戰了是不是?”龍劍情陡然眯起眼,聲音冷得像冰塊,下鄂也緊繃得像是隨時都會碎裂。
  幻郇孑沉默,算是默認。
  “幻郇孑!”這是龍劍情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幻郇孑,怒目中燃著的暴魘巨焰仿佛要將他活活吞蝕,“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背負著一身的罪名與幻吟風開戰,你的立場就已經是處於不利的位置了,何況,幻烈也是幻吟風的人,他手中還有四十萬大軍,你若與幻吟風開戰,他必定會參與進來,你還要怎麼打下去?你是必敗無疑啊!”
  “......”幻郇孑頹然的垂下臉,無言以對。
  沒錯,他一直顧及幻吟風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手握四十萬大軍的幻烈。
  幻如凝在樹後痛苦的閉上眼,太子哥哥昨天離開後就沒有再出現就是為了這件事嗎?原來鳳哥哥已經給太子施加了如此大的壓力。
  她早該明白的不是嗎?風哥哥是那種沒有十成把握就不會隨意出手的人,而一旦出手,就會直擊對方死穴。
  “幻郇孑,為了一個你不可能得到的女人,你卻要讓所有的人陪著你一起去死嗎?”龍劍情沉重的看著幻郇孑。
  “對不起,舅舅,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解決,但是要我放手是不可能的。”幻郇孑的眼恍若覆上一層冰的寒冷,冰冷的看了眼龍劍情,轉身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龍劍情才來到幻如凝的身邊,陰狠的眼神冷冷的瞪著她,“你都聽見了,一切都因為你而起,為了你孜兒明知這是一場毫無勝算的”
  幻如凝只是默默的看著龍劍情,“這就是你要我看的好戲?”“沒錯,我不希望因為你的存在而毀掉鳥兒的一切。”龍劍情冰冷的眼神甜進了一抹殘酷。
  幻如凝不答腔,只是冷冷的注視著他。
  直到自己被龍劍情送回了寢宮,直到冬梅緊張的進來見到她沒有事情而松了一口氣,她都只是目光冰冷的陷在自己的情緒裡。
  “冬梅,我累了。”幻如凝淡漠的說著,便不等冬梅伺候,自己褪下了衣裳躺進被子裡,閉上眼睛休息了。
  冬梅看著背對自己的主子,雖然覺得不對勁,但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恭敬的福了福身,推出宮殿。
  直到關門聲傳來,幻如凝才再次睜開眼,清亮的瞳眸格外亮。
  說她自私也罷,偏私也罷,但她不想讓太子哥哥承受世人的罵名,即使太子殿下犯下再多的罪過又如何?那些哥哥對她而言不過都是一些空有著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罷了,何況,六年前太子哥哥的處境她比誰都看得清楚,那些人根本就沒有將太子哥哥當作兄長,那麼他們得到太子哥哥的報復也是他們的報應。
  可是如今,太子哥哥卻要為那些曾傷害他的人背負一深的罪孽,甚至可能比剝奪掉一切。
  她不能說風哥哥太無情,因為風哥哥做的一切也不過是為了她,她才是一切罪惡的源泉。
  第二日,幻如凝一整天下來都是心不在焉,即使在用膳的時候也是在發呆。
  “公主,您怎麼了?”冬梅擔心的看著幻如凝沒有精神的淡漠模樣,探問。
  昨天公主還好好的,一直都很開心,可昨夜見了龍太傅後就一直不對勁,難道是龍太傅向公主說了什麼不成?
  “沒什麼。”幻如凝將臉埋在屈著的腿間,淡淡的說道。
  她已經做了決定,只是現在她所擔憂的是,要怎麼讓太子哥哥不發現她知道了這件事情而開口回聖靈宮呢?
  “對了,公主,過些日子甜甜就要生寶寶了,公主要不要幫小寶寶慶生呢?”冬梅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突然瞥見在一旁假寐的甜甜,臉上立刻又有了笑容,提議道。
  冬梅只是想轉移幻如凝的注意力,想說些開心點的事讓她振作起來,卻不料自己竟給了幻如凝一個提示,一個離開幻郇孑的藉口。
  慶生?幻如凝身子溲地一震,猛地抬起眼,生辰!對了,再多半個月就該是風哥哥的生辰了!
  她知道要用什麼藉口了!
  夜,悲涼的天際只有稀落的幾顆殘星,一輪鐮刀懸掛夜空,更顯悲寂。
  “太子哥哥!”幻如凝甜笑著走進書房,手中還端著一盤點心與一碗粥。
  “如兒,怎麼這麼晚了還沒有休息?”見到幻如凝,幻郇孑立刻放下手中的奏摺,起身迎了上來,單手接過她手中的呈盤。
  “因為聽冬梅說太子哥哥這兩天忙得比較晚,所以做了些點心送來。”幻如凝甜甜的說道,推著幻郇孑坐回椅子上。
  “謝謝你,如兒。”冷容上浮現一抹柔和的笑意。
  看著他驚喜的神情,幻如凝星眸黯了黯,但立刻又迅速消失在眼底。
  “太子哥哥,我有件事情想對你說。”掩去眼底的複雜,她揚起甜美的笑容。
  “如兒要說什麼事?”幻郇孑滿臉的柔情。
  “再過些日子就是風哥哥的壽誕了,我想去逍遙王府小住幾日。”幻如凝甜甜的笑道。
  “什麼?”幻郇孑臉色溲變。
  “其實是因為有些擔心風哥哥,雖然上次風哥哥來時氣色很不錯,可是我還是很擔心他,怕他是在逞強,所以我想趁著他生辰,去逍遙王府親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沒有事了。”幻如凝笑著,低垂著的眼卻始終不敢對上他的眼。
  她不能告訴他,她已經知道了風哥哥給他的壓力,否則,太子哥哥說什麼也不會同意她前去的。
  那一瞬間,幻郇孑感覺他的世界正在瓦解,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轉。
  “如兒,你在說什麼?你說過你不會離開我的!”幻郇孑勉強撐起笑,但聲音卻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眼底是明顯的受傷。

  “”我沒有要離開太子哥哥啊,我只是想去看看風哥哥!畢竟我以前一直與風哥哥住在一起,但是回到御京後,就只有見過風哥哥三次,而且都是匆匆的見上一面便分開了,所以我想趁風哥哥生辰去風哥哥的王府裡住幾日。“幻如凝刻意忽視他眼底的傷,故作輕鬆的笑道。
  幻郇孑深邃幽黑的瞳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幻如凝,良久,才緩緩勾起抹苦澀的笑痕,幽幽的問道。
  “如兒,是不是不管我做了什麼,我永遠也代替不了大哥在你心中的地位?”
  “太子哥哥,你是你,風哥哥是風哥哥啊!”幻如凝故作不懂的笑著,眼底卻閃過一絲水光。
  對不起,太子哥哥,可是我只能讓你傷心你才會不去想我離開的原因,也只有這樣才能夠保護你不受到傷害!
  “我知道了,明天我命人送你出城。”心再劇烈的抽搐,那一瞬間,痛苦讓他無力招架,幻郇孑緩緩的垂下眼,沉痛的道。
  “謝謝太子哥哥,那我先回宮了,太子哥哥也早點休息啊!”淚水在她眼裡越積越多,幻如凝忙轉過身,輕鬆的說著,便要離開。
  她怕再多呆片刻,太子哥哥就會察覺她的異樣。
  “如兒,你知道嗎?”低垂著的俊容在陰暗裡看不出表情,刻意壓低的聲音也透不出情緒。
  幻如凝頓住腳步,卻不敢回頭。
  “其實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你的誓言總會在大哥的面前失效。”淡薄的脣角微微揚起,一滴淚滑落而下,隱沒在暗色的衣裳上。
  幻如凝用力的咬住顫抖的脣,淚如雨下,舉步快速的跑出書房。她不敢回頭,更不敢說話,只要她一開口,她的聲音就會泄露她的情緒。
  那夜,幻如凝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哭了一夜,而幻郇孑一個人坐在書房內,空洞的看著桌上早已涼透的宵夜,紀念這再次失去的一夜。
  清晨,幽靜的磐夕園內卻陡然響起一道驚叫聲。
  “公主,您說的是真的嗎?“冬梅難以置信的望著幻如凝,驚呼。
  怎麼不過一個晚上,一切全變了?
  “恩,收拾好行裝,我們馬上要出發了。“幻如凝勉強扯動脣角,綻出一個極不自然的笑。
  “太子殿下他知道嗎?”冬梅似想起了什麼,忙問。
  “恩,昨晚我有對太子哥哥說,他也同意了。”幻如凝點頭,笑得有些無力,低垂的眼簾遮住眼底的黯淡。
  “可是......”冬梅看著幻如凝滿臉傷痛的模樣,欲言又止。
  她知道,事情絕對不像公主說的這麼簡單,而且,太子殿下怎麼可能會放人?她聽說太子殿下與逍遙王的交惡就是為了公主,太子殿下又怎麼會讓公主去逍遙王的府上而無動於衷?
  這時,殿外傳來數道腳步聲,然後十六名面容冷素的侍衛走了進來,單膝跪地,恭敬道。
  “公主,屬下奉太子之命護送公主前往逍遙王府。”
  咦?太子殿下派來的?冬梅驚訝的望著這十六名侍衛,太子殿下針要送公主去逍遙王那裡嗎?
  “恩。”幻如凝淡漠的點頭,霧氣再次浮上她的眼。
  太子哥哥,對不起,我不想傷你的心,可是,只有這樣才能保護你,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龍劍情!”司徒風雨臉色陰沉的看著龍劍情,眼底閃過絲陰寒。
  酒是他的罩門,只要沾上一滴,他便會倒地不起。而龍劍情竟然用加了酒的粥騙他喝下去,然後去挑撥幻詢子與幻如凝的感情!
  “風雨,對不起,我知道你是奉了公主的命令,不過我也要保護我的子名,我不可能會收手的。”龍劍情歉意但堅持道。
  “保護?你保護他?”司徒風雨冷嗤了一聲,像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你口口聲聲說保護他,可你做了什麼?明知道他想要的,卻千方百計去破壞,你保護他什麼了?”
  “如果他要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我自會想盡一切辦法為他守護住他的感情,可是,幻如凝不是,她是他的妹妹,他們在一起是亂倫。”龍劍情激動的說。
  “龍劍情,你還不明白嗎?公主已經說過,不要試圖去改變什麼,命運已經註定,你的舉動改變不了任何事,反而只會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加重那些人的痛苦。”司徒風雨犀利的冰眸冷冷的凝視著他,聲音更是冷得猶如寒流過境。
  “不可能,沒有改變不了的命運!”龍劍情尤在做困獸掙扎,他不相信。
  “是啊,沒有改變不了的命運,你確實是改變了大家的命運啊。”司徒風雨冷冷一笑,注視著龍劍情的冷眸更加森冷,“你以為為什麼今日幻詢子會受到幻吟風的威脅,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將御兒退至幻吟風的身邊,給他重生的希望。我再告訴你一則不好的信息吧,你昨夜的舉動不僅會讓御兒遭到一次近乎死亡的痛苦,也會加重幻詢子的磨難,並將它推往死亡的尖口上。”
  “什麼?”龍劍情的臉“唰”地一下慘白。
  “這就是被你的‘保護’所改寫的命運!”風雨神情冰冷的說。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龍劍情無力的跌跪在地上,喃喃低念。
  “你不相信公主的預言,一意孤行,破壞原由的命運,讓本來三個月前就該在前往莫龍城的路上病逝的逍遙王得以重生,甚至半墜魔道。”司徒風雨冷然的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殺意,“我警告過你,再有一次我絕不放過你!”
  他憎恨著這個世上如此多的不允許,不可以。
  什麼禮數?什麼道德?不過只是世人卑劣的心與那部分黑暗所構造。
  他們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的就是對的,可是他們憑什麼以自己的觀念去斷定他人的幸福?冠冕堂皇的打著善意的幌子,將別人的幸福毀滅。
  而少數勉強堅持下去,衝破世俗禮教的人就成了傳奇,成了他們歌頌的神話。
  那麼,究竟什麼禮教?什麼是道德?亦或是成者既能流芳百世,為世人所歌頌,而敗者則要成為眾矢之的,遺臭萬年?
  “為什麼?風雨?即使是公主的命令,但是你不是這樣一個會多管閒事的人,除了公主你不可能對別的事上心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維護他們的感情?”龍劍情嗖地抬起臉,他不懂。
  “因為他們就是我的希望!”司徒風雨冰冷的眸底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亮光,但轉瞬便消失。
  因為這些無意義的束縛,他甚至連守護在他愛的人的身邊這個小小的心願都不被滿足。
  而那兩個人就是他的希望,如果他們能相愛,能夠衝破這道枷鎖,那麼,他也可以不是嗎?
  他們就是他愛情 賭注,所以他絕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
  “你。。。。。。”龍劍情瞪大了雙眼。
  他早該猜到風雨對公主不同尋常的感情的,可是,公主她。。。。。
  “現在,你該為你的行為承擔相應的後果了。”司徒風雲的眸色因他的表情更沉了幾分,微微抬起手,一把利劍自手中緩緩浮現。
  風雨,不準傷害他!一句似夢似幻的飄渺嗓音嗖地在他的腦海中響起,帶著幾分威嚴。
  公主!司徒風雨頓住了身子,卻仍緊握著手中的利劍,有些遲疑。
  風雨,將劍收起,否則,你永遠不要回來了。清清淡淡的嗓音裡多了分警告。
  我知道了!暗了暗眸,司徒風雨陰沉著俊榮,手中的劍也緩緩隱去。
  他冷冷的看了眼龍劍情,“即使我不殺你,你也會承受破壞天命的天遣。不過,明日起,我不希望再在御京城內見到你。”
  語罷,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現在,由他來守護那兩個人的愛情!
  半個時辰後,一輛精緻華美的金頂馬車在十六名護衛的護送下由紅城緩緩駛出,朝逍遙王府而去。
  當馬車在逍遙王府門前停下,車夫撩起簾子,冬梅率先走了下來,跳下馬車。
  一名隨侍拿來一張矮小的踏凳放在馬車旁,冬梅才上前,恭敬的低垂著頭,輕喚,“主子,到了。”
  半晌,一道火紅的身影自馬車內款款走出,一襲大紅色的斗篷將她整個身上包裹起來,除了微露的紫色繡花鞋尖,竟看不見一絲裙擺,斗篷上的寬大帽子也將她的頭裹住,看不見她的發吉,也遮住了她大半張臉,而且她一直低垂著頭,因此眾人只能看見一小片真絲的白色面紗及面紗下隱隱若現得小巧朱脣。
  四周瞬間靜了下來,路過的人都不禁屏氣凝神看著這名神秘的女子。
  一雙玉白的手緩緩自斗篷內伸出,交予冬梅的手中,也露出了斗篷下的藍紫色錦緞,緩緩走下馬車。
  “請問姑娘是是什麼人?”侍衛上前恭敬的詢問。
  他們一眼便看出這些人的裝扮是宮裡頭才有的,而且這名姑娘一身的華貴,氣質幽雅出眾,全身散髮出一股高貴的氣質,身份必定不凡。
  “我們家主子是。。。。。。”冬梅正欲上前答話,卻被身側的幻如凝抬手攔住了。
  幻如凝微微抬起臉,雖然面紗遮住了她大半的容顏,瞧不出她的真笑容貌,但未被遮住的肌膚卻雪白晶瑩、吹彈可破,柔嫩嫩得仿佛可以插得出水來似的,而卷長厚重的羽婕下一雙璀璨如繁星的亮眸裡閃爍著淡淡的笑容,與她額上懸著的銀鎖珍珠相互輝映著,也讓她整個人散髮著一股讓人無法直視的逼人光芒。
  “啊......雲......雲......”那兩名侍衛立刻驚大了雙眸,不可思議的指著幻如凝,但太過激動的聲音反而半晌也無法說出下文。
  “請通報王爺,雲鳳公主在府外求見。”面紗下的櫻脣微微勾起,幻如凝婉轉的輕靈軟音自面紗後傳來,柔美動聽。
  “王爺,王爺!”一名侍衛快速奔跑在王府內,來到前廳,神情激動。
  “什麼事?”幻吟風半垂俊臉,漫不經心地問,但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悅。
  本來一開始沒打算在御京上住,因此一直放任著這些有欠調教的下人沒有理會,不過現在看來,真的有必要命人去將卞陽行宮的總管調過來,整頓一下王府了。
  “回王爺,是雲鳳公主,雲鳳在府外求見。”侍衛心頭微微一凜,卻仍是有些激動的稟報。
  上次雲鳳公主坐在馬車上與太子一起路過逍遙王府時,他曾遠遠的見到過雲鳳公主的姿容,卻想不道今日他竟然可以如此近距離的見到傳聞中的雲鳳公主!
  天啊,這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雲鳳公主剛剛還與他說話呢!
  眼嗖地大睜,幻吟風定定的望著侍衛,溫淡的俊容總算出現一抹難得的激動,“你說什麼?”

  “雲鳳公主在府外......求。。。。。。見......”侍衛話還未完,只覺一陣白影如閃電般掠過身側,而眼前早已沒有了幻吟風的身影。
  “聽說雲鳳公主要來府上小住啊!“下人們奔走相告這驚人的消息,短短半個時辰,逍遙王府上下皆知道了雲鳳公主要來王府小住一段日子。”
  “真的嗎?雲鳳公主要來王府小住?”丫鬟們都是一臉的激動。
  是啊,是雲鳳公主啊,王朝最得寵的傳奇公主啊!
  “是啊,是啊!我見到公主時也嚇了一跳呢!”那名宣告的綠衣丫鬟也是一臉的興奮激動模樣。
  “公主美不美?是不是傳說中的一樣?”一名粉衣丫鬟立即激動的問。
  “沒看清楚呢,公主穿著斗篷,又帶著帽子,臉上還矇著層面紗,根本就看不到她的容顏。”那名綠衣丫鬟惋惜的回道。
  “好可惜啊!”眾丫鬟也皆一臉可惜。
  “你忘了嗎?公主要在府裡小住,還怕以後沒有機會見到公主嗎?”那名綠衣丫鬟白眾女一眼,提醒。
  “是啊!”眾女立刻又振奮起來。
  “不過公主的氣質與王爺好像哦,他們站在一起,就好像是一體的。”那名綠衣丫鬟似想起什麼一樣,嘖嘖的說道。
  “那是自然了,公主可是皇后的子嗣,而且我聽說公主是由王爺一手調教出來的呢!”一名藍衣丫鬟支著下鄂說。
  “這時我也聽說了,公主以前都被皇上與皇后保護在東宮,聽說就只有王爺可以見公主呢!”她身側同樣穿著藍衣的丫鬟也立刻附和著
  “恩恩,然後六年前王爺還帶著公主一起去卞陽避難呢!”那名支著下鄂的丫鬟似遇到知音般,握住那丫鬟的手,一臉興奮的直點頭。
  “而且,六年前王爺在公主壽誕那日詔告天下將自己送給了公主呢!”那名宣告的綠衣丫鬟捧著臉追加道。
  “是啊,是啊!這事當時可是震動了天下呢!”丫鬟們瞬間全興奮了起來,激動得幾乎不能說話,一臉的艷慕與憧憬。
  “不過,真的好期待見到風雲公主啊!”
  “如兒,你怎麼突然就過來了?若你告訴風哥哥,風哥哥便會親自去宮裡接你出來。”幻吟風護著幻如凝來到落心院,溫柔的為她取下寬大的帽子,才拉著她在一張舒服的軟墊下坐下,寵溺著。
  冬梅則緊跟在幻如凝身後,見幻如凝坐下,便恭敬的立在一旁,而那十六名侍衛已經回太子宮復命了。
  四年,愛的抉擇 第四十六章 如兒進府(一)
  “如兒想伶風哥哥一個驚喜嘛!”幻如凝依依偎他的懷裡,撒著嬌。
  “呵呵,確實是一個天大的驚喜啊!”幻吟風眼底盡是笑意。
  “嘻嘻,這是如兒送風哥哥的生辰禮物哦,風哥哥喜不喜歡?“
  “恩,這是風哥哥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禮物。”幻吟風點頭。
  冬梅看著兩人,一直聽聞逍遙王爺寵愛公主至深,而且她也知道逍遙王對公主的疼寵是因為不同尋常的感情。但如今一見,他感覺傳聞還說得太輕了。只是,看著他與公主兩人的相處,她的心中總有種異樣的感覺,不知是為了什麼。
  “那風哥哥可不許再向如兒收禮物了哦!”幻如凝調皮的衝著幻吟風眨眨眼,威脅道。
  “風哥哥有這麼貪心嗎?”幻吟風輕笑。
  “恩哼,誰知道呢?”幻如凝故意斜睨著他,道。
  “我以為如兒是最了解我的。”幻吟風
  “嘻嘻,沒錯,所以風哥哥有什麼獎勵嗎?”幻如凝漂亮的星眸中流露出一絲算計,像只小狐狸般,賊賊的望著他。
  “呵呵,那麼如兒想要什麼獎賞呢?”幻吟風配合道。
  “恩,讓我想想啊!”幻如凝故做沉思狀,脣邊卻漾著鬼精靈的笑容。
  幻吟風只是寵溺的看著她,鼻間充斥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幽香。
  “想到了。”幻如凝眼中的狡黠更見深刻。
  “恩?”幻吟風嘴角微揚,等待她的下文。
  “風哥哥很久沒有嘗過如兒做的點心了吧?”幻如凝
  “晚上風哥哥要吃完如兒親手做的點心。”幻如凝得意的宣布,雙眼閃閃發亮。
  “如兒都送了風哥哥這麼貴重的禮物,風哥哥怎麼能拒絕如兒的好意呢? ”幻吟風無奈的苦笑,眼底卻盡是寵溺之色。
  這丫頭想什麼他還能不清楚嗎?定是要在那些點心裡加上什麼特別的材料了。
  “嘻嘻,風哥哥最好了。” 幻如凝興奮的歡呼,撲進幻吟風的懷裡,在他的頰邊印上一個大大吻,眼中閃爍著期待的興奮光芒。
  翠兒一臉興奮的跑進了雲鳳齋,來到慕容御熙的醫藥房,可剛推開門,一件刺鼻的腥臭味便迎面撲來。
  醫藥房是慕容御熙研製毒藥與新藥的地方,不過最近她卻總是養了一些老鼠與鴿子在醫藥房裡,讓人摸不著頭緒。
  翠兒忙捂住鼻子,當看著滿手鮮血的慕容御熙及她桌前兩隻被開肚破肚的老鼠,立即換上一臉的驚恐。
  “小。。。。。小姐?你在做什麼?”翠兒臉色蒼白的看著慕容御熙手中的那顆沾滿鮮血的心臟,與桌上兩隻沐浴在鮮血裡的老鼠,胃部在劇烈的翻滾著。
  “沒看見嗎?我在解剖老鼠。”慕容御熙擰了擰眉,揚起桌上已經斷了氣的老鼠,語氣有些不耐,似乎她在問一個白痴的問題。
  真煩啊,這兩天已經試驗了好幾次了,但沒有一次成功的。
  “嘔一一”看著從那隻老鼠被剖開的肚子裡流出的腸子,翠兒終於抑制不住翻騰的胃,跑出醫藥房大吐特吐起來。
  “這麼膽小還跑來醫藥房。”不久後,慕容御熙已經淨了手走出來,本來有些氣郁的表情在見著翠兒猶在墻角邊吐著時,脣角揚起抹惡意的笑容。
  “早知道小姐在做什麼,奴婢就不會來了。”翠兒苦著一張臉,後悔莫及的說道。
  “哈哈,所以說不是什麼地方都能亂闖的,要是下次我正在解剖人的屍體,你不是要暈了?”某容御熙肆意的笑起來,惡意道。
  腦海中不由自主呈現出那樣的畫面,翠兒胃部又是一陣翻騰。
  “行了,你急急的跑來又是聽了什麼八卦了?”慕容御熙見她一臉驚嚇的模樣,為免她再污染這裡的空氣,涼涼的轉移話題道。
  “小姐,我聽說雲鳳公生來了呢!”翠兒立即想起自已來的初衷,立即亮了雙眼,興致勃勃的說道。
  “雲鳳公主?”慕容御熙鳳目中閃過一絲晶亮。
  “是啊是啊,聽說雲鳳公主還要在王府住一段日子呢!”翠兒滿臉興奮的說著,沒有注意到慕容御熙的異樣。
  “既然如此,我就去見見這位名滿天下的第一公主吧!”慕容御熙脣角楊起抹詭異的弧度。
  她幾次三番挑惹幻吟風卻都無法遂心,如今這雲鳳公生來得倒巧。
  不知道她對他的寶貝公主下個小毒,他會怎麼樣呢?慕容御熙興奮的想著,脣邊的笑意更見詭異。
  翠兒呆呆的看著慕容御熙,只覺一件寒意自腳底升起。
  是錯覺嗎?為什麼她覺得小姐的笑容有些詭異?
  “小人蔘見王爺、公主,公主的行裝已經都搬進來了,請問王爺,要安排公生住在哪裡?" 總管恭敬的走入廳堂,探問。
  “搬去……”幻吟風話還未完,卻被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
  “我說今日府中怎麼這麼熱鬧呢,原來是來了為嬌客。“一道輕靈的笑聲落下,慕容御熙從屋外走了進來,一身飄逸翠綠裙衫的她一踏進廳堂,便吸引了眾人的眼球。
  幻吟風看著不請自來的慕容御熙,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不悅,但臉上卻依舊是狂淺的笑痕,只是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而總管則是擰了擰眉,卻沒有資格說話。
  “嘖嘖,一直好奇風最重視的妹妹是什麼樣的女子,今日一見果然可愛。”慕容御熙大方的走上前,笑眯眯的說道。
  沒有察覺幻吟風的異樣,幻如凝好奇的望著美得不可方物的慕容御熙,笑問,“請問你是?”
  是錯覺嗎?她威覺自已她的聲音聽起來好熟悉,可是想不起在哪裡聽過。
  “我嗎?我叫慕容御熙,公主可以叫我御兒,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罷了?”慕容御熙笑盈盈的說道。
  “御兒,你走風哥哥的朋友嗎?你長得好漂亮。”幻如凝真摯的說道。
  她對美的事物總有著一定程度的痴迷,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女子讓她覺得危臉,也少了幾分好感。
  “我不過是一介草民,怎麼能與公主的風姿相比呢?”慕容御熙笑得更加燦爛。
  幻如凝眼底的眸色不動聲色的微微加深,面上依舊帶笑,但已經察覺出眼前的女子話裡隱含的嘲諷。
  她似乎沒有見過這名姑娘才對,若見過她不會忘記的,可是,為什麼她會對她有敵意呢?她有些好奇,也有些怪異。
  冬梅也聽出了她的暗諷,眼底浮現些許不悅,她憑什麼這麼對公主說話?
  不過因為這裡不是太子宮,因此冬梅只能按奈著沒有開口。
  “御兒,你怎麼過來了?”幻吟風接過話。

  “當然是來看看風一直含叨著的妹妹啊,畢竟以後還要相處的,自然得來露個臉了,是不是?”慕容御熙調皮的衝他眨眨眼,語氣有些曖昧。
  幻吟風淡笑不語,但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不悅。
  幻如凝只是望瞭望慕容御熙,又望瞭望幻吟風,心底有些不舒服,因處選擇沉默。
  她感覺風哥哥與這位慕容御熙的關係似乎不簡單。
  “對了,既然公生這些日子要在王府小住,要不要住在我的雲鳳齋呢?”見兩人皆不說話,慕容御熙又笑盈盈的問道。
  幻如凝微感詫異的望著慕容御熙,擰了擰眉,心底的不舒服更加深刻。
  為什麼她的語氣聽起來就好象她是這裡的女主人一般?
  一直以來都是她與風哥哥一起,而今天,這名女子卻讓她覺得,好象她成了一個闖了他人領地的侵入者。
  冬梅也不悅的的看著慕容御熙,她究竟是什麼人?逍遙王府什麼時候多了名這樣的女子?而且還說得好象自己是這裡的女主人一般!
  “不必了,如兒不是客人,白然住在我的落心院裡。”幻吟風溫溫淡淡的嗓音傳來,深邃的幽瞳中放射出攝人的冷波。
  幻如凝僵硬的表情也因為這幾句話而放鬆下來。
  慕容御熙則微微一震,繼而又笑道,“那太可惜了,本來還想與公主好好親近親近的。”
  幻如凝甜笑不語,她不認為這名女子是真的想與她親近。
  慕容御熙又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從腰間的錦袋裡取出一個小方盒,笑眯眯的遞給幻如凝,“公主,這個送給你當見面禮吧!”可是,在幻如凝看不到的時候她修長的指甲裡卻沾了些須粉末,是毒。
  “謝謝你啊!“幻如凝甜甜一笑,走上前,他黑墨般無波的淡眸裡閃過一絲冷冽,一手拉住欲上前接盒子的幻如凝,另一隻手則接過了慕容御熙手中的盒子,聲音有些冷,”本王代替如兒感謝御兒姑娘的禮物了,不過本王現在要送如兒進去休息了,御兒姑娘請自便。”
  稱位變了,聲音也冷了,幻吟風動怒了。
  慕容御熙則僵硬的立在原地,他叫她御兒姑娘?而且又在他面前稱本王了!
  “風哥哥,你怎麼了?”幻如凝輕撫著他眉,甜甜的笑著,似在安撫他的冷怒。
  “如兒,我帶你去你的屋子。”眼底的冷 散去,幻吟風寵溺的拉住她的手,道。
  “恩。”幻如凝輕輕點頭,不望回首朝慕容御熙禮貌一笑,“御兒,謝謝你的禮物,下次有時間我們在聊吧!"
  而幻吟風卻不再看她一眼,溫柔而寵溺的眼裡只看得見幻如凝甜美的笑靨。
  慕容御熙擰著漂亮的眉,苦澀的看著幻吟風與幻如凝相偕離開的背影,鳳目黯淡下來。
  她不是一直期待著惹幻吟風生氣嗎?可是為什麼現在她真的讓他生氣了,她的心卻這麼痛?
  而一旁的總管則是笑呵呵的指揮著下人搬著雲鳳公主的行裝跟上,心下安定了。
  本來他還一直擔心王爺太護著慕容小姐,不過現在他終於安心了,只要有公主在,王爺就不會護著她了。
  推開雕花雙肩門,一陣暖暖的空氣襲來,讓人格外舒服。
  因為地板下導了溫泉流過,因此,即使冬天屋外再寒冷,屋內卻仍暖得像未春天。這也是幻吟風考慮到幻如凝的舊疾而設計的。
  “如兒,這就是你以後住的閣樓了。”幻吟風寵溺的望著幻如凝驚震的神情。
  “這是…… ”幻如凝難以置信的跑進崖子,環視一周,然後驚訝的看向幻吟風。
  “呵呵,因為我想你應該會懷念在卞陽的那段日子,因此我完全按照你在卞陽的寢屋命人設計了這座閣院。”幻吟風淡淡的解釋。
  “謝謝你,風哥哥!”幻如凝開心而激動的抱住幻吟風。
  她沒有想到風哥哥竟會將她的一切記得這麼清晰,這間屋子裡的每一件物品,每一個擺設都與她在卞陽行宮的寢屋一模一樣。
  “只要如兒開心便行了。“幻吟風寵溺的說道。
  其實真正開心的人是他,他沒才想到,這麼快他便能讓她住進一間他為她打造的,只屬於她的屋子。
  因若幻如凝的到來,原本冷清的落心院裡開始進駐了一批丫鬟與侍衛,泰震也被幻吟風傳到了落心院裡居住,因為他不放心幻如凝的舊疾,讓泰震住進來方便調理她的身體。
  “奴碑參見公主!”二十四名丫鬟恭敬而激動的跪地。
  “都起來吧!”幻如凝優雅一笑,親切而柔美。
  眾丫鬟本就激動的心更加興奮不已,天啊,她們見到雲鳳公主了,雲鳳公主真的好美,好高貴啊!
  “公主。”秦震也恭敬的上前行了個禮。
  “這幾天要麻煩秦爺爺了。” ,幻如凝笑盈盈的看著秦震。
  “公主客套了。“秦震躬了躬身,微笑道。
  其實他是挺喜歡公主的,六年的相處又怎麼可能沒有感情呢?何況,公主走個天生的寵兒,任誰都會忍不住寵她,疼她。
  只是,她卻是王爺深愛的女子,也是足以毀滅王爺的人。
  “秦老,,明日起由你負責如兒的飲食與身體,本王不希望如兒出一點狀況。”幻吟風不慍不火的低沉嗓音卻散髮攝人魄力。
  “是。”秦震恭敬的行禮道。
  “風哥哥,人家又不是病人!”幻如凝立即不滿的嘟起紅脣。
  “你不是病人,但是你的舊疾卻比病還要頑固。”幻吟風捏了捏她的鼻子,道。
  “人家知道了啦!”幻如凝只能無奈的吐出一口氣。
  午膳時,當全絲罩一一揭開後,總官微笑的臉倏地一變,例抽了一口涼氣。
  因為桌上的美味佳肴竟有一半以上都是辛辣的!
  天啊,廚房本天是怎麼回事?王爺是不沾辣的,甚至連空氣裡也不允許有一絲的辣的氣息。一旁的總管不禁暗暗擦汗,小心翼翼的看著幻吟風不變的俊容,一臉的擔憂與著急。
  “總管怎麼了?”幻如凝不解的望著他,一時競忘了這裡不是卞陽,不是那個熟悉他們的總管。
  “呵呵,他沒事。”幻吟風淡淡一笑,夾了幾片茄子放進她碗裡,“用膳吧,今天的菜色都是你喜歡的。”
  總管這才恍然,原來是公主喜歡辛辣的菜色!
  ”幻如凝甜甜一笑,繼而何想起什麼般,抬起小臉,嚴肅的說,“風哥哥,不許自已又不吃!"
  幻吟風微愣,繼而笑開了,“知道了,我的小公主!"
  “殿下,您吃些東西吧!”海若擔憂的看著呆坐在書房內的幻郇孑,眼眶有些紅了。
  昨夜公主走後太子就一直這樣坐在書房,不吃不喝不睡不說話,早朝沒去,諸葛孔明來了也不見,桌前還是公主送來的點心與粥,早已涼透,但是殿下卻不準他動這些東西,事實上,太子殿下根本不準任何人靠近書房,即使是他,稍微靠近書桌也會立即被桌子上的書卷砸到。
  昨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根本不可能放手的太子殿下竟然派人將公主送去了追遙王府,太子與公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一夜之間卻變成了這樣?
  幻郇孑空茫的看著眼前早已冷卻的精緻點心,眼前仿佛看見了幻如凝調皮的笑臉。
  太子哥哥,要吃完哦,不然如兒會難過的!柔柔的嗓音在他耳旁響起。
  “太子哥哥要吃完,如兒不要難過好不好?”幻郇孑眼底升起一真霧氣,抬起有些僵硬的修長手指,拿起盆中冷卻的點心就往嘴裡塞。
  “如兒,你看,太子哥哥都吃完了,所以你不要走好不好?”淚水在他暗黑的眼底閃爍著,他哀求的看著虛無的空氣,勉強笑道。
  “太子……”海若在一旁看著幻郇孑似瘋似癲的舉動,淚無法抑制的自海若的眼眶裡落下。
  “如兒,太子哥哥什麼都不會勉強你,你只要呆在我的身邊,好不好?”淚終於無法抑制的落下他俊美的冷顏,他伸手碰著眼前熟悉的笑臉,但幻影卻消失了。
  “啊一一”他陡然揮開桌前的空盤,一件悲哀的哀嚎在書房內響起。
  “太子殿下… … ”海若也為他所痛。
  “如兒,為什麼?為什麼?”他沉重的閉上眼,低喃著,頹廢的跌坐回椅子上,掩住臉低聲哀泣著。
  “太子,如果你就繼續這樣這樣下去,那麼你就將永遠失去雲鳳公主。”一道冰冷的聲音陡然在書房內響起。
  幻郇孑猛的抬起臉,只見一件迷霧陡然在書房內出現,然後一道修長的俊挺身形在迷霧裡閃現。
  海若一臉驚恐的看著陡然出現的一身紅色斗篷的男子, 天……天啊!他是人還是鬼啊?
  “你是……司徒鳳雨?”幻郇孑微微沉了臉。
  剛入夜,王府的廚房內卻依舊亮著燈火,站了一室的人。
  幻如凝一面揉著麵粉,一面注意著火上砂鍋內的慄子粥。
  “公主,您要吃什麼,讓廚師們來做吧!”總管卑微的躬著身,一臉冷汗的站在廚房旁守著,王府裡的廚師們也皆是驚膽戰的在旁邊看著。
  天啊,王爺怎麼會同意公主進來廚房的呢?要是公生的鳳體有個什麼損傷的話,他們可怎麼向王爺交代?
  “總管,你別擔心,公主的點心是有過的,在宮裡也常常做的。”冬梅笑望著緊張的總管。

  “咦?公主學過做點心?”總管驚訝極了。
  因為下廚容易弄髒自己的身子,也弄粗自已的手,因此即使是官家的小姐也是不會學做這種下人才會做的粗髒的事情,何況是高貴如雲鳳公主。可是,公主竟然學過。
  而心驚膽戰的廚師們這才注意到幻如凝的手法確實很熟練,而且很有技巧。
  “恩,因為風哥哥都很不會乖的,用膳時總是吃得很少,一點兒也不懂得關心自己的身體,所以本宮便學了做料理,那風哥哥就不得不吃了。”幻如凝露出一抹甜美的親切笑容。
  當下,總管便想起了自家主子的這個習慣,剛回御京時,第一天王爺都沒動過筷子,後來雖然偶爾會吃上一些,卻很少。
  沒有想到雲鳳公主原來是為了王爺才學的,對幻如凝的印象又立即更好上好幾分。
  原來雲鳳公生竟是如此的體貼、親切、平易近人,而且善良!
  “不過也僅止於做一些點心。”幻如凝不好意思的吐吐舌。
  “公主!" 總管與一群廚子皆是一臉感動加激動的望著幻如凝,似乎她的身上籠罩著一層金色的光暈,她這一刻就像他們的女神一樣高貴、典雅、完美。
  冬梅背過身掩嘴偷笑知道,這些人現在都被公主唬得一愣一愣的,要是他們知道了公主其他的面貌,不知道是不是會嚇得說不出話來。
  而幻如凝則專注於點心上,但眸子卻顯得有些黯淡飄遠。
  昨夜她也是這樣在廚房裡為太子哥哥準備著點心,只是……
  很快,玫瑰荸薺餅在幻如凝的手中完成,眾大廚也不禁驚嘆起來。
  “公主,這是宮裡的點心嗎?”一名大廚驚訝的探問。
  “不是,是本宮剛研究出的新點心。”幻如凝甜甜一笑。
  大廚們望向幻如凝的激動雙眸裡多了層欽佩,公主真是太厲害了!
  “還要請你們收拾一下了。”幻如凝歉意的望向眾大廚。
  “公主放心吧,小人們會收拾好的。”大廚們忙不迭的行禮,有些激動。
  總管則是一臉的感動,公主真是個好主子,竟然一點兒也不驕縱!
  “冬梅,你先回落心閣,點心我親自給風哥哥端去。”接著,幻如凝便徑自端起盤超冬梅吩咐道。
  “是。”冬梅笑著行了個禮,便回暖心閣去了。
  幻如凝這才轉身離開,帶著期待的心朝幻吟風的寢屋走去。
  “風哥哥,嘗嘗我的點心吧,看看有沒有進步!”沒沒有關上,幻如凝便直接走了進來。
  “呵呵,如兒的點心永遠都是最好吃的。”幻吟風移開手中的冊子,寵溺的說道。
  “風哥哥,怎麼這麼晚了,你還在看奏摺嗎?”幻如凝卻皺起了小臉。
  “不是看奏摺,是在看一本冊子。”幻吟風淡笑著搖頭,放下冊子卻沒有將冊子蓋上,寡淡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之光。
  不是看奏摺嗎?幻如凝聞言不禁好奇的看了眼翻開的冊子,身子倏地一震。
  那是太子哥哥利用寧妃殺死赫麗王及多瓏公生的證據!
  等等,多瓏?好熟悉的名宇!腦滲中漸漸浮現一張模糊的臉孔,她想起來了,是那名曾侮辱過她然後被折斷了手腕的那個女子。
  腦中飛快的閃過一個念頭,太子哥哥不會是為了她才滅了赫麗國,並利用寧妃殺死多瓏公主的吧?
  幻吟風低垂的眼底閃過一絲黯淡。
  果然如他所想,如兒來得不單純。可是當他知道這個事實,心卻比他想象中的要疼上幾分。
  “風哥哥… … ”幻如凝微微蹙眉,輕喚著。
  “恩?”幻吟風抬眼,笑望著她,寵溺的模樣就好象什麼都不知道一般
  “風哥哥,將這本冊子毀了好嗎?”遲疑了片刻,幻如凝才祈求的望著幻吟風,道。
  “如兒,你該知道的,風哥哥也沒有別的籌碼。”幻吟風無奈的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苦澀。
  幻郇孑不好對付,這次若不是他使了個心計,再加上諸葛孔照不在,幻郇孑也不至於會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他也不可能讓如兒回到他身邊。
  可是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因為不可能下次還能該這種時機。
  “對不起,風哥哥,可是我真的不想見你與太子哥哥互相傷害。”幻如凝一臉哀愁的說道。
  “抱歉,如兒,讓你為難了。”拉著她坐在自已的腿上,幻吟風心疼的輕撫著她的臉,輕聲嘆道。
  “風哥哥,你可不可以答應我,除非太子哥哥也威脅到你,否則不要拿出這本冊子,好嗎?”幻如凝懇求的望著他,眼底充滿了希翼。
  “如兒,你這麼喜歡太子哥哥嗎?”幻吟風不答反問,神情有著淡淡的哀仿。
  “風哥哥,我喜歡你,但我也喜歡太子哥哥,我無法欺騙自己,更不想騙你。”幻如凝貼在幻吟風的胸前,幽幽的說道。
  “如兒,你懂愛了嗎?”幻吟風突然問道,變得深邃的瞳畔一瞬不瞬的望著她。
  雖然變化不大,如兒也刻意隱藏了,但是與她生話了十四年,他又怎麼會看不出她眼底的轉變?
  “我不懂。”幻如凝柔柔的搖了搖頭,“我也曾問過母后,可是卻還是不懂。為什麼風哥哥不要如兒懂愛呢?只有風哥哥與太子哥哥愛著如兒,但如兒卻不懂愛,感覺自已有些卑鄙。”她終於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
  “因為愛上的那個人永遠是愛情上輸的那一方,也註定痛苦,風哥哥不希望如兒痛苦。”幻吟風似嘆息的輕語在她耳旁溢開,低垂的釁底卻閃過一絲複雜的暗光。
  愛上的那個人永遠是輸的一方嗎?幻如凝依偎在他懷裡,在心底喃喃念著。
  深夜… …
  一條修長的影子自戒備森嚴的逍遙王府掠出,藉助黑暗的掩護,輕巧的穿梭在夜色下,來到城外的一片密林裡。
  一道白色的俊挺身形早已侯在那裡,月色靜靜的撒在他身上,形成一道憂美的畫面。
  影子來到白影身後,恭敬跪地。
  “怎麼樣?”幻郇孑冷漠的聲音在林中響起。
  “逍遙王府除了血聖,果然令有大夫,而且是六年前突然辭官追隱的秦震秦御醫,後來何乎一直跟在逍遙王身邊。“影子恭敬的報道,聲音刻意壓低了。
  “秦震?”幻郇孑微微擰眉。
  他想起來了,幻吟風的所有病都是由秦震所看,而且幻吟風離開後,秦震馬上就辭官了,當時並未覺得奇怪,因為沒有想到過幻吟風會有病,現在想來,確實很可疑。
  泰震應該就是那個幫助幻吟風騙過了所才人的屏風吧!
  “公主怎麼樣了?”他突然問道。
  “公主那裡並沒有任何的可疑,不過屬下揣側公生的此番舉動此事與龍太傅有關。”影子恭敬答道。
  “龍太傅?”幻郇孑眉間的摺皺更緊,舅舅他又做了什麼?
  “是的,前夜公主曾與龍太傅單稱談過話,龍太博走後公主便不對勁了。”影子回道。
  “前夜?”幻郇孑的身子驀然一僵,“他是什麼時候去找的公主?”幻郇孑的心迅速緊縮著,急問。
  “是前夜的戌時,龍太博在公主的寢宮裡呆了近半個時辰的樣子。”微感詫異的望了眼有些激動的幻郇孑,影子仍是恭敬的回道。
  果然!幻郇孑倏地握緊了雙拳,他就覺得那夜舅舅的行為有些奇怪,為什麼不在書房與他談,而是將他約去後院,而且,那夜他的話似乎主要是為引他將話全說出來,就好象是對第三個人敘說一樣,而不像是勸他或與他吵架。
  原來那個時候舅舅真的不是為了勸他,與他爭執恐怕是想刻意讓他降下幾分警戒,然後讓當時被他藏於哪處的如兒知道這件事,因為舅舅知道他不會放手,所以他就讓如兒主動放手。
  該死的,舅舅,你這次未免做得太過分了!
  “誰?出來!”幻郇孑陡然眯起危險的暗眸,一道涼冽的掌風也朝黑暗的角落揮去。
  “太子真是好閒情啊,這麼有稚致深夜來這策郊野嶺賞月。”一道清雅的嗓音淡淡的響起,幻吟風修長的身形自黑暗裡緩緩走出。
  暗影一驚,立即掠身消失在夜色裡。
  幻吟風淡淡的瞥了眼黑影消失的方向,也不追,僅是淡淡的勾起抹笑,走向幻郇孑。
  “王爺不也是如此有雅致?”幻郇孑淡嘲的勾起冷薄的脣角。
  “呵呵,本王這不是見著府裡有人夜半不睡,當起了夜行客,才無奈追了出來?”幻吟風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廢話少說,直接說出你來的目的吧!”幻郇孑嘴角勾出一絲冷笑,嗓音森冷不帶絲毫感情。
  他露面無非是有話要對他說,既然如此,何不敞開天窗說亮話。
  “呵,既然如此那本王就直說了。”幻吟風瞳眸一膘,脣畔綻出詭異的笑來。
  幻郇孑冷冷的看著他,只是在心底冷嗤一聲。
  “父皇並非是病了吧,也不是什麼傷心過度!”幻吟風似笑非笑的望了眼月,狀似不經意的開口。

  “哦?不是病,又不是份心過度那是什麼?”幻郇孑脣畔勾起一抹幽幽的冷笑,心下自然明白,幻吟風既然能掌握他殺那些人的證據,連失心咒都能查出來,那麼他對幻影帝下毒的事又怎麼瞞得過他?
  “因為你在父皇的飲食中多加了一味料。”幻吟風依舊在笑,望著幻郇孑的俊臉上的表情莫側高深,“是軟魂香吧?這種毒是一種慢性毒藥,初食者不會有任何反應,只有到兩個月後才會發作,而癥狀就與傷心過度的病者一樣。”
  幻郇孑微微眯起眼,卻是大方的承認,“既然你已經知道,何不揭穿我? "
  “呵,你又沒有殺他,只要你否認,罪證便不能成立。何況,我們的鬥爭可不適合他的加入,讓他睡下去不是更好?”幻吟風依舊笑得雲淡風清,但說出的話卻冷血無情得令人發指。
  “呵呵,果然是傲宇王朝最無情的男人!“幻郇孑陡然大小,眼神倏地變得冷黯,“不過,幻吟風,你最好祈禱不要讓我抓住你的弱點,否子,我會親手將你送進地獄。”
  “呵呵,你聽過神有弱點嗎?”,幻吟風淡然一笑。
  幻郇孑不答腔,只是冷冷的望著他。
  “呵呵,神是沒有弱點的。”幻吟風兀自回答,眼中飛快閃過一絲詭異,“但是,我不是真正的神。”
  “你是想要告訴我你有弱點?”幻郇孑冷笑,語調冰寒。
  “呵呵,沒錯,甚至,我還可以直接告訴你我的弱點是什麼。”幻吟風依舊笑得悠閑。
  幻郇孑危險的眯起眼,他是將他當成白痴,還是在嘲諷他的能力?
  “都不是!”似看穿他的想法,幻吟風露出一抹深沉的笑容,“只不過我的弱點恰巧也是你的弱點罷了。”
  幻郇孑立即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了,雙拳倏地緊握,幽深的瞳眸覆上一層冰的寒冷。
  如兒!
  唯有如兒才是他們共同的弱點,也是唯一的弱點,卻也是他們都不敢利用的弱點!
  “最近本王身子微漾,不會上朝了,政務就有勞太子了。”幻吟風脣角勾起抹詭異的弧度,然後轉身離去。
  “該死的幻吟風!”重重的一拳打在樹上,幻郇孑陰沉的低咒。
  清晨的暖陽透進窗子,撒進幻如凝居住的寢屋。
  窗榻上,幻如凝仍在甜甜的睡著,而幻吟風就坐在床沿,細細的看著她。
  “咦?風哥哥?”幻如凝睡眼惺忪的望著幻吟風溫柔的臉,有半晌無法恍過神來。
  “睡迷糊了嗎?”清醉的嗓音帶著讓人入迷的香醇。
  幻如凝想了一會兒,才露出一抹甜甜封封的笑靨,吐了吐舌,“嘻嘻,剛才我還以為回到了卞陽呢!”因為屋子很像卞陽時她居住的屋子,又加上剛睡醒,便出現了剎那間的錯亂。
  幻吟風僅是抿脣一笑,不語。
  “風哥哥,你不早朝嗎?”幻如凝奇怪的望著氣定悠閑的幻吟風,這個時辰該是早朝的時辰了吧!
  “這是生辰的特權。“幻吟風故作神秘的朝她眨眨眼。
  好不容易他回到他的身邊,他只希望每一時每一刻都呆在她的身邊,怎麼還有心思去早朝呢?
  “啊?”生辰特權?有這樣的特權嗎?幻如凝愣愣的眨了眨眼睛。
  “起床吧,風哥哥等會帶你去一個地方。”幻吟風輕柔的扶幻如凝坐起身,小心翼翼的放佛她是一座脆弱易碎的冰娃娃。
  “恩!”幻如凝乖巧的點頭。
  任幻吟風為她掀開被子,拉她下床,為她整理衣裳,穿上鞋襪,絲毫沒有羞澀的感覺,就好像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幻吟風細緻的為幻如凝穿好每一件衣裳,才喚道。“來人。”
  “奴婢在!”冬梅立即領著兩名端著熱水,毛巾與淨口水的丫鬟走了進來。
  當冬梅見者幻如凝已經穿戴整齊的衣裳時,不禁一愣,繼而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公主很懶,加之她的衣裳上面有許多的系繩,因此公主總覺得穿戴衣裳太麻煩,從不自己動手,都是等她來伺候穿衣,即使有時候比她起得早,也只是披著外套等她來幫她穿衣。
  可是現在公主竟然已經穿戴整齊的坐在床上,除非。。。。。
  狐疑的視線轉至一旁的幻吟風身上,是逍遙王為公主穿的衣裳?
  “冬梅?你怎麼了?”幻如凝狐疑的望著冬梅呆怔的模樣。
  “沒事,”冬梅忙扯開一抹不自然的笑容,從身後的丫鬟手中端過淨口水遞給幻如凝。
  另一名丫鬟已拿來痰盂盆接住幻如凝吐出的水,剛走,冬梅已端過紫金盆來讓幻如凝清洗臉上的污塵。
  “要吃點東西嗎?”直到幻如凝洗漱完畢,幻吟風才溫柔的開口。
  “還不餓呢!”幻如凝搖頭,一臉期待的說,“風哥哥,你不是說有地方要帶我去?是哪兒啊?”
  “呵呵,我現在帶你去。”幻吟風笑著取過一旁的斗篷,細緻的為幻如凝披上,並系好錦緞。
  一旁王府裡的丫鬟則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角,天啊,那還是他們的王爺嗎?
  冬梅則是因為看不見幻吟風為自家主子穿衣的熟練,肯定了剛才心中一閃而過的念頭。
  果真是王爺為公主穿戴的衣裳。
  可是,公主為什麼會一點兒異樣都沒有?公主自己該明白,她已經是名女子了,而且,對於男女的接觸也不再是單純的毫無所知啊。難道是因為與王爺相處太久,久到即使王爺為她穿戴衣裳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突然想起昨日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怪異感,她知道是什麼了。
  與太子相處,公主總是下意識的躲避著太子親昵的接觸,可是,與王爺在一起時,公主卻毫不避諱。
  為什麼?因為王爺比太子在公主身邊的時間更長,一切都變成了習慣?或者,公主下意識裡明白自己只是將王爺當成了哥哥,才會不避嫌?
  “走吧,風哥哥!“當幻吟風為她帶好了斗篷上相連的帽子,幻如凝已迫不及待的蠟燭幻吟風的手。
  “恩。“幻吟風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暖,心中溢滿了感動與柔情。
  穿過複雜的園林,幻吟風帶著幻如凝來到後園的湖邊。
  “啊,好美的亭子啊!“幻如凝脫口而出。
  “喜歡嗎在?”幻吟風笑問。
  “恩,好喜歡。”幻如凝眼睛閃閃發光。
  “我們去亭上吧,那上面有風哥哥為如兒準備的禮物。”
  “可是沒有廊橋啊,怎麼過去?”幻如凝皺起了小臉。
  幻吟風一笑,突然打橫將她抱起,縱身一躍,輕點水面,在湖面上飛走。
  幻如凝先是一驚,繼而安心的將臉埋在幻吟風的懷裡,任他帶著她飛過湖面,來到亭子上。
  “這兒真的好美。。。。。”幻如凝環顧四方,這人與岸邊看到的景色又不一樣,這兒看到的景致更加全面,透過薄紗更覺得如夢似幻。
  幻吟風輕笑著拉著幻如凝走至玉桌前,“打開看看。”
  幻如凝望瞭望幻吟風帶笑的臉,掀開石桌上覆蓋的布,是一架精緻的上好古箏。
  “這不是已經失傳了的乾竹?”幻如凝立即驚喜的睜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著他。
  “恩,我答應過你要送你的,只是花了三年的時間才找到。”幻吟風寵溺的望著幻如凝,淺笑。
  “謝謝你,風哥哥!”幻如凝激動的抱住他。
  “如兒,試試吧!很久沒有聽過你彈得曲子了。”淡淡的清香飄入鼻間,幻吟風淡淡的提議道,神情自若,唯有眼光深處有幾許深沉的火苗。
  “恩。”幻如凝立即點頭,兩眼閃爍興致勃勃的光芒,走至古箏前坐下,素素纖手輕輕的在弦上撥弄了幾下,調了調音。
  幻吟風微笑著依靠在柱子上,靜靜的看著她。
  她柔弱一笑,撥弄琴弦,有流水般委婉連綿的錚錚琴音緩緩自她指尖流瀉出來。
  幽美的琴音在湖上迴盪,忽而如流水般不住地往縱深地帶流淌,忽而如月光般不絕的向密林深處傾瀉,彈撥的淋漓盡致,出神入化。
  幻吟風勾起脣,抽出腰間的玉笛在指尖旋了兩轉,舉起橫放在脣邊,婉轉細膩的樂曲在一瞬間響起。
  笛音清亮,飄逸,旋律優美委婉,讓人不自覺的閉上眼睛,聆聽這輕揚的樂韻。
  幻如凝驚喜的看了看幻吟風,兩人相視一笑,幽雅綿長的琴音配著清亮飄逸的笛音在天地間迴盪,久久不息。
四年 愛的抉擇 第四十八章 夢幻幸福
平靜的日子就這樣在流逝,幻吟風的生辰已不剩幾日了,可是逍遙王府內卻不見一點喜氣與忙碌,倒是王爺與雲鳳公主的留言席捲了整個王府。
“聽說了嗎?自從公主來了以後,王爺可是再未理會過慕家小姐了呢!”丫鬟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議論的無非就是自家主子與雲鳳公主的舉動。
“不理會慕家小姐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王爺甚至連早朝也不去了呢!”一名粉衣丫鬟面露不屑的說道。
“可不是嗎?自從公主搬進落心院後,王爺連一步都未踏出過落心院呢!”另一名綠衣丫鬟也直點頭。
“這麼說,王爺是開始冷落了慕容小姐了?”一名黃易丫鬟驚喜的提問,可見她對慕容御熙的不滿。
“這是自然,誰讓她心這麼壞,小雪那麼可愛,她卻害她強暴慘死,”幾名丫鬟一臉怨恨復議。
眾丫鬟嘰嘰喳喳的說著,沒有發現她們正議論的主角之一就不遠處,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
“小姐!”翠兒擔憂的看著慕容御熙沒有表情的側臉。
這幾日小姐心情不好,一直悶在自己的屋子裡,連醫藥房也不曾去過。今日,他好不容易說動小姐出來走走,卻聽到這樣的留言。
慕容御熙只是撇脣嘲諷一笑,呵呵,冷落?幻吟風從來就沒有對她熱情過,何來的冷落?不過她倒是小看了這些丫鬟們對她的恨意啊!
“你說王爺最終會不會將慕容小姐趕出府去啊!”那名粉衣丫鬟期待的問。
“那是自然,聽說公主第一天進府裡,慕容小姐就得罪了雲鳳公主呢,被王爺趕走是早晚的事。”
慕容御熙脣角微揚,美目中蘊著一絲嘲諷,還真是抱歉了,恐怕不能如他們所願了,幻吟風欠她一條命,除非自己想走,否則他是不會趕她走的。
何況,他的病還需要她來醫治。
“太好了,我本來還擔心王爺立了她為王妃,那我們不是慘了?”丫鬟們皆松了一口氣的拍拍胸脯。
呵呵,她慕容御熙還不稀罕這麼一個王妃的位置,不過。
“不過真的好羡慕雲鳳公主啊,王爺對公主真的是極為疼寵啊!”那名綠衣丫鬟突然說道,一臉的艷羡。
“是啊,我聽落心院的丫鬟說,王爺還親自為公主穿上斗篷呢!”黃衣丫鬟捧著臉,一臉的艷羡。
“我聽說公主身子骨似乎很弱,王爺為了公主還將秦大夫調到了落心院內,就是為了調理公主的身子呢!”
“總感覺王爺與公主更像一對恩愛的夫妻,反倒不像兄妹了。”綠衣丫鬟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呵呵,總算是還長了個眼色,慕容御熙眼底閃過絲嘲弄,幻吟風本就沒把雲鳳公主當妹妹看待。
“是啊是啊!我偶然一次路過落心院外的湖邊還聽見有笑聲與琴笛合奏的聲音呢。”哪知那粉衣丫鬟聽了,竟激動的直點頭,合議。
慕容御熙這才微微檸眉,湖邊?
“恩恩,我也聽見過一次,那時我還覺得奇怪呢,那亭子周圍明明沒有廊橋,亭子上怎麼會有人的,結果竟看到王爺與公主在亭上合奏,那個畫面真的好美呢!”捧著臉,丫鬟一臉嚮往與激動的說。
是那個亭子嗎?慕容御熙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座白色的亭子。
難怪她初見亭柱上的浮雕時覺得怪異,原來那座亭子是幻吟風為了幻如凝而建,而浮雕上的龍鳳既是幻吟風與幻郇子的影射。
所以他才下令不許任何人靠近亭子?因為不像任何人的氣息污穢了那座亭子?那個只屬於他與幻如凝的地方?
那麼玉桌上蓋著綢緞的就是箏琴嗎?是送給雲鳳公主的禮物?
“小姐,他們都是瞎說的,您別往心裡去啊!”翠兒擔憂的說道。
而慕容御熙根本沒有聽見翠兒說了什麼,鶩然抬起臉,提起裙擺朝湖邊跑去。
“小姐,小姐!”翠兒忙遁在後面急喚了幾聲,但根本追不上用輕功的慕容御熙,轉瞬間慕容御熙便已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
這才收回視線,淡淡的瞥了眼那群丫鬟,在望嚮慕容御熙跑離的方向,脣邊揚起抹歸依的弧度。
尚未到湖邊,慕容御熙便已聽到那悠揚的琴簫合音,優雅婉轉琴韻中夾入柔和的簫聲,琴音和平中正,夾著清幽的洞簫,更是動人,琴韻簫聲似在一問一答,同時漸漸移轉,甚是和諧。
終於站立在湖邊,遠遠的看見兩道身影在飄渺的輕紗裡,女子撫著琴,男子吹著蕭,唯美的令人窒息。
但慕容御熙的心卻在陣陣的抽痛著,她一直以為她是懂幻吟風的簫聲的,懂他那帶著幾許凄涼與絕望的寂寞,以為斷魂崖上的那一刻是他們所共有的秘密,因為那一刻,她貼近了他如深淵般不可探測的內心。
可是,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她根本不懂,一切都只是她的自以為是。
他的寂寞與凄亮與絕望的寂寞,孤獨與絕望皆是因為他的簫聲中少了他深愛的女子的琴韻。
他的寂寞凄哀只為他的凰,當他的凰再次飛回他的身邊,他的世界再次點亮,而那一刻,他的簫聲也圓滿了。
淚緩緩滑過慕容御熙絕美的容顏,隱沒入大地。
這一刻,她瘋狂的嫉妒著幻如凝,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嫉妒過一個人。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為什麼?為什麼只有幻如凝能得到幻吟風的全部的關注,全部的愛?
如果幻如凝消失了該有多好,那麼風的視線就不會再只停駐在她的身上了。
溫暖的陽光下,這座與世隔絕的山坡上一片粉紅青綠的溫馨暖色,芳的花兒,青茂的草地,清脆的鳥鳴織成嚶嚶的諧美旋律,蟬兒則無休止滴鳴叫不停,幾隻美麗的蝴蝶飛揚在紅粉間。
遠處,一名女子坐在竹屋外纏繞著美麗的花草的鞦韆上,被虛幻的雲霧籠罩著瞧不清她的容貌,只覺得一襲無塵的白色似夢幻地坐在那兒,徹底融入這片天地間。
輕撫著剛摘下粉紅色花草,女子輕輕的嘆息著,幽幽的嘆息中似有無限的惆悵。
御兒,你還不懂愛啊!
只有當你經歷過那個劫難厚,你才會明白真正的愛吧。
“風哥哥,過幾日就是你的生辰了,為什麼府裡卻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啊?”這日午膳時,幻如凝終於問出了心頭縈繞已久的疑惑。
而她這話一出口,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們皆是一臉的驚訝之色,連總管也難免驚訝的樣子,幻如凝也猜到了個大概出來。
突然想起,似乎風哥哥從來都不曾單過生辰,在紅城時她還不懂,因為長期居住在東園的她每次生辰也是只有父皇,母后與風哥哥在她的身邊,她並不知道生辰應該不同,到了卞陽她也仍是沒有察覺,因為卞陽行宮裡只有她與風哥哥。
可是當六年後再次回到紅城,他卻知道了,不該是這樣的,尤其是身為皇室王爺的風哥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隱隱覺得風哥哥似乎對自己的生辰十分反感。
“我沒打算辦壽宴。”幻吟風說的輕描淡寫,眼神有些冷漠。
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打算過生辰,別人過壽是為了慶自己的生日,可是,這一天對他而言確實沒有絲毫的意義,或許該說,這是他唯一的脆弱與不想觸及的傷痛,他不覺得有什麼好慶祝的,反而他想要徹底的遺忘這樣一天。
何況,他一點也不想讓如兒以外的任何人蔘與他的生活,他只需要如兒陪在他身邊就好。
因為,只有如兒才是他唯一慶幸自己存在過的幸福。
“為什麼啊?”幻如凝小心翼翼的探問。
“呵呵,小公主太多心了,只是因為單純的不喜歡罷了,”抹抹她的發,幻吟風輕笑道。
抱歉,如兒,唯有這件事我不能告訴你。
因為我希望你看到的永遠是一個完美的風哥哥,而不是一個充滿著黑暗與無奈的懦弱靈魂。
“所以你不會過生辰嘍?”幻如凝揚起抹甜笑,但笑容卻危險。
哼,風哥哥當她還是三歲的孩童嗎?這麼好騙?
“如兒會和風哥哥過的,不是嗎?”幻吟風含笑道。
“這不一樣。”幻如凝立即放下筷子,嘟起脣。
哼哼,反正她不急,她不介意慢慢慢來挖掘,不過,得先把他跨出第一步才行。
如果是她的希望,他不介意去完成,反正也不過是一場毫無意義的宴席罷了。
“恩,恩!”幻如凝立即笑眯眯的點頭,雙眼晶亮。
“好吧。”無奈一嘆,幻吟風妥協了,朝一旁的總管吩咐,“聽見公主的話了?命府裡開始籌備壽宴,準備帖子,三品以上的官員都送去,三品以下就不必了,明日就將帖子送出去吧。”
“是的,小人一定辦的妥妥貼貼。”總管立即恭敬道,眉眼都笑彎了。
“現在可以繼續用膳了吧。”見到她的笑容,他的心也愉悅了,拿起公筷夾了片酸辣茄子放入她的碗裡。
事實上總管到現在仍想不明白王爺為什麼要準備公筷,本來他以為王爺是喜潔,可是當他發現他會夾走公主碗裡不喜歡吃的菜色沒有一絲猶豫的吃下去時,這個想法被排除了。
可是,既然王爺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為什麼要準備公筷呢?真是。
“當然了,如兒怎麼會浪費這麼多美味呢?”幻如凝無辜的衝著他一笑,喜滋滋的咬下茄子。
幻吟風無奈極了,這丫頭是打定主意吃準他會緊張才故意這樣做的。
可剛松下一口氣,她的問題又來了。

“風哥哥,你都沒有吃哦。”幻如凝睜著一雙純淨的清澈水眸定定的瞅著他。
看著她這種情,幻吟風頭皮一麻,想起半年前她殘害他的味覺時,就是這個神情。
“不會,我是因為見如兒剛放下筷子,才有些擔心的。”提起十二分精神,幻吟風忙解釋,語氣裡透著絲討好的意味。
“風哥哥你在緊張什麼啊?”幻如凝佯裝不懂,雙眸無辜的眨啊眨。
嘻嘻,風哥哥這個樣子最可愛了。
“沒事。”幻吟風無奈的苦笑,知道自己逃不過,心下也有了讓自己的味蕾受罪的準備。
只是,舌頭卻已經因回憶中的味道而有些麻痺了。
哎——
“來,風哥哥張嘴。”幻如凝直接用自己的筷子夾了一顆珍珠魚丸放進幻吟風微張的嘴裡。
幻吟風的微怔,素來溫柔淡然的俊容上難得出訝異之色。
“風哥哥,不好吃嗎?我以為你喜歡吃清淡點的菜色。”幻如凝無辜的眨眨眼,眼底卻閃過一絲頑皮的狡黠,“還是風哥哥的口味變了,想要吃點辣味?”
“不,不用了。”幻吟風忙不迭的搖頭。
幻如凝笑得得意極了,心底卻是為他心疼。
風哥哥,你究竟想瞞我到何時呢?他以為他將藥放入茶杯中就可以騙過她嗎?只是她不想讓他更加難過,才在他面前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但每次見他喝“茶”,她都會陣陣心痛。
每每只要想到這裡,她就難過的想哭。
雖然這次風哥哥回來後精神似乎好了許多,她也沒有他再喝那種藥了,可是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好像這是一個短暫的夢境一般。
當天下午,逍遙王生辰在即的消息瞬間浸透到了王府的每一個角落,王府張燈結彩的忙碌起來,下人們個個顯得精神奕奕,人人興奮而激動。
第二日,請帖便已送至御京城內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員手上,拿到請帖的官員各個激動不已,也不禁有些得意起來,自己收到了逍遙王壽宴的請帖,而沒有收到請帖的官員皆懊悔不已,就很自己官階小,失去了一次與神接近的機會。
當總管持著請帖來到臣相府外時,卻被攔住了,這讓總管有些不可思議,也有些惱怒。
剛才他送請帖時,哪個官員的侍衛聽到他的身份不是一臉的惶恐客套,那些官員哪個不是一臉諂媚的親自出府迎接?雖然太子殿下的門人不是很熱衷,卻也有些畏懼王爺的權勢,接下了請帖。
可到了這兒,他卻吃了閉門羹?
“請通報諸葛臣相,逍遙王府的總官,特來送請帖。”總管有禮的說道。
“我們大人對宴會不感興趣,請回吧。”侍衛冷聲道。
他們的大人本就不喜歡這種宴會,對於太子殿下以外的事情沒有一點兒興趣,即使是皇上也請不動大人。
加上逍遙王與太子殿下現在的關係極為緊張,作為太子的左膀右臂,他們家大人自是不會赴這個壽宴。
“你.....”看著侍衛自作主張的模樣,總管有些氣結。
“這是在做什麼?”臣相府的總官走了出來,擰著眉問。
因為自家主子即將下朝回府,總管特意出來迎接。
“我是逍遙王府的總管,奉了王爺的令,特來送請帖的。”逍遙王府總管有禮的顎首,道。
“逍遙王府?”臣相府的總管雖不似侍衛那般無禮,卻也有些遲疑,看來與那些侍衛想的差不多。
“臣相大人對宴會素來不熱衷,甚至連皇上擺得御宴也極少應邀,恐怕......”那名總管遲疑的話突然停了下來,視線瞥了眼別處,態度突然恭敬起來。
逍遙王府的總管有些不解的順著那總管的視線望去,卻見一頂素雅的轎子正朝臣相府緩緩而來,原來是諸葛孔照回府了。
諸葛孔照走下轎子,一襲灰色長袍的他竟然感覺不到身上任何的氣息,,就好像他不存在一般。
“大人。”相府的總管恭敬的躬身,侍衛們也跪地請安。
這就是諸葛臣相嗎?逍遙王府的總管望著諸葛孔照,神色有些驚訝。
他見過不少高官王侯,卻從不曾見過這樣的一名身份顯貴卻一身子然氣息的男子。
根據傳聞,諸葛臣相該是一個極為有才華的男人,卻是一個容易被人忘記他存在的男人,他曾想,或許是因為外貌不揚,但如今一見,他竟擁有如此年輕俊美的容貌!
只是為何明明該是一身耀眼光環加身的男人,卻是一身的灰色氣息。
而且,他竟然在這名諸葛臣相身上隱隱看到些許王爺的淡漠氣質,難怪這名男子會被稱為“再逍遙”,他突然覺得,他與王爺該是同樣意中人,不過王爺是外表的偽裝,而他是真正的清心寡慾。
而諸葛孔照卻是一直低垂著眼,目不斜視的走上階梯,踏進門檻,就好像看不見周遭的人一般。
眼看諸葛孔照就要走進府內,逍遙王府的總管這才恍過神來,忙激動的喊道。
“諸葛臣相請留步,小人是逍遙王府的總管。”他的語氣不由得恭敬起來。
“什麼事?”淡漠的聲音有些虛無。
“是....是這樣的,王爺壽辰將至,特命小人發帖宴請臣相。” 不知為何,而對著一身淡然的諸葛孔照,總管竟不自覺的渾身發顫,嗓音也有些發抖了。
諸葛孔照聞言,低垂著眼微微沉凝了片刻,良久,才揚聲,“總管。”
公主在王府裡,那麼逍遙王壽宴之日公主必定會出席了,正好,他也看看公主現在是否還好,而且,太子殿下應該也會前往吧。
“是!”臣相府的總管立即會意,上前恭敬的向逍遙王府的總管手中接過請帖。
諸葛孔照便不再停留,踏進府內,徑直消失在呆楞的逍遙王府總管的視線裡。
然後,逍遙王即將在府裡舉辦壽宴的消息瞬間席捲了整個御京,成為了人們津津樂道的又一個話題。
太子宮
“風雨,幻吟風的壽宴過後本宮仍不能將如兒帶回來嗎?”幻郇子單手支著下顎,看著眼前精緻的燙金請帖,幽暗的黑眸中閃爍著看不懂的光芒。
自從風雨上次出現後,他便留在了他的身邊,也不知為何,一種直覺竟讓他相信了這個算得上陌生的男人。
也許是因為他將舅舅驅逐出了御京吧!畢竟舅舅還是他唯一的血親,即使這次做了這樣的事,但他也是為了他,雖然做法不能為他所接受,但是,他也無法真正去傷害舅舅。
風雨替他做了安排,這樣也好。
“請太子多忍耐幾日,因為只要血聖仍留在逍遙王的身邊,我們的籌碼就無法起效。”司徒風雨冷漠道。
“究竟是什麼樣的籌碼?能讓幻吟風不得不放棄如兒?”幻郇子犀利的眸光直直的刺探入司徒風雨無波的冷眸裡。
他有感覺,這與幻吟風的病有關。
“請太子不用著急,再過幾天太子自然便會知曉。”司徒風雨清明的嗓音依舊冷漠無波。
他可以幫助他們,卻不能透露先機。
幻郇子不再說話,視線再次轉移至手上帖子上,神色冷然的望著帖子,冷漠的俊容上看不出絲毫的表情。
終於,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中,已到了幻吟風生辰的前夕,而壽星幻吟風卻始終是不溫不淡的態度,就好像一直置身事外。
幻吟風的寢屋裡幻吟風慵懶的躺在舒適的躺椅上,烏黑的長四歲一的散亂在他的身上,形成一股致命的妖媚。
“風哥哥,今天夜裡不要睡好不好?”幻如凝則舒適的趴伏在幻吟風的胸前,邊玩弄著他散落的長髮,邊興致勃勃的問。
“如兒又想出了什麼新花招了?”幻吟風無奈的問。
“才不是呢,只是明天就是風哥哥的生辰了,我想第一個向風哥哥祝賀罷了,風哥哥好過分,這樣懷疑人家。”幻如凝立即不高興的嘟起紅脣,反駁道。
“對不起,是風哥哥錯了,如兒罰風哥哥吧。”幻吟風溫柔的圈住她,輕柔的道歉。
“那就罰風哥哥陪如兒去後院看星星,風哥哥還要給我說故事。”笑意回到了她甜美的臉上,眼裡寫滿了期待。
“風哥哥,快點,快點嘛!”幻如凝拉著幻吟風的手穿梭在園林中,一路上不停的催促著氣定神閑的他,激動又興奮。
被動的被拉著走的幻吟風很是無奈的看著她,道,“那我們的小公主能不能至少告訴我,我們是要去哪兒啊?”
四年,愛的抉擇 第四十八章 夢幻幸福
“嘻嘻,落心亭!”幻如凝俏艷如花般綻開笑容,兩眼閃爍興致勃勃的光芒。
終於來到湖邊,幻吟風卻因眼前的景象微微愣住。
乾淨的湖面上漂浮著近千盞荷花燈,將寂靜的湖面點綴得格外美麗,耀眼。而白色的亭子上也點滿了蠟燭,淡淡的熒光聚集在一起,點亮了整個湖面。
“這是……”幻吟風有些詫異,但眼底卻閃過一絲淺得幾乎可以忽視的怒焰。
是誰?竟然走入只屬於他與如兒的落心亭!
“很漂亮吧,這些荷花燈可能都是我命冬梅她們收集起來的哦!而且,亭子上的每一根蠟燭都是我親手放上去,點亮的哦!”幻如凝興奮的說著,一臉的期待,就像是個等待誇獎的孩子般。
“如兒,是你點的?”幻吟風這才收起內心的怒焰。
“是啊,我讓冬梅划船送我上去的,要給風哥哥一個驚喜。”幻如凝喜揚起下巴,一副“我很聰明吧”的摸樣。
“謝謝如兒,風哥哥真的很開心。”輕笑出聲,幻吟風眼底的溫柔更見濃溺。
“我們就在落心亭上等候你生辰的到來好不好?”幻如凝雙眼閃閃發亮。
“都依如兒!”

四年,愛的抉擇 第四十九章 生辰之日
“風哥哥,你說是燭光比較亮還是星辰比較亮?”亭子裡,幻吟風斜坐在亭欄上,幻如凝則舒適的坐在她的腿上,靠在他的胸前望著天上的星辰,呢喃著問道。
“星辰吧!”幻吟風抬眼望了會墨黑的天際,淡淡的聲音有些低沉,似帶著魔力般讓人沉迷。
“為什麼呢?”幻如凝不解的問。
因為它就像你的眼睛一樣,耀眼,美麗!
不過,這話幻吟風卻沒有說出來。
“因為星辰的光輝雖然看起來有些淡淡的,但它的光輝是永恆的。而燭光,即使這一刻再亮,也只能是一時的閃耀,很快便會熄滅,消散在天地間。”他輕輕的笑著,低低柔柔的嗓音似夢語般在她耳邊徐徐迴盪,眼底閃過絲淡淡的郁色。
即使這一刻燭光靠的他們再近,但只要他一消失,便會永遠的消失在他們的生命中,而星辰,雖然永遠離他們那麼遙遠,卻是永遠的在天際看著他們。
而他感覺,這就好似他與幻郇孑,他們就似這燭光與星辰,只是,他卻是這短暫的燭光。
“那麼風哥哥一定就是星辰了。”幻如凝抬起小臉,淡淡的火光印照在她甜美的笑顏上,顯得格外耀眼,美麗。
幻吟風心頭微震,繼而笑了,暖暖的。
突然,一道似爆炸的聲響引起兩人的注意,一束耀眼的青綠色的光芒直衝向黑暗的天際,在空中綻放出一朵耀眼的七色煙花,天空瞬間被點亮。
“啊,好美啊!”下人的院子裡,傳來一道道驚嘆聲。
他們都是聽說了公主的賀禮,才特意等到現在也未睡下。
而雲風齋裡,慕容御熙只是靜靜的看著那耀眼的美麗,美麗的容顏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風哥哥,生辰快樂!”幻如凝爬起身,在幻吟風的額上印下一個吻痕,笑顏如花的說道。
她吩咐了冬梅,這煙火要在子時點著,因為她要第一個向風哥哥說這句話。
“謝謝你,如兒!”幻吟風笑了,笑得溫柔至極。
他早就知道的,有她在身邊,即使是再陰暗的記憶,他也能夠忘記。也只有他,能讓他有幸福的感覺。
“如兒,可以再送風哥哥一份禮物嗎?”他突然道,神情溫柔似水,但那雙深邃的瞳眸卻在黑暗中發出異樣燦亮的光芒。
幻如凝被那樣的光亮微微震懾了心懷,心下隱隱有些不安。
“風哥哥不許反悔哦,都說了不許再收禮物的。”她故意立即眯起眼,一幅“就知道你會耍賴”的神情,輕鬆的說道。
幻吟風卻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凝視著她,修長的指撫上她櫻紅的脣,指尖在她的脣上摩著,眸光熾熱得令幻如凝有些手足無措。
“風哥哥?”幻如凝壓製住狂烈跳動的心,不安的低喚。
幻吟風沒有回話,只是深深的凝視著她,然後,溫熱的脣緩緩貼上她的。
幻如凝如遭雷擊般的渾身僵住,只能驚震的望著眼前放大的俊美容顏。眼底一片空白。
風哥哥在做什麼?
直到他的溫熱的舌舔過她的脣,探入她的香甜的脣間,碰觸著她的舌。
“不,不要!”幻如凝這才如夢驚醒般,猛得推開了幻吟風,神情慌亂,還有些連自己都震驚的神色。
“如兒……”幻吟風的神情顯得那麼的哀傷,燦亮的眸光黯淡了下來,有些深沉,似在壓製著巨大的痛苦。
“對不起,風哥哥,可是我……”幻如凝心慌意亂的解釋著,卻不知道自己在解釋什麼,又該解釋什麼。
幻吟風眼底浮現出一抹苦澀,看見那雙向來星光般璀璨的美眸被恐懼替代,心在抽搐著。
“為什麼用這麼驚恐的眼神望著我呢?如兒?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了嗎?”
“我……”幻如凝心慌意亂的搖著頭。
是啊,她比誰都清楚風哥哥對她的感情,對她的愛,可是,為什麼他有這樣的舉動卻會讓她覺得恐慌?為什麼?
幻吟風不再說話,只是以一種憂鬱得近乎絕望的眼神靜靜的望著她。
“對不起!”然後,低低的近似嘆息的聲音自他的口中溢出。
“風哥哥……”幻如凝心更加的慌亂起來,她知道,她傷了他。
“我送你回屋吧!”幻吟風收斂起一切的情緒,恢復了溫柔淡然的神情。
“嗯!”千言萬語皆哽在喉頭,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或者又能說什麼。
直到兩人回到落心閣,兩人間皆沒有再交談一句。
“公主,王爺。”冬梅見兩人回來,笑盈盈的躬了躬身。
“冬梅,你去歇息吧!”幻如凝淡淡的說道。
冬梅這才察覺兩人的臉色不太對勁,恭敬的福了福身,“是。”
“你也累了,早點歇息!”幻吟風溫柔的輕語,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是夢境。
“嗯。”幻如凝垂著臉,乖巧的點了下頭,便不再說話。
幻吟風安黯了黯眸光,便不再說什麼,轉身消失在夜裡。
幻如凝有些麻木的轉身踏進屋子,將門關上,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而直到幻如凝屋子裡的房門關上,幻吟風才從黑暗中緩緩走出,但黑暗的氣息卻已籠罩了他整個身子,讓他平添一股說不出的鬼魅氣息。
清晨,當第一絲光線終於穿透黑暗,一輪紅日也自東方緩緩升起。
然後,近千名士兵來到逍遙王府外,整齊劃一的站立在王府的大門前,不久,逍遙王府的大門也被侍衛從裡面打開了,數十名侍衛走出,守在大門前,總管的身影也隨即出現在大門前。
“今日是王爺的生辰,為避免出什麼亂子你們要好好守衛在王府四周。”總管高聲道。
“是!”眾士兵恭敬的齊答,繼而整齊的分為兩列,分別從左右將王府團團包圍住。
不久,冷清的大道上人漸漸多了起來,暖陽撒向了大地。
兩個時辰後,一頂頂豪華的轎子陸陸續續的來到王府外,一個個身著華服的高官走下轎子,皆是帶著一名或兩名手捧賀禮的下人將手中的請帖交給總管,被下人門領入了王府。
離午時還有一段時間,寬敞的大廳裡去已經坐滿了被邀請的高官。大廳內人影交錯,衣香鬢影,丫鬟們呈著香茶美酒與精美點心穿梭其中,來賓們則各自問候入席,交談甚歡。
除了設在主位上的三張椅子仍空著,就只有諸葛孔照還未到了。
豪華的宴席也是極致的奢華,一點也不比御席差,每張桌面上都擺著精美的四乾果:蜂蜜花生、怪味腰果、核桃貼,蘋果軟糖,與四蜜餞:蜜餞銀杏、蜜餞櫻桃、蜜餞冬瓜、蜜餞金棗,每位賓客前恭敬的擺放著精緻的手碟和碗筷,香氣撩人的茶香與清醇的酒香彌漫在大殿內。
而等待間,眾官員也不禁閒來找話議論。
”三張椅子?難道除了太子殿下,皇后也會來嗎?”一名官員奇怪的問。
“不是皇后,是雲鳳公主的位子。”另一名官員立即神秘的接道。
“雲鳳公主?”難道說前段時間雲鳳公主來逍遙王府小住是真的?”那名官員不禁驚訝的問。
“那是自然,你的消息未免太不靈通了。”同桌的另外官員立即嘲笑道。

“我又不像諸位大人一樣喜歡養些老鼠,怎麼會像大人一樣耳通八方呢?”被嘲笑的官員立即漲紅了老臉,不甘示弱的回道。
“可別在王府吵架,否則……”見形勢不對,同桌的高官忙壓低聲音說道。
王爺行事本就詭誕,要是惹惱了王爺,只怕見紅也不一定啊!
眾人立即閉上了嘴,還一臉惶恐的四處張望了一陣,見四周的人皆在談笑,丫鬟們也沒有注意這邊,才放下心來。
這時,門口突然出現兩道修長的身影,是一襲紫金長袍的幻郇孑,與依舊一襲灰色的諸葛孔照,而王府的總管則是冷汗盈盈的隨身在側,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大廳內出現短暫的寂靜,官員皆起身,恭敬的朝前面的紫金長袍的男子一輯,“太子殿下,諸葛臣相。”
眾丫鬟也忙福身,“參見太子殿下,諸葛丞相。”
“行了,今日是大哥的壽宴,本宮與各位大臣都是賓客,這套禮就免了吧!”幻郇孑扯出一道沒有溫度的消痕,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諸葛孔照依舊像抹影子跟隨在幻郇孑的身後,不發一語,就好似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你們家主子呢?”隨意的瞥了大廳,幻郇孑問著身邊的總管。
“回太子,王爺在書房。”總管顫巍巍的回道。
“帶路。”冰冷的嗓音依舊沒有一絲的波動。
“是。”總管忙恭敬一躬身,領著幻郇孑朝幻吟風的書房走去。
而諸葛孔照則淡漠的讓丫鬟領著自己來到他的席位上,坐下。
“小姐,您要不要喝點參茶?”憐兒小心翼翼的看著滿臉惆悵的慕容御熙,問。
自從翠兒來了後,小姐便冷落了她,她知道,她的個性太溫存,也怯懦,不討小姐的喜歡,可是,她是真的關心小姐。
雖然不能像翠兒那樣陪著小姐,但她也會盡心服侍小姐的。
“不用了。”慕容御熙煩悶的揮揮手,美目中閃著陰郁的光芒。
今日是幻吟風的生辰,可是他竟然派人來說,被宴請的都是一些朝廷官員,她若出席必定會引起議論,因此請她呆在風雲齋內不要出去。
想起那名丫鬟眼底得意的嘲諷,她就生氣。
幻吟風,你真當我稀罕你這破王府不成?若非真心愛上了你,我又豈會在這受這種委屈?
“小姐……”憐兒見她這樣,更加憂心了。
小姐這幾日的性子變得有些極端,一點兒也不像小姐的本性了。
“好了,我出去一會兒,你和翠兒就呆在風雲齋裡吧。”慕容御熙不耐的起身,說話間已走出屋子。
反正她也不喜歡拘束的氣氛,不出席就不出席,不過想限制她的自由?
“是。”憐兒無奈的嘆息。
而落心院裡,幻如凝也一副興致勃勃的神情。
“冬梅,咱們出去走走吧!”今天是風哥哥的生辰,連天氣都好的出奇呢!
“嗯!”得到想要的答案,幻如凝立即衝她揚起一抹最甜美的笑容。
而慕容御熙漫無目的的再王府裡轉悠著,竟不知不覺來到了湖邊。
今日的亭子上沒有人,整個湖面都靜得有些寂寞。
呵,可不是嗎?正主這會兒該是在招呼賓客了吧!
看著亭子冷嘲的勾了勾脣角,正欲離去,卻突然發現湖的對岸,幻如凝正躺在草地上曬著太陽。
幻如凝竟然在這裡?她也沒有去前廳嗎?難道真的是因為這次的宴會不適合她出席?心中閃過絲希翼,脣角也勾起抹笑紋,慕容御熙衝著對面笑眯眯的喊道。
“公主!”
咦?誰在喚她?聽見聲音,幻如凝立即坐起身,狐疑的張望著四周。
突然,視線焦注在湖對面那道正朝自己揮手的粉影上。
“御兒?”幻如凝驚訝的望著湖對面的慕容御熙。
“公主,可以陪我聊會兒嗎?”慕容御熙紅脣上的笑意更深了。
“嗯?這樣聊?”幻如凝有些遲疑的看了看兩人間的距離。
雖然這樣的聊天方式的確挺與眾不同,不過她怕她的嗓子會承受不住。
“我過來。”慕容御熙立即笑盈盈的說道。
“咦?”幻如凝驚訝的望瞭望慕容御熙,以為她是要繞過湖進來落心院,隨即點了點頭,正要說她會等她時,卻不料她竟縱身一跳,腳尖在湖面上輕點了幾下,優美的身形如粉色的蝴蝶般在湖面上飛舞著,然後,翩然落在她的眼前。
“這樣就可以了。”慕容御熙盈盈一笑。
“御兒你會武功嗎?”幻如凝立即興奮的問。
“會一點點。”慕容御熙笑盈盈的說道,手卻有些發癢了。
如果在這樣一張人人都寵愛的容顏上用上一點點毒……
“御兒你好厲害。”幻如凝真摯的說道,閃爍著光臨的眸中是羡慕。
慕容御熙正要回話,卻突然感覺一道視線自身後灼灼傳來,驟然回頭,但身後除了一片靜立的樹木,樹木也沒有。
是錯覺嗎?她狐疑的想著,內心卻隱隱不安。
“御兒,你怎麼了?”幻如凝不解的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沒什麼。”收回視線,慕容御熙臉上重新漾起一抹笑。
應該是她多心了吧!
御兒,抱歉,為了一份希望,我只能犧牲你了,司徒風雨修長的身形出現在遠處的大樹後,神情冰冷的望著慕容御熙。
“御兒怎麼沒去前廳呢?”幻如凝好奇的問,滿臉的笑意。
“今日來的都是朝廷裡的大官,我什麼都不是,去坐在那中間成何體統呢?”慕容御熙冷嘲的勾起脣角,完全引用這幻吟風派人來傳達的話意。
“御兒是王府裡的客人,而且,我想風哥哥讓御兒住在府裡,至少風哥哥是將御兒當成了朋友的。”幻如凝忙道。
朋友嗎?慕容御熙勾脣一笑,幻吟風真的有把她當朋友嗎?她很懷疑。
“公主呢?”慕容御熙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風哥哥說現在去了也是無聊,所以等宴會開始後我再過去。”幻如凝笑答。
呵,果然!她還在期待什麼呢?慕容御熙脣畔勾起一抹幽幽的冷笑。
“御兒,你也坐下來吧!很舒服哦!”幻如凝笑眯眯的說道,“而且,這個角度望著湖面,感覺心情格外的平靜。”視線移至湖面,眸底多了絲複雜。
對然六年前曾因落水而對水產生的極度恐懼,不過在風哥哥的幫助下她已經好很多了,只要不觸碰到深水,她還是可以平靜的欣賞的。
尤其是她現在的心境,極需要這樣的平靜來感染自己。
慕容御熙脣角揚起抹嘲弄的笑意,平靜嗎?只怕被那個男人愛上,她永遠都無法得到平靜吧?
而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司徒鳳雨瞥了眼漸漸向這邊走來的冬梅,修長的指尖多了兩顆細小的石子,倏地彈出,兩顆石子一前一後的朝湖邊的慕容御熙飛去。
慕容御熙敏捷的躲過兩顆夾帶著深厚內力的石子,迅速的回頭,只看見一抹紅色迅速消失在樹後,鳳目難以置信的膛大。
鳳雨?
可是,來不及她多想,她因躲避石子的身子卻撞到了身側的幻如凝,然後一道驚恐的尖叫聲響起。
“啊……”
然後只聽見“噗通”一聲,幻如凝掉入了冰冷的湖水裡,臉色蒼白的在湖水裡掙扎。
冰冷的湖水幾乎將幻如凝的身子整個淹沒,無法言語的恐懼如蛇一般緊緊的抑制住她的呼吸,她恐懼的顫抖著,記憶在交錯,這一刻她竟分不清身處何處。
風哥哥,太子哥哥,救我!
與此同時,書房內,正假意寒暄的幻郇孑與幻吟風皆是心頭突然涌起一陣不安。
心臟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幻郇孑心頭涌上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慌,這種自從六年前的那夜就不曾再出現的不安感讓他有些慌亂起來。
“如兒在哪裡,本宮想見見如兒。”幻郇孑勉強抑制住內心的恐慌,問道。
能讓他如此心神不寧的就只有如兒一人,這次的感覺又來得強烈,他擔心如兒出事了。所以,他必須要親眼看見如兒沒事,否則他無法安下心來。

“如兒還在屋子裡休息,不過既然太子若想見如兒,本王自然不能攔著,本宮這就去帶如兒來前廳。”幻吟風也是壓製住心底的不安,脣角微揚道。
他怎麼會突然有這樣一種不安的預感?難道是如兒出事了嗎?
“呵,還真是有勞王爺了,即使今日是壽星,也不停歇會兒。”幻郇孑冷笑,深邃幽黑的瞳眸裡閃過絲嘲弄。
幻吟風這樣說無非是不想讓他有多接觸如兒的機會,因為他將如兒帶到前廳,他自然難得靠近如兒的身。
“憐愛這情怎麼能有停歇呢?”幻吟風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說道。
幻郇孑陰驚的眼中閃過一絲殘酷,不語。
幻吟風則掛著溫和的笑痕轉身離開,直到出了前廳,臉上才開始顯露出一絲擔憂,疾步朝落心院回去。
“啊,公主!”遠處,剛端來早膳的冬梅卻見自家的主子被推下水去,手中的呈盤“碰”的一生掉在了地上,她驚叫著跑了過來,毫不猶豫的就跳進了水裡。
深秋的湖水如寒冰般刺骨,當她跳下湖水,冰一般的湖水瞬間冰凍了她的身子,刺骨的寒意襲上她的每一寸感官。
可是她心裡想著的卻是,公主的身子骨極為脆弱,前段時間才剛染過風寒,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寒冷啊!
想著,便奮力劃動著因湖水而有些麻痺的雙臂,朝掙扎著的幻如凝游去,然後拖著她冰冷無力的身子往岸上游去。
而府裡的丫鬟們也聞聲趕了過來,見到這一情形立即慌亂了手腳。
“快將公主拉上去。”冬梅奮力的喊道。
冰冷的湖水幾乎凍僵了她的手腳,她已無力將公主推上岸。
“是,是!”丫鬟們聞言,慌忙跑上去,七手八腳的將幻如凝與冬梅拉上了岸。
幻如凝早已昏死過去,脣角青紫,俏臉一片死白。
“公主,公主!”冬梅急急的喊著。
“讓開。”慕容御熙擰著眉上前。
“你做什麼?”冬梅立即擋在慕容御熙身前,怒視著她。
慕容御熙懶得解釋,直接推開她,蹲下身開始按壓著幻如凝的胸口,知道幻如凝吐出幾口水來,才停止。
然後從懷裡掏出一顆血粒塞入她嘴裡,抬起她的下顎,讓她咽下。
哼,本想拿她試試毒,卻反倒賠上一顆血粒子。要不是看在她落水與她脫不了關係的份上,她才懶得理會。
“送公主回房吧,不然她要著涼了。”起身拍拍手,慕容御熙涼涼道。
“慕容姑娘,奴婢不會感激你,因為是你將公主推下水的。”冬梅神情冰冷的看著慕容御熙,說著,然後與丫鬟們疾步送昏迷過去的幻如凝回到落心閣。
慕容御熙擰了擰眉,她哪隻眼睛看到他推了幻如凝了?她是因為躲避鳳雨的攻擊才會不小心撞到幻如凝的好吧?
不過她沒有開口解釋,聳聳肩便轉身離開。
反正她說什麼冬梅也不會相信。
急急趕回落心院的幻吟風,見到的卻是幻如凝渾身蒼白虛弱的躺在床上的摸樣,俊容瞬間鐵青,無法言語的心痛緊緊的遏制著他的呼吸,漫天的怒火在他胸腔中熊熊的燃起。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雙手握成拳頭,身子因隱忍的怒氣而顯得有些發抖,咬著牙吼道。
夾雜著火焰的冰冷吼聲將室內的溫度瞬間降到冰點。
“王爺,公主沒什麼大礙,只要好好休息一會兒,便會醒來。”而早已聞訊趕來的秦震恭敬的向幻吟風稟報道。
一室的丫鬟全顫抖著身子伏在地上,一句話也不敢說。
“奴婢該死,是奴婢沒有保護好公主!”冬梅也跪在一旁,渾身濕透,發上、衣裳上還在不斷的滴著水,雖然屋子裡很溫暖,但她的身子仍屬止不住寒意的微微顫抖。
陰狠的神色爬滿幻吟風的臉龐,幻吟風緩緩轉向冬梅,“本王不是讓你守著公主,不準讓公主走出院子?你將本王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嗎?”儒雅溫和的面具徹底在他臉上瓦解,殺意在他的臉上沒有遮掩。
“奴婢該死。”冬梅也不解釋,只是愧疚而自責的垂下臉。
因為她覺得公主落水是她看護不周的錯,是她不該放任公主一個人在湖邊,她沒有任何的藉口。
“究竟是怎麼回事?”其實幻吟風知道,如兒去後園恐怕與他昨日的舉動所引起,可是這個認識只是讓他更加無法壓製住滿腔的怒火。
他覺得體內有一股幾乎要將他撕裂的黑暗氣息即將從他身體裡掙脫而出,痛,痛到無法呼吸。
“回王爺,是慕容姑娘推公主下水的,奴婢親眼所見。”冬梅語氣含怒的說道。
泰震微感詫異的望向冬梅,御兒姑娘?
“你說什麼?”陰狠的神色爬滿他的臉龐,他緩緩轉向一臉氣怒的冬梅。
“本來公主是帶著奴婢在湖邊曬太陽的,可是公主有些餓了,便命奴婢去端早膳過去,可是奴婢回來時,卻見慕容姑娘站在公主的身邊,因為慕容姑娘似乎對公主存有敵意,奴婢不放心,便急急走過去,可奴婢還沒趕到,慕容姑娘小姐就已經從後面將公主推進了水裡。”冬梅一臉的怨懟,但更多的還是自責。
“慕容御熙?”幻吟風本就難看的臉色更加鐵青,青筋在他額際急促的跳動著。
可是他卻沒有爆發,不是他在忍耐,而是幻如凝尚未醒來,他無法離開。
“王爺,事情尚未明了,也許是冬梅看錯了。”泰震微微躬身,說道。
“本王自有定義。”幻吟風冷怒的打斷他的話,眼神陰狠,“現在都給本王滾出去。”
“是。”得到赦令,丫鬟們忙不迭的跑出屋子。
泰震無奈的一嘆,也走了出去。冬梅深深的望了眼床上蒼白的主子,也退了出去。
然後,壽宴被取消了,幻郇孑得到消息,憤怒的來到落心閣。
“幻吟風,你的能力也不過如此,如兒竟然在你的眼皮子低下出了事,這就是你的能力?你的守護?”看著床上幻如凝蒼白虛弱的摸樣,幻郇孑聲音冷得像冰塊,額冒青筋的怒道。
幻吟風不答腔,只是鐵青的容顏越來越晦暗,怒火也在他眼底灼燒著。
“我要帶走如兒。”幻郇孑眯起眼,憤怒道。
“你做夢!”幻吟風聞言,身上也蒙上層黑暗的氣息。
兩道同樣布滿陰霾的視線在空氣中交纏,室內霎時冰冷如冬,一觸即發。
“殿下。”司徒鳳雨冰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似乎在提醒他什麼。
幻郇孑倏地握緊雙拳,似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太子,你現在是帶不走公主的。司徒鳳雨冰冷的聲音傳入幻郇孑的腦海里。
難道就要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如兒受苦嗎?幻郇孑一臉的陰郁與痛苦。
公主沒事,只要再忍耐幾天就可以了,公主就會回到你身邊。司徒鳳雨依舊冷漠的望著他。
“幻吟風,如果如兒再出事,即使是發動戰爭,我也會將如兒帶離你的身邊。”似乎終於決定了,幻郇孑這才臉色陰郁的放下話,轉身離開。
司徒鳳雨深深的望了眼幻吟風,也轉身離開。
因為服下了慕容御熙的血粒子,因此幻如凝只昏迷了三個時辰便醒了過來,也沒有發燒。
“你醒了,如兒!”幻吟風斂去身上的戾氣,輕柔的聲音似怕嚇著她一般。
“對不起啊,風哥哥,讓你擔心了。”幻如凝可憐兮兮的望著幻吟風,聲音仍有一絲虛弱。
“你沒事就好。”幻吟風輕柔的聲音有絲不易察覺的痛苦。
“風哥哥……”
“如兒,你還記得是怎麼下水的嗎?是御兒推的嗎?”幻吟風突然轉移話題。
“我記不清了耶,因為當時我是背對著她的,不過湖邊好像只有我們。”幻如凝擰眉想了一會兒,才道。
不過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有些奇怪就是了。
“對不起,如兒,是風哥哥沒有保護好你。”幻吟風眼底閃過一絲陰郁。
“又不是風哥哥的錯。”幻如凝雙手一合,打在幻吟風俊美的臉龐上,不悅的鼓起雙頰,“風哥哥怎麼總是這樣子!”
“對不起。”脣角扯開一抹淡淡的弧度,幻吟風輕柔的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個溫柔至極的吻,“下次不會了。”
“風哥哥真乖!”幻如凝像摸小狗一樣摸摸幻吟風的頭,露出一個甜美的笑顏。
幻吟風好笑的拿下她的手,“好了,休息一會兒吧,我在這裡陪著你。”
“嗯!”幻如凝乖巧的點頭,正欲閉上眼睛了,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急急的抓住幻吟風的手,“風哥哥,那你的宴會怎麼辦?”
“我已經讓他們都回去了。”他沒有表情的說道。
幻如凝立即皺起小臉,沒有說話,卻是一臉的自責與內疚。

如果她沒有去湖邊的話,那麼現在風哥哥也不會被她毀了生辰的宴會了。
“如兒,我生性本就寡淡,對於這種宴會本就不熱衷,若非是你的希望,我也不會擺這壽宴。”幻吟風無奈的嘆息一聲,緩緩說道。
幻如凝將臉藏於被子底下,只露出一雙清澈得令人連直視都覺得是褻瀆了她的明眸,直直的瞅著他。
“好了,睡一會吧!”幻吟風輕輕的撫摸著她的發,柔聲哄道。
“嗯。”幻如凝輕輕的應著,閉上了雙眼。
而幻吟風這才露出令人陰驚的嗜血光芒。
雲風齋
“啪”地一聲,幻吟風一巴掌打在慕容御熙的美麗的容顏上。
慕容御熙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瞪視著沒有一絲表情的幻吟風。
他打她?從懂事以來誰層曾這樣對待過她?可是,他竟然什麼都不問她就這樣定了她的罪,還動手打她?
“小姐!”憐兒激動的忙上前相扶,卻被慕容御熙推開。
“幻吟風,你憑什麼打我?”她怒吼。
“御兒,我容許你的任性與胡鬧,但是,你不該講主意打到如兒身上!你該慶幸如兒沒有再留下後遺症,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幻吟風微眯的眼睛醞釀著狂風暴雨,表情陰霾的駭人。
一旁的憐兒看著幻吟風陰驚的表情驚嚇得哭了,渾身抖動得有如秋天的落葉,卻仍是跪在慕容御熙的身前,“王爺,不會是小姐的,小姐不會害公主的。”
“你難道想要殺了我嗎?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慕容御熙冷冷的瞥了瞥脣角,呵,沒有想到到這一刻相信她的竟然是她平日最厭煩的憐兒,連膽小懦弱的憐兒都如此護她,相信她,她為他付出了這麼多的幻吟風卻動手打她。
他就這麼不信任她嗎?那麼他先前說的相信她也是騙她的嗎?只是因為死的那個人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所以他一點也不在意,所以他才會那麼氣定神閑?
可是如今面對他所愛的妹妹,他才真正流露出真實的感情?
幻吟風淡淡的勾起脣角,但那笑容卻教慕容御熙感到一陣徹底的森寒。
“你以為我會在意這些嗎?一個連自己都不愛的人你能指望他記恩嗎?”幻吟風臉在笑,但是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
“你……”慕容御熙震驚的望著幻吟風。
“我甚至可以告訴你,當年我的同胞弟弟誤傷了如兒,我剝奪了他的皇子頭銜,將他驅逐出京,甚至派了一批殺手前往城州刺殺他。”幻吟風突然上前傾身上前,一字一句在慕容御熙的耳邊緩緩吐出令人膽寒的話語。
慕容御熙震驚得無法說出話來。
“御兒,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可是如今看來也不聰明,你以為惹我生氣就能得到我的注意?你錯了,我性子本淡薄,很少能被牽動情緒,但一旦真的惹我生氣,就是毀滅性的。”幻吟風繼續在她耳旁輕柔的說著,但幽魅的魔瞳卻散髮出陰殘的冷酷。“不要再試圖碰如兒了,否則,神也是會變成魔的。'他用最輕最輕的聲音說道。
”如果她不在存在了呢?”慕容御熙抑制住顫抖的心,有些氣憤,揚著下顎有些挑釁的說道。
“那麼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沒有存在的價值了。”幻吟風幽魅的黑眸閃過一絲狂亂,變成魔魅的紫眸,全身籠罩著一股令人窒息的黑暗氣息。
遠處,魚兒看著幻吟風一身的黑暗,眼底盡是震驚與驚恐。
為什麼王爺身上會散髮這樣濃烈的黑暗氣息?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而且,王爺用的竟然是他們雪山族的至尊極聖?
一面成佛……一面成魔……
腦海中再次回想起這八個字,難道這句話就是這個意思嗎?那麼,牽動著這則預言的,真的就是王爺?
  四年,愛的抉擇  第五十章 麻煩月事
  “不要逼我毀了一切!”幻吟風冷睇著她,嗓音殘酷無情。
  如果她真的傷了如兒,他會寧願選擇斷掉唯一的生存機會,也會殺了她。
  看著幻吟風絕情轉身離去,慕容御熙只是緊咬著下脣,身子因氣怒而顫抖著。
  “小姐!”憐兒顫抖的爬過身,上前擔憂的扶著慕容御熙。
  “幻吟風,這話不該是你說!”淚順著慕容御熙美麗的容顏滑下,她緊握著拳,美目中閃過一絲幽怨與恨。
  是他逼她不得不毀了一切!
  幻吟風,你最好不要後悔!
  而遠處,魚兒也臉色凝重的轉身離開,消失在空氣中。  
  這些天她一直在暗處觀察著王爺的舉動,她一直期盼是她弄錯了,期盼一切都是她想錯了,可是。。。。。。
  她要怎麼做?該怎麼做?
  她不知道為什麼王爺會雪山族的至尊極聖,但是,王爺是否知道,一旦修煉至尊極聖,若沒有絕對的修為,每一次的顯露至尊極聖,都是將自己的靈魂朝黑暗更推進一步,直到自己的意志被徹底毀滅!
  當幻如凝再次醒來時,已是夜裡了,而幻吟風一直坐在床沿陪著她,手中拿著一本書卷,全身的戾氣早已盡數斂去。
  “風哥哥。。。。。。”幻如凝眨了好幾次眼,才睜開了迷濛的雙眼。
  “醒了?感覺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放下書卷,幻吟風露出抹溫暖的笑意。
  “我沒事。”幻如凝搖了搖頭,附上一抹甜美的笑靨。
  “還好這次沒有再發燒了。”幻吟風輕撫著她的發。
  “人家沒有那麼脆弱好不好?”幻如凝無奈的說。
  “是嗎?”幻吟風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風哥哥!”幻如凝立即生氣是鼓起俏臉,喊道。
  “呵呵,不要生氣,風哥哥和你說笑的。”幻吟風輕笑著,轉身對冬梅道,“去給公主端些粥來。”
  “是!”冬梅一福身走了出去,至始至終都沒有抬頭。
  冬梅走後,屋子裡出現短暫的寂靜,只聽得彼此的呼吸聲。
  幻如凝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該說什麼才好,想開口卻又猶豫了。
  看著她這摸樣,幻吟風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苦澀的落寞,但轉瞬消失。
  他當初之所以不讓如兒懂愛,為的就是怕這一天的到來。早在六年前他就明白了,如兒對他有的只有兄妹情,所以他故意誤導她,讓她迷茫,分不清自己的感情。
  只是,事到如今,他又能瞞得了多久呢?
  吃了藥後,幻如凝已經睡不著了,只是她又不想面對幻吟風。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白她的心情,他體貼道。
  “恩。”乖巧的點了點頭,幻如凝半張臉都埋在被褥下。
  “好好照顧公主。”幻吟風對冬梅交代。
  “是。”冬梅恭敬的福了福身。
  幻吟風帶著落寞離開了幻如凝的屋子。
  看著幻郇孑消失在門後的落寞背影,幻如凝擰著眉心坐了起來,小臉上閃過絲傷痛。
  她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風哥哥了,可是,她卻還是傷了他,而自己竟還不想解釋?
  冬梅也沒說什麼,只是靜靜的將外套取了過來,為幻如凝披上。
  “冬梅?”幻如凝這才發現她的異樣,狐疑的看著她。
  換做平日的冬梅,恐怕又要對她落水的事一陣念叨,可現在她未免太安靜了!
  “奴婢在。”冬梅恭敬的欠身。
  “冬梅,你怎麼了?”幻如凝眼底的疑惑更見濃厚。
  “回公主,奴婢沒事。”冬梅依舊神態恭敬而卑微。
  “冬梅。”幻如凝不高興了。
  “奴婢該死,惹您生氣了。”冬梅倏地跪地。
  “你像平時那樣就不會惹我生氣了。”幻如凝無奈的擰起了細眉,對這樣的冬梅有些無奈。
  “奴婢有罪,公主落水都是奴婢的錯。”冬梅這才跪地,愧疚的回道。
  “冬梅,怎麼你與風哥哥都一樣,老喜歡把錯往自己身上攬呢?”幻如凝覺得有些無力了。
  “奴婢。。。。。。”
  “行了行了,算我怕了你了,下次我聽你的,行了吧?”幻如凝滿臉的委屈與無奈的說。
  冬梅見了不由得輕笑出聲。
  “好了,笑了就是不生氣了,起來吧!”幻如凝立即揚起抹笑容,還邊小聲嘀咕,“難怪都說公主還沒宮女好命。”
  “公主!”冬梅無奈的喚道。
  “嘻嘻,陪我玩會兒旗吧!”幻如凝興致勃勃的說道。
  “奴婢不會下棋。”冬梅忙道。
  “有我這個師傅在,你擔心什麼?”幻如凝大言不慚的說道,“連太子哥哥都輸我呢!”
  冬梅掩嘴一笑,也不點破,徑自去將那兩副珍寶棋子取了過來,在床邊擺上棋盤。
  然後,兩人玩到近半夜,幻如凝累了,才讓冬梅伺候歇下了。
  只是,深夜幻如凝又在一陣窒悶中漸漸醒來。
  胸口有些窒悶,讓她的心也痛了起來,微微蜷縮著身子,她深呼吸,耐心地等待著那股莫名的疼痛過去。
  可是,胸口的窒悶未褪,下腹又傳來一陣抽痛。
  “嗚。。。。。。”她不禁呻吟出聲。
  好疼啊!
  夜幕低垂,已是三更時分,床榻上的幻郇孑卻依然毫無睡意,索性起身穿了衣裳走出宮殿,朝後院走去。
  今夜似乎格外難熬!
  院子裡,寂靜得有些可怕,只有偶爾的蟲鳴聲斷斷續續的傳來。
  幻郇孑漫步在黑暗中,只有淡淡的月光撒在院子裡,卻足以讓他在夜色下暢行。
  突然,心口慌悶起來,讓他陡升一種不安的感覺。
  白天的事情再次躍上心頭,他神色一凜,難道是如兒出事了嗎?
  不行,他得去看看如兒!他擔心她出事了!
  整座王府在黑夜的籠罩下,靜靜的矗立於天地間。王府內一片寧靜,只有偶爾的輪班侍衛傳來的輕微的腳步聲。
  避過層層的侍衛,幻郇孑在夜色的掩護下來到落心閣。
  屋子裡亮著淡淡的光暈,幻郇孑敏捷的身子來到幻如凝的寢屋前。
  剛走到門前,就聽到斷斷續續的細小呻吟聲自屋裡傳出,幻郇孑心下一慌,忙推開門,卻發現幻如凝渾身冷汗的縮成一個小球,摸樣痛苦。
  “如兒,你怎麼了?”幻郇孑急急的上前,伸手探向她的額頭,冷峻的容顏上布滿擔憂。
  該死的,他就不該將如兒留在這兒的。
  “如兒。。。。。。如兒。。。。。。”
  痛苦中,幻如凝聽到一道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耳旁焦急的呼喊著,讓她恍惚的神思漸漸清晰起來。

  是誰?是誰在叫她?聲音好熟悉!是太子哥哥嗎?
  “太子哥哥。。。。。。”勉強睜開一條細縫,幻如凝眼前出現一道模糊的身影,她想對他笑,卻發現自己痛得連笑都無力撐起,只能虛弱的低喚,臉色極為蒼白。
  “是我,是太子哥哥來了,如兒別怕,告訴太子哥哥,你哪裡不舒服?”幻郇孑急切的看著一臉痛苦的幻如凝,心也不禁慌了。
  如兒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痛苦?
  “太子哥哥。。。。。。肚子。。。。。。肚子好疼。。。。。。”她虛弱的說著,下腹又是一陣抽搐。
  肚子疼?難道是中毒了嗎?幻郇孑立即沉凝了俊容,忙握住她的手腕,把脈。
  脈象並沒有中毒的跡象,讓他微微松了口氣,卻仍是有些急,如果不是中毒,那是怎麼回事呢?
  突然,一個念頭迅速的閃過幻郇孑慌亂的腦海,深邃的幽瞳微微閃爍了一下。
  難道是。。。。。。
  想著,大手已徑自掀開她的被子。
  果然,一抹嫣紅的血跡印在被褥上。
  “太子哥哥?”幻如凝忍著痛苦,不解的望向他,然後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被褥上的血跡。
  “轟”地一聲,幻如凝整張小臉都燒紅起來。
  “怎麼會這樣?明明。。。。。。”她低聲的呢喃漸漸隱沒在嘴裡,羞澀的眼再也不敢對上他的。
  “可能是你的身子著了涼,才會提早來的。”幻郇孑重新為她蓋上被子,溫柔的撫過她額上的冷汗,安撫道。
  如兒的月事日子他都記得清楚,因為每到她月事要來之前,他都會命人準備好生化湯加黑糖給她喝下,這樣會減輕月事來時的痛楚。
  只是沒有想到這次如兒的月事卻提前來了十天。
  “我。。。。。。”幻如凝羞窘的咬住小脣,幾乎想將自己埋起來。
  “我去叫醒冬梅,讓她打些熱水給你敷著,然後換身衣裳。”幻郇孑輕聲一笑,確定他沒事他也放心下心了。
  “不要了,太子哥哥,這樣又得驚動其他人的。”幻如凝立即搖頭,叫醒冬梅的話,肯定要驚動風哥哥的。
  “不行。”幻郇孑冷下臉,堅持。
  “太子哥哥,人家只是想要你陪在身邊啊。”幻如凝委屈而哀怨的瞅著他。
  這話是真的,她從不知短短半個月未見,竟會讓她如此的思念。
  幻郇孑望著她良久,明知她是為了不讓他,卻仍是妥協了,無奈的嘆了一聲。
  “有帶月事帶過來嗎?”他輕問。
  “恩。”幻如凝羞紅著臉點了點頭。
  幻郇孑便不再多說,起身走到精緻的雕花衣櫃前,從裡面拿出一條新的褻褲和一條月事帶,走回床邊,放在她的枕頭邊。
  “可以自己換嗎?”他仍是不放心。
  “恩,可以!”幻如凝整個腦袋都快埋進被子裡了。
  幻郇孑微微揚了揚脣,明白她的羞澀,“我出去等著,換好了再叫我。”
  “恩。”細若蚊鳴的聲音幾乎讓人覺得是錯覺。
  幻如凝見門再次掩上,才勉強撐起疼痛的身子,清理了下自己的身子,然後換上了新的褻褲。
  只是,這個怎麼辦呢?幻如凝看著換下的褻褲與染紅的月事帶,困窘極了。
  打量著四周,都沒有地方可以藏,而且,要下床的話,她的身子會更痛。
  “如兒,可以了嗎?”久久聽不到屋子裡再有動靜,幻郇孑擔憂的聲音立即自屋子外傳來。
  “恩,可。。。。。。可以了。”無奈極了,幻如凝只能微微揚聲道。
  話落,幻郇孑已推門走了進來,卻見不到她換下的褻褲,正欲問,卻瞥見被子下微露一角的白色褻褲,眼底閃過絲了然,也不點破。
  坐在床沿,他輕柔的問道,眼底閃過絲憐惜,“還會不會很痛。”
  “不痛了!”她輕輕的搖頭。
  其實她在說謊,她現在痛得要命。
  幻郇孑看出她的逞強,也不說什麼,只是伸出一隻大手探進被子裡,撫上她的小腹。
  “太子哥哥。。。。。。”幻如凝本就羞紅的臉更見緋紅,有些不安的輕呼。
  “乖,別動,這樣會舒服一點。”幻郇孑輕道,低柔的溫和嗓音如同醇酒般,在她耳畔低低旋繞,使人迷醉。
  蘊著內力的大掌隔著中衫在她腹部輕緩的按摩,源源的熱力透過布料,自他的掌心徐徐傳來。
  “嗚。。。。。。”幻如凝淺淺的由口中逸出一聲細微的呻吟。
  小腹上的陣痛漸漸緩下,她也不由得的展開了身子。
  好舒服!
  “太子哥哥,為什麼你會來逍遙王府呢?”這時她才想起問這個問題。
  這會兒應該已經是深夜了,太子哥哥不可能是從大門進來的,而且,如果太子哥哥是從正門進來的,風哥哥也會出現。
  “我擔心你出事!”幻郇孑淡道。
  幻如凝心頭暖暖的,“太子哥哥,你現在還沒有睡嗎?”
  “恩,在處理政事。”他刻意隱瞞他是因為想她才無法入眠的事實。
  “太子哥哥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呢?政事要忙,但身子也很重要啊!”幻如凝立即不高興的說道,都深夜了,還在處理政事。“而且,朝中的官員難道都沒有一個是可用之才嗎?拿著朝廷的俸祿,到頭來操勞的還是太子哥哥。”她不開心的數落著。
  看著她嘟著紅脣為他抱不平的摸樣,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正欲答話,一道異樣的聲響傳來。
  幻郇孑眼一凜,朝窗外喝道,“誰在外面?”
  說話間,身子已如閃電般來到門前,迅速的打開了房門,只見一道粉紅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下。
  正欲追出去,可腳才跨出一步,又頓了下來,他擔心會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
  於是放棄了追趕,重新回到屋子裡,將房門合上,心卻沉重了起來。
  “怎麼了?太子哥哥?”幻郇孑揚起抹笑,決定不告訴她真相,免得她擔心。
  “哦。”幻如凝知道他是騙她的,因為風哥哥最討厭的就是貓,王府裡是不可能有貓的,但她也沒有戳穿。
  她相信太子哥哥這麼說自然有他的用意。
  “如兒,明天我來接你回宮好嗎?”幻郇孑輕聲道。
  他不放心如兒在這裡,從如兒白天落水,到深夜有人“造訪”,他總覺得這是一件陰謀。
  “對不起,太子哥哥,我現在還不能回去。”幻如凝垂下眼,小聲說道。
  現在她與風哥哥之間尚有一個結,若是她就是這樣離開,風哥哥一定要難過的,他會以為她是在逃避他!
  “為什麼?”他的眼冷了下來。
  “對不起,太子哥哥!”幻如凝只能道歉。
  “時候不早了,睡吧!”幻郇孑沉默良久,才道。
  “太子哥哥,你可不可以坐到床上來?我想抱著你睡。”她小聲問著。
  幻郇孑身子微震,這是如兒自回來後第一次主動提出靠近他的要求。
  “恩。”聲音有些哽住,他微揚了楊脣,脫了鞋子合衣探入被子裡。
  只是他沒有躺下,而是坐在她身邊的位置上,為她掩好被子。
  幻如凝向他的身子靠了靠,輕輕的抱著他的腰身,閉上了雙眼。
  “太子哥哥,其實我真的好想你,想見你!”良久,就在幻郇孑以為她已經睡著時,她輕細的聲音又緩緩溢出,將心裡的思念溢出口中。
  “太子哥哥也是!”溫情柔化了他臉上的冷硬,幻郇孑釋懷了,大掌撫上她的發,輕柔的說道。
  至少如兒還沒有做出選擇,也還未放棄他,這就夠了,不是嗎?
  既然如兒現在不想離開,那麼他就夜裡過來守護著她,不讓她受到一絲的傷害。

  下了決定,心也寬鬆了下來。
  “安心睡吧,太子哥哥會一直陪著他的。”他俯下身在她額上印下一個吻痕。
  “恩!”一滴淚水自她眼角滑落,沒入他的衣裳,她更加抱緊了他溫暖的身子,嘴角微微上揚,然後蜷縮在他身邊睡著了。
  幻郇孑溫柔而無奈的眸光凝視著她姣美的側臉,修長的手輕輕撫摩著她的發,自己卻一夜無眠。
  天微微亮,幻郇孑小心翼翼的移開幻如凝的身子,輕聲下床,將被褥重心壓好,才轉身離去。
  他離開不久,一道黑色影子隨之掠出王府,跟隨而出。
  直到回到太子宮的後院,黑影才現身。
  “殿下,屬下有報!”在微亮的晨光下,照出黑影玲瓏有致的纖細身軀,是名女子,也是四大殺手之一的煙。
  “說。”幻郇孑俊容冷漠的看著她。
  “屬下已探明逍遙王一直極力隱藏的秘密。”煙恭敬道。
  幻郇孑不語,但凌厲的冰眸中飛快的閃過一絲異常的光亮。
  “逍遙王患有先天心疾,本來已經時日無多了,但三個月前經過血聖的救治,又經過三個月的調息,身子已漸漸好轉,但也最多拖不過兩年。”煙繼續回報。
  “什麼?”幻郇孑顯得有些震愣。
  幻吟風有先天心疾?這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
  原來這就是如兒無法放手的原因嗎?因為如兒已經知道他隨時會離開人世?
  “這麼說,他活不過兩年了?”冰冷的聲音裡聽不出絲毫的情緒。
  “回王爺,屬下不確定,中間又一個變數。”煙保守的回道。
  “變數?”幻郇孑擰眉。
  “是的,屬下揣測逍遙王將血聖留在王府內,恐怕是血聖有治好逍遙王的方法。”
  “那就想辦法將血聖趕離幻吟風的身邊。”幻郇孑微微眯眼,陰驚的眼中閃過一絲殘酷。
  既然幻吟風已註定要死,那麼就不該再有變數。他不允許任何人危害到他與如兒的感情,尤其幻吟風是他與如兒間的最大絆腳石。
  “是!”煙垂首,掠身消失在後園裡。
  清晨,幻吟風踏進幻如凝的心落院,卻見一名丫鬟正抱著一條被褥走了出來,另一名丫鬟則著端著一個盆子走了出來,盆子裡是一條染血的褻褲與一條血布條。
  “王爺。”兩人恭敬一福。
  “這是怎麼回事?”幻吟風陡然頓住腳,緊眯的黑眸瞬也不瞬的盯著被褥上的血跡和盆中的血物,沉聲問。
  “回。。。。。。回王爺,這是公主。。。。。。的。。。。。。”丫鬟顫抖的話還未說完,幻吟風已經消失在她的眼前。
  “如兒,你哪裡受傷了?”幻吟風緊張的問,想查看幻如凝的身體,又怕冒冒然會傷了她。
  “咦?受傷?”幻如凝有些困惑的望著幻吟風,眼底盡是不解。
  “不是受傷?那為什麼被子上會有血?”幻吟風微微松下一口氣,卻仍是緊問。
  幻如凝臉色陡然一紅,“風哥哥,你怎麼知道了?”她小生的嘀咕。
  已經在太子哥哥面前丟過一次臉了,難道還要在風哥哥面前再丟一次臉嗎?
  “告訴風哥哥,這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那裡受傷了?”幻吟風仍是一臉的緊張。
  “沒有,我沒有受傷。”幻如凝忙搖頭。
  “那是怎麼回事?”幻吟風這才注意到她臉色的不對勁,狐疑的問。
  “就。。。。。。就是。。。。。。”幻如凝又垂下了頭,聲音越來越小。
  “。。。。。。”幻吟風臉上的疑惑更見深刻,眉宇不禁攏起。
  “我。。。。。。我。。。。。。呃。。。。。。就是。。。。。。那個。。。。。。”幻如凝臉上的嫣紅更加厲害,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這讓她怎麼開口說嘛!
  “王爺,您別擔心,公主是月事來了。”冬梅正巧從外面端著一紅棗茶走了進來,笑道。
  幻如凝臉色更見緋紅,低垂著頭不敢看幻吟風。
  “月事?”幻吟風微愣,繼而驚訝的望向幻如凝。
  原來他的如兒竟然已經長大了!他的眼底閃過絲異光。
  “如兒,你什麼時候來的月事?”似憶起什麼般,幻郇孑凝神問道。
  “在哈爾多斯的時候。”幻如凝細聲說道。
  幻吟風危險的眯起眼,“太子可知道?”
  “恩。”幻如凝羞澀的點頭。
  事實上自動第一個月後,太子哥哥甚至比她還要熟悉她的月事一樣,每到她月事來前就會準備好生化湯加黑糖給她喝下,甚至連她月事期間的飲食也皆是調理月事的。
  幻吟風眼神驟然一冷,幻郇孑明明知道如兒已經是真正的女子了,竟還讓如兒搬去他的寢宮?
  他在這樣想的同時卻忘記了,自己也讓幻如凝住在自己的院落裡,即使此刻知道了她月事已來,也沒有避嫌的打算。
  “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麼啊?”翠兒一進來便看到慕容御熙在收拾細軟,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跑過來。
  “我要走了,以後你和憐兒好好呆在府裡吧!”慕容御熙臉也不抬的冷道。
  即使真愛他又如何?他卻連一點信任也不給她!
  “這怎麼可以?小姐!”翠兒急了,眼底閃過絲異樣的詭芒。
  現在讓她離開,那戲還怎麼進行下去?
  “呵,現在不走難道還讓人來趕不成?”慕容御熙冷笑。
  “小姐,難道王爺要趕您走?”翠兒嚇壞了,忙道,心有些急。
  “我慕容御熙還不至於怎麼不中用,等著他來趕。”慕容御熙眼底閃過絲冷光。
  呵,既然為了他的寶貝妹妹,他可以什麼都不在乎,那麼他也一定不會在意他會不會病死了。
  “這麼說王爺他還不知道?”眼底閃過絲光亮,翠兒立即喜上眉梢,“小姐,翠兒這就去稟報王爺,您先別走。”說著,便一溜煙的跑出屋子。
  “翠兒!”慕容御熙擰了擰眉,卻沒有追出去,也許她真是還有所期待吧!
  “哎——”幻如凝趴在床上嘆息著,懊悔得好想尖叫。
  今天似乎是她的丟臉日,先是讓太子哥哥看到她的窘狀,後又被風哥哥看到她換下來的褻褲與月事條,天啊!她怎麼會這麼慘?
  “公主,您別嘆氣了,奴婢給你去端些點心來吃吧,消消郁氣!”冬梅掩住嘴不笑出聲,免得惹得公主惱羞成怒。
  “恩。”幻如凝只是悶悶的應了一聲。
  冬梅輕笑著走出屋子,去準備點心了。
  “公主!”冬梅剛走不久,一道柔媚的嗓音便自門口傳來。
  “御兒?”幻如凝驚訝的抬起頭,看著走進來的粉衣女子。
  她是怎麼進來的?經過落水事件後,風哥哥似乎已經派侍衛將落心閣層層封鎖了,除了秦震,連總官也不許接近。以風哥哥的性子,御兒怕是已被列為這落心閣的第一禁止進入的人了,所以,她不認為那些侍衛會放御兒進來。
  “對不起,公主,因為御兒有話想與公主單獨聊聊,所以擅自翻墻進來的。”慕容御熙看明她眼底的疑惑,恭敬回道。
  幻如凝眯起眼,雖然她與御兒不熟,僅見過兩次,但她總覺得御兒與平時不太一樣。
  “沒關係,你說。”露出抹淡淡的笑容,幻如凝幽雅點頭。
  上次落水事情尚不清楚,表現得太熱情又會顯得虛偽,但太冷淡又不符合風哥哥對她的教育,因此她以有禮卻疏離的態度相對。
  “呵呵,聽說公主是王爺一手調教,今日一見果真不假,隱約間都透露出王爺的風姿。”慕容御熙笑道。
  幻如凝僅笑不語。
  “其實御兒今日前來是向公主道歉的。”沉默在兩人間蔓延,慕容御熙低垂著眼似乎想了一會兒,才揚起臉道。
  “恩?”幻如凝心下大約明白了,卻不露聲色。
  “上次御兒因一時嫉妒公主得到王爺的全心呵護,才會一時糊塗,犯下這樣的罪過,不過現在御兒想明白了,王爺本就無心在御兒身上,公主倒是讓御兒看明白了,所以御兒不會再做傻事了。”慕容御熙歉意的福身。

  聽到她親口承認推自己下水,心裡難免有些不舒服,不過她態度如此卑微又歉意,她還能說什麼呢?
  “事情已經過去就算了吧!”幻如凝只能這麼說。
  “公主,上次您落水時御兒察覺您有舊疾,所以特意新煉制了這顆血沁當作賠罪禮贈予公主。”慕容御熙突然自懷裡掏出一顆青紫色的藥丸交到幻如凝的手中。
  “謝謝你,御兒啊!”幻如凝笑著接過藥,道謝,卻沒有要服下的意思。
  “公主請服下藥吧!”慕容御熙見她未有動作,便開口道。
  “本宮等會兒再服用吧!”幻如凝淡道。
  “公主可是不相信御兒?”慕容御熙立即問道。
  幻如凝微微擰眉,對於她這樣的問語有些反感。
  “抱歉,是御兒多求了。”慕容御熙失落的低下臉,自嘲一笑,“那麼公主好生休息,御兒告辭。”
  “恩,本宮身子不適,就不送了。”幻如凝看出她變相的威逼,卻裝不懂,從善如流的說道。
  一個曾下手害過自己的人,多防一下總沒有錯。何況,她總覺得今天的御兒不對勁,這藥她可不敢隨便亂吃。
  哼,沒想到這公主倒還有幾分腦子!一走出屋子,慕容御熙臉上便露出抹森冷的笑痕。
  不過,她也沒指望她服下那顆藥,她一開始的目標就是那壺茶,她已經趁她不注意時,在茶壺口上抹上了毒藥。
  冬梅回來時,正巧見著慕容御熙離開的身影,眯了眯眼,便端著點心走了進去。
  “公主,剛才有誰來過嗎?”她探問。
  “恩,御兒剛來了趟,將這顆藥給了我,說讓我服下,治好我的舊疾。”幻如凝也不隱瞞,她覺得沒有必要隱瞞,便將掌心中的青紫色的藥丸展開,讓冬梅看。
  “公主,您沒服下吧?”冬梅眼色立即一沉,忙緊張的問。
  “我如果服下了這顆藥怎麼會在這裡呢?”幻如凝白了她一眼。
  “還好。”冬梅松了口氣。
  “怎麼了?這藥有問題?”幻如凝不動聲色的問,微微沉凝了眼。
  她的直覺果然不錯啊!
  “是的,這是毒藥。”冬梅也臉色沉重的回道。
  “什麼?”幻如凝立即擰起了眉。
  御兒究竟是怎麼回事?而且都用的如此。
  “奴婢聽說御兒姑娘既是江湖上有名的血聖,醫術與施毒術獨步天下,醫病的藥都是血紅色的,但毒藥就是青紫色的。”冬梅面色凝重的說道,“奴婢得去稟報王爺才行。”
  “恩。”幻如凝點點頭,她不是什麼善良到愚蠢的女子,連續的兩次加害,誰知道會不會再有第三次呢?
  “公主,這毒您還是交給奴婢吧,奴婢拿去給王爺看,請王爺定斷。”冬梅放下點心,掏出乾淨的手絹道。
  幻如凝點點頭,將藥交到冬梅手心的白手絹上。
  “奴婢去打些水給您洗手,您先別用不然毒沾上了。”收好毒藥,冬梅立即道。
  “嘻嘻,冬梅你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宮女了,反倒像個武林俠女。”幻如凝嘻嘻一笑,道。
  冬梅身子微微一僵,繼而道,“公主,要奴婢真是俠女倒好,能保護您,您也不至於落水了。”
  “好了好了,我說笑的呢!”就怕她重提舊事,又要頂著一張“奴婢是罪人”的臉對著她,幻如凝忙轉移話題。
  “是。”冬梅垂下臉,不動聲色的微微松了口氣,“奴婢先去打水來。”
  “恩,恩。”幻如凝點點頭。
  冬梅離開不久,幻如凝突然覺得口有些渴了,看了眼離床不遠的桌上的水壺,便掀開被子,走下床去。
  剛就著杯子喝了一杯水,冬梅便回來了。
  “公主,您怎麼下床了?”冬梅忙走上前。
  “有些渴了。”幻如凝笑眯眯的道,就著臉盆洗了下手,接過冬梅遞來的毛巾擦淨了手上的水。
  “公主,在床上躺著吧!”
  “既然下來了,就在桌上用了點心了。”幻如凝說罷,已捻起一塊點心放進嘴裡。
  “好好吃哦!”雙眼發亮,幻如凝搗著嘴說著,“還是冬梅了解我。”
  她笑眯眯的說。
  “這是王爺特地請來的天下第一點心師傅專為公主做的。”冬梅有些無奈的笑道。
  “難怪了,來,冬梅,你也嘗一塊,真的很好吃哦。”幻如凝拿起一塊遞到冬梅的嘴旁。
  “奴婢不敢越矩。”冬梅退了一步。
  “什麼越矩不越矩的,這兒又不是紅城,來,張嘴。”幻如凝依舊笑眯眯的。
  “奴婢自己來吧!”冬梅忙道,她怎麼敢讓公主服侍她呢?
  幻如凝玩性大起,執拗道,“不要,我就。。。。。。”驀然,小手還停在半空中,手中的點心掉在了地上,胸口傳來陣陣的抽搐,絞痛起來,她痛苦地彎下腰,小臉刷白。
  “公主,您怎麼了?公主?”冬梅大驚失色的上前扶住幻如凝,急問。
  “胸口好。。。。。。疼。。。。。。”小手緊緊地揪住了她的衣袖,關節因用力而呈現出一片死白,幻如凝蒼白著小臉艱難的說著,冷汗直冒,身子痛苦的縮著。
  “公主,怎麼會這樣?”冬梅慌亂了手腳,瞥見掉落在地上碎開的糕點,並無異樣啊。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猛地望向桌上的茶水,果然在壺嘴上有一點點淡淡的藥粉,若是不細看根本看不到。
  冬梅立即冷下臉,朝著屋子外大喊,“來人啊,快來人!”
  “奴婢在。”立即,門外的奴婢們全涌了進來,看見倒在地上面色痛苦的幻如凝,皆面露驚訝於惶恐。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
  “快去請秦大夫過來,快去。”冬梅見她們還震愣著,不由得怒吼。
  “是。”丫鬟們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朝秦震的屋子跑去,也不忘去向總管稟告。
  “冬梅,疼。。。。。。好疼。。。。。。”幻如凝痛苦的喃念著,眉梢泛起了淡淡的黑氣,身子縮成一團,蒼白的容顏上冷汗直冒。
  劇烈的疼痛扭曲了她的容顏,她的每一根神經都充斥著痛楚,但是她的腦海中卻閃現出一道模糊的身影,他正焦急的看著她,喊著她。
  是誰?是誰在喊她?
  “公主,您別嚇奴婢啊!”冬梅擔憂的喊著。
  幻如凝用盡全身力氣抬起漸漸模糊的雙眼,看著眼前模糊的臉,一張略顯冷酷的俊容與冬梅焦急的臉重疊。
  “太。。。。。。子哥哥。。。。。。
四年,愛的抉擇 第五十一章 中毒(上)

她想開口喚他,可是身子卻無力極了,然後,虛軟的身子終於無力跌進冬梅的懷裡,昏迷了過去。
“公主——”
“不好了,王爺,出事了。”總管一路驚慌的跑進大堂裡,臉色蒼白不已。
“什麼事這麼慌張?”幻吟風漫不經心地問著,慵懶的嗓音透著股不悅。
“王爺,雲鳳公主她……中毒了。”喘息著,總管心驚膽戰的將話說完。
“什麼?”幻吟風俊容倏地刷白,俊美如神衹的俊容瞬間變成殘暴如修羅的戾顏,“你說如兒她怎麼了?”
“公主中毒了,現在正昏迷不醒……”總管首抖著聲,不得不再稟一次,可這次話還未說完,只覺一陣風吹過身側,而大廳裡早已沒了幻吟風的影子。
“如兒,如兒!”幻吟風神色慌張的衝進落心閣,素來淡然的俊容被恐懼與緊張取代。打手13
“王爺!”一室的丫鬟全數臉色發白的跪在了地上。
她們在落心閣裡當差,但公主卻在她們眼皮子底下出了事,王爺一定不會放過她們的!
“這是怎麼回事?”幻吟風猶如一頭暴怒的獅子推開正坐在床沿為幻如凝把脈的秦震,小心翼翼地查看著床上脣角青紫,臉色蒼白得人兒,全身止不住的顫動,然後衝著一地的奴僕嘶吼著。
他的心臟在急速的抽搐著,憤怒之火在他的心底咆哮著,是誰?是誰竟然敢對他的如兒下毒?究竟是誰?
眾奴僕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個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似地。
“回王爺,是御兒姑娘,是她下的毒!”唯有冬梅雖臉色蒼白,卻依舊鎮定的取過桌上的水壺,與同手絹上的青紫色藥丸一起遞至幻吟風的面前,“本來奴婢是要去稟告王爺的,可是因為公主的手碰過毒藥,所以奴婢便先去打了水回來給公主清洗,沒想到御兒姑娘竟然在水滸上也抹了毒粉。”
“秦震!”暴戾的怒火在幻吟風變得魔魅的眸底熊熊燃燒,他咬牙道。
秦震立即心驚的從地上爬起身,顫抖著手接過冬梅手中的藥丸與水壺,查看。
剛被撞到得肩膀劇烈的疼痛著,但他不敢開口,因為現在的王爺就似只受傷的野獸,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王……王爺,這確實是慕容姑娘的毒藥,是錢兩個月新制的青靛。”秦震顫顫巍巍的回道。
幻吟風倏地緊握住雙拳,渾身被一股由內而散髮出來的黑暗氣息包圍,青筋在他的額際鼓動著,臉色鐵青,令人心驚肉跳。
“而……而且……依公主中毒的跡象來看……”秦震顫抖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猶豫著要不要說下去。
“說!”幻吟風咬牙切齒地低吼,陰霾的眼底是一篇肅殺的陰騭之氣。
“確實是清靛。”終於,他將話說完了,但恐懼卻更加深重 。

四年,愛的抉擇 第五十一章 中毒(下)

聽過煙的稟告後,幻郇孑沉凝了片刻,沒有去早朝,而是徑直去了西園的一個偏靜宮院找司徒鳳雨。
自從上次司徒鳳雨找上他後,他便將他留在了西園,甚至因此而被懷疑他有斷袖之癖,不過這些他都不在意,只要他能將如兒帶回他身旁。
他現在的心情極為澎湃,無法安靜下來,而且,有些謎題,他還需要鳳雨為他解答。
而司徒鳳雨似早料到他回來一般,早已等在前廳。
“鳳雨,你所說的籌碼就是幻吟風的心疾吧?”幻郇孑踏進大廳,便揮退宮人,開門見山的問道。
“是的。”司徒鳳雨冷漠的回道。
“不過,如兒已經知道了他心疾的事,這個籌碼並沒有用處。”幻郇孑擰著眉道。
“呵,雲鳳公主確實知道,可這逍遙王卻不知道雲鳳公主知道。”司徒鳳雨的脣角扯出抹沒有暖意的冰冷線條。
“你是說……”幻郇孑微微眯起眼,眼底閃過絲亮光。
是啊 ,以幻吟風追求完美的個性,他怎麼可能讓如兒知道這件事?
“只要血聖離開了逍遙王,那麼他就必須放手了。”司徒鳳雨冷酷無情的說道,他等的就是這一刻,而今天,就是。“何況,王府裡還有一個棘手的人物。”冰冷的眸光中閃過一絲異樣。
“棘手的人物?”幻郇孑突然想起昨夜見到的那名粉衣女子。
幻吟風的人不可能會這麼晚前往如兒的屋子,何況那人明擺著是要對如兒不利的,難道逍遙王府裡還藏了什麼隱身的高手?
正欲發問,卻突然瞥見一抹妖紅的詭光直沖天際,眼神驟然一凜。
糟了,如兒出事了。
司徒脣角也勾起一抹冷色,時候終於到了。
在慕容御熙的屋子外急得滿地轉的憐兒看著緊閉的屋子,又看了看空靜的院門,滿臉的著急與擔憂。
剛才她在途中見著翠兒一臉慌張的跑出院子,忙攔住翠兒一問,才知道小姐竟要離開。翠兒讓她守在屋子外面別讓小姐離開,便急急的跑去稟報王爺了。
可是這翠兒去請王爺,怎麼還沒回來啊?要是小姐走了,可怎麼辦?
這時,一道修長的白色身影閃入院子裡。
“王爺,您終……於……”憐兒立即驚喜的抬起臉,剛要出聲喚道,卻徒然頓住聲音,啞然而驚恐得看著如浴血修羅閃過她身側的白影,震在原地無法動彈半步,滿臉駭然。
而正呆呆的坐在床沿邊的慕容御熙聽見屋子外傳來憐兒的呼喊,一抹驚喜浮上她的眼,因此她沒有察覺憐兒聲音裡的慌亂與恐懼。
不管是為了什麼,至少幻吟風聽到自己要走不是無動於衷,這就證明他還是需要她的不是嗎?那麼她就還有機會。
她不得不承認,其實她並不想離開逍遙王府的,只要幻吟風來輓留她,只要他來對她說是他冤枉她了,她就會原諒他,然後留在他身邊,等他放棄那段不可能的感情。
美麗的脣角微微揚起,然後她迅速掩飾住眼底的喜悅,繼續收拾身邊的細軟,故意裝出 一副冷怒的模樣。
很快,傳來“碰”的一聲巨響,她房間的門被猛然撞了開來。
聽懂啊這道巨響,她有些嚇了一跳,但心裡卻有些得意,看來他還是很緊張她是否會離開。打手13
“幻吟風,不管你怎……麼……”收起心底的得意,慕容御熙故做驚訝的轉過頭,冷怒的話語還未說完,卻撞進他幽暗陰森的深邃眼眸裡,下一秒臉色的冷漠就被驚恐取代,也忘了繼續說下去。
幻吟風如滅失之神一般站在大敞的門口,但即使是身處於光亮的映照下,卻仍減滅不了他身上濃郁的黑暗氣息,鬼魅陰森。
“風,你怎麼了?”察覺他的不對勁,慕容御熙小心翼翼地看著幻吟風,聲音微顫。

四年,愛的抉擇 第五十二章 中毒(二)

即使是她,但面對此時全身散髮著狂暴的駭人氣息的他,也不禁有些膽顫。
“解藥呢?”強忍著掐死她的衝動,幻吟風一步一步的逼近她,面色陰鷙的開口,聲音冷得像冰塊,下顎也緊繃得像是隨時都會碎裂。
俊美如同神?般的臉龐,此刻卻殘暴如同惡魔。
“什麼解藥?你在說什麼?”慕容御熙擰著眉問,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他為什麼要用這麼陰驚的恐怖眼神看著她?翠兒不是說去向他稟報她要離開的事嗎?為什麼他卻來問她要解藥?究競是怎麼回事?翠兒人呢?
“你還裝傻?還不將解藥交出未。”終於壓製不住內心源源的憤怒之火,幻吟風暴戾的嘶吼著,身形一閃,下一秒,大手緊緊的遏制住慕容御熙白皙的脖子,陰鷙的黑眸裡閃爍著癲狂。
“你……”慕容御熙驚恐的睜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脖子上傳來尖銳的疼痛。
“為……為什麼……風……”她清晰的看見他眼底濃濃的殺意,困難的開口。
“我警告過你,我可以容忍你的任性,你的胡鬧,但是,你不準對如兒下手!可是,你竟然還敢對她下毒!”說到這裡,他■幽的瞳仁微微眯起,窄細的眼縫映射出凌厲、酷寒的光芒,表情更顯冰冷。
“我……我沒有……”慕容御熙想大聲的喊出來,可是喉嚨裡卻只能發出虛弱的細小蚊鳴。
她不過是想用離開來喚起他的重視,喚回他一點點注意力,可是為什麼他要用這種恨不得殺死她的眼光看著她?為什麼她每次做什麼,每次都是錯?不管她做什麼,都會有一堆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她身上?
“解藥,將解藥拿出來!”幻吟風用著最後一絲耐性,俊容上布滿肅殺,咬牙猙獰的逼道。
“小姐——”憐兒終於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連忙跑進屋子,卻見著這樣一個令她驚恐駭然的畫面,忙跪在地上猛磕著頭,用力地程度使得她的額頭上都濺起駭人的血花,卻仍磕頭求情,“王爺不要啊,求王爺您別傷害小姐啊,王爺!”
“我……沒有!為什麼……你不相信我……”淚伴隨著話一起落下,慕容御熙痛心疾首地望著他。
“王爺,您息怒啊,御兒姑娘可能只是一念之差,您讓她交出解藥就好了。”隨後趕來的秦震見狀也是大駭,忙上前勸阻。打手13
若是王爺殺了慕容姑娘,那麼王爺的心疾就真的再無希望了啊!

“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我……我沒有下……毒……”慕容御熙難以置信的望著秦震,繼而望向她心愛的男人,心痛得無法呼吸。
“御兒姑娘,這毒是你新煉制的青靛,而且冬梅已經見著你從公主的屋子裡出去,你就認了錯,交出解藥吧!”秦震同情而憐憫的看著她,無奈的勸道。
他一直知道御兒姑娘愛著王爺,想引起王爺的注意與關愛,可是,她也不該用這麼極端的手法,對公主下毒啊!公主就是王爺的命,王爺怎麼能忍受公主受到傷害呢?
“我沒有……沒有……下毒……”身上的痛遠遠比不上心裡的痛,慕容御熙只能痛苦的看著幻吟風,因缺氧而臉色鐵青。
她一直就呆在這間屋子裡,一直在等著翠兒去將他帶來,所以她不敢離開一步,只是,為什麼她滿心期待等來的卻是一個惡魔的化身?
“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說沒有下毒?”幻吟風厲聲嘶吼。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我?慕容御熙的眼底閃過絲絕望,繼而絕望的扯開一抹狠笑,“呵……呵呵……即使……是我下……的毒……青靛也是無……解的……”她笑得凄涼而憤恨。
既然他們已認定是她做的,那麼她就如他們所願,認下這莫須有的罪名,反正她已是一身的罪名,也不在乎這一條。
不過,她要他的寶貝沒滅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因為她的青靛是無藥可解的!
哈哈……
“啊——”聞言,幻吟風陰鷙邪魅的瞳孔瞬間收縮,他發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悲吼吼,陡來的氣流自他身上擴散,毀壞了屋子裡的一切擺設。
慕容御熙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移位,痛苦不堪,秦震也口吐鮮血跌倒在地,憐兒直接被震飛出去,吐出一口鮮血便昏死過去。
幻吟風閃著狂亂的眼倏地緊眯,陡然收緊慕容御熙脖子上的鉗制,然後用力地甩開。
慕容御熙的身子重重撞上了一旁的墻壁,然後跌坐在地,大片的鮮血自她口中溢出,本就痛苦不堪的身子更加痛苦,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一圈紫黑色的掐痕。
“咳咳……”她捂著脖子,倒在地上劇烈的咳著,仍不忘挑釁已瀕臨瘋狂崩潰狀況的幻吟風,“即……即使……你殺了我……你的寶貝……妹妹……也活不了了……”她笑著,笑得癲狂憤恨,印照著她脣邊的血跡,顯得格外妖美。
幻吟風眼神狂亂的上前,眼底是勢殺之氣,可是,一個畫面卻陡然掠過他的腦海,定住他的腳步——
“你製成了什麼毒?”幻吟風不置可否的笑問。
“你看,是青靛。”慕容御熙獻寶似的將握緊成拳的左手伸到幻吟風眼前,打開小拳,白皙的掌心裡靜靜的躺著一顆青紫色的藥丸。打手13
……
幻吟風失笑,繼而問道:“對了,為什麼你的毒藥與醫藥顏色會差別這麼打?我以為你的藥都是紅色的。”
“才不呢,醫藥自然得是紅色的,因為裡面有我的血啊!但毒藥的話,若滲入了我的血,豈不是變成了普通的藥丸?”即浪費她的血,又浪費了毒。
“血?”幻吟風微怔,似乎沒有想到。
“是啊,別人一直不知道我的最後一味藥的成分是什麼,其實是我將血融入我的藥裡面,我的血就少這最後的成分。”慕容御熙依舊笑眯眯的。
……
“你說過你的血可以解所有的毒是吧!”然後,幻吟風平靜了下來,他蹲下身,緩緩的湊近她,薄薄的嘴脣突然揚起一抹陰鷙驚魂的弧度,讓人毛骨悚然。
“你……”慕容御熙倏地守住笑,瞪大了雙眼,驚恐的望向他。
難道他想……
立即,幻吟風就印證了她的想法,脣邊的笑意更見陰殘,一把拽起她,要將她拖向幻如凝的屋子。
“不……”慕容御熙絕望的喊著,卻只能被他無情的拖著走。
突然,幻吟風停了下來,慕容御熙抬起絕望的眼,一道紅色的嬌小身影擋在了他們身上,是一個八歲模樣的女娃。
“魚兒小姐!”無力的跌在地上的秦震立即驚喜的喊道。打手13
現在恐怕就只有魚兒小姐能阻止王爺了。
魚兒?她就是鬼面他們口中的魚兒?幻吟風的守護者?
“王爺,不要!”魚兒擰著眉望著幻吟風,難過的看著他著了魔似地毫無一絲任性的冰冷眼眸,搖頭。
“滾開!”幻吟風厲聲喝道,冷殘的眸中浮現濃郁的殺意。
“王爺,這毒不是御兒小姐下的,您這樣做會後悔的。”魚兒擰著眉繼續勸道,因他心底的殺意而沉痛。
幻吟風不再說話,他已經聽不進任何的話語。緊盯著魚兒的幽暗黑眸漸漸加深,然後變色,變成魔魅森詭的妖紫色。
魚兒心下一駭,雖然早已察覺王爺會至尊極聖,可是這麼近的距離親眼看著他變成這種形態,她的心仍是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好可怕鬼魅的氣息!
“魚兒,你不是雪山族第一結界高手嗎?”幻吟風似扔垃圾一般扔開慕容御熙顫抖無力的身子,脣角揚起抹陰寒的鬼魅之笑,“今日就看看是本王只至尊極聖厲害,還是你這護身結界更勝一籌!”
魚兒驚愕的望向幻吟風,眼底盡是不敢置信,還有絲絲的心痛。
難道王爺真的已經……
“今日本王就讓你見識一下你們雪山族三百年來再不曾出現過的——千峰飄雪。”幻吟風紫色的瞳眸完全呈現一片駭人的妖詭。
魚兒臉色頓時一片死白。

四年,愛的抉擇 第五十二章 中毒(二)

千峰飄雪……至尊極聖的最後一層。
然後,幻吟風緩緩抬起雙手,左手上出現一個青藍色的光圈,而右手上卻是一團火焰一般的光圈,雙手漸漸合起,青藍色的光圈與火焰一般的光圈合二為一,形成一個急速旋轉的光球,而光球裡,是雪花。
那強大的氣勢讓魚兒的周身立即自行防衛的張開一張結界,幻吟風脣角勾起抹嗜血的弧度,然後,手一揮,光球如一條雪龍朝魚兒直撲而去……
雪龍映照在魚兒驚恐的眸中,破了她的結界,魚兒如飄落的柳絮飛了出去,跌落在地。
鮮血淌下,滴落在她的紅衣上,隱沒。
她痛苦的看著幻吟風拖著慕容御熙離去的背影,強忍著身上的痛苦,掙扎著爬起身,一滴淚自她眼角滑落,她蹣跚的向落心閣追去。
誰說她沒有心?其實當初偷吃了那顆禁果的不止有碧弱,還有她!
只是,她永遠長不大的身形讓族民們忘了,她其實早已年過二十歲的事實,所以,當族長下令追查是誰偷吃了另一顆禁果時,沒有一個人查到她的身上。
她為了愛摸摸的守護在他的身邊,她知道,他不想要牽絆,他的心裡只有一個雲風公主,所以她只默默的守護在他的身邊,只做一名無心的守護者。在他需要她時,她會出現在他的身邊,守護著他,助他度過每一次劫難,然後消失在她的眼前,知道下一次的劫難來臨……
只是,如今他卻著了魔了,她還要怎麼守護住他呢?
她不在意他傷她,死在他手中她無怨無悔,只是,他非雪山族人卻練就了這一身的至尊極聖,他是要走向毀滅的啊!他教她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一步步踏入黑暗的深淵?
“王爺?御兒姑娘?”眾奴僕驚恐的望著幻吟風拖著滿身是血,,比床上的幻如凝還要凄慘虛弱的慕容御熙走進來是,立即退至兩旁。
幻吟風黑著俊容,將慕容御熙甩至床前,然後執起她的手,讓她如玉的細腕露了出來。
慕容御熙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只能驚恐的搖著頭,淚如雨下,模樣凄涼可憐。
“不要,風,不要……”她破碎的聲音苦苦哀求。
不要這樣對她,她只是想愛他而已啊!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可是幻吟風似什麼都聽不到,尖細的刀鋒滑過她的腕,也割破她的心,血泌泌的流下。
幻吟風立即抓過她的手湊到幻如凝的嘴邊,輕柔的扣住幻如凝的下顎,微微打開她青紫色的脣,讓慕容御熙的血流進她的嘴裡,讓她咽下。
慕容御熙的心碎了,破了,只覺得心底空盪一片,什麼都沒有了,涼颼颼的。
脣角勾起抹空茫的虛幻的笑痕,空洞的看著自己的血流入幻如凝的脣間,被她咽下,她卻什麼都感覺不到,什麼都看不到了。
突然間,天地開始劇烈的旋轉,她的頭好痛,她這是在哪裡?四周靜得可怕!打手13
而一室的奴僕覺得慕容小姐確實很可惡,可是,看著她被王爺這樣傷得體無完膚,還是不忍。
良久,幻吟風才移開慕容御熙的手,用力將她甩至一旁,便不再看她,只是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幻如凝脣角的血跡,輕柔的撫摸著幻如凝蒼白的容顏,見她眉間的黑氣漸漸散去,才開始將內力源源的注入她的體內,直至她蒼白的臉色漸漸恢復些許紅潤。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不相信我?”慕容御熙痴坐在地上,喃喃低念,眼神空茫。
“御兒姑娘……”幾名丫鬟終於還不忍的走上前,欲扶起慕容御熙,可剛靠近她,就被一道無形的氣息彈開。
一道銀白色的光芒籠罩了慕容御熙染血的身子。
“啊————”
驚叫聲再次四起,眾奴僕驚恐的看著慕容御熙身旁出現的白色麗影,她周身似被籠罩在一層迷霧中,即使相隔如此近,卻仍看不清楚她的容顏,似夢似幻。
麗影憐惜的撫摩著慕容御熙空茫的蒼白容顏,輕喚,“御兒……”聲音如夢如幻,輕逸飄靈。
四年,愛的抉擇 第五十二章 中毒(三)
“公主!”慕容御熙清醒過來,淚再也抑制不住涌了出來,她撲進司徒雨韻的懷裡痛哭失聲。
“為什麼?為什麼他都不相信我?”她哀痛的大喊。
“當初我之所以阻止你與他相遇就是預見了你今日之苦,只可惜仍阻止不了天意!”司徒雨韻微微嘆息,扶起慕容御熙,輕輕渺渺的虛幻之音終於喚起了幻吟風的注意。
幻吟風回望著虛幻的麗影,魔魅的黑暗氣息再次涌現,“你是誰?”他聲音冰冷刺骨,眼神更陰鷙得令人驚駭。
“我乃絕世山女,王爺你入魔太深,還是盡快停手吧,否則終至害人害己。”司徒雨韻虛渺的輕靈之音似能安撫人心,讓人情不自禁的沉醉在她的話語裡。
“本王的事不需要你多言。”幻吟風魔魅的紫瞳危險的眯起,眸子裡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請你記住這句話。”輕輕淡淡的聲音沒有絲毫的不悅,只是輕輕渺渺的說著,“御兒我帶走了,雲鳳公主的毒並非御兒所下。”
話落,司徒雨韻與慕容御熙消失在淡蘭色的光暈裡。
“公主……”察覺到司徒雨韻的氣息,飛速趕來的司徒鳳雨卻只來得及看著她消失的影像,他痛苦的嘶喊著。
她怎麼能對他如此狠心?
“鳳雨,替我保護好他們……”輕輕淡淡的聲音漸漸消散在空氣中。
四年,愛的抉擇 第五十三章 真相
“啊!”一道怒天的悲鳴直沖天際,司徒鳳雨緊握雙拳,頹然的跌跪在地上,冷酷的俊容滿是痛苦之色。
隨後出現的是因擔憂與憤怒而面容鐵青的幻郇孑。
“太子殿下?”冬梅率先反應過來,立即迎了上去,躬身一福。
“如兒怎麼樣了?”幻郇孑的聲音比寒冷還要冷冽刺骨,但冰洌中又閃現怒熾的焰火。
“公主中了血聖的毒,剛服了血聖的血,臉色已經沒有那麼難看了,王爺正在屋子裡為公主療養。”冬梅恭敬的回道。
“血聖人呢?”幻郇孑陰沉的開口,眼神變得陰森狠歷,殺意頓起。
“血聖被一名女子帶走了,她自稱絕世之女。”冬梅恭敬的回道。
絕世公主?
幻郇孑不再說話,大步向屋子裡走去。
只要血聖離開了,那麼他就可以利用那個籌碼帶走如兒了!
幻吟風,你說我無法保護如兒,但如兒在你的守護下也只有受傷,甚至陷入險境。
看著突然闖入的男子,眾奴僕皆面露驚異,只有幾名曾在宴會上見過幻郇孑的丫鬟忙反應過來。
“太子殿下。”
眾人忙驚愕的隨著拜見,但心底卻疑惑,太子殿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幻郇孑沒有理會,徑直朝床邊走去。
“幻吟風,這次我不會再讓如兒留在逍遙王府了。”看著床上的幻如凝,他的心裡閃過絲心痛,雖然如兒臉色不至於太難看,但依舊顯得脆弱,怒火讓他看向幻吟風的眼底更見冷意。
“你做夢!”幻吟風站起身面對著幻郇孑,一身的黑暗氣息,讓他此時看來就似來自地獄的惡魔。
“那麼即使你心疾不久於人世的消息告訴如兒也無所謂嗎?”幻郇孑冷哼一聲,嘴角霹出一抹殘酷的笑意。
聞言,一室的奴僕皆不敢置信的倒抽一口涼氣。
天啊,太子在說什麼?他說王爺有心疾?而且不久於人世?這怎麼可能?
“你說什麼?”幻吟風魔魅的詭眸中閃過絲殺意。
“幻吟風,你有心疾吧?”幻郇孑脣角的笑意更見深刻,眼神也更加冷冽殘酷。
“那又怎樣?”幻吟風身子驀地一震,臉色倏變,眼神也轉為犀利冷冽。
聽見幻吟風親口承認,奴僕們的表情更見驚震。
天啊,這怎麼可能?王爺一直以來都是神一樣的人物,他們甚至已經將他當成了神,潛意識裡都認為他不會有生老病死,可是現在他們卻聽到這樣一個殘酷的真相?
“呵,真沒想到你竟然年僅六歲就瞞騙了整個天下,連父皇與你的母妃都不知情啊!”幻郇孑繼續說道,殘冷的眸底蘊著嘲弄。
“是不怎樣,不過血聖似乎還未為你研製出救你的方法來,而且,她已經被你重傷離開王府了吧?你說,如果現在讓如兒知道了你心疾的事,會怎麼樣?”幻郇孑扯開一抹陰鷙的弧度。
“你威脅本王?”幻吟風眯眼。
“呵呵,沒錯,本宮不在乎背負一世罵名,他們的看法與我何干?所以你的那個所謂的罪證對本宮而言毫無意義。倒是你,你能不在意如兒的想法嗎?你遲遲未有動作,不就是因為你的心疾尚不能確定能否徹底根除?”幻郇孑冷睇著他,嗓音殘酷無情。
幻吟風不說話,只是陰冷的望著幻郇孑。
良久……
“那麼你死了,就沒有人知道了。”幻吟風輕柔一笑,笑卻不達眼底,一股黑暗氣息瞬間籠罩在他的周身,殺氣充斥了整個房間。
幻郇孑也危險的眯起眼,全身緊繃,進入備戰狀態。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相交,發出強烈的肅殺冷波。
然後,兩人同時掠身飛向屋外,兩道身影在院子裡的上空交纏,陽光下,只能看見一道白影與一道青影在空中快如閃電的交鬥。
然後,兩人又倏地分開,分立在兩側,陰狠的看著對方。
幻吟風突然扯開一抹冷笑,雙手中浮現兩團異色的光圈,緩緩抬起。
幻郇孑,你確實是個不錯的對手,只是,如兒我已經決定不再放手,何況,你已經知道我的秘密,我是不可能再讓你活下去的!
所以,再見了,幻郇孑!
幻郇孑眯起眼,五臟六腑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血脈逆流,忙運氣護住心脈,卻仍受了傷,嘴角溢出血絲。
幻吟風這是什麼武功?
司徒鳳雨察覺到空氣中陡變的氣息,抬起俊顏,看著幻吟風微微眯起了眼,然後身形一閃,擋在了幻郇孑身前。
幻吟風眼底閃過一絲冷諷,呵,誰來都沒有用!
可是,一股腥甜卻陡然直衝上他的喉頭。他擰著眉,想將那股腥甜之氣壓下,卻終究壓抑不住,鮮血緩緩自他嘴角溢出。
手中的光圈淡去,連功力也使不上來,一手捂住胸口,幻吟風嘴角的血更多,終於嘔出一大片血,單膝跪跌在地,而他身上的白袍皆被血染紅。
“如兒我是帶走定了,有本事你就攔著我。”幻郇孑冷冷一笑,走上前俯視著幻吟風,然後穿過他大步踏入屋子,走至床沿小心翼翼的將幻如凝打橫抱起,動作輕柔得就好像對待易碎的至寶。
幻吟風雙手緊握成拳,卻無法動彈一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將幻如凝帶走,卻什麼也不能做。
“幻郇孑,等到了你的籌碼失了效的那天,我會親手從你的手中奪回如兒,還有你的一切。”幻吟風咬牙陰狠的看著幻郇孑抱著幻如凝踏出屋子的背影,冰冷的聲音從齒縫間迸出。
若非他被至尊極聖反噬,此刻幻郇孑已經成為一縷斷魂。
“如果你還能好好活著的話,你就將帝位拿去好了!”幻郇孑脣角抿出一條陰鷙的弧度,眼底閃爍著冰冷的光芒,“但是如兒,除非我死,否則你別想將她從我手中奪走!”冷冷的摞下話,便抱著幻如凝漸漸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眾奴僕心驚膽戰的看著那微微顫抖的白色身影,全身發顫。
而幻吟風就像雕像一般,跪跌在原地,低垂著俊顏一動不動,天地間陷入一片死寂。
“王爺!”魚兒隱忍著錯位的內臟來到落心閣,見到幻吟風跌跪在地,慌忙上前,不顧自己的傷為他護住心脈。
王爺果然被反噬了,被至尊無極的功力反噬了!
可是,幻吟風卻推開他,不知是因為無力還是氣怒而微顫的手自懷裡取出一個詭異的青色瓶子,倒出裡面的一顆晶瑩的白色藥丸,服下,但始終低垂的俊顏卻不曾抬起,教人驚恐而擔憂。
“王爺……”魚兒擰著眉小心翼翼的喚道,滿臉的擔憂。
幻吟風卻似聽不到一般,靜靜的保持著原來的動作,單膝跪在院子裡,屋子裡的奴僕只能心驚肉跳的站在屋子裡,不安的心恐懼的跳動著。
良久,他才終於微微張啟薄脣,開口。
“來人!”音量不大,但蘊涵著強大的功力。
應聲,一群黑衣人從天而降,跪身在他身後。
四年,愛的抉擇 第五十三章 真相
“一個不留。”幻吟風冰冷的下令。
“啊,王爺饒命啊!王爺!”眾奴僕立即嚇得魂飛魄散,跪在地上拼命的磕頭求情。

“王爺,只要消除他們的記憶就可以了,不用……”魚兒也忙求情,可她的話還未說完,已被打斷。
“殺——”幻吟風沒有看魚兒,只是陰沉著俊容,森冷的寒音似來自地獄深處。
“是!”黑衣人起身,手持利刃緩緩走向屋子。
“啊——”
頓時,驚恐的尖叫聲伴隨著慘烈的哀號聲在逍遙王府中響起,久久迴盪。
魚兒看著在眼前錯亂倒下的身子與滿地的血水,沉重的閉上了雙眼。
王爺,你可知你殺的不是這些奴僕,殺的是你的靈魂啊!
那日落心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人知道,整個王府都籠罩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下。
幻郇孑抱著幻如凝快步離開逍遙王府,可剛欲上馬,濃烈的殺氣卻從四面八方籠罩而來。
眯起利眸,幻郇孑小心翼翼的護住幻如凝,然後,一批黑衣人從天而降。
“啊——”
四周的百姓尖叫著倉皇逃竄,街道上一片混亂。
“什麼人?”幻郇孑一臉的陰沉。
“魅影堂!主上有令,放下公主,否則,殺無赦。”領頭的黑衣人說道。
“找死!”陰沉的殺氣自幻郇孑的身上散髮出來。
哼,幻吟風,你竟然連如兒的安危也不顧的派出殺手來攔我?你對如兒的愛也不過如此。
“太子,你帶公主先走吧!”司徒鳳雨走過來,犀利的眸光掃過黑衣人,冷漠的說道。
“恩。”看了眼懷裡的人兒,幻郇孑毫不猶豫的翻身上馬。
如兒不能受到波及,而且他擔心如兒的余毒尚未清理乾淨。
“哪裡走?”黑衣人立即圍了上來。
司徒鳳雨眼一眯,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多了一柄銀劍,一道凜冽的劍氣掃過,靠近幻郇孑與幻如凝的黑衣人全數被掃飛出去,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幻郇孑瞥了眼司徒鳳雨,然後策馬飛朝紅城的東門飛奔而去。
身後,又是一場血腥的殺鬥。
幻郇孑抱著幻如凝快步跑進太子宮,海若立即迎了上來。
“太子殿下,這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公主怎麼會是昏迷不醒的?太子殿下不會是將公主從逍遙王府強搶回來的吧?
“去講御醫全數給本宮召進宮來,快。”幻郇孑厲聲交代,腳步不曾停下一步。
“是 。”海若不敢多問,立即領命去請御醫。
幻郇孑則抱著幻如凝快步回到磬夕院,小心翼翼的將她平放在床上,親手為她褪去外衫,然後幫她蓋上被子。
不久,海若便領著趙御醫進來了。
“太子殿下。”趙御醫冷汗涔涔的福身。
“還不過來給公主把脈。”幻郇孑怒道。
“是,是。”趙御醫立即上前為幻如凝把脈,心裡則叫苦不迭。
為什麼公主或太子殿下出事每次都是他來看呢?再多幾次下去,他的老命也經不住這樣的嚇了啊。
“殿下,公主是中了一種老臣未曾見過的毒,不過因為發現及時,又服了解毒的藥,已經不要緊了。只是,這幾日正巧是公主月事,又受過寒,又中了毒。”一滴汗自額角滑落,趙御醫小心翼翼的說道。
“本宮要聽結果。”陰沉的眯起眼,幻郇孑森冷的啟脣,一字一句令人心驚。
“是是,公主的心臟受了損,除了好好休養,還需要天山雪蓮調養,否則會留下後遺症。”趙御醫被嚇得魂不附體,立即脫口說道。
說完便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一臉的冷汗。
“天山雪蓮?”幻郇孑微微擰眉。
天山雪蓮是醫藥中至聖的珍寶,地處天山,但天山在寶象國境內,離傲宇王朝隔離了兩個國家之遠,即使要去摘取也需要數個月,何況,那雪蓮三十年才開一次花,而開花之日僅有一天,他怎麼能確定現在就正好是三十年了呢?又怎麼確定花開之日呢?
“殿下,老臣聽聞天山雪蓮在三個月前曾開了花,並被寶象國的台子取了去。”趙御醫看出他的憂慮,忙道。
“海若,立即派禮部尚書前往寶象國求天山雪蓮,不管任何代價,一定要將天山雪蓮取回。”眼底閃過絲光亮,幻郇孑立即沉聲朝海若吩咐。
“是。”海若立即領旨退了下去。
“現在有什麼可以暫時取代天山雪蓮的?”幻郇孑扭頭望向趙御醫。
“回殿下,恐怕沒有。”趙御醫小心翼翼的回道。
“千年雪糝也不行?”幻郇孑立即擰眉。
即使快馬加鞭,來往寶象國一趟也需要兩個月,若是期間沒有可以代替的藥物,如兒怎麼能等得下去?屆時即使取回了天山雪蓮,如兒怕也留下了頑疾了。
“回殿下,萬萬不可,雖然兩者屬性有相似之處,但此毒唯有天山雪蓮可調息,若以雪糝代替,恐怕會加重公主的心臟損傷。”趙御醫慌忙道。
微微眯起眼,幻郇孑心情格外沉重起來,看著床上的幻如凝,他緊擰著眉宇凝思。
“閻!”突然,他眼前一亮,低沉喊道。
下一秒,一道修長的黑色身影閃現殿內。
趙御醫嚇了一跳,心臟急速的跳動著。
天啊,好詭異的人啊!難怪都說太子宮豢養了一批死士,無孔不入。
“立即前往臣相府,讓諸葛孔照進宮。”雖然他先前已與幻吟風徹底撕破臉面,現在讓孔照前往寶象國,無疑會對他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威脅,但是現在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因為唯有孔照能在半個月內來回寶象國與傲宇王朝。
“是。”黑影領命,閃身消失在殿內。
蹲下身,幻郇孑執起幻如凝冰涼的手,憂鬱的俊容微露脆弱之色。
如兒,我絕不會讓你留下什麼後遺症的。

四年,愛的抉擇 第五十三章 真相
第二日,鬼面快馬趕回了王府,剛進府就感覺到一種濃烈的不安氣息,王府內人人自危,皆是如受驚的兔子,稍有風吹草動就會立即恐懼的尖叫。
鬼面帶著疑惑忙趕到落心院,卻見幻吟風渾身是血的坐在上位上,低垂著俊容一動不動,似睡著了一般。
“王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鬼面擰著眉,小心翼翼的開口。
幻吟風微微抬起臉,俊容有些憔悴,嘴脣有些乾涸,下巴還長出點點胡扎,讓他的俊容上呈現出一種交織著頹廢與嫵媚的異樣俊美,而那雙魔魅的紫眸中閃爍著異樣晶亮的光芒,瞬也不瞬的緊盯著鬼面,讓他心一下駭。
他已經在這裡坐了一天一夜了,一動不動。
“鬼面,你怎麼回來了?”他淡漠的聲音微啞。
“因為十四皇子以於一個月前病逝了,屬下在他墳前拜了一下便回來了。”鬼面恭敬的回道。
“恩。”幻吟風淡淡的應著,無動無波。
“王爺,這是怎麼回事?”鬼面眼底閃過絲詭芒,繼而擔憂的問。
“如兒被人下毒了。”幻吟風淡淡的說著。
“什麼?公主在王府裡在呢麼會被人下毒?”鬼面大驚。
“是御兒的新毒。”幻吟風的語氣依舊淡然無波。
“是御兒姑娘做的?”鬼面立即擰眉。
幻吟風突然眯起眼,望了鬼面一眼,眼底閃過絲精銳之芒,繼而面色無異的開口,“是她的毒,但是,毒不是她下的。”
“難道是太子嗎?”鬼面沒有察覺他一閃而逝的異樣,立即問道。
“問那個人就知道了。”幻吟風脣角抿出一道血的弧度。
那個人?鬼面狐疑的望向幻吟風。
“鬼面,你去將御兒房裡的丫鬟帶來。”幻吟風淡淡道。
“是。”鬼面垂首,倏地掠身離去。
幻吟風望著他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嗜血冷光。
不久,鬼面領著翠兒過來了。
“奴···奴婢叩見王爺!”翠兒顫抖著身子跪在地上。
“還有一個呢?”幻吟風漫不經心的問。
“回王爺,另一個受了重傷,現在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只剩了半條命。”鬼面恭敬的答道。
“恩。”幻吟風沒有表情的收回視線,可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丫鬟,“你叫什麼名字?”
“奴···奴婢叫翠兒。”翠兒顫巍巍的答道。
“你是御兒前些日子帶回府的丫頭?”幻吟風漫不經心的問著,眸底一片冰冷。
“是···是的。”翠兒的聲音更顫抖。
“鬼面。”幻吟風懶懶的揚聲。
“屬下在。”

“殺了她。”幻吟風冰冷的看著翠兒,緩緩啟脣,一字一句道。
“王爺?奴婢做錯了什麼?王爺您要殺奴婢?”翠兒大驚失色,恐懼的問道。
“殺!”幻吟風只是冰冷的吐出這一個字。
“是。”鬼面領命上前,抽出腰間的長劍,一步步走向翠兒。
“不···不要···王爺···不要殺奴婢···”翠兒搖著頭,倏地爬向幻吟風,拉扯住他的手,哀求。
嫌惡的揮開她的身子,幻吟風臉色更見陰冷。
翠兒跌倒在地,脣角卻扯開一抹不合時宜的詭異笑容,一改先前懦弱的模樣,緩緩的站起身,平淡單純的臉上透著股詭異與得意。
“呵呵,王爺您還真是一點憐香惜玉之情也沒有呢!”她笑得妖嬈邪魅,連聲音也變了,一種酥到骨子裡的妖媚。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對如兒下毒?那名被姦殺的奴婢也是你做的?”幻吟風緩緩的眯起眼,冰冷的神情如覆寒霜。
若御兒不是下毒的那個人的話,那麼就只有在御兒身邊伺候的她了。
本來她被御兒帶進府時,他以為她是幻郇孑的人,因此才沒有想過她會加害如兒,因此才沒有做好防備。不過,幻郇孑的人是怎麼也不會對如兒下手的。
現在想來,恐怕從那名叫小雪的奴婢被姦殺時,就已經開始了這一連串的陰謀!
“呵呵,你現在才發現也未免太晚了吧!”翠兒尖銳的笑著,“被世人稱為神的男人也不過如此嘛!”她妖媚的舔著帶血的朱脣,笑得更加邪魅妖嬈。
“你究竟是誰?潛入王府究竟是什麼目的?”
“我是誰不重要,不過目的嘛···你很快就要知道了!”翠兒笑得越加嫵媚妖邪,抬起細長的指甲輕輕的添了一下。
“什麼意思?”幻吟風突然升起一股不安。
“哈哈,難道王爺您沒有察覺到自己身體裡多了些什麼東西嗎?”翠兒笑得邪斯而張狂。
就在剛剛觸碰到他身體的時候,她將毒放進了他的身體裡。
“你是哈爾多斯的人?”幻吟風立即以內力探索自己的身體,突然,他眯起了眼,面露陰戾之氣。
是蠱!哈爾多斯人擅長用蠱毒控制人心,或殺人。
“哈哈,沒錯,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翠兒放聲大笑,“你已經中了我的金蠶蠱。”
“你究竟是為誰而來?”幻吟風雙手握成拳頭,從牙縫裡擠出一絲聲音。
“看在你將死的份上,我就好心的告訴你吧!”翠兒突然收起笑,神情徒然變得陰狠起來,“你不該殺死我們主人最重視的人的。”
“你們主人最重視的人?”幻吟風眯起眼。
他在哈爾多斯就殺過一個人,西樓戥鋅!可是,那個男人的勢力該全部被他瓦解了才是,怎麼可能還有人來替他報仇?
“西樓戥鋅!”翠兒陰森的望著他,咬著牙,語調森寒的說道。

四年,愛的抉擇 第五十四章 嫉妒之毒
“我的主人如此珍愛的人,而你竟然將他殺死了!”翠兒冷冷一笑,妖媚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讓主人如此難過,你真是該死!”
聽見預期中的答案,幻吟風仍是不免微驚,但只是剎那間又恢復到原來的冰冷模樣。
“你的主人究竟是誰?”冰冷的聲調恍如來自地獄一般,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西樓戥鋅素來手段殘忍,愛著他的除了那個叫碧弱的守護者還會有誰?究竟是誰為他而報仇?
“我們主人啊···”聞言,翠兒突然扯開紅脣,笑得更加妖媚,“呵呵,他可是與你同樣被稱為神的男人哦!”
與他一樣被稱為神的男人?在哈爾多斯就只有過一個男人有過同樣的稱號,難道是···
幻吟風倏地抬起眼,難免吃驚的望向翠兒。
“呵呵,看來你已經猜到了啊!”翠兒笑得更加邪肆妖嬈。
“他不是死了嗎?”幻吟風立即陰沉下眼。
雖然僅見過那個男人一面,但他當時就有種感覺,那個男人絕對是個與自己的同類的人!因此當初聽聞他的兵敗死訊,他還在奇怪,為什麼那個男人會這麼輕易被殺死,原來,這一切不過也是那個男人的偽裝嗎?
可是,為什麼?
“呵呵,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讓西樓戥鋅以為我的主人死了,是主人給他的短暫的自由,讓他接受主人的愛罷了!”翠兒嘲諷一笑,妖媚的瞳眸倏地一冷,“可是,你卻在這期間殺死了他!”
幻吟風眼底閃過一絲怔然,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是在乎俗套,但那個男人,卻比他更驚世駭俗?不僅愛上了自己的親人,還是自己的親弟弟?
“王爺,你又何必裝出如此震驚的虛偽模樣呢?你不是也不顧世俗的道德,愛上了自己的親妹妹?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用這種表情看待我家主人?”翠兒斂起媚笑,怒道。
幻吟風沒有理會她的話,徑自問道,“你選擇對如兒下毒不是因為如兒時我最重視的人,而是因為西樓戥鋅愛上了如兒?”殺意在他的眼底匯聚,濃郁。
“沒錯,主人怎麼能允許西樓戥鋅愛上別的人呢?”翠兒得意的說道,“我再附帶告訴你一句好了,我之所以選中聖血來下毒,是因為她竟然要救你,我怎麼可能讓你有機會活下去呢?不過那個女人未免太蠢了,與那種女人齊名真是侮辱啊!“妖媚的眸底閃過一絲輕蔑。
”你果然就是藍魔。”幻吟風的聲音極輕極柔,聽不出任何情緒。
藍魔,與聖血齊名的下毒高手,與聖血同樣精通醫藥與下毒,並精通易容,但聖血以醫藥為主,而藍魔卻是一個徹底的魔女。
“呵呵,看來王爺知道得果真不少啊!”翠兒笑得勾魂奪魄,抬起手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角色麗顏。
妖嬈鳳目含媚含妖,水遮霧繞地,媚意盪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翹起,紅脣微張,欲引人一親豐澤,與慕容御熙帶著靈韻的俏美不同,她是一個從骨子裡散髮著妖媚的女人,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引誘著男人,牽動著男人的神經。
“知道嗎?本王最恨人動本王這一生唯一的珍寶,所以,你必須死!”幻吟風說這話時,聲音微帶慵懶,很輕很輕,但殺意卻瞬間席捲了他的周身,來得洶涌而強烈。
“嘖嘖,你現在還有力氣來說這種話嗎?”翠兒扯脣一笑,笑得嘲弄而不在乎。
“是嗎?”幻吟風緩緩勾起一道淺淺的弧度,身形如閃電般倏地掠起,下一秒,翠兒的身子被擊飛了出去,看著立在她原來站著的地方的幻吟風,眼底盡是驚恐之色。
“我明明下了蠱毒的,怎麼會···”翠兒望著立在她身前的修長身形,眼底盡是難以置信。
“蠱毒?”幻吟風緩緩走近她,如一頭慵懶而危險的獵豹,然後立在她身前,俯視著她扭曲的容顏,冷嗤一聲,“你以為在本王叫你來之前沒有猜測到你的身份?又怎麼可能讓你有機會觸碰到本王的身子?”
“你故意裝作被我下了蠱,就是為了將我的話套出來?”翠兒嘔出一片血,恍然而憤恨的看著他。
“算你還有點腦子。”幻吟風笑得冷駭。
“呵呵,幻吟風,你不要太得意!我的主人很快就要趕來了,到時候他親自動手,你會比死在我手中慘一百倍。”翠兒脣角扯出狂肆的詭笑,笑得猖獗。
“呵,放心好了,本王會親自招呼他去地獄陪伴西樓戥鋅的。”幻吟風也笑了,笑得陰驚駭人,然後,他緩緩抬起修長的右手,徒的穿透她的左胸。

藍魔身子募然一震,心臟處傳來冰涼的感覺。
“竟然敢讓如兒承受噬心的痛苦,那麼本王也讓你親眼看看自己的心臟被鮮活的掏出來的一幕吧!”幻吟風此刻的笑容比冰霜還要寒上百倍,嗜血、陰戾,他此刻就似來自地獄深處的鎖魂修羅,沒有一絲人性。
話落,幻吟風的手從她的身體裡抽出,整隻手都被她的血染紅,而手上握著的,是一顆仍然在跳動著的血淋淋得心臟。
藍魔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心臟,連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就這樣倒在了地上,死去。
“王爺,她所說的主人究竟是?”鬼面眼底閃過絲驚恐,繼而低垂下眼,疑惑的問道。
“西樓孤城!”幻吟風冰冷的薄脣緩緩吐出四個字。
“前哈爾多斯的太子?可是他不是在與西樓戥鋅得交戰中兵敗被殺?”鬼面微怔。
“哼,你以為他有那麼弱?”幻吟風冷笑。
那個男人比他甚至更有定力,虛偽的掛著一張偽善的無害面具騙盡世人,事實上卻是一個比誰都危險恐怖的男人。
哼,西樓孤城,看來本王與你的緣分也未盡啊,不過,你既然將主意動到如兒的身上,這次本王就讓你死得徹底!
不過···現在他也先把眼前這個人解決掉。
幻吟風緩緩直起身子,魔魅的視線轉至鬼面身上,笑得令他驚心。
“王爺?”鬼面壓抑住顫動的心,試探的開口。
“熙瑟,你不是一向喚本王皇兄的嗎?”幻吟風慵懶一笑,將手中的心臟丟落在地。
“王···王爺,您在說什麼?”鬼面眼底閃過一絲驚慌之色,忙垂下眼,聲音卻有些顫抖。
“呵,此時應該有一個戴著你的人皮面具的男人在牽絆住鬼面吧?”幻吟風徑直走向主位,緩緩落坐,如鬼魅般的幽幽清冷之聲飄來。
鬼面眼底閃過一絲陰冷,不語。
“呵,知道你哪點失敗了嗎?”幻吟風淡淡一笑,妖邪鬼魅。
“請皇兄賜教。”鬼面也不再裝,抬起冰冷的面容,聲音卻依舊冰冷,卻換成了一種帶著磁性的中高音。
“呵,你以為本王為何將鬼面調離本王身邊?”幻吟風眼底蘊含著一絲嘲弄之色,“因為他對御兒動了心。”
“所以當你說是慕容御熙的毒時,我話一出口,你就知道我不是鬼面了?”鬼面,不,是幻熙瑟冷冷的問道。
是他的錯,竟然漏過了這麼一個致命的重要信息。
“呵,沒錯。”幻吟風神色自若的回道。
“那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揭穿我?”幻熙瑟眯起眼,憤恨的問。
“因為本王的身子不適,同事應付你們兩個會有害本王的身體,既然你送上門來當本王的那隻殺手,本王為何不好好利用一下,借你的手殺了藍魔,然後順便讓藍魔殺了你,這樣本王也沒有破壞對母妃的承諾了。”幻吟風嘴角輕輕勾出一道陰鶩的線條,漫不經心的說著,輕柔的嗓音卻森冷得不帶絲毫感情。
“你竟然如此狠毒!”幻熙瑟眼底的恨意更見濃郁,垂在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因隱忍與憤怒微微顫抖。
“呵呵,當你踏進這裡的時候,你便已起了殺我之心,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對敵人仁慈呢?”幻吟風彎了彎嘴角,但那笑容卻令人不寒而慄。
敵人?他竟然能如此毫無感情的吐出這兩個字!他還是不是人?幻熙瑟再也壓抑不住滿腔的怒火,執起劍大喝一聲,飛身刺向幻吟風。
幻吟風冷冷一笑,抬手一揮,幻熙瑟便被擊飛了出去。
“熙瑟,即使到了如今,你還是如此的莽撞啊!”幻吟風狀似惋惜的嘆道,聲音卻冰冷刺骨。
“既然我已經失敗,你殺了我吧!”幻熙瑟面容緊繃冰冷,惟有眼底透著濃烈的恨意。
“呵呵,你放心,本王又怎麼會放過一個要刺殺本王的刺客呢?”幻吟風冷冷一笑,深暗的眸子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
幻熙瑟憤恨的眼底夾雜著恨與一絲看不清楚的落寞,還有一絲痛苦。
為什麼?為什麼他能如此的無情?不管怎樣,他都是他同胞的弟弟啊,同父同母、這個世上血脈最近的親人啊!
微微抬起手中的劍,陰冷的看著地上閉著眼,一臉死灰的幻熙瑟,就在他要用功力將劍刺向幻熙瑟時,一群黑衣人從天而降,數十支利箭齊刷刷的射向他。
幻吟風倏地掠身離開,下一秒,他原本站著的地方已插上數十支箭頭。
這時,一道黑影掠進屋子,趁他躲避之際將地上的幻熙瑟帶走了。
紫眸緩緩眯起,幻吟風嘴角擒著一絲陰狠的笑,下令。
“來人,殺無赦!”
而身處紅城幻如凝在昏睡了一天一夜後,在幻郇孑幾乎要發狂之際,也終於醒了過來。
“太子哥哥?”幻如凝幽幽的睜開迷濛的雙眼,一張模糊的俊容在眼前漸漸清晰。
“是我,如兒,你終於醒了。”幻郇孑溫柔的笑道,輕柔的撫摸著她的發,眼底的擔憂在此刻終於散去,換上了寵溺。
“我這是在哪啊?”幻如凝望著熟悉的擺設,因為剛醒,記憶有些模糊了。
“如兒睡迷糊了嗎?這裡是磬夕院,如兒忘記了嗎?”幻郇孑憐惜的輕聲道。
“磬夕院?我回到磬夕院了嗎?”幻如凝眨了眨眼,喃念。
幻郇孑點頭,微微一笑。
幻如凝擰起眉,記憶漸漸清晰過來,她記得她是在逍遙王府的啊,本來正在屋子裡來嘆息,然後冬梅去幫她端點心來,然後御兒來了她屋子裡,給了她一顆毒藥,但是她沒有吃啊,然後御兒就走了,不久冬梅就端點心回來了,說那顆藥事毒藥,就幫她去打水洗手,她突然覺得口渴,就自己下床倒了杯水喝,然後她洗了洗手才吃的點心,可是卻突然胸口好疼,然後她就看見太子哥哥的臉,便暈了過去。醒來後,卻已經回到了磬夕院。
突然,腦海中浮現一種不對勁的感覺,總覺得記憶中少了些什麼。
是什麼?一個很重要的畫面,是···
啊,她想起來了。
“太子哥哥,風哥哥呢?風哥哥知道我回來了嗎?我是怎麼回來的?還有那個點心是怎麼回事呢?為什麼我吃了後會胸口好疼?我明明就洗了手的,但為什麼還會中毒呢?”幻如凝忙抓住幻郇孑的手,急問。
她一直沒有見過風哥哥,風哥哥知道她回來了嗎?她是怎麼回來的?
“大哥知道你回來了,你中毒時因為那顆毒藥上沾了制渴的藥粉,會讓你口渴,而正正真正的毒就在那個水壺的嘴上。下毒的就是王府裡的內鬼,現在大哥正在處理,所以你現在在逍遙王府不安全,我就帶你回來了。”幻郇孑微微冷了顏色,笑容漸漸隱沒在冷顏上,淡淡道。
“內鬼?逍遙王府出了事嗎?那風哥哥會不會有危險?”幻如凝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只是緊張的追問。
風哥哥府裡出了內鬼,那風哥哥不是要置於險地了嗎?
幻郇孑緊抿著脣,微眯的眼底開始醞釀著狂風暴雨。
“風哥哥真的出事了嗎?”幻如凝卻誤會了他不說話的意思,小心翼翼的開口,眼底開始浮現驚恐的慌亂之色。
幻郇孑終於忍不可忍的站起身,怒道,“沒有,沒有,你的風哥哥沒事,只有你中了毒,你滿意了嗎?你還要問什麼你都問出來啊!”
為什麼她的眼裡心裡就只有幻吟風?即使他站在她的面前,她想的念的都是幻吟風,那他究竟算什麼?
“太子哥哥?”幻如凝有些怔然,呆呆的望著他憤怒的俊容。
為什麼太子哥哥要生氣?她說錯了什麼嗎?
  “對不起,太子哥哥不該對你發脾氣的,好了,如兒,你不要擔心,大哥他沒事,他的能力你不是最清楚的嗎?現在需要擔心的是你的身體,你的毒雖然已經解了,但是還需要好好調養一段時間,否則又要留下病根了。”看著幻如凝似驚嚇住的神情,幻郇孑無力的閉了閉眼睛,然後蹲下身,輕輕的握住她的小手,軟下聲音輕哄道。
  “可是我已經沒事了,我擔心風哥哥啊!”幻如凝抬起楚楚可憐的小臉,擔憂的說道。
  “等你好了,我再帶你去看大哥好嗎?”幻郇孑無奈的說道。
  “恩,謝謝你,太子哥哥。”幻如凝這才鬆開擰著的細眉,揚起抹笑靨。
  “好了,你休息一下,我讓冬梅去將補湯端來,這幾天你身子會很虛弱,加上月事來了,就躺在床上不要亂動,好嗎?”
  “恩。”紅著俏顏,幻如凝乖巧的點了點頭。
  “哪記得吃完藥就歇息,知道嗎?”幻郇孑隱忍著心底的失落與痛苦,柔聲道。
  “太子哥哥不陪我嗎?”幻如凝的心底閃過一絲失落。
  回到了磬夕院,太子哥哥卻不陪在她身邊嗎?
  幻郇孑心疼一震,雖然很想點頭,卻。。。。。。
  “太子哥哥先去處理奏摺,晚些再來陪你,好嗎?”他輕柔道。
  現在他的心情很不平穩,在如兒身邊只怕他會抑制不住傷害她。
  “哦。”幻如凝點頭,心卻失落。
  其實她是希望太子哥哥陪在她身邊的,因為她真的好想太子哥哥!
  看著她失落的模樣,幻郇孑心微微一抽。
  他在做什麼?如兒現在在他的身邊,需要的是他,他怎麼能因為對幻吟風的嫉妒而忘記他最該做的是守護著如兒啊!
  “對不起,如兒,太子哥哥不該忘記自己的承諾的。太子哥哥會陪在如兒身邊,等如兒吃了藥,睡了再離開。”他輕柔的撫摸著她的發,柔聲道。
  “恩。”幻如凝立即亮了雙眼,開心的點頭。
  “冬梅。”幻郇孑揚聲朝殿外喊道。
  “奴婢在。”冬梅立即恭敬的走了進來,見到幻如凝醒來也安穩下心來。
  “去將公主的藥端過來。”幻郇孑淡漠吩咐,眼睛一直未離開幻如凝。
  如兒才回來多久?卻一直受到傷害!不管是在紅城還是在逍遙王府,如兒似乎免不了要受到他與幻吟風的波及,這一刻他不禁有些動搖了,他與幻吟風對如兒的愛似乎只能帶給如兒傷害,即使他們自認能守護在如兒的身邊,給予她至高的榮譽與極致的寵愛,可是這一刻,看著如兒幾次躺在床上的蒼白容顏,他迷惑了,他們的愛對如兒來說究竟是好是壞?
  “是。”
  “太子哥哥,卿卿與甜甜呢?”幻如凝輕聲問道,並不知道幻郇孑番飛的思緒。
  那兩個小傢伙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玩了。
  “我將他們帶到我的寢宮去了,而且,甜甜已經生下了五隻小雪狐。”幻郇孑瞬間收回思緒,笑道。
  “真的嗎?”幻如凝立即瞠亮了雙眼,驚喜而興奮。
  “恩,都很可愛,而且還只有巴掌大哦。”幻郇孑溫柔的點頭。
  “太子哥哥,我想看。”幻如凝激動的抓住他的手,興奮地說。
  “等過幾天你的月事過去了再去看吧!”幻郇孑無奈的說道。
  “太子哥哥。。。。。。”幻如凝可憐兮兮的瞅著他,撒嬌。
  “如兒,你應該不會是想要我將甜甜的小寶寶們帶過來的,對不對?它們還這麼小,連眼睛都還睜不開,要是一不小心凍壞了。。。。。。”幻郇孑佯裝看不懂,兀自說道。
  “停停停,人家不看了行了吧?”幻如凝無力的打斷他的話,不滿的嘟起紅脣。
  “恩,太子哥哥就知道,我們如兒最乖了。”幻郇孑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面上卻依舊是認真的神情。
  幻如凝聽在耳裡,卻是滿臉的鬱悶,嘟喃著紅脣不說話。
  太子哥哥最壞了。
  黑暗,當幻如凝再次睜開眼時,四周一片黑暗。
  這是哪裡?幻如凝驚慌的轉動著身體,但依然是一片黑暗,甚至連自己的身體也看不見。
  這裡是哪裡?她不是在自己的宮殿裡睡覺嗎?
  太子哥哥!她驚慌的喊著,身子在黑暗裡微微抖簌。
  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靜,甚至將她的聲音也吸了進去。
  這是哪裡?她跌跪在地,太子哥哥,你在哪裡?
  她好怕,她好怕黑暗啊!太子哥哥,你在哪裡?不要把她一個丟在黑暗裡!
  如兒。。。。。。
  有人在喚她,是誰?幻如凝忙回身,卻仍是一片黑暗,心焦了。
  是誰在喚她?那個聲音好熟悉!是誰?
  如兒。。。。。。
  那聲音更加清晰了,還夾帶著一絲無奈的溫柔。
  誰?你是誰?幻如凝朝聲源處努力的跑去,卻仍是只有一片黑暗。
  你是誰?幻如凝終於忍不住,害怕的哭泣了起來。
  如兒。。。。。。
  伴隨著這次的呼喚,周身的黑暗漸漸褪去,她何時站在了懸崖前?
  幻如凝驚恐的想跑開,卻發現前方有一抹白色的影子背對著她立在崖邊上,而一輪異常明亮的圓月就映照在他的身上,似月下神祗。
  太子哥哥?是太子哥哥嗎?她小心翼翼的疑聲輕喚。
  白色的背影緩緩回過身,竟是幻吟風溫柔而無奈的俊顏。
  風哥哥?幻如凝微愣,忙跑上前,風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裡?我還害怕啊,剛才好黑,而且都沒有一個人!
  她兀自在他的懷裡宣泄著自己的害怕,沒有察覺他的異樣。
  如兒,對不起,風哥哥已經不能再陪在你的身邊了!幻吟風無奈的撫開她的身子,溫柔的瞳眸定定的看著她,歉意而深情。
  風哥哥,你在說什麼呢?幻如凝驚慌的抬起臉,映入眼簾的竟是血。
  血順著幻吟風的脣角流下,越來越多,慢慢的浸透了他的衣裳。
  風哥哥,怎麼會這樣?你受傷了嗎?幻如凝驚慌失措的用手捂住他不斷嘔出鮮血的脣,似要阻止那不斷溢出的血。
  但溫熱的血卻順著她的指縫溢出,染紅了她白皙的手。
  對不起,如兒,風哥哥已經無法陪你走下去了。幻吟風無奈一笑,苦澀而落寞,映照著身後透明的月光,讓他看起來就好象隨時會飄走一樣。
  不,風哥哥,怎麼會這樣?淚順著她的容顏滑落,她恐懼的低喊著。
  因為他已經中了我的毒了。一道冰冷的聲音自他們身後傳來,幻如凝猛地回頭,卻見一條纖細的身影在黑暗處緩緩走出。
  御兒?幻如凝驚愕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繼而憤怒的低吼,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呵,我得不到的東西,我寧可毀掉,也不會讓別人得到。慕容御熙噙著一陣冷笑走近美麗的容顏有些扭曲。
  你。。。。。。幻如凝心頭一顫,忙擋在幻吟風的身前,惟恐慕容御熙會傷了他。
  即使我不殺他,他也活不了了。慕容御熙脣角揚起抹詭異的弧度。
  你說什麼?幻如凝心頭一顫,面色一白。
  呵,你不是最清楚了嗎?他的心疾已經拖不下去了,他的生命已經到了結束的時候了。慕容御熙嘴角恣意一撇,泛起足以凍死人的冷笑。
  不,不是的,風哥哥不會死的,風哥哥他好好的,不會死的!幻如凝怒吼的打斷她的話,然後急急的回過身,抓住幻吟風的手,有些急切的看著他,風哥哥,你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幻吟風卻不說話,只是哀傷而無奈的望著她。
  風哥哥,你快說話啊,你說你不會有事啊!淚伴隨著急切的話語一起落下,幻如凝急切的哀求他的承諾。
  如兒,這一生我只要有你就夠了,我的出生本就是一個錯誤,當我放棄了整個世界時,是你給了我重生的渴望與愛的希望,明知道你很痛苦,卻因為我的自私霸占了你六年,真的很對不起,如兒!幻吟風眼底閃過絲苦澀的無奈。
  不,不要這樣,風哥哥!恐懼牢牢的遏制住幻如凝的心,她忙摟住幻吟風的腰身,恐懼的喊著,為什麼風哥哥要說這些呢?像是要交代最後的遺言一樣?風哥哥說過要永遠陪著我的啊,我不能離開風哥哥啊,如果風哥哥離開的話,我就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啊!

  說到這裡,她哽咽得再也說不下去了。
  對不起,如兒!幻吟風笑得有些哀傷,風哥哥必須離開了,太子哥哥會代替風哥哥好好愛你的。所以,現在風哥哥要放你自由了。
  不要不要,太子哥哥是太子哥哥,風哥哥是風哥哥啊!沒有人可以代替風哥哥的位置的啊!幻如凝心頭的恐懼更加濃郁,抱著幻吟風的手也更加的緊,就好象怕她一鬆手,他就會消失在她身邊一樣。
  如兒,如果可以的話,來世我仍願意做你的哥哥,做最愛你的風哥哥!幻吟風只是哀傷而憂鬱的望著她,輕撫著她細緻的容顏,似要將他深深的映入腦海中一般。
  不。。。。。。幻如凝驚惶駭懼的搖著頭,風哥哥這個模樣讓她好害怕!
  如兒,我愛你!一抹溫柔而幸福的弧度在幻吟風妖冶的脣邊緩緩揚起。
  不,不要,風哥哥!幻如凝心痛的哭喊,身子卻被一股力道拉開他的身邊。
  她用力的掙扎著,伸出手想要拉住他的手,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與自己的距離越來越遠。
  如兒,記住,不管風哥哥在哪裡,都只愛著你一個人,永遠不變。幻吟風脣邊揚起抹溫柔而幸福的笑容,然後輕退了一步,向身後的懸崖倒去。
  不要,風哥哥!不要!幻如凝悲痛的嘶喊著,卻只能看著那抹白色緩緩跌落懸崖,漸漸消失在夜裡色。
  “不——”幻如凝尖叫著從夢中驚醒過來,大口的喘息著。
  “公主?您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殿外的冬梅聞聲立即趕了進來,看著滿臉冷汗的幻如凝,擔憂的急問。
  “我。。。。。。”幻如凝茫然的迎上冬梅擔憂的臉,身子仍因那清晰的夢境而微顫著,甚至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是夢!原來是夢!
  是松懈,淚水抑不住的流出,她用力的捂住臉,太好了,是夢,只是夢!
  “公主?您怎麼了?別嚇奴婢啊!”冬梅見狀卻急壞了,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幻如凝。
  擦乾臉上的淚,幻如凝揚起抹笑容,“我沒事。”
  “公主。。。。。。”冬梅自然不信,可公主不願說,她也沒有辦法。
  望瞭望窗外已黑了的天色,幻如凝突然問道,“冬梅,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公主,已經是戌時了。”冬梅恭敬回道。
  “那太子哥哥應該還沒有歇息了。”幻如凝似在問冬梅,又似在自言自語。
  “公主,您還好吧?”冬梅小心翼翼的看著幻如凝,輕問。
  怎麼公主醒來卻變得如此奇怪?公主沒事吧?
  “冬梅,你知不知道太子哥哥在哪裡?”幻如凝重新抬起小臉,希冀的問。
  “這個時辰太子殿下應該在書房批閱奏摺。”即使滿腹的疑惑,冬梅仍恭敬的回道。
  “那好,冬梅,為我更衣。”說她迷信也罷,多心也罷,她很擔心風哥哥,夢中的情景太恐怖,直到現在她的心仍在劇烈的顫抖著,心痛得難以呼吸。
  她必須親眼見到風哥哥沒事,她才能安下心來。
  當冬梅扶著一身斗篷加身的幻如凝出現在書房外時,海若驚訝的呆了一下,才忙行禮,“奴才參見公主。”
  “海公公,不用多禮了,太子殿下可在裡邊?”冬梅代替幻如凝問道。
  其實她根本不想讓公主出來,夜裡寒氣重,加上公主現在又是月事期間,而且身上的毒又才解,現在公主的身子比花兒都嬌弱。可是,公主卻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還要堅持,無奈之下,她只能為公主穿好避寒擋風的斗篷,才扶著公主出來了。
  “是的,太子殿下一直在書房裡,奴才為公主通報一聲?”海若恭敬的探問。
  幻如凝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就行了,你與冬梅在外面侯著吧。”
  “是。”兩人恭敬應聲。
  “太子哥哥。”緩緩推開書房的門,一陣暖氣迎面撲來,看著書桌前的俊美男子,小臉上揚起抹笑靨。
  “如兒?你怎麼過來了?”幻郇孑聞言立即抬起臉,見著她先是一愣,繼而擰起了眉,忙上前攬過她的身子,拉著她坐到一旁的軟墊上,大手包裹著她微涼的小手,“我不是吩咐了冬梅不要讓你下床的嗎?”
  “太子哥哥,不怪冬梅,是我想要過來的。”幻如凝微微垂下臉,小聲道。
  “如兒,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幻郇孑緩緩的鬆開手,戒備的看著幻如凝心虛而複雜的神色,心底涌起股不安。
  “太子哥哥,我知道也許你不會同意,可是我拜託你,帶我去逍遙王府一趟好嗎?”幻如凝垂著頭思量良久,才終於抬起頭,肯定的望著幻郇孑,說道。
  “你說什麼?”幻郇孑緩緩的眯起眼,聲音有些危險。
  “我只是想要看看風哥哥他好不好,因為太子哥哥你說王府裡出了內鬼,風哥哥現在不知道有沒有頭緒,我真的很擔心他!”幻如凝忙追說道。
  幻郇孑不說話,只是哀傷而複雜的望著她。
  “太子哥哥,我只是去看一眼,只要一眼就夠了,確定了風哥哥沒有事,我們就回來,好不好?”幻如凝被那雙蘊著失望的黯眸看得有些心虛,心有些酸楚,卻只能強迫自己面對,保證道。
  “如果他真的出了事呢?”良久,就在幻如凝以為幻郇孑不會開口時,他終於開啟了雙脣,聲音微啞的問道。
  “不會的,風哥哥他不會出事的!”幻如凝立即尖聲打斷他的話。
  “既然你說他不會出事,又何必去看他呢?”幻郇孑嘲諷的勾了勾冷脣。
  幻如凝有些啞然,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不會讓你去見幻吟風的,他有危險可以自己解決。”幻郇孑看著她的眼底閃過絲不易察覺的苦澀,然後冷漠的說道。
  “可是我不能讓風哥哥一個人面臨危險啊!”夢中的畫面再次閃過腦海,幻如凝因焦急而有些失控的喊道。
  幻郇孑微震,雙手握緊了又鬆開,極力的壓製住澎湃的怒火,“可是你去了又能幫幻吟風做什麼?”
  “至少我可以陪在風哥哥身邊啊!”幻如凝神情激動的喊道。
  “如兒!”幻郇孑終於怒了,心痛的吼喊,幽暗的黑眸裡是受傷,也是沉重。
  幻如凝這才穩定下情緒,再次軟下聲,哀求,“太子哥哥,你先帶我去看看風哥哥好不好?我只想看他一眼就跟你回來好不好?”
  “如果他不好呢?你就要一直陪在他身邊是嗎?”幻郇孑的情緒也在逐漸失控中。
  殿外,聽見兩人爭執聲的冬梅與海若皆是一臉的擔憂與焦急,但又什麼都不能做。
  “他是風哥哥啊!”幻如凝想也不想的脫口說道。
  “那我呢?那我又是什麼?”幻郇孑立即揚聲怒吼,眼底閃過絲狂亂。
  幻如凝這才看見他眼底的絕望的痛苦,一時怔住,無法開口。
  心似被利刃硬生生的剖開,痛得窒息。
  “我不會讓你出宮的,從今日起,你就呆在磬夕院裡好好修養吧!”幻郇孑冷聲說道,聲音冷得像冰塊。
  “什麼?”幻如凝驚震的看著他,眼裡布滿不敢置信,“太子哥哥?你要軟禁我?”
  “我是為了你好。”幻郇孑面無表情的說著,撕裂的心在抽搐著。
  “不是不是,你只是自私的想著你自己的感受,才不是為我著想,你的心裡就只有你自己?”憤怒襲上心頭,幻如凝想也不想的用力的喊道,直到話已出口,才後悔莫及。
  “太子哥哥,不是的,我。。。。。。”她立即就想解釋,卻被他有些癲狂的模樣駭住了。
  “哈哈,我自私的只想著自己。。。。。。”懾人的黑瞳寒氣在瞬間凝聚,幻郇孑突然凌厲的仰頭縱笑出聲,這狂笑的模樣讓人驚悚膽寒。
  然後,他的臉色驟然一變,悲哀而沉痛的怒吼道,“那我的自私有錯嗎?我這麼做有錯嗎?你與幻吟風相處了十四年,而我呢?我不過是你六年前一個閒暇時撿到的玩具,一個隨時可以丟開的不重要的玩具!我的擔憂我的害怕我的痛苦我的悲哀你都看不到,因為你總朝著幻吟風的方向看著,你的背影永遠都只是留給我的!而我只能看著你離開我,看著你的背影,即使到了六年後,我有了能力守護你,能夠與他相抗衡了,與他站在了同一位置上了,可是我卻仍舊恐懼著,擔憂著,因為你的眼裡、心裡都只看得見幻吟風!不管我做什麼,不管我怎麼哀求,你都看不到我的滴血的心,你只是不停的朝前跑,朝幻吟風跑去。”
  聽著幻郇孑近乎絕望的悲鳴,幻如凝啞言,震在原地無法說出任何話,只是怔怔的望著他痛苦悲愴的神情,霧氣漸漸在她眼底匯聚。
  “玩具?”幻如凝睜著一雙盈滿霧氣的漂亮瞳眸,她眨不不眨的直瞅著他,聲音哽咽得幾乎難以成聲,眼底閃過絲痛楚。
  難道太子哥哥就一直是這樣認為的嗎?以為他只是她的玩具?一個可有可無的玩具?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具,她又怎麼會如此的痛苦?難道在他的心底,他就是這樣認定她的嗎?
  “難道你就是這樣認定我的嗎?”幻如凝深吸一口氣,擰著眉露出抹比哭還要難看的酸澀笑容,淚水卻如斷了線的珍珠直落而下。
  幻郇孑不說話,只是沉痛的凝視著她盈滿淚水的眼,宮殿裡剎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中。
  “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呆在磬夕院調養身子吧!”良久,幻郇孑才深深的吸了口氣,微啞著聲音說著,然後轉身離開書房。
  幻如凝只是緊握著雙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淚流滿面。
  然後,她聽見了幻郇孑對冬梅與海若交代的聲音,“送公主回宮,沒有本宮的命令,不準公主離開寢宮半步,否則你們就提自己的頭來見。”
  再然後,她聽見了海若與冬梅微顫的應聲,再然後,是一陣急速的腳步聲,再然後,她聽見了冬梅擔憂的呼喊。
  她呆呆的回過頭,看著冬梅的脣在眼前一張一合,卻聽不見她在做什麼,她的世界一片空白。
  騎乘著白狼,諸葛孔照僅花了三日的功夫已來到了寶象國的都城東金。

  徒步朝金宮城門走去,才剛走至城門前,守門的侍衛立即將諸葛孔照攔了下來。
  “什麼人?這裡可是金宮,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請通報貴國太子,傲宇王朝使者諸葛孔照奉本朝太子之命,前來求見貴國太子殿下。”諸葛孔照低垂著眼,將手中的太子令牌拿出,淡漠道。
  “請使者稍後,小人這就去稟報太子。”兩名侍衛一看是傲宇王朝的太子令牌,先是驚愕的面面相覷一番,然後立即朝諸葛孔照恭敬的行了個禮,道。
  雖然他們只是個小人物,但也聽聞傲宇王朝的太子盛名,聽說前段時間,傲宇王朝的太子還與逍遙王聯手,百萬雄師壓進哈爾多斯邊境,僅僅三天的時間就讓一個大國哈爾多斯國瓦解,並收入自己的領土範圍。
  太合殿
  八名身著官服的大臣端坐在下位,皆恭敬的望著首位上一襲黃袍的俊美男子,正在商議國事。
  “太子殿下,最近南王動作更加頻繁了,而且微臣得到消息,南王已經沒有耐心等下去,打算在新年的祭奠上動手。”吏部尚書擰著眉,微憂的說道。  
  “恩,這件事本宮已經知道了。”上位的俊美男子淡漠的點頭,沉穩無波的俊容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能透漏他此時的情緒。
  他就是上次出席了傲宇王朝宴會的寶象國太子冷亟月。
  “太子殿下,現在最讓人擔憂的是,南王即將迎娶冀月國的五公主為妃,並與冀月國王達成了協議,只要南王即位後每年向冀月國進貢,就答應出兵幫助南王爭奪王位。若是冀月國的五公主真的嫁予了南王,恐怕事情就定下來了。”兵部尚書擔憂的說道。
  “那愛卿有何良策?”冷亟月聲音依舊評為無波。
  “殿下,圍成聽聞冀月國五公主真正心儀的是殿下您,加之殿下您又一直未曾納太子妃,不如。。。。。。”禮部尚書小心翼翼的提議。
  穩重的太子雖然不輕易發怒,也不是冷酷殘忍的主子,但是他身上總散髮著一股渾然天成的王者霸氣,加上深不可測的謀慮,總讓人不由得懼怕。
  “愛卿可是要本宮出賣自己來保住太子之位?”冷亟月微微挑眉,答非所問,不溫不火的低沉嗓音卻散髮一股沉穩的特質,令人不寒而慄。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禮部尚書立即驚惶伏地。
  冷亟月淡漠的掃了眼其他神色不安的七人,“眾愛卿可都是這麼想的?”聲音輕淡,卻教他們皆身心一寒。
  “微臣知罪!”七人也忙伏地。
  “眾愛卿如此為本宮著想,本宮又怎會怪罪眾愛卿呢?”冷亟月眼底蘊著一絲嘲諷。
  其實他們的提議並沒錯,若是在以前,他會接受這個提議,只是現在,他的心裡已經駐進了一名女子。
  雖然半年來他都不曾再去想那抹早已映入他心底的嬌顏,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他現在與他的弟弟處於緊張的時機,他怕他只要稍微放任自己的思緒去想她,便無法再做任何事了。
  所以,為了她,他是不可能接受別的女子,那是對她的一種褻瀆。而且,若是他迎娶了別的女子,也就失去了迎娶她的資格了,傲宇王朝最寵愛的公主是不可能嫁做他國只做妃子的。
  “啟稟太子,傲宇王朝使者來訪,在宮外要求見您。”就在這時,一名小太監畢恭畢敬的走進了太合殿。
 “什麼?傲宇王朝的使者?”冷亟月倏地抬起俊容,眼中飛快閃過一絲異芒。
  不止是他,眾大臣也皆是驚異不已,只是繼而皆露出驚喜之色。
  “殿下,這可真是大喜啊!聽聞傲宇太子傭兵六十萬,若是能與太子結盟,必定能降伏南王。”吏部尚書立即喜道。
  “是啊,殿下,這可真是大喜,”兵部尚書也激動的說道進言。
  “來的是何人?”冷亟月卻只是淡漠的問道。
  “來人自稱諸葛孔照。”小太監恭敬的回稟。
  諸葛孔照?冷亟月的腦海中立即閃過那道淡漠的灰色身影,是那個男人?
  “殿下,大喜啊,諸葛孔照雖然年紀輕輕,卻已是傲宇王朝百官之首,太子的左膀右臂,深得太子的信任,而且他只為太子效力,他此次前來,恐怕是傲宇太子授意的。”眾大臣再次興奮起來,眉眼間都是喜笑。
  “請他進來。”冷亟月沉凝片刻,才道。
  傲宇太子素來冷斷高傲,他不認為他一個尚處於被威脅階段的小國王子有什麼魅力能讓這名太子出動諸葛孔照前來。
  “是。”小太監立即恭敬的領明離去,不久便領著一名身著灰袍的男子走了進來。
  “傲宇王朝左臣相諸葛孔照參見寶象國太子。”諸葛孔照有禮的行了個禮。
  這就是傲宇王朝聞名遐邇的左臣相嗎?怎麼感覺。。。。。。有些怪異?眾大臣皆面露微訝之色。
  他們以為年紀輕輕就能穩坐百官之首的男子會是一名俊美瀟灑,風度翩翩、光芒四射的耀眼美男子,眼前的諸葛臣相倒也確實是名美男子,只是,這一襲的灰衣卻掩蓋了他所有的光芒,讓他看起來竟然毫無存在的氣息。
  “諸葛臣相請起。”瞥見眾大臣一臉的驚訝模樣,冷亟月眼底閃過絲嘲弄,朝著諸葛孔照淡漠道,“賜座,上茶。”
  “寶象太子無須多禮,孔照只是說完幾句話便離開。”諸葛孔照卻淡漠的攔道。
  “那本宮也不勉強了,不知道諸葛臣相此次前來寶象國所為何事?”看出他確實是不在意這些,冷亟月也不勉強,開口便直奔主題。
  他也著實好奇能讓傲宇的太子出動諸葛孔照,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孔照聽聞貴國南王對太子素有不服,貴國皇上久病不見好轉,現在南王又得麒國的支持,形勢對太子很不利。”諸葛孔照依舊低垂著頭,淡漠的說道,輕飄的嗓音淡漠虛無,“我朝太子有言,只要寶象太子願意讓出天山雪蓮,傲宇王朝願意出兵三十萬,並提供軍餉銀兩,協助太子擒拿叛賊。”
  眾大臣一片嘩然,不敢置信的面面相覷。
  天啊,傲宇王朝竟然願意出兵三十萬協助他們,甚至還提供軍餉銀兩。
  “本宮有一疑惑。”連冷亟月也有些詫異了。
  三十萬大軍可不是小數目,即使是聯盟國也不可能一次願意借出如此多的兵力,何況他們寶象國與傲宇王朝並無結盟,甚至此次戰事只是內部的權位爭奪罷了。
  “寶象太子請講。”諸葛孔照的態度依舊是有禮而淡漠。
  “為何貴國太子願意如此幫助本宮?”據他所知,傲宇太子幻郇孑可不是什麼善心之士,他的冷情殘酷可是在列國出了名的。若是為利,他也大可找上他的弟弟,說實話,要他出賣主權那是不可能的,何況,傲宇王朝也不見得會看上他們這小小的一島國。
  所以,他實在想不出幻郇孑提出幫助他的理由。
  “實不相瞞,孔照今日前來是奉本朝太子之命,前來向太子求取三個月前太子得到的天山雪蓮。只要寶象太子願意將天山雪蓮讓出,傲宇王朝願意付出任何代價。”諸葛孔照也不隱瞞,實話實說。
  眾大臣再次嘩然一片,借兵三十萬竟只為一株天山雪蓮?
  “哦?也就是說貴國出兵只是為了一株雪蓮?”冷亟月想起了三個月前得到的那株天山雪蓮,雖然天山雪蓮確實來之不易,甚為珍貴,但出兵三十萬,還提供軍餉銀兩,這個代價也未免有些重了。
  “是的,還請寶象太子成全。”諸葛孔照不卑不亢的說道。
  “為何貴國太子執意要得到天山雪蓮不可?”冷亟月疑聲問。
  眾大臣也皆交耳議論起來。
  是啊,這傲宇王朝的太子殿下要天山雪蓮為何?甚至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因為本國的雲鳳公主前幾日遭人陷害,中了一種名叫青靛的毒。。。。。。”諸葛孔照淡漠的聲音還未說完,卻被打斷。
  “你說什麼?雲鳳公主中毒了?”冷亟月臉上的冷漠瞬間瓦解,豁然站起身急問。
  對於他不合宜的焦急眾大臣皆是一驚,這還是他們那穩重著稱的太子殿下嗎?
  連諸葛孔照也不禁微微抬眼,銀灰色的瞳眸中閃過絲疑絲。
  這才注意到自己失態的冷亟月忙斂起情緒,重新坐回椅子上,但語氣裡能顯得有些焦慮,“雲鳳公主如何中毒的?是否嚴重?”
  “謝寶象太子關心,雲鳳公主身上的毒已解。”諸葛孔照低垂下眼,淡漠道。
  冷亟月這才微微松了口氣,也狐疑起來,“那貴國太子為何還要借天山雪蓮?”
  “公主身上的毒雖已解,但已傷急心肺,需要天山雪蓮調養,否則會留下後遺症,所以,還望寶象太子成全。”諸葛孔照淡聲回道。
  “本宮明白了。”沉凝片刻,冷亟月便不再說話,面無表情的俊容教人看不出情緒。
  眾大臣則心想,這雲鳳公主果真是傲宇王朝第一得寵的公主,為了不讓公主留下後遺症,竟願意開出如此條件。
  “長貴,去本宮寢殿將天山雪蓮取過來。”冷亟月偏過頭,朝一旁的太監總管吩咐。
  “是。”那名被喚做長貴的太監恭敬的彎了彎身,然後離開。
  “孔照代表太子感謝寶象太子的成全,十五日後,三十萬大軍即會前往寶象國,聽候寶象太子調遣,直至平定叛亂才會回國。”諸葛孔照立即彎身謝道。
  眾大臣激動萬分,太好了,這樣一來,太子就不必懼怕南王了,而且,冀月國也一定會因忌諱傲宇王朝而悔婚。
  “不必了。”可是,出乎意料的,冷亟月卻拒絕了。
  諸葛孔照微訝的抬眼,疑惑的望向冷亟月,眾大臣也不解的望向他。
  “這僅是本宮贈予貴國雲鳳公主的小小禮物,與兩國政事無關。”冷亟月冷漠的開口。
  這是實話,她中毒他無法陪在她的身邊,如今得到這株天山雪蓮,想也是天意讓他有此為她付出的機會。
  “太子殿下。。。。。。”眾大臣大驚,忙要開口勸說,卻被冷亟月冷聲打斷。
  “眾愛卿不必多言,此事本宮自有主張。”冷亟月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卻透著凜然不能冒犯的威儀。
  “是。”眾大臣立即嘆息著應聲。

  諸葛孔照看了冷亟月一眼,微微擰眉。
  不是他多心,從剛才他就發現這名太子似乎格外緊張雲鳳公主的事,難道他對公主。。。。。。
  可是,不可能啊!他聽聞寶象國的太子並未離開過寶象國,又怎會見過公主?而公主更是一直在皇上、皇后與逍遙王的庇護下,未曾離開過傲宇王朝,兩人不可能有見面的機會!
  突然一個畫面閃過腦海,銀灰色的瞳眸中閃過一絲了然。
  原來如此,那次出席宴會的寶象國的四使者之一是由寶象太子喬裝而成。
  “雖然如此,但無功不受祿,何況公主與寶象太子並無交情,此禮恐有不妥,所以還是請寶象太子提出交換條件。”諸葛孔照垂首道。
  若是無條件收下這株天山雪蓮,也就表示他們默認了他對雲鳳公主的付出,既是變相的將他與雲鳳公主的關係連在了一起。
  太子若知道了,恐怕要盛怒了。
  “就當本宮提早贈予雲鳳公主的生辰禮物。”冷亟月微微擰了擰眉,眼底閃過絲不悅之芒,聲音也冷卻下來。
  為何傲宇王朝就執意要將他簡單的心意染上政治的色彩呢?
  “請寶象太子見諒,這樣孔照無法回去向太子交差。”諸葛孔照有禮卻堅定的拒絕。
  “既然諸葛臣相堅持,那麼本宮只有一個請求。”冷亟月沉默半響,才道。
  “寶象太子請說。”諸葛孔照銀色灰眸微閃,幾乎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本宮曾聞貴國雲鳳公主天資嬌美,詩詞歌賦無一不精,本宮對雲鳳公主頗有好感,望貴國在為雲鳳公主選夫之際,能通知本宮,讓本宮也有贏得佳人心的機會,本宮就感激不盡了。”也罷,既然一定要一個交換條件,那麼他就換取迎娶雲鳳公主的一個機會,這樣一來他也就不用擔憂在他與南王相對抗之際,她被人捷足先登了。
  冷亟月不知道的是,幻如凝早已有幻吟風與幻郇孑捷足先登了,而且早了他許多年。
  諸葛孔照低垂著眼沒有絲毫驚訝,果然是如此!
  而眾大臣本垮著的臉立即飛揚起來,原來太子是放長線釣大魚啊!只要諸葛臣相應承了太子的請求,也就等於傲宇太子應承了這一門親事,那麼雲鳳公主就是寶象國未來的國母,以傲宇太子與逍遙王對雲鳳公主的疼寵程度,勢必不會容忍公主受到些許委屈,那麼臨國看在雲鳳公主背後的勢力,也斷然不敢染指他們寶象國了。
  而南王那邊的人若是知道傲宇王朝有意將雲鳳公主嫁予殿下,那麼他們怎麼還敢幫助南王謀反?必定會臨時倒戈,輔佐殿下登基了。
  太子殿下真是高招啊!怪不得殿下不願娶冀月國的公主,原來殿下看上的是傲宇王朝的雲鳳公主。太子殿下真是英明啊!
  眾大臣皆自以為是的想著。
  “寶象太子的意思是。。。。。。”雖然已經明了於心,諸葛孔照仍裝做不懂。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宮亦只是一名凡夫俗子,對於雲鳳公主傾慕在心,自然希望能得到迎娶貴國雲鳳公主的機會。”冷亟月坦然道。
  既然他已打算迎娶公主,那麼早些讓說明他的心意也無妨。
  諸葛孔照沉凝半響,沒有回話。
  不知道當太子殿下聽到這樣一席話,是不是會怒得再次舉兵擴充傲宇王朝的領土呢?
  見他遲疑,冷亟月微微凝眉,以為諸葛孔照是對他的身份的遲疑,冷聲道,“請諸葛臣相放心,本宮自然會得到皇位後再前往迎娶雲鳳公主。”
  “寶象太子無須生氣,孔照並非此意。”諸葛孔照微微躬身,淡道。
  “那麼諸葛臣相是覺得鄙國配不上貴國?”冷亟月眼神更加犀利,低沉嗓音透著凜然不能冒犯的威儀,“雖然鄙國地小,卻物博,海上貿易壟斷了幾個國家,經濟繁榮昌盛,相信,在這一點上鄙國並不輸於貴國,足以給予貴國雲鳳公主同樣的生活保障。而且,若貴國願意將雲鳳公主下嫁,本宮可保證後宮絕不納任何妃嬪,終生只娶雲鳳公主一人。”
  這是他娶她的誠意,也是對她的尊重。
  “寶象太子多心了,孔照並無此意,只是雲鳳公主素來極得皇上、太子及逍遙王的寵愛於愛護,所以,雲鳳公主出嫁恐怕很難。因此孔照不敢私做承諾,因為此事不是孔照一名小小的官員所能代替公主與傲宇王朝所決定。”諸葛孔照婉轉回道。
  若是雲鳳公主要出嫁,恐怕也只能嫁予此時正為此鬥得不可交加的太子殿下或是逍遙王爺吧!因為他們都是不可能讓公主嫁予他人的。
  腦海中突然閃現那夜幻如凝被幻郇孑與幻吟風如母雞庇護小雞的模樣左右護衛走人大殿的情形,冷亟月不由得擰了擰眉,皇上那方面可能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那兩個男人確實不像是會輕易讓她出嫁的模樣,反倒一副雲鳳公主只能由他們保護她的模樣。
  “本宮願意等,而且,本宮相信貴國太子若真心寵愛雲鳳公主,就不會讓雲鳳古老終生。”冷亟月卻堅持道。
  這二十幾年來他的心都如一江死去的湖水,好不容易有一個女子能撩動他的心懷,教他如何願意放手?
  “孔照明白了,若是皇上有意為雲鳳公主選夫,那麼孔照必定首先通知寶象太子。”諸葛孔照沉凝片刻後,道。
  雖然他不認為太子會放手,但若真是到了雲鳳公主要嫁他人的話,那麼寶象太子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候選人,站在雲鳳公主幸福的立場,他願意冒這個險,做下這一個承諾,因為他不止是太子的守護者,也是雲鳳公主的守護者。
  何況,他承諾的前提是雲鳳公主選夫,若雲鳳公主不選夫,那麼他的承諾也就不算數。
  “那就有勞諸葛臣相了。”冷亟月的眼中閃過一絲似激動的笑意與興奮的光亮,也許是因為激動,他沒有注意到諸葛孔照話裡的隱含之意。
  他一定會先鏟除南王那些異黨,然後前往傲宇王朝接她,然後,她將成為他唯一的後,唯一的愛!
  眾大臣也是一臉難掩的激動與興奮,只是他們的激動與興奮的原因是有了這個承諾,那麼他們的立場就更加堅定了,因為這樣就等同於得到了傲宇王朝的認可。
  “殿下,天山雪蓮。”這時長貴捧著一隻華貴的錦盒恭敬的走了進來。
  “交予諸葛臣相。”冷亟月定定的望著諸葛孔照。
  “是。”長貴恭敬的應了聲,然後恭敬的將錦盒交到諸葛孔照的手中。
  “孔照代替傲宇太子感謝寶象太子的成全,請恕孔照必須立即將天山雪蓮送回紅城,先行告退。”接過錦盒,諸葛孔照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一朵晶瑩剔透雪白的蓮花靜靜的呈放在盒子裡,關上盒蓋,他有禮的行了個禮,便告辭。
  “諸葛臣相無須多禮,雲鳳公主的病情要緊。”冷亟月點頭同意了他的說法,客氣的問道,“本宮命人為臣相準備船隻與快馬送臣相離開。”
  “多謝寶象太子美意,不過孔照已有最快速回御京的乘騎。”諸葛孔照淡漠的垂首謝絕。
  “既然如此,那本宮就不勉強了,請代替本宮問候貴國國君與太子。”冷亟月也不勉強。
  “謝太子。”諸葛孔照垂首行了個禮,便轉身離去。
  諸葛孔照雖然未在寶象國做多久的停留,便領著天山雪蓮趕回御京,但傲宇王朝派來了左臣相與太子私談,並有意將雲鳳公主許配給太子冷亟月的消息卻迅速的蔓延了整個寶象國,震驚了寶象國上下。
  而消息一出,南王那邊的黨羽也紛紛倒戈太子,冀月國亦聽聞到消息,立即悔婚,並與南王劃清界線。一時間,南王立即陷入了孤立無援的窘狀,然後,短短兩個月,南王的軍隊被太子冷亟月收復,南王被收押天牢,但因念及兄弟情誼並未將其賜死,只是剝削其封號,降為庶民,流放邊境。當然,這是後話。
  “公主,到喝藥的時辰了。”瞥了眼宮女正在收拾的只動了一兩口的冷卻了的早膳,冬梅眉間出現了淡淡的褶皺。
  公主的臉色好差啊,應該不止是為了擔心逍遙王吧,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昨夜與太子殿下吵架吧?正所謂旁觀者清,其實公主還不明白,她恐怕對太子殿下已經產生了不同親人間的愛慕之情吧!
  只是現在殿下也似乎因為在與公主賭氣,即使是公主沒有用早膳,也不願意過來看公主,公主怕是更難過了吧!
  “恩。”幻如凝淡漠的抬起臉,接過冬梅的藥,有些蒼白的俏顏上沒有一絲表情,就像個沒感覺的娃娃一般。
  “公主,還是讓奴婢去請太。。。。。。”冬梅擔憂的看著幻如凝的模樣,她實在無法看公主這樣下去,正欲開口請示,卻見幻如凝手中的藥碗“砰”的一聲摔落在地,捂住胸口俯在床沿痛苦的嘔吐起來。
  “嘔。。。。。。”幻如凝剛抿下一口藥水,胃卻立即引起一陣翻騰,痛苦極了,然後陣陣的酸澀涌上喉頭,讓她忍不住只能俯趴在床沿無力的嘔吐,剛吞下的藥汁都吐了出來,連僅吃了兩口的早膳也勸吐了出來,直到胃已空了,但想吐的感覺卻仍是止不住,胸口因吐到無力而抽搐起來,淚水也涌出眼眶,滴落而下。
  “公主!”冬梅立即大驚失色的蹲下身子,邊輕拍著她的背,邊布動聲色執著她的手。
  好難過,真的好難過!幻如凝俯在床邊,將臉用力的埋進被褥裡,痛苦起來。
  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在空靜的宮殿裡迴盪,讓人揪心。
  為什麼?太子哥哥?難道在他的心中,她就只是一個為了一時樂趣而去招惹他的刁蠻公主嗎?
四年,愛的抉擇 第五十六章
  “殿下,早上聽冬梅說,公主的氣色好象不太好,連早膳也沒有用,要不要去看看公主?”看著正在批閱奏摺的幻郇孑,海若的心裡直打鼓,小心翼翼的輕聲探問。
  幻郇孑翻閱奏摺的手一頓,沉默,沒有表情的俊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殿下?”良久見自家主子仍沒有開口,海若小心翼翼的再喚。
  若是以前,殿下恐怕想也不想就立即扔下奏摺,急急的跑去磬夕院了,可是現在卻是沒有一丁點的反應。難道殿下已經不再愛公生了嗎?可是以前還是那麼的寵愛公生的!
  “吩咐冬梅好好照顧公生,然後讓趙御醫進宮一趟,若公生狀況不好,就讓趙御醫守在公主的寢宮外。”幻郇孑重新翻閱起奏摺,提筆寫了個誅字,淡漠的口吻不透絲毫的情緒。
  海若無奈的嘆息一聲,“奴才知道了,那奴才這就去請趙御醫進宮來。”
  看到殿下那模樣,恐怕不是不愛了,而是愛到痛了,才會懼怕了吧!
  “恩。”幻郇孑淡漠的應著,頭也未抬。
  海若再次在心底輕嘆一聲,然後行了個禮,便轉身走出書房。
  直到關門聲傳來,幻郇孑才抬起臉,俊美的冷容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只是他手中的毛筆卻因用力斷裂成兩截。
  “海公公,您要上哪兒去嗎?”一名端著茶水正走過來的小太監見著海若要離開院子的樣子,忙緊張的小跑上前問道。
  “是啊,公主不舒服,這不是奉了太子的命要去請趙御醫進宮為公主看看嗎?怎麼了?”海若擰著眉說著。
  “這……那這茶……”小太監有些畏懼的問。
  書房是太子宮的禁地,因此一直以來太子的茶水都是由他們交給海公公,海公公再端進去的。現在海公公要離開,那這茶可怎麼辦?
  “這……”海若也有些遲疑了。
  若是隨僅進入書房太子殿下肯定要發怒,可是若他又折回去,太子也會發怒,因為太子極為重視公主殿下。
  “這茶你先放著吧,等……”海若的交代還未說完,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海公公,不好了。”一名綠衣宮女喘息著跑過來,急迫的說道。
  “怎麼了?是不是公主出了什麼事?”海若立即認出她是磬夕院的丫頭,也有些緊張的問道。
  “公主不知道怎麼了,一直在吐,好象很難過的樣子。”宮女忙不迭點頭,急道。
  海若立即轉身朝書房跑去,果然,他剛才就一直覺得隱隱不安著,果然就真的出事了。
  “殿下,不得了了。”海若急急的跑回書房。
  “什麼事?不是讓你去宣趙御醫進宮?”幻郇孑不悅的看著海若。
  “殿下恕罪,可是磬夕院的丫頭來報,說公生喝了藥就一直在吐,很痛苦的模樣。”海若忙回道。
  “什麼?”手中的筆落在了奏本上,印下一大片黑色的墨漬。
  “如兒!”當幻郇孑風風火火趕到磬夕院時,幻如凝剛用清水漱了口,並以熱水擦洗了臉躺下,地上的污穢也已經被宮女們清理乾淨,並在宮殿裡撤上了一層淡淡的香粉,衝淡了宮殿裡的酸澀氣味。
  “殿下。”見到幻郇孑的身影,冬梅總算舒了一口氣。
  殿下總算願意來露面了,這下好了。
  “如兒,你怎麼樣了?”幻郇孑沒有看到冬梅,他的眼裡只有一臉虛弱的幻如凝。
  心疼的看著她蒼白的容顏,臉上雖然已經沒有了淚的痕跡,但眼眶卻仍是通紅的。
  看著她這虛弱的模樣,他的心在扣抽搐,伸手想撫平她眉間的褶皺,卻被她避開,手就這樣僵在空中。
  “不用你管。”淚水再次涌上幻如凝的眼,她沙啞著聲音冷道。
  他根本就不管她,她才不要他現在在這裡假好心,好象很心疼她的樣子。
  “呵呵,是啊,我還真是健忘呢,你就只要你的風哥哥管就行了不是嗎?”低垂的俊容上緩緩扯開一抹沒有溫度的弧度,幻郇孑自嘲的諷笑。
  糟了,這樣下去可不妙!冬梅在一旁暗暗叫糟,卻只能站在一邊幹著急。
  幻如凝身子一僵,繼而憤怒的回過臉,淚水順著她的眼角落下,她大聲的朝幻郇孑喊道,“ 沒錯,我只要風哥哥的關心就夠了,我才不需要你在這裡假慈悲,我討厭你,最討厭你!”
  討厭你誤會我,討厭你這麼看我,討厭你不問請楚就定我的罪,討厭你……討厭你競然連我不吃早膳也不願意見我,討厭你不理我,討厭你不來看我!
  後面的話幻如凝沒有說出口,只是將被褥矇住自已的頭,蜷縮在被子裡痛苦的悶哭著。
  幻郇孑的眼底閃過一絲近乎絕望的悲痛與凄哀,僵在空中的大手緊握成拳,修長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裡,瞬間被血染紅。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壓製住內心如凌遲的痛楚,良久才緩緩睜開眼,露出抹冰冷的笑容,“呵呵,原來你現在已經如此討厭我了,可是你卻又被迫要和自己如此討厭的人在一起,怎麼辦呢?還是……你要搬回東園呢?”最後那句,他說得艱難而酸澀,喉頭緊促的上下移動著。
  被褥下的幻如凝身子陡然一震,因他的最後那句話心臟緊縮起來,心好痛。
  太子哥哥討厭她了嗎?討厭她的無理取鬧,所以要趕她離開了嗎?她恐懼的想著,淚水落得更加洶涌。
  因為她一直躲在被褥下,因此看不到他眼底濃得化不開的絕望與悲恫。
  一旁的冬梅已經急壞了,卻插不了口。
  為什麼太子殿下與公主都是如此聰明而敏感的人,怎麼就看不出他們現在都不過是拿對方的愛在傷害對方呢?
  難道真是那句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嗎?
  看了那團抖動的被子,幻郇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走出宮殿。
  “太子殿下!”冷梅想也不想的立即喚住幻郇孑。
  現在殿下離開,與公主的誤會就解釋不清了
  “你好好照顧公主吧,本宮會命趙御醫過來的。”幻郇孑只停頓了一下,冷聲說道,然後不再停留的大步離開。
  心因那冷漠得近乎無情的冰冷話語而裂開,被褥下的幻如凝緊咬住被子壓抑住那悲痛的哭聲,身子因哭泣與壓抑而劇烈的顫抖著,淚水已蔓延了她的整張臉,浸透了被褥,可是卻停不下來。
  第一次,第一次她嘗到了心被徹底撕裂的痛楚。
  冬梅只能無奈的看著消失在宮殿外的背影,再看向顫抖的那團被褥,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太沒用,她應該即使是冒死也要將太子殿下留下來的。
  而殿外,海若見著幻郇孑這麼快便走出來,正欲上前探問,卻看到那張淌著兩道清流的臉時,僵直在原地,無法開口,只能默默的看著幻郇孑遠去。
  他知道,這一刻殿下不會希望任何人打擾他!
  當幻熙瑟醒來時,身處在一間黑暗的握子裡,身上的傷口並未經過處理,左手因骨折而傳來劇烈的痛楚。
  強忍著痛意,幻熙瑟坐起身,眯起犀利的眼環視四周,這是哪裡?
  因為整個屋子裡只放著一盞火柴光芒大小的小油燈,即使是早已適應了黑夜的眼睛,他仍看不清周遭的黑暗。
  屋子裡似乎很空盪,好象就只有自己身下的這張床,以及上面放著小油燈的粗粗木桌。
  他怎麼在這裡?心底一沉,他反射性的摸向身旁的配劍,當摸到了身邊的劍柄,才稍稍安下心來。
  然後迅速的翻身下床,警惕的看著四周。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在逍遙王府?
  想到這裡,幻熙瑟幽暗的瞳眸中迸射出一股強烈的恨意,他竟然真的要殺他,幻吟風竟能對他如此絕情!難道他的心真是鐵打的?
  “終於醒來了啊,十四皇子。”這時,一道邪魅的聲音突然飄進幻熙瑟的耳裡,讓他頓覺一陣寒氣襲上心頭。
  “是誰?”幻熙瑟大喝著抽出劍,戒備的望著四周的黑暗處,卻是什麼也沒有,空氣裡只有他細微的呼吸聲,竟再無第二個人的氣息。
  “呵呵,何必如此緊張呢?我既然救了你,就不會殺你。” 邪魅的嗓音再次飄來,卻聽不出聲音的來源,更加顯得鬼魅陰森。
  “不要在那裡裝神弄鬼的,有膽量就出來。” 幻熙瑟怒喊,敵在暗我在明的感覺讓他十分焦躁不安,尤其對方似乎還是高手。
  “呵呵,被一直崇拜的親哥哥忽視,並要殺死你的感覺一定不好吧!” 邪魅的聲音帶了絲蠱惑與鬼魅。
  “你究竟是誰?”被戳中心事的幻熙瑟立即揚聲的吼道,提起劍,憤怒的劍氣橫掃四周。
  “呵呵,這麼容易動怒啊,莫怪如此簡單就被幻吟風識破了偽裝。”短暫的寂靜後,帶著狂笑的邪魅的的嗓音再次飄來,夾雜些許嘲弄。
  “你……你究竟是誰?”剛鬆口氣的幻熙瑟心再次冰寒,握著劍柄的手微微顫抖,一種近乎死亡的恐懼氣息將他籠罩。
  “我嗎?以前我被人稱為哈爾多斯的神,他們喚我太子殿下!而現在,他們稱我為主上。” 邪魅的嗓音帶著魅惑的笑意飄來,似在愚弄幻熙瑟的緊張與害怕。
  “你是西樓孤城?” 幻熙瑟大駭,立即想起幻吟風對他說的話,脫口而出。
  “呵呵,這個名字已經被我理葬在了過去的記憶裡,而現在,我叫邪帝。” 邪魅的嗓音弄次飄來,這次有些低沉。
  “你為什麼救我?” 幻熙瑟不傻,不會認為他是因為善心而救白己。

  “很簡單,我要你幫我殺了幻吟風。”牙戶魏的語氣裡多了絲朋根的慶氣
  “我不是他的對手。” 幻熙瑟擰眉,他既然救了他,又怎會不知道?
  “呵呵,這可不一定!” 邪魅的嗓音再次飄來,帶來些妖詭的氣息,“你只要記住,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影子殺手,世上再無幻熙瑟,只有為殺死幻吟風而存在的——噬風。”
  “噬……風?” 幻熙瑟不由自主的隨著那道鬼魅之音喃喃低念,複雜的黑眸頓時一變,變得空芒。
  “呵呵,我的孩子,不要著急,很快你便可以為你六年的不平待遇報仇了,我會讓你成為與幻吟風匹敵的……死士。” 邪魅的聲音漸漸陰沉下去,帶著狂肆漸漸遠去。
  然後,鬼魅的氣息也漸漸自這間屋子裡散去,幻熙瑟茫然的立在原地,一臉空洞。
  屋外,月亮被黑雲漸漸遮掩,天地間彌漫著陰謀的黑暗氣息。

四年,愛的抉擇 第五十七章 雪……
  這是一片倒塌的廢墟,似經過一場無情的大火燃燒過的院落,而廢墟仍保持著被燒毀時的模樣,並未重新整修。
  這裡便是太子宮的禁地之一,也是太子宮唯一的一片荒蕪之地。
  而幻郇孑自磬夕院出來後,就一直頹廢的依坐在這廢墟中的一樁已看不出原來面貌的高柱旁,臉深深的理在曲起的右腿上,一動不動。
  當淡淡的月光撒向大地,幻郇孑才終於緩緩站起身,離開這片廢墟,孤寂得有些凄涼。
  “殿下。”而幻郇孑才踏出院子,海若就立即迎了上來,身子微抖,似在寒風裡等了很久。
  “什麼事?”幻郇孑冷漠的問著,腳步未停的朝自已寢宮的方向走去。
  “趙御醫已經為公主看過了。”海若忙跟上,偷偷的瞄著幻郇孑,才恭敬的回道。
  “怎麼說?”幻郇孑冷漠的問,惟有幽暗的眼底閃過一絲僵冷,透漏出他的情緒。
  “趙御醫給看過後,開了些藥讓冬梅燉好了給公主喝,可是公主喝多少就吐多少,一整日下來都沒有進一點食,反倒吐得整個人都快虛脫了。”海若小心翼翼的回道,面帶擔憂。
  “什麼?”幻郇孑豁然轉身,震問。
  “趙御醫說公生的病是心病,因為心情郁結所以身子才會自行對食物產生一種抗拒,所以……要醫治恐怕要先解開公生心中的郁結之氣,否則……”海若忙停下,恭敬而膽怯的回道。
  言下之意就是心病還需心藥醫。
  “呵呵,不得不放手了嗎?”幻郇孑身子一僵,俊美的臉上有著一絲黯然,然後扯開一抹比哭還難看的悲哀笑紋,落寞而苦澀。
  原來呆在他的身邊令讓她如此的痛苦!他就是她心頭的郁結嗎?沉痛的閉上眼,幻郇孑臉上是沒有掩飾的悲傷。
  “殿下,奴才認為您和公主之間可能只是有什麼誤會,殿下您何必……”海若心一驚,忙道。
  雖然太子與公主的感情未免驚世駭俗,他至今仍無法理解,可是太子殿下的痛苦他卻看得很清楚。
  太子與公主在一起或許會遭到世人的唾罵與反對,可是若是失去了公主,太子就會毀掉自己。
  “不,一直以來都是本宮在勉強,勉強抓住那一縷不該屬於本宮的光明,卻忽略了那縷光明從來都不該是屬於本宮的。”幻郇孑緩緩睜開眼,眼底流露出一絲無法掩飾的悲哀與絕望,“如今,該是放手的時候了。”
  “殿下……”幻郇孑這模樣讓海若擔心極了,卻使不上力。
  若離開了公主,殿下恐怕又要過回這六年的黑暗生活,甚至,這次連一點點的等待的希望也請夫了。
  “送公主回東園吧!”抬頭望了最後一眼圓月,幻郇孑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憂鬱,然後,他開口,淡淡的聲音微啞微澀。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漸漸消失在夜色裡。
  海若站在原地,默默的為他孤寂的背影而擦著眼淚。
  公主,為什麼您就看不到殿下為您受的苦呢?
  “公主殿下。”冬梅臉色有些難看的走進幻如凝的寢殿,看著床上呆滯的人兒,滿眼的猶豫與掙扎。
  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怎麼想的,怎麼能下這樣的令呢?公主可是因為殿下而郁結在心,如今殿下又下了這道令,公主不胡思亂想也難啊!
  “冬梅,你要說什麼?”幻如凝面無表情的看著冬梅,眼神冷漠得仿佛覆上了一層寒霜。
  “公主,要不咱們回東園去住,這樣對您的病……”冬梅猶豫良久,才重新揚起抹笑容,小心翼翼的傾身談問。
  可是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幻如凝打斷。
  “太子哥哥要趕我走嗎?是不是?”幻如凝擰著眉,震驚而幽怨的看著冬梅。
  “不是的,公主,殿下是怕您因為不想見他,所以傷害自己的身子。”冬梅急忙回道。
  幻如凝脣在笑,臉卻淌著淚,“呵呵,是太子哥哥不想見我了吧,他討厭我了,覺得我無理取鬧、覺得我是在愚弄他!而且,一開始就是我自己硬要住進西園,如今,他也該忍耐夠了。”
  “不是的,公主……”
  “冬梅,不用說了,明日一早我們便回東園。”幻如凝倏地打斷她的話,緊擰著細眉冷道。
  本來一開始就是她不該闖入這片只屬於他的禁地,在帶給他如此多的傷害後,她怎麼能期待他仍不討厭她呢?
  冬梅無奈的看著幻如凝帶淚的決絕小臉,暗嘆在心。
  第二日,幻如凝一大早便命冬梅收拾東西,回東園。
  “公主,這些都不帶嗎?”當將公主帶來的所有東西收拾好後,冬梅遲疑的看著宮殿裡完整的擺設,斗篷、手爐、腳爐與太子殿下為公主準備的所有東西,公主都留在了這裡。
  “不用了,本來就不屬於我。”幻如凝僵了僵身子,冷聲道,眼底卻閃過絲淚光。
  “公主,太子殿下要上早朝,所以……”前來送行的海若為自己的主子解釋著。
  “海若,你不必說,本宮明白,麻煩你帶句話給太子哥哥,本宮很抱歉六年前不該闖進這片不該闖入的禁地的。”幻如凝忍住奪眶的熱流,以最冷漠的語氣說道。
  “這……”海若臉色微微一變,公主這意思不就是說後悔與殿下相遇,從此與太子殿下斷了關係嗎?這話教他怎麼能傳達給太子殿下呢?
  幻如凝不再看他,只是領著一臉愁苦的冬梅緩緩走出磐夕院,踏上馬車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她居住了半年多的太子宮。
  當馬車載著幻如凝緩緩走遠,一道修長的身影才自一旁的墻後走出,看著馬車漸漸離開自己的視線。
  呵,六年前不該闖進這片不該闖入的禁地嗎?幻郇孑扯開抹笑絲,淚卻自他的眼角緩緩落下。
  她果然後悔與他相遇了嗎?
  而昨夜便收到幻郇孑命人傳來的消息的聖亦靈早早便領著一群宮女等在了東宮外,遠遠見著幻如凝的馬車,笑容已堆上了她精緻的美麗容顏。
   “如兒。”看著是下馬車的幻如凝蒼白憔悴的容顏,聖亦靈心疼極了。
  才多久不見,她的如兒怎麼就憔悴成這副模樣了?
  “母后。”再次看見聖亦靈溫柔而慈愛的容顏,幻如凝一直隱忍的淚水終於溢出眼角,一時激動競昏倒在聖亦靈的懷裡。
  “如兒!”
  “公主!”
  一時又亂了……
  而另一邊,因為至尊極聖的反噬,加上事後又未好好調息身子,還動用了內力,幻吟風在幻熙瑟被救走的當夜就開始昏迷,三日都未見清醒。
  情況有些糟糕,但血聖已經不在身邊,所以讓魚兒與秦震有些束手無策。
  “魚兒小姐,這可怎麼辦呢?”秦震在床邊擔憂的看著幻吟風蒼白的臉。
  王爺此次的病來得洶涌而猛烈,御兒姑娘又不在,他是完全的束手無策啊!
  “必須去將血聖姑娘找回來,否則……”魚兒也擔憂的擰著眉,身上散髮出一股沉穩的氣息。
  “可是血聖姑娘不知道是被誰帶走了,我們去哪裡找呢?而且我們誤會了她,還將她傷得這麼重,她還願意回來嗎?” 秦震滿眼的擔憂與顧慮。
  “她會願意回來的。”魚兒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堅信的光芒,因為她也愛著王爺。
  秦震仍是擔心,那日雖然他沒有親眼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看到王爺瘋狂的掐住御兒姑娘的脖子,將她摔在墻上的模樣已經夠觸目驚心,他真的很難想象當御兒姑娘被王爺割破手腕,將血喂給公主喝時,那種情形即使是想也是不忍啊!
  被一個自己深愛的男子如此傷害!哎!
  “現下的當務之急是控制住王爺病情的蔓延,而且,必須讓鬼面回來守護在王爺身邊才行。”魚兒沉吟道。
  那些黑衣人一看便知道不簡單,恐怕這次的事件他們是有備而來,而且,這王府裡不知道還有沒有那些人的內應,若是讓他們知道王爺倒下了,恐怕又會卷土便來吧!
  “那魚兒小姐你呢?”
  “我去找了絕世的位置,然後將血聖找出來。魚兒眼神堅定的說道。
  她絕對會守護住王爺的!
  “魚兒。”微啞的聲音自床上傳來,床上的幻吟風幽幽的睜開了眼。

  “王爺,您總算醒了。”魚兒與秦震皆欣喜的望向幻吟風,可在見到他不曾褪去的紫色瞳眸時,臉色皆是微變。
  魚兒是明白他這眸色代表著什麼,而秦震則是震驚於他眼眸竟然會變色。
  “魚兒,代替……本王寫一封信送至邊關鎮國王。”幻吟風虛弱的聲音有些無力,但雙眸卻異常炯亮。
  “王爺您要魚兒寫什麼?”魚兒立即點頭。
  “大哥有難……速回……”幻吟風微微費力的吐出六個字,魔魅的紫眸中閃爍著複雜的光彩。
  魚兒怔愣,繼而低垂下眼,掩住眸底一閃而過的憂傷,“是,王爺。”
  當交代完,幻吟風僅再度昏迷了過去。
  皇上病倒,逍遙王不再早朝,朝政再次回到幻郇孑專政的狀態。
  而因為如兒離去而極度悲痛的幻郇孑將自己的全部精力放至於國事上,直至疲憊到無法再思考才願意躺下休息,一醒來又開始重複的為政事忙碌。
  可是心情極度陰沉的他並未收斂自己日益加重的暴戾,甚至將他的情緒帶到了朝殿上,朝殿上日日籠罩在一層令人恐懼的氣氛中,天天有官員遭到攻擊,重則當地正法,輕則罷官貶職,因此朝中大小官員上朝就更加戰戰兢兢,就怕犯了一丁點錯就死無全屍。
  短短幾天,朝中大小官員只要一提到早朝便如同趕赴刑場一般,面如死灰。
  當第一場雪降落人間,紅城被披上了一層銀色的羽衣,顯露出一種純潔的美。
  “殿下,外面下雪了,今日仍要早朝嗎?”海若問著,恭敬的為幻郇孑穿戴好厚重的裘袍,又取來精緻的鬥蓬為他披上,系好鍛帶,才取來暖帽為他戴上。
  其實今日是十日一次的輪休,是不用早朝的,可是殿下卻下了令,今日繼續早朝。誰知,昨夜突然下了雪,今日出門一看,整個紅城都變成了一片銀白色。
  這樣冷的天殿下還要上朝,他擔心這樣下去殿下的身子早晚會垮掉。
  幻郇孑沒有開口,俊容上沒有一絲表情,連那雙深邃如幽潭的黑眸也不見一絲波瀾。
  海若涪心底暗嘆,不再多說。
  殿下比那六年更加的冷漠決斷,現在的他甚至連一句話也不願意多說,除非是要誅殺哪個不長眼的官員或奴才,才會動嘴說一兩個字,或者直接一個眼神示意。
  當海若為幻郇孑整理好衣袍,幻郇孑便頭也不回的大步跨出寢宮,走入漫天的雪簾中。
  沉重的腳步在白淨的雪地上留下一半深沉的腳印,幻郇孑只是眼神冰冷無光的走著,輕飄的雪花淡淡的落在他的身上,他冷眼看著眼前迷茫的蒼白世界,似乎一切都已不在他的眼裡。
  而整個世界,又好似都不存在,漫天的銀白裡,只有他孤寂的身影在走著。
  隔天,簇新的衣裳便送進了紅城的各個宮院裡,宮女們都捧著精緻美麗的毛衾、毛裘為自家主子換上。
  早膳時辰剛過,兩名宮女便捧著一隻錦盒,經過曲折的長廊來到太子宮。
  “海公公,天賜紡將東西送來了。”兩名宮女朝海若恭敬一福身,道。
  看著錦盒,本因最近太子的低情緒而愁眉不展的海若立即眼前一亮。
  “太子殿下,天賜紡已經將那個東西送來了,請問殿下要如何處理?”海若站在門口,小心翼翼的探問。
  門內沒有一絲聲音,讓海若有些無奈了,然後轉身離開。
  連這件事也無法再引起殿下的反應嗎?
  “海公公,這……”兩名捧著托盤的宮女遲疑的望著海若。
  “送去鳳月樓吧!”海若看了眼在盤上的錦盒,又回頭望了眼緊閉的門,嘆道。
  不管怎祥,這那是殿下贈予公主殿下的禮物,既然殿下沒有任何交代,那麼就送予它的主人吧!
  鳳月樓
  幻如凝剛起床不久,雖然月事已經過了,但因為身子仍虛著,也沒有下床,在床上安靜的喝著藥,安靜得像尊沒有生命與氣息的娃娃。
  冬梅看在眼裡,卻無可奈何。
  回到鳳月樓後,公主的情況並沒有好多少,只是每日勉強吃下一些東西,雖然不再吐了,但食量比鳥兒還小,除了藥汁會飲盡完,一般膳食基本動一兩口便吃不下了。
  因此,即使有御醫天天守在身邊,公主仍是瘦了一大圈,也憔悴了太多,比起剛回到紅城時,現在的公主就如同一抹幽魂,蒼白得令人心疼。
  皇后很擔心,幾乎天天過來,可是公主總是強顏歡笑,看得皇后心裡更加不忍,但是公主得的是心病,連趙御醫也沒有辦法,她們就更加束手無策。
  曾想過去找太子殿下,可是後來聽說了太子殿下比公主好不了多少的情況,她打消了那念頭,因為現在的太子殿下太危險,只要接近就非死即傷,更何況在太子面前提及公主?
  “冬梅姐。”一道細小的呼喚聲自門口傳來,外屋伺候的一名宮女小心翼翼的躲在門後朝冬梅招手。
  冬梅微微擰了擰眉回過頭,低頭望了眼正在發呆的幻如凝,又看了眼朝自己一直揮手的宮女,才走了出去。
  誰知人才走至門口就被那宮女拉著跑到了院子裡。
  “什麼事?”冬梅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沒有好奇,只是擰著眉淡問。
  “冬梅姐,是太子宮的宮女來了,在宮外求見呢!”那名宮女又望了眼敞開的門,才壓低聲音小聲道,神情有些苦惱。
  現在整個東園誰不知道西園與太子殿下就是個禁忌的話題?現在太子宮派了人來,她們自然有些不知道怎麼應付,可是又不敢將太子宮的人擋回去,要知道,現在太子殿下才是紅城最恐怖的主子,也是真正掌握了紅城內主殺大權的人。
  “太子宮派人來了?”冬梅心一揚,忙問。
  “是,是的。”有些被冬梅激動的模樣嚇到,那名宮女忙回道。
  心裡卻狐疑,冬梅姐做什麼這麼激動啊?不是說公主是因為太子才患下這心病?所以才讓她們決口不提與太子宮有關的事?
  太好了,只要太子殿下那邊願意向前走一步,事情就不會這麼糟了。冬梅高興的想著,“快去領她們進來。”
  “是。”那名宮女雖覺得奇怪,但不敢多問,忙去領人了。
  “公主殿下,太子宮的宮女求見,似是來送冬裳的!”然後冬梅帶著十數天來最為舒暢的心情走入宮殿,輕聲道。
  幻如凝身子驀然一僵,久久才緩下來。
  “讓她們進來吧!”聲音因虛弱而極為輕柔。
  “是。”冬梅笑著領命離去,不久後便領著兩名宮女走了進來。
  “公主,奴婢是奉了海公公的吩咐,將太子殿下為您定制的冬裳送來了。”兩名宮女捧著一個精緻的錦盒走了進來,錦盒上扎著精緻的綢帶。
  眨了眨眼兒,幻如凝偏過頭,視線落在兩人手中的錦盒上。
  “拆開吧。”她輕聲說道,眼神沒有什麼波動。
  宮女們立即應了一聲,解下綢帶,打開錦盒。
  是一件美麗精緻的厚實斗篷,與尋常的斗篷不同,這件一看便知是極品。斗篷分內外兩色,外面是和煦的天藍色,裡面是雪一樣的白。但無論哪一面都是毛色豐潤,令人驚艷。拂過肌膚時,像是暖暖的春風,但穿在身上,卻又格外保暖,能抵禦風雪。
  “這……這是……”幻如凝神色一變,倏地掀開被子從床上跑下來,連鞋子也忘了穿上,就上前取過斗篷細看,臉色鐵青而震驚。
  為什麼?為什麼這件披風與這六年來母后送到卞和的冬裳一模一樣?
  “公主很喜歡這件披風?”看著幻如凝這副模樣,冬梅探聲猜測。
  撫過披風,幻如凝卻擰緊了細眉,不語,臉色更加的難看,眼神是難以置信的光芒。
  沒錯,這感覺不會錯!可是為什麼?
  “公主,請問這斗篷有什麼不對嗎?”冬梅這才發覺不對勁,忙問道。
  “不,不可能,不會的!”搖搖頭,幻如凝有些不穩地退回床邊,喃喃低念,神色極為難看。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騙她的!不可能的!
  “這斗篷真的是太子殿下命你送來的?” 幻如凝倏地揚起臉,顫抖著聲音問道。
  不是的,一定不是這樣的!
  “是的,公主,這六年來太子殿下每年都要讓天賜紡做這件斗篷送進宮裡。”其中一名宮女恭敬回道。
  幻如凝猛震,頹然的跌坐在床上,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母后,母后。”幻如凝急急的跑進聖靈宮,連斗篷也未穿,雪花飄落在她的發上,臉上,及衣上。
  “怎麼了?怎麼這麼急?”聖亦靈忙上前,掏出繡金絲綢手絹,為幻如凝輕拭著臉上的雪花。
  “母后,請您實話告訴我,我去卞陽後您和父皇可有托過東西過來?” 幻如凝緊緊的抓住聖亦靈的手,急問。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聖亦靈疑惑的看著她。
  “母后,請您告訴我。”幻如凝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因為你父皇與風兒做了約定,所以母后與你父皇是不能托東西過去,或去看你的。”聖亦靈無奈的說道。
  話落,幻如凝身子一軟,跌倒在地。

  “太子哥哥?”幻如凝遲疑地看著馬背上的男子,聲音裡是不確認。
  抬起手,幻郇孑緩緩地脫下頭盔,那是一張陰魅的絕美面容。
  “如兒!”他朝她伸出手,俊美的容顏上只有如水的溫柔,低沉的聲音似帶著魔性的磁鐵般魅惑人心,“太子哥哥來接你了。”
  …………
  “這棋子是……”瞥了眼那兩盒珍貴的棋子,幻郇孑眸底閃過絲異樣。
  “很漂亮吧!是我十四周歲與十三周歲生辰時,父皇命人迸到卞陽的哦。”幻如凝甜甜一笑,她一直很珍惜著這兩盒棋子。
  “父皇送的?”
  “是啊,怎麼了嗎?太子哥哥?” 幻如凝不解的眨眨眼。
  “沒事,只是覺得真的很漂亮,父皇定當是用了不少心血準備的!”幻郇孑垂下眼,掩去眸中的諷笑。
  …………
  “孑,我不會離開你的。”這次她沒有時間害羞,截斷他未完的話語,她雙眸坦蕩地直視著他。
  “即使大哥要你離開我呢?”他不相信幻吟風會放手。
  “風哥哥……”她雙眸一暗,裡面閃爍著他看不懂的複雜光芒,沉默。
  他心下立即涌起不安,追問,“如果大哥要你離開我到他身邊,就如同六年前一樣,你仍是會做六年前同樣的選擇嗎?”黑眸犀銳地望進她眼眸深處,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神情。
  …………
  “那你要我怎麼做?難道向他妥協嗎?舅舅,為什麼你就是無法明白呢?一旦我向他妥協,我就會徹底的失去如兒了,那六年行屍走肉的日子我已經嘗弄了悲苦,日日夜夜我都只能不斷的悔恨掙扎,只要閉上眼,我就會看到那日如兒漸漸消失的背影,黑暗裡,我只能清晰看著自己的痛苦不斷的回放,恐懼不知道明天該怎麼辦,每當這時我就會痛苦,痛苦到無法呼吸,我已經無法再承受那樣的痛苦了,你知不知道?”幻郇孑終於開口,但壓抑的聲音卻是那麼沉重而痛苦,甚至在那悲嗚的低吼還帶著受傷的哽咽。
  …………
  “哈哈,我自私的只想著自己……”攝人的黑瞳寒氣在瞬間凝聚,幻郇孑突然凌厲的仰頭縱笑出聲,這狂笑的模樣讓人驚悚膽寒。
  然後,他的臉色驟然一變,悲哀而沉痛的怒吼道,“那我的自私有錯嗎?我這麼做有錯嗎?你與幻吟風相處了十四年,而我呢?我不過是你六年前一個閒暇時撿到的玩具,一個隨時可以丟開的不重要的玩具!我的擔憂我的害怕我的痛苦我的悲哀你都看不到,因為你總朝著幻吟風的方向看著,你的背影永遠都只是留給我的!而我只能看著你離開我,看著你的背影,即使到了六年後,我有了能力守護你,能夠與他相抗衡了,與他站在了同一位置上了,可是我卻仍舊恐懼!擔憂著,因為你的眼裡、心裡都只看得見幻吟風!不管我做什麼,不管我怎麼哀求,你都看不到我在滴血的心,你只是不停的朝前跑,朝幻吟風跑去。”
  …………
  一個個畫面在腦海中閃過,淚水自她憔悴而蒼白的小臉上滑落。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風哥哥要騙她?
  她每年收到的那些禮物都是太子哥哥送過去給她的,每一份都是太子哥哥的心意啊!所以太子哥哥才會說她一走六年就不回頭,所以太子哥哥才會那麼擔心害怕,所以太子哥哥才會以那麼悲傷的神情看著她。
  “如兒,你這是怎麼了?”聖亦靈擔憂的看著幻如凝茫然無措的臉。
  “母后,我……我誤會他了,怎麼辦?我……”幻如凝無助的看著聖亦靈,茫然的掉著淚,聲音哽咽。
  “如兒,別哭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母后,母后為你做主。”聖亦靈看著她傷心的模樣心疼極了。
  幻如凝不說話,只是哭著搖頭,沒有人,沒有人幫得了她!
  當幻如凝再次來到西園外,神情有著說不出的感傷與悲哀,心痛得讓她有些難以呼吸。
  她拒絕了母后的探問,也拒絕了冬梅的跟隨,獨自一人在這寒天裡走到西園。
  “參見公主,。”侍衛看著幻如凝凄哀的模樣面面相覷,但只是恭敬一揖。
  “請通報太子,本宮想見他。”
  “雲鳳公主請進,太子吩咐過,西園的任何人都不得阻攔公主進入。”侍衛恭敬的說道。
  脣邊扯開抹不知酸苦的笑容,幻如凝點點頭,徑直步入西園,朝太子宮走去。
  “公主殿下,您怎麼來了?”海若見著幻知凝十分驚訝,忙迎上前,當見到她凍得通紅的臉頰與微微發紫的脣時,臉色大變,“公主您怎麼凍成這樣?快,快去磬夕院將手爐與披風拿來。”然後轉朝身邊的丫鬟吩咐。
  “是。”那丫鬟立即領命飛身離開。
  “公主,快進屋子裡喝杯熱茶暖暖身子!這麼冷的天冬梅怎麼沒有為您穿上斗篷呢?”海若念叨著上前摻扶著幻如凝走入暖屋,卻被她阻止。
  “海若,太子哥哥呢?”幻如凝不在意自己簌簌發抖的身子,只是輕聲問道。
  “殿下在書房呢,您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奴才去請太子殿下過來。”海若恭敬的回道。
  幻如凝搖頭,苦澀一笑,“我親自去吧,不然他是不會見我的!”
  “這……”海若聞言也遲疑了,確實,以太子殿下最近的躲避態度來看,恐怕確實是不會見公主。
  再看了眼幻如凝冷得發抖的瑟瑟模樣,一個念頭在他心頭滋生。
  太子殿下這麼關心公主,又一直擔心著公主的身體,若是見到公主這副模樣,必定會因擔憂而一時忘記爭執,那麼公主也可以與太子殿下好好說上話了。
  “好的,公主請隨奴才來。”
  “叩叩——”
  輕輕的敲門聲在書房外響起,良久,裡面卻仍是一片寂靜。
  書房裡,幻郇孑漠然的坐在書桌前,冰冷的俊容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他手中拿著一本翻開的奏本,潭水般深邃的眼眸卻焦注在窗外梅樹上,思緒早已番飛飄離。
  已經有好幾天的日子了,他沒有問如兒的任何事,不是不擔心,而是他怕,他害怕面對如兒厭惡的眼神,那會讓他連一丁點繼續活下去的勇氣也沒有了。
  “叩叩——”
  敲門聲弄次響起,終於喚回了幻郇孑的思緒,但他只是冷冷的看了眼門口,一動不動,臉上依舊不見表情,惟有緊抿成一條線的脣透漏著他此時隱忍的怒氣。
  “叩叩——”
  門外人似乎不知道他的隱忍,敲門聲契而不捨的繼續響著。
  “滾!”幻郇孑微眯起眼,怒聲吼道,幽暗的黑眸中醞釀著暴戾之氣。
  門外的人一僵,頓了一下,沒有走,反而徑自推開了殿門。
  “該死的,給本宮在出去。”幻郇孑緊眯著森冷的眼,危險的看著緩緩被推開的門,漫天的怒火卻在看到進來的人時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對不起,太子哥哥,我好象打擾到你了。”幻如凝忍著想哭的衝動,哽咽的聲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過我只想對你說一句話,說完我就是好嗎?”
  “如兒,你怎麼會過來?”幻郇孑這才反應過來,一天的怒火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身形一閃,豁然立在她身前,卻發現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疑惑的抓住她的手,才發現她的身子冷如冰塊。
  “這是怎麼回事?你的身子怎麼這麼冰,冬梅是怎麼照顧你的?怒火再次席捲而上,而且更加熾熱,幻郇孑表情陰鷙的駭人,低吼將她的身子擁進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她的身子。
  看著他為自已著急、憤怒的模樣,再次感受到那溫暖的氣息,淚水弄次涌上眼眶,讓幻如凝難過得想哭。
  “我沒事,太子哥哥,只是,我好想你!”她抬起微微僵硬的手,緊緊的抱住他,埋首在他的懷裡,盡情的哭著。

妹妹皇后(續)

四年,愛的抉擇 第五十八章 吐露真心

“我沒事,太子哥哥,只是,我好想你!”她抬起微微僵硬的手,緊緊的抱住他,埋首在他的懷裡,盡情的哭著。
是啊,她一直沒有說出口的話,她想他,想了六年啊!
原來她竟錯過了這麼多,原來她竟一直誤會了他,原來他一直默默的疼寵了她六年,而她卻以為他不在意自己。
“如兒?”幻郇孑的雙手倏地握緊,緊擰的眉間攏起兩座山峰,他眼神五無奈而掙扎。
這樣,她教他如何再對她放手?
“太子哥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幻如凝的淚更加洶涌,她緊緊的抱著他,痛苦的喊著,身子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激動而一直在顫抖著。
她竟然如此誤會他,甚至……
幻郇孑不語,只是收緊雙臂,用力的將她圈緊,似要將她揉進他的骨血裡。
雖然他不知道如兒是怎麼了,但她這傷心痛苦的模樣卻教他比什麼都心疼。
不放手了,再也不放手了,其實他又怎能放手?從一開始就不可能的不是嗎?如兒,即使你以後恨我,怨我,從這一刻起,我也不會再放開你了,即使是死,我也不會放手。
兩人緊緊的擁在一起,久久。
書房外,海若面露笑容的關上書房的門,終於沒事了。
“好了,先去浴池沐浴,將衣裳換了吧,瞧,都已經被雪水浸濕了,本來就身子虛,要是又著涼了怎麼辦?”直到幻如凝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幻郇孑才微微放開她的身子,大手貼上她潤白的額頭,確定沒有發燒的跡象,才憐惜的拭乾她臉上的淚水,輕聲哄道。
“嗯。”幻如凝乖順的輕輕點頭,緊緊的抱住他的手臂。
浴池內,宮女們送來了幻如凝留在馨夕院的衣裳與斗篷,放置在一旁,另外兩名宮女已為她褪去衣裳,攙扶著她走入浴池中。
因為浴池周圍也放了兩鼎熏籠,浴池內暖和極了,一點兒也不會感受到屋外的寒意。打手13
緩緩踏入水腫,溫暖的水流立即將她纖細的身子包圍,溫暖而舒服。
平靜的睡眠灑滿了香郁的花瓣,淡淡的霧氣在池面上形成迷濛的霧氣。霧氣夾帶著花香彌漫了整個浴池。
“你們退下吧!”幻如凝淡淡道。
“是。”幾名宮女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關上門,然後恭敬的朝門邊的幻郇孑福了福身。
“先退下,公主沐浴完了再過來。”幻郇孑隨意的依靠在門邊,冷漠的嗓音不帶一絲感情。
“是。”幾名宮女恭敬的福了福身,然後離去。
“如兒,能告訴太子哥哥是怎麼回事嗎?”看著她們漸漸消失在轉角,幻郇孑輕聲問道。
門的另一邊沉默勒一會兒,輕柔的嗓音才自門後傳來。
“因為那件斗篷,那件我每年的新年都會收到的斗篷。”幻如凝嘴角揚起抹淡淡的笑痕,“所以我知道了,其實太子哥哥你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關係我,疼我,對不對?”
幻郇孑這才憶起早先海若似乎有在門外說天賜紡已將東西送來了,問他怎麼處理,原來,海若將東西送到了如兒那裡。
“傻瓜。”他僅是無奈一笑。
“其實,直到回到御京以前,我都一直以為太子哥哥你因為生我的氣,所以才會六年來對我不聞不問。本來我在回來御京的時候,還一直在擔心,如果再次見面,太子哥哥還會不會記得我,或者會不會故意裝做不記得我將我當成陌生人一樣對待。”幻如凝低垂著臉,小聲說道。
“傻瓜,我怎麼會生如兒的氣呢?只是你的離開讓我明白,若是繼續當個弱者,那麼我就永遠只能看著你的背影,看著你走向別人的懷抱。”幻郇孑輕聲說著,帶著淡淡笑意的溫暖的深眸柔得可以滴出水來。
“對不起,太子哥哥,我一直是那樣以為。”幻如凝將整張臉埋進溫水中,“所以,當那天太子哥哥來接我時,我真的好開心,那一刻真的很激動。”回憶似的低喃,俏美的容顏上市一抹淺淺的笑痕。
“回來後,風哥哥已經自立王府了,我以為我會很寂寞的,可是太子哥哥卻一直在我的身邊寵著我,我真的很開心,開心到……”幾乎忘記了風哥哥,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口,因為那樣對風哥哥不太公平了。
幻如凝沉默了一會兒,看著繚繚水霧,才再次開口,“太子哥哥,其實我那天說討厭你是假的。”
幻郇孑抬起眼,沒有說話。
“因為太子哥哥說我講你當成可有可無的新鮮玩具,我才會生氣,生氣你六年來對我不聞不問,卻又說出那種話,我才會口不擇言的。”幻如凝低低的嗓音繼續飄溢而出,“其實我到了卞陽後,一直很想念太子哥哥的,我以為你會至少來看我一次的,可是……我天天等,卻天天落空,一個月,兩個月,半年後我漸漸由失望變成了無望,可是我的心底還是有一個小小的期待的。每次看到由御京送來的禮物,我總會一件件查看,因為我期盼著,或許中間會有一件是你捎給我的。可是,我卻不知道,原來我所收到的每一份禮物都是你的心意,而我卻還在心底怪你,怨你!”她笑得有些自責。
幻郇孑默默的聽著,眼神漸漸沉凝下來,複雜難解。
“所以那日你說我將你當成了隨意可以丟棄的新鮮玩具,我覺得很受傷,也很怨你。”幻如凝浸泡在溫暖的池水中,繼續說道:“可是我很快就後悔了,所以第二天我是故意不吃早膳的。我是想要你來看我,然後我會向你道歉,可是你卻沒有過來,我以為你討厭我了,厭煩我了,不想再理我了。那時真的很害怕,心好痛,可是你卻仍沒有出現,即使後來我吐了,你來了,卻仍是誤會我,知道嗎?那時我其實根本沒有想到風哥哥,從你轉身離開後,我整夜擔心的就是你會討厭我!”聲音有些苦澀,也有些低落。
幻郇孑閉了閉眼,心因她淡淡的述說而抽痛起來。
“那時真的好難過,難過得想要消失掉。可是我卻沒有消失,所以當海若奉命前來說讓我搬回東園時,我感覺那一刻,我的天空都崩潰了。即使是你禁我的足,即使是你誤會我,但是至少我還在你身邊,至少說明你在乎我,我能向你解釋。可是你卻讓我回去,那一刻,我以為你已經徹底討厭我了。”
“對不去,如兒。”擰著眉,幻郇孑歉意而沉重的低聲道。
是他的錯,他眉宇察覺到她的心情,才會導致兩人間的誤會。他當時若聽進了海若的勸說,如兒也不至於這麼難過。
“因為趙御醫說你患的是心病,才會身體自然的排斥食物,我以為你已經無法忍受在我身邊了,我才讓你回東園的。”卻不知會讓她如此誤會。打手13
“太子哥哥,為什麼你當初看到那兩副棋子時,不說出來呢?為什麼你不告訴 我真相呢?”幻如凝看著厚重的花瓣,沉默良久,才問道,低垂著的眼簾,看不出她的情緒。
如果太子哥哥早告訴她,那麼她也不會一直誤會太子哥哥了。
幻郇孑勾起抹苦澀的笑痕,“我說了你會相信嗎?何況,大哥是你最重要的人,若是你知道他騙了你,會很傷心的不是嗎?”
幻如凝再次沉默,是啊,那個時候若太子哥哥這麼說的話,她又會是怎麼樣的心情呢?會接受嗎?
“如兒,你最後讓海若帶的那句話是真心說出來的嗎?那時你是真的如此想的吧?”幻郇孑微微黯淡的眼眸,突然問道。
因為那時候他就在旁邊,所以,他能聽出她話裡的情緒,那不是賭氣的話語,所以他才會無法抑制的心痛吧?
“嗯,是的。”幻如凝垂下臉,視線停滯在水面的花瓣上,漸漸迷離。
幻郇孑沉默,即使是氣話,但這樣的事還是會讓他覺得痛苦。
“因為……我好像傷害了太子哥哥。”良久,幻如凝細若蚊鳴的聲音才低低的傳出來。
什麼?幻郇孑猛地抬起頭。
“以前太子哥哥只是一個冷漠的少年,但是遇到我之後,卻總是遇到悲傷的事,我想,若是沒有遇到我的話,如果我當初沒有踏入這個院子的話,太子哥哥會比現在幸福吧!”幻如凝輕輕捧起水面的花瓣,迷離的說道。
“傻瓜……”沒有你我怎麼能幸福?
可是他們似乎都是傻瓜呢!
半個時辰後……
“太子哥哥,可以進來了。”當宮女們為幻如凝穿戴好衣裳,幻如凝便揚聲道。
幻郇孑這才推開門,一股暖氣立即撲面而來,包裹了他微微泛冷的身子。
走上前拿過一名宮女正在為幻如凝擦拭長髮的毛巾,冷聲吩咐,“都出去吧!”
“是!”宮女們不敢滯留,忙福了個身便走了出去。

四年,愛的抉擇 第五十八掌 吐露真心
幻郇子輕柔的為她擦拭著發上的水,然後取過梳妝檯上的精緻琉璃梳為她一縷一縷的梳理著發,梳乾她發上的水珠。打手13
幻如凝只是靜靜的從銅鏡中看著幻郇子溫柔的俊容,臉上一直盪漾著溫暖甜蜜的笑容,而身後。
靜靜的空氣中,只有淡淡的呼吸聲,此事無聲勝有聲。
直到她的發絲乾了,他輕柔的為她輓了一個簡單的髮髻,惹來幻如凝不可思議的驚奇低呼。
“太子哥哥你怎麼會梳髮髻的?”她都不會弄呢,都是冬梅幫她梳理的。
幻郇子淡笑,“因為一直很想知道為如兒梳髮髻的感覺,所以特意學的。”
那一刻,感動與溫暖將她的心裝得滿滿的。
為她梳理好髮髻上插上一枝精緻的髮髻,幻郇子便取來一旁的斗篷為她披上,細心的為她系好綢帶。
俊美的容顏就在她眼前放大,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幻如凝嘴角禁不住的上揚,笑得好甜,好美。
“怎麼了?”抬起頭便迎上她如花般綻放的俏靨,幻郇子也不禁笑問。
“如兒真的好喜歡太子哥哥!"幻如凝大聲的說道,然後趁他震愣之際,跑出浴池殿,俏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芒。
“啊,下雪了耶!都沒有注意到。”看著滿天的雪白精靈,幻如凝滿臉的驚奇於興奮。

因為幾日來都躺在床上,加上對任何事都不關心,也沒有注意到竟下雪了。
今日出來心又全放在了六年前的真相上,也沒有注意到,紅城竟已經被雪鋪上了層銀白。
因她的話心一緊,幻郇子看著她雀躍不已的背影良久,才恍過神來,脣邊露出一抹滿足的幸福的笑容,心在那一刻滿足了。
知道嗎?如兒,很早很早以前,太子哥哥就愛上你了,很愛很愛!
走上前,攬過她瘦小的身子,輕聲道,“等雪停了,太子哥哥為如兒堆一個雪人吧!”
“咦?堆雪人?真的嗎?”幻如凝立即激動的問,眼裡寫滿了期待。
她也曾經在卞陽是見過百姓在門前堆雪人玩,可惜她的身體不能吹風,更不能在風雪地裡站多久,所以從沒有堆過雪人,一直都好羡慕那些孩子。
“嗯。”幻郇子點頭承諾。
“最喜歡太子哥哥了。”幻如凝興奮的低呼。
“殿下,公主,已經到了晚膳時間,要開始傳膳了嗎?”海若笑眯眯的走過來,恭敬道。
太好了,殿下與公主終於和好了。
也許是跟在身邊久了吧,這一刻他竟覺得,只要公主與殿下能永遠如此幸福下去,即使世人皆來反對,也無所謂。打手13
“如兒,用完晚膳我再送你回宮好嗎?”幻郇子輕聲問道。
真的希望她多留在自己身邊一會兒。
幻如凝立即收起笑,暗惱的白了幻郇子一眼,不說話。
“怎麼了,如兒?是不是不舒服?”幻郇子因擔憂而微微擰起了眉。
“笨蛋太子哥哥……”幻如凝只是低下頭,小聲嘀咕著。
幻郇子微愣,一旁的海若則掩嘴偷笑。
太子殿下平日這麼敏銳犀利,這會兒怎麼就這麼傻了呢?難怪公主要這麼說了。
公主當初之所以說太子殿下的東西沒有必要帶,恐怕不是為了氣話吧,而是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真正搬出磬夕院,留下的那些東西是因為公主料準了殿下會命人原封不動的保存好吧!
如今公主與殿下誤會都已經解除了,自認是想要搬回來住了,可惜太子殿下竟看不懂公主的心意。
“如兒,你是不是胸口痛?”似想起了什麼,幻郇子立即緊張的問道,心則暗惱。
孔照去得未免有些久了,將近十天了,還不見他回來。孔照辦事真的是越來越不利了。
“沒有啊!”幻如凝悶悶的回道。
事實上,這些天她什麼感覺都沒有。
“那就好。”幻郇子微微松了口氣。
“殿下,留下公主啊。”海若無力的看著幻郇子渾然不覺的摸樣,只得小聲附在他耳旁道。
聞言,幻郇子詫異的望向海若,再看了眼低垂著頭悶悶不樂的幻如凝,微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啞然失笑。
呵,他現在怎麼越活越回去了呢?難道真是戀愛中的男人都會變成傻子嗎?
“如兒,可以回來太子宮住嗎?沒有你在,太子宮很寂寞。”幻郇子緊緊的擁住幻如凝的身子,輕柔的在她耳畔說道。
“恩!”幻如凝立即抬起小臉,笑逐顏開,脣畔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使得她嬌艷的臉蛋頓時猶如盛開的玫瑰花,那樣耀眼奪目。
傲宇王朝南方邊境
雖然御京已經落下了冬季的第一場雪,但南方的邊境卻仍然炎熱如夏季。
鎮國王的營帳內,除了床便只有幾件生活必用品,就只有一張鋪著獸皮的石椅比較引人注目了,石椅左邊的壁上還掛了一把精緻的弓與一隻裝滿了箭的箭桶。簡單大方的擺設也顯露出了主人隨意粗礦的個性。打手13
整個營帳內由不遠處放置的一道屏風,將營帳隔絕成兩面,而此時屏風後正傳來嘩嘩的水聲,屏風上掛了幾件簡單的衣裳,屏風後,一名男子正在浴桶裡洗浴著身子。
“王爺,有一封您的信!”一名將軍模樣的男人卻在此時走了進來,恭敬的稟報,聲音裡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若非這信來得緊急,他死也不敢在王爺沐浴的時候進來通報啊!
“哪裡的信?”慵懶的聲音自屏風後傳來,隱隱含著不悅。
“是逍遙王府送來的。”那名將軍立即聽出他話裡的不滿,忙恭敬的回道,一滴冷汗自額角滑下。
男人身子一頓,豁然站起身,隨手拿起浴桶旁的毛巾擦了擦身子,便扯過屏風上的乾淨衣裳穿上,不一會兒便自屏風後走了出來。
那是一張俊美而狂野的容顏,他的輪廓深刻分明,那墨黑又帶點跋扈的修長劍眉正蹙起,深邃的銳利眸子炯炯有神,但又隱隱帶著冷酷的氣息,冷冽的沒有一絲溫度,高挺的鼻梁下那張性感的厚脣緊抿著,顯露出他不好的脾氣。
因為剛沐浴出來,烏黑的長髮隨意的散落在衣襟微敞的胸前,性感帥氣,散髮出致命的吸引力。
而那一身形於外的張狂霸氣更讓人難以忽略,帶給人一種緊繃的威脅感。
“拿過來。”幻烈隨意的坐在一旁鋪著獸皮的坐榻上,神情慵懶的說道。
濕瀝的長髮隨意的垂落在身後,點點水珠順著發尾滴落而下,形成一種說不出的魅惑。
那名將軍忙恭敬的雙手將信遞給幻烈,手還有些顫抖。
這樣的鎮國王給人的感覺與六年前完全相左,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像是高深莫測的文官,甚至透著份邪魅的危險,更像幻吟風給人的感覺。但是真正熟悉他的人就知道,這絕對是假象,這樣的一面絕對保持不了多久,若是被他這樣的一面所迷惑,那麼……
接過信,幻烈慢條斯理的打開信封,展開裡面的信紙,六個黑色的隸體字躍然紙上——
大哥有難,速回。
幻烈慵懶的神情倏地一變,在瞥見落字款上的風字上的印章痕跡,急迫的轉過身,一把抓住那名將軍的前襟,暴躁的怒喝,“那個送信的人呢?他在那裡?”
大哥素來料事如神,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可是今天怎麼會命人送這樣一封信過來?難道大哥出了什麼事?若非是出了連大哥也無法解決的大事,大哥是決計不可能會命人寫這樣一封信送來的。
“回……回王爺,送信的人已……已經走了。”那名將軍戰戰兢兢的回道。打手13
因為鎮國王的脾氣是出了名的暴躁,而且又容易衝動,再加上一身上好的武藝,通常只要一聲怒吼就能嚇得人臉色發白,倉皇而逃了。所以,他們這些人活在他的眼皮底下,天天都是小心翼翼的提著心過日子的。
擰著眉,幻烈一把摔開那名將軍,俊容焦躁不安起來。
大哥出了什麼事?怎麼會送這麼封信過來?
“王……王爺?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那名將軍小心翼翼的看著幻烈,心驚膽戰的探問。
“御京發生了什麼事你知道嗎?”幻烈立即回頭,聲音如地雷般炸開,震耳欲聾。
“末……末將只知道前些日子逍遙王與太子殿下曾一起攻打哈爾多斯。”那名將冷汗涔涔的回道。
“本王是問你御京發生了什麼事,不是問你幾個月前發生在邊境的事。”幻烈立即怒吼打斷他的話。
“王……王爺,末……末將不知。”那名將軍嚇得心都提到嗓子眼裡了,硬著頭皮回道。
他跟隨王爺六年,王爺不回京,他又怎麼能回京呢?即使偶爾請因回京探親一次,也只是短暫的時間,而且最後一次回京也是一兩年前的事了,現在御京的事情他又怎麼會知道呢?
早知道他就該留住那個人的,若不是一聽逍遙王府四個字就激動得忘了南北,他現在也不用來面對鎮國王的怒氣了,他好想哭啊!
“該死的,你什麼都不摘掉,你是幹什麼吃的?”幻烈立即暴躁的怒吼起來。
營帳外的人皆在心底暗暗的為那名可憐的將軍鞠上一把同情的淚,不過更多的是慶幸裡面的不是自己。
“末將知罪,請王爺繞過末將這一回吧!”那名將軍立即跪地哀求。
“該死的,若繞你這一次你下次再不長記性,本王有多少次機會給你重複犯相同的錯?”幻烈怒道,“來人,拖下去重責三十大板,俸祿扣發一個月。”
“是。”兩名兵將立即走進來,恭敬的應道,也在心底警惕著自己千萬別犯錯。
那名將軍也不敢求饒了,面露菜色的跟著兩名士兵走了出去。
跟著幻烈的人都知道,只要是他已經下了令,那麼求饒只會得到加倍的懲罰而已。
“該死的,大哥究竟出了什麼事?竟然讓大哥送來這樣一封信?”幻烈煩躁的拿著信紙在營帳內兩頭走動,如一頭暴動的獅子。
“來人。”良久他才停下來,朝營帳外大喝。
“王爺。”立即有兵士應聲進來,恭敬的跪地一揖。
“去將十大將軍叫到主帥營帳裡去,本王稍後有事交代。”幻烈擰著眉口氣煩怒的說道。打手13
“是。”那名兵士立即領命離去,心裡則想著,又有哪個倒霉鬼要遭殃了吧?
“屬下參見王爺。”當幻烈來到主帥營張後,十名將軍早已等候在那裡,見到幻烈整齊劃一的恭敬跪地。
“起來吧!”幻烈走上主位落座,擰著眉臉色青黑。
十大將軍皆是心驚膽戰的起身,小心翼翼的垂著頭,不敢多看那張黑著的俊容半眼。

“頒令下去,兩日後班師回朝。”幻烈煩躁的說道。
“咦?”十將軍皆驚震的抬起頭,面露不可思議。
是他們聽錯了嗎?還是王爺要表達的不是他們聽見的那個意思?
不能怪他們太驚訝,而是幻烈自六年前第一次率兵出征大獲全勝後就請旨一直留守北方邊境,六年來不曾回朝一次,即使是皇上冊封王爺為鎮國王時,也是皇上命人將旨與官服,賞賜送至邊關。
“都聾了嗎?還是都未老先衰了?”幻烈見狀,本就青黑的臉色更見難看,怒吼道。
“屬下知罪,請王爺恕罪。”十人立即惶恐跪地。
“還不滾出去準備後日回朝的事?”怒氣再次揚起。
“是,是。”十人立即起身,爭先恐後的逃出主帥營帳,就好像後面有什麼恐怖的野獸追趕一般。
擰著濃眉看著狼狽逃出去的幾名將軍的背影,幻烈眼底閃過死厭惡,可當視線對上手中的信紙時,又變得複雜起來。
終於還是要回去了嗎?御京!
四年,愛的抉擇 第五十九章 萌動似愛
用完晚膳時,天已經黑了。但漫天的雪花卻仍未停過,雪已經積了一尺多深。
“如兒,我送你回磬夕院歇息吧!”幻郇子望了眼沒有停止趨勢的雪,溫柔道。
“太子呵呵,人家是一個人過來西園的。”幻如凝立即扁了嘴,哀怨的瞅著他。
不小心一激動,忘了把冬梅帶上了。
“恩。”看著她眼底一閃而逝的狡黠,幻郇子立即明白她的那顆小腦瓜裡又要整出什麼主意來,不動聲色的看著她,想看看她究竟又冒出了什麼樣的想法。
“你也知道人家很膽小的。”幻如凝模樣更加可憐無辜的瞅著他。
“所以……”幻郇子眼底閃過絲笑意。打手13
這還是她第一次承認自己膽小,即使以前她怕黑,整夜不準熄燈也會強拗出一番。
“所以我今晚就睡在太子哥哥的寢宮吧!”幻如凝立即揚起抹笑靨,笑眯眯的說道,眼兒都完成了月牙形。
“不行。”幻郇子想也不想的就脫口拒絕。
“為什麼?”幻如凝聽見他想也不想就拒絕,也立即不滿的嘟起紅脣,語氣哀怨的問。
“如兒你長大了,所以……”幻郇子有些頭痛的說道。
她不是已經知道了這種原因的嗎?當初她重新喚他太子哥哥不就是為了與他將關係回道單純的兄妹關係?現在怎麼又提出這麼不理智的提議。
他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即使被所有人唾棄,但只要有如兒在他身邊就夠了。可是如兒不同,如兒是他的珍寶,她該得到世人最好的敬仰與愛戴。
“可是上次人家發燒是,太子哥哥就是和人家睡在一起的啊,還有那次在逍遙王府!”幻如凝氣鼓鼓的撅著紅脣,說道。
“那是特殊情況。”幻郇子額角微微抽搐,無奈的說道。
“那今夜也是特殊情況啊!”幻如凝也立即反駁。
“不行就是不行。”幻郇子沒有迴旋餘地的冷聲拒絕。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他對如兒是深刻到骨子裡的愛戀,上次因為如兒生病,所以他才因擔憂而無雜念的只是擁著她入睡,可是這次,他就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有那種定力,抱著自己所愛的女人而什麼也不做。
他不想傷了她,而且最主要的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所以他決計不會與她同床的。
“太子哥哥……”幻如凝撒嬌的依偎在他的懷裡。
“不行。”幻郇子俊容上不見一絲動容。
“可是人家會怕。”幻如凝提出意見。
“我會命兩名丫鬟守在你的寢宮裡整夜守著你。”幻郇子見招拆招。
“可是你不在身邊,我睡不著。”幻如凝氣惱的瞪了他一眼,又揚起笑靨,撒嬌道。
“我會陪著你,直到你睡後再離開。”
“……”幻如凝鼓起腮幫子,氣呼呼的抬起小臉,看著幻郇子,目露凶光。
“太子哥哥……”聲音非常的輕柔,卻令人毛骨悚然,危險十足。
風月樓
“冬梅姐,公主還沒有回來,我們要不要去稟報皇后娘娘?”外屋伺候的丫頭們擔憂的聞著冬梅,急的不得了。打手13

四年,愛的抉擇 第五十九章 萌動的似愛
公主見了那件斗篷後就隨便穿了襖衣就跑了出去,甚至連斗篷都沒有穿,這會兒天都黑了,公主還沒有回,雖然宮裡頭不可能出什麼事,可是這大雪天的,公主要是凍著了,她們十條命都賠不起啊!
“不必了。”冬梅看了眼漫天的鵝毛大雪,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
她剛才跟在公主後邊見著公主進入了西園,公主該是去找太子殿下了!這麼晚還沒回,看來該是解除誤會了。
哎,她發現自己似乎對於公主與殿下這種逆倫的愛戀似乎還是抱著支持的態度?似乎在期待著太子殿下與公主有結果呢!
“可是……”那名宮女狐疑的看著冬梅飛揚的笑臉,仍有些遲疑。
可是公主要是出了什麼事,她們怎麼負得起這個事?
“放心吧,有太子殿下照顧公主呢!”冬梅笑著道,然後心情愉悅的走進裡屋為幻如凝收拾行裝。
呵呵,看來又要搬家了啊!
“咦?”太子殿下照顧公主?難道公主又回到了西園去了?
幻郇孑的寢宮十分的寬敞,比幻如凝的寢宮還要大上一倍,只是宮殿裡的擺設卻十分的簡單、冷硬,加上寢宮主要以冷色系調為主,整個宮殿顯得十分冷清。
而且,寢宮裡的地下並沒有通上火炕或暖泉,僅放了兩鼎龐大的三足熏籠,因此並沒有幻如凝的寢宮來得舒適。
“太子哥哥,你又輸了哦!”幻如凝笑眯眯的收起棋子,心情十分愉悅。
“是啊。”幻郇孑苦笑。
今夜他輸得真,因為他一直心神不寧,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的。
他還是磨不過她的撒嬌,結果最後還是糊裡糊塗的應了下來,導致現在讓自己陷在這窘困的境地。
想著,又是無奈一嘆。
“好累哦,太子哥哥,我想睡覺了哦!”打了哈欠,幻如凝有些睏倦的揉了揉眼睛。
今天累壞了,而且,她最近在床上躺久了,現在身子都僵硬了,稍微動一下就覺得疲憊。
“恩,今天你也累了,早點睡吧!”幻郇孑收起棋盤,揉了揉她的發。
“可是……”幻如凝遲疑的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可憐兮兮的瞅著幻郇孑。
“過來,我幫你脫衣裳。”幻郇孑任命的一嘆,走至床沿坐下,朝滿臉不解的幻如凝喚道。
說好聽點,如兒就是天生的寵兒,所以都由別人伺候她穿衣,梳發,說難聽點,如兒就是個生活白痴,再加上不知道遺傳了誰的懶惰,對稍微複雜點的事情就排斥,以至到了現在仍不知道自己穿戴或脫下衣裳。
“恩。”幻如凝立即揚起脣角,笑眯眯的跑了過來,乖乖的在他身前站好,像個乖寶寶。
在某種程度上,她與風哥哥是一樣的,有些潔癖,只不過她是因為受了風哥哥的影響,後天養成的。而且,她是選擇性的潔癖,只有她心裡所選擇的人才可以碰她,否則她的身體會自然產生一種厭惡感。
幻郇孑寵溺一笑,修長的手指極有耐心的為她一一解開外襖上的系繩,為她褪去外襖掛在一旁的支架上,然後解開她穿在裡面的玫瑰紫色錦襖,可是,因為裡面的綿襖的系繩是從左領口斜至右腰上,所以有兩跟系繩的地方是在她的胸前。
當他的指尖不小心碰觸到她的胸部,手頓時僵在了半空中,一道電流迅速自他的指尖通達到他的每一根神經。
俊容微微泛紅,幻郇孑因這意外有些震驚,心跳頓時亂了節拍。
幻如凝也紅了臉,即使隔了單衣與襖衣,但被碰觸到的那片肌膚卻仍能清晰感覺到那碰觸時的如觸電的陌生感覺,那片肌膚也似火一般的灼熱起來。
兩人皆紅著臉,有些呆滯了。
“呃,如兒……”良久,幻郇孑才聲音微啞的開口,打破這片尷尬的沉默。
“什……什麼事?”眼睛焦注在地上,幻如凝不敢抬頭,小臉一片燒紅。
好尷尬啊,心跳得好快!早知道她就不強迫與太子哥哥一起睡了。
“你自己可以脫衣裳嗎?”他輕咳一聲,才輕聲問。
俏臉更見嫣紅,幻如凝點點頭。
幻郇孑微微松了口氣,“那我先出去拿壺熱茶進來,你先睡。”
“恩,好。”低垂著頭,幻如凝明知道這只是一個藉口,但這次也不敢再作怪了。
得到她的首肯,幻郇孑立即大步走了寢宮,步伐有些凌亂,背影狼狽。
直到關門聲傳來,幻如凝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捧著燙紅的小臉,心跳亂了秩序。
她是怎麼回事?心好亂啊!剛才那種窒息的感覺來得強烈而迅猛,但她卻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酥酥麻麻的,不止心亂了,連思緒都一片空白,這種陌生的感覺是什麼?
啊,她是怎麼了?輕拍著加溫的臉頰,幻如凝整個人都亂了。
“呼……”直到走出寢宮,幻郇孑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微微抬起手,指尖仍有些麻麻的,似乎還殘存著那酥軟的觸感。
在殿外吹了一會兒冷風,當幻郇孑再次回到寢殿裡,幻如凝已經鑽進了被子裡,不過一直漢有睡,因為她一聽見開門聲傳來就立即睜開了眼。
“怎麼還沒睡?”幻郇孑溫柔的撫摩著她的發,心已微微安定下來了。
“我怕……”幻如凝有些羞赧的低道。
其實她是怕他又像那夜離開了,不過她沒有說出來,故意讓他誤會她是一個人睡害怕。
幻郇孑看著她嬌羞的模樣,心神一陣盪漾,下腹立即一緊,讓他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忙用內力壓抑住澎湃的心湖與下身的騷動。
他雖然是處男,但不代表他就沒有慾望,而且還是面對自己深愛的女人。
“太子哥哥,你還不睡嗎?”幻如凝也是心跳不已。
“要睡了。”幻郇孑收回手,裉去了厚重的長袍與襖衣,然後小心翼翼的探進被子裡,不敢撩動一下她那邊的被子。
“太子哥哥,我可以抱著你睡嗎?”幻如凝低聲問道。
因為他的床並不是炕床,所以仍有些冷。
幻郇孑不說話,只是伸出大手一撈,便將她的身子拉進了自己的懷裡,緊緊的圈住她的身子。
他溫暖的體溫立即將她包圍,比暖爐還要溫暖,幻如凝的脣角不禁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手怎麼這麼涼?”點點的涼意自胸口傳來,幻郇孑忙握住她的手,冷如寒冰。
“風哥哥說我是冷血動物,身子都不會自己暖的。”幻如凝笑眯眯的說道。
幻郇孑微微眯起眼,這麼說,以前的冬季她也都是這樣和幻吟風一起睡的嗎?
醋意來得急速,卻也退得快,因為他突然想起什麼一般坐起身,大手探向她被子下的細足,果然,冰涼一片。
“太子哥哥?”幻如凝輕聲喚道,身旁的被子因為他的動作微微撩起,有些冷。
察覺她的微微瑟縮,幻郇孑忙躺下,將褲子壓嚴了,然後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窩,修長有力的雙腿緊緊的夾住她冰冷的腳,摟著她。
看著他的動作,一抹甜甜的笑痕不由得浮上她俏美的容顏,幻如凝覺得溫暖極了,不止是身體,還有心。靜靜的躺在他懷裡,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漸漸的進入了夢鄉。
而幻郇孑看著懷裡睡得很香甜的人兒,脣角扯出一抹苦笑。
如兒是太相信他的定力嗎?還是她潛意識裡仍傻傻的以為他只將她當成了妹妹呢?
哎,今夜看來又是個不眠夜了。
早上,雪已經停了,銀白的雪將柔和的光線反射到各個角落,讓整個院子顯得更加光亮起來。
“太子哥哥,醒醒,快醒醒啊!”幻如凝趴在床邊的輕搖著幻郇孑的手。
“恩?”微微擰起眉,幻郇孑半夢半醒的睜開迷濛的雙眼,眨了好幾次眼,才漸漸看清眼前一道模糊的身影。
“怎麼沒有穿衣服就下床了?快進來。”迷糊的說著,幻郇孑宣開被子,將她拉進來,鎖在自己的懷裡。
“太子哥哥,起床了哦。”看著他下意識的關心舉動,幻如凝忍不住輕笑,不過也因為他難得的迷糊模樣而笑眯眯的將臉湊近,說道。
“怎麼了?”幻郇孑沒有睜開眼,只是聲音沙啞的問道。
昨夜一直與自己的慾望做搏鬥,所以一直沒有睡,直到天微微亮時才睡著。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哦!”幻如凝激動的說道。
“恩?”迷茫的對上她興致勃勃的小臉,他有些迷糊的看著她。
“太子哥哥,你不是答應過我陪我堆雪人的嗎?”看著他因還未睡醒而呈現出的迷糊模樣,幻如凝不禁失笑,提醒道。
“啊,堆雪人?”幻郇孑眼底的迷霧漸漸散去,清明起來。

他想起來了,昨夜他答應過她,等雪停了就要為她堆一個雪人的。
“恩恩,快起來,我們去堆雪人啊!”幻如凝興奮得像個小孩子。
淡淡一笑,幻郇孑認命的坐起身,幻如凝立即要跑抱著他掛在支架上的衣衫放到他向前的被子上。
“好,我們去堆雪人。”幻郇孑無奈的看著她雀躍的模樣,認命的坐起身,掀開被子走下床,取過支架上的衣衫穿上,才拿過她的衣裳放到床邊。
“過來。”
幻如凝立即從被子裡鑽出來,乖乖的跪坐在床邊。
“要是你平時也有這麼乖的話就好了。”幻郇孑無奈而寵溺道。
“我一直都很乖的。”幻如凝立即不滿的說道。
“是是是,我們的小公主最乖了。”幻郇孑立即舉白旗投降,“我們最乖的小公主先把衣服穿上,我們就了去堆雪人好嗎?”
“恩。”幻如凝笑容在臉上蔓延。
而疾風殿上,穿著厚重的冬季官服的百官戰戰兢兢的在大殿裡等候著幻郇孑的到來,結果在等了半柱香的時間後,仍未等到他們的太子,倒是等來了海若。
“奴才參見各位大臣。”海若踏進疾風殿,朝百官先是一揖。
“海公公,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怎麼漢有來?是不是被什麼事耽誤了?還沒有來早朝?”立即有官員探問。
回大人,殿下體恤各位大人最近辛勞,最近天氣又格外寒冷,因此殿下下令,今日就休息不早朝了,所以,各位大人請回吧。“海若心裡憋著笑,而上卻恭敬的回道。
可不是耽誤了嗎?殿下好不容易與公主和好,而且現在正在堆雪人,怎麼能不被耽誤?
“咦?”百官皆是一陣不可思議的低呼,面面相覷。
“不會吧?”
“太子殿下不是連前日的休息日都取消了嗎?今日怎麼會停了早朝?”
“是啊,太子殿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議論聲立即在百官間蔓延開來。
似早料到了這般反應似的,海若淡淡的掃了眼大殿兩側的百官,輕咳一聲,又道,“當然,如果哪位大人仍不辭勞苦,不願意休息,或是有事要報,也可以直接到太子宮……”
海若的話還未完,嚇出一聲冷汗的百官立即停下議論,其中一名忙不迭的說道,“沒有沒有,今天真的好累啊,最近天下太平,對不對?”說著還不忘望向百官。
“對,對!”眾百官忙不迭點頭。
海若暗笑在心裡,面上卻不露一絲情緒。
“既然殿下體恤下官,那麼咱們就不要打擾太子殿下的休息了,各自散了回去吧!”那官員說罷,就率先匆匆離去。其他官員也都忙不迭的往殿外衝去,就好象後面有什麼東西在追趕一般。
海若終於忍不住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太子殿下還真厲害,料準了他們
四年,愛的抉擇 第六十章
“太子哥哥,快看快看,這麼大的雪球夠了嗎?”幻如凝抱起一個和自己的頭一般大小的雪球跑過來,獻寶的將手上的雪球捧高,興奮的問道,言語間盡是驕傲之色,看得出她對自己做的雪球滿意極了。
她的雪球好漂亮哦,圓圓的,一點突出都沒有!
“再弄大一點,我們做一個大點的雪人。”幻郇孑回過頭,看了看她手中的雪球,視線瞥至她通紅的小手上,眼底閃過絲疼惜,接過她手中的雪球放在一旁的大雪球上面,然後用自己的手揉搓著她冰冷通紅的小手,“手都凍紅了,太子哥哥來堆就好了,你先去屋子裡用早膳,等你用完早膳雪人也堆好了。”
“才不要呢!”僵硬的手微微熱了起來,不再那麼冰冷,但幻如凝仍是嘟起脣堅持。
她想要堆雪人又不是為了為難太子哥,是為了和太子哥哥一起享受這之間的快樂好不好?如果她舒舒服服的在暖屋裡用早膳,太子哥哥卻一個人在這裡堆著雪人,那她成什麼人了?
而且,好不容易才能在雪地裡玩得這麼肆無忌憚,她才不要放棄這麼好的樂趣呢!
“哇,太子哥哥,你怎麼弄了這麼大一個雪球啊!”幻如凝突然注意到他身邊的雪球,眨了眨瞠大的雙眼,驚呼出聲。
這雪球有她身體的兩個這麼大。
“太子哥哥你好厲害!”她閃閃發亮的星眸裡盡是崇拜之色。
“呵呵,這還只是個身子哦!”幻郇孑嘴角微勾,看著她崇拜的模樣俊容微揚。
“哇,那我們要做很大的雪人嗎?”幻如凝的雙眼閃閃發亮。
“是啊!”幻郇孑點頭。
“做好了!”將兩顆黑色寶石嵌入雪人的臉上,幻郇孑拍拍手,看著眼前的雪人,臉上露出一抹滿意的笑痕。
這是一個與幻郇孑差不多高的雪人,但卻比他的身體大了一些,因為幻郇孑與紀如凝同樣是追求完美的人,因此雪人做得極為精緻漂亮,再配上兩顆黝黑的黑寶石當眼睛,儼然就成了一個漂亮的雪娃娃。
站在幻郇孑身後的幻如凝立即跑到了前面,雙眼閃閃發亮,好漂亮啊!
“太子哥哥,好漂亮哦,這是我們一起完成的耶!”幻如彈簧難掩興奮的抱住幻郇孑的手,激動極了。
這是她手第一次堆雪人,還是與太子哥哥一起做的。
“恩。”幻郇孑寵溺的捏捏她微微泛紅的鼻子,有些涼了。
“我們給它取一個名字好不好?”幻如凝興奮的睜大一雙美眸注視著他,充滿著希翼。
“如兒想給它取什麼名字?”幻郇孑寵溺的問,沒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逝的狡黠之芒。
“就叫它孑好不好?”幻如凝眉眼都笑彎了,晶亮的星眸裡閃爍著點點算計與黠。
“好。”誰知幻郇孑卻毫不猶豫的就點頭,讓幻如凝有些失敗,都沒有成就感。
“好了,雪人也堆好了,進屋去用早膳吧,你的手都凍紅了,臉也是。”幻郇孑看著她微露挫敗的眼,輕笑一聲,哄道。
“恩恩!”幻如凝立即揚起笑靨,任幻郇孑擁著她走入溫暖的屋子,直到回到屋子裡心情仍激動著。
一直到到用完早膳,幻如凝臉上的開心笑容都未曾消失過。幻郇孑見了也不由得跟著一起笑了,無奈而寵溺,帶著點點幸福。
可是,當幻如凝用完早膳雀躍不已的跑回中庭,遠遠的看著那尊雪人時,笑容卻漸漸隱沒在俏美的容顏上。
“怎麼了,如兒?”幻郇孑不解的順著她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空靜的院子裡的雪人,“雪人有什麼奇怪的嗎?”
“恩。”幻如凝有些哀傷的看著雪人,點點頭。
它真的很完美,可是在這本就空靜的天地間,卻只有它傲然的站立於一片銀色之間。
她剛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它一個人在這裡多孤單?看著它,她不禁想起了六年前的太子哥哥,那時候,太子哥哥也總是這樣,總是這樣一個人孤寂的守住自己唯一的寧靜地,遺世獨立。
“太子哥哥,我們再在孑旁邊堆一個雪人吧!”幻如凝突然轉過臉,乞求的望著他,道。
“恩?”幻郇孑俊容微顯狐疑。
“它一個人卻好孤單啊!”幻如凝可憐兮兮的看著他,說道。
幻郇孑微震,深邃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眸光複雜。
幻如凝臉上再次揚起一抹笑意,“所以太子哥哥,我們再堆一個如兒給它做伴好嗎?”甜笑動人。
點點的感動暖流滑入心田,幻郇孑微微軟化了俊容,正要上前抱住她,幻如凝卻突然蹲下身,激動百興奮的開始滾雪球,嘴裡還喃喃的念頭,“嘻嘻,所以,這次我要堆一個和我一樣的雪人。”
幻郇孑嘴角微微抖動,他怎麼覺得她是比較想多玩一會兒呢?
“冬梅姐,真的要搬嗎?”鳳月樓裡,幾名侍衛看著幾個箱子,有些遲疑的望著冬梅。
公主還未回來,他們自做主張的將公主的行裝送去太子宮,要是公主生氣了,誰擔當得起呢?
“恩。”冬梅點點頭,“動作快點,公主沒有這些,會給公主帶來困擾的。”
侍衛們無奈的面面相覷一番,只得上前搬過箱子,隨著冬梅一起往太子宮走去。
“不行哦,太子哥哥,再過去點嘛,要讓它們靠在一起啦!”幻如凝站在一旁指揮著。
“是,是。”幻郇孑無奈的移動著雪人的身子,將它像那個已經推好的雪人移近。
“還要靠近一點啦,離得太遠都不顯得親近了。”幻如凝喃喃的念叨著。
當冬梅領著侍衛們將幻如凝的行李搬入太子宮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景象。
“奴婢見過太子、公主。”冬梅帶著笑上前,恭敬的朝兩人行了個禮。
呵呵,看來公主與太子殿下已經完全和好了。
“冬梅你來了?快過來看,我和太子哥哥親手堆的哦!像不像我和太子哥哥?”幻如凝立即興奮的將冬梅拉到兩尊緊緊相信的雪人前,激動的問道,眸光閃閃的望著她,似在等待她的點頭與讚美。
“恩,好精緻的雪人呢!奴婢還是第一次見過這麼精緻的雪人,就像太子與公主一樣!”冬梅也十分配合的點頭,說道。
“嘻嘻,太子哥哥,等會把你的斗篷拿過來給孑披上好不好?然後我的斗篷就給如穿上,這樣就更像我們了。”幻如凝根本就不是徵求他的意見,而是興致勃勃的做了決定。

幻郇孑也不說什麼,只是寵溺的頷首,心因她的話而裝得滿滿的。
冬梅也不由得笑了,這兩尊雪人真的就好像太子殿下與公主,只是,不知道當雪融化之時,太子殿下與公主仍能如此幸福嗎?
“公主,您的行李奴婢給您送來了哦!”甩去莫名涌上心頭的感傷,冬梅恭敬的說道。
“呃,冬梅你怎麼知道我要住回磬夕院啊?”幻如彈簧看了眼不遠處被侍衛們抬起的箱子,有些赫然。
“在公主離開的時候說的那話奴婢就知道了。”冬梅眼底閃過絲笑意。
幻如凝有些不好意思了,原來冬梅早就看穿了啊!
之後幾日,幻如凝每天都要跑到這個院子裡來,總是看著緊緊相信的兩個雪人,覺得開心極了。
這一天,因為幻郇孑出去處理政事了,因此幻如凝一個人在寢宮裡看書,見冬梅端著熱暖的白玉奶茶進來,突然揚起臉,問道。
“冬梅,愛一個人是不是就是接受他的全部?為他的痛而痛,為他的憂而憂,然後又會因為他的一個關懷而快樂、幸福,因他的誤會而悲痛欲絕?卻仍是想著不要傷害他?當知道他的痛時,忘記所有的一切,只想用盡一切的方法將快樂與幸福傳達到他的心底?”
“公主,您……”冬梅微微愣住,有些被嚇到,難道公主已經明白了愛情?是因為太子殿下嗎?
幻如凝扭出過,望著冬梅一笑,“怎麼了,冬梅?難道不對嗎?可是這本書上不是這麼寫的嗎?”然後奇怪的揚了揚手中的書問道。
“……”冬梅嘴角微微抽搐。
她還以為公主明白了什麼呢?
幻如凝奇怪的望著冬梅狀似無奈的表情,然後垂下眼簾,沒讓冬梅發現她眼底閃過的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因為冬梅沒有真去看那本書,因些她不知道,那本書卷上事實上是寫的臨國的不同風情。
呵呵,或許,她真的有些明白了!
夜,天空墨黑,大地卻因銀雪而帶著點點亮白。
如同以往,直到幻如凝睡下了,幻郇孑才笑意濃郁的自馨夕院走出,漫步於銀白的雪地上,俊容上始終揚起愉悅的笑絲。
這幾天的幸福來得太快,雖然有些措手不及,卻裝滿了他的心,只是也許是最近日子太過甜美,讓他感覺有些不安了。
幻吟風那邊遲遲沒有動靜,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道他真的因為他那日的威脅就此放手了?他不認為幻吟風是如此容易妥協的人。
等候在外的海若見主子出來,也忙跟上。這些天殿下的心情極好,他見了也為殿下感到高興,其實殿下想要幸福也只是如此的簡單,不是嗎?
突然,空氣裡傳來細微的聲響,幻郇孑臉上的笑意隱去,果然來了嗎?
微微擰了起眉宇,他舉步轉而朝書房的方向走去。
“咦?殿下,您不是回宮歇息嗎?”跟隨在後的海若詫異的望著幻郇孑的背影,探問。
“本宮先去書房處理些事,你先退下吧!”幻郇孑臉色微微沉凝的說道,聲音冰冷無波。
“是。”海若只得停下身子,恭敬的躬了躬身,望著幻郇孑的背影緩緩離去。
直到來到書房,幻郇孑狀似慵懶的坐在書房一旁的軟墊上,沉聲開口,“什麼事?”
“殿下,逍遙王已經命人前往南方邊境將鎮國王請回來,鎮國王也於兩天前起程回京來了,約莫一個月的時間就會回到御京了,屬下擔心逍遙王此次請鎮國王回來用意不單純,殿下還是早做防備的好。”一道黑影掠現,恭敬的跪身在幻郇孑向前稟報。
幻郇孑微眯的眼睛開始醞釀起狂風暴雨,暴戾襲上他的身,他因怒氣而全身緊繃。
為什麼?為什麼這些人就是不肯放過他?為什麼只要他過秘天舒適快樂的日子他們就要來破壞呢?為什麼他們總是要來破壞他的幸福?
大掌重重的拍在一旁的矮桌上,矮桌應聲碎裂成木塊。
他小心翼翼的守護著的幸福,卻總是要遭到他們的破壞,難道他的出生就該是錯?他就不能得到幸福?
“殿下,要如何處置?”黑影恭敬的請示。
“這樣也好不是嗎?讓幻烈躲了六年,如今他自己回來送死,本宮正好成全他,將他一併送去地府。”幻郇孑深邃幽黑的瞳眸危險的眯起,眼底閃過絲陰冷的殘酷。
幻烈,本來你一直躲在邊境,我還想放你一馬,不過如今你真的惹火我了!
是你自己選擇回京與我作對的,那麼你就要有勇氣接受我的憤怒與報復。
他已經放手過一次,所以這次他絕不再放手,他也絕不會允許任何人來破壞他重新找回的幸福的,約不!
“對了,幻吟風那邊怎麼樣了?”幻郇孑突然問道,只是森冷的嗓音裡仍是不帶絲毫的感情。
“回殿下,您將公主帶走的第二天,一群黑衣人就到了逍遙王府壟擊了逍遙王,逍遙王似乎並未受傷,不過這些天卻一直昏迷不醒。”影子恭敬的回報。
昏迷不醒嗎?恐怕是因為心疼犯了吧?幻郇孑凝神暗忖片刻,才吩咐,“繼續監視,也去查一下那群黑衣人的嚴厲。”黝黑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
那群黑衣人似乎來得有些古怪,後來細想,那日在逍遙王府外面阻攔他的恐怖的不是幻吟風的手下,而是那群來歷不明的黑衣人,如兒中毒怕也與他們脫不了干係。
看來,危險不止一處!不過不管那些黑衣人的目的是什麼,他們既然敢傷害如兒,他就決不會放過他們。
“是。”影子恭敬一垂首,消失在宮殿裡。
而本就因新年即將到來而喜氣洋洋的御京,在鎮國王即將回京的消息瞬間席捲了整個御京後,更加熱鬧起來,但伴隨著歡慶的同時,也開始惶惶不安起來。
茶樓永遠是是非的衍生地,在城東的一座茶樓裡,二樓的一角,四名書生模樣的男人坐在一起,閒聊。
“聽說鎮國王要回京了啊!”一名白哀男子神秘兮兮的開口。
“恩,這事我也聽說了啊!鎮國王可是有名的長勝將軍啊,行軍打仗可一點也不輸給太子殿下,也是咱們傲宇王朝的傳奇人物之一呢!只是自鎮國王六年前出征後就再不曾回京,也不知道鎮國王究竟是怎麼個模樣!” 桌的藍衣男子也點頭,興致勃勃的說道。
“可不是嗎?聽說沒有鎮國王打不贏的仗呢!上次逍遙王不是處理了清遼國的事嗎?鎮國王僅花了三個月就徹底擊潰了清遼國的大軍,並與他們簽下了向傲宇王朝稱臣、並年年進貢的條約呢!”一旁的青衣男子也語帶敬仰的點頭。
“而且聽聞鎮國王至今仍未娶妃呢,這次回來,御京城裡的名媛閨秀都是滿心期待吧!”他對面的灰衣男子面露邪笑。
“可不是嗎?現在皇上就僅剩下太子、逍遙王與鎮國王三位皇子了,身份尊貴,鎮國王又履立戰功,也是皇子中除了逍遙王唯一封了王的皇子呢,又手握兵權,誰不想將自己的女兒嫁給鎮國王呢?尤其是在這緊張的時刻。”白衣男子惋惜的說道,可是自己不是女子啊!
“可我聽說那鎮國王的脾氣也不是一般的暴烈啊,發起怒來,一道吼聲就可以嚇死一批人啊!即使是常年跟隨在身邊的將軍也十分畏懼王爺啊!”藍衣男子突然說道。
“不過總覺得鎮國王這次突然回來有些詭異。”青衣男子端起茶杯淺啄了一口,故做深沉的說道。
“啊,你們說這次鎮國王回來不會是真的要打仗了吧?”正吃著點心的灰衣男子立即放下筷子,激動的問道。
“胡說什麼呢?打仗的話鎮國王回來做什麼?”白衣男子鄙夷了他一眼,說道。
“是逍遙王與太子殿下的內鬥啊,列在誰不知道逍遙王與太子殿下正鬥得天錯地暗?如今皇上病了不在朝,逍遙王與太子的爭執就更加的激烈了。也許是逍遙王與太子已經按捺不住了,要開始行動了呢?”灰衣男子小心翼翼的張望了下四周,才不服的小聲反駁。
“不會吧?”藍衣男子也不由得驚呼起來。
“噓噓!”坐在他兩邊的白衣男子與青衣男子忙壓住他的嘴,“別這麼大聲,被人聽見要殺頭的。”開玩笑,雖然現在形勢緊張,可是隨便言論太子殿下與逍遙王的事,被這兩個男人知道了,可是要殺頭的,尤其聽說,不止是太子殿下,連逍遙王爺也是密探布滿了整個御京呢。
藍衣男子聞言,立即瑟縮了一下脖子,忙張望四周,確定沒有聽見後才微微松了口氣。
“我聽說逍遙王與鎮國王的關係自小就一直十分親密,鎮國王一直十分敬重逍遙王,將逍遙王的話當聖旨一樣呢!但太子與鎮國王的關係卻一直很僵硬,聽說當年鎮國王不願意回京也是因為太子的施壓呢!”灰衣男子這才繼續說道。
“啊,這是真的嗎?那麼這次鎮國王回來的目的就是要與逍遙王一起打擊太子的勢力嗎?”藍衣男子緊張的問。
“我看這事有七八成準。”灰衣男子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難道真的要發動戰爭了嗎?”白衣男子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若真是發動戰爭,恐怕這御京城就要第一個淪為地獄之城了,屆時不止是殺戮,恐怕天都要變了吧!
“還是先做好準備吧,早點準備好米糧傷藥吧,屆時一開戰,這些可就都是坐地起價,而且怕到時有錢還不一定買得到呢!”灰衣男子撇撇嘴,有些厭惡的說道。
“恩恩。”其他三人立即認同點頭,等會去就去買好米糧。
然後,不知這消息最開始從誰那裡流露出去,然後,一傳十,十傳百,一時間,整個御京的百姓都籠罩在一份不安中,然後日日在各大街道上都可見米店與藥店外排著一條長龍,各大米店一時都貨源不足,甚至了現未打戰,米糧與藥就因缺貨而不斷調價了。
很快,收到錢魚兒的信的鬼面回到了御京,魚兒見鬼在已回來,這才安下心,準備去尋找絕世山的入口。
“叩叩……”
夜,有規律的敲門聲在空靜的落心院響起。
“進來。”屋子裡,幻吟風依坐在床頭,頭也不抬的開口。
被子輕輕的蓋在他的腿上,他身上披了件厚重的斗篷。
床邊擺了張與床差不多高的小桌子,桌子上僅擺放著一盤墨硯,他手執毛筆似在一本冊子上寫著什麼。最近王爺睡的時間偏多,一醒來就會拿著冊子不知道寫些什麼。
“王爺,魚兒是來向您辭行的,明日魚兒就會去尋找絕世山了。”魚兒走進幻吟風的屋子裡,憂鬱的望著幻吟風的側顏,道。
“辛苦你了,魚兒。”幻吟風微微抬起俊容,淡淡的扯開一抹笑痕。
“王爺,您是不是打算放棄了?”沉默了一會兒,魚兒才神色複雜的抬起臉,問。
其實王爺現在的心境變化她怎麼會看不出來?她不留在他身邊,是因為懂他,也是因為太董他,所以才看出他眼底的絕望與放棄。
世人頌譽王爺為神,但誰又看得見神萬丈光芒下的心也是會痛的呢?

幻吟風看著她,不語,神態也不見絲毫慌亂。
最近他的身體狀況極為不穩定,他知道,至尊極聖的反噬比他想象中的對他的身體的殘害尋大,即使有御兒留下的藥,但現在已經不能再控制住他的病情,雖然暫時還能勉強拖住,但他的病情卻在日益惡化,長此下去,恐怕不用半年的時間,他的身體就會到達極限了。
“王爺,您的病可以好的,只需要再三年,再三年慕容姑娘就可以研製出為您換心的方法了。”看著他默認的神情,魚兒急切的說道。
“真的可以醫好?”幻吟風的紫眸裡閃現一抹異常的光亮。
“是的,只要三年的時間,慕容姑娘一定可以研究出來的,所以請王爺您不要放棄好嗎?”魚兒迫切的點頭,乞求道。
“謝謝你,魚兒。”良久,幻吟風才緩緩勾起抹淡淡的笑痕。
“保護王爺是魚兒的職責!”點點淚光涌上眼底,魚兒搖搖頭,說道。
“可是御兒她會再願意回來嗎?”幻吟風流露出一絲苦笑,他那日連魚兒與泰震都傷了,何況是御兒?
“魚兒一定會找了御兒姑娘的。”魚兒微眯眼底閃過絲勢在必得的光芒。
她一定會守護住他,守護住她心目中脆弱又強大的神的!
幻吟風定定的看著魚兒,然後薄抿的脣勾起淡淡的笑意,“御兒的事就交給你了,魚兒,本王等你帶著御兒回來。”
“是。”魚兒眼底散髮出耀眼的亮光,點頭,臉上帶著被信任的開心笑意。
魚兒離開後的第八天,幻烈率領著他的軍隊回到了御京,夾道被好奇而來的百姓擠滿了。
“鎮國王!鎮國王!”百姓在兩側激動的喊道。
跨坐在自己的汗血寶馬上,幻烈擰著眉看著路道兩旁激動的人群,眼神極為複雜。
終於回來了,御京。
因為皇上不在朝,因此幻烈也沒有去朝拜,先是回了一趟從未居住過的鎮國王府,安排好了一些事情,便換了身素衣騎著馬直接前往逍遙王府了。
“什麼人?”剛到門口便被兩名侍衛攔住了幻烈。
“進去通報你家王爺,鎮國王求見。”擰著眉,幻烈語帶不悅的說道。
“鎮……鎮國王?”侍衛立即驚愕,傳聞鎮國王於半個時辰前已經回到了御京,原來是真的?忙嚇得一臉冷汗的行了個禮,“小人蔘見鎮國王,小人不知道鎮國王駕到,請王爺恕罪。”
看著兩人不去通報,反在這跟他磨蹭,幻烈立即揚起隱忍的怒火,喝道,“還不去通報?”
“是,是。”被那吼聲駭住,侍衛忙反應過來,匆匆進去通報了。
大哥的府上怎麼會養些這樣沒用的人?幻烈眼底閃過絲厭惡。
“稟報王爺,鎮國王在外求見。”侍衛匆匆來到落心院,恭敬稟報。
“請鎮國王進來。”依坐在床上,幻吟風莫測高深的彎了彎嘴角。
終於回來了!
“是。”那名侍衛立即領命退下。
“大哥,你怎麼樣了?出什麼事了這麼急叫我回來?”不一會兒,幻烈大刺刺的走進來,漢有什麼城府的粗聲問道。
幻吟風坐在床頭,不答,反倒慵懶的笑說,“呵呵,二弟在外磨礪了這麼多年,脾性倒仍是未變啊!”眼底閃過絲幾不可見的淺淺笑意。
“我是懶得像你們一樣,整日算計來算計去,活受累。”幻烈一臉厭惡的擺擺手,隨意拿起張椅子搬到床邊,坐下。
真不知道大哥是怎麼想的,竟然以算計為樂,他想,大哥敢稱這算計他人的天下第二人,第一定沒有人敢認。
“呵呵,是啊,整日的算計確實是活受罪呢!”幻吟風聽著他的話,脣角的笑意更凶深刻。
深宮中也惟有二弟一直是沒有什麼心楊,雖然脾氣有些暴躁,但恐怕沒有人知道,在那暴躁下,幻烈其實擁有一顆比誰都要溫柔的心吧!
幻烈看著他眼底的疲憊之色,微微愣了愣,繼而大氣的道,“大哥,你直接說吧,你這次叫我回來是什麼事?”他不怎麼喜歡拐彎抹角。
“恩,我的身子出了些狀況,需要休養半年,但現在若放手,局勢定會被郇孑完全掌控,所以,我希望你回來幫我穩住現在對立的局面。”幻吟風淡淡一笑,也不拐彎了,直接說道。
“身子出了狀況?難道是幻郇孑?他對大哥做了什麼嗎?”幻烈立即暴怒起來,雙目迸出怒焰。
“呵呵,我的身體狀況與他無關。”幻吟風淡淡一笑。
確實與他無關,他的我們要只會因一個人而受到影響,因為他的心只有在面對她時才會泛起波瀾。
“哼,最好與他無關。”幻烈冷哼,“大哥你放心調養身體吧,朝廷的事就交給我了,我會好好的告訴他,不要那麼目中無人的。”
幻吟風抿脣淡笑,不語。
第二日,百官一早便趕到了疾風殿,為的就是一睹傳奇人物鎮國王的風姿。
“鎮國王!”當幻烈一襲燙金錦袍踏入疾風殿時,百官皆恭敬福身,喚道。
幻烈沒什麼表情的邁著紅地毯,走向陛丹下方的位置,站在右列的首位。
百官有些緊張的看著幻烈冷峻的臉色,面面相覷,嗡嗡的言論聲在大殿上響起。
幻烈微微攏了攏眉,那細小卻又吵鬧的言論聲讓他眼底閃過絲不悅的厭惡,正要開口大喝,卻被一道聲音搶了先。
“呵呵,鎮國王六年來不辭辛勞的為國效忠,守衛傲宇王朝的邊境太平,可惜父皇臥病在床,似乎無法為你舉辦慶功宴啊!”一道低沉森冷的嗓音倏地在疾風殿門口響起,幻郇孑自大殿門口緩緩的走了出來。
“太子殿下。”言論聲頓時停下,大殿內因幻郇孑的介入陷入一片死寂的無聲,百官皆惶恐的垂首躬身。
幻烈微微眯了眯眼,但背著光讓他瞧不仔細幻郇孑的面容,直到他的身影自光芒裡走出,緩緩各他走來。
哼,六年不見他倒是越來越具有王者的氣質了,甚至連他都被他身上散髮出的暴烈、冷殘的霸氣所折服,在他身上哪還找得了一絲當年懦弱惶恐的模樣?
“謝太子的關心,不過本王不在乎這種沒有什麼實質意義的東西。”幻烈冷哼一聲。
“哦?沒有實質意義的東西?”幻郇孑狀似了然的哦了一聲,然後攫扯出一抹陰鷙的弧度,“那麼鎮國王是想要什麼有意義的實質的東西呢?”
幻烈眯起眼,然後霍然上前,猛地抓住幻郇孑的衣襟。
“你……”怒目燃著二簇巨焰,仿佛要將他活活吞噬。
“啊!”百官皆倒抽一口氣,正在驚恐之際,一道修長的灰色身影從殿外驀然閃進大殿內,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那道灰影已移至幻烈身旁,右手緊緊的扣住幻烈揪著幻郇孑衣襟的手腕,左手拿著一個精緻的錦盒,“請鎮國王放開太子殿下。”聲音平板得沒有一絲弧度,卻帶來一種無法形容的危險感。
定晴一看,竟是前些日子前往寶象國求天山雪蓮的諸葛孔照。
“啊!諸葛臣相?”眾人低呼一聲。
天啊,原來諸葛臣相竟也會武功?而且還是高手的那種!
可是,現在……氣氛很不妙啊!
頓時,一股森冷的氣息籠罩在整個疾風殿上,三個人在大殿內針鋒相對,百官皆驚惶的看著這一觸即發的驚恐一幕,冷汗直流,誰也不敢上前勸阻。
這鎮國王才剛返朝,就直接與太子殿下對上了嗎?而且昨日聽說鎮國王一回京就去了逍遙王府,難道最近傳言鎮國王回來是為協助逍遙王向太子開戰是真的嗎?
“你是誰?”幻烈擰著眉看著眼前一身灰色的男子。
從他手腕上傳來的刺痛,他確定,這個男人決計不簡單。
幻郇孑扯脣一笑,代替諸葛孔照回答,“哦?原來鎮國王還不知道嗎?看來逍遙逍遙王並未告訴你啊,孔照就是左臣相啊,本宮最得力的門人之一。”幻郇孑的脣在笑,但那眸光遠比寒流來襲還要冷得刺骨。
幻烈微微眯起眼,看著一直低垂著眼不語的諸葛幻照,原來他就是傳聞中幻郇孑的守護者。
“大膽的奴才,竟敢對本王動手,不要命了嗎?”幻烈怒道。
“太子殿下貴為儲君,王爺卻對太子動手,王爺也是不要命了嗎?”幾句淡漠得幾乎沒有情緒的冷語瞬間將幻烈的話全部堵回。
幻烈一震,不禁鬆開了幻郇孑的衣襟,諸葛孔照也鬆開了鉗制他的手,恭敬的退回幻郇孑身後。
幻郇孑整整衣袍,脣畔勾起一抹幽幽的冷笑,“呵呵,真是抱歉啊,鎮國王,十分沒有的本宮身邊自然得有一個厲害的能人保護,才能不被某些有著強勢背景的人欺負,不是嗎?”聲音比地獄的幽寒之音還要冰冷。
聽到這裡,幻烈的身子驀地一震,臉色倏變。
“呵呵,畢竟本宮出身卑微,又皇上的放棄的冷宮太子,一不小心就會得罪高貴的鎮國王,若是沒有孔照在身邊,本宮還真有些擔心呢,畢竟本宮的身子再堅實,也只是血肉之軀,可擋不住鎮國王有力的拳頭啊,你說,是嗎?鎮國王?”臉上的笑意早已退去,冰冷的神情如覆寒霜,緩緩開口,冷酷無情的冰冷語氣,讓整個大殿的溫度瞬間降到冰窖之中。
一陣冷風颼颼的吹過大殿,百官皆低垂著頭,驚恐萬分,誰都能聽出太子語氣中的嘲諷之意,熟悉當年朝事的大臣們誰不能聽出太子殿下所指呢?
太子殿下是在記恨啊!
幻烈不語,只是微微眯起眼死死的看著幻郇孑,眼底閃過絲複雜的光芒,但快得漢讓人察覺。
“鎮國王,雖然你是本宮的兄長,在私下本宮可以敬你讓你,不過在這朝堂之上,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本宮怎麼說也是傲宇王朝的太子,未來的儲君,鎮國王如此莽撞似乎有失禮數啊!”幻郇孑眼底露出殘酷的冷笑,緩緩走上前,狀似漫不經心地說著,但那話語卻犀利與冷冽卻給整個大殿帶來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幻烈微微震住,瞳眸緩緩收緊,他這是將他當初的話還給他嗎?
“今日之事本宮就當鎮國王剛回京,因路途疲勞尚未恍過神來,不與計較,不過鎮國王……”幻郇孑脣角抿出一道好看卻森冷的弧度,“可不要於有下次啊!”輕柔的語氣沒有讓人心安,反倒帶給人一種近乎毀滅的威脅感。
幻烈沒有發怒,也沒有暴烈大罵,只是冷冷的看著幻郇孑,二人目光在空中交匯,大殿內冷風颼颼。

良久,在百官都以為幻烈會失控時,很緩很慢的抱起雙拳,一揖,“多謝太子體恤。”
諸葛孔照微微抬眼,瞥了下幻烈,銀會色的瞳眸裡閃過絲精芒。
這個鎮國王……
“好了,眾位大人可有本要奏?”幻郇孑脣角勾起抹陰駭的冷笑,繼而淡淡的掃向百官,凌厲深沉的眼神飽含威脅,令人驚駭不已。
被掃到的百官皆是惶恐不已的紛紛垂下首,不敢稍加抬,他們又不是傻子,這麼明顯的威脅他們要是都聽不出來,也白在官場上打滾了這麼多年了,因此即使真有奏也不敢此時往浪尖口上趕啊!
只是傳聞這鎮國王不是脾氣暴烈嗎?而且剛才明明還一副準備和太子殿下開打的模樣,怎麼會如此容易就向太子殿下屈服?難道傳聞還是有誤?
“既然無事,那就散了吧!孔照,隨本宮來。”滿意的收回視線,紀郇孑脣角微揚,扯出抹冰冷的弧度,率先走出大殿。
“是,殿下。”諸葛孔照拿著錦盒,隨著幻郇孑走出大殿。
“恭送太子殿下。”眾人忙躬身,見幻郇孑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外,才抹了抹臉上的汗,松下口氣。
幻烈剛眼神複雜的看著幻郇孑離去的方向,久久不動。
“孔照,怎麼才回來?”幻郇孑也停下步伐,語帶譴責的說著,已取過諸葛孔照手中的錦盒,打開,看見盒子裡的天山雪蓮,臉色才稍微緩和的些許。
雖然這期間如兒並未因此而出什麼狀況,可是,若出了問題又當如何?這種靠運氣的事向來為他所厭惡。
“路上被人襲擊了。”諸葛孔照輕描淡寫的回道。
“是什麼人?”關上錦盒的蓋子,幻郇孑危險的眯起眼,表情陰鷙的駭人。
他心中有預感,絕對與那日出現在逍遙王府外的黑衣人有關。只是,那些人究竟是什麼人?從何而來?
“是哈爾多斯的作孽,為西樓戥鋅尋仇的。”諸葛孔照眼底也泛起絲冷芒。
“哈爾多斯?”幻郇孑微微擰擰緊了眉,似是沒有想到這樣的答案。
西樓戥鋅並非什麼明主,哈爾多斯的百姓對於他殺死他的兄長,取而代之一直是懷有不滿,甚至四處可見反逆之聲。除了他的那些已經被消滅的死士,哪裡還來的人尋仇?
“是的。”諸葛孔照的聲音依舊淡淡的,“因為微臣急著將天山雪蓮送回,因此並未深查,不過鳳雨已經去追查了。”
“鳳雨?”怪不得自從那日後就不再見到鳳雨了,原來是去做這件事了,難道自從上次鳳雨與他們交手就發覺有問題?
這個鳳雨本就來得古怪,且帶著一身的神秘,他一直不懂鳳雨為何要幫他,不過也是那日他才發現,原來那個世人皆不放在眼裡冷血無情的鳳雨竟也是個為愛瘋狂的男人,他愛的該是那名絕世的公主吧!
“是的,鳳雨似乎是有所察覺,因此在微臣回京的途中趕了過來。”計劃孔照說得淡漠。
說話間,一個人人已回到太子宮。
守候在外的海若遠遠的就見到了幻郇孑與諸葛孔照走過來,忙迎上來,朝兩人躬了躬身。
“海若,立即去把趙御醫宣進宮來,直接到磬夕院。”幻郇孑吩咐道,冷淡的嗓音沒有一絲波痕。
“是。”見到幻郇孑手中的錦盒,海若明了的一躬身,立即領命快步離去。
一旁的計劃孔照則被院子裡的那兩個雪娃娃吸引,大點的雪人批著件厚重的黑色大斗篷威風凜凜的立於雪地上,似在為依偎在它身旁較小的披著紅色斗篷的雪人遮擋著雪風。
只消一眼,他便看出了個中涵義。
銀灰色的瞳眸裡閃過些許的異光,但轉瞬消失。
“殿下,這雪人是……”他故做疑惑的探問。
“是如兒要堆的。”瞥了眼那個雪人,幻郇孑冷峻的容顏出現一抹溫柔。
諸葛孔照微微斂下眉,只是淡淡的瞥了眼那兩個相偎依的雪人,不再多問。
果然是這樣嗎?那麼公主心中可是已經有了選擇了?
可是,公主,您為什麼要選擇以雪人來雕刻您的幸福呢?難道您不知道,當春天的暖陽出來時,雪人就將融化成水?
“走吧,一起去看看如兒。”幻郇孑收回視線,率先朝磬夕院走去。
諸葛孔照只是淡漠的跟隨在後,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逍遙王府
“王爺,今日在朝堂上初次變鋒……鎮國王敗了。”鬼面快步走入落心院,來到幻吟風的寢屋,看著正不知在寫著什麼的幻吟風,微微遲疑了一會兒,才稟報道。
“是嗎?”幻吟風倒沒有什麼反應,似早料到這樣的結局一般,脣畔綻出淡淡的笑來,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叫人猜不著他在想什麼。
“王爺?”鬼面不解的望著幻吟風。
為什麼王爺一點反應也沒有?王爺究竟是在想什麼?以前他或許還能揣測兩三分出來,可是現在的王爺,他已經完全猜不透了。
“不要緊, 朝堂之事就交予烈好了,你只要繼續將每日的情況報告給本王就好了。”幻吟風僅是莫測高深的彎了彎嘴角,沒有給予鬼面任何想要的答案。
“是。”鬼面只得擰著眉應道。
王爺真的很不對勁,雖然他能看了五爺的不對勁,但即使跟隨了王爺這麼多年,他仍是猜不透五爺的心。
“公主,太子殿下與諸葛丞相來看您了。”冬梅走進幻如凝的寢宮,恭敬的輕喚著賦得帳幔的幻如凝。
“恩?誰來了?”幻如凝發出一聲細小的呻吟,迷糊的嘀咕著,眼卻一直閉著,沒有睜開的意思。
“公主,太子與諸葛丞相來了,正在殿外等著見您呢!”冬梅輕笑一聲,答道。
“啊,你是說孔照哥哥?”幻如凝迷糊的睜開眼,看著冬梅半響,才反應過來一般的猛地從床上坐起,滿臉驚喜與興奮的問道。
“是啊,諸葛丞相隨著太子殿下一起來的!”冬梅臉上的笑容微僵。
公主不因為太子殿下來而高興,反倒聽到諸葛丞相來了滿臉的興奮……
“怎麼不早說呢?早知道孔照哥哥也來了,人家就早起來了。”幻如凝抱怨的瞥了眼冬梅,迅速的掀開被子下床。
冬梅眼角微微抽搐,敢情只有太子殿下來,公主就準備再多睡一會兒?
“孔照哥哥,你真的來了?”幻如凝雀躍的跳出屋子,立即見到了一身灰衣的諸葛孔照,立即笑逐顏開。
幻郇孑本來還帶笑的俊容瞬間一僵,目光森冷的望向一旁無辜的諸葛孔照。
該死的,早知道就不該提議讓孔照過來的。
“微臣參見公主,聽聞公主身子不適,殿下特意命微臣前往寶象國取來天山雪蓮給公主服用。”諸葛孔照感覺到一股森冷的殺氣,忙傾身一福,識相的說道。
“孔照哥哥剛從寶象國回來嗎?謝謝孔照哥哥。”幻如凝立即高興的上前,笑眯眯的望著諸葛孔照,謝道。
旁邊一直被忽視的幻郇孑冰冷的俊容再次冷上幾分,全身散髮著緊繃的冷氣。
跟在幻如凝身後的冬梅直想拍自己的腦門,公主怎麼這麼遲鈍呢?她難道沒有看到太子殿下的臉色已經黑了嗎?
諸葛孔照也額角微微冒汗,似乎也沒有想到幻如凝會這麼說,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道,“這是微臣該做的,殿下對公主才是滿心的關念,微臣只是當了個跑腿的人。”
“嘻嘻,太子哥哥的心意我當然知道了。”幻如凝抱住一旁滿臉青黑的幻郇孑,笑眯眯的說道,“因我出了事,太子哥哥會很傷心的,太子哥哥對不對?”揚著小臉,她笑盈盈的問著幻郇孑。
本來郁結的心頓時飛揚起來,泛起冷意的黑眸裡升起抹淡淡的笑意,寵溺的點頭,“恩。”
原來如此!諸葛孔照了然的望著幻如凝,原來在公主的心裡,太子殿下已經是與她風雨同舟的那個人。
只是一切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啊!除了橫跨在兩人間的兄妹關係,還有一個最大的難題……逍遙王!從預言上來看,逍遙王該是太子與公主感情路上最大的障礙吧!而且,公主雖然已經在心裡認定了太子,可是,她真的能放下逍遙王嗎?
四年,愛的抉擇 第六十二章 遲來的吻
在天山雪蓮的調息下,幻如凝的身子不久便已恢復,中毒一事算是徹底了卻了。只是另一件事卻也接踵而至,並瞬間蔓延了整個御京。
因為春宴越來越近了,可皇上仍在病重中,太子、逍遙王與鎮國王又不和,春宴該如何是好?
早有傳聞太子與逍遙王之間的戰事一觸即發,這兩個位高權重的男人同處一堂,再加上剛回朝、脾氣火暴的鎮國王,只怕會出大事吧?可是春宴又極為重要,那麼此次的春宴究竟該怎麼辦呢?
這個疑慮讓紅城內與朝廷上皆陷入一片壓抑的氣氛中。
“諸位大人,你們說這次的除夕晚宴可怎麼是好?”眼看著新春將至,眾官員皆有些急了,便十幾名高官相約一起找了間酒樓包了下來,商議對策。
“鴻大人,你看這事怎麼辦好呢?”眾人期盼的望向在場官位最高,也是提出此次密談的尚書鴻大人。
“這事可不好辦啊!逍遙王已經有一個多月不曾早朝,本官也兩日也曾上門求見過,但是……”鴻尚書擰著眉,語氣凝重的嘆道,故意將話說一半,留一半,引人遐想。但焦急的眾人沒有注意到他半垂的眼底閃爍著的詭異光芒。
他們皆以為他已經投靠到逍遙王的門下,是逍遙王重視的門人了才未糟到太子的迫害,所以才會對他如此奉承巴結。可是他們又怎麼會知道,其實他是被兩邊都唾棄的人?
“可是太子殿下也是素來厭煩宴會之事,我們也請不動太子主持啊!”一名大人提出憂慮。
“那鎮國王那邊……”另一名大臣擰著眉望著眾人。
“我們已經前往鎮國王府拜會過了,被直接轟了出來。”有兩名大臣臉色微白的說道,聲音有些顫抖。
至今他們的耳邊仍回響著那日鎮國王的怒吼聲,真的好可怕!

“而且,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沒有皇上坐鎮,太子與兩位王爺可都不會出席啊!”另一名大臣也憂慮道。
“是啊,太子殿下與逍遙王素來厭煩這種事,而鎮國王我們也不了解,聽說他性格暴烈,而且鎮國王甚至連皇上賜封王爺時都不見回京,此次回京聽說還是因為逍遙王呢,那麼鎮國王定然也不會出席了。”眾人立即也七嘴八舌的提出自己的擔憂。
“要不我們請諸葛臣相想方法?”一名官員提議。
“你傻了?連皇上都請不動諸葛丞相,我們又怎麼請得動他?”眾人立即斥道。
“那可怎麼辦啊?”一句問話讓眾大人都頹喪極了。
“可不是嗎?難道今年的春宴就要取消了嗎?”有人嘆息道。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啊!”有人焦急道。
“而且就牌匾表到了太子殿下、逍遙王與鎮國王出席,可是若他們在春宴上發生矛盾,那豈不是更糟?”眾人更加沮喪了。
“是啊,現在請也擔憂,不請也擔憂,真是進退兩難啊!”一時間氣氛又壓抑起來。
“眾位大人別急,本官倒有一個提議。”鴻尚書眼底閃過絲詭芒,掃了眼眾人一籌莫展的模樣,才開口,不急不徐的說道。
哼,要的就是你們無法可想,這時他提出的意見才更有把握被他們贊成。
“鴻大人有什麼提議?”眾人立即振奮的望向鴻尚書,滿臉期待。
“諸位大人難道忘記了嗎?太子殿下與逍遙王可曾共同出席過一次皇宴啊……”鴻尚書笑意深沉的提示。
“啊!鴻大人是說……”立即就有人會意過來,驚呼。
“沒錯,只要有雲鳳公主,那麼春宴就不會有問題了。”鴻尚書點頭,眼底閃過絲算計的光芒。
“對啊,只要雲鳳公主在,那麼太子殿下與逍遙王爺都會出席春宴了,逍遙王出席了,鎮國王必定也會出席了,而且只要有雲鳳公主在,太子殿下與逍遙王爺即使再有矛盾也必定會忍耐,鎮國王自然也不會有所舉動,那麼春宴就能順利進行了。”一名官員激動的一擊掌,興奮的說道。
哼,要的就是你們無法可想,這時他提出的意見才更有把握被他們贊成。
“鴻大人有什麼提議?”眾人立即振奮的望向鴻尚書,滿臉期待。
“諸位大人難道忘記了嗎?太子殿下與逍遙王可曾共同出席過一次皇宴啊……”鴻尚書笑意深沉的提示。
“啊!鴻大人是說……”立即就有人會意過來,驚呼。
“沒錯,只要有雲鳳公主在,那麼春宴就不會有問題了。”鴻尚書點頭,眼底閃過絲算計的光芒。
“對啊,只要雲鳳公主在,那麼太子殿下與逍遙王爺都會出席春宴了,逍遙王出席了,鎮國王必定也會出席了,而且只要有雲鳳公主在,太子殿下與逍遙王爺即使再有矛盾也必定會忍耐,鎮國王自然也不會有所舉動,那麼春宴就能順利進行了。”一名官員激動的一擊掌,興奮的說道。
“是啊,是啊,我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只要雲鳳公主肯出面,那麼一切問題都漢有了。”眾位大臣一聽他的分析,立即也贊同的直點頭,復議,至始至終沒有人察覺到鴻全的詭異。
“不愧是鴻大人啊,果然是好提議啊!”眾人皆軟佩的看著鴻尚書,拍著馬屁。
“可是我們要如何才能讓雲鳳公主知道這件事呢?現在雲鳳公主可是住在太子宮啊,要想見公主可是難如登天啊!”可是一名一直在沉默的官員卻擰著眉提出質疑。
“我們可以上奏請皇后做主啊!”鴻尚書只是微微一笑,老奸巨滑的再次出謀,“皇后娘娘是東宮主母,又是雲鳳公主的生母,雲鳳公主自然會答應自己母后的請求。”
“可是,皇后能答應出面嗎?”眾人懷疑的問。
“現在皇上病重,春宴勢必會由皇后婷婷代替皇上主持,那麼皇后娘娘也一定在為春宴一事擔憂,只要我們一起上奏,皇后娘娘又怎麼會拒絕?只要請到皇后娘娘找雲鳳公主私談,再由雲鳳公主出面,那麼太子殿下與逍遙王哪還會拒絕?”鴻全露出和善的笑,但眼底卻閃著惡毒的光芒。
他去投靠逍遙王,逍遙王竟然不識好歹拒絕他!哼,那就不要怪他手下無情了。只要逍遙王出席了晚宴,不,只要逍遙王出了王府,他就有把握讓他從此消失。
“鴻大人言之有理啊,那我們還等什麼?快回去寫奏摺,準備上奏吧!”眾大臣紛紛起身,興奮而激動的說道。
“恩,都各自回去寫好奏摺,明日一早一起呈報。”鴻全的眼底也是掩不住的興奮光芒。
他迫不及待看著被稱為神的男人身首異處的模樣了。
“那好,各位大人,先告辭了 。”十數人說罷皆急急趕回府中,一時間茶樓再次空靜下來,因此沒有人注意到最後離開的鴻尚書臉上陰森的詭異笑容,除了窗外兩道一閃而過的黑影。
“殿下,事情就是這樣。”一道暗影跪身在書房,恭敬的將剛才探得的消息稟報幻郇孑。
“啊,鴻全竟然敢將主意打到如兒的身上?”幻郇孑斜靠在軟墊上,冷酷的俊容扯出一抹殘酷的笑意。
他究竟是真蠢還是假傻?這御京城內布滿了他的眼線,只要他們稍有動作,他就會立即得到消息。如今這鴻全倒大膽,公然聚集十數名朝中重臣密談,他是打定主意他不會對付他?還是認為他不屑抓他?
或者,他以為他如此公然的行為只會讓人覺得他是為朝廷而擔憂,讓人無把柄可抓?所以無法對付他?才讓他大膽到將主意打到如兒的身上?
呵,他的把柄他手中的可是一大把,只不過他一直都在隔岸觀火罷了,看看幻吟風能做出什麼舉動,結果他還真讓他失望,幻吟風看不上這種風吹兩邊倒的小人。
“而且屬下還發現鴻尚書與前些日子在逍遙王府外襲擊過殿下的黑衣人掛鉤。”影子繼續說道。
“哈,本宮還當他有何能耐,結果卻是如此的平庸之輩。本來還想看看他與幻吟風能耍出什麼手段來,結果,這個鴻尚書還真是令本宮刮目相看啊,不僅出賣本宮,看來連逍遙王也滿足不了他的胃口啊!”幻郇孑脣畔突然綻出詭異的笑來,令人毛骨悚然。
本來早在慶喜洪災時,他就該處決了這個沒用的狗官,不過這個狗官卻趁他被熊襲擊受傷之際去尋求幻吟風的庇護,呵,本來他還想看幻吟風想利用他做什麼,結果沒有想到,幻吟風也沒看上這個庸才,反倒和那群黑衣人掛上了鉤。
呵,這倒好,多了條追查下去的線索。
“殿下,要怎麼做?”黑影請示道。
“呵,與叛國餘孽扯上關係當如何做呢?”幻郇孑扯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讓人不寒而慄。
“王爺,鴻尚書聯同朝中十數名官員一起謀事,準備明日一早向皇后請柬由雲鳳公主出面請王爺您出席春宴。”鬼面恭敬的稟報道。
“呵,鴻全也真夠愚蠢的,他以為本王能中了他的計不成?”幻吟風緩緩的勾起脣角,慵懶的俊容上浮現絲冰冷的蔑笑。
早在鴻全找上他,想投靠他被他拒絕後,他就開始派人監視這個真小人,因為有些時候導致全盤皆輸的不是雄才偉略的對手,反倒是一些夾在中間的小人。
結果他的揣測果然沒錯,鴻全在走投無路之下與那群黑衣人合作。
呵,他以為只要發動那些大臣聯名上奏給皇后,讓皇后去勸服如兒,然後讓他在這重病之際拖著病體前往紅城,便能除了他?
呵,恐怕是因為那個西樓孤城也該是已經到達了御京了吧?不過礙於他這逍遙王府除了表面上的護衛,還被整個魅影堂的殺手暗中護衛,戒備森嚴,要想在逍遙王府殺他定是不可能,就想借鴻全將他引出府,然後在紅城除去他嗎?或者說,是將他與如兒一併除去!
然後將罪名推到幻郇孑身上,借幻烈之手殺死幻郇孑,這樣一來,當初害死西樓戥鋅的他們才算徹底被鏟除,為西樓戥鋅報了仇。
哼,不過西樓孤城此次合作的對象卻未免太無用了,想借那個蠢材之手除掉他們?也不看看鴻全有沒有那個本事!
“王爺要如何處置?”影子恭敬請示。
“本王何需親自動手?”幻吟風漂亮的脣緩緩上揚,形成一抹淡淡的淺笑,但那笑容陰森駭人。
將主意打到如兒的身上,幻郇孑又怎會坐視不管?哪還需要他來多此一舉?何況,幻郇孑又怎麼會再給他機會接近如兒?這次的除夕宴幻郇孑是怎麼也不可能讓它舉行的。
不過這樣也好,他現在的這個樣子也不能讓如兒見到,正好省去他一道麻煩。
“那……”黑影狐疑的探問。
“哼,不出一個時辰鴻權就該被刑部以貪贓枉法、勾結外敵的罪名打入天牢了。”幻吟風優美的薄脣勾起冰冷的線條,笑不入眼底。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冷情便親率兩千名銀騎兵將尚書府包了個水泄不通,然後,不出片刻,鴻全一臉死灰的被銀騎軍壓住府邸,送進了天牢,尚書府被查封。
然後,不出半柱香的時間,鴻全被送進天牢的消息瞬間傳遍整個御京,與其一同準備上奏的十數名大人聞訊哪個還敢提什麼上來?皆是心驚膽戰的在自己的府邸等著隨時將落下的罪責,然後在惶惶不安度過了一生中最難熬的一日。
夜,鬼魅森冷,幻郇孑在諸葛孔照的陪同下來到了天牢。
“太子殿下饒命啊,下官知罪了,求太子殿下饒命啊!”本坐在天牢角落的鴻全聽到聲響立即惶恐的抬起頭,一見到幻郇孑立即爬過來,哀求。
幾名天牢侍衛已端來一張椅子讓幻郇孑坐下,然後忙退出天牢,在外面守候。諸葛孔照依舊淡漠的站在幻郇孑身後,如他的影子一般。
“說,那些黑衣人是誰?”
“什……什麼黑衣人?太子殿下您在說什麼?”鴻全眼神閃爍。
“孔照。”幻郇孑也不急,更不與他囉嗦,只是冷冷的啟脣,神情慵懶自在,但微眯起的魁眸中卻迸射出一抹駭人的冷痕。
他從不浪費時間,所以,任何事他都用最直接的方法。
聞言,諸葛孔照微微抬起手,一隻銀灰色的狼瞬間出現在天牢裡。
鴻全立即驚恐的瞠大了雙眸,猛的倒抽一口氣跌坐在地,呼吸一窒,全身的汗毛皆因恐懼而豎立起來。
突然想起中間還隔了個牢門,鴻全微微放下晝來,忙退後好幾步,直到身子貼在了墻上,才微微安下心來。
幻郇孑冷笑一聲,諸葛孔照精光一閃,銀灰色的狼竟然穿透了牢門,凶猛的撲向牢房的一臉驚恐的鴻全。
“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凄厲慘叫聲在天牢裡響起,在深夜顯得格外慘絕人寰,讓外面看守的侍衛也聽得都不寒而粟,不由得抱著身子顫抖了一下。
幻郇孑淡淡的望了諸葛孔照,諸葛孔照手一揮,那隻銀灰色的狼立即離開了鴻全的身子,退開了秘步,卻依舊虎視耽耽的緊盯著鴻全。
幻郇孑慵懶的單手支起下顎,冷冷的將視線轉至少了隻手臂、渾身是血的鴻全身上。
“說。”只是一個字,卻教全身抽搐的鴻全更加顫抖起來,撕裂般的痛楚讓他感到徹底的寒意。
“是……是……”鴻全顫抖的聲音無法說出一句話來,恐懼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銀灰色狼,心也在劇烈的抽搐著。

“你還有一次機會。”幻郇孑懶懶的提醒。
諸葛孔照微微抬手,狼動了一下。
“是……是西樓孤城,前哈爾多斯的太子。”鴻全立即驚恐萬分的喊了出來,身子抖如風中秋絮。
“西樓孤城?”幻郇孑擰緊了眉,“他不是死了嗎?”
“沒……沒有,他沒有死,因為他愛上了他的親弟弟西樓戥鋅,所以才故意詐死的!”鴻全顫抖著聲音回道,身子仍是抖個不停。
“你們怎麼認識的?”幻郇孑聲音冰冷的問道。
“是……是他們找……找上罪臣的,說只要逍遙王與太子你都死了,我就不會有危險了,罪臣只是為求自保啊,求太子殿下放過罪臣一馬吧!”鴻全顫抖著身子哀求。
“你們如何聯繫?”幻郇孑陰冷的聲音如鬼魅般繼續在空靜的天牢裡響起。
“是……”鴻全顫抖著聲音正要回答。
一股異樣的氣息在空氣中傳來,幻郇孑與諸葛孔照的臉色陡然一變,一道殺氣陡然朝他們襲來,兩人倏地閃身避開,然後只見一道黑影已閃出天牢大門。
諸葛孔照立即掠身追了出去,而幻郇孑則猛地回頭望向天牢裡的鴻全,果然,他眉心已中了一隻利鏢,死了。
緊抿著脣站起身,幻郇孑黑眸深處迸射出狂野的光芒,眯著雙眼,額冒青筋,顯示著他難掩的怒火。
不一會兒,諸葛孔照也回來了,臉色微凝,“周圍的侍衛都被殺了,人也逃脫了。”
“算了,至少已經有了線索。”幻郇孑黑眸眯得更緊,隱隱射出怒火,俊臉上青筋抽動,起身走出天牢。
西樓孤城嗎?我不管你是誰,但你既然敢對如兒下手,那麼我就不會放過你。
第二日,一大早疾風殿上就已站滿了文武百官,而十數名參與了密談的官員皆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而因為官階稍小的官員不禁開始暗自慶幸自己的官階不夠高,才免掉了這一場禍端。
站在最前端的幻烈自然也已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胸腔一陣怒火,這朝廷上怎麼盡是這樣的廢物?怎麼就沒有一個像樣的官員?一個幻郇孑卻教他們怕成這樣?
當視線瞥到與他相對而立的諸葛孔照,不禁擰緊了眉,唯一一個稍微像樣的官,又是幻郇孑的忠犬,難怪這朝廷會變成這樣一個太子獨大的局面。
而對在的諸葛孔照自然是感受到了幻烈犀利的目光,不過這次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的漠視,而是淡淡的抬起眼,迎向幻烈銳利的鷹眸。
銀灰色的瞳眸?幻烈看著諸葛孔照的瞳孔,心底微震。難怪人那日見面到現在,這個諸葛孔照都一直是低垂著眼,原來他的眸色是銀灰色的!
而且,那雙看來空芒虛無的銀灰色瞳眸竟似無盡的深淵,只要對上就會被吸入進去,然後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好可怕的男人!幻烈微驚,怪不得連大哥也提醒他要注意這個男人了。
突然,諸葛孔照銀灰色的瞳眸中閃過一絲淺淡的了然笑痕。
幻烈微愣,一種被看透的感覺在他腦海中轟的一下炸開,繼而一種無法形容的鬱悶感覺堵在心頭,怒火也在胸腔熊熊燃起。
“太子殿下。”百官惶恐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幻烈即將爆發的怒火。
幻烈眯起眼望向正走入大殿的修長身形。
“鎮國王來得真早啊!”幻郇孑踏過紅地毯,也迎向幻烈,嘴角勾出一絲沒有暖意的冷笑。
“是太子來遲了吧?”幻烈語氣很衝的冷諷道,“身為未來的儲君,太子該做表率,而不是讓人有把柄可抓。”他毫不客氣的說道。
百官皆是倒抽一口涼所,然後將頭壓得更低了,就怕自己被捲入其中。
“本官這不是為了除夕晚宴一事而耽誤了時辰嗎?”幻郇孑冷冷一笑,有意無意的瞟了低垂著頭的百官,而話一出口,果然,眾大臣的頭垂得更低了。
“本宮聽聞近日諸位大臣都十分關切除夕晚宴啊!”幻郇孑下次至大殿中央,淡淡的掃了眼低垂著頭不敢說話的大臣們,不緊不慢的開口,輕柔嗓音卻讓人不寒而慄。
昨日參與了密談的十數名官員更是聽得心驚肉跳,冷汗涔涔落下,腿軟得幾乎要跪地主動求饒了。
“怎麼?諸位大臣都不會說話了?”幻郇孑冷眼一瞟,冷酷無情的冰冷語氣讓冷風颼颼的大殿更加森寒起來,眾官員皆是低垂著頭不敢說話,尤其是參與了昨日密談的十數名大臣更是心驚膽戰的簌簌發抖,臉色蒼白。
幻烈冷嗤一聲,卻也不說話,因為他對面還有一雙虎視耽耽的眼睛在注視著。
“既然諸位大臣都沒話可說,那就由本宮來說,今年的除夕晚宴取消,改為祈禱。”幻郇孑冰冷的俊容中閃過一絲冷波。
什麼?除夕晚宴取消?改為祈福?百官皆震驚的抬起頭。
“皇上都病重在床,還舉辦什麼皇宴?是讓臨國的使者前來看笑話不成?”幻郇孑嗓音森冷不帶絲毫感情。
百官沉默,其實心底皆是在想,在傲宇王朝接連滅了哈爾多斯、赫麗後,現在哪國還敢看傲宇王朝的笑話?可是誰敢反駁?
“鎮國王,你認為如何?”幻郇孑冰冷的眸底閃過絲嘲諷,轉過頭部向幻烈。
“太子都已經決定了,再問本王的意見豈非多此一舉?”幻烈冷聲道,神情嘲諷。
事實上他最厭煩的便是這無止盡的繁瑣禮套,這六年來他都戍守邊疆,也免去了這層複雜的枷鎖,如今雖然回朝,但也不代表他就必須接受。何況,大哥昨日差鬼面來了,要他想辦法阻止此次除夕晚宴。
既然現在幻郇孑主動提出來了,豈不正好省了他還要費習思去想?
既然現在幻郇孑主動提出來了,豈不正好省了他還要費心思去想?
“鎮國王此言差已,本宮雖是太子,但父皇有令,是命本宮與逍遙王共 決議朝中大小事,如今逍遙王不能上朝,又將重任交付於鎮國王,本宮自然要問問鎮國王的意見,然後共 商議,你說是嗎?鎮國王?”幻郇孑說得有禮而輕柔,但深邃幽黑的瞳眸卻閃爍著冰冷的寒意。
“本王也認為此時舉辦除夕晚宴不妥,如今太子已想出如此好的解決方法,本王又怎麼會不贊同呢?”幻烈也與幻郇孑打起官腔來,不過話語裡卻透著怒火與嘲諷。
“既然如此,那麼眾大臣……”幻郇孑洋裝沒有聽到他話裡的諷意,緩緩的勾起脣角,犀利的視線再次掃向在旁看戲的百官。
眾官員忙不迭的垂下頭,說道,“太子英明,一切由太子做主。”
連鎮國王都同意了,他們哪還敢有什麼意見啊?又不是嫌命太長!
“既然諸位大臣都不反對,那麼除夕夜就在天台放天燈為皇上祈福,除夕晚宴取消。”幻郇孑這才揚起脣角,威嚴迫人的低沉嗓音自他抿緊的脣間逸出。
“是。”眾人一秤,哪還敢多言?
除夕夜
紛飛的大雪自然黑的蒼穹飄落而下,雪白的花絮落在了銀色的大地上,然後銀色的羽被更加的沉重。
幻如凝依靠在窗邊,安靜得讓人感覺不到她的氣息。久久,她才伸了如玉白纖細修長的雙手,接出那雪白的小精靈,如羽毛般的白色在她玉般細嫩的掌心變成晶瑩透亮,然後化成雪水。
因為自清晨天空便開始飄起了鵝毛大雪,太子哥哥擔心她的身子會受不住,便怎麼也不願讓她前往天台,後面聽聞風哥哥也沒有去,她才沒有那麼堅持了,因為她本來就是想見見風哥哥,而且,若風哥哥也未到,那麼她不去也就不算待例了,不會帶來太多的說法。
突然,一健壯的手臂從後面擁住了幻如凝纖細的身子,大手包住了她的小手,溫暖自她的身上傳來,幻如凝精緻的容顏上立即露出抹甜甜的暖笑。
在一旁伺候的冬梅帶著微笑無聲的退出屋子,留給他們一片寧靜。
“太子哥哥,你回來了。”幻如凝轉身望向穿著一襲厚重裘袍的幻郇孑,他的肩頭與帽上都覆蓋了一層淡淡的雪花,俊美極了。
“恩。”幻郇孑點頭,暖暖的笑了。
這是幻郇孑第一次在除夕夜露出如此溫暖的笑容,二十三年的孤寂在這一刻得到了圓滿,第一次,他喜歡除夕夜。
所以一結束了繁瑣的祭天儀式,放了天燈,他便急急的趕回來了。現在即使是一刻,他也離不開如兒了。
“放天燈已經結束了嗎?”幻如凝語氣裡隱隱有著一絲嚮往。
她真很想去為父皇祈福的,親手將她為父皇的祈福天燈放上天。
“恩,如兒,我有禮物要送給你。”敏銳的察覺到她話裡的落寞,幻郇孑露出抹淡淡的笑意,拉著她直到內殿。
“是什麼啊?”幻如凝笑盈盈的問道,第次太子哥哥的禮物都是一種驚喜。
當她在學下棋時,太子哥哥便命人送來兩盒稀世棋子,當她學琴,御京很快就會送來絕世的古琴譜,後來想想,若非太子哥哥一直關注著她的每一個生活細節,又怎會送得如此湊巧呢?
“這個!”幻郇孑將桌上一盞模樣似燈籠又不像的東西交到幻如凝的手中。
“是天燈?”幻如凝立即驚喜而激動的問道。
“不一定要在天台祈福,在任何地方都是可以的!”幻郇孑不答,只是寵溺的捏捏她的俏鼻,道。
“恩。”明白他的意思,幻如凝立即雀躍不已的點頭,小臉閃閃發亮。
“去寫願望吧,然後將祈福的願望寫在這上面,放飛它,它便會帶著你的願望一起飛到天上,然後,神便會看到你的願望了。”幻郇孑寵溺的聲音極為溫暖。
“恩。”幻如凝點頭,十分激動的走到桌旁,幻郇孑也上前為她磨墨。
“太子哥哥,你不要看啦!”幻如凝笑眯眯的執起筆,正要寫卻見幻郇孑正眨也不眨的望著她,立即俏容一紅,嗔道。
幻郇孑輕輕一笑,“好,我不看 就是了。”說著便轉身走入外殿。
幻如凝望著幻郇孑的背影,幸福的笑容在她的容顏上綻放開來,蘸了蘸墨,寫道……
第一個願望,祈願傲宇王朝永保太平;
第二個願望,父皇快快好起來,與母后永遠幸福;
第三個願望,風哥哥的病能夠好起來,然後得到幸福;

第四個願望,我能永遠與太子哥哥在一起,永遠幸福!
當寫好第四個願望,幻如凝的眼底閃過絲幸福的光澤,整張臉因幸福的笑容而亮。然後鄭重的將紙張吹乾,才細緻的疊起來。
“太子哥哥,我寫好了。”她走上前,抱住幻郇孑的手臂,語氣裡充滿著撒嬌的意味。
“那走吧!”幻郇孑上前拿過天燈,然後溫柔的將她擁入懷中,小心的將她整個身子護入他的斗篷裡。
兩人拿著天燈來到堆著象徵著他們的雪人的院子裡,“就在這裡放嗎?”幻郇孑問道。
“恩。”幻如凝笑眯眯的點頭。
“你寫著願望的紙條呢?”幻郇孑從懷中取出火摺子,問道。
“在這。”幻如凝小心翼翼的將疊好的紙條放到幻郇孑的手中,雙眼閃爍著期待的光彩。
幻郇孑溫柔一笑,然後點燃火摺子,將天燈下方放著油的托盤點燃,雙手捧著天燈,直到感到天燈有上升之勢,才緩緩慢慢放開雙手,天燈便徐徐飛起,帶著幻如凝的願望飛向那浩瀚的天際。
“啊,真的飛起來了。”幻如凝激動的抓住幻郇孑的手,興奮極了。
幻郇孑看著幻如凝激動的側顏,本就細緻的容顏在雪花的襯托下更見艷美,然後,視線不由得落在她紅潤的脣瓣上,不由得伸出手,輕輕愛撫著。
幻如凝微怔,看著幻郇孑迷濛的雙眼,心跳瞬間亂了節拍,小臉倏地燒紅起來。
幻郇孑心頭微蕩,然後緩緩的俯下身,吻住那如櫻桃般誘人的紅脣。
雪花中,兩人緊緊相擁著,脣間交纏著兩人的氣息,而他們的身旁,兩尊雪人緊緊的依偎著。
當春天的暖風吹過大地,雪開始融化,雪人也化成了一灘冰水。
幻如凝捧著被雪水浸透的斗篷,久久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痴痴的看著兩件緊緊相依的斗篷,眼底泛起無限的悵惘和憂鬱。
“如兒,別難過,雪到了春天就註定要融化的,明年太子哥哥再陪你一起堆雪人好嗎?”幻郇孑見她這樣難過,疼惜的走上前,輕聲道。
幻如凝搖搖頭,“我再也不想堆雪人了。”
當親手塑造自己的幸福時,是那麼的快樂,可是當自己辛苦的努力瞬間化為虛有時,那份無奈的傷痛比起快樂更加的令人難過。
太子哥哥與她也會這樣嗎?即使再努力也無法改變這命定的結局嗎?
“太子哥哥,永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幻如凝突然緊緊的擁住幻郇孑,哀求。
她有種強烈的感覺,她與太子哥哥終有一日會如同這雪人一般,她好怕,真的好怕!她一直不去想他們之間的問題,是因為她膽怯,她害怕,她怕一碰觸就會失去啊!
“如兒,你知道嗎?即使他們化了,化成了雪水,但是他們卻依舊相依在一起,而且融入了彼此的心魂。”幻郇孑也輕輕的擁住他,輕柔的嗓音似誓言般在她的耳旁久久迴盪。
他卻覺得這雪人很像他,即使是被毀滅了本來的形體,他也會守護著如兒,與如兒永遠的交纏著,生生世世。
絕世山。
不同於竹屋外面給人的精緻小巧的感覺,屋子裡又是一片洞天,這間竹屋似乎是連著另一個地方的結界。裡面的寬敞豪華不輸於皇宮大院,只是這裡少了份奢華,多了份素雅與輕緲的仙靈之氣。
“御兒,你的外傷已經完全康復了,多下床走動走動吧,一直處在屋子裡對身體不好!”司徒雨韻抱著剛摘取的藥草步伐輕靈的踏入一間名叫隨心閣的屋子,輕輕的放花草在床邊的小桌子上,看著床上的慕容御熙,輕靈的柔音帶著幾許無奈。
已經過去幾個月了,御兒身體上的傷是好了,但心裡上卻早就了永遠的傷痕,那個陰影恐怕永遠也無法抹去吧?
其實整件事下來,最無辜的要數御兒吧!情因自己的私心將御兒推向了幻吟風,而鳳雨則為了她而陷害御兒,最後御兒還淪落到被心愛的男人重重的傷害。
慕容御熙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似乎沒有聽到一般,就如一尊沒有生命的泥娃娃,眼神迷離而空茫的望著窗外,發呆。
“御兒,你自己也是大夫,該明白剩下的心傷,只有你自己能醫治了。即使別人再怎樣傷害了你,但是,不要連自己也放棄了自己,知道嗎?如果連你自己也放棄了,那麼誰還能幫得了你呢?”司徒雨韻微微嘆息,柔聲輕道。
慕容御熙依舊無動無波。
“去先去摘取些露水,你好好休息下。”司徒雨韻無奈的轉身離去。
“公主!”慕容御熙卻突然出聲喚住她。
“嗯?”司徒雨韻回頭,輕柔的嗓音空靈飄渺。
“愛情真的如此痛苦嗎?”慕容御熙偏過頭望著她,眼神空洞的問。
“御兒,你還是不懂愛!”司徒雨韻清淡的靈音裡飄逸出一絲絲無奈,與一點點的嘆息。
“我為他付出了那麼多,難道我還是不懂愛嗎?”聞言,慕容御熙立即似受了刺激般激動的大吼起來。
為了他,她不惜放棄自由與一切,即使明知道他只是為了利用她,她仍舊選擇心甘情願的留在他的身邊,心甘情願的被他利用,為他調養他的身體。
她要的不多,她不期待他立即就忘記幻如凝,她只是希望他偶爾能看得到她,偶爾能對她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付出些許的關懷,這就夠了。
可是,為什麼連這些都是奢望呢?
“真正愛一個人是不求回報的,是只要他幸福那麼心也會得到滿足,這才是真正的愛。”司徒雨韻無奈的嘆息。
“即使他愛著別人?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愛,還要祝福嗎?”慕容御熙不可思議的看著司徒雨韻。
“你的心情我明白,為一個心裡沒有自己的人付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所以世上才會有如此多因愛成恨的人間悲劇。我只能說,愛分很多種,有些人的愛是成全,有些人的愛是霸占,有些人的愛是守護,有些人的愛是毀滅,端看你選擇哪一種。”
慕容御熙沉默,緊咬著泛白的下脣不語。
“不過,御兒,我必須告訴你,幻吟風就等同於一個沒有靈魂與心的男人,他的全部心魂都交付給了幻如凝。所以,你若希望留在他的身邊,那麼你的愛就只能是守護與成全。”司徒雨韻有些無奈而憐惜的說道。
“難道這就是我的命運嗎?為什麼對我如此不公平?”淚緩緩的滑落而下,慕容御熙痛苦的看著司徒雨韻,悲愴的問道。
“這也就是我當初阻止你的原因,不過似乎僅憑人力是鬥不過天的。”司徒雨韻笑得有些無力。
可是即使她能預測未來,卻終究無力阻止會發生的悲劇,人力終究無法勝天。有時候她也不禁在想,既是如此又為什麼要讓她有這樣的預測能力呢?有這種力量不過只是讓自己更加痛恨自己的無能和渺小罷了!
“我該怎麼辦?公主?這樣下去我會痛苦死的!”慕容御熙埋首在被子裡,痛苦的哭泣。
走上前,司徒雨韻憐惜的輕擁住他的身子,“即使已經逃脫不了,那麼就勇敢的面對吧,御兒!你一直都是如此永遠的面對著自己的心意,相信著自己的不是嗎?那麼就再相信自己一次吧!”她的周身被一團祥和的光芒所包圍,帶著暖暖的溫馨。
而且,迎接你的使者即將到來了。
晃眼間已過了半年,皇上的病情一直不見好轉,逍遙王又回到了不理世事的日子,避居府中,而朝堂則變成了幻郇孑與幻烈針鋒相對的情形,只是脾氣火爆卻強勢的幻烈卻一直被冷酷如地獄修羅的幻郇孑壓製。
而花了半年的時間,魚兒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找到了唯一能與絕世掛鉤的傾城門,立在傾城門外,魚兒看了眼這座古老而詭異的豪宅,然後走上前。
“小朋友,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其中一名守衛上前,微微傾下身,問道。
心裡則犯嘀咕,這裡周圍可是被三小姐設置了結界的啊,一般人是進不來的,這個小女孩是怎麼進來的?難道是不下心闖進來的?
“請通報貴門主,雪山族魚兒求見。”魚兒露出抹天真的笑容。
“雪……雪山族?”那人驚愕。
“門主,外面有位自稱雪山族的……”那通報的男子有些遲疑,似乎在為不知道怎麼稱呼魚兒而苦惱。
“什麼?”屋子裡傳來一道不耐煩的男音。
“是一個小姑娘,名叫魚兒,她說她來自雪山族,請求見您。”那名守衛心一驚,忙不迭的回道。
“不見。”屋子裡傳來毫不猶豫的冷聲。
“可是……”守衛心下駭怕,可是那人又說這事對他們門主很重要。
“碰”地一聲,屋子的門被猛地從裡面拉開,發出巨大的撞擊聲,嚇得那守衛頭皮一麻。
“該死的,你是耳聾了嗎?我說不見。”龍劍情冷怒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臉色卻是冷峻得嚇人。
“可……可是門主,她說她有一個消息要賣給您,關係到您的侄兒。”那名守衛驚得冷汗涔涔,忙低垂著目光道。
“什麼?”龍劍情緩緩的眯起眼。
關係到孑兒?
“你就是魚兒?”龍劍情支手托腮,眯著眼冷冷的打量著魚兒。
“是的,龍門主。”魚兒有禮的行了個禮,笑道。
“呵,你不是諸葛孔照的師妹,幻吟風的守護者嗎?你能賣什麼消息給我?”龍劍情脣角揚起抹諷笑,冷冷的黑眸像是兩譚冰泉,終年冰封。
“可以讓太子和雲鳳公主分開的辦法。”魚兒僅是一笑,也不在意他的話。
“條件?”龍劍情可不傻,能讓她出動,必定是為了幻吟風的事。
“魚兒想知道絕世山的入口。”魚兒盈盈一笑,也說得直接。
“你在做夢嗎?”龍劍情臉色冷凝,銳利的黑眸危險的眯起。
絕世山素來是與世隔絕的隱秘之地,從不讓外人進入。而且絕世與雪山素來是敵對,讓他將絕世的入口泄露給她,不是讓他出賣公主?
“門主可以先聽聽魚兒的提議再決定。”魚兒依舊好脾氣的笑道。

龍劍情沉凝片刻,然後冷冷的扯開一抹森然的弧度,“說。”
“門主應當明白現在的局勢,當今世上唯一能阻止雲鳳公主選擇太子,也是唯一有能力抵抗太子的就只有逍遙王了。”魚兒依舊甜甜的笑道。
龍劍情冷笑一聲,不語,表情似在說“那又如何?”。
“相信以門主的眼力應該有所察覺,王爺看雲鳳公主與太子用的一樣的眼光吧?”魚兒說話間直直的望向龍劍情。
龍劍情微微眯起眼,雖然有所懷疑,但沒有想到竟是真的。
魚兒一笑,繼續道,“而且王爺比太子愛上公主更久,自從公主一出世就一直愛著宮主,守護在公主的身邊,因此,在雲鳳公主的心中,王爺所占的位置是無人可取代的。”
“說重點。”龍劍情面露不耐。
“王爺現在身染重病,需要血聖的醫救,所以魚兒懇請門主告知魚兒絕世的入口,魚兒想請血聖姑娘回到王爺身邊,幫助王爺。因為如果王爺死了,那麼雲鳳公主與太子殿下就必然會在一起。”魚兒也不氣惱,很有耐心的解析道。
“哈,我為什麼要幫你們王爺?他若斯了,孑兒的皇位不是坐的更加安穩?屆時我再設計讓孑兒與雲鳳公主分開不就好了?”龍劍情冷嗤道。
“請恕魚兒說句不中聽的,您若是有辦法,那麼您也不會被鳳雨逼迫回到傾城門。”魚兒清澈的黑眸中閃過一絲犀利的精光。
龍劍情微怒,不語。
“魚兒可以很肯定的告訴門主,當今世上能阻止他們在一起的就只有王爺了。相信龍門主也很明白,若是殿下的對手是王爺,至少太子還能與王爺一爭長短,何況王爺的目的從來就只有一個,雲鳳公主,否則他當年也不會舉薦太子為儲君。但是如果太子和公主在一起了,那麼就是再無可輓回的局面了。”魚兒語氣依舊定定的看著龍劍情。
龍劍情緊抿著脣,依舊不語。
“只要龍門主願意將絕世的入口告知魚兒,魚兒可以答應門主,在王爺的病情得到穩定後,王爺會將所擁大軍全交與太子,並帶著雲鳳公主遠走高飛,讓逍遙王與雲鳳公主成為永遠的傳奇。”魚兒放下誘餌,真摯的說道。
龍劍情不語,這個誘餌確實很大。
“請龍門主好好考慮一下,魚兒等候門主的佳音。”魚兒明白不能逼得太緊,便行了禮準備近日先行離開。
“不送。”龍劍情只是冷冷地動了動嘴角。
魚兒也不在意,帶著淡淡的笑容轉身離開了。
她有把握,他最後一定會接受她的提議!因為,他是不會讓太子背負上亂倫的罵名的!
四年,愛的抉擇 第六十三章 再次失蹤?
“掌櫃,還有房間嗎?”下山後,魚兒便來到了山下的鎮子裡,挑選了一家看來比較乾淨素雅的客棧走了進去,輕聲問道。
正打著算珠的老闆發射性的抬起臉,笑道,“有,有,這位客……客……”
咦?怎麼沒人?
掌櫃奇怪的四處張望,卻見不到一個人影,難道是他聽錯了?不會是見鬼了吧?想著,心底一陣寒意。
“掌櫃,你沒聽錯,我在這裡。”魚兒仰起臉笑道,模樣與一般孩童無異,單純極了。
“咦?小娃兒,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你的爹娘呢?”掌櫃這才注意到這聲音的稚嫩,一愣,繼而探出頭看向這個模樣只有八歲的小女娃,和善的笑道。
大堂裡正在用膳的客人們也皆望向門口,哄堂大笑,“哈哈,這娃兒毛還沒長全,就學大人來投宿了。”
“哈哈,還是快回去找娘吧,奶娃兒!”
“等長大了再來啊!”
“掌櫃,我沒有走錯地方,我是來投宿的,天字一號房可有人住下了?”魚兒一點也不介意他們的哄笑聲,只是望著掌櫃,淡笑道。
“是沒有住人,可是……”掌櫃的這次細看魚兒,他發現眼前這女娃不一般,一般的孩子遇著這樣的情形都是紅了臉大哭起來,可這女娃身上卻透著一股連大人都很少有的安定氣息。
而且,雖然她的衣著沒有什麼特別,卻掩不住她的恬雅的脫塵氣質。但她若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她的爹娘又怎麼能讓一個女娃兒自己出來而沒有家丁保護?而且,這麼小的娃兒身上有錢嗎?
“那就好。”魚兒彎脣一笑,然後自懷裡掏出一張一萬兩的銀票,“這是一萬兩銀票,天子一號房我包下了,三個月。”
“啊!”客棧內本在看笑話的客人皆是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的望著魚兒。
那掌櫃也驚愕的接過那張銀票,左看右看,確實是真的銀票啊,而且還是官家銀票!
難道是官家小姐?掌櫃驚訝的望向依舊笑眯眯的魚兒,半天無法反應。
“小娃兒,你這銀票該不是偷來的吧?”一個一臉糟蹋鬍子的大漢突然從內堂站起身,不懷好意的朝魚兒走來。
看戲的人不禁緊張起來,那不是鎮子裡出了名的惡霸嗎?一定是看上那娃兒身上的錢,想占為己有。
同情的目光集中在魚兒身上,可是沒有人敢上前幫忙,誰想為一個不認識的娃兒去惹上這樣一個窮凶極惡的惡霸呢?要是被報復可不得了。
“不是。”淡淡的掃了眼眾人,魚兒眼底閃過絲幾不可見的嘲意,鎮定的笑望著那惡霸,毫無畏懼可言。
世人皆是如此,各人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這就是人性吧!
“哦?你說我就信啊?你把那錢拿出來大叔我看看,要是你是偷的,大叔我可就要去報官了。”那惡霸欺近魚兒,眼睛直往她懷裡瞟,連騙帶威脅的說道。
“沒有關係。”魚兒卻是毫不在意的淡道。
那惡霸立即惱怒了,“你這娃兒好不識趣,還不將身上的錢都拿出來,不然本大爺就將你賣到青樓去。”他惡狠狠的恫嚇魚兒。
“大……大爺,她不過是個孩子,您放過她吧!這一萬兩銀票給您就是了,今日您的茶水錢全免了,您就別為難這小娃兒了。”那掌櫃看不過去了,顫著音遞出手上的一萬兩銀票,說道。
“掌櫃,這錢不屬於他,不必給他。”魚兒依舊淡笑,脣眼彎彎,因為掌櫃的話。
這掌櫃人倒不錯。
“你這娃兒是找死嗎?”那大漢正要接過錢,被魚兒這一說立即怒起,掄起拳頭就要落在魚兒身上。
“啊——”客棧裡的人皆驚叫起來。
“啊——”一道慘叫也隨之而起,卻是來自那惡霸。
可是,那惡霸的手還沒觸碰到魚兒的身子,四條修長的身影不知從何掠現,守護在魚兒的身邊,站在魚兒身前的那人面無表情的抓住那惡霸的大手。
那惡霸鐵青的臉因疼痛而扭曲著,因為他的手被折斷了。
“我說過這錢不屬於你。”魚兒依舊在笑,但此刻眾人卻只覺得一陣冷風颼颼吹過,心下發寒。
“姑奶奶,小的有眼無珠,求您放過小的吧!”那惡霸連聲求饒,陣陣的痛楚自手腕處傳來。
嗚,他的手斷了。
“將茶水錢先付了。”魚兒淡淡的瞥了眼那惡霸青白交錯的臉,淡道。
“是,是。”那惡霸哪還敢說不?忙顫抖著手自懷裡掏出錢遞給掌櫃。
“好了,放過他吧!”魚兒這才道。
“是。”那抓住惡霸手的男人這才面無表情的放開鉗制他的手,惡霸立即連滾帶爬的倉皇逃出客棧。
那名男子這才退至魚兒身後,四道修長的身影皆是面無表情。
魚兒這才望向掌櫃,“掌櫃,那錢和銀票你都收好,然後勞煩你差個人帶我去我的房間。”
“是,是。”掌櫃哪還敢怠慢,忙不迭哈腰,親自帶著魚兒到她的房間去了,還總不忘小心翼翼的觀察她身後面無表情的四尊冷面神。
而大堂內的人皆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的看著六人消失在樓梯拐角的身影,久久無法動彈。
“魚兒小姐,為何要在此地住下三個月?”來到房間,遣退了掌櫃,剛才抓住那名惡霸的男子才不解的問道。
“因為考慮是需要時間的,多做些預防的好。”魚兒淡笑道。
她的力量僅限於防護,因此此次出來,王爺派了這四名手下一起在暗中保護她的安全。
四人面面相覷一番,選擇不語。
“好了,你們下去吧!我一個人沒有關係,不過你們記得將消息送回京,就說已經找到血聖的下落了,請王爺再稍等一段時間。”魚兒清澈的眸底閃過絲犀利的光芒。
“是。”四人一垂首,消失在屋子裡。
魚兒走至窗邊,看著窗外的熱鬧大街出神。
王爺,魚兒一定會將慕容姑娘帶到您的身邊的,所以,請等著我回來吧!
御京
“孔照,你說幻吟風是在打什麼主意?”幻郇孑閒坐在書房內,單手支著下顎,一瞬不轉的望著諸葛孔照,另一隻手放在扶手上,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
“屬下不知。”諸葛孔照恭敬的回道。
幻郇孑微微眯起眼,淡淡的收回視線,也不再說話。
都半年了,可是這半年來幻吟風竟沒有一絲一毫的舉動,他的地下組織就好像癱瘓了一樣,再不見什麼行動,而他自己更是一直避居在落心院裡不問世事,就好像曾經在卞陽一樣,可是又比在卞陽時更加隱秘,甚至連如兒都可以做到避而不見。
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他不相信幻吟風是真的放棄了,他相信幻吟風一定是在為什麼而做準備,這是一種直覺。

可是他猜不透,但最近他的不安預感卻愈加的深刻,他總覺得一種黑暗的氣息越來越逼近了,有事要發生了。
“西樓孤城可有消息了?”良久,幻郇孑才啟口再次問道。
自從那夜後,那群黑衣人就仿佛從人間蒸發掉了一般,任他如何派人查尋,都一無所獲,這個發現讓他有些不安了。
他相信那些人絕對是一個龐大的黑暗組織,但卻在一夕間消失的不留一絲痕跡,除非他們被人滅口,否則他們的力量實在太可怕。
那個黑衣人能在孔照的眼皮子底下逃脫,可見他的武功了。而且,能讓那群黑衣人在一夕間消失的不留一絲痕跡,那群人絕對不會簡單。只是他們究竟是什麼來歷?
放著這樣一個危險的存在在某個黑暗的角落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他覺得不安極了,敵在暗,我在明,若他們真的將主意打到如兒身上,他也只能被動的進行守護,終究不是完全之策。
“沒有。”諸葛孔照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挫敗的神色。
守護了殿下七年,這是他第一次毫無頭緒。
“出動你的組織,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必須找出線索來。不能再這樣一直處於被動的位置了。”幻郇孑微微眯起眼,冷睇著他,嗓音殘酷無情。
“是。”諸葛孔照微微垂首,他也不相信那些人能在人間徹底的消失。
“好了,你先去處理這件事吧!如兒該醒了。”溫柔的寵溺浮上幻郇孑冷鷙的黑眸。
夏日如兒都有午睡一個時辰的習慣,因此他都利用早朝後與這個時間處理政事。
“是。”諸葛孔照垂首一揖,直到幻郇孑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銀灰色的瞳眸才微微抬起,裡面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殿下,我該告訴您嗎?那則預言……將近了。
遠遠的,幻郇孑便見到冬梅焦急的身影。
“怎麼回事?”幻郇孑立即蹙緊了眉,上前問道。
“殿下,不好了,公主……公主她不見了。”冬梅忙上前福了個身,滿臉焦急的說道。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幻郇孑驚問。
“公主醒來後沒見到殿下,就去後院樹下的鞦韆上坐著,然後奴婢就去為公主準備酸梅湯,可是奴婢回來卻不見了公主了。院子裡的宮女、侍衛們都已經去尋找了,奴婢正要向殿下稟報,殿下您就來了。”冬梅忙將事情經過交代清楚。
“該死的。”幻郇孑臉色難看的低咒著。
難道是西樓孤城出現了?雖然太子宮裡守衛森嚴,可是,如果上次闖入天牢的那人是西樓戮鋅的話,那麼他不動聲色的潛入太子宮就不是不可能了。
想到這,幻郇孑的心緊緊的抽搐起來。
“來人。”他臉色鐵青的怒吼。
數十名黑衣人從天而降,跪在幻郇孑身前。
“立即下令封城,將整個紅城翻過來也要將公主找到。”幻郇孑臉色鐵青的下令,怒氣仿佛是自他牙縫中硬迸而出似的,字句咬牙切齒。
“是。”黑衣人領命,然後迅速消失在院子裡。
“皮皮,你在哪兒?”一道淡紫色的身影穿梭在爭相綻放的花叢中,擰著眉呼喊著。
皮皮是卿卿和甜甜生下的第一個孩子,其實一開始幻如凝是給它曲名叫茜茜,代表著快樂。不過很快幻如凝就發現,茜茜完全繼承了卿卿的外貌以及調皮的性子,整日到處亂跑,亂闖,讓她好找,一氣之下就給它改名叫皮皮,結果,它卻一點兒也不知收斂,反倒對這名字十分滿意似的,將它的名字更加的發揚光大。
這不,她不過是在鞦韆上發了一小會兒呆,回過神,它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真是的,等會兒找到它,就讓太子哥哥給它拴上一根銀鏈,將它關在寢宮裡,看它還調不調皮。
“真是的,怎麼這麼喜歡亂跑?等會找到你,就將你丟到孔照哥哥府裡去。”擦了擦額角滑下的汗珠,幻如凝嘟起紅脣,揉了揉有些疲憊的雙腿,最後乾脆兀自生氣的跪坐在草地上,不悅的嘀咕著。
“需要幫忙嗎?”一道好聽的男音自身後傳來,令幻如凝身子一震。
然後,跪坐在草地上的幻如凝,很緩很慢的回過頭,望著眼前俊美的男人,他有一張輪廓分明的俊美臉龐,一雙劍眉濃密飛揚,眼瞳銳利有神,深邃的眼底隱隱帶著冷酷的氣息,但嘴角卻勾著溫和的笑容,使得那張英挺俊美的臉孔多了一絲絲溫度。
其實,在外貌上,幻吟風與幻烈是有些相似的,只是幻烈一開口說話就會破壞他給人的邪魅冷酷感,因此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人覺得兩人其實是很相似的。
呆呆的看著這張看來有些眼熟卻陌生的俊容,不知為何,恍然間,幻如凝竟有種與七年前和幻郇孑初次見面時的情形交錯的感覺,這一刻竟如此的不真實。
“你怎麼了?沒事吧?”不知為何,幻烈不夠的耐性竟全用在了眼前這模樣甜美卻神情呆呆的女子身上,繼續有耐心的問道,邊伸手將她從草地上扶起來。
他已經有七年不曾進紅城了,剛去看望了父皇后,便不由自主的漫步在這花園中,卻不想竟遇見這樣一位脫俗的花中女子。
“啊,謝謝你,你是……”順著他的扶助站了起來,幻如凝眨了眨漂亮的羽睫,問道。
“我是幻烈,你是哪宮的公主?”幻烈露出抹和善的笑容,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身上有股天生的皇族氣質,她的裝扮也一再顯示出她高貴的身份。只是她是哪宮的公主呢?記憶中似乎沒有哪宮有如此嬌美清甜的公主。
幻烈?好熟悉的名字啊。幻如凝歪著頭,在腦海中思索,然後,她突然眼前一亮,她想起來了,幻烈不就是她不曾蒙面的哥哥之一、風哥哥唯一向她提及過的二哥——鎮國王幻烈嗎?
“如兒見過烈哥哥。”幻如凝立即幽雅的行了個禮,眼底閃著盈盈的笑意。
聽見她自稱如兒,幻烈微驚,“你就是雲鳳公主。”
這紅城內會自稱如兒的,除了那個一度引起大哥失態,甚至為她放棄了沖天權勢的雲鳳公主還有何人?
只是沒有想到,一直無緣蒙面的雲鳳公主卻是這樣一個令人不由得喜愛的女子。他一直以為在如此多人的寵溺下,該將雲鳳公主寵成一個任性刁蠻的公主了,所以也才一直對見這個妹妹沒有什麼興致。
原來他卻想錯了,也是啊,若雲鳳公主真是個刁蠻的小公主,又怎麼能引出大哥的柔情呢?
“是的,一直聽風哥哥說起到哥哥,卻一直沒有機會見上一面,還一直遺憾著呢!沒想到今日倒讓如兒誤打誤撞的見上了。”幻如凝盈盈一笑,甜美幽雅又不失高貴。
幻烈這次細細的打量起幻如凝,她有一張甜美得令陽光都失去光彩的嬌美容顏,漆黑剔亮的翦水瞳眸,如子夜星辰般的閃亮,小巧又嬌俏的鼻子,在鼻尖處微微翹起,紅艷的嘴脣如沾上朝露的玫瑰般,濕潤欲滴,一頭柔亮的長髮由一隻精緻的發簪隨意的盤著,還有一些發絲披在纖細的肩膀上。
而一襲的紫色紗裙更顯出她的飄逸輕靈,美如林中仙子。
“早聽聞公主的風姿,今日一見果然脫俗清新。”幻烈有禮的笑道,展現出難得的溫柔。
不愧是大哥費勁心思親自調教的公主,不管是涵養還是舉止都顯得格外的與眾不同,甚至在神韻上竟與大哥有幾分相似。
“瞧,我都換二哥為烈哥哥了,烈哥哥卻稱妹妹為雲鳳公主,難道烈哥哥是嫌棄如兒嗎?”聞言,幻如凝語帶哀怨的瞅著幻烈,雖然他溫柔有禮,但話語間卻不自覺的拉遠了他們的距離。
其實雖是兄妹,但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這樣帶著撒嬌的語氣有些不合適。可是不知為何,她就是十分喜歡眼前這個二哥。
也許是因為他是大哥唯一語帶暖意提過的哥哥,也許是因為他溫柔的笑容,又或許是他們的見面方式勾起了她的回憶,但她知道,她喜歡這個初次見面的二哥。
“怎麼會呢?有個這麼可愛的妹妹二哥怎麼會嫌棄呢?”看著她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幻烈信以為真,不禁有些急了。但只懂大戰,從未哄過人的他,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真的嗎?”幻如凝眼底閃過絲笑意,而上卻依舊帶著楚楚哀怨。
思念,愛的抉擇 第六十四章 可愛鎮國王
嘻嘻,風哥哥說的果然沒錯,二哥是個外表暴躁,內心卻溫柔的男子,只是有些急性子,為人也太忠厚,難怪過去會老是被風哥哥整。
因為欺負這個二哥實在太有趣了,也很有成就感!風哥哥和太子哥哥都太精明,每次她才起了個念頭,他們就已看穿她,雖然看似被她整到了,但事實上都是為了配合她的玩性,一點樂趣都沒有。
“嗯,那二哥喚你如兒,可以嗎?”幻烈無措的撓撓頭,小心翼翼的問道。
“撲哧”一聲,幻如凝終於笑出聲來。
這個二哥真的非常有趣啊,而且還可愛得緊。
幻烈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看著幻如凝,似乎對她的變化有些無法反應過來。
“如兒和烈哥哥鬧著玩的呢!”幻如凝笑眯眯的說道,“因為風哥哥說烈哥哥特別的忠厚可愛,總是讓人忍不住整……呃,不,是總讓人忍不住和你開開玩笑,所以如兒一時忍不住好奇,就想試試。”她辛苦的掩住脣角不斷溢出的笑意。
“有沒有人說過你和大哥很像?”幻烈無奈的望了眼明亮的天空,無力的問。
忠厚也就算了,但可愛?殺了他吧!他錚錚的男子漢,邊境人人聞之喪膽的鎮國王爺,竟然被人用可愛來形容?而且,那個扯他後腿的還是他的大哥!而且,大哥竟說他讓人忍不住想整整?
難不成大哥這麼多年與如兒說到他的,都是如兒見面時如何整他?
“沒有。”幻如凝很誠實的搖手,然後接道,“他們只說我是女逍遙罷了。”話落,便再也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幻烈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無語了,他有預感,他的生活將會被眼前這“女逍遙”破壞得一干二淨。
“那我們的女逍遙公主,請問你剛剛是在找什麼呢?”
“啊,我差點忘了,我在找皮皮呢,它不知道又調皮跑到哪裡去了。”
“皮皮?”幻烈黑眉擰得死緊,什麼東西?
“是一隻小白狐。”幻如凝笑眯眯的解釋。
“白狐?”幻烈心微微泛起一絲排斥感,突然想起七年前咬了自己一口的那隻白狐,如兒不會就是找的那隻吧?
“嗯,是卿卿的寶寶。”幻如凝笑得甜甜的,然後滿臉期待的望著他,“烈哥哥幫我一起找好不好?”雙眼閃爍著希冀的光亮。
雖然心裡發毛,不過幻烈不忍拒絕,剛要點頭答應,卻被一道陡然而起的怒吼聲打斷。
“幻烈,你放開如兒。”兩人迅速的偏頭望去,只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閃電般穿進兩人之間,一手攬住幻如凝的腰將她勾起自己的懷裡,另一隻手用力的揮出一掌,打向幻烈。

幻烈反射性的抬手迎上掌風,雖未受傷,但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子。
“太子是在做什麼?”幻烈怒吼,雙眼閃著憤怒的火焰。
“太子哥哥?”幻如凝也吃驚的望著幻郇孑因冷怒而緊繃的下顎。
“誰准予你靠近如兒的!”幻郇孑仇視的瞪著他,黑眸燃燒著火焰,自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怒吼聲。
“如兒是本王的妹妹,本王接近本王的妹妹難道還要向太子交代不成?”幻烈也脾氣火爆的冷聲回道。
“太子哥哥,你在生氣嗎?烈哥哥沒有對我做什麼的,他只是要幫我找皮皮。”幻如凝忙拉住幻郇孑的衣袖,解釋道。
“烈哥哥?你才與他見面多久就得叫如此親密?”幻郇孑陰陽怪氣的說道,醋意橫生。
“太子哥哥,你在說什麼?”幻如凝震驚的望著他。
幻烈也突然眯起眼,心底升起股怪異的感覺,但還未來得及抓住,就消失殆盡。
“如兒,我們走。”幻郇孑不理會她擔憂的問話,徑直拉著她便要離開。
“站住,本王與如兒還有話要說,太子既然要走,自己走便是,為何要強帶走如兒?”幻烈身形一閃,上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烈哥哥,我還是下次再找你吧,我先和太子哥哥回去。”幻如凝擔憂的看著兩人,無法忽略這緊繃的氣氛,而且,因為她的身子緊緊的貼在幻郇孑的胸前,因此她能感受到他因憤怒而顫抖的身子,她不捨的環住他,歉意的望著幻烈。
不可否認,她很喜歡這個初次見面的哥哥,可是在她心中,太子哥哥更加的重要。
幻郇孑眼底的森寒這才微微退去一些,仍是不發一言,陰沉著臉將幻如凝懶腰抱起,然後點地,抱著她飛身離開。
幻烈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眉宇漸漸攏緊。
回到馨夕院,幻郇孑便拉著幻如凝回到她的寢宮,然後粗暴的封住她的脣,久久纏綿。
“太子哥哥,你究竟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生氣呢?”好不容易他才離開她的脣,讓她得以喘息的機會,她不禁擰著細眉,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為什麼要到處亂跑呢?我很擔心你,你知道嗎?”幻郇孑擰著眉扣住她的身子,因擔憂而語氣不由得冷上幾分。
“對不起,太子哥哥。因為皮皮突然不見了,我就跑了出去。”幻如凝歉意的低垂下小臉。
她知道他是擔心她,所以她不難過,只是覺得歉意。
幻郇孑不說話,只是緊緊的將她擁進懷裡,用力的,身子微微顫抖。
他真的好怕,害怕她被那群黑衣人帶走,因為這個西樓孤城與西樓戮鋅不一樣,西樓孤城比西樓戮鋅更危險數倍。
幻如凝也無言的環著他的身子,似要給予他安定他心神的力量。
“風哥哥,為什麼你剛才要對烈哥哥出聲?”良久,等幻郇孑漸漸冷靜下來後,幻如凝才再次小心翼翼的提起舊話。
她知道,當時太子哥哥是知道與她在一起的是烈哥哥的,而且她有一種感覺,太子哥哥就是因為與她在一起的是烈哥哥,所以才對他出手。
“我不過是將他當年對我做的事還給他罷了。”幻郇孑的眼瞬間冷冽了下來,冰冷的嗓音從他的牙縫裡擠出。
對於他當年受辱之事,如兒都清楚,因此他也不隱瞞她。
只消一句話,幻如凝便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了。只是剛才那個烈哥哥真的也是當年欺負太子哥哥的人之一嗎?可是不知為什麼,雖然她與他僅見過一次面,但她就是不相信他會那麼做。
或者,這中間有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嗎?
這日,魚兒剛從外面回答客棧,就被攔下。四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她身前,皆是一身的高貴冷漠之氣。
客棧內的人皆緊密的關注著五人,客棧的掌櫃更是緊緊的在旁看著五人,連眼都不眨一下。
這位小姑娘住在這裡也有一個月了,除了上次護著她的那四名男子外,再不見其他人來找過她,但她看起來就像是在等人一樣。
但他不知她是等什麼人,因為至今他仍是連她是什麼身份都不知,更不知是何來歷了,只是偶然一次聽見那四人稱呼她為魚兒小姐,其他便都一無所知。
如今,這四名模樣看來不凡,透著濃郁的武林氣息的男人前來,是否是她所要等的人?
其中一名長相俊美儒雅的白衣男子上前一揖,有禮道,“魚兒小姐,我們家門主有請。”
魚兒清澈的瞳眸中閃過一絲光亮,“請帶路。”
呵,終於等到了。
四人領著魚兒來到了傾城山莊的龍傾堂,龍劍情正坐在上位悠閑的品著茶,似等待已久。
“下去吧!”她懶懶的掃了眼四人。
“是。”四人恭敬一躬身,便退出了屋子。
“龍門主。”魚兒笑著頷首。
“坐。”龍劍情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的冷道。
“謝龍門主。”魚兒也不客氣的走至下位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我答應了你的條件,不過,你必須在幻吟風得到幻如凝後,立即離開御京,並將兵權交出。”龍劍情懶懶的掃了眼魚兒,冷道。
“好。”魚兒毫不猶豫的應道。
“你應下有用嗎?”龍劍情冷嗤。
幻吟風是什麼人?她不過是他一個小小的守護者,沒有幻吟風的保證,他如何確定幻吟風不會反悔?
“龍門主請放心,王爺從來都對權勢沒有興趣,會再次返回朝政也只是為了保護公主罷了,只要王爺的病情能夠好轉,王爺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帶著公主遠走高飛。”似早料到他的話一般,魚兒不在意一笑,自懷裡掏出一張寫了幻吟風名字,且印了他的官印的空白紙張,“這是王爺送來的,王爺有言,只要門主將御兒姑娘的下落說出,那麼這張空白紙上可以寫上門主的任何要求,除了讓出雲鳳公主與要求王爺自閥,任何的條件都可以。”這是她令他們將信送回去後,王爺回送回來的。
龍劍情緩緩的眯起眼,“呵,王爺想得可真周到啊!”
“立字為憑,門主可放下心了?”
“呵,想不到逍遙王竟也是個情種。”
“那麼請門主告知魚兒這絕世山的入口在何處。”
“就在山莊後的天絕崖。”
魚兒看著這陡峭的山崖,腦海中再次浮現龍劍情的話——
與你們雪山族一樣,絕世山也是以結界封印了,因此這天絕崖在外人眼裡看來是斷魂之地,因此無人敢上前,但事實上是絕世山的入口就是山崖。那裡其實是平地,只是看起來卻是無底的深淵,你只要順著那顆樹伸展的方向走,那麼你就可以到達山崖的對面,也就進入絕世山了。
魚兒望了眼崖邊唯一的那顆千年古樹,果然樹是朝一個方向延伸的。
魚兒順著樹伸展的方向走至崖邊,深吸一口氣,然後義無反顧的跨出腳步。雖然身下是無底的深淵,但魚兒卻好似走在平地上一般平穩。
微微松下一口氣,魚兒在淡淡的雨霧中繼續朝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終於看到了雨霧間出現一座與天絕崖遙遙相對的山崖。
龍劍情的話語再次飄進腦海——
當你看到了對面的山崖時,你先看看山崖是否有一株紫色的花草,若有的話就摘取下來,因為那是迷障,若是走了上去就是真正的踏進了無底深淵。
魚兒微微眯起眼,仔細的望著對面的山崖,果然有一株紫色花草。
上前,魚兒摘取下來,然而在紫花被摘下的同時,前方已幻化成了兩條路,然後腦海也回響起龍劍情的話語。
當你摘取下那株紫花時,前面會出現兩條路,你以紫花的花蕊對向那兩條路,出現了紫色光芒的那條路是幻覺,選另一條路走。
想著,魚兒便將紫花的花蕊先對向左邊的路,沒有任何是事情發生,再將花蕊對向右邊的路,果然出現了紫色的光芒。毫不猶豫的,魚兒選擇了朝左邊的路走去。
不久,一座陡峭的山峰再次出現在眼前,這次沒有紫色花草,魚兒安心的踏上那座山崖,眼前豁然一亮。
這是一座絕世深谷,煙靄迷濛,帶著仙靈之氣。這兒的天空與山峰顯露出同樣虛幻的顏色,兩岸夾峙的陡崖,互爭高遠,形成千百座峰巒。遠處,是一座不知蔓延向何方的森林。
這裡就是絕世山嗎?魚兒心頭不由得一震。
擅長結界的魚兒輕易便可以看出,這森林也被一層結界所守護著。
正欲向前踏進,突然,一道輕輕淡淡,似仙似靈的虛幻之音緩緩在空氣中飄來,阻止了她前進的步伐。
“不要再往前了,你不是這入山的命定有緣人,還是盡快從哪裡來,就回到哪裡去吧!”聲音在天空下迴盪,周遭不見一個人影。
“那有緣人是誰?”魚兒急迫的問道。
“逍遙王!”輕輕渺渺的聲音淡淡的響起,然後漸漸隱去。
魚兒則因那聲音而震住,王爺是有緣人?難道這一切是早已註定了的?血聖被王爺傷害,離開王爺難道也都是註定好了的?
四年,愛的抉擇 第六十五章 魚兒之逝
“魚兒小姐,可是有麻煩?”幻吟風派來保護魚兒安全的男子自魚兒一離開客棧,便守在了山腳下等待,見到魚兒心事重重的走下山,立即上前探問。
“嗯,我們立即回京。”魚兒臉色沉吟的一點頭。
看來那道身影的主人應該就是這絕世的守護公主了,她的意思該是,只有王爺親自前來,才能將慕容姑娘帶回吧!

“是。”四人立即點頭。
逍遙王府
幻吟風倚坐在床頭,垂閉著眼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這半年過來,幻吟風幾乎都不曾再離開過這張床。
“王爺,公主與鎮國王已經見過面了。”突然,一條暗影在屋子外掠現,低聲稟報。
“是嗎?”幻吟風懶懶的掀開眼簾,深邃的眼眸不透一絲情緒,漫不經心地揚脣。
這樣也好,不是嗎?以如兒的敏感,她一定會察覺到幻烈的心思,繼而去解決這件事吧!
“王爺,是否需要做些什麼?”影子恭敬的探問。
“不必了,繼續監視,有任何舉動都立即回來稟報。”他淡淡的說著,再次閉上了眼。
“是。”然後,窗外一陣風動,夜,再次平靜了。
如兒,知道嗎?為了你的幸福,我已經放棄了自己的心,將自己最後的生命賭注在你的身上。所以,一定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爭取,知道嗎?
一個月後
“王爺,魚兒姑娘回來了。”鬼面快步走入落心院,眼底閃著欣喜的光芒。
“讓她進來。”幻吟風眼底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光亮,淡聲道。
“是。”轉瞬間,鬼面的身子又消失在屋子裡。
“王爺,很抱歉,魚兒辜負了王爺的信任,沒能將血聖帶回來。”很快,魚兒便走了過來,可是剛走進大堂便是單膝著地,右手壓在左胸上,歉意而愧疚的說道。
眸中的光亮不動聲色的淡去,良久,幻吟風才淡淡的扯開一抹沒有暖意的虛渺的弧度,“不要緊,你盡力了,這也許就是命吧!”但他眼眸卻是越見黯淡了。
“不,王爺,您不可以放棄,魚兒回來並非告訴您無望,而是絕世公主有言,必須要您親自去接慕容姑娘。”魚兒這才發現他是誤會了她的意思,忙道。
“什麼?”幻吟風微愣。
“雖然魚兒找到了絕世的入口,但因為魚兒無緣能進入絕世山,只有王爺您才能進入絕世,並接回慕容姑娘。”魚兒忙解釋道。
幻吟風沉默,高深莫測的表情叫人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王爺……”魚兒有些急了。
“魚兒,以本王現在的身體狀況也無法出遠門啊!”幻吟風微揚脣角,微笑中有幾分苦澀。
半年了,御兒留下的藥已經喪失了藥性,服用與不服用無異,而他的身子,卻因上次的反噬惡化得更快。
即使有秦震為他細心調息,但這半年已經是極限了吧!
魚兒沉默,是啊,王爺現在的身子脆弱得如同無力的孩童般,不說那些黑衣人的襲擊,即使無顧忌,王爺本身的狀況也無法拖到絕世。
“你退下吧,本王會好好想一想的。”幻吟風淡漠的說道。
他從不打沒把握的仗,此次出府定是要冒著生命危險出去,因為西樓孤城雖未出現過,那群黑衣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是他有一種直覺,他們是在暗地裡等待機會。
屋子裡再次緊握成拳,因為她察覺到了他眼底的決絕之色,只是她卻沒有說什麼,只是行了禮退下。
屋子裡再次恢復到了起初的寧靜,唯有一道淡淡的嘆息在屋子裡飄逸。
夜,魚兒來到院子裡,望著滿天的繁星,小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笑容,全身籠罩在一股淡淡的惆悵與憂傷中。
“魚兒小姐,怎麼還沒有歇息?”鬼面的聲音自陰暗的角落裡傳來,接著,鬼面修長俊挺的身子也自陰暗裡走了出來。
“呵呵,鬼面你不也沒睡?”魚兒立即換上了一張單純的笑臉,撩脣一笑。
“魚兒小姐是有心事?”鬼面卻犀利的道出。
“呵呵,總是瞞不過你啊!”魚兒依舊在笑,只是笑容裡多出了抹無奈。
“魚兒小姐是為了王爺的事在煩心吧!”沉默了一會兒,鬼面才問道,但用的卻是肯定句。
站在旁邊看了七年,魚兒小姐的心思他又怎麼會不明白?只是因為魚兒小姐的外表與雪山族的身份,而讓素來精明的王爺忽視了,其實魚兒小姐的內心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女子,而將魚兒小姐完全定義在了一個妹妹的位置上。
“嗯。”魚兒淡淡的應了聲,神情有些恍惚。
“那些黑衣人雖然已經半年無所消息,但說不定他們是躲在暗處等待適當的機會,王爺貿然出府太不安全。而且,以王爺現在的身體狀況無法到絕世山的。”鬼面也憂鬱的攏起了眉心。
“如果有了我的護體紫晶珠呢?”魚兒望著明月,突然揚脣一笑,神思飄遠的問道。
“難道魚兒小姐你是想……”鬼面身子一震,大驚失色的望向魚兒。
“這是唯一的方法了。”魚兒淡笑著,望著月。
“可是失去了紫晶珠,魚兒小姐你就會死的啊!”鬼面難得失控的提高了音量。
紫晶珠是雪山族人護體與修行的神珠,自修行之日開始存在,一旦離開本體,就會迅速老化,死去。
“我的命本就是為王爺而存在。”魚兒清澈的眸子在暗夜裡顯得格外清亮,也讓人心窒。
也許從她與碧弱一同決定吃下那些禁果時,就註定了她與碧弱同樣的結局吧!她不後悔,因為她愛過,真正的愛過一回,以她自己的方式。
鬼面的話被堵在喉嚨裡,張口才發現自己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他一直將魚兒當做自己的妹妹啊,可是如今……
“鬼面,幫我一次吧,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後一次!”魚兒收回視線,定定的望著鬼面,乞求。
看著她決斷的眼神,鬼面緊握著拳,神色緊繃。
第二日清晨,魚兒很早便出府了,來到了丞相府。
站在丞相府外,魚兒勾起抹苦澀的笑。
雪山族人素來寡情,也皆習慣獨立獨行。因為他們皆是為了守護未來的主人而存在的,今日的親人有可能就會變成他日的敵人。因此除了對主人的忠心外,他們什麼都不需要,情愛只會影響他們對主人的忠誠度,因此他們一直無心無愛。
只是,她與師兄,碧弱師姐卻一直走得很近,如今師姐已經離開了,就只剩下她與師兄了。
在她的心中,師兄就是她的親人吧!
“請通報諸葛丞相一聲,魚兒在外求見。”魚兒走上前,有禮的說道。
“小娃兒,去別處玩,這裡是丞相府,不是你隨便玩耍的地方。”兩名侍衛一見魚兒是個八歲的女娃,便態度惡劣的驅趕道。
“我是你們丞相的師妹,請代為通報一聲。”魚兒依舊客氣有禮的堅持道。
“哈哈,小娃兒,你爹娘沒教過你,小孩子是不能養成吹牛的習慣的嗎?我們家大人是什麼人?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小鬼頭師妹?”兩名侍衛似乎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仰天大笑。
“本官的師妹怎麼了?”一道淡漠的聲音打斷兩名侍衛的猖獗諷笑,兩人臉色驟變,因為諸葛孔照正面無表情的站在府門外。
“啊,丞相饒命啊,小的不知這位小姑娘真是丞相的師妹。”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時,兩人更是臉色蒼白的忙跪下,身子簌簌發抖。
諸葛孔照沒有說話,只是銀灰色的瞳眸中閃過一絲低沉。
“師兄,沒關係,我有話和你說,現在方便嗎?”魚兒看出諸葛孔照眼底的殺意,先一步開口道。
“嗯,進來吧!”諸葛孔照看了一會兒魚兒,才淡漠的點了點頭,率先走入府。
魚兒也神色自然的跟隨著諸葛孔照走了進去。
兩名侍衛這才松了一口氣,有些虛脫的跪坐在地上。
“公主,您說什麼?”寂靜的早晨,馨夕院內卻傳來冬梅不可思議的驚呼聲。
“噓噓,冬梅,小聲一點好不好?你在折磨人家的耳朵。”幻如凝哀怨的瞅著冬梅,抱怨道。
“對不起,公主,冬梅不是故意的。”冬梅忙歉意的福身。
“好了,快給去更衣,我要在太子哥哥批閱完奏摺前趕回來。”幻如凝站起身,走至桌旁坐下,說道。
這一個月來,她想了許久,她總覺得烈哥哥不像是一個會欺負弱小的人,所以她實在是無法相信他竟也是七年前欺負太子哥哥的其中一個。而且,最重要的是,風哥哥已經握有太子哥哥的弱點,若是連掌握了兵權的烈哥哥也與太子哥哥交惡,太子哥哥的處境會非常的危險。
可是太子哥哥對烈哥哥十分反感,她若說要見烈哥哥,恐怕太子哥哥又得鐵青著一張臉,一言不發的和她大眼瞪小眼了吧!
所以,她決定先斬後奏,去見了烈哥哥回頭再說。而且,昨夜她趁太子哥哥不注意時,已經偷了太子哥哥的令牌,這樣出宮就沒有問題了。
“可是……”冬梅十分遲疑的望著幻如凝。
不向太子殿下通報一聲就出宮,太子殿下肯定要生氣的,何況現在公主出宮去見的還是與太子對立的鎮國王,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公主肯定不會有事,可是她要怎麼向太子殿下交差?
“冬梅,你究竟是誰的人?怎麼本宮的命令就不是命令了?”幻如凝板起小臉,簡短的兩個字卻帶來迫人的壓力。
“奴婢不敢。”心一驚,冬梅忙跪地。

“還不為本宮更衣!”幻如凝擰著眉,語氣微顯嚴厲。
抱歉了,冬梅,你就先受些委屈,回頭等我處理好了太子哥哥與烈哥哥的事,再獎賞你。
“是。”苦著臉,冬梅無奈的起身,取了衣裳過來為幻如凝換上。
不久後,一輛馬車自太子宮的馬車,皆恭敬的讓道放行。
“早知道就不偷這面令牌了。”坐在馬車裡,幻如凝卻氣嘟嘟的翹著紅脣,拿著手中的白玉鑲嵌著一顆紅寶石的浮龍令牌抱怨。
以前兩次出宮不是都說要令牌嗎?這次倒好,她費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偷到了這面令牌,卻派不上用場。早知道這樣,她怎麼會浪費這一個月的時間啊?
冬梅對於幻如凝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不悅模樣,只感覺哭笑不得。
今日太子殿下沒有出宮,那些侍衛見了馬車自然是將馬車裡的公主當做了太子殿下,哪裡敢攔?她還以為公主是打的這個主意,原來,公主竟然是偷去了太子殿下的貼身令牌。
看來這次恐怕不是一點點的怒氣了,哎!
“魚兒,你今日來是什麼事?”諸葛孔照遣退了所有奴僕,才開口問道。
雖然兩人是師兄妹,魚兒的身份也很少有人知道,但畢竟現在兩人立場有異,這樣見面還是不妥。魚兒也是明白,因此這七年來他們除了在雪山上見過幾次,下山後皆是形同陌路。
不過此次魚兒卻不顧這層顧慮的來到他的丞相府,想必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吧!
“師兄,魚兒只是來將這塊玉佩交給你的,請你帶回去給娃娃好嗎?”魚兒自懷中掏出一塊魚形玉佩,遞交到諸葛孔照的手上。
娃娃是雪洞中的那隻雪猿,與魚兒感情十分深厚。
諸葛孔照猛震,掀起眼簾望向魚兒,眼神犀利而嚴厲。
“師兄,都是你猜想的那樣,所以不要問我好嗎?”魚兒哀求的望著他,道。
其實她知道的,早在最後一次在雪山見面時,師兄就已經察覺到了,只是因為當時被兩位長老打斷,才沒有讓師兄能追問下去。
現在,她也希望師兄能假裝什麼也不知道,至少在最後一刻,她希望,她與師兄之間仍是單純的師兄妹關係。
“我知道了。”看著她良久,諸葛孔照才收下玉佩,淡漠的話語裡多了份沉重。
“謝謝你,師兄。”魚兒真摯的謝道,“我真的很慶幸,雖然我們跟隨的主人不同,甚至本該是站在敵對的立場,可是我們卻連一次的對立都沒有過。”
當初她與師兄一同下山來尋找自己的主人時,她真的曾迷茫害怕過,她害怕與師兄成為敵人,也害怕當某一天,她必須站在師兄敵對的地方,她該怎麼辦?她能下得了手嗎?
也許是上天仁慈吧?王爺竟在那時決定避居卞陽,也因此她一直沒有與師兄真正站在過對立的立場上。
“我也是。”諸葛孔照語氣依舊淡漠,只是臉上多了份人氣。
“我一直以為師兄什麼都不在意呢!”魚兒笑道。
因為師兄一直是一張什麼都不在乎的臉,她真的以為師兄一點也不在意是否與她敵對。可是,如今她知道了,師兄也是在乎的,不是嗎?
“師兄,我可以抱一下你嗎?”魚兒突然說道,眼底多了絲不捨與霧氣。
“嗯。”諸葛孔照淡漠的點頭,只是銀灰色的瞳眸中多了絲複雜與凝重。
魚兒上前,緊緊的抱住諸葛孔照,一滴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下,滴入他的衣領,灼傷了他的肌膚。
再見了,師兄!
諸葛孔照俊容上難得浮現一絲沉痛,抬起手,緊緊的抱住她嬌小的身子。
良久後,當魚兒離開諸葛孔照的懷抱,臉上已換上了一張單純的笑顏。
“我該走了,師兄。”
諸葛孔照看著她良久,才沉重的點頭,“我送你。”語氣不容拒絕。
“嗯。”魚兒笑笑,沒有拒絕。
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吧,沒有任何負擔的與師兄再次並肩一起走著。
兩人無言的走著,府中的僕人皆驚詫的望著這一大一小的身影,只是各懷心思的兩人皆沒有理會。
直到走至門前,兩人才同時停下腳步。
那兩名侍衛皆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師兄,就送到這裡吧!出了府,你就是太子殿下的諸葛丞相,我就是逍遙王的守護者了。”魚兒淡笑的說道。
兩名侍衛皆是一震,逍遙王的守護者?天啊,這個小娃兒竟是那個神一樣的男人的守護者?難怪她說是丞相的師妹了!
諸葛孔照不語,只是定定的望著她。
“我走了,師兄。”魚兒不在意一笑,轉身離開。
師兄即是這樣的,不擅長,又或許是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情,但只要她明白了就行了,不是嗎?
“魚兒……”諸葛孔照突然出聲喚住她。
魚兒沒有回頭,只是頓住了腳,淚濕了她的臉。
“魚兒,你永遠都是我最重要的師妹。”諸葛孔照看著她弱小卻堅毅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轉過身,微啞著聲,說道。
“謝謝你,師兄。”脣邊蕩起抹好看的笑花,魚兒離開丞相府,也真正走出了諸葛孔照的生命裡。
魚兒走在熱鬧的街道上,神思卻飄遠。
突然,她見到了一家客棧,那正是七年前她第一次與師兄來到御京時住進的客棧,也是在那裡,她見到了他,她的神,也從此失落了她的心。
脣邊揚起抹淡淡的笑容,正欲回王府,一輛馬車從遠處緩緩駛來,吸引了她的注意。
視線不由得落在馬車上,當馬車經過她身邊時,馬車裡的人似感受到她的視線,馬車的床簾被撩開,露出幻如凝嬌美的容顏。
雲鳳公主?怎麼會是雲鳳公主?魚兒微驚,雲鳳公主怎麼出宮了?而且還沒有人守護!
幻如凝也有感覺到了她的注視,朝魚兒淺淺一笑。
魚兒微愣,繼而露出抹純淨的笑容,公主仍似七年前一般呢!
“公主,您怎麼了?”冬梅察覺到幻如凝的異樣,探身問道。
“沒事。”放下窗簾,幻如凝淡然笑道,“見到了一個可愛的孩子。”
“哦。”見幻如凝沒有說下去的意思,冬梅也不敢多問。
看著馬車緩緩遠去,魚兒瞥了眼四周的屋頂,果然發現有黑衣人的蹤影,但感覺不到他們身上的殺氣,只是緊緊的隨著馬車,似在暗中保護。
魚兒微微露出抹笑容,應該是太子的人吧?
但仍是雙手合十,劃出了一個結界,將馬車保護在結界中,才轉身離開。
公主,這是魚兒唯一一次為你做的事,請把握這最後的自由吧,然後,請回到王爺的身邊,因為只有你能帶給王爺幸福!
“我回來了。”一回到王府,鬼面就已在門口等候,魚兒淡淡一笑。
鬼面點了點頭,“我去給王爺送藥。”然後轉身離開。
魚兒露出抹無奈的笑容,鬼面,以後王爺就交給你保護了。
“王爺,您該服藥了。”不久後,鬼面端著藥走進了幻吟風的寢室。
“泰老呢?”幻吟風頭也不抬的淡問。
雖然他的飲食起居皆由鬼面負責,但他的藥素來是由泰震負責。
“魚兒小姐正在與泰老商討您的事。”鬼面眼神閃爍了一下,沒有什麼表情的說道。
幻吟風不答腔,只是淡漠的將手中的冊子放在一邊,抬起臉,接過鬼面手中的藥,沒有絲毫懷疑的便喝了下去。
可才喝下,他的臉色便是一變,驀地抬起手,一掌打向鬼面。
鬼面沒有任何閃避,被那十成十的一掌打飛了出去,撞在墻上,吐出一口鮮血。
“你是誰?”幻吟風臉色鐵青的望著鬼面,微眯的眼底醞釀著狂風暴雨。
鬼面低垂著臉,默默的擦去嘴角的血絲,扶著墻緩緩站起身,不語。
“王爺,他是鬼面。”清脆的嗓音自屋外傳來,然後一襲紅衣的魚兒踏進了屋子裡。
“魚兒?”眼前一陣暈眩,幻吟風臉色更加陰郁,身子因隱忍怒氣而顯得有些發抖,從牙縫裡擠出一絲聲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最信任的兩個人竟然一起對他下藥?
”王爺,這只是強效軟骨散,但藥力很快便會褪去,請您別擔心。“魚兒恭敬的說道,神色卻讓幻吟風覺得不安。
“魚兒,你想做什麼?”幻吟風驚愕的望著魚兒,心底卻涌起股不安的預感。
“王爺,魚兒不會讓您死的。”魚兒淡淡一笑,然後上前扶著幻吟風躺下。
藥效來得快而猛,渾身無力的幻吟風根本無力反抗,只能任魚兒扶著他躺在床上。
“魚兒,你最好給本王一個交代,否則本王不會輕饒你。”幻吟風冰冷的神情如覆寒霜,即使渾身無力,但那與生具來的王者霸氣與威嚴卻依舊令人心驚。
“對不起,王爺,魚兒知道您最討厭別人觸碰您的身子,可是,這次請您忍耐一次好嗎?”魚兒眼神歉意而憂傷的說著,俯下身輕輕的吻住幻吟風冰冷的薄脣。
“魚兒,這就是你的選擇嗎?”丞相府,諸葛孔照靜靜的看著掌心中微微發熱的魚形玉佩,銀灰色的瞳眸微微暗淡下去。
幻吟風的身子陡僵,震驚的望著魚兒垂閉的眼,難道魚兒是想……
似要應證他的想法一般,魚兒運用內力將她體內的紫晶珠緩緩逼出,然後透過兩人緊貼的脣瓣,傳送至幻吟風的脣中,滑入他的體內。
鬼面擰著眉別過臉,眼底閃著晶瑩的淚光。
一股灼熱瞬間自他的脣通透了他的整個身子,幻吟風感覺他的身子似有一股火熱在灼燒。
魚兒這才露出一抹虛幻的笑容,緩緩離開幻吟風的脣,眼前一黑,身體微微踉蹌了一下。
“魚兒。”鬼面大驚,忙上前扶住她。
“我沒……事……”魚兒仰起蒼白的小臉,想笑著說她沒事,可是,一陣撕裂般的痛楚在她的每一寸肌膚上咬噬著她,然後,她的身子開始變化。
烏黑色的發絲開始變長,變細,而且,自發根開始逐漸變白,直到她的滿頭黑髮便成了銀色的白髮。
鬼面驚恐的看著她的發絲,身子顫抖。
魚兒的身子也在顫抖,小臉因痛苦而扭曲,她緊緊的環住自己的身子,關節因用力而泛白,卻仍抑制不住那股痛楚。
微微肥嫩的身子漸漸伸長,嬰兒肥的小臉也在消瘦下去,變得尖細,圓潤的大眼變得深邃而美麗,肥短的小手變得修長纖細,她的身體竟然逐漸變成纖細修長的女子身體。
當無法忍受的痛楚終於漸漸淡去,魚兒漸漸鬆開了無力的身子,無力的依靠在鬼面的懷裡,藉著鬼面的力量才不至於跌倒在地。
“魚兒……”鬼面聲音微啞,一陣酸澀在他眼底泛起。
魚兒緩緩的站直了身子,微微推開鬼面,抬起了臉。
這是一張絕美脫塵的蒼白容顏,一雙漆黑剔亮的翦水瞳眸如子夜星辰般的閃亮,小巧又嬌俏的鼻子,在鼻尖處微微翹起,紅艷的嘴脣如沾上朝露的玫瑰,濕潤欲滴,一頭的白髮沒有讓她的美麗褪色,反而將她的整個人托顯得不似凡塵女子。
除了眉心的那點紅色硃砂依舊,魚兒已經完全蛻變成了一個楚楚可憐的嬌美女子。
“魚兒,你……”鬼面不敢置信的望著魚兒陌生又熟悉的模樣。
“原來失去了紫晶珠我才能變成自己真正的模樣,早知道如此,我早就該取出來的是嗎?”魚兒衝著鬼面虛弱一笑,去因為太過虛弱而向後倒去。
鬼面一驚,忙上前,卻慢了一步。一道白色的身影自床上掠起,如閃電般移至魚兒身旁,將魚兒攬進他的懷裡,是幻吟風。
紫晶珠讓他體內的軟骨散迅速的散去。
“對不起,王爺,這是魚兒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擅自做主。”魚兒虛弱的笑望著眼前如神祗般的俊顏,淚淡淡的自眼底泛起。
“魚兒,為什麼?”幻吟風微微蹙起眉,望著眼前陌生卻熟悉的容貌。
自從七年前她出現在他的生命裡,她就一直是懂他的。明明是如此弱小的身體,卻總是承擔著一切。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次卻要違背他的意思,這麼做?
“因為魚兒知道,王爺想要放棄了!可是魚兒是王爺的守護者啊,魚兒怎麼能讓王爺死去呢?”魚兒費力的扯開一抹笑容,眼前因淚水而模糊。
幻吟風只是哀傷的望著她,不語。
魚兒費力的抬起冰涼的手,撫上他俊美的容顏,撫平他眉間微不可見的褶皺。這個像神一樣完美卻又孤傲高潔的男人,這是她第一次靠得他如此近呵!如此近距離的碰觸他的容顏,她滿足了。
“王爺,即使魚兒離開了您,魚兒也會在遙遠的天際默默的守護著您。”魚兒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衫,努力保持著清醒,定定的看著眼前熟悉而遙遠的容顏,“所以,請您答應魚兒,好好的活下去,一定要與雲鳳公主得到幸福!”
“魚兒……”幻吟風的心微微被牽動,這個讓他無法忽略,總像妹妹一般在他身邊默默的守護著他的女子,即使到了最後一刻,她也是為他而活嗎?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沒有任何感情的人,除了如兒,誰也無法撼動他的心,左右他的情緒。可是魚兒,他是真的將她當成了妹妹,一個懂他,所以永遠站在最遠處默默為他付出的女子。
夠了,能夠在他那緊鎖的心上留下一絲淡淡的痕跡,這就夠了。魚兒笑了,笑得虛幻而幸福,然後,手無力的垂下,一滴淚自她眼角滑落。
她能夠以自己真正的面貌躺在她的神的懷裡死去,一切都已足夠,她滿足了!
“魚兒小姐……”淚濡濕了鬼面的眼,憂傷了他冷峻的容顏,他單膝跪地,神色痛苦。

魚兒的身子在幻吟風的懷裡漸漸變得透明,然後消失在空氣中,不留一絲痕跡。
手中的玉佩摔落在地,變成了無數的碎片。諸葛孔照的眼底閃過一絲痛楚,然後緩緩的閉上眼,再見了,魚兒!
“王爺,這是魚兒小姐交代她離開後,轉交給您的信。”鬼面深深的吸一口氣,斂去眼底的傷痛,自懷裡取出一封信交給幻吟風。
幻吟風沒有任何表情的接過信,展開——
王爺,當您看到這封信時,魚兒已經無法再在您的身邊守護您了。
對不起,王爺,魚兒是一個失敗的守護者呢!其實從第一次在客棧見到王爺抱著雲鳳公主自街道走過的那一刻開始,魚兒就已隱隱預料到了這個結局。又或許,是早在魚兒違背了雪山族的族規,與碧弱姐姐一起偷吃了那顆禁果時,魚兒就已料到了如今的結局吧!
不過魚兒不後悔自己偷吃了禁果,因為這顆心讓我也體會到了神心底的痛。
神也是會落淚的,會心痛的,是嗎?所以,魚兒只能以自己的生命來搭築魚兒所認為的王爺的幸福。
魚兒知道,這麼做是違背雪山族人的使命的,可是,能守護王爺的人太多,魚兒不擔心王爺的安全,但唯一能守護住王爺的心,讓王爺去追尋您的幸福的,卻惟有魚兒與慕容姑娘能做到。
王爺,紫晶珠只能維持兩個月的時間,所以,請王爺在紫晶珠失去效力之前,趕到絕世山吧!
魚兒已經將絕世的入口以及進入絕世的方法告訴了鬼面,請您不要再猶豫了,在紫晶珠仍能護住您的身體時,趕到絕世,接回慕容姑娘吧!
一直都明白的,神的心也是會孤寂,會痛的,而雲鳳公主是唯一能讓您獲得幸福的那顆心,所以,為了公主,也為了您自己,請好好活下去。
魚兒絕筆
緊緊的捏住信箋,幻吟風低垂著俊顏,一動不動,看不出他的情緒。
“王爺。”鬼面斂去心底的痛,低喚。
如今魚兒小姐已經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王爺重生的機會,那麼他希望王爺不要放棄。
“鬼面,命魅影堂待命,明日啟程前往絕世。”幻吟風低垂著俊顏,看不出一絲表情,良久,才微澀著嗓音,低沉道。
“是。”鬼面抱拳一揖,俊容上分不出喜悲。
魚兒小姐,您以自己的生命來換得了王爺的重生,接下來,我會接替您,以自己的生命守護王爺的安危。
四年,愛的抉擇 第六十六章
馬車在鎮國王府外停下,冬梅率先跳下馬車,充當車夫的侍衛已經將小凳子取來放在馬車旁,冬梅這才扶著幻如凝走下馬車。
今日,幻如凝的身上沒有多餘裝飾,只穿了一條簡單飄逸的紫裙,眉間掛著一顆珍珠,如瀑的長髮被一支精緻的簪子束起,臉上戴著飄逸的面紗。
看著眼前的鎮國王府,沒有逍遙王府的奢華,朱紅的大門與冷硬的牌匾,看起來冷硬而強勢,而門外守著的是整齊劃一的士兵更帶給鎮國王府一種威嚴的氣勢。
嘻嘻,真符合烈哥哥的身份。想著,幻如凝已經走上前,滿心的雀躍。
“姑娘是什麼人?”看守的士兵恭敬卻謹慎的攔住幻如凝,問道。
“我是太子殿下派來的使者,有事與鎮國王商談,還請代為通報一聲。”輕逸的面紗下揚起淡淡的笑容,幻如凝拿出懷裡的令牌,道。
她是為太子哥哥而來,所以這麼說也沒有錯,不是嗎?
冬梅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有摔倒。
“鎮國王有令,不見任何人。”士兵聞言,眼底立即多了份戒備與鄙夷。
太子派來的使者?先不說太子與他們王爺現在是對立的立場,太子派個女人過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了吧!
“你還未通報呢!”面紗下的笑容淡去,幻如凝立即皺起了小臉,顯然對他的說法很不滿意。
“姑娘,請回吧!”士兵語氣強硬的說道。
“不要,我要見你們王爺。”幻如凝也堅持。
開什麼玩笑?她冒著被太子哥哥責罰的危險才出來的,要是無功而返豈不是太虧了?
冬梅對於幻如凝可說是既無奈又無力了,公主直接道出自己的身份就好,偏偏要說什麼太子的使者,堂堂太子又怎麼會派一名美貌女子前來交涉?光看那些士兵的眼神就知道,他們是怎麼看公主的了。
雖說公主是任性了一些,不過她的主子何其高貴?她可不允許這些下人這樣看待公主。
“請稟報鎮國王,雲鳳公主求見,若是鎮國王不見,我們主子自然會離開。”冬梅立即上前,不卑不亢的說著將幻如凝護在身後,眼神凜冽。
“雲鳳公主?”士兵顯然沒有料到幻如凝的身份,有些驚震的望向冬梅。
幻如凝則哀怨的瞅著冬梅,害她沒得玩了。可下一秒,她就被士兵懷疑的話語氣到差點吐血。
“姑娘可有憑證?”士兵雖然不確定,但態度恭敬多了。
“本宮就是憑證,王爺見過本宮,這可算是憑證?”聞言,幻如凝開始擰眉,嗓音依舊輕柔,卻透著凜冽不容冒犯的威儀,被刻意隱藏的皇族霸氣也顯露無疑。
冬梅感動得幾乎要哭了,主子總算有公主的架勢了。別宮的公主即使不得寵,但公主的氣勢卻勝過公主好幾分,可她家的公主卻是不到關鍵時刻就不露出真實面貌。
“這……”士兵仍有些遲疑。
“還不去。”水眸一凜,幻如凝低喝。
“小人立即就去。”那名士兵有些被嚇到,忙不迭說著,跑進府裡。
“冬梅,怎麼本宮看來就這麼沒有公主的威儀嗎?”擰著眉看著士兵跑遠的身影,幻如凝這才望向冬梅,委屈的問道。
這哪裡是沒有公主的威儀啊?還不是公主你太愛玩,什麼不好說偏要說什麼太子的使者,讓那些士兵給您定了位,您再說是雲鳳公主,當然沒有說服力!
冬梅無力的在心底想著,不過這話冬梅可不敢說出來,笑道,“怎麼會呢,公主您的氣勢都能與太子殿下並駕齊驅。”這話可是真的,光看那名士兵被嚇得臉色一白就知道了。
“王爺,有名自稱是雲鳳公主的姑娘在府外求見。”士兵快速的跑到幻烈練功的園子,恭敬的稟報。
幻烈有晨練的習慣,每日下朝後都會在練功的園子練一個時辰的武。
“自稱?”什麼意思?幻烈停下身子,疑惑的看著士兵。
“因為那名姑娘一開始是自稱太子殿下派來的使者,後來又沒有能證明自己是雲鳳公主的證物,因此”士兵垂著臉,支吾道。
王爺脾氣火爆,他卻為一個來路尚未明晰的姑娘來通報,等會定要被王爺吼了吧!
幻烈立即想起了那日初見時幻如凝的頑皮,雖然僅見過那個傳聞中的妹妹一次,但他就是有種感覺,門外絕對是他那個愛搞怪的妹妹,幻如凝本尊。
“她是怎麼說的?”幻烈隨意的取過一旁的外衫披上,邊問。
“那名姑娘說,您見過她,她就是憑證。”士兵硬著頭皮回道。
幻烈身子卻陡然一震,緩緩的回過頭,“你們攔下公主了?”語氣有些怪異。
啊?真的是雲鳳公主?那名士兵立即臉色一白,“因為那姑娘……不,是雲鳳公主說是太子派來的使者,所以……”
糟了!幻烈臉色倏地一變,然後連走也省了,直接掠身消失在院子裡。
看著瞬間消失了幻烈蹤影的園子,士兵驚訝的張大了嘴,久久無法反應。
“如兒。”很快,幻烈修長的身影便已出現在府門外,看著正背對著他的紫色身影,小心翼翼的喚道。
看著她的背影,他的心底生起股不祥的預感。
初次見面就被整,這次他的手下還攔了她的道,他可不敢想象她會怎麼整他。
守門的士兵皆驚訝的張大了嘴,忙不迭跪地,“王爺。”
“烈哥哥。”幻如凝緩緩轉過身,哀怨的瞅著他,語氣如幽靈般幽寒。
幻烈打了個寒顫,忙堆起笑臉,“如兒,你怎麼突然來我這兒了?累了吧?先進府吧!”
不知為何,他對這個僅見過一次的妹妹有些畏懼感。看到大哥都沒有這種感覺呢!
“是啊,我突然就來了,所以被擋在門外了。”幻如凝卻不動,只是語氣更加幽怒,那明亮的眸底漂浮著點點黯沉,那是算計的徵兆。
幻烈看著心下更是一冷,立即朝守門的幾名士兵吼道,“你們誰攔的雲鳳公主?”
“小人不知是雲鳳公主駕到,所以……”士兵們伏在地上,冷汗涔涔。
“烈哥哥,我看我還是回去好了。”幻如凝眸底開始閃現點點淚光。
幻烈心一驚,忙上前,“如兒,別走啊!”偏過頭,立即脾氣火爆的朝地上的士兵吼道,“還不向公主道歉。”
“請公主恕罪,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士兵們惶恐的向幻如凝求饒。
然後幻烈再面對那張哀怨的小臉時,又換上了一張討好的笑容,“下次他們不敢了。”
幻如凝在心底偷笑,臉上卻依舊是哀怨的神色,“可是人家的心靈受到了創傷,烈哥哥怎麼補償人家?”
冬梅瞥見自家主子眼底一閃而逝的狡黠,無奈的嘆口氣,當起隱形人來。
“如兒想我怎麼補償?”幻烈小心翼翼的探問。

她這哪裡是要走?根本就是變相的威脅嘛!不過幻烈可不敢說出來。
幻如凝哀怨的水眸立即釋放出耀眼的晶亮,“我想要……”
四年,愛的抉擇 第六十七章 青樓
御京城內最大的綢緞店鋪內,幻烈坐在偏廳設置的雅致座椅上,旁邊的桌上擺著一杯上好的熱茶,只是幻烈卻無心喝茶,一直朝內堂方向張望著。
如兒究竟又想出了什麼點子?神秘兮兮的拉著他到這家綢緞鋪子裡就讓老闆娘陪著她去了後堂,甚至連冬梅也不讓跟,真不知道是做什麼去了。
立在一旁的冬梅也是擰著眉,頻頻翹首往內堂看去。
“王爺,公主不會出事了吧?怎麼這麼久還沒有出來?”冬梅擔憂的問。
“這位姑娘你別擔心,我老婆子不會吃人的。”店鋪的老闆笑呵呵的說道。
“這……”幻烈也擰起了眉,堂堂公主在他手上失蹤了可不是件小事,“冬梅,你進去看看。”
“是。”得到指令,冬梅立即松了口氣,朝內堂走去。
可是剛要撩起簾子,裡面已有人快她一步撩起簾子,一名白衫男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抱歉,公子。”因為差點撞上來人,冬梅忙垂首道歉。
卻只聽到前面傳來悶笑聲,冬梅狐疑的抬起臉,頓時呆了。
眼前是一名俊美的白衫男子,他膚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俊秀中又帶著一抹道不出的獨特氣質,一襲略微寬鬆的白色長袍將他襯托得更加俊美空靈,烏黑的長髮束成一個高高的髻,用髮帶綁起,一雙眼睛簡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樣澄澈,眼角卻微微上揚,顯得嫵媚。純淨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種極美的風情,薄薄的脣,色淡如水。精緻絕美的五官,白皙的肌膚就象剛剛剝皮的雞蛋,像黑水晶一樣閃爍著的深邃雙眸,低垂著的長長的睫毛……
他真的很美,美得不似凡間男子,可是……他怎麼會有這公主一模一樣的臉?
幻如凝笑眯眯的望著冬梅痴呆的臉,心裡樂極了。
難得讓冬梅嚴肅的臉上出現這種表情,她可是滿意極了。
“怎麼樣?奴家幫你家小姐一打扮,可比真正的公子還要俊俏了。”那老闆娘在旁邊笑眯眯的說道。
“冬梅,怎麼了?是不是感覺像真正的男子?”幻如凝也笑眯眯的將臉湊近。
“公……”冬梅哭喪著臉,表情都糾結在一起。
“小姐!”幻如凝的臉湊得更近了,語帶威脅。
“小姐,您這……”冬梅立即了然的改口,出了紅城喚小姐才不會暴露身份。
“不對,應該叫公子。”幻如凝再次打斷她的話,沉吟道。
冬梅哭笑不得,現在不是這個問題吧?不過還是順從的說,“公……公子……您……”
“嘻嘻,真乖,怎麼樣?你家公子我俊俏吧!”幻如凝立即滿意的露出一抹笑靨,陽光都為之失色。
說完便不等冬梅反應,徑自朝偏廳的幻烈走去。
“烈哥哥,你看看,怎麼樣?”幻如凝興致勃勃的走上前。
幻烈瞪目結舌的看著一身男裝的幻如凝,表情似被雷劈到,“如兒,你這是要做什麼?”
雖然一襲男袍她竟也穿得如此秀氣、如煙,可是,她可是堂堂傲宇王朝的雲鳳公主啊,天啊!
“掩飾身份啊!”幻如凝轉了個圈,興致勃勃的說道,“風哥哥說大多女子行走江湖時,為了安全著想都是做男子打扮的,我們現在也是掩飾身份啊!”她還特地請老闆娘幫她裹了束胸呢!
幻烈徹底無語了,呆怔在那裡半天無法反應。
他有種強烈的感覺,大哥若是知道了這件事,他會被整到這輩子都不敢再回御京。
“好了,烈哥哥,你一定還沒有好好看過御京吧?咱們去逛街吧!”幻如凝卻笑眯眯的上前抱住幻烈的手臂,兀自高興的說道。
反應不過來的幻烈只能被拖著走了。
繁華熱鬧的街道上,只見一名美如仙人的嬌小公子興致勃勃的穿梭在各個攤位上,一會兒瞧瞧這個,一會兒碰碰那個,似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對什麼都好奇不已。
而他的所到之處,就是視線的焦注之處。
“烈哥哥,快過來!”幻如凝在一個捏小泥人的攤位前停下,興奮不已的朝身後一臉挫敗的幻烈抬著手。
幻烈無奈極了,只得走上前,“怎麼了?”
“這個小泥人啊,以前風哥哥第一次帶我出宮時,我有做過哦!”幻如凝的心雀躍不已,看著形態各異的小泥人雙眼閃閃發亮。
“這位公子,我做的面人可是出了名的好啊!公子你看看,多精緻,公子要不要也做一個?”攤主忙拿出幾個面人放到幻如凝的手中,笑眯咪的說道。
“要做嗎?”幻烈整了整面容,問道。
幻如凝卻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
有些東西是隻能留在回憶裡的。
幻烈微露詫異,還未來得及問,就被一道高喊聲打斷。
“啊,那不是鎮國王嗎?”人群中一名男子立即認出了幻烈。
“啊,真的是鎮國王啊!可是那名公子與鎮國王是什麼關係啊?怎麼會與鎮國王在一起?”被這一提醒,眾人立即想起了,人群嘈雜起來,疑惑的聲音接地而起。
“怪不得鎮國王一直未娶親,原來是……”
幻烈捶在兩側的雙拳握得發出咯咯的聲響,火暴的脾氣即將引爆,眼底燃起熊熊烈火,斷袖之癖?
大哥也未娶親,怎麼就他成了斷袖之癖了?
“烈哥哥,好象引起騷動了。”幻如凝可憐兮兮的望著幻烈,眼底卻閃著興奮與掩不住的笑意。
哈哈,斷袖之癖!他們竟然說烈哥哥有斷袖之癖,真的太好玩了!
幻烈眼底的焰火被熄滅,看著幻如凝一副期待的興奮模樣,幾乎要無語問蒼天了,只得無力的朝一旁的冬梅交代,“冬梅,我帶著如兒先走了,你先回鎮國王府。”
“是。”冬梅見著周圍的形勢,立即明了的轉身離開。
“如兒。”幻烈不動聲色的走上前。
“恩,烈哥哥,什麼事?”幻如凝忙露出一抹十分乖巧的笑靨,心底卻笑開了花。
“我們走。”話落,幻如凝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然後人已被幻烈攔腰抱起,然後在幻如凝的低呼與人群的驚喊中腳尖點地,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熱鬧的街道。
不過,鎮國王原來有斷袖之癖,迷戀上一名仙人般的男子的傳言卻瞬間席捲了整個御京。
“呼,烈哥哥,不要跑了啦,他們追不上來了!”幻如凝強忍住滿腹的笑意,不過嘴角卻是掩不住的一直上揚著。
幻烈無奈的放下幻如凝,“已經不能上街了,還是回王府吧!”他感覺她真的是他的剋星。
“好啊!”幻如凝也玩夠了,立即答應下來。
幻烈松了口氣,帶著幻如凝穿過幾條街巷,路過一座金碧輝煌的樓前,幻如凝卻不走了。
“傾月閣……烈哥哥,這傾月閣是什麼地方啊?”幻如凝望著樓裡打扮得花俏的花娘們,好奇的問著幻烈。
“呃,這……”幻烈臉色一紅,有些尷尬的看著幻如凝。
他總不能告訴她,這裡是男人尋花問柳的風月場所吧?雖然他不曾上過這種地方,但也覺得是個羞恥之地。
“恩?”幻如凝奇怪的望著幻烈憋紅著臉的怪異模樣。
“這是客棧,吃東西,聽曲子的地方。”無奈,幻烈只得這麼說。
這樣也沒錯吧?確實是可以用膳,聽曲子。
“是戲園子嗎?我要進去聽曲子!”誰知,幻如凝卻雙眼發亮,興奮的提議。
在卞陽時,風哥哥曾有一次請了個戲班子回來給她慶祝生辰,好玩極了。
“不行。”幻烈不由得拔高音量,想也不想的大聲拒絕。
開玩笑,這御京城內可是布滿了大哥的眼線,要是大哥知道他帶著如兒上了青樓,不拔了他一層皮,在扔進鹽水裡做成人肉大餐才怪!想著,心底便是一陣發寒。
“烈哥哥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幻如凝不解的瞅著幻烈,狡黠的眸子一轉,“還是烈哥哥你做了什麼壞事,心虛了?”掩住嘴,她偷笑。
“反正就是不行,如兒,我們回府了。”被幻如凝這麼一問,不擅掩飾的幻烈臉上立即出現一抹心虛。
“烈哥哥,你心虛了哦,”幻如凝驚訝了一下,然後眯起眼,湊近他逼問。
“我……”幻烈退了兩步,眼神閃爍。
“公子,你這是第一次來呢?”這時,兩名眼尖的花娘見著兩人不凡的穿著打扮,立即迎了上來,一人攬住一個人的手臂。
“是啊!”幻如凝不自在的掙開那名花娘的手,鼻子因她濃郁的脂粉香而有些難受。

而幻烈則直接一個冰冷的瞪視,那個花娘立即悻悻的收回手。
“快進來吧,奴家一定好生伺候您。”那名花娘吃吃一笑,朝幻如凝拋了個魅眼。
“姑娘,你的眼睛不舒服嗎?”打了個冷顫,幻如凝奇怪的問道。
“哈哈……”幻烈忍不住大笑起來,他旁邊的花娘也掩嘴笑了起來。
那名花娘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笑容僵硬在臉上。
“姑娘,你不舒服嗎?”幻如凝奇怪的掃了幻烈一眼,問道。
她的臉色好難看啊!
“奴家沒事。”那名花娘立即看出幻如凝是真的不明所以,臉上又堆起了笑容,嬌羞的說道,“多謝公子關心。”
“好了,如兒,咱們回去了。”一見情形不妙,幻烈立即收起笑,拉住幻如凝的手,道。
“不要,我要聽曲子。”幻如凝嘟起紅脣,令兩名花娘也不禁看痴了眼。
好……好俊美的公子啊!
“公子,我們傾月閣的月娘可是出了名的文舞雙全,她彈的琴更是人間美樂,一曲值千金啊!”那名花娘立即巴住幻如凝的手,進言。
幻如凝雙眼閃閃發亮,“真的嗎?”
幻烈心底大呼不好,“如兒,你不是有事要找我才出來的嗎?我們回去吧!”
“沒關係,在這裡也可以啊,姑娘,你們這有雅間吧?”幻如凝望向那個花娘。
“有 有。”花娘點頭如搗蒜。
“我們進去吧,烈哥哥。”幻如凝立即笑眯了眼,滿臉期待的望向幻烈。
“公子,我們會給您安排間上等的雅間,絕對沒有人打擾。”花娘繼續灌著迷湯。
果然,幻如凝更加的有興致了,“烈哥哥,你不去我就一個人進去了。”說罷便讓花娘領著她進了傾月閣。
她就是料準了出了宮,烈哥哥就不敢將她一個人留在外面。
果然,幻烈無奈的跟在後頭走了進來。
大廳內打造得十分繁華,只是卻多了些俗氣,而且,濃郁的酒氣與脂粉氣交織在一起,讓幻如凝微微擰起了眉。
“公子,奴家領你上樓。”花娘立即看出幻如凝的不悅,忙道。
這到手的肥羊怎麼也不能讓他溜了啊!
“恩。”幻如凝點頭,隨著花娘上了樓,卻見一對男女在廊道上親密的摟抱著,那名女子衣衫半褪。
“等會兒奴家也會好好服侍公子的。”那名花娘吃吃一笑。
“烈哥哥,這裡是……”幻如凝心底涌起股不對勁的感覺。
“如兒不是要聽曲子嗎?咱們聽曲子,先聽曲子。”幻烈哪敢說這裡是青樓啊?忙朝那名花娘示意,那名花娘立即打開雅間的房門,半拖半拉著幻如凝走了進去。
幻烈拿出一疊銀票扔給花娘,“準備些酒菜,然後將曲子彈得最好的找來。”
“是是,公子您稍後。”一見滿疊的銀票,那名花娘立即笑開了眉眼,諂媚的說著,便退出去張羅了。
幻如凝卻擰緊了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這裡真是戲園子嗎?雖然她沒有進過戲園子,可總覺得不太對勁。
“如兒,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吧?”幻烈忙轉移幻如凝的注意力。
這丫頭要是知道這裡是青樓,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恩,烈哥哥,其實我今天來是想知道七年前的事。”幻如凝的思緒果然被轉移了,微微斂下表情,道。
幻烈眸光微微沉了幾分。
“七年前果然不像太子哥哥說的那樣對不對?烈哥哥你沒有和那些哥哥一起欺負太子哥哥對不對?”幻如凝小心翼翼的望著幻烈,問道。
“不,我參與其中了。”幻烈定定的看著幻如凝,良久才道。
夜,漸漸暗沉下去,幻郇孑靜坐在書房內,書房裡沒有點燈,只有淡淡的月光撒進來,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一雙異樣閃耀的雙眸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彩。
“來人。”而隨著天色越來越暗,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黑,終於,他重重的一掌打在書桌上,大喝。
“屬下參見殿下。”一條黑影閃現。
“公主怎麼還沒有回來?她與幻吟風在做什麼?”幻郇孑怒問。
從她昨天偷取了他的令牌時他就發現了,只是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為別的,就是因為他相信她,他知道她半年多未見過幻吟風,一定會擔心他,所以他才吩咐了侍衛放行。可是,她卻到了現在還不回來,難道幻吟風對她而言真就如此重要?重要到她又打算放棄他了?
“回殿下,公主並未前往逍遙王府。”黑影神情怪異的抬了下頭,繼而道。
“什麼?如兒沒有去逍遙王府?”幻郇孑大震,心下微微松了口氣,帶些慶幸與欣喜。
可是如兒出宮不是去逍遙王府,那如兒偷他的令牌出宮是要做什麼?
“公主去了哪裡?”幻郇孑緊問。
“回殿下,公主是去了鎮國王府,不過並未進去,而是與鎮國王一起去了街上,現在在……”黑影有些遲疑了。
“說。”幻郇孑怒掌再次拍下。
“現在正在傾月閣。”影子垂首回道。
“什麼地方?”幻郇孑擰起眉。
暗影猶豫了一下,才道,“青樓。”
“啪”地一聲,幻郇孑只覺得他的神經在那一刻斷開了,狂暴的怒氣襲上了他的身。
“來人,備車出宮!”
夜,喧鬧繁華的傾月閣卻被一陣尖叫聲取代,兩千銀騎兵將傾月閣包了個水泄不通。
“啊,是太子的銀騎兵!”瞬間,大廳陷入一片恐慌中。
“這傾月閣究竟是做什麼的?怎麼惹上了太子?”
“老鴇,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男人們憤怒的吼聲伴隨著花娘們的尖叫聲一齊響起,場面一片混亂。
老鴇也是臉色一陣青白,心驚膽戰的看著那些手持刀劍的銀騎兵,雙腿直打顫。
在銀騎兵將大廳包圍後,一身素白的幻郇孑一臉鐵青的走了進來。
“太子殿下,沒有人出去。”冷清上前恭敬稟報。
天啊,這就是傲宇王朝冷酷無情、手段殘忍的太子嗎?
眾人一陣寒戰,忙下跪,“參見太子殿下。”
“誰是老鴇?”幻郇孑大闊步走上前,表情陰鷙的駭人,雙手握成拳頭,從牙縫裡擠出一絲聲音。
“是……是小人。”老鴇顫巍巍的抬起臉,驚恐的回道。
然後,一陣嘈雜聲後,幻如凝與幻烈雅間的門被人用力的推開,幻郇孑表情陰鷙的出現在房門外,老鴇則臉色慘白的跟在後面。
這裡面究竟是哪路神仙?竟然讓太子深夜不睡,帶著銀騎兵包圍了她的傾月閣。只希望不要砸了她一生的心血啊!
“太子哥哥?”幻如凝率先反應過來,心虛的垂下小臉。
糟了,竟然被太子哥哥抓了個正著。
“該回宮了。”幻郇孑面無表情的說道,一眼也不看包廂內的另一個人,幻烈。
“太子,本王正與如兒用膳,你這樣貿然闖進來有失禮數吧?畢竟本王還是你的二哥。”幻烈起身,將幻如凝護在身後。
天啊!鎮國王?老鴇驚愕的望向幻烈,原來這名男子竟是鎮國王?難道太子是為鎮國王而來?毀了毀了,早有傳聞,鎮國王與太子素來不合。
“如兒,過來。”幻郇孑臉色更陰沉了幾分。
幻如凝無奈的皺著小臉,“烈哥哥,我先回去,下次我再來找你。”小聲的說著,然後自幻烈身後走了出來,緩緩走向幻郇孑。
幻烈擰緊了眉,看著幻如凝走向幻郇孑,卻也不能阻攔。
“太子哥……啊……”低垂著臉,幻如凝才走到幻郇孑跟前,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下一刻,她已被他攔腰打橫抱入懷裡。
“太子哥哥?”幻如凝紅了俏臉低呼。
幻郇孑橫抱著幻如凝,面無表情的轉身就走。

-----新年新氣象,祝大家元旦快樂!
四年,愛的抉擇 第六十八章
咦?太子不是為鎮國王而來?而是為了那名俊美的少年而來?老鴇驚愕了眼,這才開始細細的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天啊,這世間有如此美麗的少年!等等,聽大堂裡的來客議論,鎮國王今日帶著一名俊美的少年上街,舉止曖昧,難道就是這名少年?
不過現在看來,甚至連太子都對這名少年……這麼說來,太子也是一直未娶親,甚至連前段日子皇上下旨賜婚,也被太子把那些女子全遣送了回去,難道太子殿下與鎮國王都是……斷袖之癖?
“站住,好歹本王也是你二哥,太子這麼做未免太目中無人了吧!”幻烈火大的上前,攔住他們的去路,臉色陰沉。
幻如凝暗暗叫糟,忙不迭的朝幻烈打眼色,可惜盛怒中的幻烈根本沒看見。
“本宮再目中無人,也好過王爺你目無法紀,鎮國王,請你記住了,這裡不是邊境,也不是蠻荒之地,請注意你的身份,堂堂一名王爺卻在青樓出現,成何體統?這話傳出去能聽嗎?”幻郇孑火氣也不小,冷酷無情的冰冷語氣,幾乎要將室內的溫度降到冰點。
幻如凝在幻郇孑的懷裡顫抖了一下,然後蒼白的笑臉,諾諾的開口,“太子哥哥,那個……是我拉著烈哥哥進來的。”說罷,便低著頭,再也不敢抬起。
怪不得她覺得不對勁,這裡竟然是青樓!
天啊,她竟然拉著烈哥哥進了青樓!想著,臉色便是一片駭人的蒼白,怪不得太子哥哥這麼生氣,如果被風哥哥和母后知道了,她肯定要被禁足的。
察覺到懷裡人兒的顫抖,幻郇孑這才發現幻如凝臉色異常,沉凝著臉色對幻烈說,“今日之事本宮不想多談,如兒現在不舒服,若是你對本宮有所不滿,朝堂上見分曉。”說罷便不再停留,大步離去。
幻烈也注意到了幻如凝蒼白的臉色,心底閃過絲愧疚,再沒再阻攔,是他誤導她,才會讓她進入青樓還渾然不知的。
幻郇孑卻已頭也不回的抱著幻如凝離開了。
大堂內的花娘與嫖客皆驚恐的看著幻郇孑抱著一名少年走了下來,那名少年的頭埋在了幻郇孑的胸懷裡,看不清臉。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銀騎兵才隨著退去,眾人也松了口氣。
這時,一道高挺的身子也從樓上下來了。
“王爺。”老鴇慌忙上前,惶恐的行禮。
眾人先是二丈摸不著頭腦,“啊……是鎮國王!小人蔘見鎮國王。”那個男人正是先前在街上見了幻烈與幻如凝在一起的其中之一。
“參見王爺。”眾人再次惶恐伏地,心底不由得發顫,今日是什麼日子?怎麼位高權重的太子與鎮國王都來這傾月閣?
幻烈鐵青著臉走出了傾月閣,一眼也沒有看伏地的眾人。
直到幻烈的身影也消失在門口,那個認出幻烈的男人才突然驚呼起來,“天啊,剛剛太子殿下抱著的那名少年是先前與鎮國王在一起的少年啊!”
“什麼?難道太子殿下與鎮國王都是有斷袖之癖?而且看上的是同一個男人?”驚呼聲接二連三地響起。
然後,當朝太子與鎮國王為一名少年在青樓大打出手的消息迅速在御京傳開。
兩千銀騎兵護著一輛馬車在夜色裡前行著,馬車裡一片寂靜,幻郇孑低垂著俊顏與神色緊張不安的幻如凝分坐在兩邊。
“太子哥哥……”絞著手指,幻如凝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對面一直低垂著臉、一言不發的幻郇孑,深吸一口氣,才弱弱的開口,輕喚著 ,打破這讓她不安的沉寂。
“為什麼?”依舊低垂著臉,幻郇孑聲音低沉而隱忍。
“太子哥哥,對不起,我不該偷你的令牌偷偷出宮的,還上了青樓,我真的不知道那裡就走青樓,我以為是戲園子。”幻如凝低垂著頭,愧疚的道歉。
她本來沒有想玩這麼晚的,本來是想與烈哥哥談完就回去的,結果,一時沒有管住自己,竟然還去了青樓。
“為什麼連幻烈都可以?”幻郇孑抬起臉,用一種近乎絕望的眼色看著她。
“什麼?”幻如凝因他的神情而怔愣住了,不解的望著幻郇孑。
“我一直以為你的心裡就只有幻吟風能對我構成威脅,可是……”幻郇孑的神情複雜得痛,“可是連幻烈,一個你僅見過一次的哥哥,你也為了他而偷我的令牌出宮?”
“不是的,太子哥哥!”幻如凝慌亂的解釋,太子哥哥竟然這樣誤會了。
“我一直以為我是不同的,即使比幻吟風晚了八年,又有六年的空白,但是你還是重視我的。”幻郇孑定定的看著她,緊繃的下顎呈現著一種冰冷的痛苦,“可是,我今天卻開始懷疑了,是不是每一個哥哥都能如此簡單的撩撥你的心懷?”
“太子哥哥,你在說什麼?”幻如凝憤怒的打斷他,聲音幾近尖叫。
然後,馬車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馬車外沒有人去在意馬車裡的聲音,又或者說是不敢去聽。
馬車繼續緩緩前行著,幻如凝以一種看待陌生生物的眼神看著幻郇孑,開口,“我今天之所以出宮見二哥,是因為你的立場啊!”她一臉受傷的說道,“如果風哥哥真的抓著你的把柄不放,又有烈哥哥相助的話,你毫無勝算啊!所以我才想出宮,我想知道能不能化解你和二哥之間的誤解。”她的聲音顫抖而帶著一種似哭的啞聲。
幻郇孑震住,驚愕的望向幻如凝。
“難道在你的心裡,我的感情就是如此的廉價嗎?”一滴淚自幻如凝的眼角滑落,讓她的容顏呈現一股說不出的魅惑。
“不,不是的。”幻郇孑有些心疼,又有些慌亂的上前將幻如凝擁入懷裡,啞聲解釋著,“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昨夜你偷我的令牌,我就知道你想出宮,只是我以為你是去找大哥,我甚至想,只要你在我的身邊,即使你心裡想著大哥,我也認了。可是天黑了,你還沒有回來,我好擔心,也好怕,怕你從此不再回來,這是那些侍衛又來稟報,說你不在逍遙王府,我又開心又擔憂,你不是為了大哥出宮,我感到松了口氣,但是當我知道你竟去了幻烈的府邸,而且還去了青樓,我緊繃的思緒才會斷裂,我害怕我也不過是像幻烈一樣,在你生命中其實只是一個誰都可以替代的人,我感覺自己快瘋了,才會一時失去控制的,對不起,如兒,我下次不會了,原諒我好嗎?”他近乎哀求的低聲在她耳邊回響。
幻如凝不語,她感受到了他顫抖的心,只是腦海中回響起與幻烈的對話——
“七年前,我確實參與了其中。”幻烈語調平穩的說道。
“為什麼?”幻如凝擰著眉,不解的看著他,“我不相信烈哥哥是會欺負弱小的人。”
“謝謝你,如兒。”幻烈笑了笑,“不過我當時確實十分討厭幻郇孑。”
幻如凝不敢置信的望著幻烈,卻沒有開口打斷他的話。
“因為他太懦弱,所以我討厭他。”幻烈淡淡的說著,俊容上少了份粗暴,多了份沉穩,“明明身為太子,明明可以讓眾人為他而臣服,但他卻一直懦弱者,放任那些皇子欺負他,任大臣們看不起他,即使父皇將他當成扶不起的爛泥對待,他也依舊不去奮發努力,改變這一切。”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微乎其微的氣憤,眉也不由得攏了起來。
幻如凝聽著他平穩的敘說,心下有些明了了。其實烈哥哥是關心太子哥哥的不是嗎?因為關心才會為他當時的不成器而氣憤,只是粗心的烈哥哥並沒有發現,那不過是太子哥哥一種保護自己的偽裝,反而讓他成為了反派上的角色。
“直到你離開後,我才知道,原來那不過是他的偽裝。”說到這,幻烈微微頓了一下,語氣是一種說不出的複雜,“那層懦弱的外表不過是他的偽裝,一種保護自己的方式。”
“所以這六年來烈哥哥你才一直不回京嗎?”幻如凝輕聲問道。
幻烈不置可否的一笑,沒有回答。
但幻如凝卻明白了,只是她不懂,“那為什麼這次回京烈哥哥卻要與太子哥哥為敵呢?”
“如兒,你應該了解當前的局勢吧?”幻烈定定的望著她。
幻如凝輕輕點了點頭,所以她才希望不要再加重太子哥哥與風哥哥的任何負擔。
“大哥現在不在朝。”幻烈接著道。
“咦?”幻如凝詫異的瞪大了雙眼。
風哥哥不在朝?什麼意思?難道太子哥哥的病……想到這,幻如凝開始急了,正要追問,幻烈卻給了解釋。
“有一個神秘的組織要對大哥不利,大哥在追查那個組織,只能避居府中,不能上朝,所以大哥才找我回來。”幻烈按照幻吟風的交代說道。
說也奇怪,大哥竟似早有料到如兒早晚會找上他似的,交代他不論如何不能告訴如兒他病了的事情,只能說是為了處理一個對他不利的組織。
“那風哥哥要不要緊?會不會有危險?”聽到幻吟風不是因為病情而不在朝,幻如凝松了口氣,但聽到有人對他不利,更加擔憂了。
“不會,大哥的能力你該最清楚。”幻烈搖搖頭,“只是我必須代替大哥穩住當前的局勢,否則,大哥會被郇孑的實力吞噬。”
幻如凝擰著眉,不語。
“如兒,他們一個是我的大哥,一個是我有愧的弟弟,我不想與他們任何人為敵。因此你不用擔心我會真正參與他們之間的爭鬥,只是,我也不希望他們任何一個人被另一方傷害。”幻烈真摯的說道,聲音裡夾雜這一絲無奈。
“烈哥哥……”誰說烈哥哥只會粗暴的發脾氣呢?其實烈哥哥才是真正溫柔的那個人不是嗎?為了守護住自己想要守護的人,讓本來可以置身事外的自己被拉著淌已混亂的皺水,甚至讓自己成為那個扮黑臉的人。
她甚至有一種感覺,這就是風哥哥的目的,讓太子哥哥與烈哥哥解除當年的誤會。
風哥哥,是我多想了嗎?還是,你已經知道了我的選擇?這就是你對我的祝福嗎?
不管是與否,但是她覺得要讓太子哥哥明白,因此,現在不是她心軟的時候。
“太子哥哥,我想冷靜一段時間,給我點時間好嗎?”幻如凝強迫自己搖頭,淡漠的道。
“如兒……”幻郇孑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對不起……”幻如凝垂下了臉,不看他受傷的神情。
“不要這樣對我,如兒,不管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但求你,不要放棄我好嗎?”幻郇孑緊緊的擁著她,用一種似要將她揉進他的骨血裡的力道,在她耳邊哀求。
“太子哥哥我不是放棄你,只是我們之間似乎還不夠了解,我需要時間。”幻如凝眼底有些濕潤,可是還不行,只是這樣的話,即使太子哥哥答應了與烈哥哥和好,卻也只會是表面,他的心仍不會接受烈哥哥,仍會因七年前的事兒心存疙瘩。
她需要時間,徹底的讓烈哥哥與太子哥哥之間的誤會解除。對不起,太子哥哥,請忍耐一段時間,好嗎?然後我會永遠的留在你的身邊的,告訴你我的心已經做了選擇。
幻郇孑不語,只是握緊了拳,緊緊地擁著她,顫抖著。
一滴淚滑過她的眼角,她依偎在他懷裡,不語。
四年,愛的抉擇 第六十九章 御兒回京(上)
當日夜裡開始,幻如凝開始了與幻郇孑為期兩個月的冷戰,朝堂之上再次陷入一片水生火熱之中,幻郇孑與幻烈的矛盾也隨著那夜更加激化,而紅城內,除去幻如凝所在的磐夕院,整個紅城都陷入一股低沉的氛圍中,人人自危。
而第二日一早,幻吟風在魅影堂的護衛下,秘密啟程前往絕世。

“殿下,逍遙王今日清晨離開御京了。”一直在逍遙王府周圍監視的天立即向幻郇孑來報。
“什麼?離開御京?”幻郇孑微微擰眉。
幻吟風是沉寂了半年,如今終於要開始行動了嗎?
“是的。”天低垂著頭,恭敬的回道。
“查出他的去向沒有?”幻郇孑深邃黝黑的瞳眸危險的眯起。
“是安陽鎮。”
幻郇孑神色微訝,安陽鎮?幻吟風去安陽鎮做什麼?那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除了舅舅的……傾城門?
他猛地抬起眼,一個念頭迅速的竄過腦海。
幻吟風去安陽鎮不可能是去傾城門,因為他早就知道傾城門的掌門就是龍劍情,也是他的舅舅,唯一的可能就是絕世了。上次冬梅也說,血聖使被絕世公主帶走的,而舅舅又似乎與絕世的公主有關聯,那麼就是說,傾城門與絕世有關?
或者說,絕世就在傾城門內?這樣一來,事情就通順了。那麼幻吟風此次前往安陽鎮,恐怕就是去尋回血聖!
“幻吟風應該是去找血聖,繼續盯緊他,有任何的消息立即飛鴿向本宮稟報。”想著,幻郇孑的眼神倏地變得冷黯。
為什麼你不就這樣在府中慢慢的死去,又要來與他爭奪如兒呢?他已經放手過一次,所以,他絕不會再放手了。
“是。”天抱拳一揖,倏地掠身消失在屋子裡。
“海若,立即去請鳳雨過來。”幻郇孑眯眼沉凝半晌,朝門外喚道。
“是。”海若立即走了進來,朝幻郇孑一躬身,又轉身迅速的離去。
“殿下,你猜想的沒有錯,傾城門確實與絕世有關,此次逍遙王前往安陽鎮就是為了御兒。”不久後,司徒鳳雨便隨著海若來到了書房,尚未等幻郇孑開口,他便已給了答案。
絕世的公主與她的守護者是簽訂過生命的協議的,在一定程度上公主與守護者是心脈相連的,既是通常所說的心靈相通,也因此他隱隱能感覺到公主的一些預言。
“傾城門與絕世究竟是什麼關係?”幻郇孑冷銳的利眸緩緩眯成一條細縫。
“這件事關係到絕世千百年來的神秘,甚至影響到絕世的基業與存亡,請恕鳳雨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司徒鳳雨冷漠的開口,神色無異。
幻郇孑微微擰眉,卻沒有說什麼。
“太子,請你做好準備,三年後將是真正的一決勝負之時,屆時太子有危險,鳳雨再來相助。”司徒鳳雨淡漠道。
“你要離開?”幻郇孑眉擰得更緊了。
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舅舅不在他身邊,而幻吟風又有幻烈相助,對他很不利。而鳳雨雖然人顯得冷了些,但能力卻十分強,甚至能將他的舅舅逼回傾城門,卻不想他現在要離開。
“是。”他要回到她的身邊,那個讓他愛得無奈卻無悔的女子身邊。
看著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柔情,幻郇孑有些明了了,想起令他神傷的如兒,釋然一笑,“去吧!”其實鳳雨也不過是與他一樣,一個為愛而無奈的男人罷了。
司徒鳳雨淡淡的瞥了眼幻郇孑,沒有說話,但沉默間,男人的友情已開始滋生。
一個月的日夜兼程,幻吟風與鬼面來到了安陽鎮,因為天色已晚,便在一座客棧裡住下了。夜裡,幻吟風將鬼面喚到了自己屋子裡。
“王爺,您喚屬下來可是有什麼吩咐?”鬼面恭敬的走了進來,抱拳問道。
“恩,鬼面。看到桌上的三個錦囊了嗎?將它們收起來。”幻吟風躺在床上,懶懶的掀起眼簾瞥了眼鬼面,寡淡的眸子似有若無的瞥了眼桌面上的三個精緻錦囊,錦囊的布料相同,卻以紅、綠、藍三種不同的顏色區分開來。
“王爺,這是?”鬼面拿起桌面上的三個錦囊,狐疑的探問,心底泛起股不安。
“如果本王出了意外的話,你就打開綠色的錦囊,裡面會告訴你怎麼做。”幻吟風慵懶的半垂下眼簾,口氣仍是冷冷淡淡、不慍不火,卻讓鬼面倏地變臉。
“王爺!”鬼面激動得抬起臉,雙手緊握成拳。
王爺怎麼可以這麼說?這不等於是在交代遺言了嗎?
“本王這次確實沒有把握說服御兒,也許本王的生命就只剩下兩個月,不過這次本王已經都做好了安排,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幻吟風薄脣微揚,笑得有些虛幻。
鬼面蔓延的驚恐,難道王爺這半年來避不出戶,不是為了養病,而是為了安排後事?
“好了,鬼面,今夜好好休息一下吧!明日隨本王上山。”寡淡的紫眸中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奇異光亮。
“是。”鬼面神情有著說不出的痛苦與複雜,卻也只能將錦囊收好,恭敬的退了出去。
身為王爺最親近的人,卻連王爺做了這樣的安排他都不知道。
第二日清晨,司徒雨韻依舊抱著一堆花草走進了慕容御熙的房裡,只是這次卻沒有說任何勸慰的話。
“御兒,隨我出去走一走吧!”她柔聲道。
因為接她的人已經來了。
“我不想出去。”慕容御熙目光無神的說道。
“御兒,你必須出去走一走了。”司徒雨韻語氣依舊淡渺,只是輕柔的嗓音裡卻多了份不容忽視的威嚴與不容置疑的霸氣。
慕容御熙垂著臉,終於自躺了半年的床上下來了,隨著司徒雨韻走出了屋子。
久未站在陽光裡,當推開門的剎那,陽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微微眯緊了眼,慕容御熙下意識的抬起手,擋住耀眼的光亮。
“走吧!”司徒雨韻淡淡的語氣裡帶了絲憐惜。
終於在司徒雨韻的要求下,慕容御熙走出竹屋,來到花丘上,暖暖的溫陽撒在她的身上,帶著一種清爽的舒適。
“御兒,走出狹隘的屋子,天地間仍是一片美好,不是嗎?”司徒雨韻話中有話的微笑道。
慕容御熙不答腔,只是靜靜的穿過花間,來到那顆孤立的古老大樹下,依靠著需要十個孩子手拉手才能圈住的粗大樹幹坐下,神情仍有些恍惚,眉間卻少了些許的空洞。
司徒雨韻望了眼遠處迷霧林的方向,脣角揚起抹似有若無的淺笑,然後踏著輕靈的步伐消失在花間。
幻吟風穿過結界,進入了絕世山,看著凌厲陰冷的景色,幻吟風毫不遲疑的朝那片林子走去。
這片霧林即是一個大的迷宮,稍微走錯一步就可能迷失在這片林子裡,永遠出不去。只是對於通曉奇門布陣的幻吟風而言,仍不是太大的問題。
當走出迷霧森林,眼前豁然一亮,而在那棵遺世獨立的參天古木下,依坐著一抹熟悉的身影。
“御兒……”一道似來自天際的遙遠的輕喚聲在風中飄來,讓慕容御熙如遭雷擊般的渾身僵住,然後她緩緩的、緩緩的移動著僵硬的脖子,回過頭。
看著立在山坡盡頭的修長身影,她的身子僵硬了,臉上本來淡薄的血色瞬間退去,窒息的呼吸停滯了心臟,她無法動彈,只能驚震的看著那道白色的身影緩緩走近。
“御兒……”那個俊美如神祗的男人站在陽光裡,輕輕的笑著喚道。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慕容御熙壓抑住驚恐的心跳想要逃走,可是身子卻似定在了那裡一般,無法移動半步。
“御兒!”幻吟風終於走至她的身前,溫和的看著她,神情是說不出的溫柔、淡雅。
“你來絕世做什麼?”她顫抖著聲音問著,心卻因他的出現而又喜又悲。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她破碎的心再次崩潰,在嘶吼著。
果然就如公主所說,情愛是沾惹不得的嗎?
“還記得嗎?御兒,我們第一次見面的約定?”幻吟風依舊溫柔的凝視著她,溫玉的話語如清風撫過。
眼底浮現淡淡的霧氣,慕容御熙回響起第一次見面時的那段對話——
“血聖姑娘與絕世山有什麼關係?”微微眯起的瞳眸閃了閃,他若沒有猜錯,她使的應該是絕世的獨門絕技——凌音轉移。
“嘻嘻,看來你了解不少嘛,不僅能說出絕世,連凌音轉移都看得出來了。”怒容御熙這才意識到幻吟風的不簡單,微微收起了玩性。
“這個問題王爺你可以慢慢追查啊!既然你能緊追小女子六年,又對絕世如此清楚,自然能查到的,是吧!”慕容御熙雙手支著下顎,笑眯眯的望著他,話裡卻盡是冷嘲熱諷。
哼,她的帳可是會一筆一筆和他算清楚的。
“絕世是傳奇之地。”言下之意既是即使是他也難以查到。
“等你哪日真查到了,屆時說不定我會滿足你一個願望哦!”慕容御熙笑的好不得意。
有公主在,他是一輩子也別想查到。
“本王等著。”呵,挑戰嗎?那他接下了。
“你想要什麼?”帶淚的鳳眸凝視著這張讓她痛苦的容顏,她啞著聲問。
“對不起,御兒……”幻吟風溫柔的注視著她蒼白、憔悴的容顏,如玉的暖音低低的在空氣中飄揚,“我只想要你跟我回去,好嗎?”
“跟你回去?”慕容御熙有些苦澀的揚起脣角,“要我這個對你的寶貝妹妹痛下毒手的惡毒女人隨你回去?”
看到她淚濕的容顏,幻吟風的臉上出現抹愧疚與無奈,走上前,輕輕將她抱入懷裡。

“對不起,御兒,對不起!”
慕容御熙微怔,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讓她碰觸他的身體,而且是他主動!
可是……可是為什麼要在他那麼重的傷害她之後呢?
他要她如何忘記?被他傷害的一幕幕日日夜夜在她的腦海里回放,他冷酷無情的聲音,陰鷙嗜血的神情……每一個畫面都讓她破碎不堪的心再次裂開血縫,讓她在夢境與黑暗中一次次冷汗涔涔的驚醒過來,他怎麼可以那麼冷血無情呢?
她根本就什麼都沒有做,她承認她是好玩,她是討厭他什麼都只想著幻如凝,可是,從沒有想過要傷害她啊!可是他卻不相信她,不聽她的解釋,還打她,趕她走。
“你不要碰我!”慕容御熙在他懷裡奮力掙扎,淚水因激動而甩落在草地上,卻無奈撼動不了他分毫,這讓她感到無力與沮喪。
為什麼?為什麼他現在可以如此理所當然的將她擁入懷中?他將她當成了什麼?因別的女人而痛苦時甚至想要殺了她,現在卻又將她擁入懷中,難道她就活該是那種任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蠢女人嗎?難道她不是幻如凝就該被這樣對待嗎?
“對不起,御兒,我誤會你了。”幻吟風依舊抱著她,低沉的聲音充滿了無奈與歉意。
慕容御熙聞言,立即激動起來,猛烈的捶打著他的胸口,“為什麼你都不聽我解釋,竟然還狠心要殺了我,甚至……甚至……”割破她的手腕,將她當成救幻如凝的工具。
隱忍許久的晶瑩淚水終於無法再壓抑,慕容御熙在幻吟風懷裡像個孩子般,泣不成聲。
他對她做了這麼多事,她該是恨他的,可是,在這半年裡,他卻像是鬼魅般的緊纏著她不放,不管是清醒著、沉睡著還是半夢半醒著,他全占滿了她的思緒,他的冷漠,他的狠心,那些日子的畫面不斷的在她的腦海里回放,她根本忘不了他啊!
她快要被他,也被自己逼瘋了。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也會有這麼一天,可他卻是這麼輕而易舉的攻占了她的心房,教她想退也不能退。
“對不起,以後我絕不會再誤會你。”直到慕容御熙漸漸的平靜下來,幻吟風才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柔聲道。
“真的嗎?”擦乾臉上的淚水,慕容御熙瞬也不瞬的盯著他,問。
她知道自己這樣很沒有出息,可是她真的只是想要他的愛罷了,她只是想要得到他一個溫暖的笑容,一個寵溺的眼神,只要這樣她就足夠了的啊!
“恩。”幻吟風點頭,給予承諾。
“不會再對我生氣?”慕容御熙紅了眼眶。
“可以容許的範圍內。”他保守的回道。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會聽我的解釋?”她想要承諾,更多的承諾,他的承諾。
“恩。”他承諾。
“不會再打我?”
“不會!”
“不會再趕我走?”
“除非你自己想走。”
“即使幻如凝再次受傷?”慕容御熙望著他堅定而溫柔的俊容良久,才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如兒不可能會再受傷!”這一次已經給他敲響了警鐘,這種事他不會允許再發生。
“你還是愛著幻如凝?”她倏地瞪大了雙眼,用力推開他,怒視著他,“那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她以為他是因為她而來,可是,這一個小小的希望再次幻滅,他是為了藥而來,為了她能醫治他的病而來!
“御兒,如兒的事與你並沒有關係。”幻吟風冷下俊容。
“沒有關係?”慕容御熙不敢置信的望著他,他竟說與她無關?他怎麼能如此殘忍?
“雖然我打算收你為義妹,但即使這樣,也不代表你可以管我的私人感情。”
“義妹?”轟地一聲,她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臉色更是慘白得嚇人,隨即,她發出一陣悲愴的狂笑,“哈哈……”
原來他是想將她當成妹妹般!淚伴隨著笑聲落下。
“御兒……”幻吟風擰著眉,看著她的瘋狂。
“御兒,夠了。”淡淡渺渺的聲音傳來,一道白色的倩影在空氣中緩緩浮現,走來。
“公主。”收斂下癲狂的神色,慕容御熙瞬間恢復正常,淡漠的走到司徒雨韻身邊,神色空洞。
“王爺,您不該來的!”司徒雨韻憐惜的看了眼慕容御熙,這才將目光移至幻吟風的身上,輕輕淡淡的聲音裡帶著幾不可見的譴責。
幻吟風微微斂神,不動聲色的開始打量眼前的白衣女子,這是第二次見她,可是奇異的,他卻依舊看不清她的容顏,讓素來將一切掌握在手中的他心中第一次升起不安的感覺。
“王爺,您請先回吧!若您只是為那一場誤會而來,那麼舍妹已經原諒您了,請您離開吧!”司徒雨韻淡淡的說道。
“你是御兒的姐姐?”幻吟風微微擰起眉。
“是的。”司徒雨韻輕輕淡淡的說道。
“既然御兒已經原諒了我,那麼可以讓御兒隨本王回去嗎?”
“御兒要以什麼身份隨你回去呢?王爺?”
“本王剛已說過,本王會收御兒為妹妹。”
“王爺應該明白御兒的心意的,不是嗎?”
“你是想要本王的承諾?”幻吟風緩緩的眯起眼。
“本王明白了,本王告辭。”幻吟風瞥了眼因他的話而身子驀然一僵的慕容御熙,然後一頷首,轉身離開。
這樣的承諾他不會做!他之所以想要活下去不過是為了站在如兒的身邊,一旦他做下了這個承諾,那麼他也就失去了站在如兒身邊的資格,那麼他醫好了心疾也已是沒有任何的意義,不是嗎?
慕容御熙緊捏著拳,全身顫抖,哀傷而絕望的望著他漸漸消失在盡頭的背影,乾涸了半年的淚再次溢出眼角。
“御兒,不要哭了。”司徒雨韻無奈的輕輕拭乾她眼角的淚。
“公主,為什麼?為什麼他要來?”慕容御熙緊緊的抱住司徒雨韻,痛苦的喊道,“為什麼在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後,他又要出現在我的眼前?然後又如此快的放棄,決然而去?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御兒,還記得姐姐曾對你說過的嗎?不要上御京,不能見幻吟風!”司徒雨韻的神色有些無奈。“我知道,可是……”淚水滑過她的容顏,可是一切已成定局啊!難道真是命中註定嗎?即使再怎麼預防阻止也無法改變命運的齒輪?可是她又該怎麼辦呢?
“幻吟風註定為愛而毀其身,這是天命,你又何必執著於他一定要將愛回報於你的身上呢?”
“可是我已經愛上他了啊,我無法容忍他的心裡住著其他人!公主,求你,告訴我,我要怎麼辦?我想要救他,但是我又無法原諒他!”她有她的驕傲與尊嚴,她如何能愛得如此毫無尊嚴?
“這只有你自己能幫自己了,御兒,下山去吧,然後讓你的心做選擇!”司徒雨韻無奈嘆道。
“心做選擇?”慕容御熙怔怔的呢喃。
“恩,讓你的心做抉擇。”司徒雨韻淡淡的點頭。
夜,即使已是深夏,但安陽鎮的夜裡卻與白天孑然相反,冷得讓人有些發寒,這天氣與卞陽倒是有些相似,只是比卞陽更加的反覆無常。
而幻吟風就披著件單薄的外衫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望著月,神情飄遠而虛幻。
已經許久未曾再見過如兒,也許這樣也好吧,才能騙過如此敏感的心。
如兒,對不起,如果這次風哥哥真的命中註定無法回去,風哥哥也已經為你做好了最好的安排,所以,即使風哥哥離開了,也要幸福,知道嗎?因為風哥哥會一直在這月光裡守護著你!
寡淡的眸中浮現一抹濃得化不開的憂鬱與淡淡的惆悵,讓他的周身籠罩上一層憂鬱的氣息。
忽然,空氣中飄來淡淡的異樣氣息,幻吟風眼一凜,側過臉看向左邊的黑暗處。
下一秒,一道白色的幻影淡淡的浮現,是司徒雨韻。
“不知絕世公主深夜造訪有何賜教?”幻吟風俊美的臉上不動聲色,含笑淡道。
“逍遙王,你明日可以啟程回京了!”司徒雨韻也僅是淡淡一笑,輕軟的嗓音徐徐飄散在空氣裡。
“這是御兒的意思?”幻吟風微微沉凝了眼,終究還是不行嗎?
“不,王爺請放心,御兒會隨你回去,不過她需要一些事情解開她的心結。”司徒雨韻依舊笑得風淡雲清。
“你的意思是……”幻吟風微微眯眼。
司徒雨韻淡淡一笑,不答,只是高深莫測一笑,“王爺可以放心的離開了。”
四年,愛的抉擇 第七十章 御兒回府(中)

那夜之後,幻吟風並沒有立即起程離開,似在等待著什麼,直到……
“叩叩————”
清晨,有律的敲門聲在空靜的院子裡響起,是鬼面打了盆熱水來到幻吟風的屋子前,伺候幻吟風洗漱。
“進來。”聲落,屋子裡便傳來一道慵懶卻迷人的嗓音。
鬼面這才推開門,卻驚見幻吟風已經換好了衣衫坐在桌旁,沉思。
“王爺……”鬼面有些驚訝的喚道,將水盆放置在一旁的木架上。
“鬼面,準備啟程回京。”抬眸瞥了眼鬼面,幻吟風起身走向淨臉盆,淡道。
“咦?王爺,不再等御兒姑娘了嗎?”鬼面驚震,有些急了。
難道王爺仍是要放棄?那魚兒小姐用生命換來的又算什麼?
“她會來的。”幻吟風眼底閃過絲亮芒。
看著幻吟風胸有成竹的模樣,鬼面更迷糊了,不過很快又釋然了,只要王爺沒有放棄的意思就好了。
而且,看王爺的這個模樣,應該是有一定的信心吧!而且,只要王爺露出這個申請,事情就一定已掌控在王爺的手中了。
一個時辰後,幻吟風便上了馬車,由鬼面駕著馬車,一起離開了客棧。
不久,一道粉紅色的身影出現在客棧外,是一個面貌平淡的女子,看著漸漸遠去的馬車,面無表情。
絕世山
司徒雨韻靜靜的矗立在剛送走慕容御熙的懸崖邊,風輕輕的吹動著她的白裙,她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那裡,久久不動。
直到一道修長的紅色身影自對面的雲霧中走來,她的脣邊才緩緩勾起抹恬淡的笑容。
“你回來了,鳳雨。”
馬車離開了安陽鎮不久,便進入了偏僻的樹林裡,走上了回京的山道。
生僻的林子裡,樹叢交錯,暖暖的陽光撒向大地,陽光穿透層層的濃密枝葉,隨風搖曳著波浪的金光。
鬼面駕駛著馬車,眼底透著淡淡的迷惑。
王爺現在的想法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官道並不比這山林小道費時,為什麼王爺要選擇這偏僻的山路行走呢?偏僻的林子幾乎見不到人煙,是襲擊的最佳時機,若是那些黑衣人突然出現,王爺豈不是危險了嗎?
正想著,一股濃重的殺氣徒然升起,刺激到了鬼面敏銳的神經。
“王爺,有殺氣。”鬼面立即停下馬車,手已握上身側的劍柄,謹慎的觀察著四周的情形,輕聲對著馬車裡的幻吟風道。
果然來了。
而馬車裡,幻吟風斜靠在床榻上,一襲昂貴的寶藍絲紗罩白袍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影,白袍的窄袖及襟口出以金線繡上了精美的龍雲紋,彰顯著他高貴的身份,也讓他更添一份優雅的高貴。
聽到鬼面的話,他只是懶懶的抬了抬眼簾,但寡淡的眸子依舊平淡無波,只是脣角卻詭異地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紋。
不消一會兒,一群矇著面的黑衣人從四面八方涌出,十*三瞬間將馬車包圍。
“什麼人?”劍已出鞘,鬼面眯著眼,冷聲問道,渾身散髮出一股逼人的殺意。
“要你們命的人。”黑衣人陰狠的說著,聲落,劍氣鋪天蓋地的直向馬車撲去。
幻吟風只是稍稍揚了揚聲,紫眸裡閃過一絲嗜血的痕跡,“鬼面。”
正欲迎擊的鬼面立即明了的飛身而上,避開了劍氣的襲擊。
黑衣人覺得怪異,卻沒有停止動作,可是他們的劍還未碰觸到馬車,馬車卻徒然被一道強大的內力震得粉碎,殘片伴隨著強大的內力朝四周飛去,打在黑衣人身上,將他們彈了出去。
同一時刻,一道白色身影如夜空下的白色閃電,倏地從馬車掠出,直衝而上,然後緩緩落地。
幻吟風如高貴的神祗般,冷冷的掃了眼周圍倒了一地的黑衣人。
黑衣人互相望了一眼,在彼此的眼裡都看到了一絲驚懼之芒。然後迅速從地上掠起,小心謹慎的盯著狀似慵懶,卻毫無破綻可尋的幻吟風。
“你們是誰?藏匿的半年之久又是如何得知本王此行的?”冷魅的紫眸染上一層邪佞之氣。
“我們是什麼人你不是早已知曉嗎?”領頭的黑衣人壓低了聲音,眼底閃爍著狠戾。
“哦?西樓孤城就讓你們來對付我?什麼時候他西樓孤城如此見不得光了?因為死過一次了嗎?”幻吟風邪魅地勾起脣角,輕打玉扇,懶懶地問道。
“你……”那群黑衣人氣得咬牙切齒。
“西樓孤城的人也不過如此,就憑你們想殺本王,還早十年。”幻吟風邪懶一笑。
“哈哈,平日裡我們可能殺不了你,不過你的守護者捨命送你的那顆護體寶珠怕是已經到達了期限了吧?”黑衣人狂肆的笑道。
幻吟風眼底閃過絲異樣,若有所思的緊盯著頷頭的黑衣人,“你怎麼知道紫晶珠的事?”
“哼,這世上不是只有你幻吟風會算計人,我們主上才是真神。”黑衣人冷笑。
幻吟風的眼底閃過絲詭芒,然後,慵懶的神情倏地一變,紫瞳中迸出冷厲的危險光芒,“來人。”
話落,另一批矇著面的紫衣人從天而降,跪身在周圍,“王爺。”是魅影堂的人。
黑衣殺手有些吃驚,心神一凜,全身肌肉緊繃,這些人光看氣勢就知道功力與他們不相上下。
“殺無赦。”薄脣抿出一道陰鷙的弧度,冰冷如寒冰的話語令人不寒而慄。
黑衣人聞言一驚,立即展開攻勢,奪取主動權,招式更加狠歷,紫衣人也迎了上去,毫不退讓,兩批人馬立即展開了拼殺。
遠處,一道粉色的身影輕飄的落在密葉橫生的樹枝上,微微擰著眉,注視著似置身事外ideas白色身影,眼神複雜。
幻吟風的視線若有似無的掃了一眼女子隱身的那棵樹,脣角露出抹淡淡的弧度。
御兒,你終究是來了。
女子察覺到幻吟風飄來的視線,忙背靠著樹多起來,微微喘息著,星眸顯得有些慌亂。
他看見她了嗎?
幻吟風感覺到了一道不同於方才的凌厲劍氣,忙斂起心神,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周圍,只是那道殺氣卻徒然又消失了,讓他不禁微微擰眉。
是誰?竟然能將自己的氣息收放自如。
正想著,殺意再起,自背後朝他襲來。
豁然轉身,幻吟風正要躲開,只是心臟處卻徒然傳來一陣刺痛,身子出現短暫的呆滯。
糟了,紫晶珠喪失了功效了。幻吟風無力的扯了扯脣角。
就是那一剎的怔愣,劍已刺入了他的胸前。
好一會兒,女子才再次悄悄地露出半邊臉,去看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卻瞬間瞠大了雙眼。
“不————”她嘶喊著,飛身衝了上去。
“御兒……”看著朝自己飛奔而來的女子,幻吟風脣角揚起抹淡淡的笑痕。
他賭贏了。
“王爺!”正在與那名領頭的黑衣人對陣的鬼面見幻吟風中了劍,也驚喊著看過來,剎那的閃神讓他的手臂也被刺中了,忙提劍揮開黑衣人,並掠身來到幻吟風身邊,卻在看見那名刺傷幻吟風的殺手時,有些震住了。
“十四……皇子?”他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
幻熙瑟一襲紫色長衫,面無表情的抽出刺在幻吟風身上的劍,血染上了他的身,紅了他的眼,但他的眼底卻依舊一片冰冷無波,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空洞。
“幻吟風,你要不要緊?”慕容御熙急急的抱住幻吟風,紅了眼眶。
“御兒,你終於願意見我了。”幻吟風沒有理會胸前的傷,依舊笑得慵懶而俊美。
“恩,我願意見你了,我願意原諒你,原諒和你回去了,即使註定只能只能心傷,註定一輩子無法得到回應,我也認了。但求求你,不要有事,好嗎?”慕容御熙悲切的望著幻吟風慘白的俊容,淚滑過她的容顏。
當看到他倒下的那一刻,她真的感到她的世界崩潰了,比她自己受到傷害時,心還要痛。
因為她真的愛慘了他啊!因此,即使是自己受到傷害,他不能愛她,她也願意留在他身邊,只要他好好地,就夠了。
這一刻,她明白了公主的話,只要看著所愛的人好好的活著,幸福著,一切就足夠了,至少他還活在自己的身邊。
幻吟風脣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只是臉色越來越蒼白,然後手無力的放下。只是,當他垂下眼簾的剎那,一道詭異的光芒閃過他的眼底。

呵,西樓孤城,你幫了本王一個大忙呢!
原來,幻吟風知道了慕容御熙會跟在自己的身邊,才故意延遲時日到了紫晶珠喪失效力的這一日才啟程離開,本來是想買斷殺手前來襲擊,讓慕容御熙現身,卻不料西樓孤城的人竟也知道他身上有紫晶珠的事,並前來阻殺他。
“王爺!”鬼面急喊。
“不,不要,風,不要丟下我,求求你,不要就這樣丟下我。”慕容御熙也急了,瘋狂的喊著,心痛的無法呼吸,然後徒然似想起了什麼似的,慌亂自懷裡取出一顆藥丸讓幻吟風服下,然後立即以內力護住他的血脈。
魅影堂的人見主子出了事,更是殺紅了眼,招式更加凌厲凶狠,1*3一時間占了上風。
“十四皇子,你在做什麼?你怎麼可以對王爺下毒手?”鬼面也以劍指對著幻熙瑟,怒紅了眼。
而被劍指著,幻熙瑟俊朗的臉上卻依舊不見一絲表情,空洞的眸子也不見一絲波動,似聽不見鬼面的話。染血的劍垂垂拖在地上,他僵硬的轉身就欲離開。
其他黑衣人見任務已完成,也不再執著於與魅影堂的對打,互視一眼,然後紛紛丟下煙霧彈逃走,魅影堂的人立即追了上去。
鬼面也大怒的也欲上前攔住幻熙瑟漸漸走遠的身子,卻被慕容御熙喚住。
“沒用的,他已經是一具死屍了。”慕容御熙帶淚的風目中閃現出一絲陰冷,聲音又絲沙啞與憤恨。
否則即使鬼面不動手,她也會教傷害幻吟風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什麼?"鬼面驚愕的望向面無表情的慕容御熙,再望向幻熙瑟漸漸消失的背影,滿眼的驚震。
難道是屍蠱毒?傳言武林中一直有一批最恐怖的殺手,他們都是已經失去了的人,被人下了屍蠱,然後來控制他們的屍體,讓他們練成一種最狠毒的殺人武功,然後將他們變成為滿足權利慾望的殺手。因為他們的身體早已經死了,所以不管受到怎樣的傷害,他們都是打不倒的,也因此被屍蠱控制的屍體殺手成為武林最恐怖的存在。
只是為什麼?為什麼十四皇子會……
難道十四皇子已經死了嗎?
“鬼面,你再不過來幫忙,等會死的就是你家王爺了。”慕容御熙陰郁著臉喊道,語氣有些急切。
“是。”鬼面急了,忙收起劍蹲下身抱起幻吟風。
在慕容御熙的要求下,他們再次回到了安陽鎮,這次,他們包下了整間客棧,不準任何人進入,尤其是後院,連掌櫃也不準進入。然後,由鬼面在屋子外守護,慕容御熙則在屋子裡為幻吟風療傷。
“鬼護法,屬下辦事不利,跟丟了。”不消一會兒,追著黑衣人而去那批紫衣人也趕了過來,愧疚的低垂著頭。
“回去再行責罰,先守住四周,不能再讓那些人得逞了。”鬼面緊握雙拳,怒道。
“是。”眾人抱拳一揖,掠身消失,在客棧周圍形成一個保護圈。
“鬼面!”不久,屋子裡傳來慕容御熙的急喊聲。
“怎麼了,慕容姑娘?”鬼面忙推門進去,立即就看到了桌上的血水與染血的毛巾,而幻吟風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
“鬼面,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半年的時間,幻吟風的病情會變得這麼嚴重?”慕容御熙卻隱喻著臉望著鬼面,問道。
怎麼會這樣?不過才半年的時間,他的病情怎麼會變得如此嚴重?她留下的藥應該是足夠了的啊!
“屬下不知,屬下回到京城是,王爺的病情已經惡化,此次能前來接御兒小金,也是魚兒小姐犧牲了自己的命才換來的王爺兩個月的健康。”鬼面垂著臉,滿是自責與愧疚。
若非他起了貳心,王爺又怎會將他調離身邊?若是他在王爺身邊,那麼王爺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這是他一生都無法彌補的過錯與悔恨。
“怎麼會這樣呢?”聽見鬼面的回答,讓慕容御熙更加的陰郁,看著他蒼白無力的躺在床上,心陣陣的抽痛著,頹喪的喃念著。
她一直以為至少他的身體還有兩年的時間,兩年後才會開始惡化,可是,怎麼會半年的時間就……
是她對自己的醫術太自信了嗎?還是她走後又發生了什麼事?
“御兒姑娘,難道王爺沒得救了嗎?”鬼面見慕容御熙沉重的臉色,慌了。
四年,愛的抉擇 第七十一章 御兒回府 (下)

搖搖頭,慕容御熙淡道,“不,只是要多花一些時日罷了。”
只是她不知道他的身體竟然已經到了這樣的狀況。
對不起,風,我早該隨你回去的,否則你現在也不會躺在這裡了。輕輕的握著幻吟風冰冷的手,慕容御熙眼底閃過絲痛楚。
鬼面則松了口氣,王爺沒事就好。
御京
幻如凝自清晨起來後,便一直覺得心神不寧。
怎麼回事?怎麼她的心情如此的難以平定?是因為昨夜太子哥哥沒有來看她嗎?
顯然兩人處於冷戰期間,但是太子哥哥卻每夜在她入睡後都會過來看她,陪著她一會兒,然後離開,這是一次夜裡她偶然醒來發現的。
自那夜以後,她便也養成了習慣,白天睡得飽飽的,然後夜裡便等著太子哥哥來,即使她只能裝睡,即使他只是在她身邊陪她一會兒,但她的心卻是滿滿的。
可是昨夜,她等了一整夜,太子哥哥卻依舊沒有來。
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太子哥哥發現她裝睡了嗎?所以才不來了?
在不安的揣測中又過了三天,這三天來幻郇子再也不曾來過謦夕院,讓一直惶恐不安的幻如凝終於按捺不住了。
這日用過早膳後,幻如凝的視線一直粘在冬梅的身上,直到冬梅被盯得發毛,小心翼翼的問道,“公主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
“沒有啊,只是有些想不透。”幻如凝佯裝不經意的問道,“冬梅,你說太子哥哥是不是已經不喜歡我了?”
“公主,您在說什麼呢,太子殿下對您可是比對他自個兒還好啊!”冬梅聞言,立即笑了,說道。
太子哥哥對公主的寵愛甚至比皇上與皇后還來得多,不管公主有什麼要求都會滿足公主,就差沒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給公主了。
“可是這都一個多月了,為什麼太子哥哥卻一直沒有出現呢?”幻如凝斜睨了眼冬梅,故作哀怨的問。
冬梅的手抖了一下,不自然的笑道,“公主忘了嗎?是您不讓太子殿下過來的啊!”
難道公主發現了什麼不成?不可能的,太子殿下已經下了封口令,誰敢多嘴?不能自亂陣腳。想著,便安定了心。
幻如凝敏銳的察覺到冬梅那一瞬間的變化,微微眯了眯眼,然後不動聲色的說道,“可是以太子哥哥的個性,他不該會放棄啊!而且,我不讓他來,他就真不來了嗎?”語氣裡滿是哀怨。
“這……”東沒有些遲疑了,“太子殿下許是在忙吧!”
“可是以前太子哥哥再忙,都會來看我的。”幻如凝哀怨道,“難道太子哥哥真不要我了?”
“公主,您別多心,太子殿下一直都是最關心公主的。”冬梅忙道。
“是嗎?”幻如凝垂下臉,語氣有些不振。
冬梅堅定道,“是的。”
“謝謝你,冬梅。”幻如凝揚起抹純純的笑容,眼底卻閃過絲精光。
冬梅心底卻愧疚極了13,她實在不想對主子撒謊,可是又不敢違背太子的命令。
“冬梅,你怎麼了?你的臉色不太好啊!”幻如凝突然驚訝的望著冬梅,問道。
“咦?呃,許是昨夜著涼了吧!”冬梅忙堆起笑容,道。
“哦,那你先下去休息會吧!有必要的話就去御藥房開點藥。”幻如凝關心道。
“謝公主。”冬梅微微紅了眼眶,眼底閃過絲心虛與愧疚。
公主對她這麼好,她卻對公主撒了謊。
“我還指望著你快些好起來照顧我呢,去休息吧!”幻如凝笑眯眯的道。
“是,那奴婢先下去了。”冬梅一福身,然後退了下去。
冬梅一走,幻如凝立即收起笑,微微的眼神犀利。
不對勁,冬梅的反應不對勁!難道太子哥哥除了什麼事不成?
想到這,幻如凝有些慌了,不行,她得去看看太子哥哥才行。想著,便急急的出了院子。
“公主,太子有令,公主不能離開謦夕院。”可剛走至院門口,就被侍衛攔了下來。
幻如凝見狀,心裡更加不踏實了,厲聲道,“你們敢攔本宮?”
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這分明就是軟禁。可是太子哥哥沒有理由這麼做,除非他有個不能讓她出去的理由。
“小人不敢,只是太子殿下有令……”侍衛立即跪地,恭敬回道。
“太子哥哥怪罪下來本宮負責。”幻如凝立即打斷他們的話,冷聲道。
“請公主不要為難小人。”侍衛卻依舊不放行。

“如果你們不讓開,本宮就要硬闖了,若是傷了本宮,太子也不會輕饒你們!”幻如凝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的怒氣,威脅道。
“這……”侍衛們有些猶豫了。
雲鳳公主可是太子殿下的心頭肉,稍有個閃失他們十條命也賠不起啊!
可是太子殿下也有令,不能讓雲鳳公主出謦夕院啊!
而幻如凝就趁著侍衛們猶豫之際跑了出去,他們越是阻攔,她就越覺得不對勁。她一定要見到太子哥哥,否則她會不安。
“公主……”侍衛們忙起身,追上去,可誰敢碰幻如凝的身子呢?只能苦著臉跟在幻如凝的身後。
“公主,您不能進去。”太子宮外的侍衛見著來勢洶洶的幻如凝,微微一驚,忙攔道。
“怎麼?如今本宮連太子宮都進不得了嗎?”幻如凝帶諷的冷語裡帶著逼人的氣勢。
侍衛們微微心驚,“小人不敢,只是太子此時正在於大臣們商議國事,公主不便進去。”
“太子與大臣商議國事?本宮還沒見過不成?”13*幻如凝冷笑道。
“這……”侍衛們有些詞窮了,眼底也開始出現慌亂。
“讓開。”然後,幻如凝用力揮開他們的長刀,闖了進去。
“公主?”海若驚訝的迎了上來。
“怎麼?海公公也要攔本宮?”幻如凝皮笑肉不笑的冷道,呵,還真是層層把關啊,連海若都出來阻攔了。
只是他們越這麼做,她就越懷疑。
“奴才怎敢攔公主呢?”海若心下一驚,忙笑道,“只是,此時太子與諸葛臣相正與大臣們商討國事,公主不便入內。”
心裡卻苦著臉直嘀咕,公主怎麼會突然要求見太子殿下呢?這一個月來不是都躲著殿下嗎?
“哦?有什麼不便?”幻如凝挑眉,“太子哥哥難不成還會責怪本宮不成?還是孔照哥哥會對本宮有所忌諱?或者大臣們對本宮有意見?”她話語犀利,擺明了要硬闖。
“這……”海若有些吃不消的擦了擦額上的汗水,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了。
說是,定要兩邊得罪,說不是,公主闖了進去,還是兩邊得罪,怎麼回答都得落個兩面不是人的下場,這叫他如何回答?
“沒話說就是沒意見了,既然如此,海公公,讓開吧!”幻如凝彎了彎紅脣,笑卻不入眼底,語氣裡更透著堅決不容異議的懾人威儀。
“奴才……”海若苦著臉,讓也不是,不讓也不是。
正在幻如凝準備推開海若闖進去時,一道帶著淡淡寵溺的冰冷聲音傳來。
“如兒,你找我嗎?”幻郇子帶著熟悉的寵溺笑容走了出來,他的身後跟著諸葛孔照。
“太……太子……”海諾吃驚的望著幻郇子,卻被一道凌厲的目光制止接下去的話,閉上嘴退至一邊。
“下官參見公主。”諸葛孔照朝幻如凝行了個禮。
“太子哥哥,你沒事吧?真的是在商議國事嗎?”這是第一次,幻如凝沒有看到諸葛孔照,她奔向幻郇子的懷裡,語氣有些撒嬌,也有些擔憂。
“傻瓜,太子哥哥能出什麼事?”幻郇子刮了刮幻如凝的鼻子,笑道。
“人家還以為你出事了。”幻如凝這才放下心,嬌嗔道。
“這幾日邊關有急報,加上一些地區鬧洪災,所以這幾天比較忙罷了。”幻郇子淡漠一笑。
“哦,這樣啊!”雖然心裡人覺得有些彆扭,但幻如凝欣然接受了這個答案,只是心裡不由得有些吃味,原來太子哥哥真的是因為國事才沒有來看她啊!
“如而來找我,可是已經原諒我了?”幻郇子聲音低低柔柔的。
幻如凝俏臉一紅,“人家才沒有呢!”一跺腳,幻如凝急急的跑了回去。
同時她也想明白了,也許現在還不是時候吧,畢竟現在風哥哥不在朝,若烈哥哥也同時與太子哥哥和好,那麼勢必會帶來尷尬的局面。還是一切順其自然吧,現在只要太子哥哥好好的就行了。
而幻郇子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幻如凝消失在院子外,知道再也聽不到她的腳步聲,才隱去笑容,吐出一口帶黑色的惺血,身子無力的向前傾去。
“太子殿下!”諸葛孔照立即扶住幻郇子即將倒下的身子,幾個大步將幻郇子抱緊了寢宮。
海若也滿臉擔憂的忙跟上。
而安陽鎮,經過一個月的療養後,幻吟風的身子逐漸好轉了。
“御兒,我們明日起程回京好嗎?”這日幻吟風與慕容御熙來到湖畔散步,輕柔道。
慕容御熙身子微微僵了一下,然後露出抹淡笑,“好。”
幻吟風看出她眼底的瑟縮,卻也沒有點明,眼底閃爍著看不懂的光芒。
然後,在魅影堂的保護下,慕容御熙隨著幻吟風回到了御京。
收到消息的總管也早早率領著府中的下人們一齊來到大門前等候,只是總管換了人,換成了卞陽行宮的楊總管,下人們也換成了卞陽行宮的奴僕們。
當鬼面駕著一輛普通的黃色馬車緩緩停在逍遙王府大門前時,楊總管率領著眾人恭敬的跪下身,“恭迎王爺回府。”
鬼面躍身下馬,上前撩開簾子,一襲素白長袍的幻吟風率先走出馬車,即使臉色有些蒼白,也有些憔悴,卻依舊如神祗般高貴。
“都起來吧!”幻吟風下了馬車,淡漠的說著,便轉身親自扶著慕容御熙走出馬車。
而再次站在逍遙王府的大門前的慕容御熙,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上次的傷害太過鮮明,在她心底留下來極重的陰影。
身旁的幻吟風似看透了她的不安,無聲的握住了她的手,給予她力量。
慕容御熙眼底泛紅,想起了第一次隨他回府的情形。
那時他們是一前一後,他甚至連衣角也不想被她碰到。如今,他卻緊握著她的手,可是,她卻依舊感覺不到任何的溫暖。
楊總管起身,驚訝的望著被幻吟風護在懷裡的慕容御熙,但只是瞬間。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著王爺對公主以外的人上心,在卞陽時,甚至是他也不允許碰觸王爺的內衫。
奴僕們也驚艷而羡慕的望著慕容御熙,紛紛在心底猜測她的身份。
“楊總管,慕容小姐是本宮的義妹,以後比照公主的待遇伺候。”幻吟風護著慕容御熙走上前,對著楊總管交代道。
“是。”楊總管立即了然的點頭,“小人見過小姐。”
還未經過正式的冊封,楊總管也不敢貿然喚公主。
慕容御熙略顯驚訝的望向他,他是總管?那麼以前的那位總管呢?
“奴婢(奴才)見過小姐。”眾奴僕也紛紛恭敬的行禮。
慕容御熙更顯驚訝了,為什麼他們看她的眼神裡沒有以往的畏懼?
“這是我從卞陽行宮調來的人。”幻吟風看透她的詫異,附在她耳旁解釋道。
“謝謝你,風。”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但他的體貼確實感動了她,至少他對她上心了不是嗎?
“忘了嗎?你現在是我的妹妹。”幻吟風溫柔一笑,小心翼翼的護著慕容御熙踏入逍遙王府。
“恩。”慕容御熙真心的笑了,心底的不安也都被掃空了。
“風,我有些累了,想先回雲風齋休息。”用過膳後,慕容御熙有些疲憊的道。
“要不要緊?”幻吟風擔憂的柔聲問道。
“不要緊,只是累了而已。”慕容御熙露出抹傾國傾城的笑靨。
“好,我送你回房。”幻吟風點點頭,溫柔的望著她,體貼道。
慕容御熙輕輕的搖了搖首,“我想自己回去。”
當慕容御熙回到雲風齋前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帶著說不清的複雜情緒踏進了雲風齋的院子,一切都還是她走時的那個模樣,空空靜靜,摘滿了幻吟風喜歡的花草與樹木,沒有多餘的奴僕。
美麗的鳳目中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嘲諷,那時,那些下人都是被逼著來雲風齋伺候她的。
“小姐,您終於回來了。”憐兒激動的跑出來,緊緊的抱住慕容御熙,眼裡閃著淚花。
“怎麼?才半年不見,就這麼想我啊?”看著激動的憐兒,慕容御熙不由得柔了容顏,玩笑的眨眨漂亮的風目。
以前,她一直覺得憐兒有些厭煩,可是在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時,就只有憐兒相信她,跪在幻吟風的身前為她求情。當時,她甚至被幻吟風打成了重傷吧!
“恩,奴婢一直擔心小姐您出了事。真是太好了,小姐,您沒事就好了。”憐兒說著又哽咽起來,不過看見慕容御熙安然無恙的站在自己的眼前又不禁慶幸起來。
“真是的,憐兒是不想我回來嗎?一直在哭!”慕容御熙故意板起精緻的美顏,洋怒道。
“對不起,小姐,是憐兒不好,不該一直哭的,小姐不要生氣。”憐兒信以為真,慌亂的抬起手,胡亂的擦拭著臉上的淚。

“和你鬧著玩的呢!”慕容御熙笑道,動手幫她擦去了臉上的淚。
她慕容御熙從不認為與人之間該有何感情的牽絆,因此,即使是師兄與鳳雨,她也不曾主動親近,而且,總是在相處間,隔上了一道無形的墻。可是,眼前這個該是自己最討厭的懦弱憐兒,如今她的樣子卻讓她覺得十分可愛。
“小姐。”憐兒立即咬著脣,幽怨的看著慕容御熙。
“好了,下次不逗你著小丫頭了,給小姐我去弄點吃的吧,我餓了。”慕容御熙笑眯眯的說道。
“是的,小姐。”憐兒也笑了,認真的點頭,開心的去忙活了。
只是當憐兒的身影閃進花園看不見的角落後,脣角卻勾起抹詭異得令人心驚的弧度,然後轉瞬消逝。

四年,愛的抉擇 三年後 抉擇一

三年後。
雲風齋內,慕容御熙面容冷素的坐在用三顆夜明珠點亮了桌子的暗屋裡,桌子上,鮮血淋淋,兩隻老鼠胸前皆被開了口子,靜靜的躺在冰冷的桌子上,一動不動。
三年來,慕容御熙極少在府裡走動,幾乎日夜浸泡在她的實驗屋子裡,有時候甚至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呆在暗屋裡,不管誰來,都不理,即使是幻吟風看不下去了,前來探望她,她也避而不見,直至實驗宣告失敗,才黯然的走出屋子,潛心研究書卷,然後再次進入暗屋。
就這樣,慕容御熙在雲風齋裡度過了平靜的三年。
這日,慕容御熙也是已在暗屋裡研究了兩日兩夜了,已經到了實驗的結尾部分,因此她也顯得格外小心謹慎。小心翼翼的取過白老鼠的心臟,放置在用酒消毒了的器皿上,然後自另外一隻灰色老鼠身上取過它的心臟,安置在白老鼠身上,鳳目微微眯著,額上微微泛起點點汗珠,小心謹慎的接通白老鼠的心脈,然後將它的胸膛以針線縫起。
做完這個工作,立即將器皿中的心臟也取過來,比照剛才將心臟置入那隻灰色老鼠的胸腔裡,接通心脈。
時間在漸漸流逝,慕容御熙瞬也不瞬的盯著兩隻老鼠,幾乎屏住了呼吸。
直到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在幻如凝黯淡下眼眸,以為再次失敗了時,白老鼠的身子細微的顫抖了一下,雖然只是輕微的一下顫抖,卻沒有逃過慕容御熙的眼睛,讓她黯淡的瞳眸立即瞠亮了。眼露驚喜的屏息望著桌上的兩隻老鼠,然後,不一會兒,那隻灰色老鼠的身子也動了。
她終於成功了,天啊,她真的成功了!驚喜與不敢置信的光芒讓她的瞳眸熠熠發光,顯得格外耀眼。
她要去告訴風,告訴風這個天大的喜訊,天啊,她竟然真的成功了!想罷,慕容御熙因為太過驚喜而跑得有些跌跌撞撞,碰了桌腳,碰倒了椅子,碰倒了屋子外的憐兒,但她什麼也看不見,她只是驚喜而瘋狂的朝落心院跑去。
“小姐,您怎麼了?”憐兒急急的喚著轉眼間消失在院子外的慕容御熙,卻只能擰著眉,滿眼的迷惑。
望了眼慕容御熙從不讓人進入的她做實驗的屋子,門是敞開的,因為屋子裡設計得十分陰暗,因此被三顆夜明珠照射的桌子就顯得格外亮堂,也因此,憐兒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兩隻浴血的老鼠。
帶著狐疑走了進去,在桌子前停下,不解得望著桌上的老鼠,還是失敗了啊,小姐在高興什麼?
可下一秒,她即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一下,那兩隻老鼠動了,每隔一會兒便動一下。
驚訝的眸底迅速掠過一絲陰晦,她竟然成功了。不過下一秒,她的臉上又揚起抹詭異至極的笑容。
呵,這樣一來,不就更接近她想要的結果了嗎?
哈哈……
“風,我成功了,我終於成功了!”13*慕容御熙激動地衝進了落心院,一臉的興奮與狂喜。
這是三年來,慕容御熙第一次踏進落心院,不是幻吟風對她的禁足,而是這裡給她太過鮮明的痛苦記憶,因此她一直無法接受這個地方。只是今日她也因為幻吟風而重新踏入了這院子。
“什麼成功了?”幻吟風溫和一笑,慵懶淡然。
三年來,幻吟風顯得格外遺世獨立而飄渺淡然,嘴角也總是掛著一抹淡淡的不著痕跡的笑容,讓人覺得舒適,卻也危險。
“換心,我已經徹底掌握了。”慕容御熙激動的望著他,說道。
“真的嗎?”慕容御熙興奮的直點頭。
心因興奮而劇烈的顫抖著,幻吟風發現者二十多年的控制力在此刻全數化為虛有,他竟無法壓抑住他的激動,原來他竟也會有正常的喜怒哀樂。
這一刻他只想立即將這個消息告訴如兒,而他也這麼做了,激動的從躺椅上站起,只拋下一句,“我出去會兒。”便腳尖點地,用輕功消失在屋子裡。
被拋下的慕容御熙微怔,良久才反應過來,脣角的狂喜緩緩隱去,變成了無止盡的苦澀。
早該知道的不是嗎?這三年來,即使他對幻如凝的事隻字不提,可是卻不代表他不關注她,夜夜他的手下都會為他稟報幻如凝的一舉一動,聽說她開心,他也會笑,聽說她為什麼事而煩惱,他也會跟著蹙眉,他的喜怒早已被幻如凝全部占據。
甚至他還知道,他之所以如此執著於生命的延續,也不過是為了幻如凝罷了,為了親自守護在她身邊,守護住她的幸福。
“太子哥哥,你快點過來啦!皮皮爬到樹下去了。”幻如凝急急的跑進書房,就直接衝進了幻郇子的懷裡。
“怎麼回事?”幻郇子忙上前擁她入懷,眼底盡是寵溺之色。
“人家不過嚇唬嚇唬它嘛,它就跑到樹上去了,然後下不來了。”幻如凝嘟著嘴道。
“你又怎麼嚇唬它了?”幻郇子無奈的輕捏她的俏鼻,語氣裡盡是寵溺。
“太子哥哥,你該問,皮皮又做了什麼壞事。”幻如凝立即氣嘟嘟的糾正道。
“好好,那麼我們小公主,皮皮究竟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惹我們家小公主生氣了?”幻郇子立即順著幻如凝的話問。
“哼,它竟然把我以前買的小泥人咬壞了,還吃下去了。”幻如凝立即憤慨的說道。
“泥人?”幻郇子的眼神閃了閃。
“是啊,太子哥哥,你說皮皮過不過分?”幻如凝立即望著幻郇子,要求他與她同樣的敵視皮皮。
“恩,皮皮這次確實太過分了。”幻郇子認真的點頭,眼底卻閃過一絲笑意。
皮皮,做的真好!
那泥人是幻吟風十年前為了將如兒與他隔離開來,而帶著如兒出宮遊玩時買個如兒的,如兒一直寶貝著,他總不能明知如兒的心意還去碰那泥人吧?也因此一直只能忍受著那泥人擺在她的屋子裡。
現在好了,皮皮真是知他心,晚上給它加菜,以後好好培養,哈哈。
“太子哥哥,怎麼我好像在你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幻如凝突然皺了皺鼻子,微微眯起眼,語帶威脅的緊盯著幻郇子。
“怎麼會呢?”幻郇子忙收斂起眼底的笑意,擰著眉,嚴肅的說,“皮皮這次真的太調皮了,是該讓它收斂收斂了。”
“嘻嘻,這就不用了,我已經想好了一個主意了。”幻如凝立即露出抹惡魔般的詭異笑容。
後院的樹上,小心翼翼的站在樹上的皮皮不禁打了個冷戰,怎麼突然覺得這麼冷?
而就在幻如凝身側的幻郇子也微微打了個寒戰,真可怕。
“好了,太子哥哥,先幫我把皮皮弄下來啦。”沒有注意到幻郇子的異樣,幻如凝抱住他的手,興奮的說著,滿心的雀躍。
“是是。”幻郇子無奈的任她半拖半拉的牽著他走出書房,往後院走去。
圓圓的,便看到了一群宮人圍站在一株茂密的大樹旁,看著樹上的皮皮,就怕它不慎摔了下來受了傷。
因為皮皮雖調皮,卻是最得公主寵愛的,若是受了傷,公主必當會傷心,也代表著太子殿下就要發怒了,然後,她們就該受罰了。
其實她們都有武功,要將皮皮從樹上救下來不成問題,只是皮皮有著嚴重的潔癖,除了幻如凝與幻郇子,誰也不讓碰。
“太子殿下。”見著幻郇子被幻如凝拉著走過來,宮女們皆恭敬的福身。
“都退下吧。”幻郇子淡漠的說著。
“是。”宮女們立即領命退下。
而幻郇子則直接望向樹上的那點白色,眼底閃過絲笑意。
呵呵,看皮皮那少有的驚恐模樣,看來是受了什麼驚嚇吧!
皮皮則是可憐兮兮的張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瞅著他,閃著點點畏懼淚光的大眼似哀求的望著幻郇子,還不忘哀怨的望了眼他邊上笑得十分開心的幻如凝。
“如兒,你究竟做了什麼?讓皮皮逃到樹上去了?”幻郇子好笑的問。
“才沒有呢,人家不過是好心將影放在了皮皮的床上,讓它們好好相處嘛,誰知道皮皮一醒來見到影,跑得比什麼都快,一下子就躥出了院子,一激動,還爬到了樹上。”幻如凝聳聳肩,說得好不無辜。
影視孔照虛幻出的那隻灰色的狼,一次偶然間讓幻如凝見了,喜愛萬分,就乾脆讓諸葛孔照將狼留在自己身邊玩,而影視諸葛孔照的元神幻化的,對自己的主人自然是乖順極了,*13*只是對幻如凝與幻郇子以外的人,自然是與諸葛孔照同調,不理不應。
而最開始,大膽的皮皮一點也不怕比自己大了好幾倍的影,結果被影狠狠的咬住了脖子,差點斃命,幸好被幻如凝撞見,才救下了皮皮,只是從那以後,膽大妄為的皮皮開始有了剋星,就是影。
幻郇子悶笑在心底,哈哈,誰不知道調皮得讓人頭疼的皮皮最怕的就是影?一覺醒來卻叫到最恐怕的敵人睡在自己的床上,難怪會嚇得連樹都爬。
似感受到了幻郇子的笑意,皮皮哀怨的瞅著他。
“太子哥哥,快把皮皮放下來。”幻如凝催促道,一點點的不忍,更多的自然是稍後的樂趣。
“好,我的小公主。”見著幻如凝興奮的模樣,幻郇子只得無奈的應道,腳尖一點,飛身來到樹上,抱起身子微微顫抖的皮皮,然後將它帶下樹來。
終於得救的皮皮可憐兮兮的緊緊抓住幻郇子的衣裳。
“皮皮,快過來。”幻如凝也立即笑眯眯的跑了過來,朝皮皮伸出手,要抱它。
可是皮皮卻死死的巴在幻郇子的身上,不理她。

“嘖嘖,皮皮你真是太傷我的心了。”幻如凝擦著沒有半滴眼淚的眼睛,聲音哀怨極了。
皮皮心底發寒,更往幻郇子的懷裡鑽。
只是幻郇子多麼寵愛幻如凝啊? 13 所以,即使她是偽裝的,他也心疼的立即將皮皮送進入她的懷裡。
皮皮哀號著,閃爍著點點淚花大眼幽怨的瞥了眼幻郇子,似在指責他的見死不救。然後絕望的它只能討好似的舔著幻如凝的手,希望能減輕點稍後的懲罰。
“皮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乖了?”幻如凝立即露出抹甜得令人發寒的笑靨。
皮皮瑟縮了一下,只是可憐兮兮的瞅著幻如凝,嗷嗷低喃。
幻如凝眼底閃過一絲算計的狡黠,讓皮皮不由得顫抖了一下。而感受到它的顫抖,幻如凝笑得更開心了,正要開口,卻被打斷。
“微臣參見太子、公主。”一道淡淡的嗓音自幻如凝的身後傳來,令幻如凝雙眼更加閃亮。
“孔照,你怎麼來了?”幻郇子微微擰了擰眉,眼底飛快閃過絲鬱悶。
沒錯,他在吃醋,因為每當孔照一出現,如兒的目光立即就從他的身上移到了孔照的身上,所以這三年來,除了非常重要的事,否則他是不準孔照踏進太子宮的。
“太子哥哥,是我讓孔照哥哥進宮來的。”幻如凝笑眯眯的說著,跑到諸葛孔照的身邊,笑得極甜,“孔照哥哥,你來了?我等你很久了哦。”
立即,一道利刃般的視線掃來,幻郇子醋意橫生的望著諸葛孔照。
諸葛孔照背後一寒,微微垂下臉,問道,“不知公主詔微臣進宮所為何事?”
“嘻嘻,人家將影要了過來,孔照哥哥一個人太孤獨了,所以,我決定了,將皮皮送給孔照哥哥,讓它代替影陪著孔照哥哥吧!”幻如凝笑得越發甜美,眼底的光亮也愈加閃亮。
諸葛孔照微微一愣,什麼?
皮皮也驚恐的開始掙扎起來,卻被幻如凝直接將它塞進了諸葛孔照的懷裡,“孔照哥哥要好好照顧皮皮哦!”照顧那兩個字,她說得極重。
而被塞入諸葛孔照懷裡的皮皮立即僵硬了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因為影是諸葛孔照的元神所幻化,自然與諸葛孔照的氣息一致,皮皮也因此格外懼怕諸葛孔照。
諸葛孔照瞥了眼懷裡的白色小東西,微微擰起了眉,“公主……”
“孔照哥哥一定很喜歡皮皮吧?”幻如凝搶先一步笑眯眯的說道,不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
諸葛孔照微微抬眼,望了眼笑得格外甜美的幻如凝,有些無力,只能望向另一個主人幻郇子,可是看幻郇子那幸災樂禍的得意模樣,他知道,他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了。
“是,微臣定當好好照顧它。”
忍著滿腹的笑意,幻郇子開口道,“既然如此,那孔照你現在就帶皮皮回府吧!”
“是。”諸葛孔照無奈的抱著皮皮朝兩人躬了躬身,便轉身離去。
幻如凝滿臉笑意的朝他懷裡的皮皮揮揮手,“皮皮,要乖乖的哦!”
皮皮只能哀怨的望著逐漸遠離的主子的身影,被諸葛孔照帶著離開了紅城。
“你啊,連孔照也一起欺負。”幻郇子似無奈的語氣裡卻帶著幾分的開心。
事實上,孔照雖然對任何人都是一副冷淡模樣,卻對動物很沒轍。
“嘻嘻。”幻如凝只是露齒一笑,笑得格外開心。
而遠處,幻吟風一身雪白長袍立於花草間,遺世獨立,如六年前一般,遠遠的看著兩人只是此刻的他,全身散髮出濃烈的黑暗氣息,一種近乎毀滅的黑暗氣息。
又會像六年前一樣嗎?幻郇子這次要徹底奪走如兒了嗎?
現在他才發現以前準備將如兒讓給幻郇子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因為當他真正看到他們在一起,他的心情已不是嫉妒二字可以解說,那是一種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一種窒息的絕望感。
他怎麼會想過將如兒交給幻郇子呢?他怎麼能容忍如兒在他以外的男人懷裡呢?
四年,愛的抉擇 三年後 抉擇二
而幻郇子則敏銳的感受到了那強烈的殺氣,不動聲色的將幻如凝護在臂彎裡,瞥了眼那殺氣的來源處,卻意外見著了一抹久未成見過的熟悉身影。
呵,幻吟風?原來是他來了!
收回視線,望了眼懷裡面容緋紅的幻如凝,他的眼底飛快閃過一絲詭芒,迅速的俯下身,吻,輕輕的落在了幻如凝櫻紅的脣上。
幻如凝先是微訝的眨了眨眼,繼而乖順的閉上了眼,回應。
眼倏地瞠大,幻吟風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一幕,尖銳的指甲陷入了肉裡,血自掌心泌出,滴落在草地裡,狂烈的戾氣來得又快又猛。
如兒,你怎麼可以再拒絕了我的吻後,卻如此自然地接受了幻郇子的吻?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怎麼可以?
魔媚的紫眸變得陰森而妖詭,閃爍著血一樣的光亮。
如兒,這就是你的選擇?你已經做了選擇了?可是如兒,我卻無法放手了,知道嗎?
然後,幻吟風的身影消失在那片草地上,仿佛那裡不曾站過一個穿著白衣的俊美男子。
知道幻吟風的氣息消失後良久,幻郇子才離開幻如凝的脣,不經意的瞥了眼幻吟風原本站著的地方,脣角勾起末冷冷的弧度。
而幻如凝則淡淡的垂下了眼簾,眼底閃過死歉意的光芒。
四年,愛的抉擇 三年後 抉擇三
沒錯,她剛才也感受到了風哥哥的氣息,他在她身邊十四年啊,他的氣息她又怎麼會感覺不到?
她也明白太子哥哥那麼做的目的,只是為了向風哥哥證明,她是他的。只是,太子哥哥不知道,她曾經拒絕了風哥哥的吻,否則,太子哥哥早就會看懂她的心意吧!
只是,風哥哥會很受傷吧!眼底閃過絲黯然的傷痛。
對不起,風哥哥,對不起!+十三+只是,她的心已經做了選擇,所以,對不起,風哥哥,雖然一直以來她最怕也最不希望傷害的便是他,只是,若繼續再這樣糾纏下去,對他們三個人而言都是一種傷害。
“如兒,午時有些熱,我們回宮去。”幻郇子溫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幻如凝的臉上立即漾起一抹甜甜的笑。
“不要,太子哥哥,你先回書房去,人家還有事要做呢!”眼底泛起狡黠的光芒。
“恩?”幻郇子狐疑的望著她。
這才想起,最近幾日如兒似乎都很忙,不過是在忙什麼呢?
“秘密。”眼底的笑意更濃,見幻郇子更加迷惑,便直接將幻郇子往宮院裡推,“好了,好了,太子哥哥,快去書房處理政事啦,晚上要準時陪我用膳哦。”
“知道了。”幻郇子只能無奈的點頭,帶著寵溺的撫摩了下她的發,然後朝書房方向走去。
“啊——”
一道道悲天的吼聲在逍遙王府裡盪漾開來,似受傷的悲鳴聲讓人忍不住的悲傷。
整個王府的奴僕的心底皆是一陣顫慄,連鬼面與慕容御熙也是一陣心酸,卻只能遠遠的站在湖邊上,遙望著湖中亭中那抹正在發狂的身影。
王爺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如此高興的出去,回來,卻帶著如此濃郁的殺氣與痛苦?慕容御熙望著他痛苦的模樣,心底也升起同樣的痛楚。
為什麼幻如凝如此不懂得珍惜?她可知道為了成全她與風,究竟犧牲了多少人?為了他們,她需要忍受這多大的痛苦才能裝作不知道的成全他們的愛?可是她卻如此不懂珍惜,珍惜她們怎麼樣追求也無法得到的愛。
幻如凝,你不配得到風的愛,你知道嗎?你根本不就不配!
為什麼?如兒,究竟是為什麼?幻吟風望著這琴,這亭子,這裡還留著昨日的記憶,只是今日卻已物是人非。
呵呵,以前他覺得世上最了解她的便是他,這是一種幸福。可今日,卻成了帶給他痛苦的利器。
她竟然利用他的太懂、他教給她的一切來將他拒絕於她的心房外,他怎麼可以如此對待他?
“為什麼?為什麼啊,如兒?”幻吟風沉痛的仰天怒喊,心已經痛到麻木,連那血腥的氣息都感覺不到了。
湖邊,慕容御熙心酸的落下了點點淚珠,承載著他的痛與苦,卻永遠只能站在湖邊,如他們的距離,永遠走不進他的心。
低垂下眼,看著這古琴,這亭子裡的回憶歷歷在目——
“啊,好美的亭子啊!”幻如凝脫口驚呼。
……
幻如凝望瞭望幻吟風帶笑的俊容,掀開石桌上覆蓋的錦布,是一架精緻的上好古箏。“這不是已經失傳了的乾竹?”幻如凝立即驚喜的睜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著他。
……
“謝謝你,風哥哥!”幻如凝激動的抱住他。
……
她柔柔一笑,素手撥弄,有流水般委婉連綿的琤琤琴音緩緩自她指尖流瀉而出。
幻如凝驚喜的望了眼幻吟風,兩人相視一笑,幽雅綿長的琴音配著清亮飄逸的笛音在天地間迴盪,久久不息。
……

“風哥哥,你說是燭光不叫亮還是星辰比較亮?”亭子裡,幻吟風斜坐在亭欄上,幻如凝則舒適的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胸前望著天上的星辰,呢喃著問道。
……
“那麼風哥哥一定就是星辰了。”幻如凝抬起小臉,淡淡的火光印照在她甜美的笑靨上,顯得格外耀眼,美麗。
……
“風哥哥,生辰快樂!”幻如凝爬起身,在幻吟風的額上印下一個吻痕,笑靨如花的說道。
……
可是如今,卻只能成了他失敗的印記。或許,早在她拒絕了他的吻的那一刻,又或許,早在她來到逍遙王府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經有了選擇了?
如兒,難道這就是你給我的答覆?只能給我一個回憶?
可是如兒,你可知道我心底的痛苦?那種比撕裂般的痛楚還要沉重的心痛?
燃燒的怒焰吞噬了他眼底的平靜,狂狷的陰鷙與毀滅一切都在所不惜的決絕在魔魅的眼底泛濫,隱藏在內的魔已經完全釋放出來,黑暗彌漫了他的身與心,大掌落下,斷裂了古琴,也斷裂了那張甜美的笑容。
如兒,失去了你,這亭子還有什麼意義?這琴還有什麼意義?我要這回憶做什麼?時時提醒我的失敗與痛苦嗎?
“王爺……”鬼面不敢置信的瞠大了雙眸,不安開始在心底肆意。
那琴對王爺象徵著什麼,他怎麼會不明白?*十三*即使再怎樣的失去理智,王爺也會下意識的保護一切與公主有關的東西,而現在,王爺竟然會毀了它?這代表著什麼?
他不敢去猜,也不敢往下想了。
慕容御熙也擔憂的上前了一步,她不知道那琴的意義,但她知道,即使隔了如此遠的距離,她卻仍能清楚的感受到她澎湃逆流的血脈與他的心臟的
“啊——”如受傷的野獸般的悲鳴聲再次響起,這次卻伴隨著強大的氣流,似在釋放著一股深藏在內的強大力量,平靜的湖面升起千丈水簾,亭子因承載不了這巨大的力量,超四面八方炸開,巨大的碎石伴隨的強大的內力向周遭飛去。
“如兒,不要想逃開我,這一生,你只能屬於我!”
鬼面與慕容御熙忙提力,朝後飛起退開數百步。
良久,天地間再次回覆平靜,已經被夷為平地的亭子裡,已不見了那道白色的身影。
慕容御熙與鬼面大驚,忙點地飛翔亭子,而幻吟風正倒在亭子上,他的旁邊,是一淌觸目驚心的血跡。
“風……”
“王爺……”
雪山族村落得後山,溪澗間,一條修長的白色身影立於一條銀色瀑布的下方,秀美的長髮隨意的散落在身後,狂肆的風在耳旁張揚,亂了他的發,
也露出他臉上的那張銀白色的鷹形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張面容,看不清他的真實容貌,卻看清了他勝雪的肌膚與那單薄卻紅似血的完美脣型,與一雙平靜卻幽深得仿若深潭的紫色瞳眸。
瀑布的水流突然一變,銀白色的瀑布竟然變成了血一般的猩紅。
男子無波的紫眸微微黯淡下來,“風,你已經選擇了嗎?希望你不要後悔。”
紅城內,幻如凝脣角正帶著淡淡的期待的笑意,認真的再後院的陰涼下刺繡著。
卿卿與甜甜正俯在她的腳邊舒適的假寐,精力旺盛的幾個小傢伙在太陽下追撲著蝴蝶玩。
“公主,先喝一口酸梅湯再繡吧!”冬梅端著一碗酸梅湯走了過來,笑道。
前幾日公主突然看到她的繡包,便心動得想要為太子殿下親手縫繡一個荷包,本來還當公主是心血來潮,結果公主竟真的認真找來宮裡頭刺繡最好的楊嬤嬤學起刺繡來,不可否認,公主真的學什麼都很有天賦,才兩三日的功夫便將楊嬤嬤的刺繡學了九成,讓楊嬤嬤直佩服公主是天賦異稟。
  其實她卻更覺得,公主是因為有新,對太子殿下的心。
“恩,再等會兒,把這點繡完。”幻如凝認真的眼底是掩不住的期待笑意,她真期待太子哥哥收到她荷包時的模樣。
這也就是這些日子她瞞著太子哥哥的秘密,她要個他一個驚喜。
突然,一陣尖銳的刺痛字之間傳來,一滴血字修長的指尖滴落,滲入深藍色的荷包裡。
“公主,要不要緊?奴婢去拿藥膏來。”冬梅一驚,忙將端盤放在一旁,上前查看。
幻如凝微微擰眉搖了搖頭,“沒事。”
只是眉宇間卻微微泛起異色,凝視著手中的血珠,不知為什麼,她的心突然開始不安起來。
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嗎?
四年,愛的抉擇 三年後 抉擇四
這次,幻吟風沒有昏迷多久,當天夜裡便醒了過來。
輕顫了幾下羽睫,幻吟風終於掀開了眼簾,一雙冰冷得近乎千年寒冰的紫眸露了出來,被淡淡的燈光印照出的模糊的景象在眼前漸漸清明起來。
“太好了,風,你終於醒過來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一直守候在床邊的慕容御熙見著幻吟風睜開了眼睛,美麗的星眸裡無法抑制的升起淡淡的霧氣,一直緊糾的心也終於舒緩下來。
太好了,他沒事。
“王爺。”鬼面輕喚了一聲,冷酷的俊容上也是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王爺生那麼大的氣,當王爺倒在亭子的廢墟上時,他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還好王爺的身子沒有大礙。
幻吟風淡淡的看了兩人一眼,魔魅的紫眸裡依舊一片冰冷,半晌才吐出三個字,“我沒事。”
單薄的脣間簡單的吐出三個字,只是,慕容御熙與鬼面都發現了,不對了,有什麼東西不對了。
“已經天黑了嗎?什麼時辰了?”幻吟風沒有情緒的問道。
“是戌時了。”慕容御熙回道,也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是了,是眼神與氣息,他的眼神沒有一絲的感情,他的氣息完全不對了。慕容御熙心驚的發現了這個事實,以前風或許是很無情,甚至除了幻如凝以外,心裡不再有任何的人,只是卻也不曾像現在這般,眼底竟沒有一絲的東西,感覺什麼都不在他的眼裡了。
而且,以前風的身上或許會隱隱透漏出絲絲的邪魅氣息,但現在不同,他整個人就好像被黑暗包圍住了一般,渾身散髮著掩蓋不了的黑暗氣息,就好像是沼澤,一旦陷入就會被那令人絕望的氣息吞噬。
風已經變了,他變了,若說以前的風是一個將世間萬物掌控於手的神,那麼現在他就像集黑暗於一身的魔。怎麼會這樣?難道幻如凝真的帶給了他什麼樣的打擊,竟讓他變成了這副模樣?
“風,你……”慕容御熙驚疑的望著他。
鬼面自然也察覺到了,卻插不上嘴,只能擔憂的望著他,因為王爺的事從不是他所能探問。
“御兒,我的身體受到多大的損傷?”幻吟風沒有搭腔,只是淡淡的轉移話題,風淡雲輕的語氣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她也覺得很奇怪,她遠遠的站在湖邊就已感受到他心脈即將爆裂的澎湃,甚至在爆發了如此強大的力量,口吐鮮血的昏死過去,可是,他的身體卻奇異的未受到任何傷害。
“御兒,何時可以準備好換心?”聞言,幻吟風臉上沒有出現任何神情,只是淡漠的繼續問道。
“我還需要再多做一些試驗,確認下來。”慕容御熙神色微凝的遲疑道,因為一旦失敗,賭上的便是風的生命,“而且,還需要找到與您相匹配的心才行,除了要找到一顆健康的心,還需要是與你的身體能融合的。以為他人的心突然放置入你的身體裡,可能會被排斥,這樣也會導致失敗。”所以她需要格外的小心謹慎,她無法容忍他在她的手中出事,那樣會比他殺死她更讓她痛苦。
“需要多長的時間?”幻吟風沒有什麼表情的淡問,他要一個確定的時間。
“三個月,最多三個月。”輕擰著微染憂愁的眉間,慕容御熙眼神格外堅定的道。
因為風的身子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這三個月是最佳時間了,若再不進行換心,他的心就將衰老死去,而一旦失去了心,他的生命也將結束。所以,她必須在三個月內為他選擇一顆最適合他的心臟。
“恩。”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淡漠嗓音。
“風,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慕容御熙怕他不信似的,握住他冰冷的手,略微急切的保證。
“鬼面。”似沒有看到慕容御熙擔憂的神情,幻吟風沒有回答,只是面無表情的望向鬼面。
“王爺,您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吩咐?”鬼面立即上前探問,畢竟他跟隨了幻吟風十幾年,還是多少能看出他此刻的想法。
“令各堂待命,是準備最後的戰役的時候了。”魔魅的紫眸中閃過一絲嗜血的痕跡。
幻郇子,本來我只是想若是我的心疾根治了,只帶著如兒離開御京,過著平凡的避世生活,可是,如今看來,你不死,如兒就不會再回到我的身邊了。為了我與如兒,你必須成為被犧牲的那一個。
鬼面微微一驚,繼而領命,“是。”
第二日 13
“太子,今年哈爾多斯已經連續三次出現叛亂起義,請太子派兵鎮壓。”疾風殿上,幻烈站在大殿上,冷漠的望著對面的幻郇子,強硬的說道。
“鎮國王,這邊境之事不是素來有你負責出兵退敵?何事變成本宮一人之事?”幻郇子冷漠的注視他,嘴角勾出一絲冷笑,漫不經心的開口,眼底卻不帶一絲笑意。
“哈爾多斯是由太子出兵攻下,此事自然由太子負責,何況,如今皇上不再朝,邊境戰事自然是太子之事,別忘了,太子你是儲君,自然是太子之事。”幻烈上前一步,雙目瞪圓。
“王爺言下之意是本宮為傲宇王朝擴充領土倒是一個罪責了?”幻郇子的聲音也冷下三分,冷風颼颼吹過,即使是六月,大殿內卻是一陣冰寒。
“本王之事提醒太子,何為有始有終。”幻烈冷嗤一聲,道。
“這麼說來,王爺倒提醒了本宮,當初滅了哈爾多斯的真正統帥是久未早朝的逍遙王吧!”幻郇子倏地彎出一抹冰冷的弧度,“王爺可是在提醒本宮,逍遙王的有始無終?”聲音輕柔,卻陰寒至極,飽含威脅。
“你……”幻烈大闊步走到他面前,雙手握成拳頭,身子因隱忍怒氣而顯得有些發抖,從牙縫裡擠出一絲聲音。
“如何?王爺難不成要以暴力解決此事?”幻郇子低沉的聲音帶著幾絲嘲諷與殘忍,“雖然王爺久居邊境,養成了粗俗無禮的俗性,不過王爺也回京三年了,又貴為皇室,若再出什麼亂子,只怕是徒增街巷笑餌罷了。”口氣仍是冷冷淡淡、不溫不火,卻帶著逼人的壓迫感。

“幻郇子。”幻烈雙拳握得更緊,惡狠狠的怒瞪著幻郇子,幻郇子也冰冷的回視,二道同樣陰沉火烈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請王爺勿失君臣之禮。”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刻,也惟有諸葛孔照敢上前出言。
語氣雖然有禮,卻含著不可忽視的護主之氣。
登時,大殿內再次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靜,百官皆是冷汗涔涔,低垂著腦袋不敢吭一聲。
近日來,哈爾多斯的叛亂一直是朝中的爭論話題,不,應該說是鎮國王與太子的爭論,而爭論的無外乎是太子與鎮國王爭論誰出兵。
其實出兵鎮壓哈爾多斯的叛亂事小,但問題是,要派誰的兵去鎮壓。
滿朝文武盡知,傲宇王朝的兵力主要分為三份,逍遙王爺統帥的五十萬大軍,鎮國王的四十萬大軍,以及太子的六十萬大軍。而如今三方的兵力幾乎有一半聚集於京城。
如今逍遙王不在朝,也不見任何人,逍遙王是不可能出兵了,能出兵鎮壓的就只剩下朝堂之上分庭相爭的太子與鎮國王了。只是,在這動盪時刻,一旦誰出兵了,也就意味著哪方在京城失了勢,會立即被另一方毫不留情的打壓下去,自然在這勢頭上,誰也不願意派出兵力了。
哈爾多斯人也是藉著這個空子,才敢接連三次公然叛亂,甚至勢頭越來越強。
“逍遙王爺到————”突然,一奧尖細的高喊聲傳來,瞬間打破了疾風殿劍拔弩張的氣氛,也帶來一室的驚愕。
逍遙王?百官皆驚詫的將視線移至大殿入口,望著那背光處。
逍遙王可是三年不曾再上過朝了,甚至連王府都不曾出過,今日卻毫無預兆的上朝,真是讓人詫異啊。
幻烈也是驚訝的望向大殿入口,大哥要上朝?怎麼他未聽鬼面提過?
幻郇子冷冷地側過眸子,望向光亮處,幽暗的冷眸緩緩的眯起。
呵,避了三年,幻吟風終於願意出現了?他還當他已經病死在自己的府中了。
不久,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抹暗影緩緩出現在那耀眼的光芒裡,由淡淡的陰影緩緩變大,然後變成一條修長的暗影浮現在光芒裡。
百官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看著那暗影漸漸自光芒裡走出,邁進大殿,百官皆激動的望向三年不曾露過面的逍遙王。
只是這一看,卻皆震駭了雙眸。
如往常一般,幻吟風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繡金長袍,順長的發絲被禮冠高高束起,俊美的面容透著溫和的磁力,只是那略顯蒼白的面色讓他看來有些疲憊感,卻無阻他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
只是,那雙寡淡冷澈得仿佛世上沒有任何事能入得了他的眼的雙眸,竟然變成了妖魅鬼邪的紫色!那深邃黝黯的紫色瞳光就似無盡的深潭,帶來無盡的危險氣息,並將他慵懶的氣息完全遮蓋住了。
踏著輕慢的步伐,幻吟風帶著慵懶的魅笑踏著紅色的地毯,淡定而自然的走向幻郇子與幻烈,明明掛著與平日無異的溫淡笑容,但他的身上卻散髮出如此強烈的森冷之氣,仿佛整個身子被黑暗包圍了一般。
而大殿的氣溫也隨著他的進入瞬間降至冰點,眾人不由得打了寒顫。
天啊,王爺的眼睛是怎麼回事?當百官望向那雙紫色的魅眸,臉上都是掩不住的驚駭之色。
幻烈也是一陣驚愕,怎麼回事?大哥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副模樣?
因為這三年來,臉幻烈也不曾見過幻吟風,即使同處京城,但他們之間的往來都是由書信代替,鬼面親自傳遞。
他一直以為是因為他貿然進出逍遙王府不方便,豈知三年後再見,大哥竟變成了這個模樣?難道大哥一直避而不見是另有隱情?
幻郇子也微微驚心,微微擰緊了眉,雖然在哈爾多斯的那夜之戰時他就已見過他眼眸變成紫色,但卻遠不如這次來的心驚。幻吟風是怎麼了?為什麼他的身上會散髮出如此強烈的黑暗氣息?還有那眸子,竟然完全變成了紫色?
突然想起孔照曾對他說過的雪山族的至尊武功————至尊極聖,孔照曾說幻吟風身上散髮著那樣的氣息,雖然不明白他如何練得雪山族的至尊武功,但他確實練成了,而紫色的眸子就是證據,只是,那是入魔的證據啊,難道幻吟風已入魔不成?
“怎麼了?本王三年未出府,都不認得本王了?”輕搖玉扇,幻吟風薄脣微揚,笑得輕柔,嗓音也柔柔的,神態極為輕鬆和煦,但就是有一種令人折腰的威儀與懾人的魄力。
“見過逍遙王爺。”百官這才從驚愣中回過神來,忙心驚的福身。
“大哥。”幻烈愣了一下,也大步迎了上去,“大哥,你怎麼出府了?”
大哥身子不要緊吧?而且,那些黑衣人呢?會不會再對大哥下手?
除了那次在大哥回來的途中出現過,黑衣人再次消失了。 13 但是他們不敢大意,因為那些人不出來則已,一出現便是帶來致命的一擊。
“本王聽說最近鬧事,本王身為傲宇王朝的大皇子,有事當年滅了哈爾多斯的統帥之一,有豈能置身事外,獨善其身呢?你說是吧,太子?”幻吟風微微揚了揚脣,似笑非笑的望著幻郇子。
“呵呵,逍遙王獨善其身三年余載,現在才感置身事外?”幻郇子帶著淡淡的嘲諷之語飄來,眼底蘊著明顯的諷刺。
“太子,大哥是因為……”幻烈有些沉不住氣的要替幻吟風說話,卻被幻吟風制止。
“呵呵,太子不是早知本王身子不適?畢竟本王身患宿疾,本王想要幫忙,也是有心無力啊。”幻吟風風淡雲輕的搖著扇,神情慵懶自然。
“大哥,你怎麼……”幻烈又急又驚,大哥不是說他的病情不能告知他人嗎?大哥怎麼自己卻說了出來?
幻郇子不語,只是危險的眯起越來越犀利冷冽的雙眸,探測著幻吟風那漫不經心的俊容,似在為他的話而揣測。
幻吟風眼底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彎了彎脣,“太子可還記得本宮最後對你說的那句話?”
幻郇子臉色倏地一變,因為腦海中已回響起他帶著怨恨的詛咒————
“幻郇子,等到了你的籌碼失了效的那天,我會親手從你的手中奪回如兒,還有你的一切。”幻吟風咬牙陰狠的看著幻郇子抱著幻如凝踏出屋子的背影,冰冷的聲音從齒縫間進出。
難道……他的籌碼已經失效了?幻郇子驚望向幻吟風。
“本王的心疾已有了根治之法了,三弟,真可惜,你的籌碼已經失效了。”幻吟風緩緩上前,微微傾身,附在幻郇子的耳旁輕柔的說到,也應證了他的揣測。
幻郇子眼底閃過一絲血光,不動聲色的看著緩緩直起身子的幻吟風,等著他出招。
他不相信,以幻吟風素來的作風,此次上朝只會告訴他這一件事,因為他習慣在所有事情都掌握在他手中後才現身,而一現身,既是吸引所有的視線。
“呵呵,太子,雖然事已過了三年,但本宮近日得到一本冊子。”果然,幻吟風微微撩起一彎笑,詭異萬分。
百官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起來,幻烈也微微擰眉,不解的望著幻吟風。
幻郇子則以不變應萬變,依舊不動聲色,只是冷漠的望著幻吟風。諸葛孔照微掀眼簾,銀灰色的瞳眸定定的望著幻吟風。
“呵呵,太子不好奇本宮得到的是什麼冊子嗎?”
“本宮比較好奇王爺是何時得到的。”幻郇子冷笑一聲。

四年,愛的抉擇 三年後 抉擇四
幻吟風扯脣笑了,“呵呵,太子果然思維敏捷啊!”
“大哥,你在說什麼?”幻烈發覺事情有些蹊蹺,似乎是大哥和幻郇孑之間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烈,知道為什麼現在傲宇王朝就只剩下我們三個皇子了嗎?”
“大哥?”幻烈微微眯起眼,心底涌起股不安。
“呵呵,本王得到的冊子上可寫的清清白白,太子是如此計謀將咱們的那些弟弟一一毒害。”幻吟風懶懶一笑,詭異凝神。
“什麼?”幻烈如地雷般的吼聲在大殿響起。
百官也皆是一片錯愕,雖然他們一直都知道皇子們接二連三的離世有些古怪,他們心裡也明白與太子脫不了關係,但他們卻驚異於王爺竟然將大家心照不宣的事講了出來,捅破了這層似和平的單薄的紙。
“幻郇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真的是你做的嗎?”幻烈怒吼著上去,卻在即將觸碰到幻郇孑身子的時候,被諸葛孔照攔了下來。
“請王爺息怒。”諸葛孔照的身子擋在了幻烈的前面,淡漠得近乎虛無的聲音卻透著無言的威脅。
“呵,王爺這話說得可讓本宮有些莫名其妙了,各位皇子接受死於意外,何況,王爺似乎忘記了,四弟之所以前往赫麗和親,可是王爺你所提議的。”幻郇孑則是看也不看幻烈一眼,只是好整以暇的抱著胸斜望著幻吟風,不冷不熱的說道,“莫非王爺是想說,王爺你是本宮的幫凶,與本宮一起謀害了各位皇子?”話音透著邪魅的誘惑。
話一出口,箭頭陡然一轉,直指向幻吟風。
百官只能微張著嘴,像傻子一樣的望著幻吟風,是啊,當初四皇子出使赫麗和親是逍遙王所提議,以王爺的足智多謀,若太子真有心謀害各位皇子,逍遙王又怎會不察?
幻烈也冷靜了下來,複雜的望向幻吟風。
大哥素來善攻心機,尤善未卜先知,若幻郇孑真有心謀害,那麼無疑,大哥就是這一切的幕後幫凶了。因為若沒有他的默認,幻郇孑是不可能如此順利的殺害那麼多的皇子的。
“呵,本王一直自詡為本朝第一謀士,原來太子是深藏不露啊,如此懂得使用心計。”幻吟風卻是呵呵笑了起來,即使面對如此多懷疑的眼睛,也沒有一丁點的不自在。
“比起大哥,本宮又算得了什麼?”幻郇孑冷嗤。
“幻郇孑,即使本宮是幫凶又如何?你能磨滅得了你殘害手足之罪名?”幻吟風突然斂起笑,威嚴迫人的低沉嗓音從他微緊的脣間逸出。
沒有人會想到幻吟風竟然會承認自己是幫凶,情勢驟然急轉,連幻郇孑也震愣了。
警戒的眯起眼,幻郇孑盯著幻吟風沒有什麼變化的俊容,有些迷惑了,幻吟風究竟想做什麼?他打的什麼主意?
四年,愛的選擇 三年後 抉擇五
“一個背負著如此多條人命在身的人怎麼能登基成為未來的國君?你說是嗎?太子?”幻吟風笑得和善,話語卻犀利而冰冷。
百官聞言,皆是倒抽一口涼氣,逍遙王這語氣不就是要逼太子退位嗎?
“哈哈……”幻郇孑突然狂笑起來,然後倏地斂起脣邊的笑意,深邃幽黑的瞳眸危險的眯起,“本宮還道逍遙王是為何突然還朝,原來是病一好轉,就急著逼本宮退位,想取而代之啊!只是王爺公然逼位,也得有這個實力吧!”
幻吟風輕搖玉扇,笑得雲淡風輕,“怎麼著,太子還想一手遮了天不成?”他的嗓音雖輕柔,但話裡透著的森寒之氣卻叫人心顫。
“大哥……”幻烈擰眉,他不懂,大哥何時開始對帝位如此執著?他一直自詡對大哥最是了解,雖然大哥總是活在算計中,只是卻一直對權勢不熱中,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現在大哥卻想要廢幻郇孑的太子之位?
難道一直搞不清此狀況的是他嗎?
聖靈宮
“母后,你瞧,這是人家親手繡的荷包哦,送給母后!”幻如凝剛坐下便笑盈盈的將一個精緻的明黃色鳳凰圖樣的荷包遞給聖亦靈。
做好了太子哥哥的荷包後,她又花了一個晚上做好了這個送給母后。
“如兒繡的?母后要好好看看了。”聖亦靈聞言,立即滿臉喜悅的接過荷包,細細的打量起來,溫柔的細語裡是藏不住的喜色與讚嘆,“這鳳凰繡得可真精緻,就似活了一般。這針法可真細緻,如兒何時對刺繡有了興趣?母后怎麼沒聽如兒說過?”
“是最近學的,突然對刺繡感興趣了,怪不得你父皇老誇你天資聰明。”聖亦靈越看越喜歡,對這荷包愛不釋手。
“母后,父皇這幾日可好?”說到幻影帝,幻如凝微微黯淡了星眸,有些擔憂的問道。
“哎,還不是老樣子?只是最近你父皇越來越嗜睡了,母后擔心……”聖亦靈眉眼間也染上些許惆悵,剩餘的話含在嘴裡,沒有出口,但兩人皆明白。
幻如凝斂去眼底的黯然,正欲開口安慰,卻被一道急切的聲音打斷。
“皇后,皇后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如雪跌跌撞撞的衝進了聖靈宮,慘白的臉上布滿汗珠。
“什麼事?”聖亦靈淡淡的開口,幻如凝也好奇的回頭望向如雪。
“公……公主。”如雪似沒有想到幻如凝也在這兒,微微一驚,忙行了個禮,只是話語間卻有些猶豫了。
“怎麼了?”幻如凝敏銳的察覺到如雪是因為而言辭有些閃躲,更加奇怪。
“是……”如雪有些猶豫的望向幻如凝。
“說吧,不要緊。”聖亦靈微微擰起眉。
聖亦靈都這麼說,如雪只得福了個身,恭敬的答道,“是逍遙王上朝了……”
“咦,難道風哥哥不該上朝嗎?”幻如凝奇怪的問道。
三年來幻郇孑不提幻吟風的事,紅城上下也被禁了言,而聖亦靈也因為擔心幻如凝會出宮前往逍遙王府,也禁止聖靈宮內的人不准將此事透漏,因此她不知道幻吟風避居王府的事,自然也不知道幻吟風已經三年不曾早朝。
“回公主,逍遙王三年不曾早朝了。”見聖亦靈沒有開口的意思,如雪便恭敬的解釋道。
“什麼?”幻如凝激動的站起身,上前抓住如雪的手臂,擔憂而急切的追問,“為什麼?為什麼風哥哥三年不曾早朝?”
難道是風哥哥的身體出了問題了嗎?早知道風哥哥的身體狀況的,她一直以為這三年風哥哥一直在早朝,所以才微微安了心,卻不料風哥哥竟三年不曾早朝。難道風哥哥的身體真的已經不行了?
“是因為……”如雪眼神又開始閃躲了。
“快說啊,如雪姐姐。”幻如凝激動的問。
“如兒,過來坐下,你這像什麼樣子?”聖亦靈微微擰眉喚道。
“母后……”幻如凝不依的回頭望著聖亦靈,仍抓著如雪的手不放。
“你這樣讓如雪怎麼回話?而且,風兒今日不是已經上朝了嗎?你擔心什麼呢?”聖亦靈雖不知道女兒在擔心什麼,卻能清楚的看見她眼底的害怕,理智的分析道。
幻如凝無奈,只能回到聖亦靈身邊,坐下,雙眼卻直直的瞅著如雪。
“如雪,究竟出了什麼事?”聖亦靈瞥了眼做好的幻如凝,這才開口問道。
“回娘娘,本來太子與鎮國王正在爭論平定邊境叛亂一事,正在爭論中,逍遙王卻進了宮,而逍遙王進宮的目的就是……”如雪擰著眉,頓了一會兒,才低垂下眼,回道,“要逼太子退位的。”
什麼?幻如凝渾身漠然一僵,手無力的垂下,呆滯了。
“這是怎麼回事?”聖亦靈也有些激動了,擔憂的急問。
風兒怎麼會逼孑兒退位?這怎麼可能?
“王爺這三年來避居,似乎是在收集太子的罪證,想一舉將太子逼下位,取而代之……”如雪也擔憂的回稟道。
“不可能的。”幻如凝大聲的打斷如雪的話,激動的反駁,“風哥哥不會這麼做的,風哥哥並不戀慕權勢,否則十年前風哥哥權傾朝野之時,也不會選擇避居卞陽的。”說著還急切的抓住聖亦靈的衣袖,急切的道,“母后,您相信如兒,風哥哥真的不是這樣的人。”
“可是公主,逍遙王確實……”如雪皺著臉,想說什麼,卻又遲疑著。
“如雪,不要說了。”聖亦靈淡漠的打斷如雪的話,握住幻如凝冰冷的手,輕聲安撫,“如兒,你先別激動,風兒的人品母后也清楚,母后相信風兒不是會在意帝位的人。”
因為早在皇上封風兒為逍遙王之前,皇上的旨意是冊封風兒為太子,不論才智、長幼,還是子嗣母妃身份的高貴,風兒都是眾皇子中的最佳人選,只是卻被風兒堅決推辭了,並說,若皇上執意要求他即位,他會不惜將整個王朝賣予他國,這才暫時逼退了皇上冊立風兒為太子的心,想過幾年等風兒成熟了再提。
後來風兒在朝廷上的功績越來越大,終於打算在風兒十四歲時再次試探,結果風兒卻搶先在皇上開口之前道他心中有一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選,當時風兒推舉的便是孑兒。
因此,她不相信風兒今日會來奪取這太子之位。
“嗯。”幻如凝這才微微平靜下來,胡亂的點頭,然後似想起了什麼一般,期盼的望向聖亦靈,求道,“母后,我想去朝殿,可以嗎?”
“這……”聖亦靈遲疑了。
歷史的規矩,除非是朝典,否則後宮女子是不允許去前殿的。
“母后……”幻如凝哀求的搖著聖亦靈的手。
“好吧!”聖亦靈思慮良久,看著自己女兒哀求的眼,終於無奈的點頭。
現在皇上臥病在床,若風兒真是要逼孑兒退位,那真的是件大事,而能阻止孑兒與風兒的人就只有如兒了。
“謝母后。”幻如凝立即露出了抹感激的笑容,忙站起身提著裙擺朝前殿跑去。
聖亦靈憂鬱的望著幻如凝跑遠的身影,無聲的嘆息溢開。
而疾風大殿內,正硝煙彌漫。
“呵,本宮這雙手只為撐起一片天,因為本宮就是未來的君主。”幻郇孑幽深的魅眸迸射出一道懾人的危險目光,“至於想一手遮天的……呵,不是王爺你嗎?”笑再次顯露,只是有些嗜血。
“太子既是儲君,還未確立是否有擔當國君之才德,隨時可以改立不是?”幻吟風淡望著幻郇孑,冷冷淡淡的話語卻叫人心驚。

幻郇孑冷笑著望向震驚不已的幻烈,“呵,二哥,瞧你這副驚訝的模樣,難道你是今日才知道你只是被最尊重大哥利用了,利用自己來拖延他的逼位時間?真可憐啊!”帶諷的尖銳冷笑直直的刺向毫不設防的幻烈,讓他臉色蒼白的倒退一步。
幻烈求助似的望向一旁仍一臉和煦懶笑的幻吟風,似在懇求他反駁幻郇孑的話。
只是幻吟風卻假裝什麼也沒有看見,讓幻烈的眼底多了份絕望的冷意。
幻郇孑看著幻烈更見蒼白的臉色,冷冷一笑,再次對上幻吟風的眼,“不過大哥你倒是自信才德在本宮之上啊。”
“本王自八歲參政,功績大小無數,自認才德不輸太子。”幻吟風也神態輕鬆的直接回道,“而且,屬於本王的東西,本王自然不會放手。”他意有所指的說道。
不管是帝位,還是如兒,他都不會放手了。
幻郇孑的眸色立即陰暗了幾分,“既然如此,王爺也該記得那日本宮留下的回答吧!”
……
“幻郇孑,等到了你的籌碼失了效的那天,我會親手從你的手中奪回如兒,還有你的一切。”幻吟風咬牙陰狠的看著幻郇孑抱著幻如凝踏出屋子的背影,冰冷的聲音從齒縫中迸出。
若非他被至尊極聖反噬,此刻幻郇孑已經成為一縷斷魂。
“如果你還能好好活著的話,你就將帝位拿去好了!”幻郇孑脣角抿出一條陰鷙的弧度,眼底閃爍著冰冷的光芒,“但是如兒,除非我死,否則你就別想將她從我手中奪走!”冷冷地撂下話,便抱著幻如凝漸漸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
幻吟風魔魅的眸子微微閃動了一下,俊容上笑意不減,只是身上的寒意更加深了幾分。
“而且,王爺,本宮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在你收集本宮的罪證的同時,本宮也不小心發現了一些東西。”幻郇孑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幽暗的黑眸中也浮現出一抹神秘的光彩。
幻吟風不語,陰鷙的紫眸中閃過一絲殘酷。
“王爺似乎對本宮的能力十分的懷疑,本宮的人身邊總會有逍遙王的人跟隨在旁啊!”幻郇孑扯了扯脣,嘴角露出一抹殘酷的笑意,漫不經心的吐出最無情的話語。
幻吟風微微眯起眼,幻郇孑是想說他若有罪,他也是共犯嗎?
百官的頭低得更深了,汗流浹背的看著這緊張的一幕,誰也不敢開口,就怕引火燒身。
太子這麼說不就是指,若太子真是殺死那些皇子的幕後指使者,也是在逍遙王的默許下進行的。
“呵,太子果真不簡單啊!”幻吟風抿出一抹陰鷙的弧度。
恐怕在當年他將證據拿到手中時,幻郇孑手中就已有了另一份他也參與其中的罪證吧!
呵,不錯啊,現在他們是立於同一平行線上了,誰也不占便宜。
“呵,王爺過獎了,時時刻刻立於刀尖上,不學會謹慎些又怎麼能生存下去呢?是嗎?大哥?”幻郇孑皮笑肉不笑的冷道。
既然如此,那麼最終的戰鼓就由這一刻徹底響起吧,他倒要看看,笑到最後的是誰。
“對了,太子,父皇的病情一直不見好轉,本宮的義妹正巧對醫術頗有研究,不如讓本王的義妹來為父皇看看如何?指不定父皇的病情就能好轉了。”幻吟風不答腔,陰沉的望著幻郇孑好一會兒,才微露出一絲笑容。
“呵,本宮早聽聞王爺認了武林醫術第一的血聖為義妹,本來本宮還擔心王爺不願借人呢,因為王爺將血聖藏在身邊三年有餘,今日王爺能主動提起,自是甚好了。畢竟國不能一日無主不是嗎?”幻郇孑冷聲一笑,似是自是明白他指的是誰,無非是想給他扣罪名嘛,不過他幻吟風也別想獨善其身。
“這不是因為三年來本王身陷囹圄,被未知的組織追殺,無暇分身嗎?”幻吟風冷聲回道,故意誤導眾人。
幻郇孑微微眯起眼,眼神閃了兩下,脣角再次揚起抹詭異的弧度,正欲開口,卻被打斷。
“雲鳳公主到——”一道尖細的高喊再次傳來,這次,正處於水深火熱中的百官皆似聽到了救星要來般,滿眼期待的望向大殿入口。
素來聽聞雲鳳公主備受太子和逍遙王的寵愛,甚至連皇上都勸阻不了的時候,只要雲鳳公主出門便可解決。
幻吟風身子一僵,魔魅的眸底飛快閃過一絲驚愕與慌亂,如兒她怎麼來了?若是如兒見到他現在的模樣,怎麼辦?他微微退了一步,不安的想著,混亂的黑暗氣息在他體內翻滾。
幻郇孑也微微吃了一驚,繼而察覺到幻吟風的異樣,也擰了擰眉。
還要等這副模樣若是被如兒見到了,只怕要生起事端了吧?
“幻吟風,你還不走?難道要如兒見到你這副模樣?”便壓低了聲音在幻吟風耳旁提醒道。
他不是幫他,而是不想看到如兒失望與難過的模樣。
幻吟風一驚,飛快的望了幻郇孑一眼,“我們的戰爭已經開始了,你從我這裡拿走的我都會取回來的。”話落,身形如閃電般消失在大殿之內。
“嚇!”百官只覺得一道白光掠過,微微揚起一陣輕風,回過神來時,幻吟風已消失在大殿內,皆是一驚。
而一直緊盯著兩人的幻烈也深深的望了幻郇孑一眼,身形一閃,也隨即消失在大殿內。
當幻如凝踏進大殿時,就只剩下一群飽受驚嚇的大臣和大殿中央的幻郇孑了。
“參加雲鳳公主。”百官福身。
“太子哥哥,風哥哥呢?”幻如凝掃視了大殿一眼,壓下微喘的氣,擔憂的急問道。
“已經下朝了,大哥回府了。”幻郇孑揚起抹溫柔的笑容,輕道。
“是嗎?”擰著細眉望向兩旁心魂未定的百官,幻如凝覺得奇怪,狐疑的望著幻郇孑,“那為什麼大臣們還未走?”
百官皆冷汗涔涔的低垂著腦海,不敢答話。
“因為我還沒有在啊!”幻郇孑眼神閃爍了下,然後脣邊的笑容更加深刻,寵溺道。
“王爺,您沒事吧?”幻吟風踏下階梯,鬼面立即迎了上來,見著他慌亂的模樣,微微擔憂的探問。
今日上朝王爺不順心了嗎?否則王爺怎麼會出現這樣慌亂的神色?
幻吟風沒有理會鬼面,只是扶著轎子,微微定了定慌亂的心神,良久才恢復冷漠模樣。
“鬼面,都已經安排好了?”再次開口,俊容上已經沒有了表情,而那雙冷到極點的紫色眼瞳活像千年寒冰般酷冷如霜,又像深幽黑洞般幽暗陰森。
該死的,究竟是誰去讓如兒過來的?不過不管是誰,都別想阻止他,因為戰役鼓聲已經響起了。
“是的。”鬼面恭敬的回道,神態有些嚴肅。
“好,回府。”幻吟風微眯起的魅眸迸射出一抹駭人的冷痕,剛欲上轎,卻被一道低沉的聲音喚住,是追來的幻烈。
“大哥。”幻烈擰著眉走了過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烈,怎麼了?”幻吟風轉身,鬼面放下撩起的轎簾,退至一旁。
“大哥你真的是要逼三弟退位?”幻烈猶豫再三,才終於開口道,神情複雜。
“呵,是又當如何?”幻吟風冷冷的扯了扯脣,打開玉扇,輕搖,舉止高雅,神情清淡。
“那麼,方才三弟所說也是事實?大哥真的是幫凶?”幻烈的問話有些急迫。
“嘖嘖,本王可沒有和太子同流合污,只不過是見死不救罷了,還稱不上幫凶啊!”幻吟風依舊笑得雲淡風輕,只是那話裡的意思卻令人心寒了。
“大哥,為什麼?”幻烈身子微震,不解的望著他,聲音裡有些顫抖的痛苦。
“烈,知道太多了對你沒有好處,既然我已上朝,你就早日回北方吧,不要參與我與幻郇孑的鬥爭。”幻吟風只是冷漠的說道。
“大哥你叫我回來,在我置身於是非圈後,卻又要我離開?”幻烈不敢置信的低吼。
“王爺請息怒。”鬼面上前攔在幻烈的身前,恭敬卻強硬的說道。
“烈,這是我與幻郇孑之間的戰爭,若是你要幫郇孑,我無話可說,若是你不想為難,那麼你就早日回到北方,不管最終結果如何,都不要插手。”幻吟風斂下表情,冷淡的勸道。
“大哥,難道真如郇孑所說,你只是利用我?利用我來牽制他,等候時機來做一次大反擊嗎?”幻烈微微退了一步,神情有些受傷。
四年,愛的抉擇 三年後 抉擇六
“大哥,難道真如郇孑所說,你只是利用我?利用我來牽制他,等候時機來做一次大反擊嗎?”幻烈微微退了一步,神情有些受傷的直望著幻吟風的眼睛。
他不相信大哥竟然會如此對他,即使他一直知道大哥自八歲起就開始算計,在算計中漸漸掌控了半片江山。只是,大哥從不曾算計過他,他一直以為至少大哥是真心將他當成了弟弟,難道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嗎?他其實與那些皇子無異?在他心中都不過是有著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幻吟風望著幻烈,沉默良久,才淡聲道,“烈,若你要這麼想,大哥也沒有辦法,不過,你還是盡早回北方,這是大哥對你最好的忠告。”淡漠的說完,幻吟風收起玉扇,鬼面已重新撩起轎簾,幻吟風轉身踏進轎子裡。
緊握著顫抖的雙拳,幻烈緩緩垂下了臉。
鬼面抱拳朝幻烈一揖,然後高喊,“起轎。”
平穩的十二人豪華玉頂華轎緩緩抬起,十二名轎夫小心翼翼的起身,就怕一個不小心震動了轎子裡的人,然後轎子朝東門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幻烈一動不動的立在初晨的紅陽裡,低垂著臉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太子哥哥,你是不是在隱瞞我什麼?”幻如凝懷疑的掃了眼兩側的大臣們,遲疑的問道。
腦海中突然想起昨日的事,難道風哥哥真的在逃避她?想著,眼底便閃過一絲不安。
即使她選擇了太子哥哥,可是風哥哥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如果因為太子哥哥而失去了風哥哥,她如何能承受得了這份打擊?
“如兒,你何時變得如此多疑了?”幻郇孑無奈一笑,“難道太子哥哥還能騙你不成?”只不過是善意的隱瞞罷了,他在心裡想著。
“對不起,太子哥哥,如兒不是那個意思。”幻如凝忙解釋。

“公主,鎮國王也下朝了。”一直沉默的諸葛孔照終於開了口,僅是一句話,卻打消了幻如凝的懷疑。
幻如凝這才發現,幻烈確實也不在了,這才微微按捺下不安,眼底也多了份歉意,她怎麼會懷疑太子哥哥與風哥哥了,風哥哥一定是不知道她會來前殿才一下朝就離開了,所以才會錯過了。
而且,這樣也代表一定沒有事了,不然風哥哥也不會這麼快就離開的不是嗎?
她就知道,一定是如雪姐姐弄錯了。幻如凝這樣想著,可是心底卻仍是隱隱不安著。
“好了,如兒,已經下朝了,我們回宮吧,還沒有用過早膳吧?”幻郇孑見她眼底的懷疑漸漸消淡,寵溺的攬過她的身子,轉移她的思緒。
“嗯,剛去向母后請安了,還沒有來得及用早膳。”任幻郇孑攬著自己朝外殿走出,幻如凝甜笑回道。
只是父皇的身子一直不見好轉,母后看來更加疲憊了。
“對了,如兒,我正好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沒有錯過她眼底的黯然,幻郇孑脣角露出抹淡笑。
其實他也明白,雖然如兒不說,但他也看得出來,她對幻影帝的病情一直擔憂著,只是為了不讓聖亦靈想著法子來分開他們,他才不得不讓幻影帝一直臥病在床,這樣聖亦靈擔憂著朝中的事和幻影帝的身體狀況,自然無暇分身過問他們的事。否則,以聖亦靈的敏感多疑,不知道這幾年還要生多少枝節來。
“什麼事啊?”幻如凝好奇的問,有些期待了。
太子哥哥說是好消息就一定是真的好消息,因為太子哥哥從不曾誇實過。
“大哥府中有一名醫,據說沒有她看不好的病,大哥明日會帶她進宮為父皇看病。”幻郇孑定定的看著她,回道。
“真的嗎?”幻如凝驚喜的瞠大了雙眸,急急的抓住幻郇孑的衣袖,激動的問。
幻郇孑也不在意,點頭,“父皇這才應該可以好轉了,而且,那人你也見過。”
“我也見過的?是誰啊?”這倒讓幻如凝有些好奇了。
“慕容御熙,也是武林醫術第一的血聖。”幻郇孑一字一句道。
“御兒姑娘就是血聖?”幻如凝驚訝的重複。
早在當初與御兒的幾次見面中,就發覺御兒該是對醫藥頗有些研究的,不想她的醫術竟如此厲害。
“嗯。”幻郇孑點頭。
“太好了,那父皇的病一定可以治好了。”幻如凝開心的笑了。
風哥哥也曾對她說起過血聖的醫術,她相信只要御兒姑娘願意替父皇看病,父皇一定會好的。
“如兒,你不好奇為什麼御兒對你下了毒,卻還能被大哥留在身邊嗎?”幻郇孑眼底閃過絲異樣的光芒。
“因為下毒的不是她。”幻如凝笑眯眯的回道,毫不在意當年的事。
“你怎麼知道?”幻郇孑微微詫異的望著幻如凝。
“因為我也曾試戴過人皮面具,所以知道易容成另一個人不是件難事,而且,那天的御兒姑娘太不像平時的她了。”幻如凝回道,愉悅的聲音裡有幾分得意,“而且,風哥哥是不會將一個危險的人留在身邊的,如果真的是她對我下的毒,那麼不管御兒姑娘是誰,風哥哥也不會留下她的。”
“呵呵,你對大哥很了解。”幻郇孑淡淡的聲音裡聽不出情緒。
“因為風哥哥是從小就在我身邊的大哥啊!”幻如凝斂起眼底的得意,小心翼翼的回道。
太子哥哥的醋勁大著呢,稍微說錯一句話,都有得解釋的了。
幻郇孑沒搭腔,只是眼底多了絲笑意。
幻如凝也松了口氣,笑靨在俏容上越放越大,太好了,明日父皇的病情就能確定了,母后一定很開心的,等會就讓冬梅去告訴母后這個好消息。
“呼——”而大殿內,見幻郇孑與幻如凝相攜離去,百官這次真正松了口氣,緊縮的心臟也漸漸的恢復正常的跳動,卻沒有注意到諸葛孔照仍站在大殿內,未離開。
“各位大人。”諸葛孔照瞥了眼眾人一副萎靡的模樣,淡漠的開口。
大臣們立即精神一震,忙提起十二萬分精神恭敬的望向諸葛孔照,“丞相有何吩咐?”
“諸位大臣都是朝中重臣了,想必都明白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的道理吧?”諸葛孔照淡漠虛無的嗓音卻帶來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是是,臣等明白。”汗水紛紛滑下,大臣們忙不迭的點頭。
“那就好,多的話本官也不想說,諸位大臣好自為之。”諸葛孔照語罷,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遠遠的見著幻吟風的轎子回來,等在府門外的慕容御熙已露出了抹傾國傾城的笑容。
“御兒,怎麼不在裡面等著?早上還有些涼。”剛出轎子便見到慕容御熙,幻吟風掛起了抹溫柔的笑容,走向她。
“因為今天是三年來你第一次上朝,所以想親自出來等你,今天還順利嗎?”慕容御熙笑著解釋。
“辛苦了,御兒,準備一下,明日隨我進宮。”幻吟風眼底閃過一絲令人心驚的邪魅笑容。
慕容御熙微頓了一下,才點頭,“我知道了。”笑容有些勉強。
“御兒,你不想進宮嗎?”幻吟風察覺她的異樣,斂起邪魅,溫柔的問道,但他身上的黑暗氣息卻是怎麼也遮蓋不了的。
“不是。”慕容御熙搖首,斂起眼底多餘的情緒,笑道,“只要你在我身邊,去哪裡都沒有關係。”只要是在他身邊,不管他要她去哪裡,她都會去。
“呵呵,在你嫁人以前,我都會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因為你是我的妹妹啊!”幻吟風笑得溫柔,但話裡的意思卻讓慕容御熙心寒不已。
慕容御熙微微黯淡了美麗的眸子,嘴角露出抹苦澀的笑容,“我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嫁人了。”
除了他,她的心已經無法再為任何人跳動了。可是,他卻一直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但她卻再也不敢捅破那層薄的幾乎透明的紙,因為一旦捅破了那層紙,她就連留在他的身邊也不可能了。
所以,她情願妥協,只是,他怎麼能讓這樣的她再去嫁給別人呢?
四年,愛的抉擇 三年後 抉擇七
“傻御兒,等父皇醒來後,我就會向父皇請旨,封你為傾殤公主,屆時滿朝才俊盡可挑選,總有配得上御兒的男子的。”幻吟風溫柔的笑道,只是眼底卻太過清淡,找不到她的痕跡。
慕容御熙苦笑,即使她不是公主,以她傾城門二小姐、絕世血聖的身份,又何愁找不到優秀的匹配男子?只是再優秀的男子也不屬於她,因為她愛的只有眼前這個讓她無奈、讓她妥協、讓她愛到痛的男人,只是他的眼底卻找不到她的痕跡。
於是,她不再執著於這個話題,轉問道,“風,為什麼現在突然讓我去給皇上解毒呢?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皇上中毒四年了,風也不曾提起過讓她去為他解毒,雖然她不懂為什麼,但她直覺風似乎是有意讓皇上臥病在床,無法上朝。
只是為何現在又……
“沒什麼,只是父皇也休養得夠久了,該是他醒來的時候了不是嗎?”幻吟風露出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
若少了幻影帝,這場終極戰役又如何開始呢?
“那太子那邊呢?”
毒是太子下的,太子能同意風帶她進宮為皇上解毒嗎?
“呵,他現在已是自顧不暇了。”幻吟風嘴角勾出一絲冷笑,魔魅的紫眸裡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
馨夕院
“咦?公主您怎麼與太子殿下一起下朝了?”見幻郇孑與幻如凝一起踏進馨夕院,冬梅驚訝的迎了上來。
公主不是去了聖靈宮向皇后請安了嗎?
“我想太子哥哥了,所以去接太子哥哥下朝了。”幻如凝調皮的衝冬梅眨眨眼,開玩笑的說道。
“難怪了。”冬梅卻信以為真,認真的點了點頭。
這倒讓幻如凝有些哭笑不得了,怎麼在冬梅眼裡,她就這形象嗎?
“好了,冬梅,去傳膳吧,如兒餓了!”幻郇孑眼底閃過絲笑意,淡淡的開了口。
“是。”冬梅立即一福身,退下了。
“也不見冬梅這麼聽我的話,有時候真覺得太子哥哥你才是冬梅真正的主子一樣。”幻如凝嘟著脣,不滿的小聲嘀咕著。
幻郇孑眼底閃過一絲精芒,但轉瞬消失,輕笑道,“冬梅要是聽到你這麼說,定要傷心了。”
“太子哥哥,你千萬別告訴冬梅啊!”幻如凝立即堆上討好的笑容,撒嬌的求道。
要知道冬梅念叨起來的功力可是比母后還要高深。
“呵呵,知道了。”輕點了她的鼻子,幻郇孑點頭。
“嘻嘻,太子哥哥最好了。”幻如凝立即笑開了顏,眉眼彎彎的在他的臉上烙下一個吻痕。
鼻尖隱隱飄來一陣淡淡的處子清香,幻郇孑眼底的色澤微微深沉了幾分,看著她高挺的酥胸隔著衣料不小心在他手臂上磨蹭了一下,下腹反射性的陡然一緊,脣邊扯開一抹苦澀而無奈的笑容。
如兒已經不小了,事隔三年,如兒嬌小的身子現在已完全發育成一個成熟的妙齡少女的身體了,玲瓏有致,當年的青澀在如今變成了一種成熟,而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嫵媚更是令人幾欲窒息。
可也因為她的身體越來越玲瓏,最近他的慾望來得越來越急,只要一不小心碰觸到她的身體,他的身體就會立即生起變化了。想著,幻郇孑眼底的苦澀更濃。
他們至今仍停留在接吻的階段,不僅因為不穩定的因素太多,他擔心的是如兒……應該還未做好接受他的準備吧!
只是,不知道他還能忍多久呢?雖然從不曾接觸情慾,但他畢竟是一個正常的成熟男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裡,而一旦超出了他的底線,他會不會傷了如兒?

可是他也不願意碰觸如兒以為的女人,雖然男人三妻四妾屬常事,在皇室更是後宮佳麗無數,可是他卻不願意接納如兒以為的任何女子,那會讓他覺得背叛了他最珍視的如兒。
“如兒,你昨夜不是說今早有東西要給我?還要我早點過來?”他不動聲色的拉開兩人的距離,然後順勢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笑問,轉移她的注意力。
哎,雖然最近他都刻意的收起那些過於親密的舉動,只是,這樣又能維持多久呢?
“啊,瞧我,差點都忘了。”而幻如凝卻渾然不覺幻郇孑的異樣,聽到他的話,才慢一拍的一拍掌,懊惱的皺了皺小臉,然後拉著幻郇孑的手,笑眯眯的說道,“太子哥哥,你等等我,我去拿給你。”說罷,便一溜煙的跑進了簾子後的寢殿。
幻郇孑無奈的搖了搖頭,端著一旁的茶水正欲淺茗,身子卻陡然僵住,一股腥甜直衝而上。
忙顫抖著手將杯子放下,幻郇孑一手捂著脣,似在壓抑著什麼,卻壓製不住作嘔的感覺,微微彎下腰,緊捂的手捂住了幾次壓抑的悶嘔聲。
糟了,怎麼偏偏這時候發作?他臉色蒼白的捂著嘴,邊焦急的望向內殿,透過珠簾,隱約可見幻如凝在梳妝檯上拿起了什麼,臉上是忍不住的笑容。
緊擰著眉,一滴汗珠自蒼白的臉上滑落,血自他的指間溢出,滴落在地上,一滴、兩滴……
“啊!”而正傳膳回來的冬梅一進來就見著幻郇孑一手無力的扶著桌子,一手緊捂著嘴,臉色蒼白如雪的半彎著腰,血染紅了他的手,而他的身前是點點的血滴,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低聲驚呼了一聲。
幻郇孑聞聲抬起了冰冷的暗眸,費力的望了眼冬梅,而冬梅也已冷靜下來,忙回過身攔住後面正要踏進宮殿裡的宮女們,“你們先在外面候著。”
“是。”雖是滿心的疑惑,但宮女們卻恭敬的應道,立在殿外不再往前踏進。
而冬梅正要松一口氣時,幻如凝的聲音卻傳了過來,接著便是輕快的腳步聲。
“太子哥哥……”幻如凝欣喜的拿著荷包從內殿走出來,冬梅心下一驚,立即從身後的宮女們的端盤中端過一碗紅豆粥小跑上前,“不小心”的摔落在那血跡上,也濺在了幻郇孑青色的袍擺上。
幻郇孑微微松下一口氣,也忙以袖擺抹去嘴角的血跡,然後將染血的右手藏於長袖下,將袖子小心的藏於身後。
“啊,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太子殿下恕罪。”冬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忙不迭的求道。
“這是怎麼了?冬梅,怎麼回事?”興致勃勃的幻如凝剛出來卻見這一幕,忙走上前,問道。
“回公主,是奴婢一時心急,不小心將粥摔在了地上,弄髒了殿下的衣裳。”冬梅望了眼地上的碎碗與打翻的粥,自責的回道。
幻如凝聞言,順著冬梅的視線也望見了打翻的粥,心下閃過絲怪異的感覺,卻沒有來得及抓住,就已消失。
“算了,收拾下吧!”幻如凝微擰著眉道,走向幻郇孑,“太子哥哥,你怎麼了?沒有被碎碗片割傷吧?”見他一直低垂著頭,眼底浮現些許擔憂之色。
“不要緊。”幻郇孑抬起臉,蒼白的臉色已恢復了血色,除了臉上的汗珠,與平時無異,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剛才幻郇孑一直低垂著臉就是在以內力將自己的身子逼熱,幻如凝太敏感,他怕被她看到他異常的臉色會起疑。
“那就好。”幻如凝笑了,只是心底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但又想不透是哪裡怪異。
“如兒,抱歉啊,我必須回宮換件衣裳了。”幻郇孑歉意而無奈的望著幻如凝,站起身,費力的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常的音調,腳步已邁開朝殿外走去。
沒有人注意到他腳步有些虛浮,犀利的暗眸也浮現點點霧色。
他只能再撐一會兒了,所以他必須馬上離開這裡,快點離開。
“咦?可是……”幻如凝望著他迅速離開的背影,還來不及說什麼,他卻已消失在殿外,再看看手中未送出的荷包,幻如凝嘟喃著紅脣,一跺腳,氣嘟嘟的轉身衝進了內殿。
臭太子哥哥,笨蛋太子哥哥,再也不理他了。
四年,愛的抉擇 三年後 抉擇八
而留在原地的冬梅,則是神色複雜的望著幻郇孑離去的方向,然後望向幻如凝的內殿,蹲下身,清理著地上的殘污。
而幻郇孑剛走出馨夕院幾步,模糊的景象在眼前更加模糊不清,無法再隱忍的毒在勉強用了內力後更加肆意的洶涌而起,嘔出一大片血後,眼前一黑,漂浮的腳步也隨之踉蹌了一下,修長的身子便向前傾去。
而身後的四名侍衛皆是高手,一眼就看出幻郇孑的異樣,正詫異今日的太子為何如此怪異時,就見到他吐出一口鮮血,向前倒去,不由得驚呼起來。
“太子殿下……”
四人正欲上前,一道銀灰色的身影縱然出現,扶住了幻郇孑的身子,是諸葛孔照。
“不住向任何人提,聽明白了嗎?”諸葛孔照輕掀眼簾,銀灰色的瞳眸筆直的望向四名侍衛,淡漠的語氣卻帶來不可忽視的脅迫感。
“是。”四人心一凜,忙抱拳一躬。
雖然諸葛丞相平時甚少開口不說話,甚至有時候會讓人忽視他的存在,但不代表他就沒有危險。相反,這樣的人更加危險,平日他只是收斂了自己的氣勢而已,一旦他不再收斂,他所帶來的壓迫感與破壞力絕對不輸於太子殿下。
諸葛孔照這才收回視線,複雜的望了眼倚在他身上已然昏迷過去的幻郇孑,銀灰色的瞳眸裡露出些許複雜之色,然後提氣帶著幻郇孑飛身離開。
“太子,天啊,諸葛丞相,殿下這是怎麼了?”而正指揮宮人們清洗院子的海若,一見諸葛孔照抱著昏迷過去的幻郇孑快步走入太子宮的院子,立即驚慌失措的迎了上來,滿臉急憂。
院子裡一干宮人也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活,狐疑的望向這邊。
“太子的毒又發作了,立即宣趙御醫進宮。”諸葛孔照步伐未曾停留,只是淡漠的吩咐道。
“是。”海若滿臉憂慮的看了一眼幻郇孑蒼白的臉色,哪敢稍作停留,立即應聲去辦。
只是心卻在顫抖,提前了兩日,太子這次毒發提前了兩日。
“等等。”諸葛孔照突然頓住腳步,喚住海若。
“丞相,還有什麼吩咐?”海若忙回身,恭敬的問道,只是神色有些急。
“封口。”淡淡的掃了眼正望著這邊的一干宮人,丟下兩個字,諸葛孔照已如風一般抱著幻郇孑進入了他的寢宮。
海若先怔愣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忙應道,“是。”
他明白,雖然太子宮的宮人們皆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是不會亂說話的,但太子殿下為怕公主知曉了這件事,是寧可錯殺百人,也不放過任何一個會泄露的人。
哎,今日又要處理掉一批宮人了。
躺在床上的幻郇孑睡得極不安穩,即使是在睡夢中,他也仍是不安的動著,蒼白的俊容更是呈現一片死一般的白色,冰冷的汗水自臉上源源流下,即使是炎炎夏日。幻郇孑卻通身冰冷。
很快,在趙御醫還未來得及趕到時,幻郇孑就醒過來了,卻是痛醒的。
“啊——”
一道如受傷的野獸般的嘶鳴聲自安靜的寢殿裡陡然響起,震動了整個太子宮,也震撼了守在殿外的宮人們的心,宮人們皆是驚愕的面面相覷,小心翼翼的望向緊閉的宮殿,但都心照不宣的不敢開口探問。
這種事每七日就會發生一次,而每次都會死上一批宮人,即使不明真相,但他們也知探問者死這個事實。他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哪還敢往刀尖上撞去?
寢殿裡,幻如凝正在桌前用力的書畫著,小臉都皺在了一起,紅脣翹得老高,一臉的氣憤,只是與其他公主或名門閨女生氣時就砸東西,或者鞭打下人不同,幻如凝發泄氣憤的方式是書畫,而且她越生氣,她的畫也就越精緻、完美,甚至一張畫就可賣到萬兩黃金。
只是,窗外卻陡然響起一道悲愴的嘶鳴聲,幻如凝的心陡然一緊,手中的筆一不小心掉落在了已經半成的畫紙上,印下一大片墨色污點,只是幻如凝卻顧不上畫,猛然抬眼朝半開的窗外望去,看著格外明亮的水藍色天空,心莫名的不安起來。
剛剛那道吼聲是怎麼回事?好像是太子哥哥的聲音啊!
“冬梅,冬梅。”心一急,幻如凝提起裙擺就朝殿外走去,邊喊著。
“公主,怎麼了?”殿外候著的冬梅忙匆匆走了進來,恭敬的詢問道。
“冬梅,你剛剛有沒有聽到一陣吼聲?”幻如凝顧不上其他,便是一把拉住冬梅的手,急問。
那聲音是真的很像太子哥哥的聲音,而且,那吼聲太痛苦,令人震撼,也叫她心急,太子哥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冬梅心頭微顫,臉上卻是正常的笑道,“哪來的什麼喊聲啊?這紅城裡可是不得喧嘩的,哪個宮人桿隨便大聲喧嘩呢?公主您怕是聽錯了吧?”
“不是宮人,那聲音像是太子哥哥的聲音。”幻如凝擰著眉搖首。
“那公主您一定是聽錯了。”冬梅輕笑出聲,“剛海公公過來了,說殿下出宮去了諸葛丞相的府上,公主您怎麼可能聽到太子殿下的聲音呢?”
“太子哥哥出宮了?”幻如凝這才微微鬆開了抓著冬梅的手,心裡雖仍是不安著,卻也有些不確定了。
真是她聽錯了嗎?
“要不,公主您過去看看?”冬梅瞳眸閃了下,然後笑著提議,“剛才您沒來得及將荷包送給太子,這會兒正好送去,等會兒太子回宮,正好有個驚喜。”語氣帶著點點的挪揄。
幻如凝一聽,立即想起了先前的事,氣惱的嘟起脣,“才不要呢!”
然後也忘了那道吼聲的事,一股腦的悶生著氣,踏著重重的步子走入自己的內殿。
太子哥哥那個笨蛋,一點都不了解人家的心意,哼,她的荷包也不要送給他了。
冬梅這才微微舒了口氣,神色卻是極為複雜。
太子殿下,這才的發作比先前早了兩日啊!以往太子殿下毒發時都是事先出宮,避開了公主,所以三年來,公主才會一直不知曉,只是,現在太子的毒發卻提前了,是不是已經不行了呢?
緊抓著單薄的被子,幻郇孑握得死緊的雙拳關節已經泛白,如受傷的野獸般痛苦嘶吼自他緊抿的脣間悶哼出來,混亂的血流在體內瘋狂的四處亂竄,陣陣比撕心裂肺還要來得強烈的痛楚讓他終於狂亂的吼喊著,從床上翻滾了下來,臉色一片死白,但冰冷的黑眸卻是一片血紅,染上一股迷亂的瘋狂,全身無法抑制的簌簌發抖,冷酷堅強的男人在此刻顯得瘋狂而脆弱。
不知是痛苦,還是知道了此刻的模樣而自厭,幻郇孑一手緊揪著纏在身上的被子,悲哀的嘶吼著,一拳重重的擊落在身下冰冷的大理石上,血染紅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也模糊了他的手。
“太子。”諸葛孔照忙上前,想要壓製住他自殘的行為,卻被他一掌揮開。
幻郇孑瘋狂的嘶喊著,零碎的理智已經被徹底摧殘,他狂亂的撕裂了纏在身上的薄被,重重的一掌落在床榻上,床應聲斷裂,血紅的眸子望向緊閉的殿門,口中喃喃的低念著,“如兒……如兒……”
嘴裡念著,身子已經開始向殿門走去,藥物迷失了他的心智,他什麼也看不見了,他只知道,他的身體,他的心在狂亂的嘶喊著心底那一點弱小的光亮,那個被他藏入心扉的人。
“殿下!”諸葛孔照心一驚,糟了,太子殿下已經完全被藥物迷失了心智,若是此刻太子殿下出去,必定會做出令自己反悔,也令公主痛苦的事來的。

“殿下,您不能去啊,您若是此刻輸給了毒力,那麼您這三年來的堅持都沒有意義了。”諸葛孔照擋在了幻郇孑的身前,勸道。
若非他們雪山族人是無法對主人進行任何的攻擊或傷害行為,他已經點了他的穴道,讓他昏迷過去。
“滾開!”幻郇孑空茫的眼裡已看不見一絲的理智,更看不見眼前的人,他只知道,他是要阻止他見他的如兒的人,阻擋他者,殺無赦。
隨著心中的意念,身子已作出了反應,如閃電般的身形倏地向前,看不清他怎麼出手的,只看見諸葛孔照的身子被打飛出去,撞破了門,飛了出去,落在殿外的院子裡。
“啊!”殿外的宮人們一驚,看著諸葛孔照吐出一口鮮血,倒在台階下。
宮人們還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就見他們的主子已經如一道閃電般衝出了院子裡,消失在他們的視線範圍裡。
“不行啊,太子——”諸葛孔照擰著眉無力的重喊,卻只有一片冷清回答他的喊聲。
銀灰色的瞳眸是掩不住的心慌,怎麼辦?若太子殿下真與公主碰面……
“諸葛丞相,這是怎麼回事?”正帶著趙御醫匆匆趕回來的海若大驚失色的上前。
“快去阻止太子,他去了馨夕院。”諸葛孔照費力的說道。
“什麼?”海若慌了。
太子殿下去找公主了,可是太子殿下中的是情毒啊!
一旁的趙御醫雖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眼下也慌了,蒼白了老臉,太子殿下中的毒是情毒,一旦神志不清,就會強硬的與女子合歡啊!太子殿下現在去找公主,那公主……
天啊,他不敢想下去了。
而馨夕院裡,影似乎感應到了諸葛孔照的無力,身形一閃,下一秒,已經浮現在了諸葛孔照的身邊。
趙御醫嚇了一大跳,驚恐的看著眼前的銀灰色大狼,卻見諸葛孔照手一抬,影立即進入了他的身體,與他化為一體,僵硬的身體漸漸軟化,諸葛孔照忙撐起受傷的身體,朝馨夕院追去。
“太子殿下?”馨夕院外,守護的侍衛們見到幻郇孑一身狼狽的出現在眼前,微感詫異的互視一眼,才恭敬的躬身。
幻郇孑卻是眼眨也不眨的就出聲攻向四人,四人因為愣住了,也因為不可能向主子動手,自然毫無防備的瞬間就斃命於幻郇孑的手中,致死都不明所以的睜大著眼望著幻郇孑。
感受到院子裡的異樣動靜,冬梅忙迎了出來,卻見到了“太子殿下”?
那如鬼魅般的恐怖眼神將她的身子定在了原地,冬梅無法做出任何的反應,只能動也不敢動的望著幻郇孑如扔廢紙一般甩開已經斃命的侍衛,朝自己走來。
“太子……殿……”冬梅才顫抖的開口,喉嚨已被卡住,聲音卡在喉嚨裡,再也出不來。
脖子上傳來尖銳的痛楚,冬梅痛苦得不能呼吸,模糊中只能看見幻郇孑眼底一片血紅的狂亂之色。
糟了,太子已經失去了理智,若是讓現在的太子殿下見到公主,只怕會做出讓他們都痛苦終生的事來。
不行,她必須阻止太子殿下,不能讓太子殿下後悔,更不能讓太子殿下傷害公主。
神智漸漸的開始模糊,體力也在漸漸的流失,冬梅費力的抬起手,用盡全力的朝他的昏穴點去。
只是,她的手還未碰觸到他的身子,已被他的另一隻手抓住,“■嚓”一聲,手腕就這樣被硬生生的折斷。
悶哼一聲,冬梅臉色驟然一片死白,黑暗漸漸襲來,就在冬梅無力的陷入黑暗前,幻郇孑眼前閃過一道幽怨的模糊聲音。
太子哥哥,你怎麼可以殺冬梅!帶淚的雙眼哀怨的望著他。
幻郇孑立即受驚般鬆開了手,冬梅如破布娃娃般無力的摔落在了地上,昏死過去。
幻郇孑微微退開幾步,驚慌的說道,“如兒,我不是故意的,原諒我!原諒我!”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道模糊的影像,她卻消失了。
如兒,你在哪裡?為什麼看不見你?你在哪裡?
突然,一道淺紫色的嬌美身影映入眼簾,半開的紅色紙窗後,幻如凝靜靜的站在書桌前,低垂著側顏,靜靜的在紙上書畫著。
“如兒……”幻郇孑血紅的眸光一亮,帶著模糊的笑容,一步步的朝渾然不覺的幻如凝走去。
如兒,我的如兒……
四年,愛的抉擇 三年後 抉擇九
那道纖細的側影越來越近,幻郇孑感覺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血液在他體內瘋狂的奔跑,似要衝破他的血管爆炸了。
如兒……
身體似乎已經不再是自己的,輕飄得似踏在雲層上,但心臟卻在劇烈的跳動著,身子也似被火燒一般的滾燙,熱,但他的身體卻渴望著如兒,渴望著擁抱她,渴望著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裡。
“殿下——”諸葛孔照倏地僵直了身子,身後跟著的是跑的氣喘吁吁的海若不解的看著停頓下來的諸葛孔照,狐疑的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也是倒抽一口涼氣。
因為幻郇孑已走到在離窗前不到五尺的地方。
“諸葛丞相,您快想想辦法啊!”海若急得快要暈過去了。
若是太子殿下因為毒發而強要了公主,太子殿下與公主就要被毀了,這是天大的逆倫的醜聞啊!
諸葛孔照深吸了一口氣,身形一閃,如閃電般超前飛身而去。
無法阻止太子殿下,那麼就只有孤注一擲的先將公主帶離太子的視線範圍了。
就在幻郇孑即將走至窗前時,一道暗藍色的身影憑空掠現,搶在諸葛孔照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住了幻郇孑的昏穴,幻郇孑身子一僵,然後昏倒在那抹暗影的身上,那人攬過幻郇孑的身子飛離窗前,消失在兩人的眼前,而這一連串的動作竟在一瞬間完成。
海若驚愕的呆怔良久,才反應過來。
而諸葛孔照則是微微的松了口氣,垂下了眼,身子一轉,也追隨離開。
雖然僅有一剎那,但他已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是“他”回來了。
而這時,正憤憤然的書畫著的幻如凝似感受到灼熱的視線,狐疑的側過臉,卻見海若傻傻的站在院子裡,看著她發呆。
“海若?你站在那裡做什麼?是太子哥哥回宮了嗎?”輕揚細眉,她狐疑的開口問道。
“咦?”海若這才回過神,略顯呆滯的聽著幻如凝的話,忙求助似的望向諸葛孔照,卻發現早已不見了諸葛孔照的身影,心下不由得叫苦,諸葛丞相也太無情了吧?只顧著自己跑掉,也不提醒下他,害他一個人被留下來面對公主。海若哀怨的在心裡想著,臉上還不敢露出任何可疑的痕跡。
嗚,他好命苦啊!
“怎麼了?冬梅不是說你先前過來說太子哥哥出宮去了孔照哥哥那裡嗎?”幻如凝放下筆,走至窗前,將半開的紅窗敞開。
“啊,是的。”海若這才反應過來,忙恭敬的回道,“公主,因為奴才怕冬梅忘了把話傳給公主所以再來報一聲,因為太子午膳時趕不回來陪公主用了,奴才怕公主午膳時等不到太子。”
諸葛丞相啊,您可千萬別怪奴才啊,誰讓您的名這麼好用呢?連冬梅也是借你的名,奴才也只好繼續借用下去了,不然這謊就難圓了。海若心底這麼說著,眼底卻閃著報復的光芒。
“什麼?太子哥哥連午膳都不回來用了?”細眉擰得更緊。
她還以為太子哥哥只是出宮去一會兒,怎麼會想到連午膳都不回來用了?
“是的,公主。”海若心下一驚,更加哀怨的在心底暗怪諸葛孔照把自己留下來了。
幻如凝看著海若閃爍的眸光,心下卻開始胡亂猜測了。
她突然想起,最近這兩個月太子哥哥在言行上似乎總是在躲著她,甚至連她觸碰他的身子,都總被他不動聲色的拉開距離。以前太子哥哥夜裡都會來陪她下棋或者聽她彈琴,直到她睡下了才離開,現在,太子哥哥卻總是在用完晚膳後就以批閱奏摺為由離開了。
難道……難道太子哥哥已經厭倦她了嗎?幻如凝心一緊,心驚的眼眸望向海若,見他正站在不遠處苦哈哈的陪著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難道太子哥哥真的厭煩她了?幻如凝漂亮的眼眸裡浮現淡淡的霧氣。
如果太子哥哥真的覺得她煩了,討厭她了,他可以直接告訴她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什麼都不說的在躲避她?在不經意間拉開他們的距離,讓她甚至連自己做錯了什麼都不知道,就被判了死刑。
“公主?”海若小心翼翼的探問,被那雙犀利帶怨的眼睛盯得心底直發慌。
心裡與幻如凝想的完全不同,公主是不是懷疑了什麼?
深深吸一口氣,幻如凝眨去眼底的水霧,微啞著聲音冷漠的說道,“你回去告訴你家太子,既然太子殿下如此繁忙,以後就無需如此辛苦的來敷衍本宮,本宮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本宮不稀罕他的陪伴,以後他都不用這麼辛苦的過來陪本宮用膳了。”冰冷的丟下這幾句話,幻如凝“砰”的一聲,重重的關上了窗,隔絕了兩人的視線。
“完了。”看著幻如凝連珠帶炮的甩下這一連串的怪異話語,海若尚在怔愣中就聽到一聲巨響,然後她已經關上了窗,呆滯良久,海若才反應過來,頓時臉色一片死白。
完了,他完了!他竟然讓公主誤會太子殿下了,若太子殿下醒來後知道了,他非得被拔了一層皮不可。
趕回太子宮,諸葛孔照氣息微顯凌亂的踏進幻郇孑的宮殿,趙御醫正在為幻郇孑扎針,而站在床前的暗藍色身影似感覺到諸葛孔照的到來,轉過身來,讓諸葛孔照看清了他的臉,竟是龍劍情。
“龍太傅。”諸葛孔照淡漠的頷首。
雖然不知道失蹤了四年的龍太傅怎麼突然出現,但他阻止了太子殿下就行了。
“這是怎麼回事?”空氣溫度陡然下降,大闊步走到他面前,身子因隱忍怒氣而顯得有些發抖,從牙縫裡擠出一絲聲音。
雖然遠在安陽鎮,但他卻一直擔憂著孑兒的事,因為幻吟風已經將御兒帶回去了,他相信幻吟風與孑兒之間總難免一場戰爭。而前些日子偶然間得知了公主的預言,幻吟風終於要與孑兒進行正面的交鋒了,可是他才剛趕回來,卻是見到孑兒中了毒,喪失理智在太子宮內行凶。
諸葛孔照聞言,立即明白龍劍情已經知曉了事情的經過。
“對不起,龍太傅。是孔照失職了,讓殿下被人下了毒。”垂下眼,他語氣淡漠的回道,也不在意自己受傷的內臟已經移了位。
這確實是他的失職,他沒有想到,那些黑衣人竟然能潛進戒備森嚴的太子宮內,還能不動聲色的對太子下了毒,等到毒發作時他們才察覺出來,卻已經晚了。
“什麼毒?”緊繃的聲音裡透著隱忍的怒氣,龍劍情微眯起的眼睛在醞釀著狂風暴雨。

“是一種情毒,名叫摧花。”諸葛孔照依舊語氣淡漠的回道,似乎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諸葛孔照,你是什麼身份你還需要我提醒你嗎?作為太子的守護者,跟隨在太子身邊,你卻讓太子中了情毒,甚至中毒三年了還未能解了太子身上的毒,讓太子受這非人的折磨,你究竟是在守護太子,還是在變相的整死他?”隱忍的怒氣終於爆發,龍劍情大吼著,身形迅速移至諸葛孔照的身前,一手提起他的衣襟,強迫他抬起眼,讓他直視他燃著怒火的黑眸。
這就是雪山守護者的能力?
“孔照知罪,太子醒來,孔照自會請罪。”諸葛孔照卻依舊神情淡淡的說道,臉上不見一絲波瀾。
龍劍情的俊顏籠上了一層寒霜,想也不想的就一拳打在了諸葛孔照的臉上,將他打飛出去。
“龍太傅,您請息怒,老臣雖不明白為什麼,但確實是太子殿下不願意解毒。”趙御醫受驚的倒抽一口涼氣,但仍是戰戰兢兢的開口替諸葛孔照解釋。
這情毒確實是無藥可醫,但中毒的人只要與女子合歡一個月,便可化解了身上的毒。只是,太子卻說什麼也不肯宣女子侍寢,甘願受這每七日發作一次的錐心痛楚。所以,並非是諸葛丞相不願為太子殿下找解毒方法,而是太子殿下下了死令,不準為他解毒啊!
龍劍情身子一僵,陰驚的眼中閃過一絲殘酷,熊熊烈火即將再次引爆。
他自然明白為什麼,孑兒不願意解毒自然是為了幻如凝,那個什麼都不懂,有事就只會躲在別人的背後的公主。
“來人,傳我的令下去,挑選處子進宮為太子殿下侍寢。”龍劍情揚聲喊道,俊臉上青筋抽動。
“抱歉,龍太傅,下官不同意。”諸葛孔照從地上爬起來,聲音微顯虛弱,卻依舊冷漠。
“你……”龍劍情大怒,諸葛孔照也堅持的回望,氣氛再次緊繃,室內霎時冰冷如冬。
可是,這還不是最壞的消息,因為一陣凌亂的聲響傳入了兩人的耳中,空氣中也夾帶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天(地、玄、黃)參見龍太傅、諸葛丞相。”血腥味愈加濃郁,然後,四名渾身黑衣的蒙面男子閃現在寢殿裡,單膝跪在兩人身前。
濃郁的血腥味刺激了龍劍情幾欲斷裂的神經,“這是怎麼回事?”隱忍的怒火在他眼底燃燒。
“龍太傅,是逍遙王的人,他們毫無預警的朝我們發起了總攻擊,我們沒有做防備,所以……”天愧疚的低垂著頭,恭敬的回道,他的左肩上被刺穿了一個洞,血汨汨的流下。
“我們的組織被大肆破壞了,死傷過半。”地也低垂著頭,愧疚而憂鬱的答道,他的身上被劃了不少血口,右腿也被刺穿了。
“情報機構也被破壞了,損失了不少的重要情報。”玄凝著眼望了眼龍劍情,也垂下了頭,身上並未有明顯的傷口,但虛弱的語氣可知他受了嚴重的內傷。
“龍太傅,地字組全軍覆沒。”黃低垂著頭,沉默良久才道,聲音無波但可聽見他話裡的一絲顫抖,他也是受傷最慘重的,大小傷口無數,背後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更是令人驚恐萬分。
龍劍情如遭雷擊般的渾身僵住,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微微顫抖,下頜緊繃得像是隨時都會碎裂。
幻吟風!
“下去修養,並下令下去,天、地、玄、黃全數撤離至總堂療養,沒有本官的吩咐,不要露面。”諸葛孔照眼底也難得出現怒焰,咬牙吩咐道。
這次他們的損失真的很慘重,看來逍遙王已經下了決心要毀滅太子了。
“是。”四人恭敬道。
“另外,地,從你的手下調一名女子出來,易容成雲鳳公主的貼身侍女的模樣,在她未醒來之前,暫時代替她侍候雲鳳公主,但絕不要露出馬腳。”諸葛孔照憶起被幻郇孑打成重傷的冬梅,繼續吩咐道。
“是。”地領命。
“下去吧。”諸葛孔照一揮手,朝四人道。
四人徵求的眼神望向龍劍情,見龍劍情也點頭,才拖著重傷的身子閃身離去。
“太傅,一切請等太子醒來再做定奪。”諸葛孔照望向龍劍情,淡漠的嗓音裡卻是堅決之色。
龍劍情不語,只是陰沉著臉色轉身離去。
“趙御醫,不用本官多說什麼,相信趙御醫也明白禍從口出這個道理。”諸葛孔照沒有什麼表情的望著趙御醫,但銀灰色的瞳眸中卻閃著不容置疑的強硬光芒。
若非是他剛才為他求情的舉動讓他看出他是不會亂說話的人,以他聽到這個情報而言,已是死劫難逃。
“是是。”趙御醫一身的冷汗,忙不迭的點頭稱是。
當幻郇孑再次醒來,房間裡只點上了微弱的燈光,空曠的宮殿裡安靜得聽不到一絲聲音。
幻郇孑狐疑的撐起身子,掃視了一眼太過安靜的宮殿,突然,視線停駐在窗前的陰暗角落,那裡站著一條修長的人影。
“舅舅?”眯著眼打量著那道熟悉的背影良久,幻郇孑才不確定的低聲探問,只是平日裡冰冷的低沉嗓音多了絲脆弱的無力。
那道背影沒有答話,只是仰望著窗外的月光,一動不動。但幻郇孑知道,他沒有看錯,真的是舅舅回來了。
微微扯出一抹淡笑,幻郇孑有些虛弱的笑道,“舅舅,你回來了。”
四年未見,他確實想舅舅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他唯一的親人,也是賦予了他生命與力量的人。
一直背對著幻郇孑的龍劍情這才緩緩回過身來,以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他,良久才道,“你好好休息。”語落,便緩緩的走出了燈光暗淡的寢殿。
幻郇孑原本帶笑的俊容漸漸隱去,眸光沉下,他知道,有事情要發生了。
第二日的早朝格外的安寧,因為太子和逍遙王皆未上朝,而唯一能主持大局的鎮國王卻是不可思議的安靜,一直沉默不語的他冷眼看著諸葛孔照代替了他主持大局,淡漠的看著百官的沉默與小心翼翼的話語,為他帶來一股令人害怕的陰沉氣息。
直到最後,他才開口說了一句話,“逍遙王和太子皆不在,討論些有的沒的也純屬浪費時間,有要奏的就將奏本交與諸葛丞相,都退了吧。”
話落,便也不管其他人詫異的眼神,兀自邁開步伐走出了疾風殿。
而被留下的眾大臣皆是面面相覷一番,才小心翼翼的望向諸葛孔照。卻也是誰也不敢率先開口。
“有奏本的請將奏本交與本官吧,本官會代替諸位大臣交與太子殿下的。”諸葛孔照眼也未抬的淡漠道。
眾大臣低垂著頭,沉默,無人上前。
諸葛孔照這才抬眼掃視兩側一眼,“既然諸位大臣都無事奏,那就退了吧!”話落,也不做停留的離開了疾風殿。
眾大臣這才完全的松了口氣,嗡嗡的議論聲也在大殿內溢開。
“逍遙王去為皇上看病,太子怎麼也未來早朝啊?”
“而且,今日鎮國王也顯得格外的陰沉,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難道真是戰事降臨?”
“……”
而聖靈宮外,一大早,如霜、秋雪就已率領著一干宮人站在宮門外等候著幻吟風的到來。
望著身後興奮的宮人們,如霜、秋雪無奈的對望一眼,這些新進的宮人啊,真是沒有見過逍遙王的可怕之處,否則哪還會如此興奮?
噠噠的馬蹄聲伴著車輪滾動的聲音傳來,如霜、秋雪立即換上一張嚴肅恭敬的神情,望著緩緩朝宮門這邊駛來的玉頂馬車,直到馬車來到了宮門前。
駕駛馬車的鬼面跳下馬車,撩開了車簾,幻吟風一身白袍的出現在眾人眼前,簡單的裝束也遮不住他高貴的氣質與天生的皇室威儀。
如霜、秋雪立即福身,恭敬的拜道,“恭迎王爺。”
後宮的宮人們也忙垂下臉,羞澀而恭敬的跟著喊道,“恭敬王爺。”
“起來吧!”淡淡的說道,只是嗓音裡少了份平日的清雅,多了份邪魅之氣。
“謝王爺。”眾人起身,如霜、秋雪這才抬起眼,望向幻吟風,卻在對上他的眼睛時中,皆是駭然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天啊,王爺的眼睛怎麼會……
而不知內情的眾宮人則是更加興奮激動了,天啊,原來逍遙王爺的眼睛竟然是紫色的,如幽深的紫潭,好美啊!
幻吟風眼底的妖邪之氣愈加濃郁,扯了扯脣,不語,只是回身朝馬車裡輕喚,“御兒。”
然後,一陣細微的聲響後,一名矇著面紗的綠衣女子緩緩踏出馬車,即使矇著的面紗,卻仍可想見她的絕色之嬰。
幻吟風朝她伸出手,親自扶她走下馬車,一旁不知內情的宮人們皆是一臉羡慕而嫉妒的望著慕容御熙,怪不得自己能取代她的位置。可是一直跟在聖亦靈身邊伺候了近二十年,熟知內情的如霜、秋雪卻又是一陣列驚震。
她們自雲鳳公主出生便一直在公主身邊伺候著,自然熟知逍遙王是出了名的潔癖,除了雲鳳公主以外,是不容任何人近他的身的,即使是皇上,也不得近其身。
以前有不懂事的妃子不小心碰了他的衣角,最後不出三日,就被逍遙王以一些莫名將其處死。
她們甚至還一度懷疑王爺是不是對公主存有不同尋常的感情,可如今王爺竟然主動碰觸別人,還是一名女子。難道,以前都是她們的誤會?王爺只是沒有遇到心動的女子,而如今,不近女色的王爺也終於要娶妃了嗎?
逍遙王此次進宮帶給她們的震撼絕對是空前的。
“這位就是本王的義妹,也是來為父皇看病的慕容御熙。”幻吟風輕擁過慕容御熙纖細的身子,脣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如霜、秋雪,可滿意本王的答案?”
“奴婢該死。”兩人這才驚覺事態,忙驚駭的躬身。
“行了,前頭帶路吧。”幻吟風懶懶的道。
兩人忙垂首一福,“是,請王爺、慕容小姐隨奴婢來。”
語罷,便轉身走在前面帶路。
幻吟風攬著慕容御熙隨後跟了上來。
走過曲折漫長的廊亭,幻吟風與慕容御熙來到聖靈宮前。

“皇后在裡面等候已久,王爺、慕容小姐,請。”如霜恭敬的道。
幻吟風不語,攬著慕容御熙進了大殿,幽雅端莊的聖亦靈見兩人進來,慈愛一笑。
“風兒,你們來了。”
四年,愛的抉擇 三年後 抉擇十
如霜、秋雪已站至了聖亦靈的身後兩側。
“皇后。”幻吟風微微行了個禮,有禮卻疏離的喚道。
“風兒,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聖亦靈高興的點了點頭,卻在對上他魔魅的紫眸時,驚駭在她眼底一閃而逝,但轉瞬就消失了。
雖然如霜已稟報過了,但是近距離看到那樣一雙紫色的眸子,她仍是禁不住嚇了一跳。
她妖異的紫眸啊!甚至讓幻吟風平日裡溫和淡漠的表象都變得邪魅危險起來,身上一團的鬼魅之氣。
“練功時不小心走火入魔,便成了這副模樣。”幻吟風輕描淡寫的回道,擺明了不願意多說。
“民女見過皇后娘娘。”慕容御熙見著聖亦靈一直看著幻吟風的眼睛,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福了福身,朝她行了個禮。
“這位就是傳說中的血聖,慕容姑娘嗎?”聖亦靈的注意力立即被轉移,望向幻吟風懷裡的慕容御照,眼底閃過一絲晶亮的光芒,熱情的拉過她的手,和善的道,“慕容姑娘果然是天生絕色啊,還有一身的絕世醫術,莫怪連素來冷情不近女色的風兒也要動了心了。”
沒有想到這血聖竟是如此絕色的女子,看風兒對她溫柔的親昵動作,她在風兒的心底應該是有一定的位置的嗎!
太好了,如果風兒身邊有了這個慕容御兒的話,風兒自然無法再向如兒出手。而她若醫好了皇上,就更是恩德一件了,屆時只要她向皇上進言請皇上下旨為他們賜婚,這樣,就只用讓太子死心,如兒就能脫離這兩個男人了。
“是啊,御兒乖巧聰慧,深得本王的心,否則本王也不會認了御兒為義妹,只是父皇一直未醒,也未能給御兒正名。巧的是此次御兒正好能幫上忙,等父皇醒來,還要請皇后讓父皇為御兒正名才是。”幻吟風眼底飛快閃過一絲諷笑,收拾起倦懶神態,逐漸泛起冷酷笑痕,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美夢。
聖亦靈笑容微微僵了一下,但隨即又笑開了,“呵呵,風兒是在笑本宮不曾年輕過嗎?慕容小姐絕色傾城,又蕙質蘭心,與風兒絕配,而且,慕容小姐看你的眼神可不是風兒你說的妹妹看兄長的眼神啊,難不成風兒還擔心本宮拆散你們不成?本宮可是喜歡慕容小姐喜歡得緊呢!”她握著慕容御熙的手,嗔責的望了眼幻吟風。
幻吟風勾起脣角,看著聖亦靈眼底的算計,魔魅的紫眸裡閃過一絲諷刺。
呵,想要從御兒這裡下手對他逼婚?那也得看御兒答不答應啊!
“娘娘您誤會了。”慕容御熙淡漠的收回手,動作優雅的行了個禮,不卑不亢的回道,“風大哥確實是民女的義史,民女自是因為仰慕大哥的不凡風姿才請大哥認民女為妹的,但是民女對大哥的情誼也僅止於敬佩與兄妹情,而且,民女令有婚配,請娘娘勿要誤會,不然民女也無法向民女的未婚夫交代。”
她確實是愛風,但是,若不是風願意娶她的,她就算嫁給了風也沒有意義。何況,以風的能耐,如果他不想要,即使是皇上也無法勉強他娶他不想娶的人,何況只是皇后?
而最重要的是,她對被人當作棋子利用一點興趣也沒有。
聖亦靈剛起的念頭就被慕容御熙直接拒絕,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住了,瞥見幻吟風在旁看好戲的嘲諷笑容,也才驚覺,風兒既然敢帶慕容御熙進宮見她,甚至在她面前表現出親昵的樣子,眼前的慕容御熙就決計不是簡單的女子。
“皇后,請您帶本王與御兒去見父皇吧!”淡淡的揚眉,幻吟風語調帶諷的說道。
慕容御照不說話,卻也定定的望著她。
聖亦靈畢竟是皇宮主母,立即又堆上了聞婉得體的幽雅笑容,自責的笑道,“你瞧,本宮一時高興,以為風兒終於有了歸宿了,竟忘了正事。風兒,慕容小姐,請隨本宮來吧,風兒,你父皇這幾年來一直叨念著你,等會兒見到你一定很高興國。”說罷,便轉身,往內殿走去。
幻吟風扯了扯脣,沒有說話,只是舉步跟上,慕容御熙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的跟在幻吟風的身側,她不喜歡皇后,所以也不勉強自己去迎合她。
聖亦靈領著兩人來到聖靈宮最裡面的內殿,金龍細軟大床上,幻影帝在飄逸的幔帳後沉睡著。俊美的臉上已不復當年的儒雅薄灑,整個身子都消瘦了一大圈,凹陷下去的眼睛周圍布滿了黑影,而那原本烏黑光滑的滿頭青絲現在也花白了一半,脂兩頰也是深陷了下去,瘦削得嚇人。
“娘娘、王爺。”宮人們見三人進來,恭敬一福。
“起來吧,皇上醒了嗎?”聖亦靈邊輕聲問道,邊朝床邊走去。
“回娘娘,陛下今日尚未醒過。”床邊的兩名綠衣宮女上前撩起飄逸的白色幔帳,其中一名宮女恭敬的回道。
修長的指尖輕輕的劃過幻影消瘦的臉,聖亦靈微擰著細眉無奈而憐惜的望著幻影帝,高貴的精緻容顏上這才出現無力的脆弱。
“御兒。”幻吟風只笑一眼,御兒立即明了的點頭,走向龍訂上的幻影帝。
一名宮女已搬來一張紅木雕花凳,聖亦靈將幻影帝的手從被子下拿出後,才起身讓開了床邊的位置,慕容御熙也不客氣,上前會在凳子上,輕輕的握住幻影帝的手,把脈。
不笑片刻,她已明了幻影帝所中的是何種毒,視線飄至幻吟風身上,微微點了下頭。
其實早在來之前,風已將幻影帝所中的毒告訴了她,不過他擔心太子又給皇上添加了一種毒,不過現在看來風顯然是多想了,皇上的身上只有一種毒。
幻吟風揚了揚脣,慕容御熙立即明了的從懷裡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細小的紅色藥丸讓幻影帝吞下。
風的意思是不想讓皇上覆原得太快,因此她不會一次醫好皇上,特意將藥分成了一個月的分量,按這種吃法,皇上要徹底復原則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皇后娘娘,這瓶藥請您留著,每日兩顆,早晚服用,一個月後皇上性能恢復往日健康。”慕容御照將瓷交予聖亦靈,淡漠道。
“真的嗎?”聖亦靈難掩激動的問道,手指顫抖的接過瓷瓶,微微紅了眼眶。
這四年來陛下一直臥病在床,隨著時間的遷移睡的時間也越來越多,可是御醫們卻皆是束手無策,連她都快要放棄了,如今陛下竟可以恢復健康了,這是天賜的恩德嗎?
“約莫一柱香的時間皇上就會醒來了,今日皇上還不宜太過勞累,明日起可讓皇上試著下訂活動了,而且,皇上在床上躺了四年,身子可能會有些僵硬,需要多走動一下,十天后,皇后娘娘可以陪皇上在御花園去走走,但還是需要以修養為主。”慕容御熙對聖亦靈的偏見消退了些許,畢竟她也只是一個女人,一個為了所愛的男人而憔悴的女人。
“恩,慕容小姐,本宮代替天下百姓謝謝你,等到陛下醒了,本宮定會請皇上為慕容小姐正名的。”聖亦靈溫婉的笑容裡也多了絲真心的感激。
“娘娘言重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慕容御熙謙恭而淡漠的回道,走回幻吟風的身邊。
正不正名對她而言算得了什麼?只不過是風想要的,所以她願意為他而冠上公主之名。
“皇后,那麼本王與御兒就先回府裡。”幻吟風攬過慕容御熙的身子,淡漠的對聖亦靈說道。
“風兒不等你父皇醒來嗎?”聖亦靈微顯詫異的望向幻吟風。
“父皇一個月後即可復原,屆時朝堂上見不是更好?”幻吟風淡漠的回道。
“也好。”明白他對血緣的淡薄,聖亦靈也不勉強,“如霜、秋雪,替本宮送王爺與御兒小姐。”
“是。”兩人一福身,朝幻吟風與慕容御照走去,恭敬的微微彎腰,“王爺,慕容小姐,請。”
幻吟風便偕著慕容御熙走出了內殿。
“風,這樣就可以了嗎?”馬車裡,慕容御照仰起臉望著幻吟風,輕聲問道。
她只希望她所做的能真正的幫助到他。
“謝謝你,御兒,你做的已經可以了。”幻吟風溫柔的笑望著她,只要那個人找來了,那麼一切就都可以定位了。
“只要是能幫助到你的,不管是什麼事我都會去做。”慕容御熙漂亮的鳳目深情的望著他,目光堅定的道。
幻吟風溫和的笑著,不語,眼底卻是一片詭異的冷光。
御兒,不管我要你做什麼你都會去做嗎?即使是在我得到如兒後,要求你離開我,從我的生命裡退出呢?
馬車在空靜的深宮巷宮道間緩緩的前行著,在轉了第二個彎道後,一抹修長的身影卻突兀的出現在空靜無人的宮道裡。
鬼面微微眯起眼,盯著那道暗影看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對著馬車裡的幻吟風道。
“王爺,龍太傅在前面。”
“恩,停下吧。”幻吟風淡漠的應著,脣角邪魅的勾起。
呵,終於來了。
師兄?慕容御照細眉微擰,又瞥見幻吟風脣邊的笑痕,頓時了然,難怪剛才就覺得風似在等什麼人,原來他等的就是師兄。
雖然不解幻吟風為何會與龍劍情扯上關係,但慕容御熙卻什麼也沒說,只是乖巧的坐在一旁。
“是。”鬼面恭敬的應聲,便不再說話,駕著馬車朝龍劍情駛去,然後在離諸葛孔照十人的地停下。
“王爺,下官有事想與王爺商談,不知王爺可否撥出些許時間給下官?”一襲暗藍色長袍的龍劍情走上前,隔著簾子朝馬車裡的幻吟風行了個禮。
“龍太傅,好久不見了。”鬼面跳下馬車,撩起簾子,幻吟風神態自然和煦的自馬車上走下,鬼魅的紫眸望進龍劍情犀利的眼睛裡,不緊不慢的開口打著招呼。
“師兄。”一襲綠衣的慕容御熙也緩緩走下了馬車,站在幻吟風身邊淡漠的看了眼龍劍情,喊道,眼底卻是戒備之色。
“御兒……”龍劍情神色複雜的望了眼慕容御熙,看著她的眼底有著愧疚,也有著自責。
若非是他當日想著要利用御兒來幫助孑兒,如今御兒仍是那個自由而快樂、沒有任何牽絆的武林嬌子——血聖。可如今,她年輕的容顏雖然依舊美麗,卻多了份憂鬱之色,眼底也有份不符合她氣質的滄桑,是被愛情折磨的滄桑。
“抱歉。”良久,他只能朝慕容御熙歉意的道。
“師兄有什麼對不起師妹我的嗎?”慕容御熙漂亮的黑眸裡閃過一絲冰冷的嘲諷。
雖然是因為他,她的生命中才出現了風,可是,他卻是為了利用她。
“王爺,下官有些話想與王爺私下談談。”龍劍情不再說話,只是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才轉向幻吟風,不卑不亢的請求道。
“御兒,你先隨鬼面回府,我與龍太傅有事相談,稍後就回來。”幻吟風撩起一彎莫測高深的笑,才對慕容御熙道。
慕容御熙遲疑的看了會兒幻吟風,才點頭,“好。”
不過卻走至龍劍情的身前,定定的望著他,以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師兄,過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但你若是傷了風,我不會原諒你了。”
語罷,便挺直了身子,看也看龍劍情一眼,優雅的轉身上了馬車。鬼面放下車簾,見幻吟風點頭,才駕著馬車緩緩離去。

龍劍情脣角微露一抹苦澀的笑容,御兒雖然對他們總隔著一道距離,但也不曾為了哪個人而威脅過他,看來御兒真的愛上了幻吟風了。
“龍太傅,不知你在本王是為何事?”幻吟風淡若春風一笑,故做不解的問道。
“王爺,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這是當年我幫助你找回御兒,你的承諾,我希望你對太子的打擊可以收手了。”龍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語調冰冷的回道。
“龍太傅,不是本王不想遵守承諾,本王對帝從頭再來也無興趣,只是,相信龍太傅 也明白,本王要的只是如兒一人,太子不肯放手,本王也很無奈,只能以自己的方式讓他放手。”嘴角逸出一抹玩味的輕笑,幻吟風無奈的搖著玉扇不急不忙的說道。
“王爺的意思是你要的只是雲鳳公主?”龍劍情立即抓住他的話角,緊迫的副問。
“沒錯。”幻吟風收拾起倦懶神態,逐漸泛起冷酷笑痕,“只要太子立即迎娶太子妃,本王立即收手,並將可隨意調動本王的五十萬大軍的兵符立即贈予太子。”
龍劍情微微眯起眼,望著幻吟風,似在考量他話裡的真實性。
“龍太傅務須懷疑本王的話,本王可以在明日的早朝上向父皇進言,也向天下百姓起誓,只要太子在一個月內娶太子妃,本王立即將兵符作為賀禮送上。”輕易便看出他對自己說的話的懷疑,幻吟風漫不經心地許下承諾。
“好,希望王爺記住今日的承諾。”龍劍情一甩袖,轉身離開。
幻吟風看著龍劍情漸漸遠去的背影,脣畔緩緩綻出一朵詭異的笑來。
而太子宮內,幻郇孑因為此次的毒發來得太過強烈,經過一夜的修養才緩了過來,醒來後,也仍躺坐在床上休息。
只是昨夜仍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幻郇孑,此時卻是一臉素冷的依靠在床頭,沒有表情的看著床尾的幔帳,神情有些呆滯。
“太子,您先用些早膳吧。您昨日才毒發過,現在身子正弱,要是再不好生修養,只怕身子就更加受不住了。”海若端來一盤點心,勸道。
太子昨夜醒來時還好好的,才一夜,怎麼太子殿下就又變了臉呢?可是他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真是讓人著急啊!
“海若,孔照與冬梅的傷需要多久能好?”幻郇孑沉默良久,才道,眼底一片清冷無波,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海若心一駭,難道殿下已經想起了昨日他失去理智後的片斷?因為太子殿下極為重視公主,所以諸葛丞相不準他將太子有侵犯公主意識的真相告訴太子,怕太子會受不了打擊。
聽不到回答,幻郇孑冰冷的視線掃來,海若一驚,忙回道,“諸葛丞相的傷勢雖然比較嚴重,但是有神珠護體,又有深厚的內功,御醫說不需三日,丞相即可恢復了。”
四年,愛的抉擇 三年後 抉擇十
“冬梅呢?”淡漠的收回視線,幻郇孑口氣仍是冷冷淡淡、不溫不火,讓人完全聽不出他內心的想法和感覺。
“冬梅沒有受內傷,但右手的骨頭已經斷裂了,御醫們正在想辦法為她接骨,另外比較嚴重的就是咽喉,御醫說可能會失音。”海若遲疑的看著幻郇孑冷峻的側臉,沉默了一會兒,才遲疑的回道。
幻郇孑沒有回話,臉上依然一片平靜,但緊繃的下顎卻顯示出他隱忍的怒氣。
“公主那邊發現了什麼嗎?”深深的吸了口氣,幻郇孑繼續問道。
海若小小的心虛了一下,眼神閃爍的回道,“公主殿下並未發現異常。”
“海若,你何時學會了對本宮撒謊了?”幻郇孑隱忍的怒氣立即爆發出來,重重的一掌打在床榻上,大床岌岌可危的震動了一下。
他知道,他真正起的是自己,再怎麼喪失理智,他怎麼可以有強要了如兒的念頭?若不是舅舅及時趕了回來,孔照又無法對身為主人的自己出手,這事要如何收場?
每每想到這裡,他就恨不得殺了自己,他如此多年來的克制力竟然輸給了小小情毒,輸給了自己。
若他真的不小心傷害了如兒,那麼他這些年的努力都白費了,他將輸掉一切。
海若“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駭然的臉色一片慘白,“奴才該死,求太子饒命。”
“說。”隱忍著滿腔的怒火,幻郇孑死死的盯著他,咬牙切齒的低吼。
“昨日龍太傅將你點暈送回太子宮後,諸葛丞相也隨著離開了,奴才因為來不及躲開,被公主撞見了,因為當時殿下您的情況不穩定,因此奴才就假冒了太子的旨意,向公主似乎誤會了什麼,就生氣的說,今後太子殿下都不用去馨夕院用膳了。奴才知錯了,奴才只是怕太子罰奴才,所以不敢講出實情的。”海若一口氣將話講完,連喘都不敢喘一下,然後跪在那裡屏息等候幻郇孑的發落。
“就這樣?”幻郇孑望著海若半晌,才狐疑的問道。
“咦?就這樣?難道太子殿下您不生氣?”海若也驚疑的望向幻郇孑。
“以本宮現在的身體狀況見了如兒也只是讓她起疑,但若不去見如兒,如兒也會生疑,前來太子宮,你雖然讓如兒誤會了本宮,卻為本宮解了一時之憂,算是功過相抵吧!”幻郇孑帶著自嘲的勾起脣角,眼底卻是苦澀。
為什麼他的人生如此坎坷,連他的情路也要走的如此艱辛?
“殿下,為何您不宣其他女子侍寢呢?”海若看著幻郇孑陷入自己思緒的側臉,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出了埋藏在心底已久的疑惑。
他實在不懂,情毒雖無藥可醫,但只要與女子合歡一個月,便可解了這情毒,為何殿下卻情願這三年來每七日忍受一回這情毒之苦,卻就是不願宣女子侍寢。
他明白,太子殿下愛公主,勢必要不擇手段的得到公主,可是現在不是太子與公主突破最後一層關係的時候。而且,太子已年屆二十七,卻從未嘗過情慾,對於一個正常的男人而言,一直這樣禁慾下去,對身體是會有極大的損害的,不是嗎?
他確實不懂,為何殿下執著於不碰其他女子呢?這對公主的愛並無影響不是嗎?
每次見到太子殿下忍受這鑽心的痛楚,痛到昏死過去,然後又從昏迷中痛到醒,反覆下去,他都看得心酸不已。一個如此高傲的男人,卻要忍受這份本可以免除的痛苦,甚至昨日幾乎造成了不可輓回的局面。
他真的不明白,太子殿下究竟是怎麼想的。
幻郇孑沒有回答,海若忙跪下,“奴才越矩了。”
幻郇孑仍是不說話,只是掀開被子,靜靜的起身,海若忙上前相扶,被推開,只能看著幻郇孑面無表情的走至窗前,望著窗外的梅樹,發呆。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海若,你不懂愛情,自然是不會明白的,若本宮宣了其他女子侍寢,對於如兒,就是一種不忠與背叛。我要的不僅是如兒的身子,我更想要的是如兒的心,而我一旦宣了其他女子侍寢,也就失去了與幻吟風競爭的資格。”幽暗如深潭的眸底閃爍著讓人看不懂的幽幽之光,“連帝位本宮都可以不在乎,又怎麼在乎這小小的情慾?”
“可是,這並不影響太子您對公主的感情啊,公主也會體諒的不是嗎?殿下只是為了解毒才……”得到了幻郇孑的正面回答,海若也微微壯大了膽子,努力的試圖勸說。
他實在不願意再見殿下這麼痛苦下去。
“海若,本宮問你,為何本宮要撕破臉的與幻吟風爭如兒?”幻郇孑不答,只是淡漠的問道。
“因為公主只有一個,獨一無二。”海若毫不猶豫的答道。
幻郇孑淡淡的笑了,“是啊,所以本宮視如兒為至寶,本宮無法見她與幻吟風過於親密,即使他們在一起了十四年,可是本宮卻仍是無法容忍,更何況是如兒的身子交予幻吟風?那是比死還要難受的折磨。”
海若擰著眉,似霧裡看花,聽得模糊。
“可是海若,你跟隨在本宮身邊,自然看得的是本宮這一面的付出與艱辛,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若如兒真的愛本宮的話,那麼看著本宮碰另外一個女人是怎樣的痛苦?”幻郇孑清冷的聲音卻如地雷般讓人震驚。
海若久久望著幻郇孑的背影,無法言語。
門外,正欲敲門的諸葛孔照因為這番話而陡然住了手,低垂著的銀灰色瞳眸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愛是兩個人的,如果加了一個人,再多的愛也會走了調。”幻郇孑輕輕的摘下伸到窗前的一枝梅花,繼續道:“就如紅城,帝王只有一顆心,一份愛,他的愛卻要同時分與三千人,卻要求後宮佳麗三千皆愛他一人,還不允許她們的異心,必須接受自己所愛的人去愛另外的女人的事實,稍有嫉妒做出維護自己那少得可憐的愛,卻被打入冷宮,甚至送上性命,這樣對她們何其不公呢?”
宮殿裡,海若靜靜的聽著,竟無法插上半句話,而門外,諸葛孔照也是一臉複雜的靜靜的聽著。
“海若,若有一名女子與你相愛,她愛上了你,卻與另一名男子在一起,你還會相信她的愛嗎?或許她是真的愛你,只是附加了許多的條件,這樣的愛你會妥協嗎?”幻郇孑突然回頭望向海若,似不經意的淡聲問道。
海若思慮良久,低下頭,搖首。
幻郇孑脣邊扯開一抹不明含義的笑紋,“呵,對如兒來講,也是同樣,我愛他,寵她,卻要娶了其他女子,那麼我的愛也就是帶了條件的,那麼如兒還會要嗎?”他冷漠的說著,眼底泛著冷光,“在愛情裡,沒有任何的理由,外在的一切都不過是對愛的考驗罷了。”
“如兒是比我的命還要重要的人,我又怎麼能容忍她忍受這些?痛過的人才知道痛的滋味,又怎忍自己心愛的人忍受同樣的痛苦?所以,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本宮都不想讓如兒體會到本宮與幻吟風同樣的感受,更不願如兒忍受紅城女子的悲哀。”幻郇孑的視線移至遙遠的天空。
所以,不管贏得最後的勝利的是他,或是幻吟風,他的身邊都絕不會有任何一個曖昧的女子存在。
“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她痛苦,你就該放手了。”一道低沉帶怒的聲音伴隨著門被重重的推開的聲音陡然插了進來,斷了這宮殿裡低沉的氣氛。
“舅舅。”幻郇孑緩緩的眯起了眼,看著大殿處的龍劍情,暗黑的眸光裡閃爍著隱忍的不悅。
“龍太傅,諸葛丞相。”海若忙朝大殿入口的兩人一拜。
“太子,我不管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但是你現在必須娶妃。”龍劍情大步踏入宮殿直向幻郇孑走來,夾著怒氣的聲音冷的比寒流過境更要令人冷徹心肺。
諸葛孔照也跟著踏入大殿,只是卻是沉默不語。
“除了如兒,本宮誰也不娶。”幻郇孑也毫無轉圜餘地的冷聲道。
龍劍情怒吼,“幻如凝是你的妹妹,你娶誰都不能娶她。”
“龍太傅,本宮也告訴你,這世上我就只會娶她一人。”幻郇孑也堅定的望著龍劍情,道。
“你……”
兩道毫不退讓的冰冷目光在空中交織,四周的空氣驀然凝結。
“好,你可以先娶妃,先平定了最近的謠言,等嗎登位了,你要立誰為後,我都不管。”半晌後,龍劍情似妥協般的軟下聲音,說道。
只要他立了太子妃,幻吟風就會帶著幻如凝遠走高飛了。
“舅舅,這紅城內的辛酸、苦楚,難道還需要本宮向你解說?娘當年不就是被這紅城所害?”幻郇孑嘴角抿出一絲陰鷙的弧度。
舅舅打的是什麼主意他會不知道?
“但是你的情況不同,你愛上的是你的親妹妹?難道你要公布天下,你要立你的妹妹為妃?終身只娶她一個?”龍劍情再無法隱忍的大聲吼了起來。
“沒錯,我就是要立她為妃,為後,終身只娶她一人。”幻郇孑只是冷眼看著他狂怒的模樣,淡漠的說,平淡的聲音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瘋了嗎?”龍劍情不敢置信的看著幻郇孑,似將他當成了怪物。
四年,愛的抉擇 三年後 抉擇十一

“舅舅,真正忘了本的是您。”幻郇孑收回視線,穿過龍劍情走至床邊,隨手拿過精緻衣架上的外衫,海若回過神來,忙上前為他更衣,卻被幻郇孑推開,徑自穿上衣袍便走了出去。
這一刻,他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殿下……海若憂心忡忡的看著幻郇孑落寞而決然的背影,心酸極了。
“龍太傅,一直以來孔照都因為您是太子的舅舅而不願意對您的行為做任何評斷,不過孔照現在有一句話不得不說。”而一直沉默的諸葛孔照則筆直的望向神情震驚而黯然的龍劍情,“若您是太子的親人,真是為太子好,那麼您該做的支持太子,而不是事事與太子唱反調,而加重他的負擔。”
龍劍情不語,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只要一想到剛才對孑兒對他露出的絕望眼神,他就仿若胸口被人打了一拳般的窒悶。
他只是為了孑兒好啊,為什麼每一個人都要來責怪他?難道真是他做錯了嗎?
“龍太傅,奴才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插嘴,只是,連奴才都能明白太子殿下的心意而不再以世俗的觀點看待太子殿下的感情,您是太子最重視的親人,為何您卻……”海若也猶豫的說道,連他這個外人都能接受了太子殿下與公主的這份感情,為何龍太傅卻總是如此執著呢?
聞言,滿腔的怒火再次燃燒起來,龍劍情猛地抬起臉,怒道,“我是為孑兒好,只要他願意娶妃,幻吟風就不會再威脅到他了,甚至幻吟風還願意交出兵符,帶著幻如凝遠離御京的一切,只要他娶妃啊!否則以孑兒現在的身體狀況,他要如何與幻吟風去鬥?還是背負著逆倫的罪名?”他怒視著兩人,“你們一個看著自己的主子稍露痛苦就不忍心,一個是因為還有另一個主人要守護,但是我呢?你們誰明白我的感受?我放棄一切甘願進入朝廷,只為了守在孑兒的身邊,不讓他再受到傷害,難道我不希望孑兒快樂?孑兒是我唯一的親人,看著孑兒痛苦,對我露出失望的眼神,我比誰都痛啊!如果今日幻如凝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即使是不要了這條命,我也會讓他們在一起,可是幻如凝她不是普通人,她是傲宇王朝的雲鳳公主,是皇帝幻影帝最寵愛的小女兒,是與孑兒同樣權傾朝野,甚至可以一手毀了孑兒的逍遙王的妹妹,也是幻吟風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的人。”他激動的喊道,將自己的無奈與痛苦用盡全力的喊了出來。
諸葛孔照沉默,他確實不懂感情,他是一個無心的人,他只知道守護自己的主人。海若也愧疚的低下了頭。
“而最重要的是她是孑兒的妹妹啊,同父異母的親妹妹啊!”龍劍情頹然的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陷入了自己的痛苦中。“孑兒從小就什麼都沒有,他沒有娘,而生父卻形同虛設,他有的只有他人無盡的欺辱與厭棄的目光,帝王本來就該是他的,這是幻影帝欠他們母子的。”冷酷的眼眸染上層血一般的駭人光芒,“可是,如今為了幻如凝,孑兒卻要與幻吟風正面相對,幻吟風是怎樣的一個人,他究竟有多強大的力量,我們甚至不知道,而孑兒還被他掌握了那麼多的犯罪證據,甚至如今天、地、玄、黃也被他破壞了,孑兒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啊!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孑兒身敗名裂,然後什麼都失去嗎?”
“抱歉,龍太傅,孔照為剛才所說的話向你道歉,但是,孔照仍覺得你應該多相信太子,雖然逍遙王掌控了殿下的不少證據,但我們也有同樣的證據,在這一點上我們並不見得輸,逍遙王也是人,他也有弱點。而龍太傅你也明白,只有公主才能帶給太子幸福,這是他們的命運,孔照相信太子絕不會希望因為畏縮而失去了一生的幸福。請你好好想想吧,孔照告退了。”諸葛孔照微微行了禮,深深的看看龍劍情一眼,才轉身離開。
他有預感,在這最後的戰爭中,龍太傅絕對是關鍵的人物,只希望他的選擇不要被感情左右。
幻郇孑走出太子宮便直接來到了馨夕院。
“奴婢見過太子殿下。”院子裡,“冬梅”正端著一盤未動的點心從幻如凝的寢殿裡走出來,見到幻郇孑,忙躬身一拜。
幻郇孑淡淡的瞥了眼她,微微擰起了眉,言語行為確實很像冬梅,不過……
“在公主身邊伺候要多靈活一點知道嗎?”他淡聲吩咐,尤其加重了靈活二字。
她確實扮得很像,但那是以前謹慎不多話的冬梅,現在的冬梅多了分對如兒的緊張與感情,而不是這麼刻板。雖然一時間可能能瞞得過,但以如兒的敏感,很快便會察覺有異了。
“是。”“冬梅”立即明白他的話,忙蹲下身臉上帶笑的回道。
“這是怎麼回事?公主沒用膳嗎?”幻郇孑眼露滿意之色,這才望向她手中沒動的盤子點頭。
“回太子,公主正在寢宮裡書畫,說暫時不想用膳。”“冬梅”恭敬的答道,不過言語間有些閃爍。
其實是公主生太子殿下的氣,所以才不肯用膳。
“本宮知道是什麼事了,你下去吧!”幻郇孑了然她眼底的猶豫,臉色沉了沉,聲音也冷下了幾分。
如兒只要一生氣,便會書畫,何況,海若已經交代了實情,他又怎會不明?只是,如兒怎麼拿自己的身體來氣惱他呢?
“是。”“冬梅”立即行了禮,便識趣的退了下去。
幻郇孑踏進幻如凝的寢殿,站在珠簾前,看著寢殿裡,幻如凝正站在書桌前,靜靜的提著筆書畫著,帶俏的嬌顏多了絲平日少有的靜雅美,淡淡的金色 光芒透過敞開的窗,撒在她的身上,為她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金色光圈,為她填上一層虛幻感。
輕輕拂起簾子,幻郇孑失神的踏出了步子,正要走進去,幻如凝的聲音已先一步傳來。
“冬梅,我不少說了暫時不想用早膳嗎?”嬌脆的聲音帶著幾絲不耐煩與鬱悶。
抬起的手立即放下,幻郇孑狼狽的快步逃出了宮殿,連他自己也不懂為什麼,但他竟在那一刻不敢見如兒。
再無聽到響動的幻如凝疑惑的抬起臉,只見珠簾在輕輕搖晃,卻不見任何人影。
是太子哥哥嗎?細眉微微擰起,幻如凝輕輕的放下筆,眼底閃現著複雜的神色,如果真的是太子哥哥,那他為什麼不見她?
星一般的瞳眸漸漸暗淡下來,太子哥哥,難道你真的已經對我厭煩了?還是,你後悔了?察覺對我的感情只是兄妹的感情?
幻郇孑神色複雜的走在空靜的宮道裡,心情極為壓抑,心底不知為何不安極了。
“逍遙王座下四護法之雷參見太子殿下,我家王爺有請。”突然,一道修長的黑影擋在了幻郇孑的身前,是一個蒙面的黑衣男人。
“呵,看來本宮這太子宮需要加強防衛了。”幻郇孑似嘲似諷的冷漠嗓音裡卻透著絲嗜血的味道。
“請太子移駕。”黑影避過他的話,恭敬的再道。
“哼,正好本宮也有話要問他,帶路吧!”幻郇孑幽黑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嗜血的冷芒。
昕蘭宮是幻吟風的母妃戎貴妃的宮殿,只是自從十年前戎貴妃看破紅塵請旨前往寺廟帶發修行後,便一直空了下來。幾年來雖然每日都有宮人過來打理,但平日卻十分空靜,也無人到這邊來。
黑衣人領著幻郇孑來到昕蘭宮後園的亭子上,幻吟風正悠閑的坐在亭子裡,茗茶。
“王爺,人已帶到。”黑衣人單膝跪地,恭敬的道。
“嗯,你退下吧!”幻吟風淡漠的道。
“是。”雷身形一閃,消失在空靜的庭院裡。
“坐。”幻吟風這才微微抬眼,望向已走至亭子上的幻郇孑,只是淡淡的揚了揚眉,慢條斯理的放下茶杯,笑道。
四年,愛的抉擇 三年後 抉擇十二
“坐。”見幻郇孑走來,只是淡淡的揚了揚眉,道。
“呵,選擇在這裡見本宮,倒是你的作風啊!”幻郇孑淡淡的環視了眼靜得有些詭異的四周,一撩袍擺,爽快的在幻吟風對面的石凳上坐下。
幻吟風邪魅的勾了勾脣,提起桌上的酒壺,往他身前的空杯子裡倒滿,挑眉望向他,“敢喝嗎?”
“酒?”幻郇孑淡淡的瞥了眼身前的杯子,冷峻的臉上不見一絲表情。
“沒錯,不過本王有心疾,禁酒,只能茗茶了。”幻吟風放下酒壺,聳聳肩道。
“既然大哥你都屈尊給本宮倒了,本宮又怎敢不喝呢?”幻郇孑嘲諷的勾了勾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呵,不怕本王下藥?”幻吟風挑眉,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你會嗎?”幻郇孑放下酒杯,不答反問。
“哈哈,太子果然膽識過人啊!”幻吟風暢銷著又為他斟滿一杯。
“行了,王爺你特意請本宮過來,不過是與你對飲的吧?有話就直說吧,不必拐彎抹角的。”幻郇孑不耐的揚了揚眉,冷聲道。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直言了。”幻吟風撩起一彎笑,臉色瞬間一變,倦懶的俊容變得冷酷陰沉,“本王要你離開如兒,並在一個月內娶親。”
“哈哈。”這次換幻郇孑仰天大笑,但眼底卻是一片冷凝,“你在說笑?”
“呵呵,你不必這麼快就否決,不妨先聽聽看本王的提議再做決定。”幻吟風端起桌上的蓋碗青瓷茶杯,以杯蓋滑過杯緣,啜了一口飄著淡淡清香的香茗,神態輕鬆的說道,似乎斷定他會答應。
“說。”幻郇孑也不衝動,冷靜的望著他,即使心底已升起熊熊烈火。
“只要太子願意對如兒放手,並在一個月內迎娶太子妃,在你大婚之日,本王將本王的五十萬精銳士兵的兵符當賀禮贈予你,並替你殺了幻影帝及聖亦靈,讓你自然即位,並在你即位後,本王也會稱病去世,如何?”幻吟風一手撐著下顎,魔魅深邃的紫眸,一瞬也不轉的望著他。
“這就是你對本宮的舅舅所做的承諾?”幻郇孑嘴角輕輕勾出一道陰鷙的線條,不答反問。
“沒錯。”幻吟風泰然點頭,“你的回答呢?”
“呵,若本宮向你提出同樣的條件,與你交換如兒,你可答應?”幻郇孑冷笑一聲,才問道,嗓音森冷不帶絲毫感情。
“你的意思是你要拒絕?”幻吟風瞬間沉凝下臉色,銳利的紫眸危險的眯起,聲音也跟著緊繃如寒冰,周遭的空氣也陡然下降至冰點。
“本宮以為這種沒有營養的話題本宮上次已經回覆你了,不需要一直重複了,不過現在看來,王爺的記憶似乎不是很好。”幻郇孑眯起雙眼,嘴角露出一抹殘酷的笑意。
“太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幻吟風表情陰鷙的駭人,低沉的嗓音冰冷無情。
“看來本宮與王爺是沒有什麼可談的了,本宮告辭。”幻郇孑冷冷的說罷,便站起身欲離開。
“哈,你以為你走得了嗎?”幻吟風也不阻攔,只是冰冷的盯著他,冷笑。
“什麼意思?”幻郇孑危險的眯起深眸,冷冷的問,突然,眼前一陣暈眩,幻郇孑雙手立即撐住石桌,擰起眉宇,“你……”
“呵,我下藥了。”幻吟風依舊笑得雲淡風輕,但紫眸裡卻閃過一絲惡意的光芒,“不過你放心,只是 軟骨散,本王只是不希望本王話還未說完你就離開了。”
“你究竟想做什麼?”幻郇孑冰冷的神情如覆寒霜,隱忍著滿腔的怒火,咬牙切齒的望向幻吟風。
“你的密探組織已經被本王破壞了,而你在御京城內的大軍也已被本王的人包圍了,只要本王一聲令下,你在京城的大軍就算癱瘓了,屆時你的遠在邊境的三十萬大軍一時半刻也是趕不回來了,只剩下兩萬銀騎兵的你能如何輓回局面?”幻吟風彎了彎嘴角,眼中閃爍著精利冷芒。
“你籌謀很久了?”幻郇孑眯上殘酷雙眸,緊緊的盯著他,雖然是在問,但語氣裡卻是肯定。
“沒錯。”幻吟風懶懶的又啜了口香茗,毫不避諱的承認,甚至語氣依舊是清清淡淡的,“打從本王踏進御京城的那一刻開始,本王就已經做好了今日的準備。”
“那你又為什麼要將如兒交給本宮這麼多年?”幻郇孑黑眸眯得更緊,隱隱射出怒火,俊臉上青筋抽動,“若你是真心愛如兒,你怎麼會親手將如兒推進本宮的懷裡?你怎麼會忍受這麼多年不見如兒?忍受如兒呆在本宮的身邊?你既然有本事調查清本宮身邊的事,你難道不知道這些年來本宮與如兒的感情進展到哪個階段?”
即使是一分一刻他也無法忍受見不到如兒,更無法認識如兒在幻吟風身邊半刻,即使是看到他們一個默契的眼神,他都會嫉妒得發狂,恨不得殺了幻吟風。而幻吟風卻能忍受三年不見如兒,忍受著如兒呆在另一個男人的身邊,如果他是真的愛如兒,他怎麼能忍受這些?怎麼可能不嫉妒?
幻吟風平靜的表象被幻郇孑的幾個連問徹底撕破,如鬼魅般的紫眸裡燃燒起兩簇熊熊的烈焰,他重重的一掌打在石桌上,霍然站起身,怒吼,“本王怎麼可能忍受得了?若非本王無法確定自己能否活得下來,無法確定能否一直守護在如兒身邊,本王又怎麼會將比生命還要重要的如兒交給你?如兒對本王而言有多重要,你怎麼能體會?你知道第一個抱如兒的是誰嗎?不是幻影帝,也不是聖亦靈,是我。”吼到最後,幻吟風連本王也不再說,而是直接改成了“我”。
他走至幻郇孑的身邊,第一次在幻郇孑面前流露出他真實的情感,憤怒、嫉妒、痛苦與無限的悲哀,“所有的人都只看到我光鮮的外表,看到我年僅十歲就權傾朝野,可是誰看到了我自六歲那年就開始日夜忍受著沒有明天的恐懼?在我已經失去了一切,看不到光明時,如兒出生了,直到那一刻我才覺得生命有了意義,如兒她就是為我而生的你明白嗎?她就是我的命,可是連這唯一僅有的光明因為我的身體而無法去抓住,你們誰懂我的痛?若非是為了在我離開後,如兒能夠得到同樣的呵護,我又怎麼會推薦你為太子?甚至忍痛將如兒讓給你?可是看著如兒對你的信賴,看著如兒的生命裡漸漸住進了另一個男人,而我卻不能嫉妒,這種痛苦你明白嗎?這些年你知道我是如何撐過來的嗎?日夜忍受著錐心的痛楚,數著接近尾聲的日子的同時,還要忍受著不能見如兒的痛苦,不想她見到我這副鬼樣子,怕她對我失望,怕看到她眼底的畏縮與恐懼,你知道我有多痛苦?”
“哼,說得好聽,這一切都不過是你自己膽小無能的藉口罷了。”幻郇孑強撐著無力的身子走向狂怒中的幻吟風,冷笑的望著他,眼底盡是嘲諷與鄙夷之色,“說什麼為了安排如兒日後的生活,其實不過是你害怕自己活不下去,對自己沒有信心的藉口,說什麼讓給我,其實不過是給自己找的藉口,不願承認是如兒自己選擇了我,還自認大方的覺得是你將如兒讓給了我,我真替你感到悲哀。”他死死的盯著他。

手中的玉扇“啪”地一聲斷裂,幻吟風抬起手重重的一拳打在了幻郇孑的臉上,幻郇孑被打飛了出去。
“幻郇孑,你什麼都不懂,就不要隨便開口斷言我的感情,我與如兒十七年的感情,你當真以為是你所能取代,所能隨意斷言的嗎?”幻吟風冷笑的望著他,身上的黑暗氣息更加濃郁,臉上盡是猙獰之色。
幻郇孑跌坐在地上,臉色驟然一白,費力的抹去嘴角的血跡,只是死死的盯著幻吟風邪魅的臉,不語,身子似乎已經耗盡了所有的能量,不能再動彈一下。
“咱們不妨來打一個賭吧,看究竟是你贏得最後的勝利,還是我贏。”看著幻郇孑死白的臉色,幻吟風漸漸恢復了冷靜,重新掌控了主導權。
“你要怎麼賭?”幻郇孑只是冷冷的盯著他。
“很簡單,十天,只要從現在起十天的時間不去見如兒,不向她解釋任何的原因,從她面前徹底的消失十天,十天后我們同時去如兒面前,我對如兒說你不再愛她,若屆時她仍是相信你的愛,那麼,我就無條件放手。”幻吟風嘴角微揚,臉色卻是冷峻詭異得嚇人。
“你……”幻郇孑咬牙切齒的望著幻吟風,似要將他活活吞噬。
現在他與如兒正存在著一個誤會,幻吟風卻在此時提出這樣的提議,難道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中嗎?
“怎麼?你在害怕嗎?害怕如兒並不愛你?害怕如兒對我的感情深過你,害怕如兒最終選擇的是我,是嗎?”幻吟風脣角勾起抹寒徹心扉的冷笑,緊緊的逼迫著他。
幻郇孑不語。沒錯,他在怕,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緊緊的抓著如兒,都是他的付出,強迫如兒接受他的愛,接受他的感情,而如兒從不曾承認過對他的感情。尤其在那次意外,如兒被西樓戮鋅綁架去了哈爾多斯回來後,雖然如今他與如兒已經是親密如恩愛的夫妻,但是只有他明白,他與如兒的感情是多麼的脆弱。
而且,就像幻吟風所說,他與如兒在一起十七年,自小陪在如兒身邊,守護她長大,甚至在她成長的那六年,他們單獨在卞陽相依相守六年,他們的感情有多深?
而他與如兒的愛情真的經得起考驗嗎?甚至,只是他單方面的愛。
“呵呵,你怕了?”幻吟風看著他眼底的退縮與憂鬱,眼底的妖詭之色愈加濃郁,嘴角的笑容也愈加的深刻,狂肆的看著他。
哈哈,連他自己竟也不相信如兒對他的感情,他將如兒當成了什麼?以為如兒會隨便與任何一個男人接吻嗎?
幻吟風忘了,最開始是他誤導幻如凝,安慰人要親吻對方的脣。
“本宮相信如兒,沒有必要與你打賭。”幻郇孑狼狽的躲過幻吟風犀利的眼眸,強撐著零碎的意志,冰冷的回道。
“哈哈,既然你怕了,那你就是知道如兒並不愛你了,那麼你還有什麼理由不放手?”幻吟風笑得更加的狂狷,嘴裡吐出最無情的話語。
“本宮相信如兒。”幻郇孑只是冷冷的強調。
“這種連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話,你以為我會相信?”幻吟風冷嗤。
“本宮何須管你的想法,感情是我與如兒兩個人的事,你信與不信都與我無關。”幻郇孑臉色更加陰沉冰冷。
“每錯,兩個人相愛的話,我確實沒有資格管。可是,如果如兒不愛你,只是為了不傷害你,那麼你就沒有擁有如兒的資格了。”幻吟風陰沉而犀利的指出核心問題,“即使我們誰也不願意放棄,那麼我們就讓如兒來做選擇吧!看她究竟是選擇後來插進她生活的你,還是選擇自小陪伴在她身邊的我。”
幻郇孑緊繃著下顎,胸腔裡燃燒著劇烈的火焰,他想一拳揮掉幻吟風臉上的得意,可是,他卻不得不承認,幻吟風說得沒有錯。
“好。”然後,幻郇孑聽到了自己這樣回答。
“呵呵,很高興我們達成了共識。”幻吟風脣邊泛起抹詭異的弧度,一抹譎光閃過他深暗的紫瞳,快得難以捕捉,而意志已逐漸渙散的幻郇孑更是錯過了那道詭異的光芒。
四年,愛的抉擇 三年後 抉擇十四
夜漸漸沉澱,而磬夕院內,一片燈火輝煌,卻也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幻如凝侍從在窗邊,仰望著夜空中的閃爍的點點繁星,神思飄遠。
“公主,時候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冬梅”走上前,輕勸道。
“恩。”幻如凝淡淡的應著,卻依舊似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冬梅”微微擰著眉,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並沒有學過怎麼安慰人,也不知道真正的冬梅遇到這種事會怎麼做。
而且,白天太子殿下不是來過了嗎?為什麼公主仍是不對勁?不,在太子離開後,公主更加不對勁了,連畫也不畫了,只是一個人坐在那兒發呆,靜得有些嚇人。
難道公主與太子殿下吵架了嗎?
太子哥哥,如果你真的厭煩了我,那麼我希望你直接告訴我,而不是躲避著我,你知道嗎?你這樣讓我置於不明不白的模糊狀態,我真的受不了的。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胡思亂想,但事實證明,拋開公主的身份,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太子哥哥,我給我們彼此十天的時間,這是我最大的期限,若十日後,你仍是什麼也不解釋的話,那麼……
九日來,朝堂上難得的平靜,自那日幻吟風與幻郇孑的對陣,又同時消失了一日後,兩人間再未出現任何的針鋒相對的局面,大臣們在暗自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不禁揣測,這是否與皇上的龍體逐日康復有關。
但誰也猜想不到,真正的陰謀已經在這看似平靜的表面下悄然展開。
第十日。
“好了,今日的早朝就到這兒吧,太子沒有意見吧?”幻吟風說著,似笑非笑的瞥了眼一臉冷峻的幻郇孑,問道。
百官皆小心翼翼望向一臉冷峻的幻郇孑,冷汗涔涔,就怕十日來不可思議的平靜再次被打破。
“既然無事,那就退了吧!”幻郇孑卻只是沒有什麼表情的瞥了眼笑得詭異的幻吟風,淡漠的說道。
聞言,諸葛孔照微微抬了抬眼,看著幻郇孑沒有任何表情的側顏,銀灰度色的瞳眸閃了閃,卻沒有說什麼。
一旁的幻烈也微微擰了擰眉,複雜的望著幻郇孑太過平靜的側臉,不知為何,他最近總有一種感覺,孑是被大哥牽著鼻子在走。
“既然如此,諸位大臣,都退了吧!”幻吟風勾了勾脣,眼底的晶亮更加耀眼,對兩側的官列道。
“是,下官告退。”百官雖覺得不可思議,但也立即似得到特赦令一般,忙恭敬一拜,便爭先恐後的離開了疾風殿。
很快,大殿內就只剩下幻吟風、幻郇孑、幻烈與諸葛孔照四人。
“烈,你何時回北方?”幻吟風一臉慵懶的走向幻烈,和煦的問道。
“怎麼?大哥是在趕我離開嗎?還是大哥又在設計什麼,怕我妨礙了你?”幻烈冷冷的扯了扯脣,語氣裡盡是嘲諷。
“呵呵,既然烈你想留在御京的話,那就留下吧!”幻吟風似沒有感受到他話裡的嘲諷,依舊和善的淡笑道。
幻烈眯了眯眼,張口想說什麼,終究還是什麼都未說,大步走出了疾風殿。
“太子,本王也先走了,太子也不要太操勞國事啊!”幻吟風看著幻烈離開的背景,臉色依舊沒有什麼變化,留下一個別俱深意的眼神後,也轉身走出了疾風殿。
“殿下。”諸葛孔照開口喚住幻郇孑。
“有什麼事不要在這裡說。”幻郇孑頭也未回的走出大殿。
諸葛孔照瞥了眼周遭忙低垂下臉的宮人們,也跟隨著走了出去。
直到兩人來到空靜的御花園,諸葛孔照才再度喚住幻郇孑。
“太子殿下,孔照有些事情不明白,希望太子能為孔照解惑。”
“你想問什麼?”幻郇孑停下身子,卻沒有回頭。
“太子,您是不是與逍遙王達成了什麼屬下所不知道的協議?”諸葛孔照走至幻郇孑的身前,恭敬一福,才緩緩的抬起臉,銀灰色的瞳眸筆直的射向的幻郇孑冰冷深邃的黑眸,直接問道。
幻郇孑不語,臉上依舊不見一絲波瀾,只有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殿下,孔照不知道您與逍遙王究竟做了什麼協議,但孔照大膽猜測,這一定與您十日來對雲鳳公主避而不見有關吧!”諸葛孔照沒有錯過他那微小的異樣,繼續問道。
“孔照,本宮的事還輪不到你來做判定。”幻郇孑陰沉下臉色,冷睇著他,嗓音殘酷無情。
“屬下無權過問您的事,屬下只是想要問您,您知道這些日子來公主的情況嗎?您這樣毫無任何理由的對公主避而不見,不要說公主,連旁觀者也會懷疑的行為的原因,這樣做值得嗎?”諸葛孔照犀利的問道。
公主也是他的主子,而太子最近的行為已經嚴重傷害到公主了。而且,他最擔心的是,逍遙王的目標是離間太子與公主的感情。
“很快就結束了。”幻郇孑眼底閃過一絲痛苦。
如兒這些日子的情形他看在眼裡,看著她日漸消瘦、憔悴,他比誰都還要痛,可是他卻不能見她。就像幻吟風所說的,除了幻吟風主動放手,否則這場戰役最後的勝利者只會是幻吟風。
“太子,逍遙王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您最清楚的不是嗎?他的話真的能信全部嗎?”諸葛孔照擰起眉,難得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他有預感,離結束越近,太子就越危險。
“孔照,不要說了,本宮自有定義。”幻郇孑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冷聲低吼。
因為孔照的話已經成功的擾亂了他的心,他也在猶豫了,在怕了,可是在這最後一刻,他又怎麼退出呢?
“殿下,您的情毒不是那些黑衣人下的吧?”一句淡漠得近乎虛無的嗓音卻成功的絆住了幻郇孑的腳步。
幻郇孑身子微僵,沒有回頭。
諸葛孔照看著他僵直的背影,繼續喃道中,“真正對您下了情毒的是逍遙王的人吧?而且,那毒是您自己服下的吧?所以,不管天怎麼查找那個下毒的人都查不出來,因為服下那顆毒藥的是您自己吧?”
這件事的真相一直以來就攤開在他的眼前,太子宮戒備林嚴,又有天的人密布在紅城的每一個角落監控,即使真的那些人有能力潛進來,也不可能這樣不動聲色的避開影子侍衛與天的眼睛,全身而退,就好像從來沒有來過。
所以這三年來,他一直覺得哪裡透著詭異,卻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因為當時逍遙王為了尋找聖血而離開了御京,所以他才沒有懷疑到逍遙王的身上,而相信了太子所說的是西樓孤城的手下所做。直到最近,太子這些詭異的行為,他才想明白,原來一直以來就沒有那麼一個下毒的人,因為下毒的那個人就是太子殿下他自己。
“事到如今,究竟是誰下的毒還重要嗎?”良久,幻郇孑才低聲說道。
“但若是早在三年前您就已經與逍遙王達成了協議的話,那麼一切還不重要嗎?”諸葛孔照定定的望著幻郇孑的背影,一字一句問道。
不可不說,逍遙王的謀慮有多麼的高明,讓他想了三年才想明白。
“孔照,有些事情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這麼簡單,本宮只能說,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註定。”幻郇孑緩緩回過身,面無表情的望向諸葛孔照,道。

“真的是天註定嗎?”諸葛孔照銀灰色的瞳眸太過犀利,也太過清澈。讓人無所遁行。
他卻覺得,這一切都不過是逍遙的計謀,一切都不過是逍遙王設下的局,一個大坑。
“孔照,相信本宮,很快一切都會結束,你回去吧!”幻郇孑平靜的看著諸葛孔照,說道。
“太子,孔照是您的守護者。”諸葛孔照只是堅定的望著他,道。
他不會讓太子去涉陷的,他不相信逍遙王能計謀了三年之久,卻在最後的拳頭輸給殿下,太子這一去一定有危險。
幻郇孑冷冷的看著諸葛孔照堅持的模樣,從懷裡掏出一顆帶著盈盈光芒的寶藍色圓珠,諸葛孔照瞬間變了臉色。
“太子殿下。”他緊握雙拳,聲音帶著絲憤怒。
“孔照,你先休息一日吧!”幻郇孑平靜的對著寶珠說著,諸葛孔照只覺得暈眩漸漸的籠罩住了他,然後,眼前一黑,終於陷入了黑暗中。
“閻,送他回府。”幻郇孑收起寶珠,淡漠的吩咐。
“是。”一道黑影倏地閃現,跪身於地。
幻郇孑深深的看了眼昏死在草地上的諸葛孔照,然後轉身離開。
走過漫長的宮道,終於來到昕蘭宮,徑直走至後院,庭院的亭子上,一道白色的身影已經坐在那兒了。
“呵呵,太子,你來得很早啊,迫不及待想知道如兒的選擇了嗎?”幻吟風和煦一笑,桌上仍是簡單的一壺茶,一壺酒,他的身前依舊是茶,而他對面的桌上是一個空杯。
“我們約定的日期到了。”幻郇孑緩緩走上亭子,在他對面坐下,沒什麼表情的冷道。
“請。”像上次一樣,幻吟風為幻郇孑斟上了一滿杯的酒。
“呵,你當本宮這次還會上你的當?”幻郇孑冷笑著握住他的手腕。
幻吟風不置可否一笑,繼續朝那空酒杯中斟滿,然後在他的注視下,端起酒杯一口飲盡,然後翻過空杯,直直的笑望向幻郇孑,“這次本王可沒有在酒裡下藥,畢竟等會我們是要一起去見如兒的。”語氣帶著幾分戲謔。
幻郇孑冷眼看著他,不語。
幻吟風瀟灑一笑,再次將酒杯斟滿,送到幻郇孑的向前,幻郇孑只是冷冷的看著他,不動。
幻吟風不在意的勾了勾脣,將向前的茶杯推向他,“或者,你要喝本王的茶?”
“不必。”幻郇孑從他手中奪過酒杯,為自己斟上一杯,一飲而盡。
“呵呵,太子果真是好膽識啊!”幻郇孑微微低垂下眼簾,恰好的掩去眼底一閃而逝的算計。
“酒喝完了,可以走了?”幻郇孑微微擰著眉,語氣裡多了絲不耐。
與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單獨相處絕不是件心情愉快的事。
“何必這麼急呢?本王還有一個人讓太子見見呢!”幻吟風魔魅的紫眸裡閃爍著邪惡的詭芒。
幻郇孑微微眯起眼,心底不知為何涌起股不安的感覺。
幻吟風將他的不安盡收眼底,脣邊的笑意更深,似戲耍著瀕臨死亡前的獵物般,合掌轟擊三下。
然後,一道修長的暗影自角落走了出來,竟是龍劍情。
“舅舅?”幻郇孑猛然站起了身,不敢置信的望著龍劍情。
為什麼?為什麼舅舅要背叛他?他是他唯一的親人啊!
“呵呵,別急啊,三弟,即使是見到自己的親舅舅也不必如此激動啊!”幻吟風脣畔綻出詭異的笑來。
“為什麼?”幻郇孑沒有理會幻吟風,只是定定的望著緩緩走上亭子的龍劍情,眼底閃著沉痛。
“我是為了你好。”龍劍情只是冷冷的說道,“幻如凝只能讓你身敗名裂,只能毀了你,所以,我不會讓她繼續留在你身邊。”
“舅舅,我對你很失望。”幻郇孑擰著眉,沉痛的望著龍劍情,一字一句道。
“其實你何必責怪你舅舅呢?他也是為了你好,是明智之舉啊!否則你不僅失去了如兒,也要失去了一切,何苦呢?”幻吟風看著兩人對峙的模樣,笑得雲淡風輕。
“幻吟風,你究竟……”幻郇孑緊眯著眼,咬牙切齒的望著幻吟風,倏地舉步上前,身子卻是一晃。
“怎麼可能?”他不敢置信的望著幻吟風帶笑的臉,“你是什麼時候下的藥?”
“我說過了,酒裡我沒有下藥。”幻吟風頓了頓,才接著道,眼底閃著惡意的光芒,“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喝,所以我將藥沾在了脣上,然後在喝的同時沾在了酒杯的邊緣,因為我知道你會喝我喝過的地方。”
“這是什麼藥?”幻郇孑咬牙切齒的望著他,痛恨自己再次中了他的計。
這次的藥與上次的迷藥不一樣,甚至與他體內的毒引起了共鳴。
“呵呵,是引發你體內情毒發作的藥。”幻吟風嘴角的笑意擴大,眉眼都含笑了,只是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慄。
“你究竟想做什麼?”幻郇孑難掩慌亂的問,心底的不安更深。
“呵呵,你說呢?”幻吟風嘴角瓷意一撇,泛起足以凍死人的冷笑。
“舅舅……”幻郇孑慌了,求助似的望向一旁的龍劍情。
“孑兒,只要過了今日,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的。”龍劍情別開臉,避開他求助般的哀恫眼神,淡漠的說道。
“沒有如兒我會死的,你知不知道?舅舅?”幻郇孑近乎絕望的看著龍劍情,似受傷的野獸般悲吼。
若是失去了如兒,他還要那些沒有意義的地位做什麼?他還要這個已經沒有了靈魂的空洞軀殼做什麼?
他是他唯一的親人啊,為什麼他不能了解?他怎麼能如此對他?
龍劍情沉重的閉了閉眼,心也在抽痛,“只要她離開了,你就會忘記她的,你只是因為她是第一個對你好的人,你第一個遇到的同齡女子,等你與其他女子相處過後,你會知道你的感情根本不是愛情,屆時你會忘了她的。”
“舅舅,難道我連愛是什麼都不懂嗎?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二十七了,你懂不懂?”幻郇孑猶如困獸般悲哀的怒吼。
龍劍情不再開口,只是臉上的神情已經告訴他,他不會幫他的。
幻郇孑絕望的最後看了眼龍劍情,然後毫不猶豫的拔出腰間的短刀,直接刺向自己的大腿,尖銳的刺痛讓他逐漸混沌的大腦立即清明了些許。
“孑兒。”龍劍情大驚,忙上前扶住他,“你瘋了嗎?”他怒吼道。
幻郇孑強撐著意志用力推開龍劍情,冰冷的黑眸憤恨的直射向他,“舅舅,今日之事我絕不會原諒你的,從此你不再是我的舅舅。”語落,便用力的拔出刀,不顧泌泌直流的鮮血,迅速的掠身離開。
“孑兒!”龍劍情大喊著,想要追上去,卻被突然出現的鬼面制止。
“你做什麼?你不是說過要讓幻如凝誤會?你為什麼又讓孑兒離開?”龍劍情急切的看著幻郇孑離去的方向,朝著亭子上的幻吟風低吼。
“呵呵,急什麼?前方有人正等著他呢!”幻吟風半垂臉淺啄了一口香茗,漫不經心地說著,口氣仍是冷冷淡淡、不慍不火,紫眸裡隱隱閃著算計的詭異光芒。
幻郇孑踉蹌的身子跌跌撞撞的朝太子宮而去,只是,突然,一條嬌小的身影出現在了幻郇孑的向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四年,愛的抉擇 三年後 抉擇十四
“閻,送他回府。”幻郇子收起寶珠,淡漠的吩咐。
“是。”一道黑影忽地閃現,跪身與地。
幻郇子深深的看了眼昏死在草地上的諸葛孔照,然後轉身離開。
走過漫長的宮道,終於來到了昕蘭宮,徑直走至後院,庭院的亭子上,一道白色的身影早已坐在那裡。
“呵呵,太子,你來的很早啊,迫不及待想知道如兒的選擇了嗎?”幻吟風和煦一笑,桌上仍是簡單的一壺茶,一壺酒,他的身前依舊是茶,而他對面的桌上是一個空杯。
“我們約定的日期到了。”幻吟風為幻郇子斟上了一滿杯的酒。
“呵呵,你當本宮這次還會上你的當嗎?”幻郇子冷笑著握住他的手腕。
幻吟風不置可否一笑,繼續朝那空酒杯中斟滿,然後在他的注視下,端起酒杯一口飲盡,然後翻過空杯,直直的笑望著幻郇子,“這次本王可沒有在酒裡下藥,畢竟等會我們是要一起去見如兒的。”語氣帶著幾分戲謔。
幻郇子冷眼看著他,不語。
幻吟風瀟灑一笑,再次將酒杯斟滿,送至幻郇子的身前,幻郇子只是冷冷的看著他,不動。
幻吟風不在意的勾了勾脣,將身前的茶杯推向他,“或者,你要喝本王的茶?”
“不必。”幻郇子從他手中奪過就被,為自己斟上一杯,一飲而盡。
“呵呵,太子果真是好但是啊!”幻郇子微微低垂著眼簾,恰好的掩去眼底一閃而逝的算計。
“酒喝完了,可以走了?”幻郇子微微擰起眉,語氣裡多了絲不耐。
與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單獨相處絕對不是件心情愉快的事。
“何必這麼急呢?本王還有一個人讓太子見見呢!”幻吟風魔魅的紫眸裡閃爍著邪惡的詭芒。
幻郇子微微眯起眼,心底不知為何涌起股不安的感覺。
幻吟風將他的不安盡收眼底,脣邊的笑意更深,似戲耍瀕臨死亡前的獵物般,合掌輕擊三下。
然後,一道修長的暗影自角落走了出來,竟是龍劍情。
“舅舅?”幻郇子猛然站起身,不敢置信的望著龍劍情。
為什麼?為什麼舅舅要背叛他?他是他唯一的親人啊!
“呵呵,別急啊,三弟,即使是見到自己的親舅舅也不必如此激動啊,”幻吟風脣瓣綻出詭異的笑來。
“為什麼?”幻郇子沒有理會幻吟風,只是定定的望著緩緩走上亭子的龍劍情,眼底閃著沉痛。
“我是為了你好。”龍劍情只是冷冷的說道,“幻如凝只能讓你身敗名裂,只能毀了你,所以,我不會讓她繼續留在你身邊。”
“舅舅,我對你很失望。”幻郇子擰著眉,沉痛的望著龍劍情,一字一句道。
“其實你何必責怪你舅舅呢?他也是為了你好,是明智之舉啊!否則你不僅失去了如兒,也要失去了一切,何苦呢?”幻吟風看著兩人對峙的模樣,笑得雲淡風輕。
“幻吟風,你究竟.....”幻郇子緊眯著眼,咬牙切齒的望著幻吟風,忽地舉步上前,身子卻是一晃。
“怎麼可能?”他不敢置信的望著幻吟風帶笑的臉,“你是什麼時候下的藥?”
“我說過了,酒裡我沒有下藥,”幻吟風頓了頓,才接著道,眼底閃著惡意的光芒,“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喝的,所以我將要沾在了脣上,然後再喝的同時沾在了酒杯的邊緣,因為我知道你會喝我喝過的地方。”
抉擇十四
“這是什麼藥?”幻郇子咬牙切齒的望著他,痛恨自己再次中了他的計。
這次的藥與上次的迷藥不一樣,甚至與他體內的毒引起了共鳴。
“呵呵,是引發你體內情毒發作的藥。”幻吟風的嘴角的笑意擴大,眉眼都含笑了,只是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慄。
“你究竟想做什麼?”幻郇子難掩慌亂的問,心底的不安更深。
“呵呵,你說呢?”幻吟風嘴角恣意一瞥,泛起足以凍死人的冷笑。
“舅舅.....”幻郇子慌了,求助似的望向一旁的龍劍情。
“子兒,只要過了今日,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的。”龍劍情別開臉,避開他求助般的哀慟眼神,淡漠的說道。
“沒有如兒我會死的,你知不知道?舅舅?”幻郇子近乎絕望的看著龍劍情,似受傷的野獸般怒吼。
若是失去了如兒,他還要那些沒有意義的地位做什麼?他還要這個已經沒有了靈魂的空洞軀殼做什麼?
他是他唯一的親人啊,為什麼他不能了解?他怎麼能如此對他?
龍劍情沉重的閉了眼,心也在抽痛,“只要她離開了,他就會忘記她的,你只是因為她是第一個對你好的人,你第一個遇到的同齡女子,等你與其他女子相處過後,你會知道你的感情根本不是愛情,屆時你會忘了她的。”
“舅舅,難道我連愛是什麼都不懂嗎?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二十七了,你懂不懂?”幻郇子猶如困獸般悲哀的怒吼。
龍劍情不再開口,只是臉上的申請已經告訴他,他不會幫他的。
幻郇子絕望的最後看了眼龍劍情,然後毫不猶豫的拔出腰間的短刀,直接刺向自己的大腿,尖銳的刺痛讓他逐漸混沌的大腦立即清明了些許。
“子兒。”龍劍情大驚,忙上前扶住他,“你瘋了嗎?”他怒吼道。
幻郇子強撐著意志力用力的推開龍劍情,冰冷的黑眸憤恨的直射向他,“舅舅,今日之事我絕不會原諒你的,從此你不再是我的舅舅。”語落,便用力的拔出刀,不顧汲汲直流的鮮血,迅速的掠身離開。
“子兒。”龍劍情大喊著,想要追上去,卻被突然出現的鬼面制止。
“你做什麼?你不是說過要讓幻如凝誤會?你為什麼又讓子兒離開?”龍劍情急切的看著幻郇子離去的方向,朝著亭子上的幻吟風低吼。
“呵呵,急什麼?前方有人正等著他呢!”幻吟風半低垂著俊臉淺啄了一口香茗,漫不經心的說著,口氣仍是冷冷淡漠,不惱不火,紫眸裡隱隱閃著算計的詭異光芒。
幻郇子踉蹌的身子跌跌撞撞的朝太子宮而去,只是,突然,一條較小的身影出現了幻郇子的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不——”幻郇子看著他遠去的身影,重重的一拳打在地上,瘋狂的嘶吼起來,劇烈的氣流在宮殿內肆意的竄動,五臟六腑皆開始震動起來,血自他嘴角泌泌的留下,撼動天地的悲鳴聲讓人潸然淚下。
床上的木幽顰抱著被子縮在床角,看著幻郇子瘋狂的模樣,驚駭的不敢發出半片的聲音,就怕他一激動,自己便成了他的掌下冤魂。
現在,她甚至開始懷疑,她走入這個局究竟是對是錯?
“子兒!”龍劍情不忍的看著他幾乎癲狂的模樣,抱住他的身子,阻止他自殘的行為,眼底盡是沉痛。
他真的很後悔,為什麼當初沒有組織幻如凝接近子兒,他早該明白的,對於受過傷害的人而言,他們不愛便罷,一旦用了心,在意了,愛上了,就是一生一世也斷不了的孽情啊!
幻郇子嘶吼著,用力的甩開龍劍情的身子,迅速的從腰間取出短刀,高舉著鑲玉的精緻寶刀對著龍劍情,卻久久沒有揮下去。
“子兒.....”龍劍情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沉痛的道,“如果你想要殺了我,那就殺了我吧,不要再傷害你自己了!”當他接受幻吟風的條件時,他就已經有了這個準備。
“啊——”刀“咚”地一聲掉在了地上,幻郇子抱著頭悲哀的嘶吼著,為什麼他是他的舅舅,為什麼背叛他,將他推入絕境的偏偏是他的心魂。
“來人,來人啊!”用力的甩開龍劍情的手,幻郇子抬起頭朝著殿外用力的嘶吼著,不去看龍劍情受傷的眼神,悲哀的怒吼著。
院子裡的影子侍衛們應聲衝了進來,見著這一室的詭異氣氛,皆有些錯愕,不知作何反應。
幻郇子擰著眉緊盯著龍劍情,泛紅的眼底染上了些許的淚光,一字一句的沉痛說道,“傳本宮令,剝去龍太傅的太傅一職,將他趕出御京,從此,世上再無龍太傅。”
影子侍衛們皆震住了,驚愕的望著幻郇子,卻都不敢動一步。
太子殿下與龍太傅是出了什麼是嗎?為什麼太子殿下會下這樣的命令?他們都是由龍太傅訓練出來的人,怎麼敢對龍太傅動手呢?
“子兒.....”龍劍情的眼底也染上了淚光,張了張脣,半天才發出聲音,微啞的桑應乾澀而難聽,“難道她對你而言真的如此重要嗎?重要到即使傷害我這個唯一的親人,你也在所不惜?”
“我說過,從你站在幻吟風的身邊算計我的那一刻開始,你就不再是我的舅舅,我們之間再無任何的聯繫,”幻郇子緊握著泛白的雙手,直直的望向龍劍情,淚自他的眼角滑落,在他俊美蒼白的容顏上顯得格外的凄哀。
龍劍情臉色倏地死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啞著聲問,“即使我是為了你好?”
“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才是為了我好!”幻郇子帶淚的眼眸裡閃著沉痛與強烈的恨意,“我說過,如果沒有了她,我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而就在剛才,我的心已經死了,被你的那為了我好的行為殺死了,從此....我不再欠你任何。”仰起臉,他沉重的閉了閉眼,然後帶著盤山道步伐,在眾侍衛擔憂的注視下走了出去,決絕而凄哀。
舅舅,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能原諒你,但是,除了傷害如兒,將如兒從我生命驅逐出去。
在如兒吐血昏厥的那一刻,我真的恨不能殺了你,如果你不是我的舅舅,我會毫不猶豫的揮下刀,但是,我的心也在你的手中死過一次了,從此我不再欠你。
而龍劍情則頹然的跌坐在地上,眼前一片暈眩,難道他真的錯了嗎?
幻吟風抱著幻如凝從太子宮走出去,便直接朝著東門走去,沒有坐馬車,也拒絕了鬼面的代勞,他親手抱著幻如凝踏離太子宮,然後超宮外走去。
如兒,很快,很快我們就可以回去了,當你再次醒來,我們就會回到我們的過去,然後,我們一起離開御京,遠離塵世的繁瑣,去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著隱居的生活,從此,只有我和你。
“王爺,這是.....”守城的士兵們攔住了幻吟風的路,小心翼翼的瞥了眼他懷裡昏迷的女子,雖然她的臉埋在幻吟風的懷裡看不清楚,但她的衣著絕對是只有紅城裡的主子才有的。
“本王要帶雲鳳公主出宮。”幻吟風面無表情的看著士兵,只有眉間隱隱含著一絲不悅。
“王爺,這.....雲鳳公主沒有皇上的令牌是.....不能隨意出宮的。”士兵小心翼翼的開口,就怕惹怒了幻吟風。

幻吟風不語,只是緩緩掀起了眼簾,深邃黑暗的紫眸直直的望進他們的眼裡,透過他們的眼望進他們的靈魂深處。
“王爺,請您別為難小人們,”士兵們“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哀求。
王爺私自將雲鳳公主帶出了紅城,要是皇上,皇后與太子殿下怪罪下來,他們誰擔當得起啊?
“若本王近日一定要帶走雲鳳公主呢?”微微眯起的魅眸迸射出一抹害人的冷冽。
抉擇十五
誰敢阻攔他帶走如兒,便是死。
守城的領兵苦著臉哀求,“王爺,小人們實在做不了主啊!”
“不.....不好了。”突然,一名士兵連滾帶爬的從城樓上跑了下來,慘白的臉上一片慌亂,連話都因為緊張而有些結巴。
“什麼事?”城門領兵擰著眉壓著聲音訓斥。
“城.....城門外聚集了好多兵馬,有......有近二十萬人。”那人纏著音戰戰兢兢的回道,身子索索發抖。
整個紅城內也不過十萬兵馬,若那些人攻打進來,那是頃刻間的事啊!
“什麼?”城門領臉色驟然一白,驚恐的眼反射性的望向沒有表情的幻吟風。
難道.....
“看來是本王的人等待太心急了,若一炷香內本王的人不見本王走出城門,恐怕......”幻吟風淡淡的勾了勾脣,風淡雲清的話語卻教在場的每一個人皆是一陣驚駭。
他不在乎血流成河啊,也不在乎背負任何罵名,但他近日一定要帶走如兒。
王爺這不是等於說,他們不放人,他就要動武力破城了?他們驚駭的望著幻吟風。
“王爺.....”城門領兵想開口求情,卻被幻吟風打斷。
“話,本王只說一遍,開門。”幻吟風眼神冰冷的望著他們,慵懶的嗓音卻透著凌然不能冒犯的威儀,令人不寒而慄。
“開....開城門。”城門領兵頹然的垂下手,顫抖著聲音喊道。
然後,沉重的城門緩緩在幻吟風的眼前開啟,城門外聚集的二十萬整裝待發的大軍見著幻吟風抱著幻如凝走出來,紛紛有序的朝兩旁退開,讓出一條寬敞的道來。
平日熱鬧的街道因為二十萬大軍的道來而變得空靜極了,街上看不見一個百姓的身影,空氣裡出了偶爾吹來的風浮動的聲音,竟無一絲其他聲音。
幻吟風踏過街道,直接朝城門對面的逍遙王府走去。
“王爺,您回來了。”府門外,楊總管已領著眾奴僕在門外恭迎,見到幻吟風回來恭敬的朝他一開,卻在見到他懷裡熟悉的人影時,一愣。
雲鳳公主?
楊總管反射性的望向一旁的慕容御熙,眼底透著淡淡的擔憂與憐憫。
在王爺與公主身邊伺候了六年,他怎麼會看不懂王爺的心意?只是王爺與公主之間橫著一條無法磨滅的血緣,更不曾見過任何人,而王爺的身邊也多了一個美麗而善良的慕容小姐,他以為王爺已經漸漸淡卻了對公主的感情,但如今看來,只是他一相情願的以為了。
因為,即使王爺對慕容御熙卻是可憐之人啊。
“起來吧!”幻吟風扯了扯脣,剛欲言卻被他打斷。
“風,雲鳳公主怎麼了嗎?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慕容御熙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望著他懷裡的人兒,關切的問道。
她知道的,她早就知道早晚都會要面臨這樣的一刻的。
但是,她卻不敢面對,說她懦弱也好,逃避也好,但是她真的不敢聽下去,她寧願永遠都保持著這樣,只要不捅破這層紙,她便可繼續這樣守在他身邊了。
“如兒可能是氣血攻心,你等會替她看看。”幻吟風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微凝的眉眼間可見他的擔憂欲淡漠的抑鬱之色。
“先讓公主進去躺下吧,我立即為公主診脈。”慕容御熙忙道。
“恩。”點頭,幻吟風抱著幻如凝迅速的穿過下人們,踏進府門,因此沒有注意到身後慕容御熙眼底一閃而逝的水光。
抉擇十六
幻吟風抱著幻如凝直接回到她曾經住在逍遙王府時居住的落心院,小心翼翼的將她平放在床榻上,為她蓋上輕薄的被褥,眼底盡是擔憂與憐惜。
風,如果你能用這樣深情的目光看我一眼,哪怕只有一眼,也夠了,可是.....慕容御熙的眼底閃過一絲濃的化不開的苦澀,然後,斂去眼底多餘的感情,輕步走上前,輕聲道。
“風,讓我為公主把脈吧!”
“恩。”幻吟風微微側身,讓開位置給她。
慕容御熙走至床邊坐下,執起她玉白的細胞,眼角卻是盯著她帶血的容顏,出神。
幻如凝,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嗎?你能讓一個神一樣的男人終生只愛你一個,只為你而活,甚至,為了你,竟然甘願走入魔道。
“御兒,如兒怎麼樣了?”幻吟風略帶擔憂的聲音字她頭頂響起。
慕容御熙這才回過神,忙收起冥思,起身道,“公主沒事,只是因為憂傷過度,然後就是營養不良,加上休息不夠,疲勞過度,等會我去屋子裡拿血瑰過來,服下兩顆,夜裡便可醒了。”
“營養不良?”幻吟風卻微微寧起了眉,如兒怎麼會營養不良?
慕容御熙瞥了眼幻如凝臉上的淡妝,道,“等會洗去了公主臉上的妝,你就明白了,公主應該是連日來都為好好用膳。”
“來人啊,打熱水來。”
幻吟風聞言,凝重的看了眼昏睡中的幻如凝,揚聲道。
“是。”屋外的丫鬟們立即走入屋子裡,一幅身,便去準備熱水毛巾了。
“風,你陪著公主吧,我先回去了。”慕容御熙淡淡的說道。
“恩,謝謝你,御兒。”幻吟風這才抬起臉,望了她一眼,道。
慕容御熙眼底閃過絲苦澀,她要的不是他的謝謝啊,不過她終究什麼都沒說,因為她知道不管她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什麼,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便走出了這讓他沉悶的屋子。

落心院,幻如凝的寢屋裡,四顆夜明珠照亮了整間屋子,也照亮了紫色的床榻上幻如凝憔悴的容顏,洗去了胭脂的臉再也掩蓋不了她的憔悴與蒼白,她靜靜的躺在上面,即使是昏睡中,細眉也是緊緊的擰著,眉眼間透著化不開的悲傷之氣。
幻吟風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修長的指尖愛撫的滑過她眉間的褶皺,愛憐的撫平。
當水洗去她臉上的淡妝,他才知道,她有多憔悴,她竟然忍心將自己折騰道如此地步。
修長的指尖滑過她乾澀的脣瓣,他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悲傷,如兒,你可知道你這樣我有多心痛?又有多自責?雖然你受到傷害在我的算計中,可是你知道我親眼看著你為了幻郇子吐血昏厥過去,我的心有多痛?
“嗚~”也許是感受他的觸碰,也許是聽到了他沉痛的心聲,幻如凝發出細小的呻吟,眉擰的更緊了,輕眨了幾下眼,終於睜開了雙眼。
“如兒,你醒了?”幻吟風輕輕的開口,輕柔的聲音似怕嚇到了她。
“風哥哥?”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明起來,幻如凝輕啞著嗓音,疑惑的看著幻吟風。
“忘記了嗎?你昏倒了。”幻吟風輕柔的說道。
記憶如洪水般涌上,幻如凝蒼白的臉上立即染上一層無法形容的悲惘,“太子哥哥他怎麼可以......”淚水伴隨著沙啞的嗓音落下。
為什麼?為什麼太子哥哥要那麼做?如果他說他沒有碰她,她就會相信他,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卻連謊言都不肯對她說?
“忘了吧,如兒。”幻吟風心疼的吻住她的淚,憐惜她的痛苦,也瘋狂的嫉妒著讓她如此痛苦的幻郇子。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即使他真的將如兒交託出去,也不該交付給可以動搖到他在如兒心目中地位的幻郇子,是他的錯,他機關算盡,卻沒有算到如兒會懂了愛。
難道這就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嗎?
“我怎麼能忘得了?又如何忘得了?”幻如凝閉著眼睛痛苦的喊著,心臟明明已經痛道沒有了知覺,可是,為什麼她還是這麼痛?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抉擇十六
原來這就是愛的痛嗎?難道真像風哥哥所說,一旦愛了,不管怎麼樣都會痛?
“如兒,風哥哥再問你一次,你懂愛了嗎?”幻吟風深邃的瞳眸變得更加深諳,渾身籠罩上一層說不出的悲哀,一瞬不瞬的望著她。
“愛?愛是什麼?難道愛就是這種痛到心扉的感覺嗎?那麼我是懂得了愛,我愛上了他,我愛上了太子哥哥。”幻如凝緊擰著眉宇 ,痛苦的搖著頭,然後瘋狂的喊道。
“還記得風哥哥對你說的嗎?不要愛。”當親耳聽到她說愛上了,幻吟風才知道自己有多痛,有多恨,可是他卻誰也不能怨,他只能怨自己,因為是他親手將如兒送到幻郇子的身邊的。
幻如凝腦海中的那個人再次回響起上次的話——
“因為愛上的那個人永遠是愛情上輸得拿一方,也註定痛苦,風哥哥不希望如兒痛苦。”幻如凝似嘆息的輕語在她耳旁散開,低垂著的眸低閃過一絲負責的暗光。
“可是我已經.....已經沒有辦法了啊,我已經愛上了啊!”幻如凝痛苦的喊著,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裳,低吼,“怎麼辦?風哥哥,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她要怎麼辦才好?
“傻如兒,為什麼不聽風哥哥的話要去攬握愛呢?為什麼要去碰觸這種痛苦的東西呢?”幻吟風憐惜的望著她,拭去她臉上擦不完的淚。
幻如凝搖首,說不出話來,只能默默的掉著淚。

“如兒,不要想了,忘了吧,我帶你離開這裡,我們離開紅城,離開御京,回到卞陽好不好?把這裡的一切都忘記,號碼?”幻吟風突然將她纖弱的身子擁住懷中,緊緊的,低低的嗓音裡竟帶著一絲乞求。
不管她愛的是誰,只要他仍是她心裡的風哥哥就夠了,他會帶著她離開,遠離紅城的一切,他會保護她,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她。
“回不去了的,風哥哥,回不去了。”幻如凝哀傷的看著幻吟風,只能不斷的搖頭,點點淚珠順著她的動作灑落在被褥上,隱沒。
已經回不去了的,自從回到御京後,他們就已經回不去了。
“可以的,我們還可以回去的,只要你願意。”幻吟風抓住她的肩,搖著她的身子,近乎瘋狂的喊道。
他不想聽,不想聽,他真的不想聽她拒絕的話,只要她願意隨他離開,那麼一切都可以結束了啊!
幻如凝只是哀傷的搖著頭,不語,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不斷的低落而下。
“為什麼?為什麼?”幻吟風也絕望的抱住她,瘋狂的在她耳邊低吼,他的心在顫抖,身子也在顫抖。
為什麼?為什麼要拒絕我,如兒?為什麼連我這唯一的一絲渴望你也要如此狠心的徹底斬斷?
對不起,風哥哥,真的很對不起,可是.....可是她已經沒有辦法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的隨他離開了,她沒有辦法了,幻如凝只能靜靜的倚在他懷裡,擰著眉,雙目緊閉,卻管不住那源源的淚水,淚順著她的容顏靜靜的留下。
太子哥哥,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為什麼?為什麼偏偏在我懂得了愛,愛上了你之後,你才反悔,離開?
而幻吟風的眼底也閃過一絲水光,他沉痛的閉上眼,一滴淚自他眼角滑落,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異常晶亮的幽暗的紫眸中閃過一絲嗜血的冷光。
幻郇子,本來一切都該到此結束的,只要如兒願意隨我離開,那麼一切都可以結束了的,可是,我不能放過你了,因為只要有你在,如兒就永遠都無法回到我的身邊了。
抉擇十七
另一邊,紅城內也是一片惆悵。
“皇上,怎麼辦?如兒被風兒帶走了,怎麼辦?”聖亦令素來高雅端莊的容顏上出現兩條清淚,她緊斜著幻影帝的龍袍,依偎在他懷裡哀傷而痛苦的低喊著。
她以為最難解決的那個人會是太子,所以,他竟以為內近些年來風兒的安靜而忽視了他才是那個最危險的男人,以至沒有想到,風兒竟會以三十萬大軍為要挾而將如兒公然帶離紅城,風兒已經做到如此地步,說明他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最壞打算了,這次,他不會輕易讓如兒回來了的。
“靈兒,是朕對不起你,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都是朕的錯,是朕害了你,害了如兒,”幻影帝憐惜的攬著她的身子,仍顯得虛弱的俊容上盡是自責與愧疚。
他是個失敗的父親,也是個失敗的帝王,兩個兒子在朝堂上爭得天翻地覆,他卻束手無策,最寵愛的女兒淪為戰爭的犧牲品,他也無能為力,因為他現在只是個空有帝位,而無軍權的傀儡皇帝。
聖亦令流著淚在他的懷裡直搖頭,突然抬起淚眼婆娑的精緻容顏,急急的哀求,“皇上,我們去求子兒好不好?求他將如兒帶回來。”
她有預感,風兒這次帶走如兒就絕不會再放手了,雖然以前如兒住在子兒的太子宮,但至少她還在紅城內,在她看得見的地方,可是如今,風兒竟然連出兵也在所不惜,如兒真的回不來了,她再也見不到她的女兒了。
“子兒會願意出兵嗎?”幻影帝擰著眉,擔憂的說著,他怎麼會不明白,現在子兒是唯一能與風兒想抗衡的人,可是......子兒本就生性不羈,又對他這個父皇極度厭惡,他怎麼會願意為了他而出兵?
而且,他明白的,這四年來他之所以在床上動彈不得,都是子兒做的,子兒恨他至此,他會願意幫他嗎?
“會,子兒一定會的,因為他與風兒一樣,都愛上了如兒。”聖亦令擰著眉,肯定地說道,眼裡閃爍著精銳的光芒。
磐夕院
“殿下,您別再喝了。”海若流著淚看著地上醉得一塌糊塗,卻仍抱著酒壺拼命的灌著的幻郇子,跪在一旁苦苦哀求。
太子殿下何苦如此折磨自己的身體呢?
“滾開,你不是如兒,你滾開。”幻郇子帶著重重的酒氣,半醉半顛的推開海若的身子,怒喊,然後仰起頭,又是一陣猛灌。
諸葛孔照站在宮殿外,聽著身後寢殿裡,傳來的全說聲,銀灰色的瞳眸淡望著今夜異常耀眼的那論圓月,眸色複雜。
“諸葛臣相,求您了,您去勸勸殿下吧,也許您勸,殿下會聽的,不然,在這樣下去,殿下的身體要吃不消的。”海若擦乾眼淚走出宮殿,來到一直沉默不語的諸葛孔照的身邊,哀求道。
如今龍太傅已被太子殿下驅逐出了紅城,就只有諸葛孔照能勸得動太子殿下了。
“海若,能救贖殿下的只有公主,即使本官如何勸說也是無濟於事。”諸葛孔照看也沒看她一眼,只是淡淡的說著,聲音冷靜的有些無情。
“可是如今公主她已經被逍遙王爺帶去逍遙王府了啊!”海若擰著眉,有些怨擇的說道。
諸葛臣相怎麼能說得如此風輕雲淡?
諸葛孔照不理會他近乎控訴的聲音,只是淡淡的看著月,不語。
“諸葛臣相,皇上,皇后娘娘過來了,正在宮外,要求見太子殿下。”突然,一名影子侍衛倏地現身在中庭,單膝著地恭敬的稟報。
海若望了眼爛醉如泥的幻郇子,有些激動的說,“太子殿下現在醉得這麼厲害,怎麼能......”
“本官知道了,你退下吧,本官這就去處理。”諸葛孔照卻打斷海若的話,徑直對著侍衛道。
“是。”身形一閃,侍衛消失在夜色中。
“諸葛臣相,您.....”海若不解的望著諸葛孔照,眼底有著指責。
“海公公,你在這裡照顧殿下。”諸葛孔照也不解釋,只是淡淡的說著,便大步走出庭院。
   諸葛孔照來到太子宮外,遠遠的便見到了御攆上假寐,一旁的聖亦令也是一身的端莊的坐在一旁,時不時擔憂的望向幻影帝。
   “微臣參見皇上,皇后娘娘。”走上前,諸葛孔照微微躬身,朝兩人一拜。
  “諸葛臣相,朕有事要與太子商議、”幻影帝睜開了疲憊的眼,望著他,定定的道,語氣裡難得顯露出帝王的霸氣。
   他真的感覺自己蒼老了許多了,誰想,不僅是風兒,甚至連子兒也愛上了如兒,難道真的是他作孽太多,才報應到了他的孩子麼身上?這樣的逆倫孽情又怎麼能容身於世上?
   “皇上,您與娘娘要見殿下,微臣自是不敢阻攔,不過請您先隨微臣看過殿下現在的情形後,在決議是否要現在與殿下商議雲鳳公主之事。”諸葛孔照微微躬了躬,不卑不亢的說道。
   幻影帝與聖亦令心底同時閃過一絲怪異,幻影帝仍是點了點頭,“朕答應你。”
   一旁的趙青立即上前扶著幻影帝下了御攆,聖亦令也有著如霜扶下了輦車,便揮手讓如霜退下,走至幻影帝身邊,親自扶著他。
   幻影帝對著聖亦令露出抹溫柔的笑容,才望向諸葛孔照,道,“諸葛臣相,請帶路吧。”
   “是。”諸葛孔照又行了個禮,便領著兩人朝磐夕院的方向走去。
   這是聖亦令與幻影帝第一次來到西園,看著比東宮更富麗堂皇數倍的宮廷,兩人心底皆是五味交雜。
   當諸葛孔照領著兩個人來到磐夕院,即使是幻影帝與聖亦令也不由得被眼前帶著異國風情的世外桃源驚震住了。
   這兒就是如兒的寢宮?
   兩人複雜的對視一眼,看到了眼裡同樣的憂慮,光是從這費心思的寢宮上便不難看出子兒對如兒的用情之深,他們心底也開始不安起來,為著看不到明天的未來。
   在安撫著幻如凝睡下後,幻吟風沉凝著臉離開了落心院,來到了風雲齋。
   “王爺!”正準備要安排下人打水過去讓慕容御熙淨身的憐兒立即面露驚喜之色的驚喊起來。
   王府裡的人或許都不知道,但她知道上次為了公主中毒一事,王爺差點殺死了小姐,公主在王爺心中的分量是無人可取代的,她以為這次又會如同上次一般,公主一來,王爺便會冷落了小姐。
   “御兒在嗎?”幻吟風似乎沒有看到她的失禮,冷漠的問道。
   “在,小姐在裡邊,奴婢這就去通報小姐。”憐兒激動的連連點頭,說罷也不等幻吟風說什麼,便興奮的朝著屋子裡跑了進去。
   王爺來了,王爺來看小姐了。
   “小姐,小姐,王爺過來看您了。”憐兒激動的衝進了慕容御熙的屋子,連敲門都忘了。
   “風來了?”剛放下發簪的慕容御熙的臉上也出現些許驚訝,似乎她也沒有想到幻如凝來了後,幻吟風還會來她這風雲齋。
   “是啊,是啊!”憐兒激動得連連點頭,興奮的提議,“小姐,奴婢幫您梳發。”
  淡淡的勾了勾脣,慕容御熙無奈一笑,故意道,“不用了,讓風等久了,要是他走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美麗與否從不是能入住風的心裡條件,即使她擁有在美麗的外表,風的心裡也只有一個幻如凝。
  “啊,是啊,瞧奴婢這腦子,奴婢立即去請王爺進來。”憐兒一拍腦門,懊惱的說著,又一陣風一樣跑了出去。
   這個憐兒啊,這幾年也活潑的有些過頭了,不禁讓她有些懷念當年那個瑟縮安靜的小丫頭了,慕容御熙無奈的搖了搖頭,眼底卻涌現出一抹連自己也未察覺的幸福光亮。
  “御兒。”不一會兒,幻吟風一出現在門口,緩步走了進來,臉上依舊是淡然的淺笑,只是不經意間多了絲邪氣。
        抉擇十八
  “風。”慕容御熙勾起抹淡笑迎了上去,幻吟風隨意撿了張椅子坐下。
  “這麼晚了,怎麼想到過來?公主已經醒了嗎?”慕容御熙倒上一杯清茶遞給幻吟風,笑道。
  “如兒醒了,不過因為身子仍虛弱,又睡下了。”提到幻如凝,幻吟風眼底竟閃過一絲冷忙,讓慕容御熙有些驚訝,也有些錯愕。
  “風,公主出了什麼事嗎?”她小心翼翼的探問,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平日裡提到幻如凝,風的眼角都是讓她羡慕又嫉妒的愛憐之色,可是今日.....風是怎麼了?
“御兒,我的心疾真的能完全治好嗎?”幻吟風不答,只是定定的看著慕容御熙的眼睛,才看到慕容御熙有些不自然時,才開口問道,看不見底的紫眸裡也在此時出現了一絲從不曾表露的隱隱的不安與擔憂。
他從沒有如此失去冷靜過,不過這次卻是他最失策的,他竟然因為一時的心慌意亂而打亂了所有的步調,在自己的心底未徹底治愈前向幻郇子出了手,若是他失敗了,那麼他該怎麼辦?
“可以的,風。”慕容御熙心疼的看著他從未流露過的脆弱,起身來到他身邊,蹲下身子,纖細的玉手覆蓋在他的大手上,堅定的說道。

不管怎麼樣,她都會治好他,讓他好好的活下去。
“那找到了嗎?符合條件的人!”幻吟風卻只是露出苦澀的笑容,定定的望著她,眼底一片黯然。
慕容御熙張口欲言,卻無法發出一個音,終究是歉意的低下了臉,“抱歉,風,我會盡力去找的,一定會找到的。”
其實她知道的,知道有一個人可以的,只是那個人.....那個人是她的師兄啊。即使她與師兄間的情誼淡薄的可憐,師兄又曾幾次設計她,但他畢竟是他的師兄,是從小與她一起長大的親人,要她活生生的從師兄的身上取下他的心臟,放置在風的身上,他怎麼能做得到?
“十五天的時間夠嗎?在十五天內可以找得到合適的人嗎?”幻吟風察覺到了他眼底的異樣,眼神閃爍了下,然後面容柔和了下來,定定的看著她的發頂,語氣裡多了絲脆弱的期翼。
聞言,慕容御熙抬起臉,對上他乞求的雙眼,身子微微顫抖,垂著雙側的拳緊了緊,才頹然的垂下眼,輕輕的點了下頭,“恩。”只是在她點頭的剎那,眼底閃過絲水光。
對不起,師兄,為了風,我只能.....犧牲你!
“謝謝你,御兒。”幻吟風俊顏上閃過一絲感激,他定定的望著慕容御熙,道。
慕容御熙脣角抿出一絲苦澀的弧度,“你知道的,我需要的從不是你的感激。”她無奈的說著,神情無限哀傷的望著他。
幻吟風走上前,輕輕的擁住她,“對不起。”深沉的眼底出現了絲真摯的歉意。
抱歉,御兒,你要的,我永遠都給不了你的。
慕容御熙靜靜的靠在他懷裡,一滴淚靜靜的滑過她絕美的容顏,脣邊勾起抹淡淡的笑容。
夠了,真的夠了,風,雖然你拒絕了我,但至少在這一刻,你是真摯的,這是三年來我第一次如此的接近你的心。
而屋子外,一雙閃著詭異光芒的眼睛在黑暗裡定定的望著相擁的兩人,嘴角勾起抹冷冷的笑痕。
幻吟風啊幻吟風,為了達到你的目的,你連美男計都不惜用上了,呵呵,但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等到你以為得到一切時才發現一切都只是虛幻時,你臉上會出現則哪有那個的表情呢?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一幕呢!
哈哈.......
“皇上,皇后娘娘,請。”諸葛孔照淡漠的近乎虛無的嗓音喚回了幻影帝與聖亦令的思緒。
兩人定了定神,兩人對上那雙銀灰色的瞳眸,皆有些莫名的心慌,忙收起心思,跟著諸葛孔照身後,踏過小拱橋,走入宮苑內,遠遠的卻是一陣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
兩人錯愕的對視一眼,諸葛孔照卻不曾停下腳步,兩人只好跟著上前。
穿過小庭院,三人來到幻如凝的寢宮,卻見燈火輝煌的寢殿內,幻郇子穿著中衣抱著酒壺癱坐在地上,右腿上白色褲子上還染著一片血跡,而素來深邃犀利的黑眸染上了一片迷濛的霧氣,空洞而呆滯,嘴裡呢喃的低念著什麼,但隔著有些遠了,沒有武功的兩人根本聽不清他說的什麼。
“這是......”幻影帝驚愕的看著幻郇子失魂落魄的凄慘模樣,不敢相信他就是自己那個引以為傲的三兒子。
“殿下被王爺設計了,與一名女人發生了關係,醒來後便變成了這幅模樣。”諸葛孔照淡淡的解釋,“所以微臣才請皇上自己衡量是否要現在與太子殿下商議公主之事,因為太子殿下此時恐怕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聖亦令擰著眉,憂鬱的望向幻影帝,神色有些慌了,“陛下.....”
怎麼辦?如今子兒也變成了這幅模樣,那唯一能與風兒相抗衡的人也沒有了,風兒這次是鐵了心將一切都做絕了,難道如兒真的命中註定避不開風兒?
幻影帝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半天無法說一句話。
“皇上,皇后娘娘,請回吧。”諸葛孔照看著兩人慌亂的模樣,輕輕出聲道。
兩人無奈的對望一眼,有些失落的轉身離去。
而諸葛孔照淡淡的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只聽見一陣幾乎不易察覺的輕風響起,這才稍稍抬眼,望向對面空靜的屋頂,收回視線,望向宮殿內的幻郇子,眼底卻閃過一絲精銳的光芒。
第二日,早早來到疾風殿的百官皆是戰戰兢兢的站在朝堂上,低垂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昨日逍遙王帶來三十萬大軍施壓,強行從太子宮帶走雲鳳公主一事早已傳遍了整個御京,而多了一雙眼睛的他們更是早早的得到消息,也因此,今日上朝他們顯得格外心驚膽戰,逍遙王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恐怕戰事真要開始了吧。
不一會兒,一道修長的身影便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是幻吟風。
臉上帶著淡淡的和煦笑意,他緩緩的走進疾風殿,一臉的自然,就好像昨日的事情不曾發生一樣。
“王爺。”但百官卻不能當作什麼事都未發生過一般,提著心惶恐的躬身,朝幻吟風一彎。
“太子還沒有上朝嗎?”帶笑的嗓音淡淡的在宮殿裡響起,幻吟風笑問,視線卻是筆直的射向諸葛孔照。
百官皆低垂著頭,不敢說話,但耳朵卻是伸的長了張聽著。
“回王爺話,太子殿下今日身子不適,無法早朝。”諸葛孔照淡淡的朝他行了個禮,沒有什麼表情的回道。
百官聞言,心底不經松了口氣,畢竟昨日發生了那樣的事,今日要是將這戰場搬到朝堂之上,他們不被殃及迫害,也要因為恐懼而活活被自己嚇死。
“哦?身子不適?有傳御醫看過了嗎?”幻吟風輕笑,脣瓣綻出詭異的笑來。
“謝王爺關心,御醫都看過了,說不打緊,只需要好好休養一段日子。”諸葛孔照仍是一臉淡漠的回道。
“臣相何必謝本王呢?太子怎麼說也是本王的弟弟,不是嗎?”幻吟風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原來王爺也會念及手足之情啊?本王還當逍遙王是個冷血無情,為達目的連自己的弟弟都可以利用,迫害的男人呢!”一道帶著狂烈的怒氣的諷刺之聲自大殿之外傳來,眾人驚異的望向大殿入口。
是誰竟然剛如此不怕死的對著逍遙王冷嘲熱諷?可當眾人看清了那道身影的面容時,接不由得震楞住了。
鎮國王?
抉擇十九
“烈?”幻吟風臉上的笑容頓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百官也皆是一臉驚愕的望向幻烈,鎮國王不是素來最敬重逍遙王的嗎?甚至四年前為了逍遙王回御京,代替逍遙王與太子殿下抗衡,怎麼今天卻如此反常?反過來對逍遙王冷嘲熱諷?
諸葛孔照的眼底閃過一絲精芒,但轉瞬消失,低垂著眼簾,退至一旁。
“逍遙王如今該是春風得意了吧?沒有了太子的干預,王爺就可以真正的一手遮天,再度回到權傾朝野的時候了。”幻烈踏入大殿,燃燒著火焰的怒目自踏入大殿後就一直瞪視著幻吟風,一雙濃密修長的劍眉擰的死緊。
百官立即垂下頭,就怕被扯入這場戰火中。
“烈,你剛剛說的話,我當作沒有聽見,明日你就啟程回南方。”幻吟風依舊在笑,但眼底卻是一片冰冷之色。
“怎麼?本王的存在已經影響到了王爺的計劃嗎?想當初可是王爺你八百里加急催本王回京的,如今,本王沒有利用價值了,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趕走本王了?”幻烈語氣裡是毫不掩飾的諷刺。
幻吟風不語,只是眼底更加陰沉了幾分。
“不過可惜啊,本王已經決定留守京城了,要讓王爺失望了,幻烈的臉上浮現抹冷笑。”
“烈,你真要與本王作對?”幻吟風盯著他良久,溫和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寒而慄的危險笑容。
“本王不過是看不過某些人的陰狠專斷罷了。”幻烈也沉著臉,冷凝的睨著他,連聲音都是冰冷的。
一旁的大小官員都在心底暗暗叫遭,卻誰也不敢上前勸攔。

“皇上駕到——”正在這時,一道奸細的高喊聲傳來,讓大殿上的所有人都為之一振。
四年來不曾出現過的稱為令百官的臉上都出現短暫的錯愕,有些回不過神來,直到一襲金黃色龍袍的幻影帝出現在朝殿旁專為皇上上朝而設的殿門口時,眾人才如夢初醒,忙伏地高喊——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幻吟風與幻烈對視一眼,也微微躬身。
“平身。”幻影帝步入大殿,待坐上久違的龍椅後,才揚聲道。
“謝皇上。”百官起身。
“這四年朕一直臥病在床,不過太子與鎮國王,逍遙王在眾位愛卿的輔佐下,傲宇王朝一直國泰民安,甚至還擴充了版圖,辛苦愛卿們了。”幻影帝俊美的容顏有些蒼白,還有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也多了份憔悴,不過卻多了份冰冷的帝王霸氣,讓一些老臣們不禁有種回到二十年前的感覺。
“恭賀皇上龍體康復,臣等為皇上效力時臣等的職責。”百官再次跪地,齊道。
“此次朕能無恙,多虧了風兒的義妹,朕已決定,正式冊封慕容御熙為傾殤公主。”幻影帝突然望向幻吟風,柔聲道。
“父皇厚愛,兒臣代替御兒謝父皇隆恩。”幻吟風脣角微微揚起,冷笑著躬身道。
幻影帝朝一旁的趙青使了個眼色,趙青立即了然的展開聖旨,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逍遙王之義妹慕容御熙婉娩天資,才明鳳稟,又鑒於日前救駕有功,朕特收起為義女,冊封為傾殤公主,賜之金冊,徽章載茂,永享後祿,欽此。”
“恭賀皇上喜收義女,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再次伏地,齊聲道。
“謝父皇。”幻吟風一撩擺,也單膝跪地。
趙青捧著聖旨走下御階,恭敬的將聖旨雙手呈給幻吟風,邊笑道,“恭喜王爺。”
幻吟風扯了扯脣,接過聖旨,不語。
抉擇十九
幻影帝臉上依舊時慈愛的笑容,但身上卻散髮出了不同以往的氣勢。
“父皇,兒臣有奏。”這時,一直在旁冷眼看著的幻烈卻一個大步上前,躬身朝幻影帝道。
“烈兒,你有何事奏?”幻影帝不動聲色的問道,眼底微微閃過一絲警戒。

“逍遙王公然調兵進城,並公然威脅城門將領將雲鳳公主帶離紅城,此舉實在是有違君臣之道,兒臣請父皇對此事進行裁決。”幻烈冷冷的睨了幻吟風一眼,才朝幻影帝稟報道,脣角因忿怒抿成一直線。
幻影帝眼底飛快閃過一絲驚訝之色,看了眼旁邊低垂著眼簾,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的諸葛孔照,仍笑得淡然自在的幻吟風,視線才轉回到幻烈身上,緩緩道,“朕今日上朝也是為此事,風兒,你可有話要說?”
他一直以為一定是諸葛孔照才參奏此事,卻不想參奏的竟是不可能參奏的烈兒,烈兒與風兒是發生了什麼事不成?還是另外又生出了怎樣的陰謀?
“回稟父皇,兒臣此舉事有原因的。”幻吟風沒有一絲慌亂或者氣虛,似早已料到這般情形似的,一派輕鬆自然的回道。
“哦?風兒有何原因?”幻影帝揚聲問道,他到真想聽聽他的說法。
“因為太子年歲已經不小,父皇此次臥病,正說明了朝堂之上還是不能一日無主,所以,太子隨時該做好繼承帝位的準備,但作為儲君,太子卻出了雲鳳公主,任何女子也不接近,這對皇室的血脈延續實在不利,故而兒臣暫時帶雲鳳公主離開紅城,而且,本王聽說,太子已經寵幸了木王府的木幽顰郡主,兒臣正好想為木郡主請個情,請父皇為太子與木郡主賜婚。”
“什麼?”幻影帝一愣,不想幻吟風竟然三言兩語就將主動權完全奪去,頓時有些不知反應了。
“王爺,木郡主與王爺素來無交集,以王爺事不關己的作風,又怎會想到替木郡主求這個情?除非這件事含有隱情?”幻烈卻猛地抬起頭,咄咄逼人的逼問著幻吟風。
“本王是關心太子的婚事。”幻吟風微微變了臉色,淡淡的擰了擰眉,說道。
“關心太子的婚事?”幻烈冷笑一聲,“王爺與本王皆未成婚,依照祖宗家法,長幼次序,也該是王爺與本王成婚在前,王爺卻為何獨獨要求太子成婚?何況,已所不欲勿施與人這個道理還是王爺教予本王的,王爺現在所為如何解釋?”幻烈步步緊逼,難以看出來素來粗枝大葉的他竟然也能說出如此犀利的言辭。
幻影帝也有些驚訝,不過他掩飾的很好,沒有讓人察覺,他定定的看著兩人的你來我往。
說實話,能有烈兒願意出面是再好不過,因為烈兒也同樣掌控了兵權,有能力與風兒對抗,只是,一直以來烈兒都不曾有過什麼主見,他一直都是跟在風兒身後,聽從風兒的安排,一切都以風兒為主,也因此這次他才沒有想過要想烈兒求助,不過現在仍是能達到他想要的結果,也好。
“鎮國王此言差已,太子身為儲君,又豈能以長幼次序來論之?”幻吟風冷眼望著他,眼底微微浮現些許的寒氣。
“即是儲君,更該小心謹慎的挑選太子妃,因為今日的太子妃就可能是他日的一國之母。”幻烈也毫不客氣的駁道。
“木郡主才貌雙全,溫婉賢淑,賢良溫馴,天資聰穎,又得體大方,更是木王爺之後,身上也流有皇室的血統,即使他日成為一國之母有何不妥?”幻吟風眼神轉為犀利。
立在官列中的木王爺驚震的抬起眼,又忙慌亂的垂下,顯然他對這件事是不知情的。
“但據本王所知,在四年前的選秀中木郡主有參與,卻挑起選秀們的紛爭,然後借中毒逃離皇宮,想要逃脫罪名,卻被太子查明,但因為當時雲鳳公主被劫,此事才拖了下來,而未辦理,但木郡主的人品已經出現令人質疑的地方,這樣的女子如何登得大雅之堂,何況是未來的一國之母?”幻烈勃然怒道。
“鎮國王,當年之事你不在京,你如何知道其中的真偽?你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這樣的謠言何以為證?”幻吟風也冷下聲。
“本王是否道聽途說,只要宣當年的選秀之一的碧大學士之女碧書棋進殿,不就知道了?”幻烈冷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幻吟風微微眯起眼,這才細細的大量幻烈,是他太小看烈了嗎?所以從未發現,其實烈也可以是一個言辭犀利,謀事在胸的危險男人。
“父皇,兒臣奏請父皇宣碧大學士之女碧書棋進殿,這樣一來,事情都清楚了。”幻烈朝幻影帝一揖,懇求道。
“准奏。”幻影帝立即揚聲。
“宣碧大學士之女碧書棋進殿。”趙青立即揚聲高喊道,略顯尖細的聲音在大殿內徘徊。
“宣碧大學士之女碧書棋進殿。”然後殿外接地響起長長的回聲,久久的飄蕩在耳旁。
不久,一身粗麻大衣的碧書棋便被帶上了疾風殿。
“罪女碧書棋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碧書棋低垂著臉跪在地上,伏地。
“你就是碧書棋?抬起頭來,”幻影帝擰著眉打量著地上的碧書棋。
抉擇十九
“罪女容顏已毀,不敢有辱皇上的聖眼。”碧書棋低垂著頭道。
“朕讓你抬起來就抬起來。”幻影帝冷下聲,道。
碧書棋沉默半響,才無奈的抬起臉,原本美麗的臉上錯橫交織著刀刀疤痕,雖然已經結疤,但那觸目驚心的傷疤卻清晰可見當年的悲慘模樣。
“你.....你的臉怎麼?”幻影帝大驚失色的問道,是誰竟如此狠毒,忍心將一個弱女子的臉毀至此?
“是木幽顰,木郡主。”淚滑下,碧書棋一臉的怨恨的說道,“當年罪女被太子殿下降罪,又被寧妃責罰,本已是奄奄一息,只求速死,但木郡主卻將罪女擄走,將罪女關押在木王府的地窖裡,日夜折磨。”只要一回想起那不見天日的悲慘日子,她就全身劇烈的顫抖起來。
“她甚至喪心病狂的每日割下罪女身上的一片肉,做成人肉包子來讓罪女吞下,若是罪女不從就拿燒紅的鐵來燙燒罪女的身子......”極力隱忍著渾身的顫抖與恐懼,碧書棋咬牙說道。
“朕聽聞你與木郡主情同姐妹,她怎麼會如此殘忍的對待你?”幻影帝狐疑的看著她。
“為了登上太子妃的位置,即使時親姐妹他也能下得了手,何況是攔了她路的假姐妹?皇上,罪女所言句句屬實,不信皇上請看罪女的手,”碧書棋撩起兩邊的袖子,衣袖下,已經不能說是手了,那簡直就是兩根白骨,又鑲嵌著一些腐爛了的肉,與化膿的血水交織在一起。
幻影帝胃部一陣翻騰,趴在一旁乾嘔起來,趙青忙不迭的拿來盂盆在旁接住穢物。
兩側的官員也皆是到抽一口氣,一個女子竟相處如此惡毒的招數對待一名情同姐妹的柔弱女子。
一旁的木王爺更是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似乎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竟是如此惡毒之人。
“大哥,如此惡毒的女子還有德行能成為太子妃?”幻烈冷笑著對上幻吟風冷峻的嚇人的陰沉臉色。
“好,就算木郡主無法成為太子妃,但也可以另立太子妃,但是,太子的婚事絕不能再拖。”紫眸危險的眯起,幻吟風語調慵懶的說道,但冰冷的話語卻是無法轉圜餘地的堅決。
“王爺既然要求太子娶親,那麼王爺身為傲宇王朝的大皇子,又是王朝最年前的王爺,自然也責無旁貸的娶妃生子,只要逍遙王你娶妃了,本王二話不說,即使犯不敬之罪,本王也立即壓著太子成親。”幻烈冷哼一聲,嗓音森冷不帶絲毫感情。
幻吟風臉色微凝,黑暗的氣息漸漸的籠罩在他的身上,閃著嗜血光芒的紫眸如鬼魅般緊鎖著幻烈,漂亮的脣緩緩向上揚起,只是那笑容卻比不笑更加陰森嚇人。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織,形成劇烈電流。
“好了,朕有些乏了,眾愛卿可還有奏?”幻影帝見情形不妙,忙開口,掃了眼眾大臣,問道。
“臣等無奏,恭送皇上。”百官立即識趣的伏地,回道。
“退朝——”趙青立即揚聲高喊,然後伸出一隻手臂躬身上前,幻影帝撐著他的手,走下御階,離開。
“烈,你最好收手,否則,我不會因為是我的弟弟而留情面。”幻吟風緩緩直起身子,面無表情的對著幻烈道。
他是真的生氣了。
“呵呵,你何時留情過?”幻烈眼眸冰冷的看了他一眼,帶著嘲諷的冷笑轉身大步離去。
幻吟風看著幻烈離去的背影,臉色沉凝,眼底飛快閃過一絲殺意。
一旁的大臣們接心驚膽戰的垂下頭,就怕被那冷火掃到。
“王爺。”當幻吟風坐轎停在王府外,楊總管已上前掀起轎簾。
“如兒醒了嗎?”幻吟風瞥了眼他,走出轎子,眼底仍有些冷怒之氣。
幻烈,他一直以來真是太小看他了,才會從未將他列入防範的名單中,如今才吃了這個悶虧,不過既然他已決定與他為敵,那麼,他也不會心慈手軟。
“回稟王爺,公主醒來了,不過......”剩下的話未說完,但話裡的由於已教幻吟風了然。
幻吟風沉凝了片刻,將手中的聖旨教到他手中,吩咐,“楊總管,將這道聖旨送去給御兒小姐,並通告府裡的下人自今日起,御兒就是傾殤公主了,從今開始,御兒的一切都要比照公主之儀伺候。”
“是。”楊總管恭敬的雙手接過聖旨。
幻吟風便不再停留,舉步朝落心院走去。
“哎——”楊總管看著那道修長的背影,無奈的嘆息一聲,便舉步朝雲風齋走去。
“楊總管?”正在院子裡曬著書箱的憐兒驚訝的望著走進院子裡的楊總管,忙放下書,眼底浮現絲驚訝。
自從楊總管三年前來代替了以前的總管的位置後,可是一步都不曾踏入過雲風齋,有任何事都是吩咐下人操辦,行蹤竟然比王爺還難掌控,今日楊總管怎麼會突然來到雲風齋?
“小姐在嗎?”楊總管看著滿臉驚訝的憐兒,語調平板的問道。
“在。”憐兒忙點頭,呆愣了片刻,看著楊總管定定的望著自己,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啊,我馬上去通報小姐。”然後一溜煙朝暗室走去。
“楊總管,你今日來時有什麼事嗎?”很快,慕容御熙從暗室出來,來到了院子裡。
“回稟傾殤公主,是王爺命小人送聖旨過來的。”楊總管恭敬的回道。
“傾殤.....公主?”慕容御熙還來不及回話,憐兒已驚叫起來,狐疑的看著楊總管。
為什麼楊總管喚小姐為公主啊?
“皇上已正式冊封慕容小姐為傾殤公主,這是聖旨,請傾殤公主接旨。”楊總管邊答道,便將聖旨恭敬的遞交給慕容御熙。
“有勞楊總管了。”慕容御熙淡聲謝道。
“天啊,小姐,您被冊封為公主了。”憐兒卻激動的叫起來。
楊總管也略顯詫異的望了眼慕容御熙,怎麼會有人被冊封為公主卻一副冷淡模樣。
慕容御熙眼底閃過一絲苦澀,公主?又能怎樣呢?這個封號她根本不想要的。
看著慕容御熙冷漠的容顏,憐兒怪異的看著他,“小姐,難道您不開心嗎?”
“有什麼好開心的?”慕容御熙勾了勾脣,眼底卻是一片哀傷。
因為只有她明白,這個封號就是風對她的補償吧?
踏進落心院,一進入屋子,幻吟風便看到了窗邊的幻如凝,正穿著一襲單薄的中衣蜷縮在躺椅上,呆滯在窗外的蒼白天空發呆。

“如兒,坐在這裡會著涼的。”幻吟風取過一件外衣輕輕的披在她消瘦的肩上,柔聲道。
“風哥哥。”幻如凝回頭輕聲喚道,嗓音有些沙啞。
“看,這不就是著涼了嗎?”幻吟風帶著疼惜的聲音裡夾雜著絲無奈,“等會兒我讓御兒過來給你看看。”
“不用了,我沒事。”幻如凝輕輕的搖了搖頭,拒絕了。
“怎麼不用早膳了?”幻吟風也不勉強她,憐惜的環住她的身子,輕問道。
幻如凝淡淡的搖了搖頭,“我吃不下。”
幻吟風帶著憂愁的攏起了眉心,他的臉輕輕的靠在她的肩上,低聲道,“你這樣讓風哥哥很難受的。”聲音裡帶著絲沙啞。
“對不起,風哥哥。”幻如凝的雙手輕輕的捧起他的臉,修長的指尖輕輕的付上他眉間的不平,她也不想這樣的,她知道這樣會讓風哥哥難過,可是.....
淚漸漸在她眼底匯聚,可是只要一想到太子哥哥,她的心就會劇烈的抽痛起來,沒有食慾。
過往的記憶就像潮水般的涌上心頭,她越想就越痛苦,她不明白,她真的無法明白,為什麼太子哥哥要這麼對她,毫無徵兆的,他們之間卻已經插上了另一名女子,而她,竟然連是什麼時候,為什麼都不明白,太子哥哥怎麼能變得這麼快?
“別想了,如兒,難過的事就不要想了,都是風哥哥的錯,我不該帶你回京的,我們回卞陽好嗎?”幻吟風緊緊的擁著她,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和一絲哀求。
他真的後悔,好後悔,他根本就不該帶如兒回京的,他們根本就不該回來的。
“風哥哥.....”幻如凝憂傷的開口,可話才說出口,就被打斷。
“別說,別拒絕我,至少讓我存留著一絲幻想,好嗎?如兒。”幻吟風的神情脆弱的不堪一擊,不禁讓人懷疑眼前的幻吟風還是不是那個沒有一絲破綻的神。
“風哥哥。”幻如凝的心在動搖了,淚落得更加的洶涌。
雖然那她不曾說過,但風哥哥,在她的眼裡,就是神,是她的守護神,一個沒有任何弱點,不會被任何事情擊敗的神,同時,也是她所嫉妒而瞻望的神。
是的,她嫉妒他,嫉妒這個一直寵她愛她,卻完美的沒有意思瑕疵的哥哥他太過完美,完美的令她總有著一種無法形容的窒息感。
可是,她知道的,世人以為沒有任何弱點的神其實是有弱點的,而她就是神的那個弱點!
但是,她明明知道,卻因為自卑而利用風哥哥的這個弱點一直在傷害他,因為在世人的眼裡,她就是風哥哥所寵愛的雲鳳公主,是神所寵愛的妹妹,她的名字總是與神的名字劃在了一起,所以,她任性,她任性的利用風哥哥的弱點發泄她內心深處的不滿,發泄她的怒氣,發泄她的怨恨,甚至.....甚至利用風哥哥對她的愛而去傷害他。
其實她才是真正的做了壞事的那個人啊,所以如今她愛上了太子哥哥,上天才如此懲罰她的嗎?淚水伴隨著痛苦的記憶不斷的涌上,幻如凝再也抑制不住滿心的痛苦與歉意,緊緊的抱住幻吟風的身子,在他的耳旁不斷的道者歉。
“風哥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竟然會這麼卑鄙,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不好.....”
“如兒,我不怪你的,從來都不怪你的,是我讓你有了不安,自卑的感覺.....因為我想要你陪在我身邊,才會讓你這麼痛苦的,但我卻一直自私的不願放開你,是我的自私才會讓事情變成這樣。”幻吟風眼底閃過一絲痛苦,淚盈滿了他的紫眸。
她的心他又怎會不懂?他一直是最懂她的人啊,即使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就能立即明白他的想法,因為她是他看著長大的人啊!
可是,他卻不能懂,他不能懂,他只能裝作不懂,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在他的身邊。
其實,他算什麼神?他根本不是神,他只是一個連心愛的女人的心也看守不住的失敗的男人罷了。
淚順著他的臉滑落,他從來都不想要神這個稱號,因為這個稱號是劃開了他與如兒距離的罪魁禍首,讓他永遠懂得她的心,卻永遠都得不到她的心。
“風哥哥,我跟你走,我願意跟你奏,我們會卞陽,我們像以前一樣,”幻如凝突然抬起淚眼婆娑的小臉,吻住他的淚,眼底透著絕望,也是深沉的痛苦。
風哥哥與太子哥哥誰都沒有做錯,真正做錯的那個人是她,是她內心的魔鬼控制了她的心,讓她做出讓他們三個人都痛苦的事情,現在,是該由她來親手斬斷這一切的時候了。
“好。”幻吟風閉了閉眼,脣邊勾起抹笑容,眼底卻是同樣的絕望,他深深的吻住她的脣,淡淡的嘆息自兩人緊貼著的脣間溢出。
“讓開,本王要見幻郇子。”幻烈站在入口外,不耐煩的朝著影子侍衛說道。
“太子抱病在身,不方便見王爺,請王爺回去。”侍衛恭敬有禮的回道,但態度卻堅決。
“見鬼的抱病在身,都給本王,沒見到幻郇子,本王就不離開了。”幻烈壓抑著怒氣,吼道。
“請王爺不要為難小人們,”侍衛們依舊不卑不亢的攔住幻烈,道。
“你們.....”幻烈的臉上立即出現暴戾之氣,緊握著拳就欲直接衝進去。
“王爺,請息怒。”一道清雅的嗓音幻烈身後飄來,諸葛孔照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範圍裡。
“諸葛臣相。”侍衛們立即恭敬的朝諸葛孔照抱拳一拼。
“都推開,讓王爺進去。”諸葛孔照上前,淡漠的吩咐。
“這.....”侍衛們有些遲疑,可是太子殿下說不見任何人。
“有什麼事本官擔待,退下。”諸葛孔照淡聲道,平淡的嗓音卻透著不怒而威的魄力。
“是。”既然諸葛臣相都這麼說了,侍衛們只好退開。
“王爺,請隨下官來。”諸葛孔照這才望向幻烈,微抬眼簾,銀灰色的瞳眸中閃爍著只有彼此看得懂的光芒。
幻烈稍稍被那銀灰色的瞳眸震懾了一下,又回想昨夜的事——
“王爺,逍遙王的兵已經退出城了,不過也將御京城圍了起來。”總管顫巍巍的稟報道。
“該死的。”幻烈重重的一掌拍打在桌上,令總管嚇得倒抽了一口氣。
大哥,你究竟是想做什麼?如果你當真要造反,又何必讓父皇醒過來?我真的是越來越不懂你了,又或者,我從來就不曾懂你。
突然,一道輕咳聲自屋外傳來,幻烈霍然站起身,暴喝一聲,全身瞬間緊繃起來,“是誰?”
總管受驚的臉色一白,迷茫著雙眼戰戰兢兢的正要答話,卻被一道陌生的男人聲音嚇得到抽一口涼氣。
“王爺,下官冒昧來訪,還請王爺恕罪。”諸葛孔照自屋子外走了進來。
“你是諸葛孔照?”幻烈微微擰起了眉,“不知臣相深夜翻墻造訪所謂何事?”他加重翻墻兩字,十足的嘲諷。
諸葛孔照淡淡的瞥了眼一旁的總管,幻烈立即明了的朝總管吩咐,“你先退下。”
“是。”總管忙不迭的躬了下身,便欲退下。
“等等。”諸葛孔照卻突然出聲喚住他。
“臣....臣相有何吩咐?”總管心驚膽戰的問道,幻烈也不解得望著諸葛孔照。
“雖然有些難度,不過本官希望總管能將今夜造訪之事保密。”諸葛孔照輕掀眼簾,筆直的望向總管的眼底,銀灰色的瞳眸中閃過一絲耀眼的光亮,總管的眼神一滯,失神的回道,“是,小人定不會將今夜之事說出去。”
“好了,你退下吧。”諸葛孔照這才收回視線,眼底的光芒隱去,道。
總管呆滯的領命退了出去。
“你做了什麼?”幻烈擰著眉,犀利的眼神直望向諸葛孔照。
“貴府的總管時逍遙王的線人,未免驚動逍遙王,下官抹去了他這段時間的記憶。”諸葛孔照的解釋道。
“什麼?”幻烈怒起,眼底時即將燃起的熊熊烈火。
抉擇二十
大哥竟然在他的府裡安插線人?這個總管是從十年前就在他的鎮國王府了,難道大哥十年前就.....太大的震驚讓他有些無法接受。
“王爺不必生氣,逍遙王對任何人都存著一絲防備之心。”諸葛孔照的嗓音依舊淡漠虛無。
“臣相今日所來是為何?”幻烈勉強壓下怒火,這才想起剛才的話題。
“下官也是逼不得已,如今太子的密探與殺手組織都已經癱瘓,下官的府外與王爺的府外又有逍遙王府的密探在監視著,若下官堂而皇之的從大門拜訪,必定會打草驚蛇,讓逍遙王有了準備。”諸葛孔照謙和有禮的道歉,卻沒有一絲的卑微之感。
“臣相此言何意?”幻烈微微眯起眼,警戒的問道。
“王爺,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下官是為了太子而來,王爺應該已經知道了今日發生的事,”諸葛孔照頓了下才道,“太子被逍遙王設計,已經喪失了鬥志,而雲鳳公主已經被逍遙王帶回了逍遙王府。”
“這種事情不說本王也知道。”幻烈冷硬著聲音道,下顎緊繃。
“只是王爺您可知道逍遙王這麼做是為了什麼?”諸葛孔照話中有話的問道。
“不就是為帝位嗎?”幻烈擰著眉,狐疑的望著他,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是,這場戰爭是為了雲鳳公主。”諸葛孔照不卑不亢的回道。
“什麼意思?”幻烈驚愕的握緊了雙拳,心底隱隱泛起不安。
“王爺,您與逍遙王走得近,早該有所察覺,逍遙王對雲鳳公主的感情不一般吧。”諸葛孔照問得直接。
“是又如何?”隱隱感覺到即將揭曉的謎底,幻烈心下愈加煩躁,聲音也不由得更加冷硬起來。
“如果下官告訴王爺,逍遙王對公主的感情並非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呢?”諸葛孔照的聲音沒有波動的問道。
“胡說!”幻烈立即揚聲打斷他的話,聲音暴烈,胸膛也因激動而有些起伏。
  “王爺,這是事實,其實您的心裡也應該明白的,只是您不願面對罷了,而且,下官要告訴文藝隊是,太子與逍遙王爺的感情也是一樣,所以他們爭得從來就不是帝位,而是雲鳳公主。”諸葛孔照看著幻烈,道。
  幻烈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張了張嘴,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身音,“那你找本王究竟是為了什麼?”

  “下官明白,其實王爺是十分看重兄弟情義,所以想請王爺在太子恢復之前站在太子這邊,否則太子殿下在感情失意的情況下,可能會被逍遙王徹底毀滅。”諸葛孔照說出意圖。
   “你怎麼知道本王就會答應。”幻烈冷笑一聲。
   “因為王爺從不曾真正為難過太子殿下,而且王爺看太子殿下的眼裡有一種愧疚。”諸葛孔照犀利的指明。
   幻烈露出苦澀的笑容,他真的表現的如此明顯?
   “請王爺答應。”諸葛孔照直接跪在了地上,卑微的求道。
   “你要請本王怎麼做?”看著諸葛孔照良久,幻烈才無奈的嘆息了一聲,似妥協的問道。
   “謝王爺成全。”諸葛孔照眼底閃過絲精芒,抬起眼微微倒敘自己的計劃,“下官猜想逍遙王明日一定會提及太子娶太子妃一事,而逍遙王的候選人必定是木王府的小郡主木幽顰.......”
也就是因為昨夜的對策,他們今日才能給大哥一個措手不及,暫時壓住大哥的氣焰,將婚事壓下來,否則,郇子恐怕就真的要跌入谷底,永不能翻身了。
“王爺。”久久不見幻烈有所反應,諸葛孔照揚聲輕喚。
幻烈這才回過神,道,“有勞臣相帶路了。”
這個男人真的不是個簡單的任務,卻願意只效忠於郇子,甚至為了郇子而向他下跪,看來,郇子真的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幫手。
“王爺,太子殿下就在裡面,您直接進去就行了。”領著幻烈萊道磐夕院,諸葛孔照卻不再進去。
“臣相不進去?”幻烈微微擰眉。
“下官還有一個人需要處理。”諸葛孔照低垂著眼淡道。
幻烈立即明白他指的是誰,點頭,“那好吧,不過本王若是一個把握不住情緒,傷了你家主子,本王可不負責。”
“下官相信王爺不會真傷了主子的。”諸葛孔照淡漠的眼神裡卻是堅信的神采,然後,頓了頓,補充道,“不過,太子或許真的需要一些拳頭讓他清醒些。”
幻烈有些啞然失笑,“哈哈哈,真看不出原來諸葛臣相也會講笑話。”
“下官從不說笑,是下官的心裡話,那麼王爺先行告辭了。”諸葛孔照神情認真的說完,朝幻烈一揖,便退了下去。
幻烈眨了眨眼睛,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看著諸葛孔照漸漸遠去,不是說笑?那他的意思就是.....真讓他打他的主子?
想著,幻烈的眉不由得攏起,他看起來真的有這麼暴力嗎?他是去找幻郇子講道理罷了,還不至於是去理智的找他動手。
不過這個想法當他看見一灘爛泥醉倒在床邊的地上的幻郇子後,立即消散得無影無蹤。
“該死的,幻郇子,你現在是在搞什麼鬼?”幻烈大怒的走上前,奪過他手中的酒壺,用力的砸在地上,然後一手抓住的前襟直接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吼道。
“滾開,我的事用不著你管。”暴烈的吼聲在耳邊回響,幻郇子混沌的神智有些清醒過來,費力的睜開眼,看著眼前一臉忿怒的幻烈,酒氣熏天的推開幻烈,跌倒在地上,胡亂的喊道。
“用不著我管?那你有本事就自己起來面對大哥啊,你現在縮在自己的世界裡當個懦弱的逃避者,這算什麼?”幻烈怒吼道。
“滾開!我的事不用你管!”幻郇子也紅著眼怒吼,吼完之後又趴伏在地上低聲抽泣,“我背叛了他,你什麼都不知道,我背叛了她,我已經沒有辦法站在她面前,沒有辦法了。”
“你.....”幻烈看著他這幅模樣,所有的怒氣都在瞬間消散退去,只留下無奈與無力。
他以為仇恨已經讓郇子迷失了心智,完全變成了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原來,他也還是又脆弱的一面的。
幻烈嘆息一聲,緩緩的背過身去,輕道,“我雖然不懂情愛,不過.....愛情就與大戰是一樣的,越是絕望就越不能放棄,因為一旦你自己也放棄了,那麼你比 必敗無疑,而一鼓作氣殺出重圍,或許還會有一線希望,”低沉的聲音溢滿了整個宮殿。
幻郇子的身子震動了一下,但他卻終究還是沒有回話。
幻烈擰著眉,看著他逃避的懦弱模樣,心底再次涌起一股怒意,“你明明就不是一個懦弱的人,為什麼在感情上卻又要做出如此懦弱的舉動?這樣自我放棄只會讓別人也跟著唾棄你,而不會同情你,你知不知道?”
幻郇子依舊沒有回話,一動不動的倒在一旁的地上。
“只有強者才能保護得了自己,保護得了自己心愛的人,我只會幫你一個月,若是一個月內仍無法振作起來,那麼你失去所有也是你自己活該,我不會再幫你。”冷酷的丟下話,幻烈深深的看了幻郇子一眼,邊舉步走了出去。
“木郡主。”另一邊,諸葛孔照踏進了木幽顰的屋子裡。
木幽顰臉上揚起抹溫婉的笑容,“你是諸葛臣相吧?”
“正是微臣。”諸葛孔照有禮的回道。
“諸葛臣相今日前來有什麼賜教嗎?”木幽顰一臉的單純笑意。
“微臣只是帶了木郡主的一個老朋友來見郡主。”諸葛孔照的語氣清清淡淡,眼底卻閃爍著與之截然相反的精芒。
“什麼老朋友?”木幽顰故作不懂的問,心下卻開始忐忑起來,莫名的不安。
諸葛孔照頗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才揚聲喊道,“來人,帶碧書棋上來。”
木幽顰臉色驟然一白,臉上血色盡數退去,一臉的驚恐之色。
抉擇二十一
“木幽顰,我們好久不見啊!”碧書棋咬牙切齒的看著木幽顰。
木幽顰驚恐的退開了一步,口中喃喃念著,“怎.....怎麼可能.....”
她不是已經......已經死了嗎?
“你是不是想說我不是已經於一個月前死了?被你命人拖去山上埋了?”碧書棋一步步逼近受驚不小的木幽顰,眼底閃現了狂亂的恨意。
木幽顰猛地倒退一步,“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這個醜陋的瘋女人。”然後慌亂的講視線轉至一旁的諸葛孔照身上,“諸葛臣相,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帶這個瘋婦過來是來嚇本郡主的嗎?本郡主馬上就要成為太子妃了,你竟然對未來儲妃如此不敬?”說到最後,她幾乎是尖叫了。
“哈哈,太子妃?就你這德行還相當太子妃?你有什麼資格當太子妃?你這個惡毒的瘋女人!”碧書棋瘋狂的大笑。
“很抱歉,木郡主,您的品行已經被皇上否決了,您無法登上您想要的那個位置了。”諸葛孔照則是面無表情的回道,聲音依舊冷漠無痕。
“補,不可能的,我不相信,逍遙王已經答應了我的,他不可能反悔的,”木幽顰尖叫著打斷他的話,衝著他怒吼,神情有些狂亂。
“木郡主,很抱歉,這是事實,即使是逍遙王也無權過問未來儲君的婚事,至於您,下官懷疑您是有預謀的設計太子殿下,很抱歉,依照律法,現在下官必須將您送至天門查辦。”
天門,太子所設立的比天牢更恐怖的刑囚之地,只要進了天門的人,沒有活著出來的。
“什麼?天門?”木幽顰臉上出現無法掩飾的驚慌之色,“補,我不要去天門,我是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后,你不能這麼對我。”她瘋了一般的叫喊起來。
“哈哈,木幽顰,你也有今日,等你進了天門,就好好嘗嘗比我這更痛苦千萬倍的痛苦吧!”碧書棋也狂肆的大笑起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卻仍是在笑。
她終於親眼看見這個賤人遭到報應了。
可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碧書棋笑容淺淺僵硬,然後大口的喘息,卻仍呼吸不到空氣,抽動了三下,竟兩日一翻,倒在了地上,斷了氣。
“來人,將碧書棋的屍首送回學士府。”諸葛孔照語氣冷漠的喊道,立即涌進一批侍衛,兩名侍衛將碧書棋的屍體台了出去。
“來人,帶木郡主去天門,交給化雲煙,說是太子的命令,讓她親自拷問。”諸葛孔照這才望向模樣驚慌的木幽顰,淡聲吩咐,嗓音透著令人發毛的寒意。
化雲煙,天門的最高執法者,在她手中沒有問不出的話,手段殘忍怪異到不敢想象,是為那些死士的殺手而準備的,只聽命於幻郇子。
“是。”侍衛們一揖,便上前拖著瘋了一般躲閃的木幽顰朝殿外走去。
“不,不要,我是未來的皇后,你們誰敢對我無禮,放開我,我不要去天門,不要——”木幽顰瘋狂的吼叫著,扭動著身體,卻掙脫不開侍衛們的束縛,絕望的被拖了下去。
陰暗的天門地牢內,木幽顰被侍衛們扭抓了進來,仍是不死心的喊著,“放開我,我是太子妃,我是未來的皇后,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哦?未來的皇后?”邪魅的女音在幽暗的地牢中響起,伴隨著聲落,一把小刀朝叫喊著的木幽顰直飛而去。
兩名侍衛還來不及反應,短刀已從他們耳旁飛過,驚起他們一臉的冷汗,回頭望去,那把短刀已嵌在墻上,而短刀上,竟插著一隻血淋淋的耳朵,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啊——”然後,一道撕心裂肺的凄慘叫聲在地牢中響起。
  接著,黑暗的角落走出一名穿著黑色勁裝,手執長鞭的女子,讓人聯想刀優雅卻危險的黑豹。
  “這是教你,話不能隨便亂說。”她輕舔著手中的精緻皮鞭,妖媚的道。
  不出一個時辰,冷清便帶著一份完美的罪證交給了諸葛孔照,只是幻吟風太狡猾,雖然是他帶木幽顰進宮,卻沒有確切的證據指證是他指使的木幽顰設計了太子,於是,局勢仍是呈現僵硬化。
  然後,日子就在這狀似平靜,實則波濤暗涌中度過了五日,朝堂上幻吟風與幻烈這對往日親近的兄弟卻反目相對,日日爭鋒相對,但也一直未發生什麼大事,只是,一切的虛假平靜終於在這一天被徹底打破了。
  那日,冷清一臉凝重的領著一名貌似官員的男人來到諸葛孔照的臣相府。
  “諸葛臣相,龍太傅失蹤了。”沒有帶上頭盔的冷情顯露出那張俊美的容顏,只是陰沉的臉色因著急而顯得有些蒼白。
 “什麼?”諸葛孔照抬起眼,銀灰色的瞳眸中微微閃過一絲詫異之色,然後臉色也凝重了起來,“怎麼回事?”
  冷情望向一旁的男人,“你說。”
  “是,是。”那男人冷汗涔涔的忙應道,然後朝諸葛孔照行了個禮,“下官參見諸葛臣相,下官是龍鑫的知府,前日下官管轄地的一家客棧店小二拿著龍太傅的令牌來報官,說龍太傅被人襲擊了,後來下官馬上去查看,那日龍太傅投宿的那家客棧,夜裡卻來了二十名蒙面黑衣人,龍太傅以一敵二十,聽到打鬥聲的店小二便去了後院看到了當時的情形,正要去報官,卻突然聞見一道清香,便昏迷了過去,等他醒來後龍太傅已經失蹤了,事後店小二發現了龍太傅留下的太傅令牌,便急忙報了官,下官知道此時透著古怪,不敢怠慢,便立即起程趕來御京了,”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知府一口氣講話說完,然後低垂著頭,練都不敢抬一下。
   聽完,諸葛孔照瞬間變了臉色,龍太傅是武林盟主,武功更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即使對方有二十人,但在沒有任何束縛的情況下,龍太傅至少逃脫是沒有問題的,可是龍太傅竟然沒有能逃脫?若那群人是失蹤已久的黑衣人的話,那麼,他們的力量恐怕已經超過了他的預計。
  “臣相,這事怎麼辦?”冷清面色急憂的問道。
  “將銀騎兵全數派出,一定會有線索留下,本官去請示太子。”諸葛孔照淡聲吩咐,臉色卻是少有的凝重。
  這是一間沒有一個窗口的石屋,黑暗的屋子裡只點著一盞光線微弱的油燈,藉著昏黃的光線,可見角落的石床上躺著一個人影,淡淡的呼吸聲在石屋裡暈開。

  然後,床上的人微微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
  這是哪裡?龍劍情緊擰著眉,坐起身,甩了甩仍有些暈眩的頭,眯起銳利的眼打量著黑暗的四周。
  這事什麼地方?即使是沒有多少光亮,但已足夠讓習慣夜行的他看清周遭的環境,除了一張桌子和他身下的一張床底,四周不見一絲的其他擺設。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龍劍情眯著眼思量,漸漸清晰的思緒也回響起了昏迷前的情形。
  是迷藥,那時候正要放下煙霧彈脫身時,一陣熟悉的清香飄來,也是因為那太過熟悉的氣息讓他一時竟楞住了,沒有抓住脫身的最佳時機。
  只是,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那麼做?
  突然,清脆的鎖鏈聲傳來,在空靜的令人有些窒息的黑暗石屋中顯得格外刺耳,龍劍情迅速起身,只是無力的身子卻又跌坐回床上,嘴角勾起抹苦笑,他的武功被封住了。
  無奈,他只能眯起眼盯著那石階,藉著,他聽見了鐵門打開響起的聲音,隨後,一道耀眼的光亮灑進來,讓他看清了婉轉的階梯,一道嬌小的身影站在光亮裡,看不清她的面貌,只看到一團影像,門在她身後掩上,黑暗圍繞著他,更看不清了,只能聽見一陣輕盈的腳步聲緩緩朝他走進。
  龍劍情微眯著眼不動聲色的看著那道走近的身影,當那道身影站在他兩尺遠的距離時,那人從腰間拿出一顆夜明珠,耀眼的光芒的有些刺眼,讓龍劍情微微迷上了眼,避開了臉。
  當眼睛慢慢的適應了光亮,他才偏回臉,夜明珠的光芒清晰的映照出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絕色容顏。
  “御兒。”他淡淡的喊道,眼底沒有一絲驚震的望著慕容御熙,只是微微的攏起眉宇,不解的望著她,“為什麼?”
   他不明白,為什麼她要大費周章的將他擄來,若是為了威脅子兒的話,完全沒有那個必要,子兒已經與他斷絕了關係,而且,他曾背叛過他,站在幻吟風那邊,子兒也不會再相信他了吧?
   若是為了報復他,也不可能,因為御兒雖然孩子心性重,但她說過的話卻絕對算數,她說了從此兩不相欠,那麼就不會因為報復而綁架他。
   “抱歉,師兄。”慕容御熙望著他,眸底閃爍著負責的光芒,良久,才繼續道,“因為風的心疾已經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他必須要有一顆合適的心與他的心交換,他才能繼續活下去。”
  “呵呵,是我的心嗎?”龍劍情立即明白她華麗的意思,微擰著眉,笑道,笑容有些無力。
   這一刻,他竟奇異的沒有多餘的情緒,只覺著好笑,有種一切早已註定的無力感與可笑感。
  “是。”慕容御熙微微緊了緊眉,點頭。
  “這算是我的報應吧!”龍劍情淡淡的扯出一抹笑,卻笑得格外凄涼。
   又或者是他的宿命,他設計御兒,將御兒推進幻吟風的懷裡,卻也造就了今日御兒為了幻吟風而要他的心,這大概就是宿命的償還吧。
  慕容御熙不語,只是看著他良久,才擰了檸眉,轉身離開。
  “師兄,我真的已經不怪你了。”再走至門邊時,她突然停了下來,站在光忙裡,淡淡的道。
  門再次在閉上,石屋裡再次恢復一片死靜,龍劍情才輕輕的道,“我知道的。”
  走出這令人窒息的院子,慕容御熙穿過漫長的小石徑道,穿過花園,亭廊,來到落心院。
  院門前的侍衛朝她行了個禮,她徑直走了進去,在小堂裡便見到了幻吟風,他正坐在首座上,靜靜的品這香茶,臉上不見一絲的表情。
  “風,人.....已經帶回來了。”慕容御熙走進大堂,淡聲道,只是眼底多了一抹說不出的愁傷。
“抱歉,御兒,讓你為難了。”幻吟風沉默半響,才抬起臉,看著她道。
她確實已猜測御兒找到了那個人,卻沒有想到那個人竟會是龍劍情。
“與你無關的,這件事或許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的。”慕容御熙斂起眼底多餘的情緒,淡聲道。
從一開始,師兄算計她,恐怕就已經註定了今日的結局吧!這就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嗎?註定她終究要親手殺死師兄,所以他才會將她兩次推向地獄?
“後日是月圓之夜,這兩日我會將所有事情都準備好,月圓之夜我會為你們在暗室換心。”慕容御熙沉默半響,又道。
“恩。”幻吟風懶懶的回道,只是她卻看到了他隱藏在眼底最深處的恐懼於顫抖,他在擔憂的不是嗎?他還是害怕的!
“風,不會有事的,我以我的生命向你起誓,我絕不會讓你有事的。”她輕輕的蹲在他的身前,緊緊的握住他的手,道。
為了他,她已經註定染上罪惡的鮮血,但為了救他,即使要她將她的靈魂賣給惡魔,她也在所不惜,只要他能夠好好的活著,即使她要遭到任何的懲罰,報應,她都願意承受,只要他好好的活著。
“御兒,事情結束後,我想要帶如兒離開御京。”幻吟風沒有答話,也沒有看到慕容御熙,輕輕的啄了一口茶,扮相才開口,輕描淡寫的話語卻是在慕容御熙的心底投下一枚炸彈。
慕容御熙臉色驟然一白,覆蓋在他手上的手無力的垂下,緩緩的站起身來,不穩的身子跌退了兩步,差點跌倒,忙扶住一旁的椅子,神情一片哀傷。
即使早已料到這一天會來到,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竟是這麼快。
“已經決定好了嗎?”她啞著嗓音問道,勉強擠出的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恩,如兒她答應了與我回去卞陽,不過我走時會將兵符交出,未免幻郇子來打擾,我已經尋到了一個孤島,屆時我會帶如兒到島上過完餘生。”幻吟風低低的嗓音輕輕柔柔的,眼底閃現著點點幸福的光芒,但對慕容御熙而言卻是那麼的遙遠而冷酷的。
“恭喜你,終於得償所願了。”低垂下眼,慕容御熙忽視心底尖銳的痛道,勉強堆起笑容,但源源的淚水卻不斷的往下掉落。
幻吟風不語,只是默默的看著她。
“啊,我這是怎麼了?明明是很高興的,怎麼會一直流淚呢?”摸著臉上的濕潤,她看笑著,但怎麼也擦不幹臉上的淚水,她有些慌了,但越是慌亂淚就掉得越洶涌,她急急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哭的。”
“御兒,你會遇到屬於你的愛情的。”幻吟風似有不忍,走上前,捧著她如玉般的容顏,輕輕的拭幹他臉上的清痕,眼底閃過絲異樣的光芒。
慕容御熙無力的笑容有些蒼白而空洞,只有她明白,她這一生都不會再愛上別人。
“太子殿下,龍太傅失蹤了。”諸葛孔照看著地上的幻郇子淡聲稟告。
幻郇子本閉著眼沒有人,如一灘爛泥一般癱倒在地上,空氣中只聞到濃郁的酒氣。
“龍太傅的武功在當今世上難逢敵手,這次卻輕易被人擄走,而且是在這關鍵的時刻,恐怕不是件單純的事。”諸葛孔照也不管有沒有回應,故我的繼續稟報。
“微臣懷疑是那些黑衣人,或者是逍遙王下的手,若是黑衣人的話,那麼他們的實力決不容小忌,而且,他們擄走龍太傅,應該有所陰謀,但同樣現在急於逼迫您成婚的逍遙王也極有可能是擄走龍太傅的人,根據線人的說法,在他昏迷前,曾聞到一股清香,因此微臣懷疑,擄走龍太傅的極有可能是逍遙王身邊善用毒的血聖,新封的傾殤公主。”見幻郇子仍是沒有任何的反映,諸葛孔照也沉默了一會,才道,“殿下,您有什麼想法與策略微臣不能探知,不過,微臣希望您能明白,不管您做了什麼樣的決定,您都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微臣會以生命保護您,守護您與公主的幸福。”
幻郇子依舊沒有動,空氣裡只聽見兩道淺淺的呼吸聲。
諸葛孔照垂下眼,轉過身,道,“龍太傅的事微臣會查清楚的,但希望太子您也能振作起來。”說罷,便不再停留,轉身離開了。
抉擇二十二
轉眼間,月圓之夜已經來到
“王爺,您起來了嗎?”清晨,“扣扣”的敲門聲在空靜的院子裡響起,鬼面立在幻吟風的房門口輕喚。
等了許久,門的另一面依舊一片安靜,讓鬼面不禁微微擰了檸眉,蔚為提高了音量,“王爺?”
回應他的仍是一片空靜。
鬼面眉間的褶皺更濃,試探性的道,“王爺,屬下進來了。”
鬼面徑直推開門,走進屋子裡,卻發現床榻上空無一人,而床上的被子,早已涼透。
“王爺?”
“風哥哥,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剛要不是我突然想去後院看看而開了門,你是不是準備一直守在門外?”幻如凝端來一杯香茶呈給幻吟風,埋怨的嬌羞道。
雖然是夏季,但是早上的風還是挺冷的,一大早就在門外等,總會著涼的。
“對不起,因為想你了,但又不想打擾你的休息。”幻吟風溫柔的道,如清風般的嗓音柔柔的,如和煦的春風般舒適,沒有一絲的噁心,只有濃濃的情意。
幻如凝愣了片刻,然後別過頭,笑了,輕笑出聲。
這事風哥哥第一次將心裡頭的話講出來吧?
幻吟風看著她的笑容,紫色的眸底顏色加深了幾許,眸色也柔和樂幾許。
終於笑了,他的如兒終於笑了。
只是,他能看著她這樣的笑容多久呢?一天,或是一生?深邃的紫眸上漸漸蒙上層迷霧。
“風哥哥,你這幾天怎麼了?”回首,幻如凝異樣望進他帶著淡淡憂傷的紫眸裡,不由得心頭一震,笑容緩緩隱去,好濃郁的憂傷,為什麼風哥哥會出現如此深沉的憂鬱?
這兩日來,他清晰的感覺到風哥哥的情緒很不穩,他在不安,即使他臉上什麼都沒有暴露出來,但她自出生就陪在他的身邊,她怎麼能感覺不到他在為什麼事而不安?而今日,他更是將他的憂傷清楚的寫在他的臉上。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竟然讓風哥哥如此失神?竟然在她面前連佯裝都忘了?
“怎麼了?”回過神,迷霧瞬間自他眼底退去,幻吟風輕問,神色輕鬆自然。
“風哥哥,是我問你怎麼了才是吧?我感覺你這兩天心事重重的,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幻如凝嗔責的望了他一眼,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
“如兒,你太敏感了。”幻吟風輕笑道,眼底多了幾分的戲謔於調侃,“一直都說你是個敏感的小東西,現在承認了吧!”
“風哥哥,”幻如凝擰著細眉,語氣不由得重了些許,“我不是別人,你以為你能瞞得了別人,也瞞得了我嗎?”
笑容在幻吟風的臉上隱去,他望著她,她也不甘示弱的回望著他,良久,幻吟風才似乎妥協了一般,淺淺的嘆了口氣,輕輕攬過她的身子,抱入懷裡。
幻如凝也沒有掙扎,靜靜的依偎在他懷裡。
“如兒,我擔心,我的兵符一旦交出去,我們還能不能順利走得掉。”幻吟風似無奈的嘆息在她耳畔響起。
“你不是已經與太子哥哥做好交涉了嗎?”提到幻郇子,幻如凝的小臉黯淡了幾分,平板的說道,面無表情,只要她自己明白她內心暗涌的痛苦、
“是啊!”幻吟風依舊帶著幾分嘆息的道。

“如兒,我們去落心亭好嗎?為我畫上一副丹青,好嗎?”幻吟風突然道。
“那風哥哥你要惹我生氣才行了,不然的話,我可不能保證你會滿意哦,要是把我們堂堂的逍遙王畫醜了,可不要降罪責怪啊!”幻如凝堆起笑容,玩笑的道。
“可是我舍不得讓我的如兒生氣,還是讓我醜點吧!”幻吟風寵溺一笑,那淡淡帶著沙啞的溫和嗓音讓人如沐春風。
“風哥哥,我發現你你越來越會貧嘴了啊!”幻如凝似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驚奇的叫喊道。
刮了下幻如凝的鼻子,幻吟風訓斥道,“沒大沒小。”不過,他話雖是這麼說的,單眼的確是濃郁的寵溺。
幻如凝立即癟著脣,哀怨的瞅著幻吟風,道,“討厭啦,風哥哥,人家要是鼻子塌下去了,一定是你的原因。”不過她的眼底卻是濃濃的笑意。
“好了,我帶你去落心亭,為我畫上一副丹青吧。”幻吟風攬著她起身,然後抱著她起身飛往後院的落心亭。
再次來到落心亭,亭子已經重新修建好了,一點也看不出曾經被幻吟風一怒移平,只是亭子上多了琴架,而蓋著錦緞的琴被移放在了琴架上,玉桌上鋪著白色的畫紙,硯台輕壓著畫紙的一角,一排精緻的畫筆掉掛在筆架上。
“原來風哥哥你早有預謀啊!”幻如凝危險的眯起眼,看著幻吟風。
幻吟風淺笑,聰明的不說話。
“風哥哥,琴上怎麼會有斷過的痕跡?”幻如凝收回視線,掀開了琴上的錦緞,輕撫著琴弦,突然手一顫,狐疑的望向幻吟風。
“有一夜風大,琴被吹起,砸在了亭柱上。”幻吟風即使是在說謊,也說得像真的一樣毫無破綻。
“原來如此。”幻如凝沒再問,便將精鍛蓋在琴上,走至玉桌旁,“風哥哥,我要開始畫了哦!”
“恩。”
徐徐的春風在湖面輕輕的吹揚,幻如凝專注的為幻吟風畫著丹青,而幻吟風是以一種深沉不可探測的目光盯著她專注的容顏,只是每當她抬頭望向他時,他又會在瞬間掩去他眼底的深沉。
靜縊的空氣,卻有著淡淡的溫馨。
“好了哦,風哥哥。”幻如凝終於放下筆,卻見幻吟風輕閉著眼,睡著了。
“風哥哥....”放下筆,幻如凝輕輕走至他身側,捧起他俊美的容顏,“究竟是什麼事讓你如此擔心恩?”
其實看著他眼下的黑眼圈,她就知道,昨夜他一定一宿都沒睡,究竟是什麼事情讓淡泊如風的風哥哥如此的緊張,害怕?
她輕輕的攬著他,將他 的頭壓在自己的懷裡,輕擁著他,讓他在她的懷裡靜靜的睡著。
而淺眠的幻吟風早在她的手扶上他的臉的那一刻就醒來了,不過他不願睜開眼,不敢面對她的問題,也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於短暫的幸福,靜靜的放鬆自己緊張的思緒,陷入夢鄉。
遠處,一道紅色的身影來了又去,只是走時,臉上多了兩道清淚。
風,只要你幸福,我可以為你做盡一切。
當幻吟風醒來的時候,發現她與幻吟風的位置已經對換了,原來她竟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風哥哥,”迷糊的嘀咕著,她欲起身,卻被他的雙臂緊緊的環住,“風哥哥?”
“如兒,如果我不能陪在你身邊的話,我也會一直愛著你的。”幻吟風沒有動,只是輕輕的靠在她耳邊說道。
“風哥哥,你在做什麼?為什麼要說這些話?”幻如凝蹙起了眉,心裡因他的話而隱隱泛起不安。
風哥哥究竟是遇到了什麼事?為什麼突然要說這種好像訣別一樣的話?難道他不知道這樣會讓她擔心的嗎?
“如兒,如果沒有我在的話,你也許會活的更好的。”幻吟風將臉深深的埋進她的肩窩裡,低低的道。
“風哥哥,你在說什麼?”幻如凝有些慌亂的打斷他的話,聲音有些尖銳。
“對不起,如兒。”幻吟風更加緊緊的抱住她,臉埋在了她的肩窩裡一動不動。
幻如凝的身子動彈不得,因此看不到幻吟風的表情,只能軟下表情,帶哄的道,“我們不是已經決定了嗎?回道卞陽,重新開始的,很快一切都會回到從前的,不是嗎?不要再說這麼奇怪的話了好嗎?”
“是啊,我真是很奇怪呢!”幻吟風笑了,微抬得眼卻閃著點點淚光。
為什麼他的心會如此的不安呢?
兩人不再言語,只是靜靜的相擁著,享受這最後的相依,各懷心事。
然後,夜幕終於降臨。
“如兒,我們回去吧!”瞥了眼抹黑的天色,幻吟風輕道。
“恩。”幻如凝乖順的點了點頭,任幻吟風抱著自己飛離落心亭,回到自己的屋子裡。
“如兒,喝了玫瑰奶茶,早些歇息。”丫鬟已端來一杯玫瑰奶茶,幻吟風溫柔的將茶遞給幻如凝,輕哄道。
“這麼早睡?”幻如凝驚訝的眨眨眼,現在才是未時啊!
“如兒不想睡嗎?”幻吟風輕笑出聲。
“我想多陪陪風哥哥。”她抱著幻吟風的腰,耍賴。
不知為何,即使風哥哥現在陪在他身邊,她仍覺得心極度的不安,而且越接近夜色,心底的不安越加的濃郁。
“好。”幻吟風無奈的一笑,明白不能拒絕,否則只會加深如兒的怪異感,“先喝了茶吧,亮了就不好喝了。”
“恩。”幻如凝點點頭,柔順的喝下他遞至嘴邊的玫瑰奶茶。
“如兒,我永遠都愛你。”幻吟風輕柔的吻落在他的耳際,他輕顫著聲音道。
不管身在何處都一樣的愛你。
“風哥哥,我.....”幻如凝笑了,欲回話,眼前卻是一片暈眩,她驚恐的抬起眼,望進他帶著淡淡憂傷的紫眸裡,“為什麼?”
“好好睡一覺吧,醒來後一切都結束了。”幻吟風輕道。
不!幻如凝驚愕的搖著頭,難道風哥哥要做什麼事嗎?所以才故意在她的茶裡下了藥?只是她無力說什麼,只能絕望的陷入黑暗裡。
“如兒,好好睡一覺,等你醒來後,我們就離開,離開御京,離開這一切的繁瑣之事,”他輕輕的將她放在床上,輕柔的為她蓋上被褥,吻,輕輕的落在她的脣上。
抉擇二十三
然後,幻吟風直起身子,最後再看了她一眼,毅然的轉身離去。
“王爺。”鬼面早已等候在門外。
“你過去御兒那幫忙,準備好了再過來書房向我稟報。”幻吟風臉上已經失去了平時的慵懶淡漠,面無表情的吩咐。
“是。”鬼面領命消失在夜色中。
昏昏沉沉,不知多了多久,龍劍情再次聽見鎖鏈拉開的聲音,這次他沒有動,他的心似乎已猜測到即將發生的事,只是當門被推開的那一霎那,他的心還是收縮了一下,黑暗中,他的脣邊扯出一抹無力的苦澀笑容。
“龍太傅,請。”鬼面提著燈籠走了下來,向床上的龍劍情做了個請的手勢。
龍劍情苦澀一笑,費力的自床上做起,“我想,我可能沒有了走的力氣,御兒給我下的藥讓我的雙腿已經無法自己掌控了。”他只能在陳述事實罷了,並沒有任何的嘲諷之意。
“得罪了。”鬼面將燈籠放置一旁的桌面上,上前抱起龍劍情,健步如飛的步出石屋,然後,朝雲風齋而去。
看著天上異常耀眼的銀白色輪盤,他眼底閃過絲黯然,姐姐,抱歉,劍情已經無法在幫您守護子兒了。
“公主。”鬼面抱著龍劍情來到暗室,暗室裡十分乾淨,裡面飄著淡淡的似煙似霧的水霧彌漫在空氣裡,是慕容御熙為了保持暗室的,兩張並排的床已放好。
沒有看向鬼面,慕容御熙複雜而歉意看著虛弱而憔悴的龍劍情,“師兄。”
龍劍情淡淡的扯開一抹弧度,柔化了他平日冷酷的臉,“御兒,可以幫我帶一封信給子兒嗎?”
“恩。”慕容御熙點頭,掩去眼底的淚光。
原來,她也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麼無情嗎?她也是對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有感情的嗎?
“公主....”鬼面檸起了眉,預言,卻被打斷。
“有什麼事我一力承擔。”慕容御熙冷肅著臉道。
她為了風可以背叛她的師兄,難道風還要懷疑她會害他嗎?
鬼面間慕容御熙不容再議的表情,知道多說無益,便將龍劍情放置在書桌旁,慕容御熙已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紙張於筆硯,龍劍情費力的抬起僵硬的手,在紙上寫下——
子兒:
這可能是舅舅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給你寫信吧!對不起,子兒,舅舅知道舅舅這次真的傷了你的心,最無法容忍的便是背叛,尤其是你最親的親人,因為幼年的遭遇,你對誰都抱著一份懷疑,隔著一份距離,即使是對孔照與雲鳳公主,也無法傾訴全部,唯獨對舅舅放縱依賴。
舅舅明白,這次舅舅這麼做註定讓你對舅舅失望,甚至可能讓你從此在無法相信任何人,不會再有快樂,但是,當時舅舅真的是無法忍受你背負著悖論的罪名,然後連性命也喪失,舅舅不敢賭啊,不敢拿你的性命與聲譽當賭注啊,若你出了事,舅舅會無顏面對天上的姐姐的,你明白嗎?
但是現在,舅舅已經明白,你們的命運早已註定,任誰也無法阻止,而我的逆天之行已經遭來報應,舅舅不後悔,只是悔恨自己所做的一切卻讓你在感情路上加重了如此多的負擔,也許就像孔照所說,你最希望的還是舅舅對你的支持吧?
對不起,子兒,一切都是舅舅的錯,對不起,子兒。
舅舅不願意你在墮落下去,在這最後的時刻,舅舅只想告訴你一件事,那日,你並沒有碰木幽顰,幻吟風生性謹慎,不會讓你有逃脫這個陷阱的機會,因此,你中的藥根本無法讓你有機會碰木幽顰,你的毒之所以能解除一半,是因為,他給你吃了御兒的解藥。
言盡於此,舅舅只希望你能真正的得到幸福,若真是無法登上帝位,那麼就帶著雲鳳公主離開紅城吧,遠離世事紛爭,只要你幸福就好,相信姐姐在天之靈,也是如此希望。

舅舅絕筆
放下筆,龍劍情顫抖著手將信紙小心翼翼的折好,放進信封內,然後祈求的望嚮慕容御熙,“御兒,這是我唯一的心願,請你替我達成,也是看在子兒的娘暮雪飛份上。”
他本不想道出了子兒的身世讓御兒知道,但御兒在這世上,除去公主,就只剩下他的姐姐隆暮雪了,為了信能交到子兒的手上,他只能乞求御兒能賣姐姐一個面子,將信交給子兒,這樣,他死也瞑目了。
“什麼?”慕容御熙臉色徒變,“太子是雪姐的兒子?”
抉擇二十三
早該想到的不是嗎?否則師兄又怎麼會甘願放棄自由而留守禦京,甚至為皇帝賣命?
“恩。”龍劍情的眼中蒙山層痛苦。
雙手緊握成拳,慕容御熙點了點頭,接過信,“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將信交到太子手中。”
龍劍情滿足的笑了,只要是御兒應下的事,他就會做到的。
“公主,這封信不能交給太子。”但一直緊著眉的鬼面卻突然出手按住她接過信的手,不認同的出聲阻攔。
這封信一旦到了太子之手,王爺所做的這一切都是枉然了,屆時太子一定不肯輕易放手,又要多生事端了。
“鬼面,你是要我將信交給太子,還是將人交給太子?”慕容御熙也不抽手,只是定定的望著鬼面,語帶威脅。
鬼面看著她半響,明白她是來真的,只能擰著眉鬆開了手。
“謝謝你,御兒。”龍劍情感激的道。
慕容御熙眼眶微紅,眼底閃過絲嘲諷,謝?謝她什麼?謝她為了自己的自私的愛情而親手殺害自小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師兄?
“御兒,開始把。”龍劍情
慕容御熙嘆了口氣,從懷裡取出早已準備好了的麻醉藥,“師兄,你服下吧,等會.....不會有知覺的。”她艱難的道。
龍劍情沒有做什麼,接過藥,便服下了藥,鬼面上前,抱過龍劍情的身子平放在早已備好的一張床榻上。
不久,藥便已起了作用,龍劍情漸漸的陷入了昏迷中。
“公主,還需要做什麼?”鬼面看向一旁凝沉著臉的慕容御熙,問道。
“恩,再把那邊的藥收起來吧。”慕容御熙沒有什麼表情的對鬼面道,她的心在動搖了。
究竟她這麼做是對是錯?她真能從師兄的身體裡取出心臟嗎?她真的做得到嗎?
“是。”鬼面應下聲,眼底一片苦澀,這一生,他是不可能在公主的眼裡留下任何痕跡的,他早該明白的不是嗎?
因為思緒有些散亂,鬼面不慎將幾個藥瓶掉在了地上,“抱歉,公主。”
“別動那些藥。”慕容御熙瞥見鬼面欲拾地上藍色的藥丸,立即大喝。
鬼面被她的和聲嚇了一跳,手僵在半空中,“怎麼了?”
“那些是強力合歡丸。”慕容御熙走過來,便解釋道。
慕容御熙則是將藥丸小心的收入瓶子裡,“好了。”
鬼面卻是神色怪異的望著她,不動。
“怎麼了?”慕容御熙這才注意到他的異樣,狐疑的問。
“公主,你制這些毒是要幹什麼的?難道你不怕你不小心也沾上了嗎?”鬼面面色微紅的望著她,遲疑的問道。
慕容御熙眼底閃過絲了然,然後,本事凝重的角色容顏上露出抹詭異的笑容,“我就是把他們全吃下了,也沒事。”
“為什麼?”鬼面檸起了眉,“難道你的血連這個毒都能解?”
“不是這個原因。”慕容御熙收起藥,將藥小心的放進一旁的盒子裡,回道,“是因為我做的合歡藥是隻對男人有用的,我怎麼可能毒害自己的同胞? ”
她是無情,但怎麼說她也是女子,怎麼可能做這些藥要害別的女人呢?
那就殘害我們男人?鬼面這話沒說出口,只是臭著一張俊臉。
“好了,你可以去請你家裡王爺過來。”慕容御熙看著鬼面臭臭的俊臉,不禁有些失笑,心情也微微輕鬆了些許。
“那屬下先告退了。”鬼面的臉色仍不見好轉,臭著張臉走了出來。
而鬼面才走出院子不久,一道身影便從一旁陰暗的角落走出,緩緩的朝慕容御熙逼近。
慕容御熙毫無察覺的拿出以精緻的羊皮囊帶,裡面是漲短不一的鋒利銀刀,看著這些泛著銀光的刀,她微微閃了神。
今夜.....必須成功。
突然,驚見一道細小的腳步聲朝自己逼近,慕容御熙掀起眼簾,不動聲色的從腰間掏出一包毒粉,直到腳步聲來到自己的兩尺外,她猛地回身,卻見憐兒正站在她的面前。
“憐兒?”慕容御熙擰著眉望著憐兒,微微松了口氣,將毒粉收好,然後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便背過身去接著忙碌,“憐兒,你進來怎麼不支個聲?”邊語帶抱怨的說道。
憐兒不語,只是笑望著慕容御熙,只是那笑容有些詭異。
突然,慕容御熙的身子一僵,眼底一片驚震,不對,憐兒已經被她下了藥,在屋裡子昏睡,而且,剛才的腳步聲....是一個該有著深厚功力的人的......
“都已經準備好了?”幻吟風坐在書房,手上拿著本書卷,但視線卻是望著窗外的冷月,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轉過頭,看向走進來的鬼面,輕問。
“是的,公主請您過去了。”鬼面恭敬的稟報。
“怎麼了?”幻吟風察覺到鬼面的臉色有異,有些詫異的問道。
平時不見有什麼情緒的鬼面,今夜是怎麼了?也不見得是為了他的病情擔憂,反倒像是別人欠了他的錢一樣的臭。
“王爺,您說公主怎麼就會盡想些整男人的毒藥出來呢?”鬼面也不隱瞞,不滿的對著幻吟風吐著口水。
“什麼藥?”幻吟風好奇的問,御兒做了什麼藥讓鬼面這麼失常?
“還不就是合歡.....額......”鬼面微微頓了下,臉色有些不自然的發紅。
“合歡?合歡什麼?”幻吟風挑眉,紫眸似笑非笑的盯視著他,脣上掛著一抹興味的笑意。
“就是合歡散。”鬼面臉一紅,脫口而出。
“呵呵,御兒心性重,喜歡研究這些東西來玩玩的。”幻吟風含笑淡道。
“哪裡是心性重嗎?還有嚴重的排斥男人的反面情緒。”鬼面聞言立即哧道。
“恩?”幻吟風輕佻起眉,不解的望著他。
“因為御兒姑娘的合歡散只對男人起效。”鬼面這才將原因道出,口裡竟是埋怨。
御兒小姐也不用對男人就這麼心狠吧?
話落,幻吟風脣邊慵懶的笑容倏地隱去,手中的書卷也掉落在書桌上,一臉的驚震。
“王爺,怎麼了?”鬼面有些驚詫的望著幻吟風。
“糟了。”幻吟風猛地抬起臉,擰著眉心低喊,眼底是一片凝重於慌亂。
“怎麼了?王爺?”鬼面不明為何王爺會突然慌亂起來,連他都能感覺到王爺心底的不平靜。
“快去暗房。”幻吟風快速的越過鬼面,縱身朝雲風齋飛去。
衣風在耳邊颯颯作響,幻吟風從未像現在這樣,感覺這逍遙王府太大。
心更是從未像現在這樣慌亂過,他甚至能聽到心臟急速的跳動的聲音,難道唯一的一次冒險就註定了失敗?
“是。”鬼面也忙提氣跟上,朝暗房飛去。
只是,當兩人趕到雲風齋的院子裡時,就已經晚了。
只見黯淡的月光下,慕容御熙抱住無力的垂向地上的右手,跌坐在地上,低垂著臉,散落的長髮垂下,遮住了她的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卻能清晰的看見,血自她吹著的右臂遠遠滴落在地上,地上已是一灘血跡,而龍劍情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胸前是一片模糊,而血是黑色的,看得出是被帶毒的利器所傷,而一旁,一身紅色斗篷的司徒風雨正與憐兒對峙著,凌厲的殺氣讓整個庭院都被籠罩在一片緊繃的氣氛裡。
鬼面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憐兒?怎.....怎麼可能?
“御兒。”幻吟風只遲疑了一瞬間,立即飛身來到慕容御熙的身邊,迅速的抬起她的手,卻在驚見她被挑斷了手筋的右手時,倏地睜大了雙眼。
慕容御熙費力的抬起眼,絕色的容顏此時一片死白,而嘴角那刺目的映紅在那張太過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聳目,他看著幻吟風,勉強想要擠出一絲笑容,卻輸給了黑暗,只能無力的導向她,昏死在他的懷裡。
“御兒。”幻吟風擰著眉,喊著懷裡已經完全昏厥過去的慕容御熙,雙手緊握成拳。
“公主。”鬼面也擰緊了眉峰單膝跪在她的身邊,眼底閃過一絲心疼與不忍。
“哈哈,幻吟風,你輸了。”而那邊正與司徒風雨對峙的憐兒則盯著幻吟風猖獗的大笑,眼底一片妖詭之色。
司徒風雨淡淡的瞥了眼幻吟風於鬼面,下一秒,已飛身閃至地上的龍劍情身邊,小心翼翼的抱起他的身子,將一顆藥丸塞入他的脣間,將內力輸入他的身內。
“風雨......”然後,龍劍情的身子動了動,費力的睜開眼,因染上鮮血而顯得異常妖異的脣瓣扯開一摸無力的弧度,胸前一片血肉模糊。

司徒風雨垂下眼,低低的說了聲,“抱歉,”他來晚了。
“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了,我現在終於明白公主的話了,她一直阻止我讓御兒見逍遙王,其實真正的目的是預料到最後御兒會為了逍遙王而殺了我吧?”明白他的意思,龍劍情搖了搖頭,脣邊無力的扯開抹蒼白的笑容,素來冷酷銳利的黑眸蒙上層迷霧,懇求道。
司徒風雨只是看著他,不語。
“風雨,帶.....帶我去見子兒,我....我想見.....子兒.....”又嘔出一片血,龍劍情費力的抓住司徒風雨斗篷下的手臂,懇求道。
他想見子兒,他不想死在這裡,他想見子兒最後一面。
司徒風雨淡淡的看了眼龍劍情,點頭,淡漠的水霧在他們的周身旋轉,兩人消失在充斥著濃郁的血腥氣味的夜空中。
“憐兒,.....不,本王應該喚你一聲太子吧?西樓孤城?”幻吟風也擰著眉站起身,將慕容御熙送入鬼面的懷裡,緩步上前走向好整以待的憐兒,在距離她三尺外的地方停下,語氣依舊平淡,但紫眸裡卻閃現著狂風暴雨,胸腔澎湃著憤怒的火焰。
“呵呵,哈哈哈哈.....”憐兒笑的更加狂肆,然後緩緩的斂起笑,“不愧是於本座齊名的逍遙王啊,竟然猜到本座的身份!”她清脆的聲音也突然一變,變成帶著磁性的低沉嗓音。
說罷,憐兒便伸手撕去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俊美絕倫的容顏,一雙劍眉濃密飛揚,眼瞳銳利有神,深邃的眼底隱隱帶著犀利的精銳,又散髮出淡淡的冷酷嘲弄的氣息,而脣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於幻吟風極為想象,只是他的笑容不若幻吟風看來邪魅,反倒為那張英挺俊美的臉孔多了一絲絲溫度。
而他的身體也在霎那間發生了變化,健碩的男人身子撐破了身上的綠色裙衫,伸張開來,然後一片黑幕籠罩住他的身子,待煙霧散去,出現在眾人視線範圍裡的是一身白色長袍的俊美男子。
他甚至比幻吟風更加的適合白色,白色仿佛是為他而生的顏色,他俊美的臉上勾著抹淡淡的笑容,眉眼間也帶著睿智的淺笑,渾身都散髮出寧靜祥和的氣息。
“只是傳聞中的神一樣的人物也不過是如此啊,本座潛伏在逍遙王府四年,你竟然一點都沒察覺,直到一切都已成定局才有所察覺。”他看著幻吟風,用最輕最輕的聲音說道。
鬼面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瞪大了雙眼,不止為了一個女子在他眼前變身一名男子,更為他身上那不可思議的祥和氣息,即使是王爺,也總會散髮出危險的氣息,但西樓孤城,如此一個陰狠毒辣的男人,身上竟找不出一絲的邪魅氣息,讓人感覺他就不過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書生,只是他的氣質更加高貴。
“當時若非本王不相信御兒,也沒有問清楚,事情早在當年就已經結束。”幻吟風 的話語裡多了絲無法抑制的憤怒於悔恨。
當年,御兒在前去找他時,想要解釋的解釋這件事吧!當時他若沒有打斷她的話,他也不用這麼浪費了四年的時間才來發現真相。
好恨,他真的好恨,這就是報應嗎?報應他對御兒的冷漠,報應他對御兒的不耐,才會讓如此重要的信息被他的冷漠於不耐忽視掉,而導致如今的絕望?
“可惜世上沒有反悔藥吃,幻吟風,你輸就是輸了,現在說一切都已經太晚了,龍劍情的心臟已經被本座損傷,你已經用不了,而慕容御熙的手也已經廢了,即使你在花個幾個月找到合適的心臟,也是枉然,這是上天安排的,你命定該絕。”西樓孤城眼神倏地一利,眸中多了絲嗜血的痕跡,“如何,絕望的滋味好受嗎?”他聲音極輕,讓人沉醉。
“其實,你最開始裝扮的是當初被殺死的丫鬟小雪吧?”幻吟風死死的盯著西樓孤城,深吸一口氣,突然道,語氣裡藏著隱忍的怒氣。
若非是鬼面的那句話,他至今都想不明白,為何他要殺一個默默無名的小丫鬟,是因為他假扮的就是那個叫小雪的丫鬟。
“呵呵,你猜到了不是嗎?”西樓孤城不置可否的一笑,隱去臉上的嗜血之光,一派風雅倜儻,一點也看不出是方才對龍劍情於慕容御熙先後下了毒手的凶手。
“我一直想不通,為何那個顰兒會出現在王府裡,這麼明顯的失敗不像是你的作風,所以一直在猜想這中間一定參雜著什麼目的。”幻吟風眼神轉為詭異,低柔的嗓音也透著股邪氣。
“你的目的是為了掩飾吧?掩飾那個你都沒有想到的意外。”幻吟風嘴角扯開一抹漫不經心的慵懶弧度,柔柔的嗓音卻散髮一股沉穩冷酷的特質,令人不寒而慄。
西樓孤城聳聳肩,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因為你沒有想到你會中了御兒的毒,情毒,御兒其實只是為了好玩,她的毒是隻對男子才會產生作用的,可沒有想到就有這麼巧,你就是偽裝成女子的男人,所以,你被御兒騙著服下的毒發作了,那種毒一定要與女子合歡方可解去。”
“呵呵。”西樓孤城僅笑不答。
“解一個情毒對你而言毫無困難,隨便找一個女人即可,甚至是一刻內,服下解藥即可,但是你是一定不敢去找泰老的,怕你的身份被戳穿,但不找泰老,你又解不了毒,你想再扮演小雪下去又會惹人懷疑。所以,你幹脆強暴了被你隱藏的小雪,然後將她殺害,丟棄在枯井旁,不過你知道這樣一來,本王勢必會懷疑道王府出了內鬼,一旦本王全力搜查,你也就不方便尋找下一個身份了,因為你知道本王從不輕易相信別人,所以你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想辦法讓御兒相信你,而留在御兒的身邊,從而掌控本王的行蹤,但那個時候你再出現在御兒身邊一定會引起本王的懷疑而不方便下手,所以,為了掩飾你的身份,你就命你的手下易容成與小雪模樣相仿的翠兒進府,這一粗略的計謀並非真正的刺殺本王,不過是讓本王相信你西樓孤城還未來到,以方便你易容成憐兒留在御兒的身邊,本王沒有說錯吧?”
“哈哈,不愧是與本座被稱為神的男人,你說的一點都沒錯,”一道渾厚的朗笑聲隨風飄散在夜空中。
“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麼要對如兒下毒手?那種毒既不會殺死如兒,卻又逼走了御兒,這樣做你又能得到什麼?難道你不怕本王將你殺死?”幻吟風陰沉著臉開口,眼神變得更加陰森狠厲,身上的黑暗氣息幾乎侵漫了整個庭院,體內的魔幾欲吞噬他的心智。
“哈哈,我以為我已經做得很明顯了,不過現在看來,也無法徹底的利用,所以本座乾脆來個置之死地而後生,既能讓本座再你的眼皮子地下不動神色的接近慕容御熙,不被懷疑,又能讓慕容御熙的價值升到最高,以便本座如今最後的計謀,何況,你以為本座會輕易放過這個讓戥鋅愛上的女人?雖然她是本座的計劃中最重要的一顆棋子,但是,讓她痛苦也是不會與本座的計劃相牴觸的,下個小毒怡怡情有何樂而不為呢?”西樓孤城彎了彎嘴角,漫不經心的笑道,“怎麼樣?這個計謀不錯吧?不輸給你這個‘神’的心計吧?至少讓你這個‘神’也被本座騙了。”他問的輕柔,嗓音溫和極了,就像朋友間的問候,但說出的話卻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你的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麼?”幻吟風隱忍著漫天的怒火,從牙縫裡擠出一絲聲音。
怡情?他對如兒下毒,竟然說是為了怡情?
“你說我的目的能為了什麼呢?你對生死置之度外,即使本座殺了你,你根本已經不在乎不是嗎?因為你早已經絕望,但本座要的不是你的死,因為要你死太容易了,本座是要你也嘗嘗本座一樣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可若是你有了希望,在絕望,這樣的滋味就不同了吧?”西樓孤城優美的薄脣勾起冰冷的線條,雖然一片冰冷之氣,但面上仍是一派的溫和。
“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魔魅的紫眸中折射出異樣晶亮的光芒,黑暗的氣息鋪天蓋地的襲向西樓孤城,他死死的盯著他,一字一句道。
“太子人呢?”司徒風雨帶著重傷的龍劍情來到太子宮,差點引起一片慌亂。
“天啊,龍太傅.....”海若遣退了聞聲趕來的侍衛,卻在看見血口模糊的龍劍情時,倒抽一口氣,差點沒暈厥過去。
諸葛孔照也微微睜大了眼睛,卻在瞬間回過神,清晰的指明方向,“磐夕院。”只是眼底多了絲愁慮。
“太子殿下,您快醒醒啊,龍太傅.....龍太傅他.....”海若哽咽著聲音,跪在幻郇子的身邊喚著他,淚流滿面。
半夢半醒間,幻郇子仿佛聽見有人在叫他,是誰?
“太子殿下,您快醒醒啊!”海若看著龍劍情仿佛隨時都會要斷下氣的虛弱模樣,淚又充盈了發紅的眼框,他哀求的喊著幻郇子。
“子.....兒.....”龍劍情也費力的啟脣,喊道。
好熟悉的聲音,聽見這虛弱的幾乎下一秒就將斷了氣的聲音,幻郇子腦海總閃現一幕幕與龍劍情相處的畫面,是舅舅的聲音,只是,為什麼舅舅的聲音這麼虛弱?
費力的睜開迷霧般的瞳眸,看著眼前渾身欲血的龍劍情,混沌的大腦登時清明起來,“舅舅?”他驚喊著朝龍劍情跑去,只是僵硬了太久的身子才起來就撲倒在地上,
司徒風雨走上前,將龍劍情的身子小心的放在地上。
“子兒.....”龍劍情看著幻郇子,眼底閃過絲欣慰的笑意,子兒還叫他一聲舅舅。
“怎麼會這樣的?是誰將你傷成這樣的?”幻郇子緊握著龍劍情冰冷的手,看著那不斷血肉模糊的胸前,登時紅了眼眶,幾近嘶吼的喊道。
因為只要稍微懂武的人都明白,那傷已經傷損了他的心肺,迴天乏術了。
“子兒,對.....對不起,舅舅真的.....不想傷害你....的,你能不能.....原諒.....舅舅?”龍劍情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他緊握著幻吟風的手,費力的問道,眼底閃著希望於哀求。
“恩。”幻郇子紅了眼眶,哽咽的直點頭,“我原諒你,我原諒你了,但是舅舅你也不要丟下我,求求你,別丟下我,我已經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他從不曾想過舅舅會死啊!他是他唯一的親人啊!
“謝.....謝謝你....子兒.....”又嘔出一片血花,不過龍劍情卻笑了,笑的滿足而釋然。
“舅舅,求求你,求求你別離開我了,這世上我就只有你這麼一個親人了啊!”幻郇子悲痛的喊著,苦苦的哀求道。
“子....兒,我....我會在天....天上,與你娘一同.....一同守護你的.....”龍劍情感覺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了,他費力的緊抓著他的手,把握最後的時間,斷斷續續的說道。
“不要,舅舅,我只想要你在我的身邊保護我啊!”幻郇子搖著頭,悲痛的嘶喊著。
“對....對不....起....子兒....其.....其實那天.....你.....並.....並沒有.....”剩下的話永遠的含在了嘴裡,因為龍劍情帶著平靜而祥和的笑容垂下了手,永遠的閉上了雙眼,沉睡下去。
“不要,舅舅,啊——”幻郇子仰天用力的悲吼,神情哀惘。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你要這麼殘忍,將我的親人一個個帶離我的身邊?為什麼啊?”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蒼白的天空嘶吼著,淚水伴隨著吼聲滴滴滑落,聲音悲傖的讓人忍不住流淚。
海若已忍不住捂住脣哽咽起來,臉上涕淚交加,諸葛孔照在龍劍情說完最後那段話時,眼底閃過絲精銳的光芒,見他斷了氣,不忍的微微別開了眼,司徒風雨只是默默的看著龍劍情沉睡的臉,微微閉了閉眼。
“情,永別了.....”遠方,司徒風雨淡望著眼前的青山綠水,淡淡的水霧是眼底升起,迷濛了雙眼。
抉擇 二十四
“誰?是誰殺死的舅舅?”幻郇子猛地抬起臉,朝著司徒風雨望去,怒不可解的吼道。
“是....西樓孤城。”司徒風雨淡漠的望向幻郇子,回道。
“西樓孤城?”諸葛孔照微微凝重了雙眸,果然沒有猜錯嗎?是西樓孤城或者逍遙王,只是西樓孤城大費周章的抓了龍太傅過去絕對是有目的的不是嗎?可是他們這邊卻什麼消息都沒得到,他卻又殺了龍太傅?這又是為什麼?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現在連他也疑惑了。
“因為逍遙王的心疾已經拖延太久,藥劑已經無法維持他的生命,需要一顆與他符合的心臟,而大公子的心臟.....正好相符。”司徒風雨頓了一下,淡淡的視線掃了眼驚恐的海若,雖然面無表情卻也眼露不可思議的諸葛孔照,以及臉色發青的幻郇子,才道,“所以,逍遙王讓御兒抓走了龍太傅,今夜就是御兒為兩人交換心臟的日子,而一直隱藏在逍遙王府的西樓孤城為了破壞逍遙王的計謀,讓逍遙王體會從希望到絕望的痛苦,所以在這之前,”
“心臟?”海若驚駭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逍遙王怎.....怎麼可以如此狠心?將一個人的心活生生的從別人的身體裡挖出來?”
雖然早聞逍遙王一旦發起狠來,比太子還要冷酷無情,驚世駭俗,但沒有想到,他竟如此的......
“幻吟風....”聲音自幻郇子的齒瘋間擠出,充血的眼眸裡是瘋狂的痕跡,狂怒中的他,已經失去了理智。
“太子殿下?”海若這才發現幻郇子的異樣,但有的 看則會他幾近瘋狂的神情,不安的低喚。
“舅舅,我會為你報仇的。”幻郇子空洞的低喃著,緩緩放下龍劍情的身子,有些不穩的站起身,抽出腰間的銀劍,大喝一聲,倏地飛身消失在夜色裡。
“太子殿下!”海若驚駭的大喊,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身影被夜色淹沒,沒有武功的他只能求助於諸葛孔照,“諸葛臣相,您快想想辦法去攔住太子殿下吧,太子殿下這樣衝了出去,恐怕會有危險啊。”
“太子是去了逍遙王府,逍遙王不會在這時候對太子動手的。”諸葛孔照淡淡道,沒有追上來的意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地上的龍劍情,然後轉身朝天門的方向走去。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龍太傅未說完的那句話,應該是.....
“諸葛臣相,你上哪兒去?”海若驚問,慌了神。
太子殿下現在這樣衝了出去,諸葛臣相怎麼一點也不擔心,現在還要上哪裡去?
只可惜諸葛孔照的身影已經消失夜色裡,沒有回答他的問話。
“司徒公子,求求您,您去攔住太子殿下吧。”海若只得轉身求助於武功高強的司徒風雨。
司徒風雨不語,只是穿過他的身子,上前抱起龍劍情已經冰冷的身體,紅色的斗篷包裹住他冰冷的身子,淡淡的霧氣彌漫,也消失在夜色裡,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了,空氣裡才飄來他淡淡的聲音。
“等你們太子回來,告訴他,我已經將大公子的遺體帶回了傾城門......”

當諸葛孔照再次來到天門的地牢,若有所思的看著一身狼狽的木幽顰。
“你這個狗官,你陷害本郡主,你這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狗官!”木幽顰費力的抬起眼,看見諸葛孔照,立即睜大了雙眼,憤怒嘶吼,只是原本清脆的聲音卻變得粗啞難聽。
而她身上的白色囚衣已經破爛不堪,條條血跡交錯在她破爛的囚衣上,俏麗的容顏也已不完整,比碧書棋的臉還要恐怖,破爛的囚衣下更是處處可見驚悚的燙傷,雙袖空盪蕩的,就如碧書棋一般,只剩下兩根白骨,血骨模糊,令人噁心作惡。
“木郡主,微臣有個問題想要問你。”諸葛孔照面無異色的看著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木幽顰,道。
木幽顰冷冷的扯了扯凝結了血的乾渴脣瓣,瘋狂而恨意在她眼底蔓延,她費力的朝諸葛孔照吐了口口水。
可下一秒,一支毒鏢凌空飛來,筆直的穿透她左臂模糊的白骨。
“啊——”撕心裂肺的凄寒聲在陰暗的地牢裡響起。
化雲煙手執長鞭優雅的自一旁的陰暗角落裡走出來,依舊一襲黑色裝束,冷眼而慵懶。
“真是不受教啊!”
諸葛孔照面不改色的看著這血淋淋的一幕,淡聲問道,“木郡主,本官有一事一直想不透,還請木郡主為本官解答,一個中了情毒的正常男人,怎麼可能在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內就完事,不說以太子的意志力是很難被藥物控制的,當時,雲鳳公主闖進去時,太子殿下是清醒著的,太子殿下怎麼可能是清醒的情況下而與你苟合?而且,以逍遙王謹慎的個性,他怎麼會讓太子殿下清醒著呢?不是太子殿下已經被藥物控制,不然....就是太子殿下已經不省人事了,而湊巧就在公主闖進來的前一刻醒過來,所以,本官不禁懷疑,那日究竟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木幽顰的眼底出現絲慌忙,雖然只是瞬間,卻沒有逃過諸葛孔照犀利的眼,他意味深長的開口道,“看來,本官需要請宮裡的老嬤嬤來為木郡主檢查一下身子了。”
木幽顰嘶喊道,“太子已經寵幸我了,我就是太子妃。”
四年,愛的抉擇 三年後 抉擇二十四
“不必請嬤嬤來了,她還是處子之身。”化雲煙低柔的嗓音裡盡是嘲諷。
果然如此!諸葛孔照的眼底閃過一絲精銳的犀利之芒。
如此一來,事情就有了轉機了。
帶著漫天的怒火,幻郇孑持著軟劍來到了逍遙王府門外。
“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深夜造訪所為何事?”侍衛們看形勢不對,交換了一個眼色,上前阻攔。
鬼護法已經吩咐了,今夜不準任何人打擾。
“滾!”幻郇孑緩緩抬起眼,露出一雙透著嗜血光彩的血紅雙眸,冷厲的模樣似從地獄來的復仇使者,要將他們吞噬。
“太子殿下,王爺已經歇息了,若太子有事,請明日再來吧!”侍衛們不動聲色的握上劍柄,面上仍是恭敬道。
陡地,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只見一道閃電銀的身影穿梭於持刀的六人之間,剎那間,六條人影應聲倒地,均被扭斷脖子,氣絕身亡。
幻郇孑抬起血紅的雙眼,一眼也沒有看地上橫呈的屍體,舉步踏進逍遙王內,所經之處都莫名地揚起一陣詭魅森冷的風,直教人打起冷顫。
後庭院,一場激烈的血戰剛剛結束,幻吟風與西樓孤城各站一邊,兩人的脣角皆露出血痕。
西樓孤城的脣角淡淡的勾起,欲言,一道凌厲的殺氣逼來,迅速斂笑閃開身子。
“幻吟風!”而幻郇孑帶著濃郁的殺氣朝幻吟風撲去,招招狠辣,欲置人於死地。
“呵呵,看來逍遙王的仇敵不少啊!”西樓孤城帶血的脣角輕輕揚起抹弧度,似笑非笑的看著夜空下交纏的兩道光影。
“幻郇孑,殺死你舅舅的人在這裡,你還要先與我來算清帳而放過真正的殺人凶手嗎?”幻吟風一掌打開幻郇孑的身子,冷冷的望著他,微微擰起了眉。
“若非你擄走我舅舅,若非你要取我舅舅的心臟而求生,西樓孤城的主意怎麼會打到我舅舅的身上?”幻郇孑目畢盡裂的暴吼。
“呵呵,兄弟反目的戲碼,本座也不便參與,下次再會了,逍遙王。”西樓孤城脣角一勾,趁著兩人的爭鋒相對,丟下一個煙霧彈,消失在夜空下,而他的嗓音仍飄蕩在空氣裡,“如果你能活得到那個時候……”

四年,愛的抉擇 最後抉擇之愛已明晰(上)
“幻郇孑。”幻吟風怒目瞪向幻郇孑,雙目瞬間變得陰沉,一股冰冷暴戾的氣息透體而出,籠罩了整個庭院。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竟然將西樓戥鋅這個大魔頭放走了?
“幻吟風,我們今日就來做個了結吧!”幻郇孑陰冷的看著幻吟風,劍鋒筆直的指向他。
“王爺。”鬼面抱著慕容御熙,開口。
“鬼面,先送御兒去客房,沒有我的吩咐,不準進來雲風齋。”幻吟風卻也冷靜了下來,側過臉對鬼面吩咐,視線卻不離幻郇孑。
“是。”鬼面擰了擰眉,望了兩人一眼,終於還是抱著慕容御熙離開了
“幻郇孑,因為龍劍情的事,我不想殺你,若你再不知好歹,今天你別想活著踏出我這逍遙王府。”鬼面的身影消失在眼簾,幻吟風才將視線調回幻郇孑的身上,一字一句道,冷殘的目光閃動著一片殺機。
“哈哈……”幻郇孑悲哀的仰天大笑,聲音凄愴,“我不知好歹?因為你,我唯一的親人慘死在西樓戥鋅的手上,難道我還該感謝你不成?”凄厲的笑聲戛然而止,幻郇孑陰狠的看著他,道。“不要廢話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你真的如些有把握殺了我,那麼就殺了我。”
“唯一的親人?”幻吟風卻是嘲諷一笑,紫眸犀利而冷冽,“那如兒呢?如兒算什麼?”臉色冷峻得嚇人。
幻郇孑一震,竟接不過話來,神情有些茫然。
如兒……
“你的心裡如兒被擺在了哪裡?你口口聲聲愛如兒,但在你的心裡如兒的位置在哪裡?”幻吟風眼神呀間變得酷寒冷殘,嘴角恣意一掀,泛起足以凍死人的冷笑。
“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幻郇孑看不慣他眼底的嘲諷,心底有些慌亂的大聲喊道。
“呵,最重要的人?”幻吟風冷嗤一聲,明確的指明他話裡的含義,也就是說你心裡還有其他重要的人,是嗎?而如兒只不過是在你心中稍微比別人所占的位置大一點點,卻不是唯一,對嗎?”語氣咄咄逼人。
幻郇孑張口想反駁,卻又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的心裡面沒有任何人的位置,只住著一個叫幻如凝的女人,只有她一個人,她就是我的全部。”幻吟風指著白已的胸口,一字一句道,“我將我的心全部都給了她,甚至連我自己也送給了她。但你呢?我比生命還要珍愛的如兒卻被你置於何地?口口聲聲說愛她,卻說龍劍情是你唯一的親人?當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你將如兒置於何地了?”他怒焰高漲地大聲逼問著。
“我……”幻郇孑被他咄咄逼人的口氣逼迫得有些慌亂了,連他自已也不禁開始迷惑了。
真的如他所言嗎?
“既然你想要解決這件事,那麼我們今夜就將一切的紛爭解決。”話鋒一轉,幻吟風再次恢復慵懶的模樣,漫不經心的道,只是眼底卻多了絲狠厲,“因為我發現,你根本不配愛如兒。”
“呵呵,雲鳳公主,這最後一齣戲又怎麼能少了你呢?”侵入落心閣,西樓孤城站在床邊看著沉睡中的幻如凝,脣邊露出底異的弧度,然後自懷裡取出一包白粉,輕輕的吹向幻如凝。
沉睡中的幻如凝擰了幾次眉,羽睫輕顫了幾次,終於掀開了眼簾。
“是誰?你是誰?”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漸漸清晰,幻知凝看著眼前笑得溫和卻詭異的陌生男人,微微坐起身,警惕的問道。
“呵,不愧是逍遙王死也要得到的女人,果然有膽識。”西樓孤城勾脣一笑,眼底閃過絲讚賞。
“你是誰?”微微沉下俏顏,幻如凝冷聲問道。
他能闖入戒備森嚴的逍遙王府,甚至侵入她的屋子,他就絕不是一般的宵小之徒。而且,不知為何,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絲的熟悉感。
“呵呵,還記得西樓戥鋅嗎?那個為了你而滅了國,最終被幻吟風打入懸崖的男人。” 西樓孤城驟然欺身上前,深邃的雙眸直直的望進她的眼底。
幻如凝臉色陡然一白,“你究竟是誰?”她的的語氣裡開始呈現慌亂。
為什麼他會提到西樓戥鋅,他是誰?
慌亂的視線陡然瞥見他左耳上的四個耳洞,倏地瞠大了雙眸,不敢置信的望著他,不,不可能的,那個人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怎麼會……
四個耳洞的只有哈爾多斯的帝王才有資格,而唯一一個非帝王卻打了四個耳洞的,就只有西樓戥鋅的大哥, 同樣被哈爾多斯人尊稱為‘神’的男人西樓孤城。
而眼前這個男人的年齡絕對不超過三十,只有西樓孤城有符合。不可能的,西樓孤城已經被西樓戥鋅殺死了的,他已經死了的啊!
“呵呵,看來你已經猜到了本座的身份了。”西樓孤城玩味的看著她那慌亂無措卻又想要掩飾內心不安的模樣,伸手勾住她的下巴,薄脣驀地勾起一彎邪魅的諷笑。
“不可能的,西樓哥哥親手殺了你,看著你掉入了斷魂崖,你不可能是西樓孤城的,你究竟是誰?竟然在逍遙王府裝神弄鬼?”幻如凝強壓製住內心的惶恐不安,語帶堅定的喊道。
“信也好,不信也罷,不過本座是誰不重要,因為你深愛的男人即將與你心疼的風哥哥進行生死對決,你不去看看?” 雙手環胸,西樓孤城脣邊掛著一抹壞壞的笑。
“你說什麼?”幻如凝心露跳了一拍,陡然之前幻吟風說過的話——
“如兒,我擔心,我的兵符一旦交出去,我們還能不能順利走得掉。”
……
“如兒,如果我不能陪在你身邊的話,我也會一直愛著你的。”
……
“如兒,如果沒有我在的話,你也許會活得更好。”
……
“如兒,我永遠都愛你。”
……
“好好睡一覺吧,醒來後一切都結束了。”
……
“如兒,好好睡一覺,等你醒來後,我們就離開,離開御京,離開這一切的煩瑣之事。”
……
難道……難道風哥哥說的一切都解決,就是……
幻如凝緊捏著被褥,身子忍不住的輕顫起來,她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
“怎麼?不敢去面對現實?還是……不想親眼看到自己愛著的兩個男人受傷?來個眼不見為淨?”西樓孤城一隻大掌緊扣住她的下巴,手指放肆地撫上她柔軟的紅脣,邪肆的逼問。
“你究竟想做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逼我?你這麼做能得到什麼?”幻如凝憤怒的甩開他的大掌,紅著眼眶大喊。
為什麼他要這麼惡意的挑起是非?
“得到什麼?你說我能得到什麼?”而樓孤城他伸手勾住她的下巴,將她的小臉輕輕的勾向自已,“當然是報復了,讓你們也嘗嘗失去愛人的痛苦,被愛人恨的痛苦,被愛人背叛的痛苦……”他眼中的笑意陡地消失,眯起雙眼,更加逼近她的俏臉,神色冷凝。
“你……”幻如凝驚大了雙眼。
“知道嗎?我甚至寧願別人這樣報復我,至少可以親眼看著他死在我的眼前,生死相隨,而不是遠在千里外得知他的死訊。”陡然擒住她的手腕,西樓孤城充斥著漫天恨意的眼底卻透著深沉得幾乎看不見底的悲哀與絕望。
他深愛的人竟然在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給與她時間的日子裡愛上了別的人,甚至被這個女人害得滅了國,連命都丟了。而他,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你……”幻如凝似看怪物般的看著西樓孤城。
難道……難道他……
“哈哈,雲鳳公主,你又何必如此看著我?你們親兄妹相愛在世人眼裡與我愛著親弟弟有什麼不同?同樣的驚世駭俗,不為世人所接納。”西樓孤城嗤笑一聲。
幻如凝瞠大了雙眼,臉色“唰”地一聲慘白,瞬間幾乎無力呼吸了,心急速的抽痛著。
是啊,她與他有什麼不一樣,她愛上了自已的親哥哥也是為世間所不容的逆倫重罪。她又有什麼資格說他?
頹廢了數日的身子變得有些遲鈍,又因為喝了太多的烈酒,幻郇孑不敵,被幻吟風一掌打飛了出去,跌落在地。
“為什麼?為什麼你的行為總是這樣反覆?”幻郇孑按住受傷的胸口,問出心頭一直盤旋的疑惑。
自從他回來,他的行為就一直反反覆復,教人摸不清頭緒,好象他要將如兒讓給他,又好象是要將如兒從他身邊徹底帶走……
“你不過是我的一顆棋子,我的身體讓我無法守在如兒的身邊,所以我必須找到一個可以為我守護她幸福的工具。幻吟風居高臨下的望著他,黑幽的瞳仁微微眯起,窄細的眼縫映射出凌厲、酷寒的光芒,表情更顯冰冷。
“呵呵,工具。”幻郇孑笑得有些諷刺,又嘔出一片血花。
這麼多年來他竟然被他耍得團團轉,只因為他需要一個工具,所以死了這麼多人,連他的舅舅也被犧牲掉。
“不過如今你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如兒有我親自守護就夠了,所以你必須死。”幻吟風冷酷的道。
“如兒若知道你殺了我,她還會原驚你嗎?”幻郇孑不怒反笑,帶血的脣瓣扯開一抹詭異的笑容,“而且,你失去了我舅舅的心膽,你還能活下去嗎?”
“幻郇孑,我們來打個賭如何?”幻吟風細盯著他良久,突然道。
“哈哈……”幻郇孑仰天大笑,笑聲帶著說不出的悲哀與嘲諷,“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你只能賭。”幻吟風冷酷地彎脣一笑,不慍不火的低沉嗓音散髮著攝人的寒意。
“那這次的賭約又是什麼?”幻郇孑眼底盡是嘲諷,雙手緊握成拳。
“很簡單,你死,如兒就是我的,相反,你若能活下去,如兒……我放手。”幻吟風定定的望著他,面無表情的道,一派慵懶,只是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
終於還是不得不放手了嗎?因為西樓孤城已經徹底斷了他唯一的生機。
“好!”幻郇孑嘴角隱隱浮現一絲嘲諷笑意。
他不會讓自已死在他手上的。
幻吟風優美的薄脣勾起冰冷的線條,笑卻不入眼底,然後倏地起身向幻郇孑襲去。
同時,幻郇孑也翻身而起,迎向幻吟風,兩條身影如閃電般在夜空下再次交戰。
“你究竟想怎麼樣?”幻如凝抱著頭痛苦的嘶喊。
“我能怎麼樣,能怎麼樣的是你的太子哥哥與風哥哥啊,也不知他們現在是誰勝了,不過失敗的一方就得付出生命的代價了,真是昂貴啊!”西樓孤城嘖聲道。
“西樓孤城,我真替西樓哥哥感到悲哀,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他眼底時不時會流露出悲痛的神情,這一切想必都是你的傑作吧?”幻如凝激動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她強抑住澎湃的心湖,命令自已冷靜下來,放下抱著頭的手,定定的望著他良久,突然道。
“你說什麼?你知道什麼?”西移孤城似被夾到了尾巴的狐狸,勃然大怒的吼道,重重的一巴掌打在幻如凝白哲的容顏上。
“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在這裡大放厥詞?”他亂了神的怒吼。
幻如凝冷冷的看著他似瘋了般的迷茫模樣,淡漠的擦去嘴角的血絲,繼續道,“是你,真正殺死西樓哥哥的人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西樓孤城眼神渙散的瘋狂大喊,“我愛他,不是我殺的他,是他要殺我,我沒有要殺他……”然後瘋了一般的縱身破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下。
幻如凝見狀,經翻身下床,因為太過急促而不小心摔倒在地上,但她不敢停頓,用力的朝幻吟風的屋子跑去,可是遠遠的站在他的院子外,就見他的屋子裡一片漆黑,壯著膽子,她走上前,用力的推開房門,屋子裡卻是一片空盪冷清。
風哥哥,你在哪裡?太子哥哥,你們在哪裡?她急得淚水直落,然後哭喪著臉,轉身跑出院子,如無頭蒼蠅般四處亂跑。

四年,愛的抉擇 最後抉擇之愛已明晰(中)
“風哥哥……太子哥哥……你們在哪裡……” 她痛苦的蹲下身,將臉深深的理進雙腿裡,痛苦的低泣著。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公主……”楊總管出現在幻如凝的眼前。
“楊總管……”幻如凝遲疑的抬起淚眼婆娑的小臉,茫然的對上一張平板的冷臉,立即雙眼一亮,她看到了救星般,忙上前抓住楊總管的手,急問,“楊總管,你知不知道風哥哥在哪裡?你告訴我風哥哥在哪裡好不好?”
“回公主話,小人不知道王爺的行蹤。”楊總管恭敬的回道,今天王爺的行蹤連他都不清楚,惟有鬼護法一人知道,似乎是在進行著什麼事情。
幻如凝頹然的放開手,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不過……鬼護法下了令,今夜任何人不準踏進雲風齋一步。”眼底閃過一絲掙扎了,楊總管才擰著眉道。
“謝謝……謝謝你,楊總管!”幻如凝雙眼一亮,帶淚的小臉上露出抹感激的笑容,她忙抹去臉上的淚痕,感激的說完,便轉身朝雲風齋的方向跑去。
“公主,希望您能真正做出令自己不後悔的選擇……”楊總管在原地無聲的嘆息,喃喃低語。
“幻郇孑,站起來!”幻吟風面無表情的冷凝著幻郇孑,“若你能受得住我這最後一掌而不死,就算你贏了。”
“那麼你就要對如兒真正的放手。” 幻郇孑精銳如鷹隼的深邃冷眸一片深沉冷冽。
幻吟風不語,只是眼底閃過一絲濃郁的悲哀,誰能明白他心底的痛?守護了十幾年的珍寶,曾經以為是自己全部的珍寶,如今,卻只能放手。
幻郇孑脣角勾起淺淡的弧度,搖晃的站起身,一股腥甜涌上喉頭,又被他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幻吟風魔魅的紫眸裡閃過一絲暗沉的光芒,然後兩道不同顏色的光圈在他的手中生起,合而為一。
巨大的能量自光圈中散髮出來,席捲了整個庭院。
“幻郇孑,這次……就看你的命了。”話落,光圈象閃電般朝幻郇孑直飛而去。
幻郇孑凝聚全身的真氣,在身前做出一道防護墻,可是巨大的能量卻直接穿透了無形的防護墻,擊在了他的身上。
幻郇孑被打飛了出去,風在耳邊颯颯做響,他開始渙散的幽暗的眸光卻陡然滯住,凝視著從遠處奔來的白色身影,嘴角浮起抹淡淡的痕跡。
如兒……
“太子哥哥!”幻如凝驚恐的尖叫聲傳來。
幻吟風緩緩的眯起眼,回頭望向朝這邊奔來的幻如凝,一陣風吹過,她從他的身邊飛奔而過,直跑向跌倒在地上的幻郇孑。
“怎麼會這樣的?怎麼會這樣?”幻如凝小心翼翼的抱起幻郇孑的身子,不敢置信的看著渾身浴血的幻郇孑,幾乎要暈厥過去。
“如兒,對不起……”幻郇孑費力的抬起手,輕撫著她的容顏,帶笑的脣微微勾著,歉意的望著她。
即使是被設計,但就像幻吟風所說,是他警覺不夠,他背叛了她,就是背叛了她。
“不要,不要對我說對不起,我只要你好好的活著。”幻如凝緊緊的抓著他的手,哭道,看著他渾身是血的模樣,心臟傳來劇烈的抽痛。
“太子!”這時,諸葛孔照飛身來到庭院裡,神色極為古怪的看了眼幻吟風,才上前走至幻郇孑身前,銀灰色的瞳眸一片灰暗。
“孔照哥哥,你快想辦法救救太子哥哥,你救救他啊!”幻如凝急急的抓住他的手,哀求,淚如雨下。
“公主,微臣立即送太子回宮。”諸葛孔照立即做出判斷,然後抱著幻郇孑的身子飛身消失在夜色裡。
“如兒……”幻吟風站在院子裡,痴痴的望著她,眉宇緊鎖,眼底是說不出的悲哀。
幻如凝也緩緩回過身,看著他良久,神情是說不出的哀傷與痛苦,盈盈的淚水漸漸溢滿了她的眼,然後,她走上前,“咚”地一聲跪在他的面前。
幻吟風倏地瞠大了雙眼,只覺眼前一片天旋地轉,身子有些不穩的踉蹌了兩步,微微扯了扯脣,卻終究被痛苦淹沒。
“對不起,風哥哥,我知道,是我辜負了你的情,可是,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能管住白己的心,這都與太子哥哥無關啊,我求求你,求求你對太子哥哥放手吧!”幻如凝哀傷的望著他,淚流滿面的哀求道。
“你已經選擇了嗎?即使他的心裡有了別的女人,你也要留在他的身邊?即使痛苦也要留在他的身邊?”幻吟風啞著嗓音望著她,絕望的低問。
“……是。”幻如凝凝望著他痛苦的雙眸,良久才點頭,閃著盈盈淚光的眼裡卻是異常堅定的光彩。
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她也心如刀刻,可是她更知道,她的愛早在十年前就已經給了那個冷漠卻高傲的少年,那個霸道的宣誓為自己撐起一片天空的少年。
即使他不愛他了,即使他的身邊有了別的女子,她也無法離開他啊,因為直到剛才她才明白,如果換去了太子哥哥,那麼她就連活下去的勇氣也沒有了。
“即使是拋棄我……也在所不惜?” 幻吟風心窒的問,喉頭似被人掐住一般艱難的開口,聲音哽咽,臉色是一片陰沉晦澀。
“風哥哥,我從來不想選擇的,可是……你們卻都逼著要我做出選擇,我真的不傷害你們之間的任何一個人的。”抱住頭,幻如凝痛苦的喊道。
他們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寧願受傷的是她自己啊!
“我明白了。”喉頭滾動了幾次,幻吟風才仰起臉,痛苦的閉上了雙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兩人對視良久,然後,他痛苦的擰了擰眉心,頹然的轉過身,黯然的舉步離去,淚滴滴滑落完美如詩畫的容顏。
如兒,你知道嗎?這一跪,你我之間就真的回不去了,這十六年來的相依相守將被徹底的斷絕,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去了。
淚伴隨著嘴角溢出的血痕滑下,交融的血淚滴落在地上,因為,為了你的愛,我選擇了放手!
“風哥哥,求求你,好好的……好好的話下去,即使沒有我也好好的活下去,好嗎?”幻如凝衝著他的背影用力的喊道,聲音無奈而悲哀。

幻吟風沒有回話,只是脣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失去你,我已無力再活下去了。
幻如凝緊緊的捂著顫抖的脣滑落在地上,用力的抑制她幾乎無力壓抑的哽咽聲,淚水打濕了她整張小臉,她的心痛到幾乎窒息,只能彎下腰,蹲在地上,痛苦落淚。
“海若,快去宣御醫,其他人立即準備熱水、毛巾進來,快。”諸葛孔照抱著渾身是血的幻郇孑匆匆趕回太子宮,朝著慌亂的宮人們吼道。
第一次見到淡然的褚葛孔照失態,宮人們有剎那間的閃神,但訓練有素的他們立即反應過來,忙奔相去準備熱水、毛巾。
“諸葛臣相,這是怎麼回事?”海若驚愕的僵直了身子,難以置信的看著幻郇孑浴血的模樣。
“別問了,快去宣御醫進宮,把所有的御醫都宣進宮。”諸葛孔照怒斥。
“啊,是。”海若這才反應過來,慌忙的跑出院子,與一名行色同樣匆忙的宮人撞在了一起,又忙起身朝外跑去,正欲叫院子外的侍衛出宮去傳御醫進宮,卻見到一抹清瘦的熟悉身影閃入眼簾。
“雲鳳公主?”他不敢置信的低喚。
幻如凝卻看不見他,只是失了魂般地急急穿過他的身旁,朝院子裡小跑而去。
宮殿內,諸葛孔照正在運息為幻郇孑調節,幾名宮人已打來熱水,拿來了乾淨的毛巾與進貢的上好金創藥,諸葛孔照立即按過熱毛巾,小心翼翼的為幻郇孑擦拭,一雙纖細的手驟然伸來,攔住了他的動作。
諸葛孔照抬眼,是幻如凝。
“讓我來吧!”她扯了扯脣,勾起抹似哭的勉強笑痕,輕道。
諸葛孔照立即站起身,恭敬的雙手將毛巾遞呈給幻如凝,並讓出了自己的位置。
幻如凝立即坐上了床沿諸葛孔照剛坐的位置,紅著眼看著幻郇孑青白交錯的憔悴臉孔,溫熱的毛巾小心翼翼的擦去他嘴角的血跡,擦去他的臉上血痕,剛被風吹乾的臉再次被淚水潤濕。
“公主,請您責罰,是微臣的錯,微臣判斷錯誤,護駕不周,才會讓太子殿下身受重傷。”諸葛孔照跪在了地上,請罪。
若非他判斷錯誤,若非他的大意,太子殿下現在也不會躺在這裡。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幻如凝輕輕地撫摩著幻郇孑蒼白的臉孔,失神的喃喃低語,淚水再次模糊了已經紅腫的眼眶。
  對不起,太子哥哥,若是你沒有遇到過我,那麼你也就不會經受這麼多本不屬於你的磨難,你會好好的當你的太子,以後登基成為傲宇王朝未來的新國君。
  如果沒有我,你的生活將會過得平靜而沒有任何的意外,更沒有這些來自風哥哥無情的傷害。
  可是,你知道嗎?太子哥哥,我的心裡卻是慶幸的,慶幸那日在西園遇見了你,慶幸我走入了你的生命中,慶幸你愛上了我……即使從頭來過,那天,我仍會選擇在那裡與你相遇。
  太子哥哥,我是不是很自私?只想著自己!脣角帶著淡淡的笑容,盈盈的淚水卻接連不斷的落下,滴落在幻郇孑沒有知覺的臉頰上。
  太子哥哥,你後悔了嗎?如果再次相遇,你還願意遇到我嗎?她終於忍耐不住的撲倒在他的懷裡,痛苦的大哭起來。
  “來了,御醫來了。”一道急急慌慌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這悲哀的氣氛。
  然後,海若與十數名御醫的身影已經踏入宮殿裡,卻在見到宮殿裡頭的情形時,不禁有些愣住了。
  “公主?”御醫們像被石化了般,甚至連行禮都忘了。
  幻如凝起身,攛去眼角的淚水,淡淡的掃了眼眾御醫驚震的模樣,“快為太子殿下診治。”
  “是,公主。”眾人這才甦醒了般,忙朝幻如凝行了禮,便忙了起來。
  “公主,這裡交給御醫們吧,微臣有話要對公主說。”褚葛孔照上前道。
  幻如凝遲疑的望了眼床上的幻郇孑,明白自己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才點頭,率先走出了這氣氛低沉的宮殿。
  “公主,其實太子殿下那日並沒有碰木郡主,因為太子殿下服下了迷藥,根本無法碰木郡主。’來到庭院,諸葛孔照才跪地,淡聲道。
  “沒有關係了。”幻如凝卻是淡漠的回道。
  是啊,一切都無所謂了,即使太子哥哥真的碰了她,她也不會離開他,因為她已經愛上了他,太子哥哥已經努力了這麼久了,現在該換她來為自已的愛情努力一次了。
  “公主……”褚葛孔照銀灰色的瞳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愛情只是單方面的話,根本無法長久的。”望著蒼白的圓月,幻如凝淡淡的道,聲音虛幻而飄緲,為她籠上一層不可蟾睹的神聖光芒。
  三個時辰後,御醫們出來了,看著幻如凝,臉上皆是一片凝重的光彩。
  “公主,諸葛臣相,老臣們已經盡力了,只是太子殿下受傷過重,加之以前的舊傷有固疾留下,這次恐怕……” 剩餘的話,御醫們含在嘴裡沒有說明,但幻如凝卻已經聽明白了。
  幻如凝踉蹌的身子退了兩步,諸葛孔照忙扶住她。
  “公主,請保重身體。”御醫們齊道。
  “太子哥哥……已經沒救了?”幻如凝哽咽著聲音,艱難的開口。
  “能做的老臣們都已經做了,太子能否醒來……一切要聽天命了。”御醫們垂下頭,無奈的嘆道。
  幻如凝只覺得眼前一陣暈眩,“你是說……太子哥哥他……”
  “是的。”太子殿下的命是保住了,但卻無法確定能否甦醒。
  “不!”幻如凝身子無力的滑落在地。
  “請公主保重身體。”眾御醫們忙行禮勸道。
  “公主,請珍重身體。”褚葛孔照也低沉的開口。
  幻如凝卻似沒有聽見般,推開諸葛孔照,從地上爬起來,喃喃低念,“我不相信,太子哥哥不可能會拋下我一個人,我不相信。”蹣跚著腳步朝幻郇孑的寢殿走去。
“公主……”御醫們有些擔憂的看著幻如凝凄絕的背影。
諸葛孔照沉默的望著幻如凝的背影,然後穿過御醫們,跟著走了進去。
  “太子哥哥,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幻如凝跪在床邊,輕撫著幻郇孑的臉,淚眼模糊。
  她柔嫩的雙手輕輕的撫過他蒼白的臉,他的黑眼圈很重,還有些浮腫,可以知道 這些日子他過得絕對不好,身上散髮出的濃郁酒氣就好象曾在酒桶裡泡過一天夜,嘴脣有些乾涸,下巴布滿了青黑色的胡扎,輕輕的撫過他新生的胡扎,有些刺手,卻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因此,她的手在他的胡扎上來回撫動。
  “公主,殿下曾說過,只要是您喚他,不管他在哪裡,都會回來,只要您在那裡。”諸葛孔照不知何時坪了進來,淡漠的聲音在此刻卻如一道無窮的力量注入她的身體裡。
  是啊,太子哥哥還不曾放棄的不是嗎?至少太子哥哥還在她的身邊,她怎麼能放棄?
  “太子哥哥,知道嗎?我真的好愛你好愛你,可是我直到現在才明白,一直以來都是你在努力,這次,換我來努力,好不好?”幻如凝脣角勾起抹笑容,流著淚道,身上散髮出一股堅強的光芒,“這次換我來努力,所以你要醒來,你醒來後,我每天都做點心給你吃,陪你下棋,為你彈奏,然後,每天對你說我愛你,好嗎?”
  諸葛孔照脣邊也微微揚起抹淡淡的,欣慰的笑容,然後悄然的退出屋子裡。
  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呢?只要太子殿下醒來的話。
  “鬼面,你親自前往清遼國一趟,將這東西交給他們君主。”幻吟風將一包東西丟在桌面上,徑自提起酒壺朝身前的空酒杯中倒滿,邊低聲吩咐。
  “王爺,這是……”鬼面遲疑的望著幻吟風,不安的問
  “傲宇王朝一半的布兵圖與糧草分布圖。”幻吟風端起淚杯,一飲而盡。
  “王爺,您……”鬼面大驚,眼底盡是不懂。
  “呵,既然我也得不到,那麼又何不毀滅這一切呢?”幻吟風笑著,眼底卻是複雜的光芒。
  “王爺,您究竟想做什麼呢?屬下知道屬下越矩了,可是您這樣屬下真的很擔心,您知道嗎?”鬼面憂心忡仲的望著幻吟風一副什麼也無所謂的模樣。
  “我留給你的三個錦囊還在嗎?”幻吟風仿若沒有聽見他的話般,飲下一口酒,淡問道。
  “王爺……”鬼面更加不安了。
  “在就行了。”幻吟風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喝著酒。
  “王爺,求求您,別這樣好嗎?還是有轉機的不是嗎?求求您……求求您,別放棄好嗎?”鬼面說著,自己不禁紅了眼眶。
  “鬼面,你現在就出發前往清遼國,三日內務必將東西送到。”幻吟風卻只是語調慵懶地吩咐道。
  “王爺!”鬼面急喊,淚盈滿了眼眶。
  “連本王的命令也不聽了嗎?”幻吟風擰著眉望過來,口氣仍是冷冷淡淡、不慍不火,卻散髮著攝人的魄力。
  “是!”鬼面深吸一口氣,眨去眼底的淚光,恭敬的拿過桌上的東西,恭敬的一垂首,領命離去。
  六日後,清遼國舉全國之兵力,大肆進犯傲宇王朝邊境,然後,如破竹之兵接連攻破傲宇王朝的四座險要城池,滿朝文武皆慌亂無措,幻烈舉兵前往鎮壓,卻也只能呈現不攻不破的僵局。
  又過了三天,三天來,疾風殿內都沉浸在一股低靡的氣氛裡,人人自危,個個擔憂。
  “報——”一名侍衛高喊著跑入疾風殿,單膝跪於大殿上。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眾大臣急迫的問道。
  “快說,情況怎麼樣了?”幻影帝也微微擰起眉,催促道。
  “回稟皇上,龍陽……已經失守。”侍衛垂下頭,稟報。
  “哎,——”百官甩袖一陣哀嘆。
  幻影帝也頹喪地坐回龍椅上。

  “報——”又一名侍衛高喊著跑入疾風殿,跪身在大殿內。
  百官急切的望著他,“怎麼樣?”
  “童門失陷,鎮國王已率領兵將們退至洛口。”那名侍衛低首稟報。
  “什麼?”百官有些慌亂了。
  本來至少鎮國王駐守的童門是一道堅固的防衛線,至少可以拖幾個月,如今連鎮國王也不敵失陷了嗎?難道傲宇王朝的氣數真的已經盡了嗎?
  “再探。”幻影帝也無力的揉著隱隱作疼的額角,揮了揮袖,蒼白的容顏憔悴而疲憊。
  “是!”侍衛領命退下。
  百官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嗡嗡的議論聲在朝殿上蔓延開來——
  “這可怎麼是好呢?一日內連破兩座城池。”
  “是啊,連鎮國王也無可奈何了嗎?難道我傲宇王朝就要被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小國顛覆?”
  “是啊,想我傲宇王朝這千百年來也從未有過如此的大劫,難道我們的兵將真的不敵他清遼兵將?”
  “如果太子能出兵就好了,或者逍遙王願意派兵鎮壓。”
  “是啊,想當初最強大的哈樂多斯也是被太子殿下與逍遙王聯手,三天就攻破了。”
  “可是如今太子又重傷昏迷不醒,逍遙王也避而不見啊。”
  “這可怎麼是好?再不想對策,只怕不超過十日的功夫,他們就要攻到御京來了。”
  “可是我們有什麼辦法?兵符又不在我們手上。”
  “哎——”
  幻影帝看著憂心忡忡的百官,眼底也是濃濃的疲憊,難道傲宇王朝千百年的帝基就要毀在他的手中?
  “皇上,諸葛臣相是太子的左膀右臂,現在太子重傷昏迷,諸葛臣相應該可以調動太子殿下的兵將,代替太子出兵。”一名官員突然眼前一亮,恭敬的上前請奏。
  “是啊,諸葛臣相可以代替太子殿下調兵前往退敵啊!”眾大臣也立即進言附和。
  “可是……”幻影帝遲疑了。
  諸葛孔照確是個人才,只是,他卻只聽孑兒的調遣,如今孑兒臥病在床,他更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太子宮,如今,他又怎肯離去?
  “皇上,至少聽聽臣相的說法啊!”眾大臣忙道。
  至少是一線希望啊!
  “宣諸葛臣相進殿!”幻影帝暗忖片刻,朝一旁的趙青點頭,趙青立即扯開嗓子高喊。
  “宣諸葛臣相進殿——”然後,接地而起的高喊聲聲傳開,遠去。
  “褚葛臣相,皇上請您上朝晉見。”一名小太監滿頭汗水的跑來,小心翼翼的稟報。
  “什麼事?”褚葛孔照淡漠的問道。
  “是為清遼國進犯的事。”小太監恭敬的回道。
  “太子尚未醒,本官不便離去,請回去稟報皇上,本官等太子醒來,再負荊請罪。”褚葛孔照一聽,立即了然於心,淡漠的拒絕。
  如今這種情勢,他是不可能離開太子的,何況還是要他率領太子的大軍前往退敵。
  “這……”小太監有些慌了。
  “什麼事?”一道幽雅的噪音傳來,是在殿內聽到聲響的幻如凝走出來了,往日帶笑的俏顏上已不見了無憂的童真,只剩無盡的疲憊與憔悴,還有一絲淡淡的成穩。
  “奴才參見雲鳳公主。” 小太監忙行了個跪禮,諸葛孔照也淡淡的行了個禮。
  “起來吧,什麼事?”幻如凝重複淡問,雖然面容十分蒼白憔悴,但言語間多了絲動人心旋的溫婉怡靜的氣質,給她帶來一絲我見猶憐的別樣風姿。
  “回公主話,是清遼國進犯,三日來已攻破了六座城池,今日連鎮國王鎮守的童門都失守了,皇上憂心忡忡,請諸葛臣相上朝商議對策。”小太監恭敬的稟報。
  “逍遙王呢?他那邊怎麼說?”幻如凝微微泛紅的雙眼淡淡的望向小太監,輕問,軟語柔音裡帶著不能冒犯的威儀。
  “逍遙王避門不見。”小太監垂下了頭。
  幻如凝垂下了眼,教人看不出她眼底的情緒。
  “孔照哥哥,你去看看吧,太子哥哥這裡有我守著。”沉吟半刻,幻如凝才抬起臉,略帶懇求的望向諸葛孔照,道。
  這幾日她一直將心思放在太子哥哥的身上,不知外面竟發生了如此大的事,父皇一定傷透了腦筋。
  “是,公主。”諸葛孔照恭敬的一垂首,毫不猶豫的應下,教那名小太監驚震得瞠大了雙眼。
  連皇上的傳話都不予理會的諸葛臣相,竟對雲鳳公主惟命是從?怪不得有傳言說,在這紅城內,求皇上,還不如求雲鳳公主。
  “帶路。”諸葛孔照淡漠的掃了眼小太監,教他心神一凜,忙不迭的率先走出了太子宮,諸葛孔照也跟著離開了。
  幻如凝眉眼間帶著淡淡的憂愁,輕嘆了口氣,踏入幻郇孑的寢殿,臉上揚起抹淡淡的笑容,她輕柔的雙手輕輕的貼上他蒼白的頰,柔聲道,“太子哥哥,你聽見了嗎?現在清遼國大肆侵犯我們傲宇王朝,連烈哥哥都束手無策了,所以,你要快點醒過來,知道嗚?”輕語著,她將臉輕輕的貼在了他的臉上,冰冷的涼度自他的臉上傳來。
  “而且,太子哥哥,我還沒有告訴你,我已經想明白了,不管你做過什麼,我都不怪你,所以,你要快點醒過來知道嗎?然後,我會告訴你那句話,那句你最想聽到的話。”她輕啞著聲在他的耳旁低喃,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滴在他的臉上。
  因為她貼著他的臉,因此她沒有看見,在淚水滴在他臉上的瞬間,他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不久後,諸葛孔照回來了,緊抿著脣一句話也不肯透漏,幻如凝雖然幾次欲開口問問情況,卻還是忍耐住了。不過很快她便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事,因為聖亦靈起駕來到了西園。
  “母后。”來到大堂,幻如凝稟退了宮人們,朝聖亦靈行了個宮禮。
  “如兒,我的女兒,你憔悴了。”聖亦靈起身,看著她憔悴的模樣,心疼極了,憐惜的撫摩著她的臉,道,“為難你了,我的孩子。”
  “母后,您來找兒臣是有什麼事嗎?”幻如凝淡淡一笑,不想多說這件事,便轉移話題道。
  “是為了清遼國進犯的事,相信先前你已經聽說了吧?”聖亦靈輕問,微微嘆了口氣,坐回坐椅上。
  幻如凝微微垂下了眼,明白了她的來意,謹慎的答道,“恩,兒臣不久前剛聽說。”
  “你可能還不知道,清遼國此次突然來襲,但是卻來得迅猛,也許是已狡知道孑兒重傷的消息,他們幾乎發動了全國的兵力,而且對我們的布陣與軍隊部署似乎了若指掌,專攻我們的弱點。我們的兵士連連敗退,現在清遼國已經連破了我們六座城池了,連烈兒都不敵,退敗了下來,照這種情勢下去,可能不到半個月的功夫,他們就會打到御京城來了。你也知道,你父皇的身子才剛康復,為了這件事,更加的憂心不已,母后擔心這樣下去,你父皇恐怕……”聖亦靈的聲音裡出現了絲哽咽。
  “母后。”幻如凝擰起了眉心,上前輕輕的抱住聖亦靈,無言的安慰她
  她可經想象父皇為這件事傷透了腦筋的模樣,這可以說是千百年來,傲宇王朝最大的災難。
  “如兒,現在孑兒重傷在床,掌握兵符的惟有褚葛孔照,母后聽說,諸葛孔照對你的話十分聽從,你替你父皇勸勸他,讓他先調派你太子哥哥的兵力,前往退敵好嗎?”聖亦靈攛乾臉上的淚水,低聲道,軟語裡有一絲哀求。
  這個被他們護在手心裡,恨不能藏起來保護的孩子,到最後,卻成了最關鍵,也是唯一能影響局勢的人,這該說是諷刺還是造化弄人?
  “母后,這件事兒臣本當義不容辭,可是……對不起,母后,太子哥哥現在的狀況需要重兵保護他,您明白嗎?”幻如凝紅了眼眶,歉意而愧疚的道。
  她知道,現在不是談兒女私情的時候,可是,在某些方面而言,她是很自私的,她害怕太子哥哥出任何的差錯。因為這次清遼國來犯,太過詭異了
  “如兒……”聖亦靈微微退開了身子,帶淚的眼底閃著幾分驚震與不敢置信。
  “對不起,母后,這件事兒臣不能幫您。”幻如凝低垂下臉,“咚”地一聲跪在地上,淚也順著她的頰滑落。
  她知道,母后想要守護父皇,守護父皇的王朝,可是,她也有她想要守護的人啊!
  “如兒,他是你的父皇啊,傲宇王朝也是你的國家啊,難道你竟然連你的父皇,你自己的國家也不管了嗎?”聖亦靈不可思議的盯著她,似要將她看穿。
  幻如凝不語,只是低沉的流著淚。
  “天啊,我竟生下一個如此的鐵石心腸的女兒?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聖亦靈踉蹌的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著幻如凝,有些痴顛的低喊。
  “母后……”幻如凝流著淚,輕輕的拉住她的手,卻被聖亦靈猛得揮開了。
  “你別叫我,我不是你母后,我沒有你這樣無情無義的女兒。”聖亦靈打斷她的話,憤怒的看著她。
  她怎麼能如此無情?為了一個幻郇孑,竟然連自已的父皇和王朝都不要了嗎?
  “母后,兒臣也有兒臣想要守護的人啊!這種心情難道您不明白嗎?而且,如今清遼國來得太過詭異,這顯然是有人刻意安排,若是真中了有心人士的計謀,太子哥哥……”淚流得更加洶涌,幻如凝哀道。
  “如兒!” 聖亦靈卻大喊著打斷了幻如凝的話,“你口口聲聲的太子哥哥、太子哥哥,那我和你父皇,傲宇王朝,天下受苦受難的黎民百姓在你的眼裡又算什麼?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知不知道?是最疼愛你的父皇面臨即將滅國危難的時候,是你父皇甚至想要選擇與傲宇王朝共存亡的時候,你明不明白?可是你卻只想著個人的存亡?你知道外面多少百姓生已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多少士兵慘死在這戰場上?”
  “我知道,我知道。”幻如凝也流著淚喊道,“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太子哥哥在我眼前死去啊!”
  “紅城內守衛森嚴,誰能殺得了孑兒?”聖亦靈立即駁道。
  幻如凝只能流著淚,不斷的搖著頭,哽咽的聲音說不出一句話來,“母后,您別逼我,求求您。”
  “我不逼你,你自己想想吧!”聖亦靈也平靜下來,冷冷的盯著她,道,“不過,希望你在想清楚的時候,別忘了你自已的身份,你是傲宇王朝的雲鳳公主。”說罷,便穿過幻如凝的身邊,離開了太子宮。
  幻如凝跌坐在地上,無聲的落著淚。
  為什麼?為什麼都要來逼她做選擇?風哥哥也是,太子哥哥也是,現在連母后也是,難道這就是身在帝王家的悲哀嗎?她知道,因為她是傲宇王朝的雲鳳公主,是傲宇王朝的最受愛戴的公主,卻也代表了她是要隨時為傲宇王朝的存亡做出犧牲的公主。她一直都知道的,可是……難道這樣就連自己守護的信念也要拋棄?

  “公主……”諸葛孔照的聲音傳來,幻如凝模糊的抬起眼,望向他,“我錯了嗎?我做錯了嗎?”她喃喃低問。
  “公主,難為您了。”諸葛孔照淡淡的嘆息,遞上一塊乾淨絲絹。
  幻如凝卻徑自撲進他的懷裡,大聲的哭了起來。

四年,愛的抉擇 最後抉擇之愛已明晰(下)
  “我知道母后是真的傷心了,可是,我做不到啊,要我眼睜睜的看著太子哥哥被犧牲掉,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幻如凝在他的懷裡痛苦的吶喊著。
  “你沒有做錯,公主,想要守護住自己想要守護的人並沒有錯,你做得真的很好,諸葛孔照震了片刻,才抬起手,輕輕的擁住她纖細的身子,低低的道。
  “孔照哥哥……”幻如凝更加擁緊了他,似尋到了一片寄託般,要將這十數天的心驚膽戰與惶恐都發泄出來一般。
  “太子殿下知道的話,他會很高興的,您選擇了他。”諸葛孔照冷漠的聲音多了絲感情,但銀灰色的瞳眸裡卻閃過一絲似痛苦的光芒。
  在諸葛孔照的懷裡哭了好久,幻如凝才漸漸的平靜下來,有些赧然的看著諸葛孔照胸前的一片水濕,“對不起啊,孔照哥哥,把你的衣裳都弄髒了。”
  “公主,您不需要對微臣說抱歉,微臣是為守護您而存在的守護者。”諸葛孔照微微擰著眉,嚴肅道。
  “什麼?”幻如凝微愣。
  “微臣上次並沒有確定,所以一直未明確的告訴您,後來確認下來了,但一直沒有機會,所以也沒有告訴您,微臣是雪山族的族民,一生只為守護自己命中註定的主人而存在,是為了守護太子而存在的。”諸葛孔照單膝著地,跪在她的面前,銀灰色的瞳眸筆直的望向幻如凝,“可是,一次偶然,微臣發現,雲鳳公主也是微臣要守護的主人,只是雪山族的寧護者素來只有一個主人,所以微臣當時才不確定,所以直到現在微臣才有機會告訴您,微臣是為了守護您與太子殿下而生,所以,請您不要對微臣說任何的抱歉或感激的話,因為這是微臣的使命。”淡漠虛無的嗓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魔力。
  “太子哥哥,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可是,我做不到啊,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被犧牲掉,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幻如凝靜靜的坐在床邊,為幻郇孑濕潤著乾涸的脣,輕輕的低語彌漫在空氣裡,有些迷茫的軟音教人揪心。
  “我的……守護者?”幻如凝仍是無法接受似的低喃。
  諸葛孔照不語,只是堅定的望著她。若非如此,隱也不會如此乖順的留在公主的身邊,代替他守護公主,因為隱是他的元神。
  太多的衝擊已經混亂了幻如凝的思緒,她已經無法理清今天所發生的這麼多事情。
  “公主,您不用擔心任何事,也不需要煩惱,微臣只是想告訴公主,不管發生了任何事,微臣都會守護您與太子,請您安心。”諸葛孔照低下眼,道。
  少了那雙似能看穿人心的犀利雙眸的逼視,幻如凝覺得輕鬆了許多,模糊的點點頭。
  “公主,微臣送您回太子殿下的寢宮。”
  “不必了,我自已回去就好了。”幻如凝想也沒想的就拒絕,看見諸葛孔照又掀起了眼簾,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她看見了他眼底的沉凝,忙解釋道,“我只是想冷靜一下思緒。”
  “公主您不用考慮太多,如果公主您不喜歡微臣守在您身邊,隱是微臣的元神,它可以代替微臣守護在您的身邊。”諸葛孔照微微黯淡了雙眸道。
  “沒有,我沒有不喜歡你,真的。”幻如凝忙打斷他的話,道,“我只是一時有些驚訝,我從沒有想過這些……”她低低的解釋,語氣裡有著一絲茫然。
  “微臣明白。”諸葛孔照這才微微緩了緩臉色,“公主您去太子殿下身邊吧,微臣先告辭了。”說罷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幻如凝不知道自已是怎麼回到幻郇孑的寢宮的,直到回到了宮殿裡,她仍有些緩不過神來。
  “太子哥哥,今天發生了好多事,母后逼我做選擇,可是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你被犧牲,孔照哥哥又告訴我,他是我的守護者,我覺得不敢置信,傷佛一切的事情都已經脫離了原來的軌道。太子哥哥,你快點醒來好不好?只要你醒來了,一切事情都可以解決了。”幻如凝來到幻郇孑的身邊,低聲的在他的耳邊哀求道。
  而幻郇孑依舊是靜靜的躺在床榻上,沒有回話。
  幻如凝只是帶著淡淡的憂愁的凝視著床上的幻郇孑,淡淡的嘆了一口氣,幾不可聞。
  又過了幾個平靜的日子,這些日子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幻如凝,聖亦靈也不再出現過,讓幻如凝有些擔憂,又不禁松了一口氣。
  想起自己逃避的態度,有些啞然失笑,原來她也不若她所想象的勇敢!
  只是,諸葛孔照卻終日不見了蹤影,院子裡再也見不到他銀灰色的身影。
  “海若,這兩日諸葛臣相沒有過來?”幻如凝剛喂幻郇孑喝下粥,將玉碗遞給海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狐疑的望向海若,問。
  這幾日似乎沒有看見孔照哥哥,他不會是在躲她吧?應該不可能吧?
  “回公主話,這兩日諸葛臣相沒有過來,好象是在處理與清遼國的戰事問題。”海若恭敬的答道,這幾日沒有見到諸葛臣相守在院子裡,連他也覺得有些不習慣,而怪異的是,諸葛臣相竟然在沒有請示太子殿下的情況下,就主動的上朝去解決與清遼國的紛爭。
  在他的認知裡,諸葛臣相一直是那種除非太子殿下下令,否則對什麼事夠漠不關心的人,難道一直來是他對諸葛臣相的認知出了錯?
  “你說這次換你來努力,我醒來後,你每天都做點心給我吃,陪我下棋,為我彈奏,然後,每天對我說愛我,是真的嗎?”幻郇孑定定的望著她,一字一名的問道。
  “太子哥哥,你……”臉上“轟”地一紅,幻如凝有些驚震的望著他,太子哥哥都聽見了?
  “雖然我的身體一直在昏睡著,但我的靈魂卻是清醒的,這些日子我都看見了。”幻郇孑精銳如鷹隼的深邃冷眸變得格外溫柔,似水。
  所以,每天看著她深情的在他耳邊低語著她的愛語,他都恨不能立即將她擁入懷抱,看著她溫柔而耐心的一口口將湯藥與粥喂給他吃下,他真的好恨自己的無能,只是看著她在那裡擔憂,卻無力抱信她,無法給馳一個深情的擁抱,給她溫暖。
  “是真的嗎?”他定定的望著她嬌羞的模樣,眼底閃爍著乞求與期待的光芒。
  幻如凝微微定下神,不語,只是將自己的紅脣送上,貼上他的,然後紅著臉離開他的脣。
  “太子哥哥,我說過,只要你醒來,我就會對你說那句你最想聽到的話,太子哥哥,我愛你。”臉頰像煮沸的開水般熱燙,她害羞的低下頭,輕咬了咬下脣,然後才堅定的抬起臉,眼底閃著堅毅的光輝。
  幻郇孑一愣,脣邊漾起溫柔得可以滴出水的笑容,饑渴的脣片再也壓製不住的壓上他渴望已久的紅脣,繼而深深的吻住她蜻蜓點水似的輕吻,霸道靈活的舌頭恣意的探人她口中,煽情的卷纏住她生澀滑嫩的小舌。
  “太子哥哥,我真的已經愛上你了,”幻如凝喘息了一會兒,才微微離開他的身子,定定的望著他,道。
  “如兒……”淚漸漸的盈滿幻郇孑的眼眶,這句話他似等了千萬年之久般,等到他的心都疼了,而這一刻,他的心被這句話裝得滿滿的。
  “太子哥哥,你還愛我嗎?像以前一樣的疼我,愛我,關心我,寵著我? ”幻如凝定定的望著他,有些擔憂的問道。
  她好怕,怕太子哥哥已經不再那麼的喜歡她了。
  “那你還會繼續愛我嗎?即使我做了背叛你的事?”幻郇孑啞著聲問道
  心因那件事而緊縮著,他的心仍有疙瘩,不管如何,都是他背叛了她。
  “我說過的,只要你醒來,不管你做過什麼。我都不怪你,都原諒你,而且,那日,你什麼都沒有做。”幻如凝流著淚點頭,堅毅道。
  “謝謝你,如兒。”一滴晶瑩的淚自他的眼角滑下。
  真的很謝謝你,如兒,我以為我就這樣失去你了。
  “那太子哥哥你還會像以前一樣的疼我,愛我,關心我,寵著我嗎?”幻如凝溫柔的擦去他眼角的淚,定定的望著他,執意於那個答案。
  “會。”他毫不猶豫的點頭,話落,他的薄脣已霸道地壓上她喋喋不休的紅脣,而靈話的舌早已探入她的小口中,輕佻地糾纏住她的小滑舌。
  “我會生生世世只疼你,只愛你,在你的身邊,上天入地,不離不棄!”他的誓言在空靜的宮殿裡飄逸,顯得格外的響亮而沉重。
  濃郁的情在宮殿裡越來越深,夜,靜溢如斯。
  兩人一直說著話,敘說著自已的濃情,說著過去,現在,以及未來,直到幻如凝感覺疲憊來襲,眼皮有些重了。
  “如兒,睡吧,你累了太久了。”幻郇孑溫柔的撫摩著幻如凝柔順的長髮,低道。
  這些天她太累了,需要好好的睡一覺了。
  幻如凝帶著深深的幸福笑意,柔順的依靠在他的懷裡,“恩,太子哥哥,我真的好愛好愛你。”然後,帶著甜蜜與放鬆的心情進入了夢鄉。
  “我也是。”幻郇孑輕輕的吻落在她的額頭,看著幻如凝幸福的睡臉,卻微微暗沉了雙眸,直到她淺淡的呼吸漸漸的平靜下來,才點住了她的昏穴,讓她更加深沉的陷入了夢鄉。
  這才緩緩的移開幻如凝的身子,走下床,夜漸漸深了,幻郇孑卻拿著桌上的一壺酒與兩個空杯子走出宮殿,來到庭院裡,靜靜的坐下,月光撒在他的身上,為他籠罩上一層淡淡的光環。
  幻郇孑將兩個酒杯放在自己的身前,斟滿,卻沒有飲下,只是將一杯酒放至對面,冷酷的臉上透著一抹陰沉,緊抿的薄脣更顯得無情,似乎在等著什麼人。
  他相信,那個人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馬上就會來了吧。
  驀然,一陣輕乎其微的聲響傳來,一抹修長的白色身影飄然落在庭院外,然後緩步朝庭院裡走來。
  “你終於來了。”幻郇孑淡淡的開口,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但轉瞬消失。
  “你知道我會來?” 幻吟風挑眉,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幻吟風,你不是說計謀上我永遠輸給你?現在你輸了。” 幻郇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冷冷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
  “你是裝的?幻吟風危險的眯起眼,審視著他。
  他一直覺得這件事情進行得太過順利,幻郇孑即使再無謀略,也不可能如此簡單的就連上兩次當。他一直覺得奇怪,原來,他也不過是中了他更深一步的陷阱。
  呵,沒想到黃雀也落被螳螂反撲的時候。
  “我不過是在心裡和自己加了個賭,賭如兒的信任罷了。”幻郇孑抬起深邃的黑眸,大方的承認。
  “怪不得一切都進行得如此的順利,看來我真是小瞧你了。”幻吟風抬了抬臉,冷嗤一聲,眼底閃過絲嘲諷,似在嘆息,也似無奈。
  早該猜想到的,不是嗎?他怎麼可能將諸葛孔照與身邊的閻同時支使開?他早已猜想到了龍劍情會背叛他吧!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徹底的擊潰他。
  不過幻郇孑成功了,所以他失敗了。
  “大哥,請你停止一切的行為吧!” 幻郇孑冷漠的看著他,道,“你已經輸了,該是你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如兒已經做出了選擇,他做什麼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要我放手也行,此次清遼來犯,你必須親自帶兵上陣,前往鎮壓。”幻吟風慢條斯理的在他對面坐下,優美的薄脣勾起冰冷的線條,笑不入眼底
  “你又想耍什麼陰謀?”幻郇孑戒備的盯著他,臉色冷峻得嚇人。
  “呵呵,你認為我還能耍什麼陰謀呢?”幻吟風嘴角微揚,無聲淺笑。
  “雖然我的密探組織已經癱瘓,但我也不難猜到清遼國之所以能接連破我城池,是因為你的緣故。”幻郇孑慢慢漆黑如夜的眸子望進他犀利的眼睛裡,如鬼魅般的聲音在院子裡飄蕩。
  “呵呵,所以你怕了?怕我是讓你去送死?”幻吟風挑了挑眉。
  “我現在的生命格外重要,我不想貿然犯險。”幻郇孑也不隱藏的直言
  “呵呵,若是你不答應,我有的是辦法讓如兒離開你的不是嗎?”
  “譬如?”幻郇孑臉色沉凝,銳利的黑瞳危險的眯起。
  “譬如我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幻吟風薄脣微揚,用最輕最輕的聲音說道。
  “你不會。”幻郇孑定定的望著他道,但語氣裡卻也有一絲動搖。
  “為了讓如兒離開你,也許我會這麼做。”幻吟風似笑非笑的勾了勾脣,眼底卻是一片認真的陰鶩。
  幻郇孑沉默良久,才出聲道,“可是任何的合約,甚至承諾,對你而言都形同空氣,我要如何信你?”這是他變相的妥協。
  “你沒什麼好不信的,因為御兒的手已經廢了,我只剩下不超過一個月的生命了。”幻吟風聽出來了,犀利的紫眸底閃過絲滿意的笑意,半垂著俊臉,漫不經心地道。
  幻郇孑定定的看著他良久,才緩緩點頭,“好,我信你。後日清晨,我帶兵出征。”
  他並不是怕他的威脅,只是……他覺得自己欠了他的。
  幻吟風走上前,從他的手中奪過酒杯,一飲而盡,魔魅的紫眸中,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奇異光亮。
  沒錯,幻郇孑,這是一個陰謀,一個註定毀滅一切的陰謀,我將要帶著你們的愛與恨一起下到地獄,因為這是你欠我的。

淚紅顏 第一章
  “皇上,現在清遼兵將的士氣高昂,只怕再不想對策,不出半個月,洛口也會陷落。”疾風殿內,百官七嘴八舌的上前上奏。
  “皇上,兵將不足,新兵又無法立即補上,加之我軍潰敗連連,軍將們都已失去了信心,此時若再不想辦法振奮士氣,扭轉局面,恐怕就……”
 “皇上……”
  鬧哄哄的聲音讓幻影帝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這種事他自然知道,可是他們的一百一十萬大軍卻一個也不願前往退敵,因為他掌握兵符的兩個兒子一個受傷昏迷,一個安然無恙卻避門不見。
  “皇上,太子殿下到!”一名小太監跑進疾風殿,跪於大殿之下,道。
  “太子來了?”這是十數日來,幻影帝布滿愁雲的憔悴面容上第一次浮現笑容與驚喜的光芒。
  “啊,太子殿下已經康復了?”愁雲慘淡的大殿內頓時像注入了一股新的空氣,百官也皆是精神一震,嗡嗡的認議聲傳遍大殿的每一個角落。
  “太好了。”
  “是啊,是啊,今日太子殿下就能上朝了,太子殿下的身子一定無恙了。”
  “這樣一來,太子殿下就可以率兵出征,扭轉當前的敗勢了。”
  ……
  “快宣太子進殿。”幻影帝的臉上也是掩不住的喜悅之情,忙坐正了身子,一揮龍袖,高聲道。
  “是。”小太監忙出去,幻影帝的手微微顫抖,視線一瞬不瞬的緊盯著殿門口,有些緊張。
  眾大臣也是屏息翹首,有些激動和期盼的望向大殿入口。
  很快,一道修長的暗影出現在光芒裡,緩緩走入大殿。
  當幻郇孑從刺眼的光芒裡走出,眾人這才發現他的情況竟如此的糟糕。
  高挑的身形削瘦了一大圈,臉頰微微留陷,眼睛有些浮腫,臉色更是慘白如紙,他身子有些遲緩的走進大殿,失去了以往的雷厲風行,低垂的眼簾也遮去他眼底的光輝,教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本來滿心期待的眾大臣不禁涼了心,開始擔心幻郇孑有些遲緩的身子會不會突然倒下。
  “兒臣參見父皇。”在眾人的注視下,幻郇孑走至大殿下淡淡的行了個禮,臉色依舊慘白,但抬眼的瞬間,身上散髮出一股凌厲的氣息,眼神閃爍著精銳得令人不敢直視的光芒。
  “來人,快,為太子賜座。”幻影帝這才晃過神來,忙道,心房有一角被軟塌了。
  本來他還以為孑兒這次又是裝病推辭,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他對孑兒誤會有多深。從他現在的情形來看,就知道他這次傷得落有重了。
  立即有兩名太監搬上一張漆金的座椅,幻郇孑也不推辭,徑自坐上了坐椅,有些暈眩的感覺這才稍稍退去。
  “太子身子才剛康復,怎麼不多休息一下?”幻影帝的語氣不由自主的放輕放柔了許多,就好似怕嚇著了他一般。
  “謝父皇關心,兒臣的傷勢不礙事。”幻郇孑溫和的語氣以及有禮的談吐,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冷冷的雙眸像是兩潭冰泉,終年冰封。
  “太子康復就好了。”幻影帝也不在意他的冷漠與蔬離,只是欣慰道。
  “謝父皇,兒臣今日來是想請旨帶兵出征。”幻郇孑一點也不想囉嗦,直接道出來意。
  “什麼?帶兵出征?”不止是幻影帝一愣,連眾大臣也都是一陣錯愕。
  他們本來確實是期盼著太子殿下能率兵親征,可是如今看到太子殿下這好象風一吹就會飄走的身體狀況要如何上陣退敵?眼下請旨出征,這不是把自已往死裡逼嗎?
  “兒臣已經命諸葛臣相做好了準備,明日兒臣就會率領自已的三十萬大軍前往洛口退敵,兒臣也已飛鴿傳書下令另外的三十萬起程前往洛口,相信不出半個月就能與兒臣在洛口匯合。”幻郇孑緩緩的抬起頭,漆黑如夜的眸子望進幻影帝的眼睛裡,不緊不慢的開口,低沉的嗓音淡漠而冰冷,就好似不是從他口中吐出一來。
  這次,他傾盡全部的兵力,就為一鼓作氣,一次將清遼的大軍退出傲宇王朝的邊境,再一口氣將之吞滅。
  而且,清遼大軍沒有了幻吟風的計謀與部署圖,再加上有二哥幫忙,應該不成問題。
  想起幻烈,他心底閃過複雜的感覺,也許真如如兒所說,幻烈是一個溫柔的人吧,只是不善於表達,或許……他可以相信他一次。
  “可是,太子,你的身體才剛復原……”幻影帝卻遲疑了。
  他甚至擔心孑兒走太多路連站都站不穩,這樣的身子要如何前去迎戰追敵?
  “兒臣的身體已經無恙,請父皇恩准。”虛弱的聲音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可是你的傷勢才剛好轉,諸葛臣相也通曉兵法,要不讓諸葛臣相先代替你前去壓鎮?”幻影帝柔聲提議道。
  諸葛孔照的才華幾乎不輸於風兒,只要他願意,相信他一定能與烈兒合作融洽,不用孑兒親征,就能逼退清遼大軍。
  “父皇,諸葛臣相雖通曉兵法,但兒臣的軍隊兒臣最清楚,沒有兒臣的指揮,士氣絕對達不到最佳時期,而且,他們不一定服孔照的調派。”幻郇孑脣眸勾起一抹幽幽的冷笑,有些輕肆。
  這是實話,除了他自已,否則即使是諸葛孔照,即使有兵符,也很難調派他所有的軍隊。
  而最重要的,就是他必須出征,這是幻吟風的條件。
  “那就讓諸葛臣相先拖了時日,等你的傷勢再稍微好轉,再……”幻影帝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可還只開了個頭,就被打斷。
  “父皇。”幻郇孑冷聲喊道,“現在敵軍臨近,稍有遲疑就會導致無法回頭的後果。何況,您既然請皇后去求雲鳳公主讓諸葛孔照出兵,兒臣如今主動請纓你卻在此顧慮個人私情,不覺可笑?請您稍微拿出一絲帝王的魄力可以嗎?”冷酷無情的冰冷語氣,幾乎要將殿內的溫度降到冰點。
  幻影帝一陣窒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脣抖動了幾次,卻半響無法開口,不知是因為被他的話羞辱而生氣,還是因為被他當著百官之面戮穿他示意聖亦靈去求幻如凝而尷尬。
  眾大臣也是一陣倒吸氣,不安的頻頻望向兩人。
  太子殿下竟然公然在朝堂之上說皇上憂柔寡斷,沒有帝王的魄力。
  “朕明白了。”幻影帝半響才吐出四個字,可能是因為氣怒,聲音還有些抖顫,“宣朕旨意,今清遼國不顧和平條議,舉兵侵犯我傲宇王朝,意圖吞覆我傲宇江山,實屬大不為之行,特命太子幻郇孑前往洛口,退敵,誅滅敵國,欽此。”
  “謝父皇,兒臣領旨。”幻郇孑冷冷一笑,黝黑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
  “公主殿下,您今天看起來格外高興。”御膳房的大廚們看著幻如凝一臉幸福的模樣,也不由得跟著開心的笑著。
  “恩,太子哥哥沒事了。”幻如凝點頭,毫不吝嗇的分享自己的好心情。
  她答應了太子哥哥,每天都會為他做點心的。
  “恩,我們一直相信太子殿下會沒事的,因為太子殿下是天子的孩子,自有上天庇佑。”一名大廚說著,還不忘望向其他人求證,“你們說是不是?”
  “這是自然了。”大廚們爭相道。
  太子殿下可是他們心日中的英雄,雖然太子殿下作風有些冷酷無情,但是太子殿下卻是一個讓人敬佩的英雄人物。
  幻如凝沒說什麼,但是臉上卻始終掛著甜美的笑容,終於將最後一塊點心放入銀盤內,笑道,“好了,我要去看太子哥哥了。”
  只要一想起幻郇孑吃著她做的點心的表情,她的心就格外的高揚。
  “恭送公主。”大廚們忙躬身道。
  幻如凝帶著愉悅的心情漫步在空靜的宮道上,突然,一陣規律而沉重的腳步聲傳來,是一列身著白色銀甲的士兵,從拐角處跑來,見著幻如凝恭敬的行了個禮,便繼續小跑離開。
  幻如凝怪異的看了眼這些銀騎兵,心頭閃過絲隱隱的不對勁的感覺,但很快又被她拋之腦後了。

  可是當第二列銀騎兵跑過時,幻如凝終於開始覺得不安了,這是怎麼了?平日裡雖然知道這些銀騎兵也駐守在太子宮內,卻從不曾見他們露過面,除非需要出遊時,他們才會成隊出現,今日是怎麼了?
  難道又發生了什麼事了嗎?她不安的想著,已來到後院,因這這邊比軟近,所以她從這邊繞過來了。可是,前腳才剛踏進院子裡,一道聲音傳來,讓她反射性的收回腳,隱退在墻後,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諸葛臣相,太子殿下才剛康復,怎麼能現在帶兵出征呢?您勸勸殿下吧!”海若愁眉苦臉的望著諸葛孔照, 滿臉擔憂的哀求道。
  “太子一旦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諸葛孔照只是淡漠的望著他。
   “可是……”他明白,可是,太子殿下前些日子才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又昨日才醒來,明日就要出征,他的身子如何受得了?
  “現在命令已經下達,軍令如山,何況,聖旨也已下來了,不可能再改變了。”諸葛孔照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的說道。
  “啪”地一聲,幻如凝手中的點心落在了地上,銀盤摔裂成無數的碎片,臉色一片蒼白。
  “公主?”兩人倏地回頭,望著幻如凝,海若臉上閃過絲慌亂,諸葛孔照臉上雖沒有表情,但銀灰色的瞳眸裡也閃過絲異樣光芒。
  “你們剛才說的出征是怎麼回事?”幻如凝避開地上的碎碗走上前,定定的望著兩人,遲疑的開口,聲音有些顫抖。
  “這……”海若有些慌了手腳,求助似的望向一旁的諸葛孔照。
  太子殿下已經下了封口令,交代這件事暫時不要讓公主知道的,現在可怎麼辦?
  “回公主,就像公主剛才聽見的,太子殿下明天將率兵出征,平定清遼國的進犯。”諸葛孔照定下心神,沉默了一會兒,才筆直的望進幻如凝的眼裡,淡漠回道。
  “臣相,您怎麼……”海若倒抽一口涼氣,驚望著他。
  幻如凝身子微微不穩的晃了一下,果然她的預感是對的。
  “公主。”海若擔心的看著她。
  “為什麼?為什麼是太子哥哥出征?太子哥哥的傷才剛好啊!”幻如凝抬起憤怒的小臉,緊抓著諸葛孔照的雙臂,衝著他大喊道。
  太子殿下才剛醒啊,他們怎麼能這麼做?
  諸葛孔照看著她,不語。
  “是父皇的意思嗎?對嗎?是父皇要求太子哥哥出征的對不對?”幻如凝定定的望著他,問,見他不語,便轉身就走,“我要去問父皇,他怎麼能這麼做?我去求他,求他收回成命。”
  “公主,您不用去了,您去求皇上也沒有用,是太子殿下自己請旨出征的。”諸葛孔照終於開口,聲音依舊淡漠,卻如一枚炸彈投入幻如凝的心底。
  “為什麼?為什麼太子哥哥要請這種旨?”幻如凝憤怒的大吼。
  “公主,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諸葛孔照只是淡聲重複。
  幻如凝憤怒的摔開他的手,“我不信。”她大吼著,然後朝幻郇孑的寢宮跑去。
  寢宮內,幻郇孑正坐在桌旁,面無表情的喝著茶,一旁還擺著一道黃色的聖旨。
  他不知道該怎麼向如兒說明,他知道,如兒一定會反對的,可是……現在已經不容許他後退了。
  正想著,一道急亂的腳步聲傳來,然後一道急促的呼喊也隨之傳來。
  “太子哥哥,我聽說你要出征討伐清遼國?是真的嗎?”下一秒,幻如凝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口。
  “如兒?”聞言,幻郇孑如遭雷殛般的渾身僵住,怒氣在他眼底一閃而逝。
  他已經下了封口令,為的就是親口對如兒說。究競是誰透漏出去的?
  “太子哥哥,他們說是你去請命親征的?不是的對嗎?是父王下的旨對嗎?”幻如凝緊跑上前,抓著他的手,眼帶乞求的望著他,問。
  “抱歉,如兒,是我去請命親征的。”幻郇孑無奈的在心底嘆了口氣,雖然與他想象中的不一樣,但至少話已經說開,讓他比較好接下去了。
  “太子哥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麼可以去打戰?你怎麼能請命去征討清遼國?”幻如凝緊緊的盯著他蒼白的臉色,有些憤怒,又有些著急,玉顏含淚的哀求道,“太子哥哥,不要去好不好?我們去求父皇收回成命,等你的身子調養好了再去,好不好?”
  幻郇孑微微鎖住眉宇,不語。他不能不去啊,因為這次他感覺得出來,幻吟風是真的願意放手了,只要經過這最後一次的考驗。而且,他從幻吟風的手中奪走了他最珍惜的寶貝,這是他欠他的。
  “太子哥哥,你說話啊!”見他久久不語,幻如凝有些急迫的搖著他,道。
  “如兒。”回摟著她,看著她為他擔憂緊張的模樣,幻郇孑心裡充滿柔情,也無奈。
  為何他的幸福總要如此的短暫呢?
  “太子哥哥,答應如兒啊!”仰起小臉,她急著要一個承諾。
  “如兒,惟獨這件事太子哥哥不能答應你。”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他的心緊了緊。
  他真的不捨她落淚。
  “為什麼?”幻如凝不能諒解的大喊,眼底含淚含怨。
  “對不起,如兒,不要問我好嗎?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的回來,回來接你。等我回來後,我就帶你離開御京,我們一起離開紅城好嗎?”他已經想好了,他不想要這個皇位,也不能要了,為了能夠與如兒長相思守,他可以放棄世間的一切,何況,這些名與利本就不是他所在乎。
  “不要,我只要你答應我不要去,至少現在不要去。”幻如凝流著淚搖頭。
  “如兒,這次我非去不可啊,你不明白嗎?”幻郇孑無奈的望著她,軟語道。
  “我不明白?我什麼都明白,我明白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別說是打戰,甚至連站都站不多久,我明白你這麼去無疑是送死……”幻如凝猛地推開他的身子,大聲的喊道。
  她不明白,她不是不明白,而是太明白了,他現在的身子太虛弱,根本不可能出征打戰。若是他出了什麼事,他要她怎麼辦?
  “如兒……”幻郇孑的眼底閃過一絲疲憊,他不知道該如何對她解釋。
  看著他眼底閃過的疲憊,幻如凝一震,心驟然緊縮,淚也盈滿了眼眶,“太子哥哥是大笨蛋,我討厭太子哥哥,最討厭太子哥哥了。”她大喊著,轉身跑了出去。
  幻郇孑凝著眉,站在原地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如兒,為什麼你不明白呢?若是我有選擇,我也不願意在這種時候離開你啊!
  夜,幻如凝矇著被子,躲在裡面低聲抽位著,已經哭了一整天了,可是太子哥哥卻連哄她都不來哄一下,這讓她更加傷心了,她知道,太子哥哥這次是下了鐵心了。
  突然,空氣中傳來“吱呀”的開門聲,幻如凝在被子裡睜大了眼,然後,淚落得更洶涌了,身子一抽一抽的。
  “公主。”腳步聲漸漸走近,然後,一道無奈而熟悉的女聲飄來。
  幻如凝一愣,這聲音……
  那聲音的主人上前,輕輕的掀開被子,露出幻如凝哭花了的泛紅淚顏,眼睛已經哭得紅腫了,讓人憐惜。
  “公主,奴婢才離開多久,您就將自己照顧成這副模樣啊?”那人無奈的看著幻如凝,道,竟是失蹤已久的冬梅。
  “冬梅,你……”紅腫的雙眼愣愣的望著冬梅,有些無法反應。
  “奴婢傷好了,回來伺候您了。”冷梅笑道,眼底泛起淚水。
  “冬梅!”幻如凝拉住冬梅,然後撲在她懷裡,哭得更加厲害,“太子哥哥好過分,他竟然在這種時候請旨去退敵,他現在的身子連站都站不穩啊,他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
  “公主,奴婢知道了,奴婢都知道了,也許太子殿下有他不得己的苦衷啊!” 冬梅撫著她抽動的身子,聲音分外輕柔。
  “他若真有苦衷可以對我說啊,可是他一句話也不說,還……”還不來看她,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公主,您別哭了,您這樣讓奴婢看了好難過。” 冬梅不忍道。
  “可是太子哥哥卻一點也不難過,他不要我了,不管我了。”幻如凝一聽,哭得更加洶涌了,“他昨天還說會只寵我,只愛我,只關心我,可是……可是才一天,他就反悔了。”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讓人看了更加心疼不已。
 “公主,不哭了。”冬梅只能輕聲安慰,不敢再提太子了,怕會更加觸動幻如凝傷心。
  不知哭了多久,幻如凝才哭累了,在冬梅的懷裡睡下了。冬梅小心翼翼的讓幻如凝躺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然後出去了。
  再次回來時,她打了盆熱水回來,只是,才剛踏進寢宮,就見幻郇孑守在幻如凝的床邊,憐惜的吻著她的眼,她的頰。
  冷梅正要福身,卻被幻郇孑制止了,他搖搖頭,朝她手中的熱水指了指,冬梅立即了然的端著熱水上前,將乾淨的毛巾打濕,然後遞給幻郇孑。
  幻郇孑拿著溫熱的濕毛巾輕輕的擦乾幻如凝臉上的淚水,眼底是深深的愛戀與疼惜。
  冬梅識趣的走了出去,留給兩人一片寂靜的空間。
  “如兒,我真的不願意在這種時候離開你,你知道嗎?好不容易得到了你的心,卻又要在這最關健的時刻離開,我比你更加無法忍受。”幻郇孑修長的扎尖輕輕的撫摩著她紅腫的眼睛,語氣裡是無奈,也是嘆息,“可是,我真的不得不答應他,因為這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個考驗,然後,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永遠。”
  他的脣輕輕的貼上她的,似羽毛撫過一般。
  次日
  初晨的陽光暖暖的撒向大地,御京城的玄武大道上擠滿了圍觀的百姓,他們站在寬闊的大道旁,在沿道侍衛以人築成的護墻外,神情激動的朝紅城的東城門方向望著。
  而東城門口,三十萬整齊的大軍與二萬銀騎兵整齊的列隊站於城門前,顯得格外的莊嚴而壯觀。
  幻影帝親領著文武百官站在城門處,送著幻郇孑與他的大軍。
  “孑兒,最重要的是保重身體明白嗎?千言萬語,只化成一句沉重的囑咐,這一刻,幻影帝不是一個君王,他只是一個父親,一個送兒子上戰場的父親。
  “是。”幻郇孑淡漠的應道,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惟獨在透過幻影帝和大臣們,望向他們身後空靜的大道時,俊美的臉上才流露出一絲苦澀的落寞。
  如兒,你還是不願意來為我送行嗎?

  磬夕院
  “公主,太子殿下就要出征了,您去送送殿下吧,殿下一定在等著您的。”冬梅站在一旁,頻頻望著窗外的天色,有些著急的勸道。
  幻如凝不語,只是冷著一張臉,如同嚼蠟般的嚼著點心,面無表情,只有她明白自己心的乾涸。
  “公主,奴婢知道你生太子殿下的氣,可是……太子殿下一定有他的苦衷的,您也明白的,不是嗎?您又何必在這節骨眼上與殿下慪氣呢?若是您沒送成太子殿下,再見面就是幾個月後的事了。”冬梅再接再厲的勸說道。
  這次的戰役不知會打多久,因為敵軍很難應付,所以她說幾個月一點也沒有誇張。
  幻如凝的身子顫動了一下,卻依舊不語。
  “公主,奴婢知道,您是關心殿下,可是現在箭已經放在弦上了,不得不發了,即使現在殿下舍不得您,不想離開了也不成了啊!您就寬了心,好好送太子殿下出征,這樣太子殿下也能安心的走啊!”冬梅立即注意到了那一細微的變化,繼續道。
  幻如凝微微緊了緊眉心,隨手又拿起塊點心塞進嘴裡,有些煩燥的嚼著,卻食不知味。
  冬梅知道她動搖了,露出了抹笑容,又掩去,下狠心的說道,“公主,難道您願意看殿下在出征時,要顧及自己的傷勢,還要分心擔憂著在紅城的您嗎?您不擔心殿下這樣會出事嗎?”她就不信這樣說,公主還能裝做無動於衷。
  果然,幻如凝手一頓,然後,如風一般的跑出了寢宮,來到院子外,一名侍衛已經牽著一匹馬在外面等候已久。
  幻如凝忙牽過僵繩,在侍衛的協助下翻身上了馬,急促的揚起馬鞭,“快,我們必須要立即到東城門去。”
  伴隨著急促的馬蹄聲,幻如凝策著馬,朝東城門飛馳而去。
  太子哥哥,你要等我啊,一定要等我!幻如凝雙手緊握著韁繩,在心底祈求著。
  東城門,幻影帝與百官皆站在城門口,看著幻郇孑沉凝的臉色與頻頻望向紅城內的舉動,都明白,太子是在等雲鳳公主來送行。
  可是,他們都等了近半個時辰了,空靜的大道上仍是沒有 一絲人影。
  海若也有些急了,公主難道真不來為殿下送行了嗎?
  “太子,時候不早了。”瞥了眼天色,諸葛孔照上前提醒。
  幻郇孑無奈的望了眼空靜的大道,脣邊扯出抹苦澀的落寞,然後轉身快步走向自己的戰馬,翻身上馬,動作敏捷而迅速,心情極為低落。
  諸葛孔照也躍上自己的馬。
  兩旁的銀騎兵在冷情的一道“上馬”的命令下,整齊劃一的翻身上馬,隨後的騎兵也隨之翻身上馬
  “孑兒,保重。”幻影帝沉重的囑咐道,眼底帶著淡淡的憂鬱。
  “出發!”擰著眉,幻郇孑舉起右手,一聲令下,大軍開始緩緩動了起來。
  如兒,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恭送太子殿下。”百官福身,齊聲高喊。
  誰也沒有注意到,城樓上,一道白色的修長身影正立與高墻上淡漠的注視著城墻下的一舉一動。
  如兒,你真的不來送他了?
  “等一下!”陡然,一道突兀的大喊聲自眾人的後方傳來,引得百官齊齊的回頭,幻影帝也不由得回頭,連前行的大軍也不由得回頭望去,只見一匹白色的駿馬出現在城門內空無一物的大道上,朝這邊飛奔而來,而馬背上,是一抹紫色的嬌小身影。
  幻郇孑亮了黯然的雙眸,牽著僵繩的手緊了幾分。諸葛孔照銀灰色的瞳眸閃了閃,然後舉起手,高喊,“停。”
  大軍停下。
  然後,眾人皆注視著那遠遠奔來的馬,皆不由得的屏住了呼吸,是雲鳳公主來了。
  惟獨幻影帝的臉上卻更加沉凝了幾分。
  很快,馬已來到城門口,馬剛停下,馬上那道嬌小的淡紫色身影就已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如兒……”幻郇孑漂亮的脣緩緩向上揚起,形成一抹淺笑,眼底閃爍著讓人無法直視的耀眼光芒。
  “太子哥哥!”幻如凝低喚著,看著幻郇孑單瘦的身子騎坐在高峻的馬上姿態,又不由得紅了眼眶,淚盈滿了她閃亮的雙眸,她提起裙擺朝他跑去。
  幻郇孑也快速的下了馬,朝幻如凝走去,然後步子越來越快,終於忍不住跑起來,直到將她用力的擁入懷中,他的心仍在劇烈的顫抖著。
  “我一直在等你,如兒!”只消一句話,就讓幻如凝濕了顏。
  “對不起,太子哥哥,是我不該和你使小性子的。”幻如凝緊緊的抱著他,將臉深深的埋進他的懷裡,道歉。
  幸好趕上了,否則她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該道歉的是我,是我讓如兒擔心了,對不起。”幻郇孑喉頭滾動了幾次,深深的將自己的臉埋在她的肩窩裡,啞著聲道。
  海若抹著淚,卻也不由得笑了。
  百官也嗡嗡的議論起來,不外乎稱讚公主與太子的感情好,但惟有臉色微沉的幻影帝,帶淚帶笑的海若,面無表情的諸葛孔照,冷眼旁觀的冷情,以及城墻上的那抹白影明白,這是情人間的告別。
  “等我,如兒,等我回來接你,然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幻郇孑以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道,印下他一生一世的承諾。
  “恩。”幻如凝胡亂的點著頭,已經泣不成聲了。
  幻郇孑這才微微放開幻如凝的身子,為她擦去臉上的淚水,“等我。”眼帶乞求,連語氣裡也是哀求。
  “我會等你的,等你回來,所以,你一定要活著回來,知道嗎?”幻如凝猛點頭,哭道。
  “我會回來的,回來實現我的諾言。”說罷,幻郇孑便放開她的身子,轉身快步朝自己的戰馬走去,因為他怕再不放開她,他就再也無法放開她了。
  當幻郇孑躍上馬,大軍才再次緩緩的前行起來。
  不知為何,看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一種無法抑制的心酸在幻如凝的心底蔓延開來,感覺好象他這一去,就將永遠的從她的生命中走出去一樣。
  “太子哥哥,你一定要回來,你答應我的,要好好的回來!”幻如凝忍不住提起裙擺,跟在大軍後奔跑著,凄涼的喊著。
  “如兒……”幻郇孑回頭,無奈而深情的看著她,在心裡發誓。
  如兒,這是最後一次離開你,當我回來,我們將再也不分開了。
  然後,轉身,率領著大軍,在夾道百姓的激動的歡呼聲中漸漸遠去,踏上征途,也踏上了這條被人精心設計的不歸路。
  “王爺,太子走了,下一步要怎麼做?”城墻上,鬼面上前,看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身上卻透著股絕世凄涼之情的幻吟風,低聲請示。
  “既然諸葛孔照曾經對寶象國的皇上許下過諾言,那麼本王就做個人情,替他將這個諾言實現了。”淡淡的看著城墻下的那抹白影,幻吟風看著城墻下那雙盈滿深情的清幽美眸,那一瞬間,苦澀充斥方寸之間,讓他幾乎無力招架。
  看著她如此深情的看著另一個男人,真的是一陣痛到心髓的事,但只有這樣的痛,才能提醒他,他還活著。
  緩緩的退著,將一封信交至鬼面手中,然後轉身,離開。
  “明日將信送至寶象國,交給他們的君主。”空氣裡飄來他淡漠的聲音。
  “哎——”望著那道落寞的身影消失在城墻下,鬼面微微一嘆,看著手中的信,神情極為無奈。

淚紅顏 第二章
  半個月後,寶象國
  “各位愛卿可有奏本要奏?”冷亟月一身龍袍坐於鸞殿的龍椅上,威嚴的問道。
  他穿著一身燙金龍袍,黑順的發絲被束縛在腦後,然後戴著九旒冕,給他的身上籠罩上一層不可直視的壓人氣勢。而三年的洗禮,讓他顯得更加的穩重而威嚴,墜玉珠的後面,一雙犀利似鷹隼般的黑眸散髮著內斂的深沉,似要探入人的靈魂深處,那俊挺深刻的五官上不見一絲歲月的痕跡,高挺的鼻梁,單薄的紅脣微抿著,只是身上多了絲不經意間散髮出的逼人的光芒與魄力。
  “微臣有奏。”話落,一名身著三品朝服的官員持著奏本走了出來,恭敬的行了個禮,道。
  “董愛卿有何奏?”冷亟月詢問的嗓音輕冷,卻帶著一股懾人的魄力。
  “皇上,三年前傲宇王朝曾應諾皇上將雲鳳公主許配於皇上,可是,時過三年,傲宇王朝卻是沒有一絲的應承之意,可陛下已年近三十,後宮卻仍是虛空,為了寶象的繁榮昌盛,微臣特請皇上慎重考慮改為迎娶莫艾國的雲承公主為後。”那名姓董的大臣恭敬的道。
  話落,兩側的大臣都似協商好了一般,皆站出列,跪地齊喊道,“請皇上改為迎娶莫艾國的雲承公生為後。”
“朕早有言,除雲鳳公主,朕不要其他女子為後,何況,當年傲宇王朝是承諾朕,當傲宇皇帝有意為雲鳳公生挑選附馬時,最先通知朕,讓朕能提親,如今雲鳳公主尚未出嫁,傲宇王朝並不算違背約定。”冷亟月剛毅俊挺的臉孔立即陰沉了幾分,緊繃著下顎冷聲道,全身散髮著一股冷寒。
  “皇上,傲宇王朝一拖再拖,說明他們並無意出嫁雲鳳公主,皇上您的子嗣悠關整個寶象國的安危,請您三思啊!”另一名大臣抬起臉,鄭重而憂鬱的說道。
  雖然傲宇王朝雲鳳公主的身份相當顯貴,當年皇上之所以順利登基也是借於雲鳳公主的名號,可是,如今傲宇王朝遲遲沒有下文,皇室的血脈卻不能拖啊!
  “不用說了,朕心意已決,除非雲鳳公主已經出嫁,否則朕絕不立後。”冷亟月斷然打斷他的話,一雙濃密修長的劍眉擰得死緊。
  “那皇上您至少先娶妃,確保皇室血脈的延續……”一名大臣抬起臉,提出折中的辦法。
  “朕已與傲宇王朝定下約定,若朕在迎娶雲鳳公主前娶他人為妃,豈不是對傲宇王朝及雲鳳公主的一種侮辱與褻瀆?”冷亟月的話毫無轉圜餘地。
  除了她,他不要任何女人為他生子。
  “皇上,請三思啊!”眾大臣跪了一地,皆苦苦哀求。
  “反了反了,你們這是要逼宮不成?”冷亟月眯起危險的雙眸,額上青筋浮起,大怒的起身,喝道。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眾人伏地,驚駭的回道。

  “夠了,不必再說了,朕心意已決,立後一事沒得商議,若無其他事,就退了吧!”怒聲說完,冷亟月便憤然的摔袖離去。
  “退朝——”長貴立即揚聲高喊,然後跟在冷亟月身後離去。
  “皇上……”眾大臣急喊,卻只能看著冷亟月憤怒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外。
  回到上書房,冷亟月疲憊的坐進椅子裡,看著桌前成堆的奏摺,發呆,額角隱隱開始抽痛起來,有些疲憊的揉揉額角,心思飄遠。
  其實他明白,大臣們是為了皇室與寶象國著想,皇室如今只到下他這單一的血脈,因此舉國上下對他的子嗣格外注重,若是他又無子嗣繼承,勢必會影響到整個寶象國的繁榮。
  “皇上,其實大臣們說得不錯,畢竟皇室的血脈流傳至關緊要,傲宇王朝那邊又一直未有明確的回覆,若是這只是當年傲宇王朝為得天山雪蓮的推脫之辭,皇上您豈不是……”長貴為冷亟月呈上剛泡好的香茗,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他明白皇上對那名傳聞中的公主的愛慕之情,只是,皇室的血脈關係著寶象國的存亡,皇上身為寶象國君,傳承正統的皇室血脈比兒女私情要更重要啊,這就是身為一個帝王的責任與無奈啊!
  “長貴,朕好不容易能清靜一下,連你也要來煩擾朕?”冷亟月陰沉的臉色簡直就像烏雲罩頂,濃得化不開。
  為什麼連一片寧靜之地也找不到?他只想好好的靜一靜,也這麼難嗎?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長貴忙跪下,有些著急的解釋。
  “好了,不要說了,退下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冷亟月略顯不耐的揮手道,緊擰著眉心,半垂下了眼。
  “是。”長貴無奈的在心底嘆了一聲,起身,走出了宮殿。
  其實皇上真的是一個體恤百姓,又懂得如何提高國本的好皇帝,只是,皇上太過重視兒女情長,這是身為一個帝王的最大弱點,因為帝王若想他的愛全部投注在一個人的身上,那麼他就會失去一個帝王該有的博愛。
  長貴才剛走進院子裡,就見一名侍衛行色匆匆來報。
  “什麼事?怎麼這麼急?”他擰著眉問道。
  “是傲宇王朝的使者前來晉見皇上。”那名侍衛,匆忙回道。
  “什麼?傲宇王朝的使者?”長貴面露大喜之色,難道是雲鳳公主的消息嗎?
  “人呢?人在哪裡?”想著,長貴不由得急問。
  “啊,在宮外。”那名侍衛先是一愣,繼而忙不迭的回道。
  “你等著,我這就去稟報皇上。”長貴吩咐著,然後滿臉的欣喜重新走回上書房。
  “長貴,不是讓你別來打擾?”長貴前腳才剛踏進書房,冷亟月不耐煩的冷音就已飄來,凌厲的冷芒也如利刃般直射而來。
  “皇上,是傲宇王朝的使者來了。”長貴沒有被嚇退,仍是一臉喜色的上前稟報。
  冷亟月倏地抬起臉,陰沉的暗眸底剎那間釋放出耀眼奪目的精銳之芒。
  “逍遙王座下鬼面參見寶象王。”鬼面行了個站禮。
  “逍遙王?”冷亟月卻微微擰起了眉,他與逍遙王並未有過接觸,逍遙王派使者來是為了什麼?
  “這是王爺命小人交予全寶王的信。”鬼面自懷裡掏出一封信箋,淡漠道。
  冷亟月眉間褶皺更深,但還是朝長貴使了個眼色。
  長貴立即上前,從鬼面手中接過信,恭敬的遞呈給冷亟月。
  邊狐疑的望著神態自然的鬼面,絡亟月迅速的拆開信封,冷亟月展開了信紙,裡面以凌厲的筆鋒寫道——
  依照約定,雲鳳公主於兩個月後的初五生辰舉行的宮廷宴會上選夫,特此邀請寶象王前往出席。
  落款是以極若潦草而狂肆的字體龍飛風舞的寫上“逍遙王”三個字,上面還印有幻吟風的專用蓋章。
  “朕記得當年與朕定下約定的是傲宇太子的門人,諸葛孔照。”冷亟月收起信紙,黑眸深若黑潭般直視著鬼面。
  而傲宇王朝的太子與逍遙王素來是水火不容,四年來爭鬥不斷,甚至好幾次幾乎爆發不可收拾的內戰。
  “逍遙王命小人轉告寶象王,這個約定惟有逍遙王能助您完成。”鬼面不卑不亢的回道。
  “朕如何信你?”冷亟月挑眉,冷笑。
  就憑這一張紙就教他信服?
  “因為現在與雲鳳公主同處御京城內,並掌控了大權的只有王爺。這是王爺的印鑒,您可以拿去鑒定,您考慮好了,屆時可憑藉此印鑒進入傲宇紅城參加宴會,屆時王爺會全力幫您,讓皇上將雲鳳公主許配予您。”鬼面從懷裡掏出一枚由血紅色的赤玉精雕而成的玉章,玉章上有五顆世間最獨特的豆大碧海藍珠。
  “那麼小人就告退了,兩個月後恭候寶象王的大駕。”鬼面躬身行了個禮。
  “送使者。”冷亟月朝長貴道。
  “是。”長貴行了個宮禮,便送鬼面走了出去。
  當長貴再次回來時,冷亟月還拿著印章在發著呆。
  “終於盼到了。”他脣角微揚,淀出耀眼的笑紋。
  雖然不明白逍遙王如何得知此事,又為何與他做約定的是諸葛孔照,如今來履行承諾的卻變成逍遙王,但是,冷亟月知道,他等了三年多,終於等到了這一日了。
  “皇上,您不能去啊!” 長貴卻擰著眉,憂心忡忡的道。
  “為何?”冷亟月冷問,他等這一天等了三年多了,如今等到了,他卻勸他不要去?
  “皇上,如今傲宇王朝正在與清遼國打戰,傲宇王朝怎麼可能選在此時出嫁雲鳳公主?這可能是個陷阱啊!”長貴心底總覺得不安,這事情似透著詭異。
  冷亟月沉凝片刻,才定定的道,“即使是陷阱,朕也要去赴約。”
  因為他等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了。
  在時間的飛快流逝中,又過了半個月,整個御京城內都呈現一股異樣不安的氣氛,因為太子率兵出發一個月了,至今卻沒有一點消息傳回來,甚至連以前的探子也不再見回來,前線像是與御京斷了聯繫一般,讓人更加惶恐不安。
  幻如凝足不出戶,天天守在磬夕院的寢宮內,繡著平安的字樣,模樣竟然比幻郇孑走前還要憔悴消瘦幾分。
  “公主,吃點東西再繡吧!”冬梅勉強擠出一抹笑容,道。
  “放著吧,我等會兒再吃。”幻如凝這麼說著,但視線卻是緊緊的焦注在手中的刺繡上。
  今日,她覺得格外的心神不寧,不知為何,總覺得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了一般。
  真的應證了冬梅的話,她現在真的好後悔,後悔那日為何要將精神花在與太子哥哥的慪氣上,如果那時她能將她繡的平安的祝福給他帶上,那麼,她也就不用像現在這樣痛苦了。
  “冬梅,還是沒有太子哥哥的消息嗎?”幻如凝放下手中的針線,抬起臉望向她,問道。
  冬梅搖了搖頭。
  幻如凝收回視線,望著手中的繡著平安的刺繡,眼前漸漸模糊起來。
  洛口,幻郇孑、幻烈與諸葛孔照正面色凝重的立於書房內,商議著軍情。
  幻烈猛然丟下羊皮地圖,懊惱的大吼,“他們根本就就好象是已經了解了我們的作戰計劃與行動一樣,甚至連我們的部署位置都似了若執掌,就好象參與了我們的作戰計劃一樣,這戰還怎麼打下去。”
  增派了六十萬大軍,但半個月了,竟然只保住了城池。
  “內鬼。”諸葛孔照淡漠的瞥了眼一臉盛怒的幻烈,道。
  “什麼?”幻烈震楞,沒有反應過來。
  “孔照的意思是出了內鬼,有人將我們的作戰計劃提前逼知了敵軍。”幻郇孑聲音冰冷的解釋。
  呵,他竟以為幻吟風把他騙出了紅城,就會停止這些動作了,想不到,他竟然還在為敵軍救供方便,看來他的意圖是拖延時間了,也就是說,幻吟風還會做些什麼。看來,他必須得加快腳步,速戰速決才行了。
  “什麼?”幻烈大震。
  可是每次商議軍情時,除了他們三人,就只有他最信任的四名大並,難道……內鬼是他身邊的人?
  “人我己經知道是誰了,不過暫時我不想打草驚蛇,我們就將計就計,等會兒照往常與他們商議今日的行動,夜裡派出三十萬大軍從四面八方圍襲敵軍大營,但作戰計劃卻是個幌子,主要是拖住他們的大部分軍隊。然後我們趁機來個快攻,我率領銀騎兵直攻對方主營,我們的動作快,人數也相對少,比較敏捷,等我們將他們的主營平夷了,你們再調派出另外的三十萬大軍,將他們的主力軍隊一舉殲滅。今夜就速戰速決,打他個措手不及,否則拖越久越難打。”幻郇孑冷冷一笑,黝黑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
  “這太冒險了,要去也得是我去。” 幻烈立即打斷他的話,擰眉道。
  他是傲宇王朝未來的儲君,怎麼能讓他去冒這個險?
  “銀騎兵不會聽命與我以外的任何人。”一句清冷的話令空氣陡然一凝,窒住。
  “可是你的傷勢還未好。”幻烈微微黯淡了下雙眸,良久才找回聲音。
  他知道的,即使這次他們要合作,郇孑也不可能相信他的,因為他曾經幫助大哥來對付他。
  “我的身子調養了一個月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而且,銀騎兵是我一手調教,只有我才能特他們的能力發揮到極致。好了,就這麼定下來了,天一黑就行動。”幻郇孑鋪平羊皮地圖,冷聲道。
  “太子……”幻烈還欲言,卻被幻郇孑打斷。
  “讓我去吧!”幻郇孑深深吸了口氣,定定的望著幻烈,低聲喚道,“二哥。”
  如今傲宇王朝就剩下他們三條血脈,大哥註定活不過一個月了,他又要帶著如兒離去,這帝位勢必得有人來繼承,就只剩下二哥了。
  幻烈身子默然一僵,眼微微泛紅,喉頭滾動了幾次,才啞著聲開口,“三弟……”

  牽絆著血緣的親情在那一刻發酵,萌發,一切盡在不言中。
  當夜漸漸暗黑下來,城內,三十萬大軍已經準備就緒,隨時準備夜襲。城樓上,幻烈臉色凝重的看著遠方的黑暗裡,果然,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雖然夜色下看似平靜,但卻隱約可見草叢、樹林間已布滿了敵軍的人。
  朝城樓下的諸葛孔照點了個頭,兩人交換了個眼色,一陣特別的烏鳴響起,三十萬大軍分成四路,由四個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敵軍陣營撲去。
  可才走到一半,黑暗間突然傳來震天的吶喊聲,敵軍從草叢、樹林間竄出,迎了上來。兩軍交鋒,激烈搏鬥。
  看著激烈的戰場,幻烈卻緊盯著暗魅的天際,三弟,我相信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回來。
  幻郇孑一襲黑色夜行衣飛馳在暗夜下,他率領著兩萬同樣換上了黑色衣的銀騎兵,快速的朝敵軍陣營掠身飛去。
  夜色下,只見隱隱的一片黑色布幕在大地上移動。
  終於將敵軍的營地包圍了,國為他們將主要兵力都放在去阻礙掩護他們的三十萬大軍了,所以營地裡只剩下十萬兵將留守。
  幻郇孑朝身旁的冷情一點頭,後者立即示意,將手放入口中,一道尖細的鳥鳴響起,然後,兩萬銀騎兵手執黑色的利刃轉輪鋪天蓋地的朝清遼國的陣營撲去。
  “啊——”一片凄慘的哀鳴聲響起,這邊的戰場也已經點燃。
  主營帳內,一名打扮極為華麗,卻是一臉狂傲之氣的男人正拿著一大瓶酒牛飲著,他就是此次侵犯傲宇王朝的主帥,清遼國的太子。
  一想到自己的手下再次成功的截住了傲宇王朝的一次進攻,又止不住仰天一陣大笑。
  “哈哈……幻郇孑啊幻郇孑,枉你率領的銀騎兵在沙場上被人稱為死亡雄兵,卻還是敗在了本宮的手上,你沒有想到你們自家軍將裡出了內奸吧?哈哈,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又猛灌了一大口酒,他笑得也更加猖獗,“等本宮從你與幻烈的手中拿下洛口,屆時我還不取代你的位置?成為沙場新的霸者?到時候,整個傲宇王朝也都劃入我清遼國的版圖,哈哈……”
  “不好了,太子,大事不好了,我們上當了,他們的目的是主營。”一名士將軍模樣打扮的男人卻突然慌慌張張的闖進主帥營帳,稟報。
  “什麼?”主營帳內,正得意萬分的清遼太子大驚,震問,手中的酒瓶掉在地上,摔了粉碎。
  “太子,來不及了,您快點轉移吧,外面的將士們正在拖著,屬下掩護您,您快離開吧!”那名將軍催促道,還頻頻望向外面的情況。
  “啊,立即掩護本宮離開。”那剛才還得意猖獗的清遼太子卻在瞬間變成了軟腳蝦,令人鄙視。
  那名將軍立即將他身上的華袍脫下,摔至一旁,然後“唰”的一聲劃開營帳的帳布,拉起他從那破縫中鑽了出去,不要命的朝林子深處跑去。
  幻郇孑穿過被銀騎兵殺出的一條血道,徑自來到主營帳,看著破爛的營帳,深邃幽黑的瞳眸危險的眯起,手一揚,整片帳布都被劃下,幻郇孑提氣追了上去。
  “啊,本…… 本宮跑不動了。”由於日夜錦衣玉食,未有過鍛煉,那清遼太子很快就跪不動了,大口大口的牛喘著,臉色一片蒼白,冷汗直流。
  “太子殿下,再不跑等會他們追上來了就只有死路一條啊!”那名將軍急壞了。
  那太子張口正欲說些什麼,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冷沉的男性嗓音,如鬼魅般。
  “你們要去哪兒啊?”
  兩人神經一緊,僵硬的轉過身,一道修長的暗藍色身影自陰暗裡走出。
  “幻……幻郇孑……”那太子竟雙眼一翻,竟沒用的當場暈厥了過去。
  “太子,太子……”那將軍急喊。
  幻郇孑扯開抹沒有溫度的笑容,緩緩逼近兩人。
  突然,那名將軍抬起臉,眼底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
  幻郇孑心下一驚,大呼不妙,那名將軍已經陡然掠身,向自己襲來。
  幻郇孑險險的避開身子,然後,兩道身影在夜下打鬥起來。
  “你是誰?”過了近二十招,兩人不分上下的追至兩邊,幻郇孑陰沉著臉開口。
  一名小小的將軍怎麼會有如此高深的武功?他究竟是誰?
  “呵呵,你猜呢?”那人邪惡一笑。
  “西樓孤城。”咬牙切齒的聲音自幻郇孑的齒徒間溢出。
  “哈哈,你猜得如此正確,該給你個什麼獎勵呢?”西樓孤城撕下人皮面具,縱聲大笑,溫文的臉上做思考狀的喃念著,卻陡然自手中射出一隻毒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幻郇孑飛去。
  幻郇孑躲避不及,毒鏢射中了他的左胸,他向後飛了出去。
  深夜裡的紅城,寂靜巍峨。
  “啊,不要,太子哥哥——”幻如凝尖叫著,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大聲的喘息著,空靜的空氣裡傷佛還飄蕩著可怕的撕殺聲,她怔怔地聽著,冷汗直流,眼底是鮮明的恐懼。
  “公主,您怎麼了?”冬梅忙小跑了進來,急切的望著幻如凝冷汗涔涔的蒼白小臉,一臉的擔憂。
  “我……”幻如凝茫然的對上冬梅關切的雙眼,張口欲言,卻發現喉嚨竟發不出聲音來。
  “公主,您怎麼了?別嚇奴婢啊!”冬梅更見擔憂了,“奴婢去宣御醫進宮來為您瞧瞧吧?”
  “不……不用了。”幻如凝忙拉住她的手,眼底仍殘存著恐慌,卻堅定的搖頭。
  “可是……”冬梅不放心的擰緊了眉。
  “我真的沒事,只是做了個噩夢。”一個讓她心驚膽戰的噩夢。後面那句話她沒有說出來,但她的神情卻說明了一切。
  冬梅立即明了的頓住了身子,她知道公主是做了什麼夢了,一定是與太子有關的。太子殿下出征後,公主就終日失神、發呆,近幾日更是陷入了自我世界,有時候甚至會露出恐慌的神情,讓人擔憂。
  公主終歸是一個孩子啊!
  “冬梅,都已經一個月了,為什麼太子哥哥還沒有任何消息呢?”幻如凝求助似的望向冬梅,無助的神情讓人疼惜。
  “一定是因為前方的戰事吃得緊,太子殿下全力以赴的對付敵軍,無暇分心。” 冬梅安慰道。
  “可是……可是為什麼我卻這麼的不安?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好象快要裂開了一般的生疼,我好怕太子哥哥出事了。”她依偎在冬梅的懷裡,哭得像個孩子。
  尤其是那個夢,真實得令她感到恐慌,她好怕太子哥哥出事啊。
  “公主,您別擔心,太子吉人自有天象,您不要自已嚇唬自己,說不定太子殿下已經取得了勝利,近日就會班師回朝了。”冬梅勉強擠出笑容安慰道。
  其實她說這些自已也有些沒有底氣,因為前方就好象與王朝斷了聯繫一般,一個月來,朝廷竟沒有一點前方戰場的消息。
  “不,不行,冬梅,我不能一直呆在宮裡……”幻如凝突然推開冬梅,有些慌亂的道,“我們去翠峰寺,聽風哥哥說那裡的神明很靈的,我們去那裡為太子哥哥求福,對,就去翠峰寺為太子哥哥求福。”喃喃說著,幻如凝眼前也逐漸清明起來,說罷,便掀開被子欲下床。
  “公主,您要去哪兒啊?” 冬梅急忙攔住她。
  “我去求父皇、母后讓我出宮,在大軍未回來前,我就在翠峰寺為太子哥哥和大軍求福。”幻如凝定定的望著冬梅,堅定的語氣裡仍有些慌亂。
  “公主,您別衝動啊!” 冬梅一驚,忙勸道。
  雲鳳公主離開紅城去翠峰寺寺求福,這是多大的事啊,尤其是在這戰火連天的關鍵時候!
  “我不是衝動,我是沒有辦法啊!”說著,淚又涌了上來,“我好恨自已啊!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跟著太子哥哥一起去,至少這樣我可以照顧太子哥哥啊!”
  她真恨自己的愚蠢,當時為什麼沒有想到與太子哥哥一起去,恨自己為什麼不是男兒身,不能保護自己所愛的人,只能在這裡窮著急。
  “那至少等天亮再過去吧!現在才。。,皇上、皇后娘娘都已經睡下了。”冬梅勸道。
  “恩。”幻如凝這才頹然的坐回床上,抱著身子,卻現也沒有了睡意。
  初秋微寒,孤燈一夜無眠。
  而遙遠的洛口,也註定了今夜是一個無眠夜。
  “怎麼還不回來?”眼看著約定的時間早已過去,卻仍不見幻郇孑歸來,幻烈急得兩頭踱步,滿臉的急憂。
  諸葛孔照只是沒有什麼表情的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如果太子殿下受傷了,他是可以感應到了,而現在他並沒有任何的感應,所以他可以放心,因為太子殿下沒事。
  “不好!”太子殿下遇到危險了。諸葛孔照猛地睜開眼,霍然站起了身,在幻烈驚詫錯愕的目光中,一句交代也沒有的飛身而去。
  正當幻烈滿腹疑惑無從可解時,一身浴血的冷情回來了。
  “鎮國王,不好了,太子殿下……不見了。”黑色夜行衣上依稀可見濃郁的鮮血,他臉色鐵青的對幻烈稟報,眼底閃過絲慌亂。
  “什麼?”幻烈身子陡然一震,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忙扶案桌,錯愕的望著冷情,“太子不見了?你說郇孑不見了?這是什麼意思?”身子開始忍不住的發起抖來,聲音似從齒縫間迸出,緊握的雙拳上青筋暴裂。
  “太子去追對方逃走的清遼太子,屬下跟在後面追,卻看見太子被那名將軍用毒鏢暗算了,屬下正欲趕過去救太子,可是不知從哪裡來的一群蒙面人陡然出現,與屬下打了起來,等屬下退開他們,再去尋我,卻找不到太子人了。”冷情眼底是深深的自責與愧疚。
  幻烈只覺“轟”地一聲,腦海一片空白。中了暗算摔下了馬,然後找不到人了?
  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如果他能堅持一下,堅持自己去,那麼現在三弟也不會生死未卜了,這都是他的錯。
  “王爺,請您快下令全軍兵將都去尋找太子殿下的下落吧!”冷情看著他悲絕的模樣,忙提醒。
  現在不是悲哀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太子殿下啊!
  “對,必須要找到三弟,必須要找到他。”虛浮著腳步,幻烈大步走出屋子,卻因精神恍惚,不小心絆住了門檻,狼狽的摔倒在地。
  “該死的。”他重重的垂著地,憤怒的嘶吼著,淚漸漸涌上他的眼眶。
  郇孑是他的親弟弟啊,他這個做二哥的,幼年無法庇護他,到如今也無法將他護在自己的身後,他是個失敗的二哥啊!

  而且,郇孑的傷勢才剛好,若是他出了什麼事,他拿什麼臉目回去見父皇和如兒?
  似乎感受到這悲哀之氣,暗空中開始飄揚著淡淡的細雨,天也哭了。
  第二日一大早,幻如凝便來到了聖靈宮的正廳等候,卻不讓人通報。約摸過了一個時辰的樣子,幻影帝與聖亦靈才醒來了,這才從如霜的口中得知幻如凝早已在外面等了他們一個多時辰,忙更衣走出了寢殿。
  “父皇、母后。”見兩人出現,僵直的坐在椅子上發著呆的幻如凝忙起身,整了整臉色迎上前,低聲喚道。
  但因為前些日子的事,而有些不敢對上聖亦靈的眼睛。
  “如兒,你這是怎麼回事?臉色怎麼這麼慘白?”反倒是聖亦靈似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般,走上前,心疼的抬起她消瘦的蒼白容顏,擰眉問道。
  眼微微泛紅,幻如凝心底滑過絲歉意,略顯哽咽的回道,“母后,兒臣很擔心這次的戰事,兒臣想請旨前往翠峰寺寺吃齋念佛,為傲宇王朝求福,直到大軍得勝歸來。”她低垂著頭,恭敬的道,聲音裡有一絲哀求的味道。
  她在宮裡根本是寢食難安,再這樣下去,還沒有等到太子哥哥回來,她就已經自己將自己逼瘋了。她希望自己至少能為太子哥哥和前往征戰的戰士們做些什麼。
  幻影帝與聖亦靈對視一眼,交換了個眼神,他們都明白,其實如兒真正想要求的是幻郇孑的平安,不過他們都沒有點破,因為他們知道,若是點破的話,他們不會喚回如兒的心,反倒會將他們最愛的女兒推得越來越遠,然後失去。
  “恩,這種時候與其讓你在宮裡擔驚受怕,還不如讓你去做自已想做的事。”聖亦靈上前,溫柔的撫摩著她的發,道。
  她擔心這樣下去,如兒不沒有等到孑兒回來,精神就要崩潰了。
  幻影帝也溫柔的點頭,眼底閃著寵溺的光芒,“去吧,孩子,做你覺得對的事情,也是代替父皇、母后為天下的和平求福。”
  “恩。”幻如凝感激的望著兩人,熱淚盈眶。
  一個時辰後,一條浩蕩的隊伍護送著一輛豪華的馬車由紅城出發,前往傲宇王朝的第一大寺廟翠峰寺。
  而素來人山人海的翠峰寺前,竟空靜得讓人有些不可思議,長長的雲梯上不見蜂擁而至的善男信女,雖然寶像依舊莊嚴,卻多了份寂寥的味道。
  山腳下,一輛精緻的華麗馬車在十六名宮女以及兩百名影子帶刀侍衛的簇擁下緩緩而來,然後停在蜿蜓綿長的石梯下。
  馬車停穩後,冬梅便湊近小窗旁,輕喚道,“公主,已經到了翠峰寺山腳下了!”
  “恩!”一道輕輕淡淡的聲音自馬車裡傳來。
  冬梅邊撩開馬車的金黃絲簾,邊朝一名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名宮女立即拿來一個木階,放在馬車旁。
  幻如凝一襲明黃色的鳳紗裙走了出來,渾然天成的皇室貴氣在她身上盡顯無疑,雖然憔悴的蒼白容顏並未加以裝扮,卻在不經意間呈現出一股我見猶憐的柔弱氣質,讓她看來高貴、婉約而柔弱。
  在冬梅的摻扶下走下馬車,幻如凝看著空靜的階梯,起想了十年前與風哥哥一起來到這裡的情形,那時候,她還是個孩子呢,一個老愛賴在懷裡撒嬌的孩子……
  而現在,回想起來,竟有種物是人非的凄涼感。想罷,脣邊揚起抹淡淡的苦澀笑容。
  “公主?您沒事吧?”冬梅小心翼翼的輕問。
  淡淡的搖了搖頭,“走吧。”
  然後,在眾宮女與侍衛的護衛下,一條浩蕩的隊伍登上了高聳入雲的草峰寺。
  “貧僧見過雲風公主!” 才剛踏進寺廟,老方丈慧賢大師已率領著全寺僧人等候在那裡,一見到幻如凝,立即迎上來,行了個禮。
  “慧賢大師,好久不見,最近要打擾大師一段時日了!”幻如凝幽雅有禮的頷首,蒼白的臉上露出抹淡淡的笑容。
  十年前,也與這情形差不多呢,只是如今是她隻身一人來到這裡。
  “公主您多禮了,公主天性善良,為普天之下正在受戰亂之苦的百姓求福,實數難得。老衲已令人備好廂房與齋飯,公主您是要先參拜,還是先用齋呢?”慧賢大師對她慈祥一笑。
  “有勞慧賢大師了,本宮想先參拜。”幻如凝幽雅一笑,蒼白的臉色微微紅潤了些許。

淚紅顏 第三章
  “是的,請公主隨老衲來。” 慧賢大師慈祥的臉上始終掛著祥和的笑容。
  幻如凝淡淡頷首,任冬梅扶著,跟隨在慧賢大師後,朝千佛殿走去。而他們的身後,是數百名的僧人及侍衛。
  記憶中的景致未曾改變,墻外依舊是楠林簇擁,翠竹掩映,寺內花木滿目,亭榭點綴。
  繞過曲折的廊徑,經過大小殿堂,眾人在一座建設十分富麗堂皇的千佛殿前停下。
  這次沒有彩帶封鎖入殿的道口,也不見鐵樁,一條寬敞的道路向眾人打開著。
  再次站在這熟悉的千佛殿前,她再次升起一種分不清今夕是何年的模糊感。
  “公主,您住在寺屆的這段時間,千佛殿都會開放,您隨時可以過來。”慧賢大師慈愛的笑道。
  “多謝大師。”幻如凝語帶感激的謝道。
  “現在就讓老衲領公主進去參拜吧!”
  “冬梅,你們在外面候著。”幻如凝淺淺的笑了笑,隨即對身邊的冬梅和身後的宮人們交代。
  “是。”侍衛、宮女們齊應道。
  “公主,請。”慧賢大師也讓僧人們止了步,親自領著幻如凝進入了千佛殿。
  眾僧人則雙手合十的站立於原地,靜靜的看著,而侍衛們則警惕的把守在佛殿周圍。
  再次走入大殿,幻如凝仍被它的雄麗罕匹所震撼,望著大殿四周是繪有的五百羅漢的大型壁畫,今時今日方能領會其神妙的完美。
  殿內供奉的毗盧佛金像,依舊是幻影帝為敕建千佛殿時所賜。左龕供文珠像,右龕供地藏王像,左右兩廂有形態各異的十八羅漢塑像,後龕內是一尊阿彌陀佛像。
  慧賢大師朝殿內供奉的金佛像恭敬一拜,然後從右繞向一旁,點燃三根清香。
  幻如凝淡淡的環顧四周,被塵封的記憶越來越清晰,帶著淡淡的溫馨感。走到金色的墊子前,幻如凝輕輕的跪下,虔誠的瞻望著佛像。
  “公主,請!”慧賢大師走上前,遞上清香。
  “謝謝大師!”接過香,幻如凝先是有禮的道謝,然後才輕輕的合上了雙眼。
  神啊,求求您,請庇佑我太子哥哥平安歸來吧,他過去已受過太多的委屈,這些本不該由他承受的委屈已經讓他痛苦的半生,求您大發慈悲,讓他能化解一切災難,我情願以自己的陽壽來交換他的活下去的機會。所以,求求您,求求您讓太子哥哥回到我的身邊吧!
  三拜完畢,幻如凝起身,慧賢大師上前接過青香,恭敬地插入香爐。
  “慧賢大師,本宮想為太子求一支簽。”幻如凝走上前,定定的望著慧賢大師,道。
  “公主想要求的是平安呢?還是姻緣?”慧賢大師問得溫和,身上總散髮著一股令人寧靜的氣息,令人舒服,但是那雙充滿著智慧的雙眸裡卻有著洞悉一切的犀利與了然。
  “是平安,也是姻緣。”幻如凝沉默半響,才定定的迎向他似探視的雙眸,堅定道。
  “公主,這姻緣簽您就不需要求了,因為您的姻緣已經被上天定好了,您若是想要求平安簽的話,老衲為您準備一下。”慧賢大師回得平淡,卻叫幻如凝如雷轟頂。
  “等等,大師,您說……”幻如凝忙喚住了他,遲疑的望著他,“本宮的姻緣已經被上天定好……這是什麼意思?”她的聲音有些抖顫。
  逍遙王府
  幻吟風已經停止了定時服藥,每日閒暇便在後院養養,宜情。看著周圍鮮艷欲滴的花朵,他的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容。
  “王爺,屬下幸不辱命,已經將信送至寶象國皇上冷亟月的手中。”鬼面風塵僕僕的從寶象國趕了回來,臉上是深深的疲憊。
  “辛苦你了,鬼面。” 冷淡的俊容上揚起抹幾不可見的笑紋。
  “王爺,您說這話就折煞屬下了,這是屬下份內之事。”鬼面單膝著地,嚴肅認真的說道。
  無聲的淺笑了一下,幻吟風問道,“他怎麼說?”
  “他雖未明說,但屬下看得出他勢必會走這一趟的。”鬼面肯定的說道。
  “那就好。”幻吟風側臉望向他,臉上綻出更加耀眼的笑紋。
  “王爺,傾殤公主……您打算怎麼辦?”鬼面見幻吟風心情似乎還不錯,便猶豫著開口問道。
  如今王爺已經走上了這最後的道路,那麼御兒……小姐怎麼辦?
  幻吟風嘴角的笑容漸漸隱去,讓鬼面更加憂心不已。
  “王爺……”他輕喚。
  “讓御兒離開吧,她生性本愛自由,若非是為了我,她也不會甘願在這個透不過氣來的籠子內呆了四年之久。”幻吟風的眼舌有些飄遠。
  “可是……”鬼面擰起了眉,御兒姑娘對王爺用情至深,她真的願意離開嗎?
  “這件事本宮會處理的。好了,你剛從寶象國趕回來,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我去看看御兒。”幻吟風不再給鬼面任何開口的機會,直接打斷他,道。
  “是。”鬼面即使有再多的話要說,也只能無奈的一躬身,退下。
  來到雲鳳齋外,幻吟風竟有種進入了迷夢般的感覺,定了定神,才踏了進去。
  “御兒。”幻吟風一走進慕容御熙的寢屋,就看見了坐在床上面無表情的慕容御熙,輕喚著。
  “……風。”慕容御熙淡淡的抬了抬眼,望了眼幻吟風,沒有什麼情緒的喚道。

  “好些了嗎?”幻吟風輕柔的問道,低淡的聲音帶來一種別樣的迷惑。
  慕容御熙脣角勾起抹似嘲似諷的弧度,淡道,“手已經廢了,無所謂好與不好了。”
  “御兒,對不起。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手的。”幻吟風望著她淡漠而帶諷的神情,歉意的開口,道。
  “這世上若連我都束手無策的話,那麼就沒有人可以醫治我的手了。”慕容御熙眼底閃過一絲不知明的光芒,不知是為自己的手無法再醫好而難過,或是為她不能救他而難過,亦或者,是為了怕自已僅存的價值也失去了,她也就失去了被需要的價值。
  “抱歉,熙兒,如果你沒有遇到我的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幻吟風蹲下身子,身上少了份凌厲的煞氣,多了份恬靜的溫和。
  “與你無關,一切都是我自己選擇的。”慕容御熙定定的望著他,道。
  幻吟風不語,只是紫眸淡淡的閃爍了兩下,轉瞬便已消失。
  不想見他為難的表情,慕容御熙轉移話題,“風,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恩,御兒,今日隨我迸宮一趟吧!”幻吟風執起她的手,輕道。
  “恩。”慕容御熙乖順的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兩人坐上了精緻的馬車,駛進了紅城,朝聖靈宮而去。
  見到幻吟風與慕容御熙,幻影帝與聖亦靈的臉上皆閃過一絲驚詫,似乎沒有料到他們會來一般。
  如霜、秋雪為四人上了茶,便識趣的帶著宮人們退出了宮殿。
 “風兒,你此次進宮是為何事?”幻影帝輕咳了兩聲,率先打破沉默,問道。
  他確實很好奇風兒這次是為了什麼而進宮,因為自那日孑兒受傷後,風兒已經避門太久。
  “兒臣今日其實是為如兒而來的。”幻吟風直接表明來意,語調慵懶。
  “為如兒?”幻影帝與聖亦靈皆是心頭一緊,隨後聖亦靈故做輕鬆的笑道,“風兒,你來晚了一步了,如兒去了千峰寺。”
  “兒臣並非是要與如兒見面,而是與父皇、皇后商議如兒的終身大事。幻吟風薄脣微揚,露出和善的笑,慢條斯理的端起精緻瓷杯,拿起茶杯蓋,輕把杯緣。
  “終身大事?”聖亦靈與幻影帝互視一眼,皆是一臉的驚訝。
  “父皇,再兩個月如兒就該十七了,想其他六位公主,皆是十五歲時成的親,如今如兒也該婚配了!”幻吟風輕搖玉扇,漫不經心地開口,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據聞寶象國皇帝英勇非凡,是個難得的青年才俊,但對如兒卻深情,他允諾只要如兒願意嫁過去,他終生不再迎娶任何的妃嬪,不要說皇室帝王,即使是一般的皇族子輩也難以做到。雖然寶象國比不上傲宇王朝來得強盛,卻也是個民富國強的好地方,配如兒倒也適合,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咚”地一聲,慕容御熙手中的杯子掉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她驚望著幻吟風。
  風在說什麼?他怎麼會突然要求替雲鳳公主請旨賜婚?還是,她的手已經廢了,所以他已經徹底的放棄了?心不知是被什麼梗住了一般的難受。
  幻影帝詫異的望向幻吟風,他以為他是斷不能讓如兒出嫁的,正想著怎樣避免風兒與寶象國太子的碰面,誰知,風兒竟是提出?
  聖亦靈也是一臉的驚詫,但瞬間又被掩蓋過去,她不動聲色的望著幻吟風。
  “風兒,你在說什麼?”幻影帝不敢確信自己聽到的,小心翼翼的探聲問道,生怕是他聽錯,或是他說錯,或者是他表達錯了意思。
  “兒臣認為該是雲鳳公主馬上就將十七了,又是傲宇王朝血統最高貴純淨的公主,是時候定親了。”幻吟風瀟灑淡然的重複。
  “可是……你不是素來反對如兒成親?”幻影帝懷疑的望著他,似在考量他話裡的真實性。
  “父皇,兒臣從未反對過啊!” 幻吟風挑眉,淡然回道。
  他確實從未明確的說過反對的話,一切只是幻影帝自己的揣測,當然,這樣的揣測是真實的,不過眼下他是不會承認的。
  幻影帝這才想起,風兒與孑兒雖然一直以來為如兒而爭鬥連連,卻從未說過反對如兒成親,這不過是他一直以來的擔心罷了。
  “父皇,您的意思呢?”幻吟風嘴角微揚,似笑非笑。
  那當然是好。幻影帝幾乎是想都不用想就會點頭贊成,可是,還有一個問題,風兒願意放手了,那孑兒呢?若是孑兒不願意放手該怎麼辦?如今孑兒人在外面,要是孑兒回來發現如兒被他許配了人,他擔心,那不是一場戰役可以了事的。
  “可是太子他……”
  “難道父皇想要留如兒在紅城一輩子不成?”幻吟風眼神轉為犀利,眸色也更陰冷了幾分,“可是父皇,您能保得了如兒一輩子嗎?”
  人皆有生老病死,當他百年後,屆時,幻郇孑登基,他還能確保得了如兒一輩子嗎?
  “可是孑兒若是反對的話,朕也沒有辦法。”幻影帝疲憊道,他自然明白,當他不在,孑兒登基,屆時他是怎麼也保不了如兒了。可是……現在的情形也無關別啊,他已經是一個空有帝位,而無實權的皇帝。
  “三弟不是已經被兒臣調出御京了嗎?而且,如今兩方已經斷了聯繫,他要如何得知如兒出嫁?”幻吟風嘲諷的勾了勾脣。
  什麼?幻影帝倏地瞠大了雙眸,難道風兒他是……故意沒計孑兒出征的?怎麼可能?而且,他說如今兩方已經斷了聯繫,難道,這也是他做的?
  “這場戰沒有到如兒的生日宴會後,是不會結束的。屆時即使他已經知道了,木已成舟,他也無可奈何。”幻吟風篤定的說著,脣邊的笑容益發詭異。
  直到這一刻,幻影帝才真正的覺得自己的這個大兒子是多麼的可怕。
  而在場的兩個女人皆保持沉默。
  “父皇,您的意思呢?”幻吟風脣角揚起抹詭異的笑容,他能百分之百確信,他會同意,因為他不會希望自己驕傲的兒子與自己最疼愛的女兒發生亂倫的結果。
  沉吟片刻, 幻影帝終於點頭應下了,“好,一切都聽風兒的安排。”
  他只想要自己的兒女過著正常人的生活,不想他們走上亂倫的罪途。
  只是幻影帝忽視了當他點頭的那一刻,一抹譎光閃過幻吟風的紫眸,快得難以捕捉。
  他不知道,自這一刻起,他已走入幻吟風精心布下的圈套裡,正一步步走想那滅頂的萬年深淵。
  回來的途中,兩人靜靜的坐在馬車裡,幻吟風半垂著眼,臉上是一片安寧。而他對面的慕容御熙也是一句話沒說,面無表情的坐著,但那隱忍的怒氣卻隱隱的向周圍擴散著。
  “御兒,你有話要問我嗎?”幻吟風淡淡的瞥了眼慕容御熙緊咬著脣瓣不語的模樣,率先打破沉默,輕問道,如玉的聲音輕輕淡淡。
  “風,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慕容御熙沉默半響,有對上他的紫眸,眼底籠上一層幾乎讓人無力承受的哀傷與痛苦,她啞著聲問。
  他是真的想要將自己往死路上逼啊!
  “御兒,離開吧,離開紅城,離開御京!”幻吟風答非所問,只是清淡的望著遠方的天空,道。
  “你已經決定了嗎?”慕容御熙紅了眼眶,絕望的看著他,聲音哽咽而沙啞,“你已經決定,要放棄你的生命了?”
  雖然早已明白了,但她的心裡還是痛如刀割。
  “我不放棄行嗎?”幻吟風扯了扯脣,她的手已經被廢,雖然外傷已好,但他們都明白,她再也不可能拿刀了。
  而且……
  “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無法真正放手,因為我會期望,期望如兒屬於我,不知不覺背叛自已的理智,這樣下去,如兒永遠都無法得到她的幸福。”如兒想要的不是他的愛。
  “那你呢?那愛你的人呢?你有沒有為他們想過?”慕容御熙喊著,任淚水迷茫了她的眼。
  他的眼裡只有幻如凝,那麼別的人呢?他們怎麼辦?
  “我這一生註定只為一個人而活。”幻吟風的聲音縹緲而虛幻,就好象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也變相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你好自私,你真的好自私,你永遠就只考慮到幻如凝!” 慕容御熙哀怨的大喊,冰冷的淚水還未風乾,又被更多的滾燙淚水濕潤,她的心好痛,痛得無法呼吸。
  為什麼?為什麼不管她做什麼,他就是看不到她,看不到她的存在?究竟要怎麼做?要怎麼做他的心裡才能的她?
  “所以我不願再自私的利用你,你明白嗎?御兒。”他無奈的看著她。
  她的感情他要不起,也不能要,他的心已經被如兒裝滿了,再無空隙給任何人。
  這一生,他活得夠充實了,本來早在四年前他就該變為一作黃土,如今,他的已經再無遺憾了。
  “我不在乎啊!從我隨你回來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你只是為了利用我,可是我不在乎啊,至少你好好的活在我的眼前,活在我看得見的地方,我怎麼樣都不在乎啊!”慕容御熙哭喊道。
  不明白的是他啊!她又怎會不知他是利用她?即使他偽裝得再好,但沒有感情的眸子怎麼也不可能變成深情的啊!但她甘願被他利用啊,只要換得他片刻的回首、注視,她要得不多,真的不多啊!
  “可是我在乎!我不想再利用你了,御兒。你是除了魚兒外,第二個能接觸到我的感情的人,我不願意這樣做!而且,夠了,四年已經夠了,六年的私擁與四年的陪伴,真的夠了。”帶著淡淡的縹緲感的俊顏上一片滿足的笑容。
  “我寧願你繼續利用我,你明白嗎?你說我是第二個碰觸到你的感情的人,但我卻覺得我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徹底的局外人,否則你又怎會在這時候將我驅逐出你的世界?你不過是想要走得安心,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即使你真的選擇了絕路,我也想要陪你走到最後一刻啊!”慕容御熙望著他的眼裡除了悲哀還是悲哀,她一直都明白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的,可是,為什麼他不繼續讓她繼續下去呢?直到最後一刻,都讓她傻傻的做著夢,永遠不願醒來?
  她只是想要待在他的身邊而已啊!

淚紅顏 第四章
  “抱歉,御兒。”幻吟風動了動脣,良久才能發出聲音。
  她說的沒錯,如果真如他所說,她碰觸到了他的感情,那麼他不會明知她的心意仍將他留在身邊利用,在她沒有了任何的利用價值後,無情的將她驅除出自己的生命。他不過是為了自己,讓自己走得瀟灑,沒有任何的牽絆,為了他對如兒乾淨的感情。
  “不要對我說任何的抱歉,我不要你的抱歉,我也不敢奢求你看我,我只是想要留在你的身邊啊!”不管是被利用,還是什麼,她只是想要呆在他的身邊啊!慕容御熙用力的搖著頭,淚已經濕了她的眼。
  “風,我只求你,讓我陪在你身邊好嗎?我知道,現在的我對你而言什麼用處也沒有了,可是,求求你,不管你做了什麼選擇,我只希望自已能陪你到最後一刻,所以,拜託你,不要趕我走好嗎?”她走上前,蹲跪在他身前,乞求道。
  她可以忍受他不愛她,她可以不在乎他利用她,這些她都無所謂,因為這都是她明知道卻心甘情願的,可是……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在這種時候離開啊!在明知道他選擇了死亡,卻要在這種時候被驅趕出他的身邊。
  幻吟風不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她,眼底不知閃爍著什麼樣的光芒。

  “風!”慕容御熙見他久不回應,急切的蹲跪在他身前,抓住他的衣袖急喊道。
  “如果你願意的話,那麼,御兒,請你留下吧!”幻吟風抬起頭,脣邊揚起抹淡漠的笑痕,輕輕的擁她入懷。
  “恩,恩。”慕容御熙胡亂的點著頭,用力的回抱住他,喜急而泣。
  幻吟風的笑容漸漸隱去,眼底一片深暗。
  馬車靜靜的前進,馬車外,鬼面面無表情的策著馬,低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等等,大師,您說……”幻如凝遲疑的望著慧賢大師,“本宮的姻緣已經被上天定好……這是什麼意思?”
  “公主,其實早在十年前,王爺帶著您來到寺裡的那一刻,老衲便已從您的命相看出,您此生勢必在您的兄長間糾葛。”慧賢大師無奈的嘆息一聲,慈祥的看著她,平淡的說道,深邃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淡淡的憐憫,然後轉瞬消失。
  早在十年前,她被那個神話般的男人以強勢之姿小心的護著來到他的身前,他便看出了這道無法可解的孽緣。
  這是她的劫難,也是天下所有百姓的劫難,卻無從可解。
  “什麼?”幻如凝不敢置信的望著他,沒有錯過他眼底一閃而逝的憐憫,心下一陣忐忑。
  這究竟是……究竟是怎麼回事?
  “公主,您別緊張,老衲說這些並非是為別的,您的姻緣已被上天註定,任誰都無法改寫,只是……惟有血才能徹底打開您這姻緣之門。”而且是至親的血,只是這話慧賢大師沒有說出來,“所以,將來或許不若您所想的完美,但老衲還是想對公主您說一句,不管如何,請您好好保重自己,不要放棄,因為只有您,才能將這一段情緣化解,否則,勢必造成天地動搖。”
  幻如凝身子不穩的退了一步,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
  這一刻,她竟有種自已是紅顏禍水的感覺。
  天地動搖……這是怎樣的罪孽與災難?竟肩系她一人身上?
  等等,她是不是遺漏了什麼?幻如凝突然擰起眉,驚望向慧賢大師,“大師,您剛才說……惟有血才能打開我的姻緣之門,這話是什麼意思?”
  惟有血才能打開她的姻緣之門,大師的意思難道是說……必須有人犧牲,她的姻緣才能圓滿嗎?為什麼大師會說這樣的話?
  她的心頓時亂了套,一種強烈的不安預感自她的心頭陡然涌起,來得強烈又迅猛。
  她想起了昨夜的夢,難道她姻緣的終點不是太子哥哥?而是風哥哥?只有太子哥哥犧牲,她與風哥哥才能在一起?
  想到這裡,她更加慌了,急切的拉住慧賢大師,問道,“大師,您說的血是指的誰的血?是太子哥哥嗎?難道太子哥哥真的出了事了嗎?”
  所以說,那個夢境是真的嗎?
  “公主,您別擔心,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慧賢大師安慰道。
  “可是……”不知為何,即使他這麼說,幻如凝也再無法安定下心來。
  “公主,您不用擔心,也不需去揣測什麼,老衲告訴您這些並非是為了讓您更加擔心或者著急,只是想要告訴您,不用刻意去為難自已,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您只要順著自己的心去感受就好了,因為多餘的舉動不能改變什麼,反而只會將一切變得更加的複雜。”慧賢大師的話裡透著濃濃的無力。
  知命卻無法改變什麼,這大概是所有知命者的悲哀吧!
  “不能改變什麼?” 幻如凝痴痴的喃念著。
  當慧賢大師與幻如凝從千佛殿走出來時,幻如凝的臉色極為蒼白,看上去就好象隨時會消失一般。
  “公主,您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您的臉色好難看啊!”冬梅忙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扶著幻如凝,擔憂的問道。
  怎麼公主出來比剛才的臉色還難看?
  “沒事,可能是因為跪太久了吧,頭有些暈。”幻如凝疲憊的搖了搖頭,然後回頭對慧賢大師說,“大師,本宮有些不舒服,請帶本宮去廂房吧!”
  “是的,公主,請公主隨老衲來。”慧賢大師行了個禮,道。
  然後,慧賢大師帶著幻如凝來到了萬象殿的東廂院,在一間寬敞而雅致的屋子外停下,兩名小僧人推開了門,冬梅扶著幻如凝走了進去,樸素的廂房裡收拾得十分乾淨,隱隱透著淡淡的熏香的氣味,十分舒服。
  “公主,您這些日子就住在這間廂房,可以嗎?若是不喜歡,老衲再為您換一間。”慧賢大師探問。
  “不必麻煩了,本宮住這裡就好了,有勞大師了。”幻如凝也回了個禮,聲音清淡道,“還請大師也為本宮的隨侍們安排下住處。”
  “老衲已經安排好其他施主住在西廂院。”慧賢大師笑道。
  “有勞大師了,只是不知這東廂院可還有屋子?本宮希望貼身侍女能就近照顧本宮。”她記得剛走過來時,這院子十分空靜,夜裡她怕是難以入眠。
  “好的,老衲立即安排。”慧賢大師應道。
  “有勞大師了。”幻如凝感激一笑。
  “公主您好生歇息,明日老衲再來看您。”慧賢大師看出幻如凝眼底的疲憊,說道。
  幻如凝淡淡一笑,“送大師。”
  慧賢大師行了個禮,便領著眾人離去。
  除了六名宮女與五十名侍衛留了下來,其他人都隨著慧賢大師先去了西廂院放置行李。
  “公主,奴婢扶您去床上歇息吧!”冬梅輕聲探問。
  幻如凝疲憊的點了點頭,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任冬梅伺候著自已上了床,很快便睡下了。
  冬梅看著她疲憊的睡顏,無聲的嘆了口氣,離開了屋子,並輕聲的帶上了房門。
  公主這些日子真的累壞了,若再不休息一下,她真擔心公主會不會就這樣垮掉。
  夜裡,幻如凝突然發起高燒來,急壞了冬梅,正要命人下山去請御醫過來,被得了消息而趕來慧賢大師制止了,慧賢大師替幻如凝把了下脈,便拿出了一顆晶聖剔透的白色藥丸讓幻如凝服下了,說公主是太過疲憊,加之心裡有事擱著,所以才會引起發燒,幸好不嚴重,服了他的藥,只要熱一夜便好了,又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冬梅雖著急,卻也相信慧賢大師的話,因為慧賢大師的醫術也十分高明,經常定期下山遊歷各地,為一些百姓看病,在傲宇王朝有個‘活菩薩’的稱號。冬梅便一直守在幻如凝的身邊,時不時的為她擦拭著額角的虛汗,探測著她的體溫,直到天邊透出第一絲陽光,幻如凝才完全退了燒。
  不久,幻如凝也睜開了眼睛。
  “公主,您沒事吧?” 冬梅驚喜的望著她,問道。
  “我怎麼了?冬梅?”張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澀啞。
  “公主,您昨夜發燒了,還好有慧賢大師在,您總算是沒事了。” 冬梅擰著眉道,眼底仍殘留著點點的擔憂。
  她感覺公主景近真的太緊繃了,像是懲罰自已,要把自己累垮一般,讓人心疼又無奈。
  發燒了嗎?幻如凝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頗頭,體溫已經恢復了正常。
  “公主,您再睡一會兒吧,奴婢在旁邊守著您。”冬梅道。
  幻如凝搖了搖頭,便作勢要坐起來。冬梅忙上前扶著,幫她坐起身來。
  “冬梅,打些水來,我洗漱後要去慧賢大師那裡。”壓抑住暈眩的感覺,幻如凝淡聲吩咐。
  她已經與慧賢大師說好,清晨去陪同慧賢大師打坐參佛,為太子哥哥與戰事祈福。
  “可是您燒才退下……”冬梅不贊同的勸道,可話還未說完,就被幻如凝打斷。
  “冬梅,我沒事,去打些水來。”有些強硬的語氣裡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冬梅望了幻如凝好一會兒,才無奈的拿來衣衫為她更衣,然後轉身出去準備熱水。
  然後,幻如凝拖著才剛退燒的身子,堅持著為幻郇孑求平安,也為傲宇王朝的勝利做祈禱。
  就這樣,過了約莫五天的樣子,幻如凝的生話裡除了參佛祈禱還是參佛祈禱。直到那天,幻如凝在去慧賢大師禪房的途中,遇到那兩名前來上香的香客。
  幻如凝見著陌生的香客走來,便藏身於墻後,想等兩人走開再出來。
  “聽說雲鳳公主現在就住在寺裡面呢!”那名穿著灰衣長袍的年輕男子一臉的興奮的說道。
  聽見他們在說自已,幻如凝不由得側耳聽著。
  “真的假的?”那青衣男子立即驚訝道。
  “是啊,你剛回京所以不知道,雲鳳公主是主動請纓,代替皇上前來翠峰寺為這次的戰役求福的。”那名灰衣男子一臉的推崇。
  “哎,現在求福還有什麼用呢?”那青衣男子卻莫名一嘆,讓墻後本無聊的幻如凝心神一緊,感覺有什麼東西要冒出頭來了。
  “怎麼了?”那灰衣男子擰著眉,不解的問,臉色有些不高興。
  雲鳳公主可是為了傲宇王朝而來求福的,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指雲鳳公主故做姿態嗎?
  “你是不知道,現在太子殿下失蹤了,這戰還怎麼打得下去?你說,現在求福還有什麼用呢?”那名青衣男子無奈道出事實。
  幻如凝心一緊,太子哥哥真的出事了。
  “什麼?太子失蹤了?這是真的還是假的?”那名灰衣男子立即忘了剛才的不高興,驚呼起來,一臉的驚震。
  “當然是真的,我剛從洛口逃回來,現在城裡還大肆在搜查著太子的下落呢!”青衣男子白了那灰衣男子一眼,他能拿這種事情說笑嗎?
  “那找到了沒有?”那灰衣男子忙不迭的問道。
  這太子失蹤是多大的事啊?太子可是未來的儲君啊!

  “不知道啊,就怕的是被敵軍擄了去,到時候敵軍拿太子殿下來威脅咱們,咱們就只能任人宰割了。”青衣男子又嘆了口氣,道。
  “可是太子殿下武功高強,又有銀騎兵貼身保護,還有幾十萬大軍守護,怎麼會失蹤的呢?”灰衣男子想不能的問道。
  這有些太莫名其妙了,誰不失蹤,竟然是身份最高貴的太子殿下失蹤?這不是太奇怪嗎?
  “這事我還真知道。”那清衣男子一臉神秘說著,還小心翼翼的望瞭望四周,才略壓低了聲音道,“聽說是軍中出了內奸,一直在出賣情報,然後太子殿下就出謀將計就計,引開了敵軍的主力,然後太子殿下親自率領他的兩萬銀騎兵吞滅了清遼的主營,只是在追蹤對方的主帥時,中了對方的毒鏢,然後失蹤了。”
  幻如凝倏地抬起眼,腦海中回想起那驚魂的噩夢,難道……那是真的?
  “天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灰衣男子驚呼。
  “所以說啊,若真是被敵軍擄走了倒也還好,至少太子殿下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但若是太子殿下又沒有被敵軍擄走的話,恐怕就危險了。”生中毒鏢,若不及時醫治,就只有死路一條啊。
  兩人說著漸漸走遠,他們不知道,在他們走後,一道白色的身影自墻後走出,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午時,冬梅呈著剛做好的齋飯齋菜來到東廂院,輕輕的敲了兩下門,便直接端了呈盤進去
  “公主,用膳了。”她將飲茶一一擺上桌,朝內屋喊道。
  回應她的是一片安靜,冬梅倒沒有多大的訝異,徑自擺著飯菜。
  因為這些日子公主都是如此,基本上都不說話,有時候她甚至懷疑公主要忘了怎麼說話了。
  當可是她將飲菜擺好後,這才走近內屋,準備再喚幻如凝時,才發現,屋子裡竟沒有一個人。
  “公主?”
  心頭涌上股不安,但她立即冷靜下來,也許公主是去了慧賢大師那裡。
  想著,便不作停留的來到慧賢大師的禪房外,門外的兩名僧人見冬梅走來,上前有禮的問道,“師父正在裡面打坐,不讓人打擾,請問施主有何吩咐?”
  “請問兩位小師傅,我們公主在裡邊嗎?”冬梅也回了個禮,問道。兩人對視一眼,左邊的那名僧人回道,“雲鳳公主今日不曾來過。”
  “什麼?”冬梅大驚。
  “是雲鳳公主出了什麼事嗎?”見冬梅神色不對,兩人問道。
  “糟了,公主不見了。”冬梅這才回過神,臉色急慌的道。
  “王爺,公主獨自離開了翠峰寺。一名黑衣人抹兀於幻吟風面前,恭敬稟報。
  他是被幻吟風派去幻如凝身邊,暗中守護幻如凝的。
  “怎麼回事?”幻吟風微微擰眉,紫眸凝固。
  “是公主聽到了兩個香客的對話。”黑衣人有些遲疑的回道。
  “什麼對話?”眼微微眯起,幻吟風臉色沉凝的問道。
  “太子受傷失蹤了。”黑衣人回道。
  “王爺……”黑衣人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臉色。
  “暗地裡守護公主,若公主出了差池,你們也不用回來見本王了,明白了嗎?”深魅的紫眸更緊,幻吟風沉著聲吩咐,語氣冰冷得嚇人。
  “是。”話落,黑衣人消失在庭院裡。
  湖州大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這裡一點也沒有受到打仗的影響,而在街旁一間客棧內坐滿了食客。
  “聽說了嗎?現在糾結在洛口的敵軍終於被逼退了。”一道男人的聲音在安靜的大堂裡顯得格外清晰。
  眾人聞言,皆側目望向聲緣處,只見一名月牙色長袍的男子坐在客棧的一角,大聲的對著他同桌的男人道。
  而角落的窗邊位置上,一襲白色書生裝扮的秀雅男子正食不知味的攪動碗裡的飯菜,聽見男人的聲音,也抬眼望向男人,拉長了耳朵細聽著。
  只見他眉目清秀,兩道彎彎的眉濃密又修長,一雙猶如深海里的珍珠般水亮的眸子攝人心魂,長而卷翹的睫毛像排小扁子似的,不點而朱的飽滿脣瓣,竟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他不動聲色的望著那個月牙色長袍的男子。
  “真的嗎?”那名男子的同桌人問道。
  “當然是真的,聽說對方的主帥被太子的銀騎兵擄回來了。”那名月牙色長袍的男子點頭,一副他是在侮辱他的表情道。
  “那太好了,這場戰爭終於要結束了。”他同桌的男子高興的道,其他人沒有接話,卻也是這樣的神情。
  “這可不一定啊!”那名月牙色長袍的男子卻搖了搖頭。
  “為什麼?”他同桌的男子狐疑的望著他,問道。
  對方的主帥都抓了回來,還不結束戰爭?聽說那名主帥也是清遼國的太子,難道清遼國連太子也不要了?
  “因為我聽說我們的太子殿下也失蹤了。”那名月牙色衣袍的男子環視了眼眾人投來的同樣疑惑的眼神,臉色凝重的說道。
  “什麼?”話落,驚訝聲異口同聲的在大堂裡響起。
  那名秀雅的白衣男子緊了緊手中的筷子,她想要聽的是現在的情況。原來“他”是失蹤的幻如凝喬裝而成的,剛下山就當賣了自己的一些首飾,並買了兩套男裝換上,招了輛馬車,趕了兩天的路,才到了湖州。
  “聽說現在鎮國王已經下了令,派出了五十萬大軍搜查太子殿下的下落呢,不過都快十天了,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那名月牙色衣袍的男子繼續道,語氣有些無奈。
  “難道太子殿下被敵軍擄走了。”旁桌的人立即緊張的發問。
  “若是真的還好,不過我聽說敵軍也在派人搜查太子殿下的下落,估計太子殿下的失蹤是與清遼國無關啊!”那月牙色衣袍的男子又搖了搖頭,誇張的嘆息道。
  “呼——”眾人皆舒了口氣,沒有注意男子最開頭的那句話。
  “你們放鬆什麼?這才糟呢,太子殿下中了敵軍的毒鏢,若是被敵軍抓去,至少還能活著,但現在卻是生死未卜啊!”見眾人的表情後,那男子立即揚聲道,濃眉都糾結在了一起。
  “什麼?”驚呼聲再次響震整個大堂,然後,一道道急切的問話接地而起——
  “太子殿下中了毒鏢?”
  “太子殿下怎麼會中了對方的毒鏢的?”
  “那現在怎麼樣了?”
  “太子殿下不會出事了吧?”
  “若兩方都沒有擄走太子殿下,那太子殿下被誰擄走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聽說,太子殿下是在洛口城外的迷霧林夫蹤的,不過鎮國王都快將迷霧林翻了過來,還是沒有找到太子殿下。”那名男子看著眾人七嘴八舌的問話,只是搖了搖頭,無奈的道。
  “迷霧林……”幻如凝沒有再聽下去,只是緊擰著細眉,喃喃的低念著,沉吟片刻,便不再管那邊的嘈雜,隨手放下一些碎銀子,轉起身離開了客棧。
  她要去迷霧林找太子哥哥!
  而幻如凝沒有注意到,在角落暗處裡,一雙犀利的眼神自她走入客棧後,就一直緊盯著他。

淚紅顏 第五章
  “趕往洛口。”幻如凝一走出客棧,只對車夫拋下一句話,便急急的上了那輛雇傭的馬車。
  趕了三天的路,雖然急迫,但她卻天天都會在用午膳的時間在茶館、客棧這些人多的地方呆上一會,為的就是探聽太子哥哥的消息。今日,終於有了太子哥哥的消息,她要立即趕到洛口去才行,她要找到她的太子哥哥。
  “什麼?公子,你要去洛口?”形態微福的車夫徐老伯一聽,立即瞠大了雙眼,有些結巴的道,“可……可是現在洛口可是在打仗啊!”
  現在只聽說人家要從洛口逃回來的,哪裡聽說過現在往戰場上跑的?這不是把命往火坑裡推嗎?
  “我要去洛口找人。”幻如凝眼底蒙上層濃得化不開的憂鬱與哀傷。
  找一個對我而言,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的人。
  “可是現在去洛口可是要送命的啊!”徐老伯說什麼也不贊同,他家就靠著他這點微薄的收入養家餬口呢,可不想為了這一趟,就把這條老命給搭上了,到時候家裡的老婆子鐵定要追到地下去揪他的耳朵了。
  “老伯,只要你送我到洛口,我給你加一千兩銀子。”幻如凝打斷他,急道。
  她必須立即趕往洛口啊,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太子哥哥的下落,不試一下的話,她會不安的。
  雖然聽見幻如凝願意多付這麼多的銀子,可是車夫還是不同意,雖然這些銀子可能是他一輩子也賺不來的,可是拿了錢沒命花,豈不是冤枉?
 “這位公子,有錢賺固然是好事,可是我還有老婆孩子要養,要是沒了命,我家裡的老婆子和女兒可就沒得活路了。”他搖搖頭,道,“我勸公子你也別去了吧!”
  “老伯,我求你了,我必須趕往洛口,我最重要的人現在在戰場上生死未卜,他在那裡等著我去救他,我必須趕去洛口啊!”幻如凝見他遲疑,便採取柔弱政策,哀求道,雖是為了目的,但那份悲哀卻是真的,只要一想太子哥哥正在某個地方受著苦難,淚就如斷了線的珍珠直直的掉落,她楚楚可憐的望著車夫,悲恫的哀求。
  “這……”那車夫老伯也是個心軟厚實的人,尤其是見一個漂亮的男人哭得淚眼婆娑的求他,也不禁有些慌了手腳。
  “公子你先別哭啊,不是說什麼男兒有淚不隨便落的嗎?”他忘記了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不過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吧?
  “老伯,求求你了。”見他開始有些動搖了,幻如凝急急的抓住他,更加賣力的哀求道。
  也許這樣有些卑鄙,可是風哥哥曾說過,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在乎過程。
  “那好吧,不過我只送你到洛口城外十里的地方,剩下的路你就自己過去。”車夫勉為其難的應下,但做下了當書。

  即使再多的銀子,他也是不敢進洛口的。
  “好,好,謝謝你,老伯,真的非常感謝你。”幻如凝立即破泣成笑,忙不迭的直點頭。
  只要接近了洛口,即使爬她也要爬去。
  “哎,我真是被你打敗了,真是沒見過你這麼深情的男人,被你愛著的女子一定非常的美麗吧?不然你也不會連死也不怕的往洛口趕啊!那個女子可真幸福啊!”車夫的臉上出現了笑容,拍拍她的肩道。
  幻如凝僅笑不語,太子哥哥才是那個真正深情的男人,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做努力,努力的愛著她,保護著她,為她撐起一片天地,而她,才是那個生活在他所庇護的天空下的幸福的女子。
  “那咱們走吧,應該再趕個十天左右的路程就能到了。”徐老伯笑道。
  “要十天左右?能不能快些呢?”幻如凝又急了,按昭那些人的說法,太子哥哥應該已經中了毒鏢,她擔心太子哥哥撐不了那麼久啊!
  “公子啊,十天已經是最快的了。”徐老伯按搖頭,有些為難的道。
  “可是……”淚再次濕了她的眼。
  “公子,你別急別急,倒是還有一條捷徑,但是是山路……”徐老伯一見她哭,又慌了手腳,忙道,只是活裡有些遲疑。
  哎,一個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在眼前哭,還真是讓他覺得不自在。
  “好,我們就走山路。”幻如凝眼前一亮,毫不遲疑的道。
  “這……”徐老伯遲疑的望著幻如凝。
  他倒是無所謂,反正他是過慣了粗茶淡飲的生話,在野林裡以天若被、以地為床的日子更是家常便飯的事,可是這位龍公子卻是細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是從不曾吃過什麼苦頭的富家子弟,他能吃得了這些苦頭嗎?
  “有什麼問題嗎?老伯?”幻如凝風他臉色猶豫,不由得擰起了眉。
  “雖然山路快些,只需要六天的時間便可趕到了,可是山路難行啊!老頭子我走山路倒是不成問題,反正是習慣了,可是公子你……”
  雖然徐老伯的話沒有說完,但幻如凝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忙道,“不要緊的,我也曾走過山路,在不見人煙的山道上趕了一個月的路,所以沒有關係。”
  雖然那時是被西樓戥鋅逼迫的,但她確實是在山野呆了一個多月,那時候,甚至除了第一天是坐馬車,以後的日子都是騎馬的,直接睡在外面的。
  徐老伯狐疑的望著幻如凝,有些懷疑她話裡的真實性,其實他更懷疑她是在逞強。
  “徐老伯,拜託你了,我要找的人已經病倒了,我怕要是我再不趕過去,可能會見不到他了。”幻如凝再次採用柔兵政策,哀求道。
  “知道了,知道了。”徐老伯無奈的嘆了口氣,便放下簾子,跳上了馬車,嘴裡還喃喃念著,“哎,要是我的女兒以後也能嫁個像你這樣深情的好男人,我以後就不用瞎操心咯。”
  “一定可以的。”幻如凝隔著簾子笑道。
  “呵呵,借公子的吉言了……”馬車的聲音伴隨著笑聲漸漸遠去。
  而在馬車走遠後,兩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馬車方才停留的地方,注視著馬車遠去的方向。
  趕了一整天的路,在天陰暗下來後,兩人商議了一下,便決定留在樹林裡過夜,等天亮了再趕路。
  “公子,你也出來烤烤火吧!”徐老伯已經燃起了一堆篝火,篝火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響,焰火照亮了四周。
  坐在篝火旁,徐老伯朝著馬車裡的幻如凝喊道。
  “不必了,徐老伯。” 幻如凝將夜明珠放進懷裡,掀開半角轎簾,朝馬車外的徐老伯道,“我今夜就睡馬車裡了,徐老伯,你睡外面沒關係嗎?”
  她是真的關心徐才伯,雖然僅相處了幾天,不過下午的事情告訴了她,這名老伯是個厚實的好人。
  “沒事的,龍公子,老頭子我習慣了。”徐老伯笑呵呵的道。
  幻如凝固為是做男人裝扮,便化名為龍禁。
  “徐老伯,我將餅放在這裡了,你餓了就吃吧,我先睡了!”幻如凝看著他憨實的笑容,不由得露出抹淡笑,拿出在出城前買的乾糧,分出一小部分放在馬車外的坐板上。
  “好的,好的!”徐老伯點點頭,笑呵呵的,完全將幻如凝當自已的孫子看待了。
  放下車簾,幻如凝從懷裡取出夜明珠,明亮的光芒再次照亮整個馬車,為了維持體力,她勉強吃了一些乾餅,但眼底仍有些淡淡的哀愁。
  太子哥哥,請你等我,我很快就會來到你的身邊了,請你再堅持一下。
  遠處的陰暗角落裡,兩道修長的影子站在樹影裡,看著馬車。
  “主子,屬下不明白,為什麼咱們要跟著這輛馬車呢?”那道身形高大的影子對旁邊那道修長的影子道,語氣恭敬卻帶著不解。
  “呵呵。”那抹修長的影子但笑不語,聲音渾厚。
  突然,遠方的空氣中傳來細小的異樣響動,那名高大的影子立即警覺的擋身於那名修長暗影的身前,防備的看著遠處的黑暗處。
  可是那邊卻只是動了一下,便平息了下去,再無聲響。
  “主子,是個高手,看來是為這個人而來,這個人有問題。”那個人指的是馬車裡的幻如凝。
  “不要緊。”那道修長的暗影開了口,渾厚的嗓音有種說不出的舒服感,再望了眼馬車,他跳下高枝,消失在叢林裡。
  那名稍微高大的身影望了眼馬車,便也跟隨著離開了。
  “公子,醒醒,早晨了。”徐老伯憨厚的聲音傳來,幻如凝輕顫了幾下羽睫,才費力的睜開了雙眼。
  “啊,天亮了嗎?”剛清醒,幻如凝的聲音有些沙啞,迷糊的神情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嫵媚。
  “啊……”徐老伯看了也不禁一愣,有些失了神,再次感嘆,龍公子果然比女子還要美麗啊!
  “徐老伯,你怎麼了?”迷濛的眸子漸漸清明起來,幻如凝奇怪的看著徐老伯。
  “啊,抱……抱歉,我去打點水來給你洗個臉。”徐老伯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退了兩步,忙道。
  哎呀,他這是怎麼了?怎麼胡思亂想的?若是這位公子知道他將他拿來與女子相比,一定要生氣了。
  “我一起去吧!”幻如凝不好意思讓他一個老人伺候,雖然在宮裡面,也有過老嬤嬤伺候她。
  “沒關係沒關係,這種小事還是我來吧,公子你先坐著休息下。”徐老怕爽朗的笑道,他還真擔心龍公子從沒做過這些事,反正他也習慣了。
  “恩,那麻煩你了,徐老伯。”幻如凝只得無奈的點頭,隨他去了。
  “說這什麼話呢?我去去就來。”徐老伯笑呵呵的拿著銅盆,便去找水流了。
  幻如凝淺淺一笑,自馬車上跳了下來,深深的吸了口清晨帶著點潮濕的氣息,十分的舒爽宜人。
  舒服的伸了伸懶腰,幻如凝來到一顆大樹下坐著,望著東方仍是個紅盤的圓日,臉被太陽的光芒印照得有些發紅,讓她看來更顯嬌媚。
  “嘖嘖,快看,這是哪裡來的細皮嫩肉的嫩公子啊?”突然,一道猥瑣的邪語傳來,令幻如凝心下一驚。
  猛地回頭,卻見二十幾個拿著刀的粗狂男人朝這邊走近,臉上都是不懷好意的噁心笑容。
  “你們是什麼人?”幻如凝忙站起身,擰起眉防備的看著那些男人,勉強壓製住內心的不安,
  “我們是什麼人?哈哈,這位小公子是沒有出過門吧?連我們山賊都不知道?”一個臉上帶著道恐怖的傷疤的領頭模樣的男人大笑,狂狷而放肆。
  “山賊?”幻如凝擰了擰眉,沒想到竟真的被她給撞上了。
  其實以前有聽風哥哥說過,不過那時與西樓戥鋅一起時,走了一個月的山路也不曾見過半個山賊的影子,讓她不禁有種山賊是件遙遠的事的感覺。
  “沒錯,這片林子就是我們的,還不將身上的銀兩都交出來。”那些人哈哈大笑,然後凶狠的說道,眼底凶光畢露。
  “你們要的只是銀子?”幻如凝皺了皺眉,懷疑的問。
  若他們要的只是錢,她倒無所謂,反正這些不過是身外之物,怕就怕他們拿了錢,還要來個殺人滅口。
  “哈哈,這是當然,不然還要你不成?”一名長得瘦矮的醜陋男子露出淫褻的笑容,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幻如凝。
  “不過老大,這男人比女人長得還漂亮,要了玩玩也不錯啊!”他旁邊的另一名胖得像頭野豬,長相也是極為像野豬的男人也露出發黃的牙齒,說道。
  幻如凝心底一震,身子有些發抖,因為她發現因為那個男人的一句話,二十幾雙眼睛都不懷好意的盯向了她。
  那名領頭的男人摸了摸下巴,故做考慮狀的打量著幻如凝,眼底閃著邪惡的光芒,“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老子長這麼大,還不曾見過這麼漂亮的男人呢,比女人還美!”
  幻如凝臉色“唰”地一白,這一刻,她寧願自己不要那麼的敏感,那麼她就不會明白他們眼底那淫光所代表的意思。
  “嘖嘖,真是越看越漂亮,老大,咱們好久沒碰女人了,就拿這個美男子來開開葷,好好玩玩吧?”其他人也開始摩拳擦掌,一臉的興奮。
  幻如凝不由得後退,臉上的血色退得一干二遲,即使再僵,她也看懂了他們的意思。
  那些人也一步步走上前,開始逼近幻如凝。
  怎……怎麼辦?幻知凝眼底浮現出驚憂的恐懼之色,四處張望著能夠保護自己的武器,卻發現什麼都找不到。

淚紅顏 第五章
突然想起太子哥哥曾送給自己的短刀,卻愕然發現自己把短刀留在了寺廟裡。
不——
眼看著他們越逼越近,幻如凝更加驚慌了,可是,卻在這種時候腳下絆住了草堆。
“啊!”幻如凝驚喊著摔在了地上,而那些山賊更是放肆的大笑起來,“哈哈……”
“不僅長得可愛,連個性也這麼可愛,老子喜歡。”帶頭的那刀疤山賊笑得最猖狂,已經站在了幻如凝一米外,伸出了手。
“不——”幻如凝閉上眼,尖叫起來。
“啊——”一道凄厲的慘叫聲也幾乎是同一時刻響起,接著便是接二連三的凄厲慘叫聲接踵而至。
幻如凝狐疑的睜開了眼,只見一道寶藍色的修長身影背對著站在她的身前,擋住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明白前面發生了什麼事。
他是誰?她抬起驚魂未定的小臉,視線移至那人的後腦。
“這位公子,你沒事吧?”似感受到她的注視,那道身影緩緩的回過身來,露出一張俊美如天人的臉孔,原來竟是冷亟月眼底閃過一絲讚賞與珍惜的光亮,但轉瞬消失。
第一次見面,她高貴而獨特的氣質讓他眼前一亮,也好奇,怎樣的一名女子竟讓兩個如神話般的男人都傾盡全力的守護著她,為她而對峙,又因她的一句話而安靜下來。而後,她那近乎奇跡的舞蹈更是在他的心底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讓他幾乎看到了一隻神話裡的火焰般高傲而美麗的火鳳凰,就如同她的名號——雲鳳,遙遠雲端上高貴的火鳳凰。
可是,當他聽見她壓低了聲音對那名舞妓說的那近乎冷酷無情的話時,讓他不由得一驚,也讓他對她另眼相看,她絕不是一般嬌養在溫室的公主,她夠冷,也夠無情,後來才聽說,原來她是被那個神一樣的男人帶大的,怪不得會出現如此的氣質。
而昨日,偶然間在客棧再次見面,她竟然一襲男子的打扮,讓他有些不敢相信,不過他確定他沒有看錯,她就是他這次來到傲宇王朝的目的。好奇於她的目的,也擔心她的安全,便一路跟隨著她,卻不想撞見這樣的一幕,見到她不同尋常的冷靜與倔強,讓他既讚賞,也疼惜。
幻如凝瑟縮了一下,他眼底的讚賞她很熟悉,但那抹憐惜是為了什麼?
“主子,怎麼處理?”這時,另一名一臉冷酷所男子走了過來,朝冷亟月請示道,他便是冷亟月的第一護衛古雲。
而不遠處,剛才那些惡人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手腳扭曲。
“放了他們吧!”雖然恨得不得將他們凌遲處死,但畢竟這裡是傲宇王朝,不宜多做殺戮,冷亟月冷聲吩咐。
“是。”古雲恭敬的行了個禮,看也不看幻如凝一眼,徑自走至他們面前,如閃電般的身影在二十幾人中迅速的穿行,剎那間,已解開了他們的穴道。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啊!”那二十幾人跪了一地,簌簌發抖的哀聲求饒。
“滾。”銳利的黑瞳危險的眯起,冷亟月臉色陰沉的看著山賊們,暴戾殘忍的氣息瞬間襲上他的身。
因此只是簡單的一個字,就讓那些山賊嚇得差點尿濕了褲子,立即連滾帶爬的逃離而去。
“在下莫亟月,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冷亟月這才轉向幻如凝,臉上的陰戾之氣盡數斂去,威嚴的臉上出現抹淡淡的笑意,溫和的行了個禮,一派優雅的問道。
幻如凝卻是戒備的望著冷亟月,不語。
雖然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壞人,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現在傲宇王朝正在與清遼國作戰,若他們早已知道她的身份,故意借機接近她,就是為了取得她的信任而擄她回去來威脅傲宇王朝,那豈不是危害了整個傲宇王朝?所以她多防備一下沒有錯。
看出她眼底的戒備,冷亟月不在意的勾了勾脣,“若是公子不方便的話,也不必說,咱們不過是萍水相逢,那在下先告辭了。”
“多謝公子。”幻如凝也不輓留,只是客氣有禮卻疏遠的回道。
冷亟月了然一笑,然後轉身離開。
他不急,反正他有的是時間消磨她對他的戒備。
古雲瞥了眼幻如凝,眼裡閃過絲冷芒,也隨著冷亟月一起離開。
真是不知好歹!
“龍公子,水來了,將究著洗個臉吧!咦?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打了水回來的徐老伯一臉驚訝的看著幻如凝慘白的臉色,不由得擔心問道。
“沒什麼,徐老伯,剛來了幾個山賊,不過被路過的兩位公子趕走了。”接過水盆,幻如凝隨手洗了把臉,邊解釋著,邊拿出懷裡的絲巾擦乾臉上的水珠。
“什麼?山賊?”徐老伯大驚失色,一臉驚恐的追問,“公子你沒事吧?”
“沒事,咱們還是快些趕路吧,怕他們等會又回來就麻煩了!”幻如凝不怎麼在意的一笑,但眼底卻仍殘留著驚恐之色。
剛才的事告訴她,看來以後她需要更小心注意一下,因為她只有一個人。
“好好。”徐老伯忙不迭的回道,立即收拾了東西,便讓幻如凝上了馬車,兩人駕著馬車不再敢做停留的急急離去。
而他們走後,冷亟月與古雲也從一旁的樹後走了出來。
“古雲,你去跟著那群山賊,看看是不是會有什麼人出現,滅他們的口。”冷亟月望著走遠的馬車,淡漠的對古雲交代。
“是。”古雲領命,便飛身離去了。
“真他媽的見鬼了,那兩個人是什麼人?竟然這麼厲害?”那些山賊拖著重傷的身子,邊咒罵著,邊往回走。
“是啊,竟然一個人就挑了咱們二十幾個人,這說出去咱們還怎麼在這道上混下去?”另一名山賊也怒聲咒罵起來。
“老大,你說說怎麼辦?”另一個山賊則望著向他們一直未說話的頭頭,問道。
“是啊,咱們不能放過他們啊!”其他山賊也起哄,怒道。
“吵什麼吵?剛才怎麼不見你們現在這股子氣?現在來吵?是嫌臉丟得還不夠嗎?要不是他們放我們一條生路,我們現在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那個頭頭終於開口了,臉色鐵青的掃了眼七嘴八舌的眾人,怒斥。
眾山賊立即閉了嘴,不敢再多說話。
這時,二十名黑衣人卻從天而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山賊們一驚,開始慌了,那頭頭也目露懼色,一看就知道對方是武功高強的一流殺手,不是他們可以抵抗的。
“請問兄弟們是哪條道上的?擋我們兄弟去路是為何?”那頭頭故作鎮定的上前,抱拳探問。
“逍遙王座下風堂堂主。”黑衣人的一名領口戴著銀色月牌的男人冰冷的回道,眼神更是沒有一絲的溫度。
“什麼?逍遙王?”眾山賊驚恐的瞠大了雙眼。
“不知道咱們兄弟怎麼得罪逍遙王爺了?”那頭頭仍是保持著鎮定的繼續探問,但不穩的聲音已泄露出他的驚恐之情。
“去問閻王吧!”話落,他身後的十九名殺手飛身上前,山賊們連聲音都來不及發,二十幾個山賊剎那間雙眼一翻,頃刻間,皆躺在了草地上,一動不動,脖子上皆有一道深刻的傷口,一刀斃命。
風冰冷的看了眼冰冷的屍體,“要怪只怪你們誰不好惹,偏偏惹上最不能惹的雲鳳公主。”
話落,黑衣人們又如來時一樣,消失在了草地上。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古雲也來了,面無表情檢查了下草地上橫列的屍體,便也飛身離開了。
淚紅顏 第六章
而冷亟月沒有跟隨馬車走,而是留在了原地,坐在剛才幻如凝坐著的樹下等著古雲。
“主子。”不一會兒,古雲便回來了,恭敬的喚了聲。
“回來了?怎麼樣?”冷亟月挑眉,望著古雲,不溫不火的問道,話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主子,果然如您所猜測的,那些人全部被人殺死了,一個不留,而且都是一刀斃命,手法極為熟練,應該是一流的殺手。”古雲恭敬的稟報,眉宇間顯得有些凝重。
冷亟月只是勾了勾脣,不語,眼底閃著興味。
呵,果然!那些人手段狠辣,應該不是傲宇皇帝派來的,應該是太子或者逍遙王派來的,只是,不知的哪一個的手下了。
“公子,咱們還是快些趕去御京赴宴吧,這個人來歷不明,恐怕會為我們帶來麻煩。”那些屍體的痕跡都是一刀斃命,可想殺死他們的絕對是經驗豐富的一流殺手,那個男人絕對會給他們帶來麻煩的。
而且,他們救了他,卻還將他們像防賊一樣的看,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
“不,跟上。”對於古雲一臉的不滿,冷亟月眼底閃過絲淡淡的笑意。
現在即使去了御京也沒有什麼意義,因為正主正往洛口而去。不過他不打算告訴古雲那個人就是雲鳳公主,否則以他的性子,到時候反而還得引起雲鳳公主的懷疑。
不過他真的開始懷疑古雲的敏銳度了,即使無法猜出雲鳳公主的身份,但至少也該看出她是女扮男裝啊!
夜,逍遙王府。
“王爺,寶象國王子也發現了公主的行蹤,並跟隨在公主的身邊,請王爺指示下一步該怎麼做。”一抹黑影恭敬的跪在幻吟風身邊,稟報。
“冷亟月?他已經到了?”幻吟風躺在窗邊的躺椅上,臉色有些發白,聲音也呈現一股虛弱狀。
“是的。”
“那就向他表明身份吧,讓他想辦法接近雲鳳公主,近身護她安全,不過你們繼續留在公主身邊保護。”幻吟風沉吟片刻,才低低吩咐,剛說完便是一陣輕咳。
“王爺,您不要緊吧?”黑影擔憂的抬起臉,問道。
“不要緊,退下吧!”幻吟風揮了揮手,淡漠道。
“是。”影子一低頭,然後消失在房間裡。

然後,房間裡傳來斷斷續續的輕咳聲,屋子外,鬼面望著凄涼的半月,淚落下眼眶。
王爺的身子日漸慘淡,但王爺卻不肯再服藥,即使是傷風藥也不願服下,王爺現在是完全在等死了啊!
終於,又趕了三天的路,幻如凝已經來到離洛口最近的一個小鎮子上,是個古老的小鎮。
“徐老伯,今夜就在鎮上歇息一夜吧,這幾天你也累了。”進了鎮子後,幻如凝便撩開半邊的簾子對徐老伯道。
“好的,那我就找個客棧住下!”徐老伯立即應道。
“嗯。”幻如凝應著,便放下了簾子,緊握著腰上的玉佩,默默的在心底念道。
太子哥哥,兩天,再兩天我就會來到你身邊的,請再等我兩天!
不一會兒,馬車便在一家名叫龍升的客棧外停了下來。
“龍公子,你先進去吧,我去後院把馬車停了。”徐老伯跳下馬車,朝裡面的幻如凝道。
“嗯。”幻如凝點點頭,下了馬車,徐老伯便牽著馬車繞去了客棧的後院。
“客官裡面請,您是打尖還是住店啊?”客棧裡的掌櫃是個眼尖的人,一見幻如凝一身的高貴氣質,穿著華麗,立即推了推身邊的店小二,店小二立即笑眯眯的迎了出來,滿臉討好的望著幻如凝。
“先用膳,再準備兩間上房。”幻如凝微微擰了擰眉,對這刻意的討好有些厭惡,卻沒有說什麼,淡漠的回道,徑自走了進去。
“好■,客官,您先裡邊坐,小的馬上為您安排好。”那店小二立即笑眯了眼。
這鎮上平時就很少人來,更是少有人開上房,而且一開就是兩間,看來是個財神啊,他得好生招呼了。
“客官,您要點些什麼菜?”店小二領著幻如凝來到一張靠窗的位置上,待他落坐後,便問道。
“招牌菜色都端上來吧!”幻如凝擰了擰眉頭,不想為難自己去聽那些複雜的菜名,便隨口道。
店小二笑得更加燦爛了,喜滋滋的說著,便屁顛屁顛的去辦了,“好的,客官,您稍等一會兒,馬上就來。”
不一會兒,徐老伯便過來了,臉色卻有些不郁,“龍公子……”
“怎麼了,徐老伯?”幻如凝奇怪的問。
“他們說沒有停馬車的處了,不讓停。”徐老伯猶豫了一會兒,才道。
那些人一看他們這些趕車的人,哪給過好臉色啊?即使是這小鎮上的客棧也是同樣的。
“什麼?”幻如凝擰起了眉,沒有錯過他話裡的“他們說”。
“要不,今夜我隨便找個地方歇息下就行了,明天一早來這兒叫龍公子吧!”徐老伯老臉有些郝然的道,他隨便找個地方都能睡,不過這龍公子卻受不了的。
幻如凝不說話,只是臉色冰凝的朝櫃檯那兒走去。
一見眼中的財神過來,掌櫃忙討好的問道,“客官,您有什麼吩咐嗎?”
“不用上菜了,住房也免了。”幻如凝面無表情的冷道。
“咦?客官,您這是怎麼了?”祁掌櫃臉色一變,立即驚愕的瞠大了雙眼,急道。
“你們店裡既然沒有地方停放我們的馬車,那麼我還是另外找家可以停放馬車的住處吧!”幻如凝冷冷的說道,眼中閃過一絲冷芒。
“客官,誤會,這絕對是誤會,咱們客棧怎麼會沒有您的馬車停放的地方呢?真沒有,挪也得給您挪出來啊!”那掌櫃哪肯放幻如凝離開,忙道。
幻如凝不語,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望著他,不語,神情冰冷,帶著涼透人心的刺骨感。
“客官您別急,我這就給您辦好,您先坐著。”
“徐老伯,你就跟著掌櫃的吧,若沒有地方停放,咱們就走。”幻如凝轉向徐老伯,道,但話卻是對著掌櫃的說的。
那掌櫃的擦了擦額角的汗,連連道,“我這就安排,這就安排。”
幻如凝這才走回窗邊坐下,仍是冷肅著一張臉。
掌櫃的可不敢怠慢了,忙喚來店小二,讓他領了徐老伯去停車。
“呵呵!”然後,一道細小的輕笑聲傳來,幻如凝側過臉望去,卻面露驚訝之色,因為冷亟月河古雲正在不遠處的角落用膳,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看來我們真的很有緣啊!”冷亟月走了過來,在幻如凝的對面坐下,笑道。
古雲放下筷子,一臉不甘不願的走了過來,站在冷亟月的身後。
每次見到這不男不女的男人,主子就失了平日的威嚴,一點也不像從前不苟言笑的主子了。
“莫公子。”幻如凝有禮的頷首,對他的有緣不置可否。
她從不相信什麼緣分或偶然。
“這次公子可否告訴在下公子尊姓大名呢?”冷亟月笑問。
“我……”幻如凝遲疑了一會兒,才答話,但突然想起自己正在做男裝打扮,忙改口,道,“在下龍桀。”
“原來是龍公子,幸會。”冷亟月薄脣和善的笑微揚,露出和善的笑。
不知是不是錯覺,還是自己眼花了,幻如凝覺得在她說出自己的名字時,冷亟月的眼裡似乎閃過一絲笑意。
“莫公子客氣了。”幻如凝不冷不熱的回道。
“龍公子是要在這家店夜宿嗎?”冷亟月友善的笑問。
“莫公子,你不是傲宇王朝的人吧?”幻如凝不答反問,犀利的望進冷亟月帶笑的眼,直接問道,眼底仍是防備。

“呵呵,龍公子好眼力,在下是從寶象國來的。”冷亟月也不隱瞞,呵呵笑道。
“寶象國?”幻如凝微訝,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寶象國離傲宇王朝可不近啊!
“呵呵,是啊,在下是來做生意的,不過來了後才發現在打戰,在御京轉了半個月,看了下市面便打算前往洛口了,想提供些資金做幫助。”冷亟月無聲淺笑,從容的答道。
“為何莫公子想要來傲宇王做生意呢?”幻如凝心底仍有絲疑慮。
很少聽說有人不遠萬里的從隔了兩個國家的地方去另一個國家做生意的。
“呵呵,傲宇王朝地廣物博,我們寶象國素來以經濟聞名,卻從來未與傲宇王朝有過經濟上的往來,所以在下想冒險做這第一人。”冷亟月說得認真,一點也不像是在撒謊。
“原來如此,可是為什麼莫公子要為傲宇王朝提供方便呢?”幻如凝仍不放鬆的緊緊相逼。
“在下從不做虧本生意 ,在下提供方便,為的就是想做皇商。”冷亟月的話裡沒有一絲破綻,讓幻如凝也不得不信。
“龍公子呢?”冷亟月友好的探問。
“在下也是前往洛口,不過在下是為尋人。”幻如凝眼底染上層淡淡的看不清的迷霧,淡漠道。
“尋人 ?”冷亟月微微揚眉,他想不出雲鳳公主去前線尋什麼人,而且,經過這幾日的觀察,雲鳳公主的身邊並無一人追隨,而那些暗地裡保護她的人明顯是不想讓她發現,也就是說,她這次該是私自出走的,原來是為尋人。
只是,這雲鳳公主並無特別親近的人,除了逍遙王與……失蹤的太子?冷亟月眼底閃過一絲了然,原來如此,聽說太子在前線失蹤了,原來她是來找幻郇孑的。
“不知龍公子尋的是什麼人?也許在下能幫上忙呢!”冷亟月試探的道。
“是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幻如凝眼底的迷霧更濃。
“是戀人?”冷亟月敏銳的察覺到她眼底的光輝,心下有些怪異,小心翼翼的探問。
她說的應該是太子沒錯吧?可是問什麼他感覺她說到尋找的那個人時,眼底不像是親人間的感情,反倒像是戀人的感情。
“莫公子,你越矩了。”幻如凝身上的刺再次顯露出來,一臉冰冷的說道。
“是在下失禮了。”冷亟月立即道歉。
而冷亟月身後的古雲眼底卻浮現一絲薄怒,他真不明白,主子又沒有說錯什麼,是這個人不男不女的人自己亂發神經,真不明白問什麼主子要向這種人道歉。
而空氣中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靜,氣氛有些僵硬。
“龍公子,他們是……”這時,徐老伯正好回來了,狐疑的望著兩個陌生男人。
“那是那日在林子裡救我的兩位公子。”幻如凝言簡意賅的解釋道,臉上浮現點點溫度,“徐老伯,馬車已經停好了嗎?”
“兩位公子好。”徐老伯先是向兩人點了下頭,然後回道,“已經安頓好了。”
“坐下吧,徐老伯!”幻如凝看著徐老伯僵直著身子站在那裡,便道。
“啊,好的。”徐老伯這才不自在的坐下。
冷亟月明白現在不好繼續留下,便道,“龍公子,在下先上樓歇息了,不打擾你用膳了。”
“莫公子請。”幻如凝立即點頭。
冷亟月淡淡一笑,起身朝樓上自己定好的房間走去,古雲也跟了上去。

“主子。”剛走進屋子,古雲便忍不住開口了。
“有什麼事嗎?古雲?”冷亟月在桌旁坐下,明知故問。
“皇上,屬下不懂,您不是為雲鳳公主而來的嗎?為何要保護這個龍公子送他去洛口,若耽誤了雲鳳公主的生辰,豈不是誤了正事?”古雲面無表情的冷臉上出現一絲裂縫,他擔憂的說道。
其實他最擔心的是主子看那個什麼龍公子的眼神,熾熱而狂烈,就好像是看心愛的人一樣,不止是為與傲宇王朝聯姻,他更擔心主子染上什麼怪癖,這叫他回去如何向殷切期盼的大臣們交代?
“還有一個多月不是嗎?耽誤不了正事,何況,如今太子失蹤,朕也好去了解下前方的情形。”冷亟月故意對古雲隱瞞幻如凝就是雲鳳公主的事實。
“可是,皇上……”古雲有些激動的上前,皇上說服了所有的大臣們放行,為的不就是迎娶雲鳳公主嗎?可是為什麼到了關鍵的時刻,皇上卻為了一個不相干的男人而耽誤行程?
“夠了,古雲,不要說了,退下。”冷亟月冷下臉,斥道。
古雲一震,皇上從不曾對他如此的嚴厲,即使他們明是主僕之稱,但他從小跟隨在皇上的身邊,皇上對他情同兄弟。
可是如今,皇上竟然為了一個不男不女的陌生男人,如此嚴厲的對他說話。也讓他明白了,皇上對那個男人竟是如此的不同。
“退下。”冷亟月閉上了眼,開始閉目養神。
古雲只得臉色凝重而黯然的垂下臉,道:“是,皇上。”
當門再次合上,冷亟月這才睜開了眼睛,眼底閃著精銳的犀利之光。
呵呵,若沒有猜錯的話,今夜他就該可以走進那個帶刺的人兒了吧!
淚紅顏 第七章
當黑暗遮蔽了最後一絲光亮,夜,降臨。
“太子哥哥……”幻如凝立在窗前,無神的望著月,桌上還擺放著未動的晚膳。
不知為何,她今夜就是無法睡著,心神不寧。
“老大,已經準備好了,咱們什麼時候動手。”後院,十幾道影子隱藏在黑暗裡,其中一個人壓低了聲音問道。
“再等等,等他們的藥力完全發作了再下手。”另一道略沉的聲音傳來。
“可是老大,那個定了兩間上房的男人沒有用晚膳呢,恐怕……”還是那個問話的聲音。
“一個男人咱們還搞不定嗎?”那個略沉的聲音斥道。
“是是。”那個問話的聲音忙不迭應道。
“走,咱們去看看,其他人留在這兒等消息,聽到狗吠聲就開始動手。”那個略沉的聲音下令道。
“是。”其他人紛紛點頭。
剛才說話的兩人走出黑暗,月光照射出兩人的容貌,赫然是客棧裡的掌櫃和店小二。
原來,這是家黑店。
而他們沒有注意到,一條暗影在遠方的樹上觀望了他們許久,然後又如影魅般閃身離開。
“主人,他們是以狗吠聲作為信號。”古雲從窗戶跳進冷亟月的房間,恭敬的稟報道。
“嗯。”冷亟月半閉著眼睛,漫不經心的應著。
古雲不再說話,靜靜的守在屋子裡。
夜,越來越深,幻如凝卻越來越清明,心中的不安預感越來越濃烈。
驟然而起的一陣狗吠聲在空靜的夜裡響起,令她緊繃不安的心更緊了幾分。
怎麼回事?為什麼她的左眼一直跳個不停?是太子哥哥出了什麼事嗎?
突然,細小的聲響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倏地回頭,卻見門窗上被一根手指戳破了一個洞,幻如凝如遭雷擊般的僵住了身子,驚恐的瞠大了雙眼定定的望著那個手指,心似在瞬間被人提起,緊緊的掐住,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難……難道她真的撞見了……不幹淨的東西?想到這裡,她開始止不住的發起抖來,全身虛軟無力。
下一秒,一個竹筒插了進來,幻如凝僵硬的身子如被定住了一般,只能驚恐的看著煙霧從那個竹筒裡飄進來。
倏地,一條身影掠現在她的身邊,捂住了她脫口而出的尖叫。
“是我。”刻意壓低了的低沉嗓音飄進幻如凝的耳朵裡,有些熟悉。
幻如凝僵硬的身子這才敢動了,僵硬的轉過頭,含淚的雙眸恐懼的望向那人,是冷亟月。
直到這一刻,她才全身虛脫般的軟了下來,冷亟月忙攬住她的身子,怕她摔下了凳子,眼底閃過絲憐惜的光芒,因為點點的濕意沾在了他捂住她脣的手上。
那些該死的東西,竟然讓她落淚了。他渾身散髮出令人心驚膽戰的殺氣。
“別怕,有我在。”冷亟月刻意壓低了的淡淡的聲音卻奇異般的安撫了幻如凝的心,她漸漸冷靜下來,乖順的靠在他的身上。
說也奇怪,她竟然如此相信一個陌生的男人。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幻如凝以為已經結束了時,屋子外傳來細小的聲音。
“老大,應該撂倒了。”一個細小的聲音先響起。
幻如凝擰了擰眉,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嗯,這種迷昏散可以撂倒十頭野豬。”另一道同樣耳熟的聲音跟著響起。
幻如凝的身體漸漸的恢復了正常,眼底也回覆一片清明,她拿開冷亟月的手,見冷亟月詫異的望向自己,她搖了搖頭,她已經大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了。
冷亟月仍是擔憂的望著她,他不知道,幻如凝真正怕的是怕自己遇到什麼髒東西。
然後,門猛然被人從外面推開,拿著刀的掌櫃的和店小二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卻見幻如凝依靠在窗邊,雙手環胸冷冷的望著他們,而她的身邊,是冷峻著一張臉的冷亟月。
“你……你們……”掌櫃的和店小二明顯的一震。
“我們?我們怎麼了?”幻如凝冷著一張臉,嗓音冰冷無情。
她是真的發怒了!他們竟然讓她以為撞上了髒東西,讓她徹底的享受了一次驚心動魄的感覺,這輩子還沒有誰敢這麼嚇她,她該怎麼“報答”他們呢?
“你們今夜誰也別想活著走出我的龍升客棧。”掌櫃的終於緩過神來,冷笑著說。
“哦?別想活著離開?”幻如凝也是冷冷一笑,轉而望向冷亟月,“莫公子,你想橫著出去嗎?”
“我還是比較喜歡讓別人橫著出去。”冷亟月嘴角露出一抹殘酷的笑意。
“耍嘴皮子嗎?”掌櫃的冷哼一聲,一點也不將兩人放在眼裡,吹了聲口哨,然後,十幾個同樣拿著大刀的男人闖了進來。
幻如凝卻也不擔心,想起前日二十幾個人都能被冷亟月身邊的侍衛解決,今日不過才十來個人。
“古雲。”冷亟月冷冷的喚了聲,古雲立即從窗外跳了進來,手持重劍。
“上。”掌櫃的瑟縮了一下,只消一眼就可看出古雲絕不是泛泛之輩,但他們現在是打也是打,不打也還是得打,所以,他壯著膽子,大喝一聲。下令。
十幾個人提刀向古雲砍去,而掌櫃的卻是直接掄起大刀朝一旁看戲的幻如凝和冷亟月砍去,他看準了這兩個人不懂武功。
幻如凝一驚,看向那邊的古雲。他游刃有餘的與那十幾個人對立著,一看便知是故意手下留情的,在忍讓,見掌櫃的襲來,他卻也不急,也不過來,幻如凝心下一慌,她沒有想到過冷亟月也懂武功,甚至也忘了冷亟月就是跳窗進來的,不禁有些慌了。
誰知,那掌櫃的還未靠近他們一米遠,冷亟月扇子一揮,掌櫃的便撞飛了出去,讓幻如凝驚大了雙眼,緩緩的轉過頭去,望向冷亟月一派悠閑的模樣。
“難道你以為我不懂武功?”冷亟月淺淺一笑。
幻如凝誠實的點了點頭。
“我的武功不比古雲差。”看著她怔愣的可愛模樣,冷亟月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她還真是每一次都帶給他不同的驚喜啊!
正在交鬥的古雲冷冷的撇了撇嘴,手上的動作瞬間一變,凌厲,然後,頃刻間,那十幾人全部被收服,一動不動,因為古雲點了他們的穴。
“你……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冷亟月眼神轉為犀利。
“哼,你們以為打贏了我就算贏嗎?等我大哥來了,你們就死定。”
掌櫃的冷哼一聲,道。
“哦?你大哥是誰?”冷亟月好奇的問。
“我大哥就是黑虎寨的老大。”掌櫃的以為他是怕了,一臉得意的道,“你得罪了我,我大哥不會放過你們的。”
冷亟月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你的大哥不會是臉上有道從眼角滑到嘴角的疤的男人吧?”
“你怎麼知道?”掌櫃的心底涌起一股不安。
“我們來時遇見了你的大哥,不過……在被我的手下挑斷了手筋後,又被一批黑衣人滅了口。”最後一句,冷亟月是對著幻如凝說的。
果然,見她身子震了下,但隨即又恢復正常。

風哥哥果然派了人在暗中保護她?幻如凝低垂著眼,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掌櫃的臉色一片慘淡,半天無法說出一個字來。
“古雲,將他們捆起來丟進柴房,明天一早送交官府。”冷亟月朝古雲交代。
“是。”古雲恭敬的領命,然後退了下去。
“沒事了,龍公子,那你早些歇息,在下也先告辭了。”冷亟月想要安慰她,想要守在她身邊,但是他知道,現在還不能表現得太過關心,這只會引起她的懷疑。
“嗯。”幻如凝真誠的感激一笑,正欲點頭,卻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等等,那其他人呢?”那些人是為謀財害命,那麼……
“在下不知。”冷亟月誠實道,他只想要保護她,因為她是他選定的皇后,至於其他人,是生是死與他何關?
幻如凝倏地起身,朝徐老伯的房間走去,門沒有關上,幻如凝心底涌上股不好的預感,遲疑的踏進屋子,身子晃了下,果然,徐老伯渾身浴血的躺在床上,早已斷了氣。
冷亟月的眼底閃過一絲精銳之芒,其實這個結果在他預料之中,他卻故意讓它發生了,為的不過是讓幻如凝的身邊再無其他可依靠的人,那麼,她就只能依靠他了。
“徐老伯!”幻如凝握緊了雙拳,來到床邊,眼底一片自責與哀傷,若不是她,徐老伯也不會出這種事。
想起徐老伯這幾日的爽朗笑聲,憨厚的關懷,幻如凝心底一片酸楚。
“對不起,徐老伯。”她沉重的看著他,手指顫抖的為他蓋上了被子,不過她卻沒有落淚,說她冷血也好,無情也罷,她雖然對徐老伯感激,但那份情還沒有到那種深刻入心的地步,所以她根本無法為他落淚。
徐老伯,你放心走吧,你的妻子與女兒,我會找到她們,替你照顧她們的。
緩緩起身,幻如凝的身子不穩的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坐在地上。
“龍公子。”冷亟月的手搭上了她的肩,想要安慰她,眼底有些複雜,只是對一個陌生的人她就如此關心?
“我沒事。”幻如凝慘淡一笑,她只是想起慧賢大師的話,她的姻緣之門是要用血才能打開的,難道從她踏上了尋找太子哥哥的路後,命運就已經開啟了嗎?
未來,她已經在恐懼。
淚紅顏 第八章
送幻如凝回到她的屋子後,雖然知道不是時候,但冷亟月還是開口道,“龍公子,發生這樣的事真的很遺憾,不過,你一個人不懂武功行走起來難免有些不方便,再雇傭個陌生的車夫又不太安全,若你不嫌棄的話,不妨與我們一道上路吧?反正是順路,也好彼此有個照應。”他認真的望著她,邀請的話語間透著無可挑剔的真誠。
幻如凝抬頭望瞭望他,又垂下了眼簾,沉默,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如果龍公子覺得不方便,或是怕在下居心叵測的話……”冷亟月見幻如凝遲疑,眼神一閃,以退為進的爽朗的開口,話還未說完,就被她打斷了。
“那就叨擾莫公子了。”幻如凝行了個抱拳禮道。
確實,遇到了這兩件事,讓她察覺到了外面的危險比自己想的還要來得多,雖然說她知道暗中風哥哥的人在保護,但是,那些人總有忌諱,有些地方她仍是需要一個貼身的人在保護,在心靈上,絕對比在暗處的影衛來得讓她安心。
雖然她不知道莫亟月的來意,但她明白,天下間沒有任何的偶然,有的只是必然,是必然造就了偶然。只是她不想追究,也不想去探察,因為她現在已經很累了,為太子哥哥的事。而她之所以清除對他的戒備是因為他跟在她身邊這麼長日子,風哥哥卻默許了這個男人留在她的身邊,那麼他應該沒有危險。
所以,她現在只想著找到太子哥哥,看著太子哥哥平安。
沒有想到這麼快就達到目的,冷亟月微愣,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呢?他有些迷惑了。
但馬上又反應過來了,笑道,“那好,你先去歇息,明日一早出發。”
“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請人將徐老伯安葬了吧!”幻如凝淡道,想起徐老伯憨厚的關懷,心底閃過一絲淡淡的歉意。
很抱歉,徐老伯,你因為我而喪命,但我卻無法送你最後一程,因為我還需要去找那個對我而言,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的人,所以,請你原諒我,我會找到你的妻女,代替你照顧她們的。
“好,我會交代古雲辦好的。”冷亟月毫不猶豫的點頭應下了。
“謝謝。”幻如凝低低的說了聲,撇開他的目的不明外,他無疑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雖然他們才認識沒有幾天,但他卻願意如此幫她,讓她多少有些感動,因為她看得出他幫她是真心實意的。
“不客氣。”冷亟月淡笑,“那你早點歇息,我先告辭了。”他很懂得把握分寸,知道何時該進,何時該退。
“嗯。”幻如凝疲憊的點了點頭,冷亟月才轉身離去。
幻如凝頹然的坐回床上,輕輕的躺下,眼底再次籠上淡淡的憂愁,太子哥哥,慧賢大師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指的血又是誰的血?她現在真的感覺好怕,不管是他或是風哥哥,這樣的痛苦都是她無力承擔的啊!
太子哥哥,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恭喜寶象皇帝得償所願。”而另一邊,冷亟月帶著深刻的笑意回到自己的屋子,才關上房門,一抹黑影便從窗口飛了進來,道賀。
“朕要感謝你們家王爺提供的良策。”冷亟月隨意撿了張椅子坐下,道。
若非逍遙王的策略,他也沒有這麼順利如此自然的走近雲鳳公主的身邊,逍遙王不愧是最了解雲鳳公主的人,甚至連她的言辭都預料到了。
“王爺要小人傳話給寶象皇上,請皇上貼身保護公主的安全,也想方設法在回去御京之前得到公主的信任。”風堂堂主恭敬道。
原來早在白日風堂堂主便已與冷亟月取的聯繫,雙方達成共識,才會有了今夜這一出真實的血戲。
“王爺的意思是?”冷亟月眼底閃過絲精光,有些難掩的興奮與激動。
“王爺說,皇上已經答應了與寶象國的聯姻,只要公主回到御京,就將公主賜婚給寶象國皇帝您。”風堂堂主笑道。
冷亟月的眼底散髮出一道精銳的光芒,“那就多謝你家王爺成全了,至於公主的信任,請你家王爺放心,即使他不做交代,朕勢必也會這麼做。”但是,他要的不僅是她的信任,還包括她的心。
冷亟月的眼底閃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第二日一早,三人便啟程離開了小鎮,因為有了武功高強的冷亟月與古雲同行,幻如凝沒了後顧之憂,為了更快感到洛口,便將馬車換成了馬,三人一起騎馬朝洛口趕去。
而本來留下來處理龍升客棧的古雲,因為事情被風堂堂主轉手接了過去,便也得以跟隨在冷亟月身邊。
換了騎馬後,行程果然快了很多,夜裡三人竟然就趕到了洛口二十里外的山林裡,只是這片林子夜裡莫名的起了霧氣,三人才決定留了下來,在林子裡過夜,怕繼續夜行會有危險。
“龍公子,明日晌午之前就能感到洛口了。”圍坐在火堆旁,冷亟月接過古雲遞過來的剛烤好的金黃酥香的兔肉,遞給身邊的幻如凝,邊道。
古雲見狀,立即擰起了濃眉,心裡一陣懊悔,早知道他就不把那塊最好的兔肉遞出去了。
“嗯,謝謝。”接過烤肉,幻如凝道了聲謝,也不客氣的便開始吃,雖然臉色有些蒼白疲憊,但不知的因為火光亦或是心情激動,她的雙眼格外的耀眼,如星辰般璀璨奪目。
“明日你有何打算?你要尋的人是在城裡還是外面呢?”冷亟月眼底閃過死驚艷,但語氣卻是不溫不火的探問,表現得太友善卻也不過火,就好似不經意的在話家常般。
“我想先進城找我二哥。”幻如凝垂下眼,烈哥哥應該比較清楚太子哥哥可能的下落,至少掌握了線索比她無頭蒼蠅般的亂找來得強得多。
冷亟月的眸光閃爍了兩下,面無異色的接過古雲重新遞過來的烤肉,“原來龍公子是有高高住在洛口啊,那好,明日我們就直接進城去找你哥哥。”
幻如凝只是抬頭望了下冷亟月,不語。
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她對他的身份都抱著懷疑的態度,他的行為舉止絕非一般人所能擁有,而那時不時流露出的高貴氣質和威嚴更是印證了她的猜想,她從不相信他是什麼經商的人,只是他究竟是誰?這麼跟著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莫公子,你需要洗浴一下嗎?”冷亟月似乎沒有注意到她探究的目光,隨性的咬了口兔肉,抬頭問道。
“咦?”對於他突然的轉移話題,幻如凝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忙道,“不用。”回答得有些急促,引來古雲怪異的側目。
主子不過是問他要不要沐浴,他這麼激動做什麼?
“呵呵,不好意思,因為天氣有些熱,那等會古雲你和龍公子在這裡等著,我去前面的河邊沐浴一下。”冷亟月歉意的解釋道,視線一直停留在幻如凝的身上,灼熱的目光似要將她看穿。
幻如凝點了點頭,臉色帶點異樣的緋紅,不過在紅光閃爍的焰火旁卻也沒有顯露出來。
不管怎樣,她都還是個未婚少女,說到這種事難免會覺得有些尷尬。
“公子,我還是陪您……”古雲不放心的揚聲,他想要隨身保護公子。
“古雲你是對我的武功不信任嗎?何況河離這裡不遠,即使真有什麼,你也能及時趕到。”冷亟月拒絕了,他不放心雲鳳公主一個人留在這裡,即使他知道周圍有逍遙王的人在暗中守護。
“是。”指出冷亟月的堅持,古雲無奈的妥協。
而幻如凝至始至終都沒有發言,她覺得自己只是一個陌生人,認為她還是不要發言的比較好,何況,她確實一個人呆著會比較怕。
冷亟月這次放心的離去,臨走前還深深的看了眼幻如凝才離去。
直到冷亟月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幻如凝才轉回臉,重新捧起烤肉,兀自吃了起來。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龍公子。”不知過了多久,一直沉默的坐在一旁又是撥弄著火堆又是烤兔肉的古雲似忍無可忍的抬起冷酷的面容,望向幻如凝,口氣極為冷漠,犀利的眼神比寒冰還冷上幾分。
“有什麼事嗎,古雲?”幻如凝淡問著又咬下一口兔肉,心底閃過一絲好奇。
這一路上古雲都不曾開口對她說過一句話,也不知是她多心還是怎麼,她總覺得古雲對她有很重的敵意,但她也不記得自己何曾得罪過他啊,他們才不過見面幾次而已。
“龍公子,有一句話我作為下人來說也許很失禮,不過我不得不說。雖然我們家公子答應護送你到洛口,但是,請你別忘了,畢竟大家只是萍水相逢,一旦你找到了你的哥哥,大家就要分道揚鑣了,所以,請你不要給我們家公子添麻煩,成為我們家公子的負擔。”古雲嚴厲的看著她,話語不留情面。
“古雲,請你先弄清楚一件事,說要同路的是你們家公子,現在你卻義正言辭的責備我?不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嗎?”聞言,幻如凝的臉上“唰”地冷了下來,晶亮的雙眸也冷了下來,正色道。
她雖不怎麼挑食,卻也從不會吃這種悶虧。她不覺得自己該受這莫名其妙的指責,畢竟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想過要與他們同路,而且,是他們別有目的的跟著他,他倒反過來指責她,未免有些可笑。
“你……”古雲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起來,他本來以為這個龍桀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卻沒想到看起來瘦瘦小小,一副弱不禁風模樣的他說起話來卻是如此的犀利,而且,當他嚴厲起來時,身上還透著一股與主子不相上下的威儀,和一種無法逼視的高貴之氣。
他不禁開始懷疑,這個人究竟是誰?
“古雲,龍公子說得沒錯,說要同路的是我,要同進城的也是我。”一道低沉的聲音也自兩人的身後傳來,讓古雲嚇了一跳,忙回頭,只見冷亟月已經沐浴回來,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芒,發上還滴著水珠,臉色卻極為陰沉。

古雲忙垂下了眼,一臉的擔驚受怕,幻如凝倒是像個沒事人兒般的自在。
“主……主子!”跟在冷亟月身邊十數年,自然明白這是他發怒前的徵兆,不禁有些畏懼的垂下了臉。
“向龍公子道歉。”冷亟月臉色冷峻的道,陰沉的語氣不容置疑。
“抱歉,龍公子。”古雲雖心有不甘,但主子已下了命令,他也只能低頭,朝幻如凝道歉,雖然他自認自己沒有做錯什麼。
“不要緊。”幻如凝沒什麼表情的回道,其實她想說的是,既然無誠意道歉,又何必勉強呢?
“很抱歉,龍公子,在下沒有想到古雲會這麼失禮。”冷亟月也望向幻如凝道歉,他知道古雲對“龍桀”這個身份的反感,但他一直都是不多話的,他才放心讓他們單獨相處,卻不想古雲在這件事上會表現得如此的激動,甚至失禮到直接指責了公主。
“我說過了,不要緊。”幻如凝沒有什麼表情的回道,重新啃咬起兔肉,似乎一點也不受影響。
冷亟月面無表情的瞥了古雲一眼,坐了下來,不語,但全身卻散髮著冷氣。而古雲也不敢動,低垂著頭,手上還拿著才吃了幾口的兔肉,一動不動。
“早些歇息吧,明日還要趕路呢!”幻如凝吃完了自己那隻兔肉,餓了一天的肚子也填飽了,她開口道,眼底有著淡淡的疲憊。
趕了一天的路,她真的累了,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明日養足了精神,才能面對二哥,也才能去打探太子哥哥的消息。
冷亟月沒有說話,只是起身走向自己的馬車,從馬背上的錦袋裡拿出一件披風鋪在了地上,“睡在這上面吧,會比較舒服一點。”話是對幻如凝說的。
幻如凝一愣,遲疑的望著他,有些感動,也有些掙扎,現在她是做男子打扮,這樣不是顯得太嬌氣?可是,就這樣睡在草地上又確實不舒服。
“快睡吧,我們寶象國都是這麼睡的。”冷亟月的一句話就這麼打破了幻如凝的顧忌,她道了聲謝,便就著躺下了,因為太累,所以不一會兒便陷入了夢鄉。
看著幻如凝沉睡過去,冷亟月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的臉發呆,良久才抬頭望向古雲,“古雲,不要再有第二次。”壓低的低沉的嗓音裡是嚴重的警告,精銳的目光更是透著凌厲。
“是。”苦澀的扯了扯脣,古雲恭敬的回道。
淚紅顏 第九章
“龍公子,要進城了。”近午時分,三人終於來到了洛口城外,冷亟月坐在駿馬上,側臉望向一旁的幻如凝,脣邊勾著抹淡淡的笑痕。
幻如凝望著高聳巍峨的城池和把守嚴厲的通關入口,點點頭,不語,唯有眼底閃爍著一股堅毅與激動的光亮。 
太子哥哥,等我!
通過了層層嚴厲的檢查,三人終於進了城門,然後上馬直接朝洛口的知府府衙奔去。因為幻烈就住在府衙內,知府府衙外駐滿了層層兵士,守備十分森嚴。
幻如凝跳下了馬,走上石階,可才走上一個台階,就被看門的士兵攔住了。
“請通報鎮國王,在下是京城來的使者,有事求見鎮國王。”幻如凝客氣有禮的道。
“就憑你們也想見鎮國王?還敢聲稱什麼使者?我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吧?”看著一身男裝的幻如凝,士兵們惡聲惡氣的上前就要推開她,可手還未觸碰到她的身子,就被一旁的冷亟月抓住。
冷亟月陰沉著臉看著那名士兵,抓住士兵手的力道幾乎要將他的手折斷。
“你……”士兵一驚,周圍的幾名士兵也紛紛拿起長矛指向冷亟月與幻如凝,古雲立即上前擋在冷亟月身前,大門前一陣混亂。
“住手。”陡然,一道帶著點點冷意的淡漠聲音自眾人身後傳來,眾人皆回頭望去,幻如凝也緩緩的偏過身子,望向聲源處。
只見一身灰色長袍的諸葛孔照走了過來,他依舊一身的淡然,但臉上卻多了層疲憊與淡淡的憂色,可想,是對幻郇孑的失蹤一籌莫展。
“諸葛臣相。”眾士兵忙收起長矛站好,恭敬的一揖,眼底閃著敬畏之光。
諸葛孔照沒有理會那些士兵,徑自走向幻如凝,在瞥見她身邊的冷亟月時,銀灰色的眼眸閃了閃,然後在眾士兵震驚的注視下單膝著地,恭敬的朝幻如凝行了個禮,“微臣諸葛孔照供迎雲鳳公主鳳駕。”
“什麼?”除了冷亟月,在場的所有人皆是一聲不敢置信的驚叫,這個比女人還要美上好幾分的男人……竟是雲鳳公主?
冷亟月僅是客套的朝諸葛孔照頷首,深邃的眸底閃爍著淡淡的精光。
剛才無理對待幻如凝的士兵的臉色更是“唰”的一白,一臉的驚恐與不敢置信,什麼?這個人就是王朝最聞名也最得寵的雲鳳公主?
然後驚恐的跪下身,抖著身惶恐的喊道,“雲鳳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而古雲也好不到哪裡去,看著一旁氣定神閑的冷亟月,臉色驟青驟白,嘴角一直抽搐。
原來……主子早就知道她就是雲鳳公主,所以才一路暗中跟隨,三番兩次出手相救,但是,主子卻明知他誤會了,還是故意不告訴他真相。
“諸葛臣相,本宮要見鎮國王。”幻如凝瞥了眼冷亟月與古雲,徑自對諸葛孔照,高貴而優雅。
莫亟月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過看樣子他並未告訴古雲,他的目的是不想讓她生疑吧?不過那都是多餘的,因為打從一開始她就已經懷疑了,而且,方才孔照哥哥見到他時,明顯的表情有異,雖然僅是一剎那間,但她卻已抓住。
莫亟月的身份應該也不是這麼簡單,他用的應該也是化名吧!不過她暫時沒有興趣管這些,她現在最想要知道的是太子哥哥的下落。
“是,公主請。”冷情起身,微微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
幻如凝便徑直穿過眾人,朝城內走去。
“這位公子,請。”諸葛孔照飽含深意的瞥了眼冷亟月,道。
冷亟月淡淡的勾了勾脣角,一收扇,也走進了城內,古雲則黑著一張冷臉跟上。
諸葛孔照冷冷的瞥了眼城門口的士兵們,轉身離開。
但只消一眼,就讓那些士兵們打從心底升起一股惡寒,寒意喂褪,不知從何而來的銀騎兵已經出現在他們的身旁,尚未晃過神,他們已經倒地,連聲音都來不及出。
然後,瞬間的功夫,屍體已被挪走,原來的位置上換上了一批新的士兵。
冒犯雲鳳公主者,死!
“王爺,諸葛丞相在屋外求見。”一名士兵恭敬的走進幻烈的書房,聲音微顫的稟報,眼睛連瞟都不敢亂瞟前方一眼。
這些天太子殿下一直下落不明,王爺的脾氣就一天比一天來得暴躁,王爺的書房就成了府中人人驚恐的禁地,因為進入者非死即傷。
聞言,幻烈緩緩抬起低垂的容顏,原本堅毅的俊容因兩頰的塌陷而顯得消瘦疲憊,浮腫的黑眼圈輕易顯示出主人幾夜未睡,疲勞過度,但他的暴戾之氣卻更甚從前,在那雙凌厲的雙眸裡跳躍著。
“什麼事?”他隱忍的低吼。
“是雲鳳公主從御京趕過來了。”那士兵心驚肉跳的回道,聲音更加顫抖。
“什麼?如兒來了?”幻烈倏地瞠大了雙眼,霍然起身,一副激動的模樣。
“是的。”見幻烈一臉的激動模樣,那名士兵有些驚訝,忙回道。
話落,只見一陣風從身邊吹過,幻烈的身影已消失在屋子裡。
“如兒,你來了?”衝出屋子,幻烈一眼便認出了一身男裝的幻如凝,看著她,幻烈的眼底這才浮現出一絲溫情。
“烈哥哥。”幻如凝隱忍多日的擔憂與著急皆化作淚水,流下,她撲進幻烈的懷裡,緊緊的抱住他,在他的懷裡尋求一絲溫暖與寧靜。
“如兒,對不起,二哥沒有保護好郇孑。”幻烈抱住幻如凝的身子,滿臉的愧疚與自責。
幻如凝搖著頭,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冷亟月神色複雜的擰起眉,即使明知道幻烈是雲鳳公主的哥哥,但看著她對別的男人如此的依賴,在別的男人懷裡哭泣,他仍會覺得難以忍受。
大堂裡,幻烈和幻如凝並排坐著,而他們的對面,是諸葛孔照與冷亟月,古雲則站在冷亟月的身旁。
“如兒,你怎麼會來到洛口的?”幻烈擰著眉問著幻如凝。
“我本來是在翠鋒寺為你們祈福的,不過我聽說太子哥哥失蹤了,很擔心,所以就瞞著父皇,母后一個人過來了。”幻如凝淡淡的解釋。
“一個人,那這位是……”幻烈遲疑的看著幻如凝,然後狐疑的看向對面的冷亟月和古雲。
“這是莫公子和他的隨從古雲,途中我遇到了一些危險,是莫公子救了我,並護送我來到洛口的,是我的救命恩人。”幻如凝淡淡的解釋道。
“在下莫亟月,自寶象而來的生意人。”冷亟月客氣卻疏遠的道。
諸葛孔照淡淡的瞥了眼冷亟月,垂下眼,也不點破。
“原來如此。”幻烈點點頭,繼而朝冷亟月抱拳謝道,“多謝莫公子對如兒的救命之恩,不知莫公子。”
“舉手之勞罷了。”冷亟月不在意的笑道,“只是沒有想到竟誤打誤撞救下了傲宇王朝的傳奇,雲鳳公主,真是在下的榮幸。”這話,他是看著幻如凝說的。
“不過如兒,你也太胡來了,要是出了什麼事,怎麼辦?”幻烈道完謝後,便是不贊同的斥責幻如凝。
“烈哥哥,先別談這些了好嗎?太子哥哥究竟是怎麼失蹤的?我一路上還聽說太子哥哥受了傷,是真的嗎?”幻如凝轉移話題,語氣也微顯擔憂。
幻烈的臉色一黯,點了點頭,“是真的,郇孑確實是受了傷,是冷情親眼所見。”
幻如凝眼前一陣眩暈,在這之前她雖然一直聽到太子哥哥受傷的傳言,但她一直不相信的,總有種期待,期待這不是真的,只是謠傳。
可是,現在連烈哥哥也證實了這件事……
“那……太子哥哥是怎麼失蹤的?”她的聲音顫抖著,似在極力隱忍著內心的不安於惶恐。
“當時冷情也跟著郇孑追了上去,不過他趕到現場的時候,正好看見郇孑中了對方的毒鏢,正要趕過去就郇孑,卻被對方的黑衣人攔了下來。”幻烈臉色黯然的說道,“等到隨後趕來的救兵一起誅滅了那些黑衣人,郇孑已經失蹤了。”
“孔照哥哥,你沒有辦法感應到太子哥哥的下落嗎?”幻如凝急切的望向始終沉默的諸葛孔照。
他說只要他惡毒主人受傷,他便可以感應到主人的下落,如果太子哥哥真的受傷了,為什麼他感應不到?除非……

幻如凝眼底閃過一絲期待。
“公主,太子殿下受傷了,微臣確定。”諸葛孔照明白她所想,淡聲打破她最後一絲幻想,道:“只是,太子殿下的周圍似乎被設下了一道類似結界的屏障,因此微臣才無法尋找到太子殿下。”
幻如凝失望的垂下眼,雙手緊握成拳,沉默。
“如兒,你別擔心,你太子哥哥沒事的。”幻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安慰她。
“烈哥哥,我想去找太子哥哥。”幻如凝沒有回話,只是抬起眼,定定的望著幻烈,眸光堅定的說道。
“不行。”幻烈立即打斷她的話,大聲反對。
郇孑已經出事了,若是連如兒都出事了,即使是他,也負不起這個責任。
“烈哥哥,只有我能找到太子哥哥的。”幻如凝定定的看著他,無聲的哀求。
一直冷眼旁觀的冷亟月心底突然涌起股奇怪的感覺,為什麼他會感覺雲鳳公主對太子幻郇孑的感覺透著股說不出的怪異?
幻烈擰起眉,他知道的,郇孑與如兒的關係,雖然他還無法接受,但是……真的只有如兒能找到郇孑嗎?可是,若是沒有找到,如兒又出了什麼差錯的話,他如何向父皇母后交代?
“讓我再想想吧,你趕路也累了,先歇息一晚吧!”幻烈揉了揉抽痛的額角,疲憊的道。
幻如凝張口欲言,但又似想到了什麼一般,靜了下神,似妥協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諸葛丞相,請你為公主安排間雅房,送公主休息吧!”幻烈朝諸葛孔照道。
“公主請隨微臣來。”諸葛孔照並未回覆,只是起身朝幻如凝道。
他並不用聽從鎮國王的命令,他之所以願意這麼做不過是因為雲鳳公主是他的主人,而他也看出了雲鳳公主眼底的疲憊。
“嗯。”淡淡的點了點頭,幻如凝起身。
冷亟月也隨著站起身,卻被幻烈叫住,“莫公子請稍等,本王有話要與莫公子商談。”他直直的望著冷亟月。
冷亟月望了眼幻如凝,見她點頭,才重新坐下,而幻如凝已經隨著諸葛孔照走了出去。
“孔照哥哥,我想問你一件事。”幻如凝沉默的隨著諸葛孔照穿過廊道,突然開口。
“公主請問。”諸葛孔照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沒有多少波動。
“這件事是否與冷情有關?”幻如凝定定的望著諸葛孔照,問道。
諸葛孔照微驚,然後斂下神色,淡問:“公主怎麼會這麼想?”
“破綻太明顯了。”幻如凝冷聲道,“為什麼就只有冷情注意到太子哥哥的離去,為什麼只有他追上了太子哥哥,卻又親眼看著太子哥哥中了毒鏢,甚至,眼睜睜的看著太子哥哥失蹤,竟然連太子哥哥的下落也不知道。”
諸葛孔照看著她冷肅的小臉,良久才似嘆息的說道,“冷情是龍太傅帶來為輔助太子殿下的人,但沒有人知道,冷情其實是龍太傅所愛的人。”
“什麼?”幻如凝倏地瞠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心底涌起股不好的預感。
“沒錯,龍太傅愛的是男人。”諸葛孔照說出她心中的震驚。
幻如凝身子不穩的退了兩步,這個答案對她而言太過猛烈。
“但是龍太傅死後,冷情卻沒有任何的異常表現,直到這次……”諸葛孔照望著遠方的天際,“冷情大概是認為是太子殿下害死了龍太傅,所以,他是想為龍太傅報仇。”
“太子哥哥不知道嗎?”幻如凝擰起了眉,有些急切的問道。
“知道,早在冷清將第一份情報出賣給敵軍,殿下就已經察覺。不過太子殿下覺得龍太傅之死與他脫不了關係,所以……”剩下的話不用說完,幻如凝已經明白。
所以太子哥哥是為了贖罪!可是,太子哥哥並沒有做錯什麼啊!真正錯的人是她啊!
“我會找回太子哥哥的,一定。”
夜,幻如凝悄悄的推開了房門,看了看黑暗的廊道,確定空無一人,才輕聲走出,回身,將門小心翼翼的掩上。
“雲鳳公主,你這麼晚要去哪裡?”一道低沉的聲音自幻如凝身後傳來。
幻如凝倏地瞠大了雙眼,身子如遭電擊一般的陡然僵住,極力才能壓製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尖叫,僵硬的轉過身,卻見冷亟月正依靠在廊柱上笑望著她,似乎等了很久的模樣。
“你……”幻如凝呆望著他,張開竟是無語。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就好像他早已透析一切一般。
“在下猜想公主你既然能不遠千里一個人來到洛口,好不容易到了這裡,一定不可能因為鎮國王幾句話就放棄的,所以在下在這兒等了你一夜了。”似看穿了她的想法,冷亟月笑望著她,解釋道,但在她回身的瞬間,幽暗的黑眸中,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奇異光亮。
喚回女裝的她,完全是另一股風情,一襲淡雅紫色的簡單裝束與四年前的盛裝截然不同,卻無掩她天生的光環,反而讓她有種素雅的婉約之美。
既然自己的行動已經被他所料想到,幻如凝也不做隱瞞,大方的承認道,“既然莫公子已經猜到了本宮的想法,本宮也沒必要隱瞞。沒錯,本宮是不可能已經來到了洛口才放棄的,今夜誰也阻止不了本宮。所以,請莫公子當做沒有看到本宮可以嗎?”說這話時,她眼底閃著堅毅的光芒,雖然是在懇求他,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公主誤會了,在下並未想阻止公主公主對兄長的感情讓在下深受感動,深處皇室卻能保有如此真摯的感情,在下真的很欽佩。”冷亟月嘴角微勾,淡道,語氣真誠。
幻如凝仍是不相信他的話,如果真如他所言,那麼他現在出現在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只是在下有一個請求,公主你一個人去迷霧森林實在不安全,請讓在下陪你一道去吧!”冷亟月深邃的黑眸一瞬也不轉的望著她,認真道。
“不用了。”幻如凝想也沒想的就拒絕。
她並不想與他扯上太多的關係,雖然確定他不會害他,但對於他的目的,他仍抱著懷疑的態度。
“在下聽聞迷霧森林歷史太悠久,而進入裡面的人幾乎沒有活著走出來過,因此,在裡面喪生的人多如繁星,而迷霧森林裡入了夜又帶著股詭異的陰森,聽說……裡面可能會有髒東西。”冷亟月也不努力去說服她,只是陳述般的說道,但眼底卻閃過絲詭異的精光。
若是他沒有猜錯的話,雲鳳公主的弱點就是靈異之物。
果然,只見幻如凝身子一僵,緊咬著脣不語,眼底閃過絲畏縮。
冷亟月眼底閃過絲不可見的笑意,果然沒錯,雲鳳公主怕的是“那個”,語調平穩的繼續說道,“而且,在下懂武,若在林子裡碰到了凶猛之獸,在下也可以為公主驅走。所以,請讓在下隨身在公主身邊保護公主吧!”
“好吧,如果你不怕受到連累的話……”閉上眼,幻如凝妥協似的道。
她不是怕那些鬼怪的東西,她只是不想耽誤尋找太子哥哥的時間罷了。因為太子哥哥現在正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受著苦難,所以,她必須快些找到太子哥哥。幻如凝不斷的在心底這樣說服自己。
“能夠保護公主是在下的榮幸。”冷亟月勾了勾脣,接過話,眼底閃過絲得逞的笑意。
幻如凝微微擰眉,他真的越來越可疑了,若非為了傲宇王朝而來,那他究竟是為了什麼而來?
“雲鳳公主,我們走吧!”冷亟月避過她探視的犀利眸光,淡道。
“嗯。”幻如凝擰了擰眉,對自己的發呆有些生氣,點了點頭便徑直穿過冷亟月,向後門走去。
她觀察了一下,後門雖然也有士兵把守,但士兵的人數相對比前門要少得多,而且,後門有棵古樹,可以翻墻爬過去。不過,現在既然有莫亟月,他直接用輕功就能帶自己翻墻出去了。
冷亟月不在意的一笑,也立即跟上。
兩人走後,兩道修長的身影也從一旁的陰暗裡走出,赫然是幻烈和諸葛孔照。
“這樣好嗎?”幻烈擔憂的望著兩人離開的方向,問著身旁的諸葛孔照。
諸葛孔照低垂著眼,面無表情的站在他身邊,淡道,“王爺不是早已猜到公主今夜的行動,那時才會留下莫公子,拜託他保護公主的安全嗎?”
幻烈身子動了動,然後轉過臉來,俊容上浮現出淡淡的郝然之色,抓了抓後腦勺,裝傻道,“哈哈,原來諸葛丞相也看出來了,我就說嘛,以諸葛丞相的能力怎麼可能沒注意如兒的異樣,哈哈……”
心裡卻是嘔死了,本來還以為這次他的敏銳力增強了,原來都看出來了。
諸葛孔照瞥了眼幻烈,不語,但銀灰色的瞳眸中卻閃現著一股淡淡的冷光,連粗枝大葉的鎮國王都能看出公主的心思,他看不出來的話,也沒有能力擔任守護太子與公主的守護者了。
“諸葛丞相,你是在鄙視本王嗎?”看著他的眼神,幻烈立即不悅的擰起了眉,眼帶斥責的怒問。
淚紅顏 第十章
諸葛孔照淡漠的收回視線,不語,算是默認了。
“諸葛臣相,你……”幻烈大怒,正欲發作,又似顧忌什麼似的,強忍了下來,別過臉,兀自生著悶氣。
但也僅是一會兒,他又沉不住氣的看向諸葛孔照,聲音有些疲憊的問道,“如兒真的能找回郇孑嗎?”
他真的很擔心啊!這次他可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讓如兒去的,只希望他不要做錯了決定才好。
諸葛孔照依舊不語,就好像站著睡著了一般。幻烈有些沮喪的嘆了口氣,望了向夜空閃爍的點點星光,就在他以為諸葛孔照不會回話了的時候,他淡漠的聲音卻自身旁傳來。
“但是唯有公主才能解決這件事。”因為冷情恨的人,除了太子殿下,還有公主。
他認為這一切都是因為有雲鳳公主的存在,才會發生的,而太子殿下是龍太傅的愛侄,龍氏的最後一絲血脈,冷情是不可能真的對太子殿下下殺手的,最多只會將太子囚禁在他們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日夜提醒太子龍太傅之死,讓太子在內疚自責與對公主的思念中度過餘生。
但是公主的出現勢必會讓冷情的恨意轉移,因為他不能殺太子,但不代表他不能殺公主,所以,一旦冷情知道公主也來到了洛口,他一定會出現的。
語罷,諸葛孔照也朝著兩人離開的方向走去。
其實他也一直在搖擺,不確定他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他讓公主離開了府邸,無疑是將公主送入了危險的境地,將公主當成了誘餌。可是,若不是這麼做,太子一輩子都會被囚禁在連他也找不到的地方,屆時,公主恐怕也是生不如死吧!
但是這些都不過是他自以為是的認為,若是為了救太子而讓公主出了事,他同樣是失職,甚至,一旦公主出事,太子恐怕也不會獨活,屆時,他要接受的就是被雪山族的渾天之火誅滅的下場,所以,這次他的賭注真的太大了。
其實,有時候他真的很想問問族長,為什麼只該有一個主人的雪山族使者,為何獨獨他會出現兩個主人。經過了今日之事,他不禁開始想,若是今後太子河公主成為了敵對的關係。或者再次出現了這樣的情況,他該怎麼辦?屆時他要如何選擇?

“你要去哪裡?”幻烈急切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諸葛孔照頓住了腳步,回頭,銀灰色的眼眸淡漠的望向幻烈,“我是公主和太子的守護者,公主和太子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可是,在轉身的剎那,諸葛孔照的臉色已陰沉下來。
他是一個最失敗的守護者,無力保護太子,還要將雲鳳公主也推入險境才能救回太子。
幻烈微震,只能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下,半晌才收回視線,神情有些無奈,也有些欣慰。
他真心的祈求上天,讓他們都能平安回來。
而避過層層把守的士兵的兩人也終於來到後院的古樹旁。
幻如凝瞥了眼古樹,又悄悄的瞥了眼身邊的冷亟月,在思考著究竟要用爬的過去,還是要請他帶自己過去呢?
若爬過去的話,實在有損一名公主的身份,但是,若請他帶自己過去的話,勢必要觸到身體,這也不宜。
真是的,他做什麼要跟來嘛,害的她現在左右為難。幻如凝不禁有些怨起冷亟月來。
“公主,得罪了。”冷亟月倒顯得自在多了,只是淡淡的瞥了眼高聳的圍墻,便壓低了嗓音對幻如凝道。
什麼?幻如凝還來不及明白他的意思,只覺身子一輕,剎那間,她已經落入了他的懷裡。
“你……”幻如凝驚望向他,正要說什麼,冷亟月已經提氣翻過高墻,眨眼間,兩人已經立在了府邸外。
“可……可以放我下來了。”幻如凝白玉般的容顏上染上淡淡的紅霞,結巴的道。
不管怎樣,她都是一個雲英未嫁的少女,這樣躺在一個還算得上是陌生男人的懷裡,怎麼樣都是不成體統的,何況,她還是堂堂傲宇王朝的公主。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現在天色黑暗,否則她肯定沒有面目見人了。
“公主,請你再忍耐一下吧,在下用輕功抱著你,會比較快些。”其實冷亟月是舍不得這麼快就放開她,但他不會說出來。
而冷亟月的話正好戳中了幻如凝的死穴,她雖覺得不妥,但還是閉了嘴,僵硬的依偎在他的懷裡。
冷亟月眼底閃過絲淡淡的笑意,然後提身朝背面的迷霧森林飛去。
很快,冷亟月便抱著幻如凝來到了迷霧森林的入口處,這才放下了幻如凝。
“謝謝。”幻如凝低聲道了聲謝,站直了身體,望向迷霧森林。
迷霧森林比她想象中還要陰森恐怖幾分,濃重的白色迷霧將整個迷霧森林整個籠罩,這大概就是迷霧森林的名字由來吧!而若隱若現的樹林,在冰冷的月色下更顯得陰森恐怖,讓人打心底發出一陣寒氣。
“就是這裡了。”幻如凝感覺自己的心在猛烈的挑動著,不是害怕,而是怎樣都壓製不住那份澎湃的激動之情。
太子哥哥,你聽到了嗎?我在喚你啊!太子哥哥!她在心底用力的喊著。
“如兒……”黑暗裡,一道乾澀的嗓音在林子裡低低的迴盪,卻被黑暗吞沒。
如兒,是你在喚我嗎?我的如兒……
“雲鳳公主,要進去了嗎?”冷亟月眸底的顏色不動聲色的加深了幾分,喚回她的思緒。
不知道為什麼,他很不喜歡她這種眼神,那種說不出感覺的眼神讓他有種極度的不安的預感。
“嗯。”幻如凝點了點頭,便決然的踏進煙霧彌漫的迷霧森林內。
冷亟月也毫不猶豫的舉步與她一起踏入這散髮著陰森寒氣的林子。
“不對勁。”走進迷霧森林後,越往裡面走,籠罩著林子的白霧竟越來越淡,然後只剩下冷冷的夜色。可是,幻如凝卻感覺到一種不對勁。
“怎麼了?”冷亟月沉聲問道,也有種不安的感覺浮上心頭。
明明霧氣散去,該是比較安心的,可是,他卻奇異的感覺不到任何的心安,反而感覺一陣莫名的不安。
“這林子不對勁。”幻如凝環視著四周,然後擰著眉,面色沉重的望著冷亟月道。
“我也覺得這林子透著詭異。”冷亟月的臉色也沉了幾分。
“是迷陣。”幻如凝突然驚喊出聲,“糟了,是迷陣。”聲音有些慌亂。
“什麼?”冷亟月微微擰起了眉,狐疑的問。
“是迷陣,由兩種或者兩種以上的複雜陣法組合而成的一種新的列陣。”幻如凝臉色凝重的回道。
因為風哥哥喜歡研究陣法,所以她曾經也聽風哥哥說過,但是……她懂得並不深,最多隻能破解一個比較簡單的陣法,但這個林子裡,是由至少兩個以上的複雜陣法衍生而成的一種變化莫測的新陣法。
但是是誰在迷霧森林設下的這個迷陣呢?而她又該怎麼辦?這一刻,她真的好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認真跟風哥哥學習過陣法。
“迷陣……”冷亟月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有聽說過這種陣法,卻沒有想到自己竟親身碰上了。
“對不起,莫公子,連累了你。”幻如凝望向冷亟月,勉強擠出個慘白的笑容,聲音微微顫抖。
“不用擔心,我們可以走出去的。”感覺到她的害怕,冷亟月冷靜下來,溫柔的安慰她道。
“可是我……”幻如凝眼底已經呈現幾許慌亂,臉上有著說不出的痛苦與掙扎。
“公主,你忘了你的目的嗎?你甚至不惜女扮男裝,一個人孤身犯險的來到洛口,難道就是要在這裡放棄嗎?”冷亟月抓住她的肩,嚴肅的說。
雖然他不喜歡提起這個,但現在不穩定住她的情緒不行。
“我……”
“你不是說一定會找到太子的嗎?難道就在這裡放棄?如果太子知道了,他一定會難過的不是嗎?你不是這麼膽小,這麼容易退縮的人不是嗎?怎麼才遇到這麼點挫折就退縮了?”冷亟月定定的看著她,低沉的嗓音帶著種魔力,漸漸安定了幻如凝浮躁不安的心。
“我……對不起。”幻如凝怔愣的回望著他,漸漸冷靜下來,良久才低低的道。
是啊,如果她在這裡放棄了,太子哥哥一定會討厭她的。
“不要對我說對不起,你該說對不起的是你自己,是在等著你去救他的傲宇太子。”冷亟月一字一句道。
“謝謝你,莫公子。”幻如凝定定的看著他,良久才露出抹淡淡的淺笑,真心道謝。
若是沒有莫亟月陪在身邊,她都不敢想象現在她會怎麼樣,大概會放棄了,然後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在這陰森的林子裡等死吧!
“能夠幫上忙是在下的榮幸,不過若公主一定要道謝,不妨等我們找到太子,離開這裡後再道謝吧!”冷亟月見她恢復了正常,也松了口氣,笑侃道。
幻如凝也笑了,玩笑的點頭道,“好啊!到時候本宮就求父皇讓莫公子成為皇商,怎麼樣?”
其實拋開接近她的目的不看,莫亟月真的是一個值得真心對待的朋友。
“那在下就先謝過公主了。”冷亟月玩笑的行了個禮,眼底卻閃過絲精光。
不過,他真正想要的是她的以身相許。但這話他不會說,即使是玩笑,他也不敢提到,因為她太過敏感,他不敢以她的遠離當賭注。
“今夜我們就在這裡過夜吧,先不要輕舉妄動,等明天天亮了後,會比較好走些。”笑過後,冷亟月建議道。
“嗯。”幻如凝點點頭,他說得沒錯,迷霧森林等同於一個大迷宮,一旦踏錯了一步,就將永遠迷失在這鬼林中,再也出不去了。
“你坐在這裡不要動,我先去拾些乾樹枝來生火,夜裡有些涼。”冷亟月想得比較遠。
“嗯。”幻如凝點點頭,將手中的夜明珠遞給冷亟月,“你拿著吧,比較方便一些。”
“不用了,還是你留著,我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夜,這種光已經足夠我看清周遭的一切了。”冷亟月婉轉的回絕了。
但幻如凝卻驚得大了雙眼,臉上登時一片緋紅,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更顯嬌美。
那……那她剛才在墻外的臉紅他也看見了?幻如凝有些暈眩的想著,心底一片懊悔。
看出她的窘迫,冷亟月十分有風度的沒有笑出來,只是靜靜的轉身離開。
幻如凝捧著發燙的雙頰,望著冷亟月離去的背影,又是窘迫,又是感激。
莫亟月,真的是一個溫柔的人呢!
而在幻如凝看不見的角落,一雙陰冷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她,充滿恨意的眸光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幻如凝,你有命踏入這迷霧森林,卻無命出去了。
淚紅顏 第十一章
幽冷的林子裡,一堆篝火靜靜的燃燒著,偶爾發出清脆的燃燒聲,然後,天地間一片寂靜。
篝火旁,幻如凝抱著自己的腿蜷縮的坐著,靠著樹,望著篝火發呆,冷亟月坐在她的身旁,也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撥弄著篝火,時不時添上新柴。
“那個……”幻如凝輕輕的啟脣,聲音細弱蚊鳴,但在空靜的林子裡卻顯得格外的清晰。
“嗯?什麼?”冷亟月往火堆裡又扔進了一根樹枝,邊問。
“謝謝你。”幻如凝垂著臉,低聲道謝。
“謝什麼?”冷亟月這才放下手中的乾樹枝,轉過臉,靜靜的望著幻如凝,不知的因為火光還是別的,深邃的黑眸中閃爍著點點光亮。
“謝謝你陪我來了,不然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或許連太子哥哥都沒找到,就已經自己迷失在這迷陣中了。”幻如凝沒有抬頭,依舊保持著蜷縮的姿態,只是輕輕的說著,語氣有些低沉,也有些沮喪。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真的有些傻氣,什麼都沒有想好就急著去做,風哥哥也曾說過她只要一遇到自己關心的事就會容易衝動,然後亂了分寸,結果卻什麼都沒有辦法做成。
現在想想,不正是如此嗎?至始至終,風哥哥都是最了解她的人,比她自己更了解她。
“能保護公主,是在下的榮幸。”冷亟月莞爾一笑,語氣帶著點幽默成分。
他從不知道自己也可以做到如此,自己都感覺傻氣得有些不可思議,卻心甘情願,這大概就是別人口中常說的為愛而傻吧!
“我的哥哥們都是喚我如兒的。”幻如凝突然道。
冷亟月愣了下,繼而反應過來,從善如流的笑道,“如兒。”
幻如凝抬起臉笑了笑,又重新低下頭,將臉埋進雙腿間,好一會兒才抬起,枕在腿上,靜靜的看著篝火,沉默再次在兩人間蔓延。
冷亟月也不主動找話,他知道,這一刻,她不會希望他打擾她,除非她自己想開口。
“莫公子……”幻如凝忽然抬起頭,似有話要說。
“既然公主都讓在下喚您的閨名了,您再喚在下莫公子豈不是太生疏?”冷亟月笑著打斷她的話,認真的道。
“這……”幻如凝微微擰了擰眉心,遲疑了會兒。
他說得不錯,只是她卻總覺得有些彆扭的感覺,或許剛才自己又衝動了吧?
“在下亟月。”冷亟月朝她擠了擠眼,帶著幾分調皮的味道。
“這不妥,莫公子你長我好幾歲,形同兄長,直呼兄長之名實屬不敬之舉,我還是喚你莫哥哥吧!”幻如凝笑了,卻搖了搖頭,心裡也帶著點點的探視味道。
他讓她喚他亟月,她直覺亟月應該是他的真名,那麼,他虛化的就是姓氏了。
“公主也是金枝玉葉,公主都不介意在下喚您閨名了,公主又何必在意這些?何況,在下一介平民,卻被公主喚作兄長,實屬對傲宇皇室不敬。”冷亟月笑道,心裡對她的兄長的說法十分反感,他要的不是被她視為兄長般的對待,但這話他不能說出來,至少現在不是時候。
“莫公子,你的姓氏是化名吧?”幻如凝不語,沉默了一會兒,才看著火堆,淡淡的問道,然後偏過臉,定定的望入他的眼底。
“呵呵,鎮國王說公主蕙質蘭心,果真不假。雖然現在在下尚不能向你說明這一切,但是如兒,請你相信,我不是敵人。”冷亟月也不閃躲,筆直的對上她探視的視線,語氣真誠的請求。
“我相信你,否則風哥哥不會讓你留在我的身邊的。”幻如凝點點頭,笑道。
“呵呵。”冷亟月一笑帶過,不再回話。
“亟月哥哥,我還是這麼叫你吧。”幻如凝想了下,然後學他的語氣喚道。
“呵呵,好。”冷亟月明白現在還不能勉強,也願意退一步。
幻如凝笑了笑,再次沉默。
“抱歉啊,如兒,這林子沒有一絲生氣,看樣子是找不到食物了。”冷亟月也收回視線,環視了冷暗的四周,歉意道。
幻如凝不說話,只是坐直了身子,然後取下腰間的香囊,從裡面取出兩顆晶瑩剔透的玉白色藥丸,第一顆給冷亟月,笑眯眯的說道,“吃下這個吧,可以保持一天不會餓的。”
她出來時就想到了,烈哥哥他們派出幾十萬大軍搜了這麼多天都沒有找到太子哥哥,她是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找到太子哥哥,何況,她也不確定太子哥哥是否就在這迷霧森林裡,但是她出來也不方便帶著點心出來,幸好,風哥哥曾送了這些雪玉給她,正好就派上了用場。
“這是……雪玉?”冷亟月看著掌心上的玉色藥丸,立即認了出來。
幻如凝掀起眼,眸光瞬間變得犀利,他是皇室中人?這種雪玉是只有在各國的皇室中才會流傳的,極為罕見珍貴。
等等,皇室……寶象國的皇族姓氏是冷,若他只有姓氏是化名的話,那他的名字就是冷……亟月。
倏地抬起眼,幻如凝驚望向冷亟月,他是寶象國的皇帝?
“怎麼了?”冷亟月望進她驚訝的雙眸裡,輕問。
幻如凝張了張脣,“你……”
冷亟月不解的望著她,正欲再開口詢問,一道詭異至極的鬼魅之音突然自兩人的身後傳來,讓兩人皆是一驚。
“是啊,雲鳳公主,您怎麼了?”
幻如凝身子陡然一震,猛然回頭,望進黑暗的角落,只見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自陰暗中走出來,正是一襲銀色盔甲的冷情。
冷亟月也倏地起身,小心翼翼的將幻如凝護在身邊,戒備的望向冷情,眼微微的眯起,“你誰?”
“呵呵,看來我們尊貴的太子殿下在受苦的時候,公主殿下又覓得一名新的守護者啊!”冷情淡淡的瞥了眼冷亟月,不屑的撇了撇脣,望著幻如凝的眼底閃過絲鄙夷的冷芒。
“冷情,太子哥哥呢?”驚震過去,幻如凝回過神來,沒有理會冷情的侮辱與挑釁,只是站起身,不顧冷亟月的阻攔,從他的身後走出,直接面對著冷情。
“哦?原來公主殿下仍是舊情難忘啊?”冷情冷笑著,句句嘲諷。
冷亟月也擰緊了眉峰,眼底閃過一絲不悅,為他莫名其妙的話。
“太子哥哥在哪裡?”幻如凝只是重複問道,語氣裡多了絲冷冽之氣。
“嘖嘖,不愧是逍遙王調教出來的,果然氣勢逼人啊。”冷情沒有任何誠意的說,眼底一片刺骨的冰冷。
淚紅顏 第十二章
幻如凝緊擰著細眉,神情凝重的徐徐開口,“冷情,我知道龍太傅的死你很難過,你怪我,我可以理解,但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與太子哥哥並沒有關係的,他是最無辜的那個人不是嗎?”只因為愛上她,才會忍受如此多不屬於他的磨難,“而且,你也明白的不是嗎?龍太傅最在意的就是太子哥哥,你如此愛龍太傅,難道你忍心在他死後這樣對待他最在乎的親人嗎?你是想讓他死不瞑目?這就是你的愛嗎?”幻如凝的話語越來越犀利,也越來越咄咄逼人,似要將這些日子的擔憂與知道真相後的怒氣全部發泄出來。
“閉嘴,閉嘴,閉嘴!你懂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義正言辭的大放厥詞?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有你這個禍害,才會惹出這麼多的事端來,甚至臉情也被殺死?”冷情動了動身子,額頭青筋暴起,然後,像瘋了一般的暴喝起來,模樣瘋狂。
本來只需要再兩年的時間,他們就可以徹底控制傲宇王朝,讓太子登基,然後他與情就可以放手一切,去完成他們笑傲江湖的夢想,過著隱姓埋名、與世無爭的生活。
可是,可是就在那時候,她卻回來了,她帶來的衝擊甚至比幻吟風帶來的衝擊還要大,因為只有她能夠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徹底的擊潰他們的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切,讓他們的辛苦毀於一旦!甚至,甚至還讓情喪了命。
是她,是她毀了一切,毀了他的信念與堅持,一切都是她的錯!
“我是沒有資格,但是,你又有什麼資格打著愛龍太傅的旗號,卻做著傷害龍太傅的舉動?”幻如凝知道她的話起到了作用,向前走了一步,更加緊緊相逼。
“如兒……”冷亟月驚望著幻如凝突然變得強硬的模樣,那咄咄逼人的話語似要將那個男人逼瘋一般,忙擔憂的上前阻攔她,卻被她推開。
“我愛情,我不可能傷害他。”冷情抬起瘋狂的血眸,怒吼著打斷她的話。
他愛情,這個世上最愛情的人就是他,他不可能傷害情的,就只有他不會傷害情!
“龍太傅最重視的就是太子哥哥,你傷害他比殺死龍太傅更令他痛苦。”幻如凝逼的更加緊,語氣也越來越冷冽。
冷情卻突然冷靜下來,笑了,笑得詭異至極,“呵呵,公主您這麼說無非是為了見太子吧?”血紅的雙眸似乎已經將她的心思看穿。
幻如凝不語,只是緊緊的盯著他,不承認也不否認。
“呵呵,既然你如此想見太子,那麼我就成全你,只要你別後悔,哈哈……”冷情仰天瘋狂的大笑起來,眼底閃爍著邪惡至極的冷光,似乎在期待著什麼有趣的事,讓幻如凝心底一陣惡寒,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他究竟把太子哥哥怎麼了?
“服下這顆藥,我就帶你去見你的太子哥哥!”冷情自懷裡取出一顆黑色的藥丸,扔給幻如凝,嘴角勾著邪惡的笑容。
“好,你要說話算話。”幻如凝接住藥丸,毫不遲疑的應下。
冷情只是瘋癲的笑著,不做承諾。
幻如凝眯起眼,看著他好一會兒,然後抬起手,準備將黑色藥丸吞下,卻被一隻大手攔下。
“如兒,你在做什麼?你怎麼能相信他的話?”冷亟月不敢置信的望著她。
“謝謝你,亟月大哥,這件事終究是要由我來解決的,很抱歉將你牽扯進來。”幻如凝掙脫他的手,淡漠的說道。
“但他可能是騙你的啊!”冷亟月擰緊了眉。
“一直以來都是太子哥哥在保護我,我已經答應了太子哥哥,我要做努力的,現在我怎麼能放棄?即使他是騙我的,但至少有一線希望,我就不會放棄。”幻如凝對著他淡道,但視線卻穿透他,看向不知名的遠方,眸光幽怨而複雜,帶著難以形容的深刻感情。
冷亟月被她那眸光震懾住,久久無法回神,連什麼時候松了手都不知道。
“呵呵,公主殿下可真痴情啊!”冷情不懷好意的冷語又飄了過來。
“夠了,你欺負一個柔弱的女子算什麼?”冷亟月大聲喝住他的胡言亂語,心底升起一股怒氣。
不止為他對她的嘲諷,還因為他那莫名其妙的話語,什麼叫做痴情?那是對兄妹的形容嗎?
“哈哈,我可沒有逼她,要不要服下藥都是她自己選擇的。”冷情毫不在乎的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冷邪態度。
“如兒……”冷亟月回頭望向幻如凝,想要再勸她,可是,幻如凝卻已經服下了那顆黑色的藥丸,然後冷冷的看著冷情,“可以走了嗎?”沒有看他一眼。
冷亟月一怔,不敢置信的望著幻如凝,心底涌起股怪異的感覺,只是妹妹會為哥哥做到這種地步嗎?而且,為什麼他感覺她的眼底閃爍著一股讓他不安的光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好,公主請。”冷情裝模作樣的做了個請的手勢,臉上的神情卻是說不出的詭異。
幻如凝也不管,徑自走向冷情。
“等等,我陪你去。”冷亟月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喊道。
他知道他已經阻止不了她了,但是,至少讓他陪在她身邊保護她。
可是,才剛踏出一步,冷情就是一陣尖銳的大笑,然後笑容隱去,眼神一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手一揮,一道白色的粉末從他的袖子裡飛出,朝冷亟月直射而去。

冷亟月一驚,忙閃身避開,可是他站好時,林子裡早已失去了冷情和幻如凝的身影。
“如兒……”他厲聲大喊。
幻如凝被冷情扛在肩上,飛快的穿梭在冷暗的林子,臉上傳來尖銳的刺痛,而頭朝下的姿勢也讓她小臉一片血紅,難以呼吸與想吐的感覺齊襲而來,但是她不敢抱怨,她怕冷情會後悔。
終於,不知飛了多久,兩人來到迷霧森林的深處,冷情粗暴的將幻如凝的身子摔在了地上,像扔垃圾一般。
幻如凝悶哼了一聲,但不敢開口喊疼,咬牙將不舒服的感覺咽下,看著冷情走至他們身前的那棵樹旁,蹲下身,拂開地上堆積的落葉,一道暗門出現在他們眼前。
幻如凝微微瞠大了雙眸,不敢置信的看著冷情將收放在那道暗門上的凸起上,然後,沉重的石門緩緩向兩旁移開,一個階梯在兩人眼前出現。
“怎麼,公主?你還要我抱你進去不成?”冷情冰冷的嘲諷話語飄來。
淚紅顏 第十三章
幻如凝這才從驚震中回過神來,怪不得不管烈哥哥怎麼找都找不到太子哥哥,原來是因為冷情將太子哥哥藏在了迷陣深處的地下暗道裡。
一種心疼與憤怒一起涌上心頭,幻如凝緊咬著脣,隱忍著渾身的疼痛,緩緩站起身,抬起下顎,冷道,“可以走了。”
冷情冷笑一聲,似在嗤笑她的故作姿態,然後收回視線,率先走下陰暗的暗道裡。
幻如凝也跟著走了下去,可當她剛踏進暗道時,暗門再次合上,眼前瞬間一片黑暗,腳下一個踏空,身子失去了平衡,摔了下去。
“啊——”尖叫聲伴隨著“砰”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在空靜的陰暗空間迴盪,顯得格外清晰,也讓人心疼。
痛!幻如凝只覺得一陣尖銳的痛自額頭和四肢傳來,幻如凝抬手摸向前額,手上沾上了點點濕意。
即使看不到,她也能猜到,是血!
“哈哈……”然後,耳旁傳來一陣刺耳的笑聲,即使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幻如凝看不到冷情的表情,但也可以想象他現在是用怎樣的表情嗤笑自己。
緊咬著牙關,她不想在她的面前示弱,手撐在地上,想要撐起身子,卻意外碰觸到一個冰涼僵硬的東西,長長的,滑滑的。
是什麼東西?
幻如凝費力的撐起上半身,自懷裡摸出夜明珠,陰暗的暗道裡頓時一片光明。
可是下一秒,幻如凝手中的夜明珠就“咚”的一聲掉在了地上,她驚恐的瞠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眼前的一切,身子微微顫抖,連嘴脣都在發抖。
因為四周布滿了各種有毒沒毒的蛇與老鼠的屍體,有是甚至已經腐爛了,屍體堆中甚至還有一些早已沾上灰塵的人的白骨……
“嘔——”她扶著墻壁一陣乾嘔。
那一刻,她寧願自己沒有拿出夜明珠來,她寧願自己的眼睛沒有睜開。
“怎麼了?我們的雲鳳公主該不會是怕了吧?”冷情看著她簌簌發抖的模樣,尖銳的嘲諷道,眼底是惡毒的光芒。
幻如凝心魂未定的抬起臉,看著冷情,張口,竟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
他……他竟然將太子哥哥關在這樣的地方!不管怎麼樣,太子哥哥也曾是他的主子啊!
“嘖嘖,公主脾氣在這時候犯了可不好啊,雲鳳公主!如果公主你這麼喜歡與這些屍體為伴,那你就好好的留在這裡吧。”冷情倏地俯下臉逼近她,冷笑著,說罷,便直起身子,真的打算轉身離開,似乎打算將幻如凝扔在那裡等死。
“不!”幻如凝忙喊住他。
她不能讓太子哥哥被這個瘋男人囚禁在這裡,不能!
強忍著嘔吐的噁心感覺與恐懼的顫抖,她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可左腿卻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她又摔回了地上,驚愕的望向自己的左腿。
糟了,她的腿斷了!
“怎麼?公主,你想要在這裡安息?不想見太子就不要在這裡浪費我的時間,”冷情嘴角露出一抹殘酷的笑意。
幻如凝緊握著雙拳,不服輸的再次撐起身子,她的表情越是痛苦,他嘴角的笑容就越加深刻。
“即使是爬,我也要爬到太子哥哥的身邊。”幻如凝的眼底閃爍著令人無法直視的耀眼光芒,是堅定與執著的信心。
冷情一震,血紅的眸子收縮了一下,閃過一絲不明的光芒,但轉瞬間又恢復正常,眼底的惡毒更甚。
“那你就爬著去吧!”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她的右腿打出一掌。
淚紅顏 第十三章
“啊——”
幻如凝被打飛了出去,撞在石階上,瞬間的麻痺後,背脊與右腿傳來一陣刺骨的痛,半晌動也無法動一下,而右腿,已經斷了。
“哈哈……”冷情則是病態的瘋狂大笑著,似在享受著她痛苦的快感。
幻如凝只是緊咬著牙關,隱忍住所有的痛與苦,隱忍住滿心的噁心,她爬過那些屍體,爬到冷情的身邊,即使伏在地上,依舊高傲的抬起下頜,冷冷的道,“請你帶路。”
“哈哈,原來堂堂的雲鳳公主像條狗一樣的在地上爬著也是如此的迷人,難怪太子為了你即使連自己唯一的舅舅都能捨棄。”冷情冷厲的脣線噙著殘忍的笑,極盡其所能的侮辱著幻如凝。
“請你帶路。”幻如凝只是冷冷的重複。
冷情眯了眯眼,繼而勾起抹詭異的弧度,“既然公主如此想要見到太子殿下,那等會見到了,可別後悔!”
話落,冷情轉身走向那未知的黑暗裡。
幻如凝用自己的雙臂支撐著身子,爬過那些令她作嘔的屍體,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感覺她的四肢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的時候,他們來到了一道石門前。
石門內是一間不大不小的石室,而石室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渾身浴血的男人,低垂著頭,被掛在石墻上。
“太子……哥哥?”幻如凝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男人,即使他的臉被蓬亂的發擋住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是她的太子哥哥啊!
可是,他的雙手卻被大展著,兩隻巨大的鐵釘穿透他的手腕將他釘在了石墻上,鐵釘周圍的血已經凝結,而那白色的長袍更是破爛不堪,布滿了大小的鞭傷與血口,有些傷口甚至已經溢出膿水,觸目驚心。
“呵呵,太子殿下,您最珍愛的公主殿下已經來到了您身邊,您也不起來看看她嗎?”冷情走上前,冷冷的抬起昏迷不醒的幻郇孑的臉,露出一張血痕交錯的清瘦容顏,脣邊勾著一抹陰鷙的弧度。
幻如凝這才如夢初醒,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比剛才更加劇烈。
不,不會的,那不是太子哥哥!不是!不是她的太子哥哥!
“啊——”她搖著頭,想閉上眼,可是眼睛卻不受控制的死死的焦注在那張凄慘的容顏上,抱著頭無法抑制的尖叫起來,聲音凄厲而悲愴,似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淚紅顏 第十四章
“哈哈,公主殿下,怎麼了?不想認你的太子哥哥了嗎?太子殿下可是即使在昏迷中也會喊著你的名字啊!”冷情脣邊帶著笑,眼神卻陰森狠厲。
“冷情,你到底對太子哥哥做了什麼?”幻如凝猛地睜大眼,失控的朝著冷情凄厲的怒喊,似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自己的尖叫喊出來。
第一次,她第一次如此的憎恨一個人,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呵呵,做了什麼?沒什麼啊,不過是將情最後所經歷的痛苦讓我們高貴的太子殿下也稍微體驗一下罷了,可是他還只嘗到了一半呢!”冷情故作惋惜的說著,血腥的話語裡夾雜著令人窒息的怒氣。
若非因為情,他的鐵釘穿透的就是他的心臟!
“你若恨的話,你衝著我來就好了,為什麼你要這麼對待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是龍太傅最重視的親人啊!”幻如凝緊握著雙拳,淚水無法抑制的從她的眼眶溢出,她流著淚衝著他大聲怒喊,然後爬在地上厲聲哭泣起來。
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太子哥哥?他怎麼可以?太子哥哥什麼都沒有做過啊!
“他身為情最親的人,最在乎的人,卻做了逼情走上絕路的凶手之一,這是他的報應。”冷情突然放下手,大步走向幻如凝,咬牙切齒的聲音自他的齒縫間溢出,眼底是濃郁的化不開的恨與怒。
“你……”幻如凝一震,他的恨竟是如此的深。
“雲鳳公主啊,你可知道情是怎麼死的嗎?”冷情臉上的戾氣忽然散去, 邪惡的望著她,問道。
“是因為西樓戮鋅,你若要為龍太傅報仇的話,就找我來報吧!”幻如凝緊握著雙拳,眼底盡是深沉的哀痛。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而起,風哥哥是為了保護她才將西樓戮鋅打落懸崖,西樓孤城想要報仇的最終目標還是風哥哥和她,龍太傅只是被她牽連。
“哈哈,因為西樓戮鋅?哈哈……”冷情似乎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般的瘋狂大笑起來。
幻如凝的心莫名不安起來,“你笑什麼?”
“你以為西樓孤城不殺情,他也能活著嗎?”石室內的空氣陡然下降,冷情微眯著眼,暴戾的逸出懼人的聲響,怒目燃著二簇巨焰,仿佛要將她活活吞噬。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幻如凝心底涌起股不安的預感。
“意思就是真正的凶手是你的風哥哥——逍遙王,因為你的風哥哥他看上了情的心臟,為了自己能活下去,所以他讓慕容御熙用迷藥將情捉了回去,關在地牢裡,而那夜,即使西樓孤城沒有出現,他也會讓慕容玉熙硬生生的剖開情的身體,將他的心臟取出,放入他的身體內。”冷情血紅的眸子死死的盯住她,似怕她聽不清楚一樣,一字一句的沉聲道。
“什麼?”幻如凝臉色“唰”地一白,血色從她的臉上盡數退去。
“你以為只是因為西樓戮鋅?”冷情卻不放過她,緊盯著她,似要將她逼入絕境。
“……”幻如凝張了張脣,半晌無語,抖擻的模樣好似隨時會倒下去。
“即使沒有西樓戮鋅,那一夜,情也要死,要被硬生生的刨去心而死!只因為你的哥哥,你那個被世人稱為神的哥哥患了心疾。”冷情陰驚的眼中閃過一絲血腥,漫天的恨意襲上心頭,矇蔽了他的雙眼。
幻如凝緩緩的垂下臉,只能死死的盯著地面,無法言語。

“所以,你要怨就怨你的風哥哥吧!”冷情噙著一陣冷笑,笑卻陰狠駭人。
“這也與太子哥哥無關啊,如果你是恨風哥哥,那麼你放了太子哥哥啊,我代替風哥哥隨便你處置,來抵消你的怨恨,這樣可以嗎?”幻如凝猛地抬起頭,擰著沉重的眉心,喊道。
“哈哈,即使我不放了太子,你也只能任我處置了。”冷情縱聲大笑,笑容鬼魅。
“你……”聽出他話裡的意思,幻如凝臉色倏地一變,急喊道,“太子哥哥已經不能再受傷了。”
太子哥哥已經再也經受不起折騰了。
“哈哈,看來咱們的公主殿下還是有兄妹愛呢,自身都難保了,還心心念念想著自己的哥哥!”冷情邪笑著,話裡卻透著刺骨的冰涼。
“你究竟想怎麼樣?”幻如凝失聲的尖叫起來。
“怎麼樣?你知道你吃的是什麼藥嗎?”冷情突然又道,笑容分外妖詭。
幻如凝不語,只是流著淚,靜靜的望著他。
“是嗜心丸!”冷情一字一句道。
什麼是嗜心丸?幻如凝心底閃過一絲不好的感覺。
“呵呵,就是讓沒有心疾的人患上心疾的藥!”冷情邪惡的彎脣一笑。
幻如凝倏地瞠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望著冷情。
“哈哈,若是幻吟風知道,他不止救不了自己,連自己最愛的人都因為他的自私而患上心疾,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呢?”說罷,又是一陣瘋狂的大笑。
“你這個瘋子!”幻如凝緊握著雙拳,低吼。
“瘋子?你還沒有真正見識過瘋子吧?”冷情嗤笑,眼底閃爍著嗜血的奇異光芒。
“你……”
“雖然慕容玉熙這個女人背叛了情,甚至想要親手殺死情,不過好歹她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她被挑斷了手筋,成了殘廢,這個仇我也順便幫她報一報吧!”冷情故作善心的道,眼底卻閃爍著完全相反的惡毒光芒。
“你根本不是為了替她報仇,你只是為了讓風哥哥再多一個恨御兒姑娘的理由吧?因為她的手被廢,你想讓風哥哥覺得是因為她,我的手才會被廢,你想讓她嘗試一下被最愛的人背叛的滋味,對吧?”幻如凝大聲反駁道。
他不止要毀了她、太子哥哥和風哥哥,連御兒姑娘都不放過。
“哈哈……”冷情看著幻如凝,似真的瘋了一般的狂笑起來,笑的眼角都溢出了猩紅的血淚,“有時候女人傻一點,可以活的更久一點的。”
幻吟風啊幻吟風,你真是太自以為是了,你以為你給我喂了失心蠱就可以控制我了嗎?哈哈,可是你忘了,我也是看著血聖長大的,對於蠱又怎麼會不清楚?
解不了你的蠱毒,但至少我還可以控制自己的意志。
如今你可是親手將幻郇孑與幻如凝送到我的手上,要怨就怨你太自以為是了。
呵呵,真不知道,當你知道你親手設計的迷陣困死了你的雲鳳公主,你會不會吐血而身亡呢?
哈哈哈哈……
“雲鳳公主,為了達成我最後的報復,你就犧牲一下吧!”惡笑著,冷情抽出腰間的長劍,尖銳的劍鋒筆直的指向她的右手。
“與你的右手作最後的告別吧,雲鳳公主!”惡笑著,他高高的舉起劍,刺目的劍芒映照在他青白的臉上,更顯詭異陰森。
看著朝自己落下的劍,幻如凝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住手!”一道怒吼聲自她身後傳來。
淚紅顏 第十五章
“與你的右手作最後的告別吧,雲鳳公主!”惡笑著,他高高的舉起劍,刺目的劍芒映照在他青白的臉上,更顯詭異陰森,然後用力的揮下。
看著朝自己落下的劍,幻如凝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啊,如兒!”幻吟風陡然自夢中驚醒過來,猛地翻身坐起,額上布滿了細小的汗珠,他大聲的喘息著,心陣陣抽痛。
良久,他才晃過神來,環視著黑暗中的屋子,原來是夢!
可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的心會如此的不安?難道如兒出聲了嗎?
不,不可能的,冷情已經服下了失心蠱,不可能危害到如兒的!
可是心底的不安卻已經完全擾亂了他的心,有些心煩意亂的掀開被子,朝屋外走去。
已經入秋的御京夜裡還是透著些許寒意,幻吟風僅著簡單薄衫,來到後院,負手往後院的湖邊走去。 突然,他的身子一震,心臟處傳來陣陣撕心裂肺的抽痛,身子不穩的蹲跪下來,眼前一陣眩暈。
良久,暈眩才緩了過去,緩緩起身,兩道涼意自他的鼻子流下,他的身子頓住,然後緩緩的抬起手,抹上那濕意,血沾上他的指尖。看著那刺眼的血紅,他脣角勾起絲苦澀。
呵呵,真糟糕,他的病情好像已經拖得不能再拖了,他的時間應該快到了吧!
那個人……會來吧?在他離開的時候,那個人會來吧?他抬起眼望著遙遠天際的那勾明月,眼底閃過抹異樣的光芒。
然後掩去臉上的多餘的情緒,舉步朝落心亭走去。
可是,他來到湖邊,卻遠遠的看見一道修長的暗影在湖中的落心亭內若隱若現,不由的擰起了眉,冷怒之氣自心頭升起,來的又凶又猛。
是誰?誰在他與如兒的落心亭上?
微微眯起危險的紫眸,幻吟風沉吟了片刻,縱身往亭上飛去,提掌朝那道暗影打去。
“是誰?”那道暗影似乎也聽到了細微的聲響,飛快的閃開,然後,一道熟悉的女聲傳入幻吟風的耳朵裡。
聞言,幻吟風忙收起了掌風,穩立於她面前,“御兒,你怎麼會在這裡?”聲音微微含怒。
慕容御熙一驚,藉著月色看清了幻吟風的臉,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啊,風?怎麼是你?”
糟了,她沒有得到風的允許就來到風的禁地,竟然還被風撞見,風一定會生氣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為我晚上……所以……我……”可是她越是著急,她就越是解釋不清。
“怎麼還不睡?”犀利的紫眸清楚的看著她臉上的驚怕畏懼,不禁微微沉了沉氣,然後走上前,在她的對面坐下,強迫自己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如玉的清雅聲音似風輕輕安撫著她擔驚的心。
“睡不著!”慕容御熙見他臉上似乎沒有生氣的跡象,這才微微松下心來,但還是有些不安。
“過來坐啊,我又不是什麼凶神惡煞的鬼怪。”幻吟風淡若春風的一笑,目光柔和,還帶著幾分戲謔。
“啊,嗯。”慕容御熙這才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坐下,“風,你呢?怎麼還沒有睡?”她有些心虛的轉移話題。
“我也是睡不著,今夜異常的不安。”幻吟風眉間出現淡淡的褶皺,似被什麼煩心的事所纏繞,語氣裡甚至多了絲無奈與挫敗。
“怎麼了嗎?”慕容御熙從未見過他如此心浮氣躁過,不由得擔憂起來。
“御兒,有人能在服下後,還逃過失心蠱的控制的嗎?”幻吟風沉吟了一會兒,仍是問出了口。
他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失心蠱是百年前就開始存在的最惡毒的蠱毒,從未有服下蠱毒的人逃脫過蠱毒的控制。可是,他今夜心太不安了,總覺得發生了什麼事。
“失心蠱?這不是哈多爾斯最可怕的蠱毒嗎?”慕容御熙不由得擰起了眉。
幻吟風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的望著她,問,“有嗎?”
“若是服下了失心蠱的話,不要說是我,即使是製造它的人,也是不可能解得了的,所以它才會被稱為蠱中之王。”慕容御熙搖搖頭,沉重的道,“風,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這種失心蠱?”語氣透著濃濃的擔憂。
這種蠱真的很可怕,活人服下會被蠱毒侵蝕著他的靈魂與意志,完全被施蠱者控制。若是用在死人身上,則會被魔教中人用來變造成最恐怖的屍人殺手。
“沒什麼。”幻吟風微微送了口氣,淡道,可下一秒,他的心因她接下來的話而涼透了。
“不過不能接觸蠱毒,但是,我可以控制他的發作,至少在一個月內仍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意志。”御兒補充道。
包括她的師兄和冷情護法,他們雖然不擅長毒,但是傾城門的未來門主與門主的第一護法也是要對毒有一定的認知的,這樣才能不被敵人害死。
“什麼?”幻吟風身子如遭雷擊一般的陡然一僵,霍然站起身來,驚望嚮慕容御熙,“御兒,你剛說什麼?”
“怎麼了?風,你怎麼了?”看著幻吟風陡然慘白的臉色,慕容御熙也忙站起身,急問道。
“御兒,那冷情呢?他也可以嗎?”幻吟風激動的緊扣住她的雙肩,紫眸裡染上瘋狂之氣。
天啊,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冷情是師兄的第一護法,雖然無法做到控制一個月的意志,但至少半個月是可以的。”肩膀有些痛,慕容御熙不懂他為什麼如此的激動,又為什麼突然會問起冷情,但依舊照實回答。
幻吟風的臉色驟然一變,頹然的鬆開手,踉蹌了兩步,身子搖搖欲墜,臉色更是一片死白,就好像隨時會消失一般。
“風,你怎麼了?風?”慕容御熙急切的上前扶住他。
“我……”張口,一股腥甜卻率先涌上喉頭,血自他的嘴角溢出,滴落。
“風……”慕容御熙驚恐的看著從他嘴裡不斷吐出的血,慌了手腳。
幻吟風紫色的眼眸漸漸模糊,他聽不見慕容御熙的聲音,他只能呆滯的看著自己的手,那一刻,他的世界崩潰了。
他都做了什麼?

“我要去洛口,我必須去洛口!”他猛地推開慕容御熙,搖晃著起身,可剛踏出步子,就眼前一黑。
不行,他還不能昏倒,還不行啊!幻吟風緊握著雙拳奮力的甩開暈眩的感覺,不想被黑暗淹沒。
“風,你別這樣,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麼能去洛口?”慕容御熙扶住他,看著血不斷的自他的口中吐出,眼淚也抑制不住的直往下掉。
“放開我,我要去救如兒,我必須去!”幻吟風掙開她的手。
“風!”慕容御熙心痛的喊著,卻明白自己阻止不了他,只能捂著嘴不住的落淚。
可是風才走出幾步,身子卻似再也無力支撐的破布,帶著顫抖的心向地面倒去。
如兒,對不起,是風哥哥害了你!
“風——”慕容御熙驚懼的驚叫聲響徹整個黑夜。
“住手!”就在劍即將落在幻如凝身上的剎那,一道怒吼聲自幻如凝的身後傳來,然後一隻巨大的銀灰色狼猛地竄進來,撲向冷情,將他手中的長劍打飛了出去,並將冷情壓在了地上。
是影!
下一秒,冷亟月也已奔到了幻如凝的身邊,微顫著手扶住她受傷嚴重的身子,眼底盡是疼惜與自責,“如兒,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他扶著她蒼白的臉,不斷的道歉。
幻如凝擰著眉驚詫的望著他,“亟月大哥?你怎麼會……”
淚紅顏 第十五章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公主,微臣來遲了。”冷亟月還未來得及回答,諸葛孔照淡漠的聲音已自她的頭頂傳來。
原來諸葛孔照一直跟在兩人的身後,也一直躲在暗處看著,只是他可以消除自己的氣息,因此連冷情也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在冷情現身將幻如凝帶走後,他立即在冷亟月的身邊出現,但還是慢了一步,所以花了些時間才能找到這裡。
“孔照……哥哥……”幻如凝抬起臉,遲疑的望著諸葛孔照。
為什麼連孔照哥哥都出現在這裡?還是和亟月哥哥在一起?
突然,諸葛孔照銀灰色的瞳眸一陣收縮,他看到了被釘在墻上的幻郇子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但不明顯。
他緊握著雙拳,第一次,他的身上散髮出如此濃烈的殺氣,兒影也因為諸葛孔照澎湃的怒氣而瘋狂的嘶吼起來。
冷亟月也感覺到周遭氣氛的不對,身上的寒氣因那濃郁的殺氣而倒立起來,他抬起臉望向諸葛孔照,第一次見到他銀灰色的瞳眸變成了魔魅的綠色,忍不住心漏掉了一拍,然後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也看到了掛在墻上的幻郇子,連他也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那是傲宇王朝的太子?
連他這種見慣了大場面的人都不禁被這血腥的畫面所震驚了雙眼,好殘忍的刑法。
“孔照哥哥,殺了他。”幻如凝的身子動了動,拉住諸葛孔照微微顫抖的手,虛弱卻堅定的看著他,憤恨的殺意充斥了她的雙眼。
她要用冷情的命來祭奠太子哥哥所受的傷!
“遵命,我的主人!”壓抑的聲音自諸葛孔照的齒縫間溢出,他冷冷的看著前面地上的冷情。
下一秒,諸葛孔照的身子如銀灰色的閃電般直襲向冷情,冷情一驚,猛然踢開身上的影,閃身避開那致命的一擊,然後,兩道光影在石室裡交纏起來。
“亟月大哥,請你抱我過去太子哥哥身邊!”幻如凝收回視線,緊緊的抓住冷亟月的衣衫,哀求。
“我過去救太子吧,你在這裡先休息號碼?我會把太子帶到你身邊的。”冷亟月遲疑的看著幻如凝哀求的小臉,又朝幻郇子的方向看去,然後道。
這樣血腥的一幕連他這個見慣了生死的男人也有些不忍了,如兒怎麼受得了?何況,被釘在墻上的人還是她的哥哥!
“不,求求你,帶我去太子哥哥身邊,求求你,求求你,亟月大哥!”幻如凝急切的抓住他的衣袖,哀求,因為太過激動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劇烈的咳了起來。
“好,你別急,我馬上抱你過去。”冷亟月忙拍著她的背,柔聲安哄,然後小心翼翼的抱著她起身朝幻郇子走去。
幻如凝的心猛然加快了節奏,呼吸越來越急促,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她陷入了一片暈眩的幻境中。
越走近幻郇子,冷亟月的眼底就越多了絲不忍,這樣的血腥場面連他都看得有些心寒,如兒她……
低下頭,卻意外發現幻如凝仍是定定的看著墻上的幻郇子,即使她的身子在他的懷裡抖如寒風中的秋絮,心更多了絲疼惜之情。
太子哥哥……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幻如凝幾乎要隨時昏死過去,她強抑住滿心的作嘔感與暈厥的感覺,嘴脣清白,心已經痛到麻木。
冷亟月終於抱著幻如凝來到幻郇子身邊,小心翼翼的將她放下,然後握緊了拳,遲疑了一下,大掌才握上了鐵釘,深深的吸了口氣,才猛地將鐵釘從幻郇子的身上拔出。
凝固的血肉連著鐵釘一起被拔出了他的身體,血噴在了他的臉上、身上。
幻如凝用力的捂住尖叫 慾望,流著淚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幻郇子破了個洞的手腕,原本以為已經麻木的心再次抽痛起來。
冷情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他還是不是人?竟然這樣對太子哥哥!
而失去了一邊支撐的幻郇子,無力的身子立即跨了下來,冷亟月忙扶住他,看著他手腕上的那個辣目的洞,閉了閉眼,然後以同樣的方法將他另一隻手上的鐵釘也拔了出來。
失去了所有支撐的幻郇子,身子立即向前完全的倒向冷亟月的懷裡。冷亟月抱著他緩緩的蹲下身,將他受傷嚴重的身體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地上。
幻如凝顫抖的伸出手,卻又頓在空中,猶豫了好久,才再次伸出手,輕輕的碰上他的臉,可剛碰觸到那冰冷得恍若寒冰的肌膚時,又如觸電般的猛地抽回手,緊緊的捂住脣,壓抑的哭泣聲溢滿了整個石室。
冷亟月不忍的別過臉,堂堂的傲宇太子,未來傲宇王朝的儲君,竟被人傷害至此,而且,傲宇太子還是一個如此桀驁自負的男人!
“太子哥哥!”幻如凝再也抑制不住撕裂的痛苦,撲在幻郇子的身上,悲歷的嘶吼著。
而這時,諸葛孔照與冷情的打鬥也已經結束,冷情被諸葛孔照重重的一掌打飛了出去,撞擊在石墻上,然後頹然的掉落在地上。
冷情在地上抽動了兩下,然後扶著墻,費力的緩緩站起身來。
諸葛孔照冷冷的看著他,眼底一片嗜殺之氣。
“哈哈,即使你殺了我也沒有用,如果沒有我帶路,你們根本就出不去這迷霧林,最後也不過是像我一樣,葬身於這迷霧林裡罷了。”冷情嘔出一大口血,眼底卻是癲狂,邪惡的勾起脣,然後分外瘋狂的大笑起來,“有你們為我和情陪葬,不冤啊!哈哈……”
“哦?是嗎?”諸葛孔照冷笑一聲,然後徑直走到冷亟月的身邊,俯下身,在冷亟月驚詫的目光中輓起他左手的袖子,露出一個金屬似的手鐲的東西,上面纏繞著比絲還細的銀色金屬線。
“你看這是什麼?”他的脣邊抿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怎麼會有幹鎖繩的?不可能!”冷情不敢置信的低吼,又嘔出一大口血。
冷情也驚訝的望著諸葛孔照,諸葛臣相怎麼知道他有這個東西的?
這是前兩日快到洛口時,逍遙王突然命風堂堂主送來的,連他都不知道是什麼,那個堂主也沒有說,只說會用的上。
可是,諸葛臣相怎麼會知道的呢?而且,他似乎還知道這個是做什麼用的。
“不會的,連老天都不幫我?不可能的!”冷情又嘔出一大口血,身體已經漸漸在腐爛,他的眼底是無限的恨意與悲哀,他低泣著捂住臉,“情,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替你報仇了!”
“是龍太傅在阻止你,你還不明白嗎?”諸葛孔照冷冷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聲音比寒流還冷。
“不可能的,你是在自以為是,我是在為情報仇,情不可能會阻止我的!”冷情怒吼的打斷他,激動的喊道,眼神迷亂而瘋狂。
他是在為情報仇,是在為情討公道,情不可能阻止他的!
“自以為是的是你,你以為為什麼龍太傅在最後一刻仍是想要見到太子殿下,卻不是你?太子殿下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無法取代的,甚至為此願意放棄自由,放棄你,他所作的一切都只為守護太子殿下,可是你卻如此的傷害太子!你對太子殿下做的每一件事,他都在天上看著,知道嗎?”
“不,不會的,不會的!”冷情踉蹌的退了一步,抱著頭瘋狂的大喊。
“嘔——”又吐出一口鮮血,但這次,血卻是黑色的,然後連眼神也漸漸變得空茫。
因為意志的混亂,失心盅已經趁虛而入,漸漸控制住他漸漸虛弱的心魂。
“情……”帶著最後的恨意與哀怨,冷情喃喃念出最後一次龍太傅的名字,然後眼中的最後一絲光芒也失去,徹底的空洞了,變成了一個無心的空軀殼。
他的靈魂已經死去了。
諸葛孔照伸出手,一把利劍自他手中緩緩展出,他握住劍,一步一步走向只剩下空殼的冷情。
“孔照哥哥,等一下。”幻如凝卻從幻郇子的身上抬起臉,喚住了他,眼神變得狠厲殘酷起來。
“公主?”諸葛孔照雖然放下了手中的劍,眼底卻是不諒解的光芒。
他以為幻如凝要放過冷情。
“我要親手殺了他。”幻如凝卻冷肅著小臉,一字一句道。
她理解冷情的痛,明白他的苦,同情他的遭遇,可是,她卻永遠也無法原諒他!
她不是善良到可以被別人傷害了最重要的人還能笑著原諒那個傷害了她最愛的人的人,她不是神,更不是救世主,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承擔,否則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壞人都不是壞人了,好人就都成了理所當然被傷害的人了。
所以,她不會原諒他,絕對無法原諒他!
冷亟月微微動了動身子,卻沒有開口。
他沒有立場開口,何況,雖然只有幾天的相處,但他知道的,這樣子的如兒是誰也阻止不了的。
“公主,您的雙手不該沾上血腥。”諸葛孔照這才低垂下眼,恭敬的阻止道。
“太子哥哥的仇,我要親自報。”幻如凝的聲音不大不小,但話語裡卻透著堅決不容異議的懾人威嚴。
諸葛孔照沉默了片刻,終於走上前,單膝著地,恭敬的將劍呈給幻如凝。
幻如凝緩緩的抬起手,接過沉重的長劍,冷亟月沉默的上前抱起她纖瘦的身子,朝冷情走去。諸葛孔照則走到幻郇子的身邊,蹲下身,拿出身上的靈珠為幻郇子開始療傷。
“冷情,去地獄與龍太傅會合吧!”幻如凝面無表情的說道,緩緩的抬起劍。
“如兒……”可是,一道虛弱得近乎聽不見的聲音卻在這時在空靜得近乎死寂的石室裡響起。
幻如凝如被雷劈中,身子驀然一僵,手中的長劍“咚”地一聲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諸葛孔照反射性的低下頭,看向幻郇子,幻郇子染滿鮮血的眼已經睜開了一條細縫。
冷亟月也震驚的回頭,望向地上的幻郇子。
幻如凝卻久久無法動彈,唯有漸漸泛紅的眼眶與漸漸充盈了她的眼底的晶瑩淚水明顯的表示出她的震驚與激動。
她以極緩極緩的動作回過頭,看著費力的睜開眼睛的幻郇子,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流出眼眶。
“太子哥哥。”她捂住脣,淚流滿面。

“不……要……讓自己……的手……染上……血腥……”渙散的黑眸對上幻如凝通紅的淚眼,幻郇子費力的說著,可話才剛落,又再次昏死了過去。
“太子哥哥!不要,太子哥哥!”幻如凝倏地瞪大了雙眼,激動的喊著。
冷亟月忙抱著幻如凝走回到幻郇子的身邊。
“太子哥哥,你醒醒啊,是我啊,我是你最疼的如兒啊!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幻如凝抱住他的身子,激動的喊著,然後伏在他身上瘋狂的大叫起來,“啊——”
“如兒,你先冷靜下來!”冷亟月慌了手腳,急急的喊道。
“太子哥哥,我們可以回家了,我這就帶你回去。”幻如凝卻似沒有聽到一般,只是空洞的抬起手,撫摸著幻郇子沾滿鮮血的容顏,脣角露出一抹甜甜的、淡淡的笑容,然後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裡。
“如兒——”

淚紅顏 第十六章
幻如凝靜靜的躺在絲綢床上,頭上包紮著一圈白色的繃帶,精緻的小臉上呈現著一片不自然的殷紅,發燙的臉上滲出泌泌的汗珠,即使是在夢中,她的眉心也緊擰著,時不時發出細碎的夢囈。
冷亟月坐在床邊,一動也不動的盯著幻如凝緋紅的小臉,輕輕的擦拭著她臉上的汗珠,眼底盡是心疼。
“主子,已經四天了,雲鳳公主還不醒,她真的沒事嗎?”古雲又遞了塊乾淨的毛巾給冷亟月,擔憂的問道。
主子可是等了雲鳳公主四年啊,而且,從來只有別人服侍他的陛下,這三日可是日夜守在雲鳳公主的身邊,端茶倒水。要是雲鳳公主就這樣一睡不醒,那陛下做了這麼多豈不是太冤枉?
冷亟月沒有回答,只是一記冷厲的警告視線掃來,古雲立即閉了嘴。
冷亟月這才收回視線,眸光再次放柔,可是也多了層擔憂。
其實古雲的擔憂沒有錯,從那天他們殺了冷情,帶著如兒與太子從迷霧林走出來回到這裡,如兒已經昏迷三天了,除了額頭上的傷,她的兩條腿都斷了,內臟也有些移位了。
當他聽到大夫們的診斷結果時,他的心臟幾乎要承受不住這份震驚,如兒一如此嬌美的公主,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還堅持到他們出現,太子醒來才昏厥過去!他真的不敢相信,她那樣柔弱的身體裡,怎麼會有如此驚人的力量?這是即使一個男人也不一定能夠做到的啊!
如兒,你真的讓我太心疼!
突然,一陣細小的呻吟傳入他的耳朵裡,冷亟月忙低下頭,緊緊的盯著幻如凝,眼底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幻如凝動了兩下,然後緩緩的睜開了眼。
“如兒,醒了嗎?”冷亟月眼底釋放出驚喜的光芒,極力才能克制住那份將她揉進身體裡的衝動,溫柔的喚道。
“這是哪裡?”幻如凝迷茫的雙眸對上冷亟月的,迷糊的問,聲音有些乾澀沙啞,但意外帶來份別樣的風情。
“這裡是洛口知府,我們回來了。”看著她迷糊的可愛模樣,冷亟月眼底閃過絲柔光,不自覺的放柔了聲音。
“啊!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在哪裡?”幻如凝眼底的迷霧漸漸散去,她急切的想要坐起身,身上卻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讓她倒抽一口涼氣,又倒回床上。
好痛!
“如兒,你別激動,你先好好躺著,你的傷勢很嚴重。”冷亟月忙安撫道。
“我不要緊,太子哥哥他怎麼樣了?他沒事嗎?”忍住鑽心的痛,她抓著他的手急問。
“太子殿下他……”冷亟月微微避開臉,言語有些吞吐。
“太子哥哥怎麼了餓?是不是……”幻如凝臉色驟然一變,宛如死灰。
“不是的,如兒,你別亂想,太子沒有危險了。”冷亟月忙出聲安撫,就怕她太過激動而傷害了自己。但他只說了一半,是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幻如凝仍是不相信,冷亟月只得照實說,“你也知道的,太子的傷勢太過嚴重了,被喂了毒,又經過了這麼多天……”
“太子哥哥現在怎麼樣?”幻如凝深深的吸一口氣,定下神,問道。
“太子現在還是昏迷不醒。”冷亟月無法對那雙眸子說謊,只得挑選著話回道。
“亟月哥哥,我想去見太子哥哥,拜託你,亟月大哥,帶我去見太子哥哥吧!”幻如凝心倏然一緊,似被什麼揪著。
冷亟月遲疑了,如兒現在的身體狀況很不好,不能讓再受刺激,若是見了太子,恐怕她又擔驚受怕了。但是,不讓她見太子,她的情緒也太過激動。
“雲鳳公主,這三天我家主子衣不解帶的日夜守在你的床邊照顧您,端茶倒水,好不容易盼得您醒來,您卻只心心念念的念叨著太子殿下,您這樣教我家主子情何以堪?”冷亟月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的古雲終於看不過去,走上前,不滿的低念起來。
陛下何曾做過這些?堂堂一國之君為她做到這種地步,她卻連一句謝謝都沒有,開口就問著別的男人。
“古雲,閉嘴。”冷亟月臉色一沉,喝到。
古雲悻悻的低下頭,閉上嘴。

淚紅顏 第十六章
“抱歉,亟月哥哥,也謝謝你。”幻如凝臉色卻沒有多大的尷尬之色,坦然的道歉。
她感激冷亟月的照顧,但是說到底,他們也不過是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一點罷了,而且,他若沒有一定的目的,他也不可能對她至此不是嗎?最重要的是,她不覺得自己關心太子哥哥有什麼不對,太子哥哥對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如兒,不用道歉也不用道謝,我這就帶你去見太子。”冷亟月臉色又恢復一片柔和,輕道。
他若不帶如兒去見太子一面,如兒勢必不會罷休,至少有他看著的話,他會比較心安一點。
“恩。”幻如凝感激的點了點頭。
冷亟月輕輕的抱起幻如凝輕如羽毛的纖細身子,然後穩步走出屋子,走到一半又突然頓下身子,回頭,“古雲,你不用跟來了。”
“是。”古雲不甘不願的領命。
冷亟月這才抱著幻如凝走出了古雲的視線,朝幻郇子的寢屋走去。
“真不懂主子,雲鳳公主究竟有什麼好?你為人家做牛做馬,可人家卻不領情。”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眼簾裡,古雲撇了撇脣,不滿的念叨著。
而這時,幻郇子的屋子裡一片愁雲慘淡。
除了幻烈、諸葛孔照,還有城裡的八名大夫和隨軍出行的兩名御醫。
幻烈斜坐在角落的座椅裡,疲憊的臉上參雜著青黑的胡渣,頭髮有些蓬亂,微紅的眼眶裡布滿血絲,眼下是濃郁的黑眼圈,一副落魄模樣。站在床邊的諸葛孔照雖然沒有如此慘淡,卻透著分濃濃的疲憊,他靜靜的看著幻郇子,沉默如昔。
床前的十名醫者也皆是一臉的凝重,似在商討著什麼。
“王爺,公主過來了。”突然,一名士兵踏進愁雲籠罩的屋子裡,恭敬稟報。
“如兒醒了?”幻烈立即起身,俊臉露出一抹淡淡的釋懷。
他本來還擔心著如兒要是再不醒來,他可就真是被這悔恨給淹沒。
床前的諸葛孔照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眼底也是閃過一絲淡淡的欣慰。
“是的,公主剛剛醒來,正在門外要求見太子。”那名士兵恭敬的回道。
“那還不請公主進來?”幻烈立即擰著眉,沉聲道。
“是。”那名士兵心一跳,忙退了下去。

淚紅顏 第十七章
不一會兒,冷亟月便抱著幻如凝踏進了屋子裡,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參見雲鳳公主。”兩名御醫與八名大夫忙恭敬的行禮。
“都起來吧!”幻如凝淡漠道,然後筆直的望向朝自己走來的幻烈,“烈哥哥。”她淡淡的喚了聲。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看著她頭上的繃帶和被木棍固定的雙腿,幻烈微微紅了眼眶,也不問她為什麼剛醒來不多休息下,只是欣慰道。
才不過五天的功夫,好好的一個人兒竟變成了這個模樣。而且……視線移到她的雙腿上,眼底閃過絲隱忍的淚光。
他不敢告訴如兒,御醫的診斷結果是說,她的這雙腿可能就這樣廢掉了!
他真的不敢想象,若是如兒知道了,她怎麼承受得了這份打擊?
諸葛孔照也走了過來,神態恭敬地單膝跪地,自責的請罪,“公主,很抱歉,未能保護好太子殿下,又讓公主殿下冒險,微臣罪責深重,情公主懲罰。”
八名不明朝事的大夫倒是沒有什麼感覺,只覺得奇怪,為何臣相不是向身為主帥的鎮國王請罪,卻是向雲鳳公主請罪。
但是兩名隨軍而行的御醫卻都是從宮裡過來的,自然明白諸葛臣相的為人,都是一臉震驚。
臣相何曾如此卑躬屈膝過?即使是在皇上面前也不曾行過下跪禮啊!而且,為什麼臣相會向公主請罪呢?
冷亟月也微感詫異,在他的認知中,諸葛孔照是一個外表看似淡漠得幾乎感應不到的人,實則確是個心高氣傲的花臉男人。因為即使是當初上門求藥,他也不曾對身為寶象帝王的他下跪過。
從第一次見面,諸葛孔照就對如兒的態度與眾不同,究竟是為什麼?
“烈哥哥,太子哥哥怎麼樣了?”幻如凝卻瞥都沒有瞥諸葛孔照一眼,就好似沒有看到這麼一個人一般。

諸葛孔照身子微微震動了一下,低垂的銀灰色瞳眸裡閃過絲幾不可見的黯芒,依舊跪在原地不動。
兩名御醫也是震驚的對望一眼,在對方的眼裡都看到了不敢置信。
“如兒,諸葛……”幻烈尷尬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諸葛孔照,企圖為他說好話,只是才吐出四個字就被幻如凝打斷。
“太子哥哥怎麼樣了?”幻如凝冷聲重複。
冷亟月已從驚詫中回過神來,朝幻烈搖了搖頭,示意現在不宜幫諸葛孔照求情。
“三弟他……情況不樂觀。”幻烈只得吞下話,同情的看了眼地上的諸葛孔照,才回道,臉色也有些黯淡。
深吸一口氣,幻如凝才重新開口問道,聲音卻止不住的微微顫抖,“究竟是怎樣?”
“除了外面可見的傷痕,肋骨也斷裂了兩根,頭部受傷比較嚴重,可能會導致失明或者失憶,內臟也有出血的跡象,脈搏很弱,可能……”幻烈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講下去。
“可能怎麼樣?”幻如凝緊握著雙拳,沙啞的問。
“可能醒不過來了。”幻烈只能沉聲回道。
幻如凝只覺眼前一片暈眩,臉色比雪還白。
“如兒,你不要急,每次受傷三弟最後都能安然無恙,這次也一定能逢凶化吉的。”幻烈忙安慰道,即使自己也底氣不足。
“是啊,太子哥哥不會丟下我的,而且他已經醒過來了的,他還阻止我殺冷情,他當時醒過來了的,對不對?亟月哥哥?”幻如凝急急的說著,似怕幻烈不信一樣,向冷亟月求證。
“恩,是的,太子殿下是清醒的,如兒,太子殿下一定沒事的,你別急。”冷亟月忙安撫道,心底卻閃過絲異樣的感覺。
“恩,太子哥哥他總是能逢凶化吉的。”幻如凝扯了扯脣,卻只能露出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冷亟月在心底無聲的嘆息,卻也再次涌起股怪異的感覺。

淚紅顏 第十七章
是他多心嗎?總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對勁。
“亟月哥哥,請你抱我到床邊好嗎?”還來不及細想,幻如凝抬起模糊的淚眼望向他,低聲道。
“恩。”拋開一閃而過的念頭,冷亟月點點頭,抱著幻如凝朝床邊走去,趙御醫已經搬來一張墊了軟墊的椅子放在床邊,冷亟月小心翼翼的將幻如凝放在軟椅上。
“謝謝。”幻如凝低聲的道了聲謝,勉強擠出絲笑容。
冷亟月露出抹安撫的溫柔笑容,幻如凝這才收回視線,望向床上的幻郇子。
他靜靜的躺在絲綢被褥下,頭上同樣被包紮了層層繃帶,只是他的臉上還布滿了大小已經結痂的傷口。脖子以下的位置被被褥覆蓋,看不見,但她知道,被褥下的身體一定是傷痕累累,而且,是怵目驚心的傷痕。
“太子哥哥,如兒來看你了,你聽見了嗎?這些天你都撐過來了,現在你也一樣會撐過來的是不是?”抬起手,幻如凝勉強擠出一朵笑花,輕撫著他布滿大小傷口的臉,但哽咽的聲音立即泄露了她的真實情緒,疼惜的淚水盈滿了她的眼眶,然後一滴滴落下。
“如兒從御京好不容易來到洛口,好不容易找到你,我們現在回來了,你不睜開眼睛看如兒一眼嗎,太子哥哥?”她輕柔的在他耳邊低語,淚水卻越流越凶。
幻烈無聲的嘆了口氣,然後以眼神朝其他人示意,十名醫者立即了然的退了出去,冷亟月遲疑的看了眼幻如凝也退出了屋子。
“諸葛臣相,我們先出去吧!”幻烈走至跪在門邊的諸葛孔照身邊,想要拉起他,卻被他掙開。
“我們先離開吧,諸葛臣相,現在你跪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的!”幻烈低聲勸道。
諸葛孔照似沒有聽見一般,一動不動。
“你這樣跪在這裡,只會讓如兒的情緒激動,更加的生氣的。還是等些天,如兒的氣消了,你再來向如兒賠罪吧!”幻烈擰了擰眉,不得不將話說重些了。
這話果然奏效,諸葛孔照緩緩起身,徑自走出屋子,卻在門外士兵驚恐的注視下,在門邊跪下,再也不肯動。
幻烈無奈的嘆息一聲,搖了搖頭,帶上房門,也不再開口勸說。
夜,漸漸深沉。
“王爺,太子殿下這次的傷勢似乎十分嚴重,可能活不下去了。”樹林裡,風堂堂主恭敬的跪身在幻吟風身前,稟報。
“他死不了的。”幻吟風臉色蒼白如紙,隱隱還有些青色胡渣長出,他啞著聲淡道,聲音極輕,卻還是震動了他的心,又止不住的劇烈咳嗽起來,仿若隨時會斷了氣一般。
“王爺,您還好吧?”風堂堂主擔憂的問。
“沒事。”幻吟風的聲音更加虛弱了,連笑容也顯得飄渺虛幻。
“王爺,可是御醫說除非是奇跡,否則太子這次是無法醒來了。”風堂堂主只得壓下擔憂,繼續稟報。
放心,他不會這麼容易死的。即使走到了鬼門關前,他也會走回來。抬眼,幻吟風淡淡的望瞭望天際的圓月,篤定的語氣令人感到迷惑。
“為什麼……王爺您如此篤定?”風堂堂主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問出了心中的迷惑。
“因為十年前他吃下了王爺的還魂丹。”一道陰沉的聲音自樹後傳來,鬼面自樹後走了出來,臉色極為陰沉。
“什麼?還魂丹?”風堂堂主大驚,世上僅有一棵的還魂丹?可以讓剛斷氣的人復活,而無病之人,只要服下還魂丹,除非是頭被砍下,心臟被挖出,否則即使受再重的傷,最終也會從鬼門關走回來。所以王爺才一直命他們尋找。
可是十年前王爺不是說過,還魂丹已經被毀了嗎?所以他們才會轉而尋找血聖的。可是鬼護法怎麼說……
他迷惑了。
“退下。”幻吟風眼底的眸色也不自覺的深沉了幾分。
“是。”風堂堂主立即明白有些事是他不該知道的,閃身離開。
“鬼面,你逾矩了。”幻吟風這才轉過頭望向鬼面,淡漠的語氣裡多了絲責備。

淚紅顏 第十七章
“可是這是事實啊,王爺!”鬼面卻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他激動的看著幻吟風,“那是頃風少爺為您尋得的還魂丹,是為了保住您的命的救命丸,可是您卻給了太子,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就服下了這世上僅有的一棵還魂丹。”
“鬼面。”幻吟風紫眸一歷,一道黑暗的氣朝鬼面襲來,將他震飛了出去。
而一旁的陰暗裡,慕容御熙緊捂著脣,眼底閃爍著不敢置信的淚光。
鬼面他說了什麼?為什麼他說風十年前就得到了還魂丹卻不服下,還什麼都不說的給了太子?這是為什麼?
只要有了還魂丹,即使風的心疾一生都無法治好,但至少可以保住他的命啊!
為什麼?為什麼風卻捨棄了還魂丹?風究竟瞞了她什麼事?
他尋得她又是為了什麼?她不懂,不懂啊!
“王爺……為什麼您總是隻想著雲鳳公主?只想著她的感受?為了她做盡一切,可是她根本就不懂您的愛啊,為什麼您還是要這樣做?”鬼面抬起臉,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他也不去擦,只是悲戚的望著幻吟風,一口氣將心中憋了近十年的話一口氣都喊了出來。

淚紅顏 18
“因為我將自己給了如兒,當十年前我對滿朝文武這樣宣布起,我就放棄了我的生命。”幻吟風這次沒有迴避鬼面的問題,紫眸裡是深沉的暗光。
我,幻如風,以傲宇王朝大皇子,御封逍遙王之名特此在所有人前,將自己贈送給雲鳳公主,此生將竭盡一切守護我的公主!
…………
沒有人知道,那天,他送出去的不止是他的承諾,也是他的生命!
我,幻如風,以傲宇王朝大皇子,御封逍遙王之名特此在所有人前,將自己贈送給雲鳳公主,此生將竭盡一切守護我的公主!守護她的快樂、她的健康、她的生命,和她的幸福。為此,即使放棄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這才是他當日未說出口的守護的真正意義!
樹後,慕容御熙緊捂著脣,壓抑著幾乎溢出口的抽泣聲。
為什麼?風?那你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找我?如果你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放棄了一切,那你又是為了什麼要花費六年的時間找到我,讓我來醫治你的心疾?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她的心抽搐著,沉悶的壓抑讓她幾乎快要窒息,她又預感,這個答案她不會想要知道的。
“那您為什麼又要找傾殤公主呢?讓我們像傻子一樣的都以為您是在為了自己的生命而做努力,像傻子一樣的傾盡全力!魚兒小姐……魚兒小姐甚至為了你的一絲希望而犧牲自己的生命!可是,可是現在,這些都算什麼?”鬼面眼底含淚,激動的喊道。
王爺這麼做究竟算什麼?他是那麼的相信王爺,以為魚兒小姐的死喚起了王爺的生存的意志。可是,可是現在這一切都算好什麼?
“……”幻吟風沉默,只是淡淡的垂下眼,不語。
絕望的閉上眼,慕容御熙緊捂著脣倉皇而頹然的逃離這裡。
半個時辰後,鬼面扶著幻吟風回到了隊伍裡,慕容御熙正一臉呆滯的坐在篝火旁,發呆。
“御兒……”幻吟風已恢復了平靜,一臉平柔的喚道。
“要走了嗎?”慕容御熙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的問道,眼也未抬,臉上更是不見一絲表情,讓人猜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恩。”幻吟風溫柔的點了點頭,模樣極為疲憊。

“風,歇息一下吧,已經連續五天不眠不休的趕路了,今夜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好嗎?明天一早趕路,午時就可以到洛口了,不會耽誤多少時間的。”慕容御熙沒有看幻吟風,只是淡淡的盯著篝火,輕輕的說道,眼眶不知是被光火照的還是心裡難受,微微發紅。
“御兒,你知道的,我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幻吟風臉色蒼白如紙,才說兩句話,就又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仿若隨時會斷了氣一般,但他卻堅持著。
如兒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他無法放著她不管啊!
剛才,他甚至不敢問風堂堂主如兒的事,他怕答案是他所無法接受的!
“風,只要休息一晚,就一晚好嗎?你的身體真的快支撐不住了。”慕容御熙轉過臉看著幻吟風,淚打濕了她的臉,卻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為什麼而哭。
“御兒,我以為你懂我的。”血順著幻吟風的嘴角流下,讓他青白的容顏更顯蒼白,但他的紫眸卻異常耀眼。
“風……”慕容御熙一震,擰起眉絕望的看著他,淚水滴滴落下。
她就是太懂他,所以才會這麼痛,痛到撕心裂肺,但每一份懂就讓她更心痛一份,都讓她更加的愛上他!
可是,她卻還是無法看著他在她的眼前這樣的拿自己的生命當作愛幻如凝的證據啊!
“鬼面,趕路。”幻吟風不再對慕容御熙說些什麼了,起身朝鬼面走去,語氣低啞卻堅定的道,不容置疑。
“王爺……”鬼面激動的抬起頭,想要阻止,可話才出口,就被慕容御熙打斷。
“鬼面,趕路吧!”她淡漠的說著,眼底已經是一片死灰。

淚紅顏 18
“傾殤公主……”鬼面驚望著慕容御熙。
“鬼面,風一旦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的。”慕容御熙只是木納的說道,聲音平板得沒有一絲的波動,連表情都是一片空白。
除了幻如凝!
“是。”鬼面看著幻吟風決然的眼神,良久才低垂下眼,頹然應道。
很快,隊伍繼續前行,在月下奔走著,朝洛口而去。
而洛口,幻如凝也正面直視諸葛孔照了。
“公主,求您為這次微臣的失職責罰微臣。”諸葛孔照就已跪著上前,攔住幻如凝的腳步。
“諸葛臣相,你確實是失職了。”幻如凝犀利的冰眸冷冷的看著他,聲音冰冷如寒流,還夾雜著幾分怒氣,“如果這就是你守護太子哥哥的態度,本宮懷疑,你是否有資格繼續留在太子哥哥的身邊。”她雙手緊握才能壓製住內心的憤怒。
她是那麼的相信他,他怎麼能讓太子哥哥出這種事?只要一想到太子哥哥所受的苦,她甚至想要殺了他!
抱著幻如凝的幻烈感受到她情緒的激動,不禁擔憂的擰起了眉。
“微臣知罪,請公主責罰。”諸葛孔照雙手向上,一條銀灰色的長鞭自他的手中浮現。
“額,如兒,其實……”一直沉默的幻烈終於忍不住開口勸說。
“烈哥哥,難道你想說這次的事情是意外嗎?”幻如凝言辭犀利的打斷幻烈的話,情緒也漸漸激動起來,“不管是什麼原因,守護者就必須時刻提高警覺守護在主人的身邊,如果連這點自覺都沒有,他要如何守護他的主人?太子哥哥經得起多少次這樣的折磨?”她的身子因為氣怒而劇烈的顫抖起來,扯動了受傷的內臟,她微微蜷縮起身子,劇烈的喘息。
“如兒……”幻烈驚慌的看著她疼得臉色如紙般蒼白,立即大吼起來,“趙御醫,還不過來給公主診治。”

淚紅顏 第十九章
等候在院子外的趙御醫和另一名朱御醫忙不迭的跑了進來,幻烈心急如焚的怒吼,“快過來看看公主。”
“不要……不要碰我!”幻如凝卻臉色蒼白的抓住幻烈的手,搖首,不讓兩名御醫碰她。
“如兒!”幻烈看著幻如凝莫名的堅持,不能理解的低吼。
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任性?
兩名御醫頓時頓在了原地,不敢動。
“不準碰本宮,否則我會殺了你們!”幻如凝臉色蒼白如紙,但眼底迸射出一道令人驚駭的嗜血光芒,那一瞬間,她與幻吟風的面容相重疊,讓兩名御醫心底升起一種森然的惡寒,身子也陡然僵住。
“如兒,你到底想任性到什麼時候?”幻烈激動的怒喊。
“烈哥哥,把我放在太子哥哥的身邊,然後你們出去。”幻如凝咬著牙虛弱的說道。
“如兒……”幻烈幾乎紅了眼眶,“你究竟想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
“烈哥哥,求你!”幻如凝眼底帶著絲哀求與決然。
“王爺,請您照公主說的做吧!”一直未語的諸葛孔照低垂下眼,輕道。
“諸葛臣相?難道如兒瘋了,你也要跟著一起瘋?”幻烈怒吼。
諸葛孔照不再說話,起身走至幻烈身邊,“得罪了,公主。”然後從幻烈手中輕柔的抱過幻如凝,往屋子裡走去。
“諸葛孔照!”門外,幻烈驚天的怒吼聲傳來。
“本宮不會感謝你的,諸葛臣相。”虛弱的話語自幻如凝的齒縫間逸出。
“微臣不祈望公主因此而感謝微臣,微臣只是盡一個守護者的職責。”諸葛孔照微微垂下眼,輕道,然後轉身走出去,並將大步衝進來的幻烈強制帶了出去,並關上了門。
“諸葛孔照,你在做什麼?”幻烈用力甩開他的手,憤怒的怒吼。
兩名御醫低垂著頭,一臉的惶恐,生怕自己被捲入他們的戰爭中。
諸葛孔照卻黯然了雙眸,緩緩道,“公主這是連她自己也一起懲罰了。”
“什麼意思?”幻烈的心微微顫抖。
“公主無法原諒微臣,但更不能原諒的,恐怕是她自己。”這就是雲鳳公主與逍遙王最相似的地方。
“……”幻烈不敢置信的看著諸葛孔照。
“恐怕,公主最恨的人還是……”逍遙王!
這三個字諸葛孔照沒有說出來,但幻烈已經猜想到了。
“……”幻烈低垂下眼,眼底閃過絲不知明的複雜情緒,沉默。
這次的事情竟是大哥設計的!這點甚至連他都無法接受!
“太子哥哥,我不會讓他們碰我的,這是我的懲罰,所以……”我不會讓他們知道我被喂了毒藥的!
幻如凝輕撫著幻郇子的臉,輕輕的說道,忍受著劇烈的痛楚排山倒海般的襲來。
當兩人再次進入屋子裡時,幻如凝已經昏死在幻郇子的身邊了。

淚紅顏 第十九章
“如兒,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第二日清晨,幻烈小心翼翼的看著守在床邊的幻如凝,輕聲問道。
如兒從早上起來後就一直守在郇子的身邊,這樣下去,恐怕郇子還沒有醒來,她的身體就已經先出了問題了。
“不用了。”幻如凝頭也不抬的回道,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幻郇子臉上的虛汗。
幻烈嘆了口氣,知道再說什麼她都不會聽得進去,只好走至一旁的坐椅旁坐下。
“烈哥哥,你要去忙的話就先去吧,太子哥哥這裡有我就可以了。”幻如凝這才 抬起頭,面無表情看了眼幻烈,淡淡的說道。
前方還在打戰,身為主帥的幻烈應該每天都有很多事需要處理,而太子哥哥這裡,有她就夠了,他不需要如此的。
“戰事上有諸葛臣相就可以了,我留在這裡陪陪你和三弟,這樣我比較放心,所以,別拒絕我。”幻烈聲音低沉的回道。
諸葛臣相知道現在如兒不想見到他,所以主動請纓去處理戰事了。
見他這麼說,幻如凝也不再開口,淡淡的收回視線。
“王爺,逍遙王從御京趕過來了,已經到了大廳。”這時,一名士兵匆匆來報。
“什麼?大哥來了?”幻烈一臉的驚詫,反射性的看向床邊的幻如凝。
幻如凝身子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復正常,為幻郇子擦拭著臉上的虛汗,但手指卻微微顫抖著。
“是的,王爺。”那名士兵恭敬的回道。
“如兒……”幻烈小心翼翼的望向一旁的幻如凝,遲疑的開口,“如果你不想見大哥的話,我就……”
“我去見他。”幻如凝緩緩抬起臉,小臉一片冰冷,聲音更是冷若寒霜。
很快,幻烈抱著幻如凝來到前廳,幻吟風正坐在首位上,慕容御熙站在他的身邊,而鬼面在廳外等候。

見到幻如凝出來,幻吟風冷漠的紫眼出現絲溫柔與痛楚,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顯慘白,心在顫抖,她竟然被傷害至此!
慕容御熙眼底也閃過絲驚詫之色,是誰將雲鳳公主傷害成這副模樣?
“如兒……”幻吟風走上前,溫柔的低喚,紫眸柔情似水,似怕嚇著她一般。
幻如凝卻只是淡漠兒疏離的看著他,不語,看著他的目光就好像不認識幻吟風這個人一般。
“如兒,你怎麼了?我是你的風哥哥啊!”幻吟風微微蹙起眉心,輕輕的喚道。
“迷霧林的迷陣是你設計的嗎?”幻如凝終於開口,冰冷無情。
幻吟風的臉色驟然一片死白,抖動了一下脣,不語。
“雲鳳公主,你……”慕容御熙看不過她這樣冰冷的質問,上前正欲開口,卻被幻吟風抬手制止。
“是你嗎?”幻如凝只是冷冷的望著他,重複問道。
“是。”幻吟風眼底的星芒暗淡下去,點頭。
看著幻吟風親口承認,怒氣在幻烈的胸腔劇烈的燃燒起來,他大步走上前,正想開口,結果,一隻手比他更先揚起。
“啪”地一聲,一道清脆的巴掌聲在空靜的屋子裡響起。
幻吟風的臉被打偏了過去,蒼白的近乎透明的側顏上浮現一道紅色的巴掌印。
幻烈也倏地瞪大了雙眼,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聞聲趕來的諸葛孔照銀灰色的雙眸裡也閃過絲幾不可見的驚詫。
他們皆震驚的望著那隻高舉的手,不敢置信的看著坐在床上的幻如凝。
而同樣聞聲趕來的冷亟月也是一愣,遲疑的踏進屋子裡,來回看著幻如凝與幻吟風,眼底一片震驚之色。
如兒竟然對逍遙王動手?如兒不是被逍遙王親手帶大的嗎?
而且,逍遙王是出了名的笑面狐狸,不要說打他一巴掌,恐怕只是說過了一句話,他都能將那人整得生不如死。因此,就算他再怎麼寵愛自己的妹妹,也不可能容許自己的尊嚴被如兒如此踐踏的啊!
“風!”慕容御熙也是一陣怔愣,不敢置信的看著幻如凝,良久才反應過來,“雲鳳公主,你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風他……”她厲聲尖叫著,怒氣橫生的聲音裡還夾雜哽咽。
“御兒,不要……說……”幻吟風抬起手抓住慕容御熙的手,緩緩的移回臉,淡聲制止,可才開口,血就從他的嘴裡吐出,源源不斷的低落在地。
“風……”慕容御熙立即慌了手腳,急喊著。
“大哥?”幻烈也瞬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驚慌的跑上前,扶住幻吟風,“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幻如凝則是驚恐的瞪大了雙眼,瞳眸陡然收縮,血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只能呆呆的看著幻吟風,渾身僵硬。
冷亟月看著眼前的一片混亂,怎麼回事?為什麼好端端的逍遙王會吐血?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近幾年傳聞逍遙王身體日益憔悴是真的?
心底陡然閃過一絲不對勁的感覺,這一趟傲宇之行真的處處透著詭異,他的心也開始不安起來。
“幻如凝,你知不知道?風已經只剩下半個月不到的壽命了!可是為了你,他即使昏迷了,也命令著鬼面要送他來洛口找你,他有多擔心你你知道嗎?可是,你卻給了他什麼?你帶給風的就只有無盡的傷害罷了!”慕容御熙陡然放開幻吟風,走上前,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幻如凝呆滯的容顏上,流著淚喊道。
幻如凝的臉被打偏在一旁,但她卻沒有反應,只是神情呆滯的喃喃低念,“半個月的壽命?”
她在說什麼?為什麼說風哥哥只有半個月的壽命了?她在胡說什麼?
“你在做什麼?”諸葛孔照倏地上前抓住慕容御熙的手,眼眸冷冽,而用力的程度幾乎將慕容御熙的手折斷。
慕容御熙用力的想甩開諸葛孔照的鉗制卻掙脫不開,她只能隔著諸葛孔照衝著幻如凝喊道,“幻如凝,你知不知道,風為你放棄了什麼?又為你做了什麼?這些你都知不知道?在你和太子幸福的時候,風卻要一個人忍受著怎樣的孤獨和痛苦,但他卻還是堅持著為你的幸福做謀算!這是因為他比誰都要愛你!”她流著淚死死地盯著幻如凝空茫的臉,憤恨的喊著。
她最討厭的就是她這樣,用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來裝無辜!錯了就是錯了啊!
冷亟月如遭雷擊般身子驀然一僵,什麼?逍遙王……愛著雲鳳公主?而雲鳳公主和太子是一對戀人?
這怎麼可能?
冷亟月不禁踉蹌的退了一步,臉色有些發白,腦海中不斷回想起這些天發生的事——
“在下也是前往洛口,不過在下是為尋人。”幻如凝眼底染上層淡淡的看不清的迷霧,淡漠道。
“不知龍公子尋的是什麼人?也許在下能幫得上忙呢!”冷亟月試探的道。
“是一個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幻如凝眼底的迷霧更濃。
……
“烈哥哥,我想去找太子哥哥。”幻如凝沒有回話,只是抬起眼,定定的望著幻烈,眸光堅定的說道。
“不行。”幻烈立即打斷她的話,大聲反對。
郇子已經出事了,若是連如兒都出事了,即使是他,也負不起這個責。
“烈哥哥,只有我能找到太子哥哥的。”幻如凝定定的看著他,無聲的哀求。
……
既然自己的行動已經被他所料想到,幻如凝也不做隱瞞,大方的承認道,“既然莫公子已經猜到了本宮的想法,本宮也沒有必要隱瞞,沒錯,本宮是不可能已經來到了洛口才放棄的,今夜誰也阻止不了本宮。所以,請莫公子當作沒有看到本宮可以嗎?”說這話時,她眼底閃著堅毅的光芒,雖然是在懇求他,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
“呵呵,看來我們尊貴的太子殿下在受苦的時候,公主殿下又覓得一名新的守護者啊!”冷情淡淡的撇了眼冷亟月,不屑的撇了撇脣,望著幻如凝的眼底閃過絲鄙夷的冷芒。
“冷情,太子哥哥呢?”震驚過去,幻如凝回過神來,沒有理會冷情的侮辱與挑釁,只是站起身,不顧冷亟月的阻攔,從他的身後走出,直接面對著冷情。
“哦?原來公主殿下仍是舊情難忘啊?”冷情冷笑著,句句嘲諷。
……
“服下這顆藥,我就帶你去見你的太子哥哥!”冷情自懷裡取出一顆黑色的藥丸,扔給幻如凝,嘴角勾著邪惡的笑容。
“好,你要說話算話。”幻如凝接住藥丸,毫不遲疑的應下。
……
“一直以來都是太子哥哥在保護我,我已經答應了太子哥哥,我要做努力的,現在我怎麼能放棄?即使他是騙我的,但至少有一線希望,我就不會放棄。”幻如凝對著他淡道,但視線卻穿透著他,看向不知名的遠方,眸光幽怨而複雜,帶著難以形容的深刻感情。
……
“亟月大哥,請你抱我過去太子哥哥身邊!”幻如凝收回視線,緊緊的抓住冷亟月的衣袖,哀求。
……
“不,求求你,帶我去太子哥哥身邊,求求你,求求你,亟月大哥!”幻如凝急切的抓住他的衣袖,哀求,因為太過激動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劇烈的咳了起來。
……
難怪如兒會不惜一個人女扮男裝從御京來到洛口尋找太子,不管怎樣也堅持要找到太子;難怪他總覺得如兒說道太子時的眼神不像是兄妹該有的神情;難怪冷情和如兒會說如此奇怪的話……
呵,原來如此,原來他竟被他們如此欺騙,哈哈!
搖晃著身子,冷亟月頹然的離開了這間不平靜的屋子,沒有誰注意到他的離開,除了諸葛孔照。
“御兒……住口!”幻吟風隱忍著暈眩的感覺,低吼著怒斥,但話剛落,又劇烈的咳了起來,咳得撕心裂肺。
“風,你別嚇我,我不說了,你不要我說我就不說了,求求你,別嚇我……”慕容御熙看和幻吟風嘴角止不住的鮮血,妥協了,她哭著哀求。
“如兒……”幻吟風的眼裡卻永遠只有幻如凝的存在。
“風……哥哥……”幻如凝緩緩的伸出手,無意識的喃念著。
幻吟風抓住那隻溫暖的玉手,露出抹幸福的笑痕,然後墮入了黑暗中。
“風——”慕容御熙驚喊著忙扶住幻吟風倒下的身子,諸葛孔照也在同時鬆開對她的鉗制。
“大哥……”幻烈也急著想看看幻吟風,但無奈他抱著幻如凝,動彈不得。
幻如凝這才如夢初醒,抱著頭在幻烈的懷裡痛苦的大叫起來。
“啊——”
“來人啊,快傳趙御醫!”唯有諸葛孔照依舊鎮定的指揮著。
屋子外,幻烈來回急急的走動著,滿臉的擔憂,諸葛孔照淡然的立在一旁,幻如凝則坐在輪椅上,面無表情。
不久,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趙御醫與慕容御熙走了出來。
“趙御醫,逍遙王怎麼樣了?”幻烈急急的上前問道。
“逍遙王的情況不樂觀啊!”趙御醫搖頭,一臉的惋惜,“逍遙王爺是先天的心疾,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啊!”
他真的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傳奇的神話竟然輸給了病魔。唉,怪不得總有人說,上天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賦予了你比別人多的一樣,就會拿走你的另外一樣重要的東西交換。
逍遙王得到了無人能比的翻天之能,卻被老天收走了生命!

“什麼?”幻烈退了兩步,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心疾?”他竟從來不知大哥患有先天心疾?
慕容御熙看著一旁神情木訥的幻如凝,心頭又涌起一把火氣,大步上前,可是諸葛孔照也早已看穿她的動手,上前攔住了她。
“諸葛臣相,不要緊。”幻如凝呆板的聲音傳來。
諸葛孔照回首,望了眼幻如凝,才福了福身,推開。
慕容御熙立即上前走至幻如凝身邊,泛紅的眼底帶恨,“幻如凝,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太子總是這麼巧的,會每次都在鬼門關前被拉回來?你當真以為幻郇子的運氣這麼好?命不該絕?”她凄然一笑。
“你……你說什麼?”臉上的冰冷面具開始瓦解,幻如凝的心在劇烈的顫抖,一種腥甜自心頭澎涌而起,喧囂著要出來。
“是風,是因為風在十年前將能夠保住他生命,世上僅有一顆的還魂丹給他服下了,早在十年前,風就已經知道你會愛上太子,你知不知道?”慕容御熙悲戚的喊著,身子也因為太過激動而跌跪在地上。“早在十年前風就已經放棄了他的生命啊……”
“不……不會的……不會的……”幻如凝喃念著,腥甜自喉頭涌上,噴出,“噗——”
“如兒——”幻烈聞聲望過來,立即大驚失色。
“公主——”諸葛孔照也震驚的喊出,趙御醫更是傻了眼。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幻如凝搖著手,心臟一陣劇烈的抽出,風哥哥,你一直以來就是受的這樣的苦嗎?可是我竟然還這樣對你!
對不起,風哥哥!對不起,該死的人其實是我,該受盡折磨的人也該是我,不該是你和太子哥哥代我受過啊!
冷情,謝謝你,你做了一件對事,讓我明白了他們的苦,他們的難與……他們的痛!
眼底被淚水漸漸模糊,但幻如凝的脣角卻浮現抹虛幻的笑容。
“風哥哥,為什麼你這麼傻呢?”幻如凝坐在床邊,輕撫著幻吟風青白的俊臉,擰緊的眉心是說不出的哀傷。
半個月?真的只剩下半個月的生命了嗎?可是為什麼現在她卻仍如置身於夢中呢?她真的無法相信這件事,也不敢相信!
這時,床上傳來細小的呻吟聲,幻如凝忙打起精神,定定的望著幻吟風。
他微微顫動了兩下羽睫,然後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看見幻如凝先是一愣,繼而變成了溺水的柔光。
“風哥哥,你醒了?”幻如凝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聲音有些嘶啞,泄露了她的情緒。
“怎麼了,如兒?怎麼眼睛紅紅的?你哭了嗎?”幻吟風費力的抬起手,虛弱的問道。
幻如凝搖了搖頭,“對不起,風哥哥,我不知道你……對不起,風哥哥,對不起!”淚順著她的眼角滑下,她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臉輕輕的貼在他的手,語無倫次的道著歉。
她竟然還動手打了他!他是那麼的脆弱啊,她那時候怎麼能忍心下手動手打他呢?她覺得她好殘忍,不管風哥哥做了什麼,他都是為了她啊!他的心裡甚至連他自己的位置都沒有,滿滿的都裝著她啊,可是,她卻那樣對他!她覺得自己好壞,真的好壞!
“我從來不曾怪過你的,如兒,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永永遠遠都不會。”費力的抬起手擦乾她臉上的淚水,幻吟風眼底是說不出的柔情與愛戀。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將還魂丹給太子哥哥呢?”幻如凝突然抬起頭,淚眼模糊的看著他,語氣裡有些責備。
太子哥哥當年根本就不需要那種藥丸啊!為什麼他要將這能保住他生命的還魂丹給太子哥哥?他不懂,他怎麼可以不愛惜自己的生命?
只要一想到他只剩下半個月的生命,她的淚水就忍不住的奪眶而出,打濕了她的容顏。
“如兒,你已經知道我的心疾了吧?”幻吟風不答反問,犀利的眼神能直達人的靈魂深處。
“是。”幻如凝微微垂下眼,黯然的淡應。
“如兒,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幻吟風輕問道,臉上依舊是淡定,似乎已經沒有任何事能夠撩懂他的心懷。
“還記得嗎?十年前,我落水之事。”幻如凝沉默了一會兒,才望向窗外,低低的話語輕輕溢出。
“恩。”幻吟風淡淡的點了點頭,“就是因為那次落水,你才會落下一個頑疾,每到冬季,稍有不慎就要受到病痛的折磨。”他怎麼能忘記呢?
“其實那次我只在床上躺了四天,第五天我見你還沒有出現,就瞞著父皇、母后偷偷溜出了宮……”幻如凝淡漠的敘說著。
那天……
“真是的,太子哥哥不來看人家,連風哥哥也不來,難道他們是約好了不成?”八歲的幻如凝鬱悶坐在床上嘀咕著,隨手拿過來床邊含苞欲放的鮮艷花朵,取出一朵,一片片撕下它的花瓣,生著悶氣。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幻如凝的腦海,她雙眼立即一亮,露出抹得意的奸笑。
太子哥哥和風哥哥不來見她,那她就去找他們玩啊!嘻嘻!
想罷,便輕手輕腳的起身,隨手拿起一旁的紅色斗篷披上,因為她不會穿戴那些複雜的衣裳,又不可能去叫如霜她們進來伺候,這不是擺明了告訴她們她要偷偷溜出去玩?
然後將一張凳子搬到窗前,爬上凳子,探出半顆小腦袋看了看窗外,見沒有,這才露出抹滿意的笑弧,從窗子爬出去。
“我要見太子哥哥!”幻如凝仰起臉,費力的望著眼前比自己高大了兩倍的侍衛,軟語道。
“太子殿下病重在床,龍太傅吩咐不準讓任何人打擾太子殿下清淨。”那名侍衛侍衛知道幻如凝是總跟在太子殿下身後轉悠的,也不敢怠慢。
“那太子哥哥的病情眼中嗎?”幻如凝急問道。
“我們這些在外面當差的見不到太子殿下,也不清楚。”那人照實回道。
幻如凝立即垂下了小臉,緊咬著下脣,一臉的沮喪和擔憂。
“你還是先離開吧,等到太子殿下好了,自然會見到太子殿下的。”那人不忍的安慰道。
“真的不可以進去嗎?”見那人語氣不忍,幻如凝古靈精怪的黑眸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又抬起臉哀求的望著那人,再問,可憐兮兮。
“請不要為難我們。”那人搖了搖頭,語氣裡透著無能為力。
幻如凝明白他確實是無法幫得了自己,只得依依不捨的離開了西園,但滿心的擔憂。
這可怎麼辦呢?也不知道太子哥哥的情況怎麼樣了,見不到太子哥哥啊!
啊!幻如凝似想到了什麼一般,突然抬起臉,黑眸閃閃發亮。
對了,可以去找風哥哥啊,風哥哥他最厲害了,他一定有辦法帶她見到太子哥哥的!想到這裡,沮喪的小臉立即亮堂起來。
說起來風哥哥這些天也都沒來看過她,她一定要找風哥哥抱怨!
想著,性情雀躍而激動的朝幻吟風居住的昕蘭宮跑去。
“你是什麼人?竟敢亂闖昕蘭宮。”昕蘭宮宮外的侍衛們一臉冷肅的將幻如凝攔了下來。
“我是七公主幻如凝,我要見風哥哥!”幻如凝撅著嘴,惱怒的道。
“啊,請公主恕罪,小人眼拙,未能識得公主鳳駕。”侍衛們立即跪了下來,神情恭敬而惶然。
紅城裡誰人不知道逍遙王最珍視的便是神秘的七公主?若是得罪了七公主,就等於得罪了權傾朝野的逍遙王。
“我可以見風哥哥了嗎?”幻如凝依舊撅著嘴,不悅的問。
竟然連續兩次被攔了下裡,今天一定是她的不幸日。
“公主請。”侍衛們立即推開身子,讓出路來。
幻如凝孩子氣的冷哼了一聲,才踏著重重的步子走進了昕蘭宮。
“風哥哥住哪裡呢?”幻如凝剛踏進昕蘭宮就開始頭痛了,因為她發現這昕蘭宮幾乎與聖靈宮一樣大,而且,設局比聖靈宮複雜多了。
“算了,慢慢找吧!風哥哥不總是說我們心有靈犀嗎?看他能不能感應到我來找他了。”幻如凝臉一昂,孩子氣的喃喃自語,然後在偌大的宮院裡亂走起來。
而她運氣不錯,因為她竟看到了鬼面,心一喜,立即跟在鬼面身後,打算跟蹤他去幻吟風的宮院,給幻吟風一個驚喜。
但結果,卻是幻吟風給了她一驚。
“王爺醒了嗎?”鬼面剛踏進院子,正好趙青也從幻吟風的寢宮裡走出來,鬼面立即迎上前問道。
“王爺已經是今年第三次發病了,而且,距離上次發病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若王爺總是如此激動下去,恐怕……”趙青搖了搖頭,嘆息道。
什麼?那個不是趙御醫嗎?他在說什麼?說王爺發病三次了?他說的王爺是指風哥哥嗎?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趙御醫,你盡量救治王爺吧!”鬼面也黯然下臉,懇求道。
“這是自然。”趙青立即接過話,“只是,老臣是怕王爺這先天的心疾怕是瞞不下去了。”他遲疑的說出自己的擔憂。
什麼?先天的心疾?他在說什麼?幻如凝如雷轟頂,思緒一片空白。
“王爺說不管怎樣都必須瞞下去,不能讓七公主知道他的病情。”鬼面擰著眉道,眼神飄渺,“只剩下半個月了,只要七公主的八歲生辰一過,王爺就會離開御京了,只要瞞下這半個月就可以了,就可以瞞下王爺剩下六年生命的事實了。”
幻如凝身子踉蹌的退了一步,跌倒在身後的草坪上,一臉的驚駭。
不可能的,他們說的不是她的風哥哥,不可能的額!風哥哥怎麼可能會患有心疾?還只剩下六年的生命?
可是淚水卻不知何時布滿了她的小臉,她驚懼的擦拭著,卻發現怎麼也擦不完。
不,不是的,風哥哥好好的,她不用哭,她不能哭,他們說的不是她的風哥哥,她怎麼能哭?
可是破碎的抽泣聲還是無法抑制的溢出,她忙用手捂住脣,然後不要命的倉惶逃離而去。

“原來如此……”幻吟風幽暗的紫眸裡暗無一絲光亮,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幻如凝只是絕望而凄然的看著他憔悴的青白容顏,鼻頭又是一陣發酸。
“如兒,還記得你見過太子以後的那天我問你的話嗎?”幻吟風突然抬臉問道,語調依舊平穩溫柔,“你的太子哥哥在你心中的地位。”
幻如凝擰著眉不語,只是哀傷的望著他。
這一刻,她才覺得自己竟從來沒有真正的了解過這個神一樣的男人,只因為她覺得他永遠都是那麼高高在上,遙不可及,所以她永遠只想著向他撒嬌,卻忽略了他的感受與他的愛啊!
“呵呵,其實在你與郇子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你一定會愛上郇子的!”幻吟風接著道,聲音如仙如律,“所以,我希望你能幸福,而只有郇子能帶給你所想要的幸 福。”他定定的望著她,眼神溫柔得令她感到絕望。
“傻瓜,你這個傻瓜!”幻如凝撲進他的懷裡,哭喊道,“可是你卻忘了我說過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啊,你怎麼能為了我而選擇這麼做?你這個笨蛋,難道你不知道我會傷心的嗎?” 淚順著她的臉滑落在他胸前,濕了他的白色中衣。
“如兒,隨我回去號碼?”幻吟風輕輕的攬住她的身子,輕輕的說道,卑微的語氣裡盡是懇求。
“可是……”幻如凝倏地握緊了雙拳,她不放心太子哥哥啊!
“郇子有還魂丹保命,他不會有事的,我會讓御兒留在這裡為郇子治傷,直到他好轉了,就立即讓烈送他回來,好嗎?”幻吟風低低柔柔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只想在這半個月裡擁有你,只要再半個月就夠了,好嗎?”幻吟風哀求道,淚水順著他的眼角落下,聲音也微微走音,變調。
幻如凝見幻吟風如此委曲求全的模樣,不由得一陣心酸。
何時她神一般的風哥哥竟變成如此?一切都是她的錯,都是她害的啊!
慧賢大師,你說錯了,在這場命定的愛情裡,真正命苦的人不是我,是風哥哥啊!
“恩,我隨你回去,風哥哥,我隨你回去!”幻如凝終於點頭,緊緊的抱著幻吟風的身子,喊道。
因為太過自責與內疚,幻如凝沒有看到幻吟風眼底一閃而過的哀傷與詭譎。
“謝謝你,如兒。”幻吟風柔聲回道,但臉上卻是虛幻的笑容。
如兒,對不起,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風哥哥騙你了!
“你們家主子在嗎?請通報一聲,諸葛孔照求見。”諸葛孔照踏進冷亟月居住的院子裡,淡聲問著守在門外的古雲。
“諸葛臣相請稍後,我這就去通報主子。”古雲立即恭敬應道,臉上似是舒了一口氣,然後轉身走進屋子。
剛主子回來後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甚至連他叫他都沒有反應。那個樣子真的很讓人擔心,但是主子不想見他,也不會聽他的勸說,現在諸葛臣相來了,也許主子會願意見諸葛臣相的。
不一會兒,古雲便又從屋子裡走出,略帶高興的道,“諸葛臣相,主子請您進去。”
諸葛孔照淡淡的點了下頭,然後踏進了屋子,穿過精緻的紅木屏風,諸葛孔照來到偏室,一眼便看到了。正背對著他坐在窗邊的冷亟月,從背面看不見他的臉,因此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他的背影看來有種悲涼的孤寂感。
“微臣諸葛孔照見過寶象皇帝。”諸葛孔照朝著冷亟月的背影行了個禮。
“諸葛臣相,這就是你當初說的不能答應雲鳳公主的婚事的理由嗎?因為她與太子殿下在一起?”一陣沉默後,冷亟月淡漠的聲音飄來,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他的情緒。
“既然寶象皇帝已經猜到,微臣也不敢隱瞞寶象皇帝,誠如您所見,雲鳳公主已經與太子殿下緣定三生。”
“他們是親兄妹!”冷亟月霍然站起轉過身來,椅子被猛烈的撞擊撞倒在地,發出砰然巨響,他大聲喊道。
“那又如何?只要相愛,血緣又算得了什麼?”諸葛孔照淡漠的望著冷亟月激動的模樣,平淡的說道。
“什麼?”冷亟月一怔,繼而不敢置信的望著諸葛孔照,“你說什麼?”
“寶象皇帝,請您放棄吧,如果您這次前來傲宇王朝是為了雲鳳公主,微臣奉勸您還是回去寶象國。”諸葛孔照不答,徑自淡漠的說道。
“你說什麼?”冷亟月的俊容倏地一變,危險的眯起眼眸。
“微臣是為您好,與逍遙王合作,是件危險的事。”諸葛孔照依舊聲音平淡無奇的回道。
逍遙王怎麼可能會將雲鳳公主許配給寶象皇帝?這中間的陰謀,恐怕牽連甚大吧!
“那你當初又為何要應下這件事?”冷亟月危險的問道。
“因為當初微臣以為雲鳳公主並未愛上太子殿下,而且,微臣只承諾,若是雲鳳公主嫁人,才會通知殿下,微臣並未承諾雲鳳公主定會嫁於寶象皇帝。”諸葛孔照淡聲解釋道。
“你是在戲耍朕嗎?諸葛臣相?”咬牙切齒的聲音自冷亟月的齒縫間溢出。
“微臣絕無此意,微臣只是擔心寶象皇帝誤入了逍遙王的圈套。”諸葛孔照也不解釋,依舊神情淡漠的道。
“這是朕的事,不勞諸葛臣相費心。既然諸葛臣相打算廢除當日與朕的約定,那麼朕與諸葛臣相也無任何話可言,諸葛臣相請便吧!”冷亟月臉色陰沉下來,他背過身,冷冷的下逐客令。
他堅持了四年,等待了四年是為了什麼?怎麼可能在此時就因為他的一句話就放棄?就算如兒真的與太子有什麼那又如何?他們畢竟是兄妹,他們的感情是不容於世的,尤其他們同是身在帝王家。他深信,只要他不放棄,如兒的心最終會被他打動,如兒會明白過來以前的抉擇是錯誤的,她會選擇他的,他深信!
“既然如此,寶象皇帝請您多加注意,微臣告退了。”諸葛孔照淡漠的抬眼撇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冷亟月冷哼了一聲,冷肅著一張俊臉,眼神十分駭人。
第二天
“什麼?如兒你要和大哥今天回京?”幻烈驚詫的望著坐在椅子上的幻如凝與坐在她旁邊的幻吟風,不可思議的喊道。
“是的,烈哥哥,太子哥哥就拜託你了!”始終垂著臉的幻如凝也抬起臉,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乞求的說道。
“可是現在三弟仍是昏迷不醒,如兒你也傷勢未愈,大哥……”幻烈擰著眉說著,當視線移至臉色極為憔悴青白的幻吟風臉上時,不由得頓了頓,眸色極為複雜,良久才繼續道,“大哥的身子也不適合勞累。”
“大哥想回到熟悉的御京。”幻如凝悲戚的眼底閃過絲淚光。
幻吟風只是靜靜的攬過幻如凝的肩,不語,眼底閃過絲絲柔光。
幻烈也沉默了,眼底一閃而過一絲水光,他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大哥是想在如兒的陪伴下,死在熟悉的故鄉啊!
“主子,這……”一旁的古雲卻有些急了。
他們大老遠的來到傲宇王朝就是為了雲鳳公主,這會兒公主要和逍遙王回去,那他們怎麼辦?
冷亟月也悄然的擰起了眉,但沒有表露出來。
“莫公子,這邊境尚在打戰,不如你也隨我們一起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這時,一直未說話的幻吟風突然望向冷亟月,淡若輕風一笑,邀請道。
幻烈驚詫的瞪大了雙眼,但沒有開口,幻如凝眼底也閃過絲異樣,但也同樣沒有開口。
“這……”冷亟月自然想立即應下,但是明白這樣會有引入懷疑,便遲疑的望向幻如凝,似在徵求她的意見。
“難得風哥哥開口邀請,莫公子就與我們一起回京吧!”收到他的視線,幻如凝淡淡一笑。
其實她知道的,風哥哥一般是不可能邀請他人與他同行的,尤其是有她在場的情況下,更不可能讓其他男人同行。看來風哥哥與寶象國的皇帝之間似乎達成了某種程度的重要協議,否則風哥哥不會如此破裂的。但是,即使知道了又如何呢?風哥哥只剩下半個月的生命,她怎麼能拒絕他的要求?
想著,幻如凝不自覺的黯淡下星眸,她直到現在仍仿若在夢中,她真的無法相信,更無法接受這件事。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冷亟月立即笑道,眼底閃過絲精芒。
淚紅顏 第二十三章

兩個時辰後,一條整齊的皇家近衛軍排立在洛口知府府邸外,空靜的街巷呈現數月來的第一次熱鬧場面,被攔在道旁的百姓皆激動萬分的注視著朱紅大門。
不久,幻吟風在眾人的簇擁下,不顧他人的反對與阻攔,親自抱著幻如凝走出了府邸大門,直接朝漆金珠頂馬車走去。
“逍遙王!雲鳳公主!”道旁的百姓激動的喊著,差點衝開了攔在道旁的帶刀侍衛。
幻吟風朝百姓們露出抹淺淺的笑意,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幻如凝放在軟墊上,幻如凝朝他淺淺一笑。
幻吟風眼底盈滿了可以溢出水的柔情,輕輕的撫了撫她的發,兩人間的深厚感情似乎已不容他人插入。
冷亟月眼底微微閃爍了一下,但沒表露出任何的情緒。
現在,他還只是一個外人,即使逍遙王已經承諾將如兒許配於他。
倒是一旁不明真相的古雲看得有些怪異,但又說不出這種怪異感。
才回首朝一臉冷豫的幻烈與一臉漠然的諸葛孔照道。
“烈,諸葛臣相,在太子未醒之前,前方的戰事還需要你們多費些神了。”
“逍遙王放心,在太子殿下未醒之前,微臣必當竭盡全力協助鎮國王退敵。”諸葛孔照語氣平淡的回道,反倒是一旁的幻烈一直緊抿著脣不語。
瞥了眼一臉凝重的幻烈,幻吟風僅是淡淡的一笑,然後收回視線掃了眼一旁的大小參將與官員,“那本王就在御京等候眾位勝利的佳音傳回了。”
“下官等必定不辜負逍遙王的期待,恭送逍遙王!”眾人恭敬地行禮相送。
而坐在馬車裡始終不語的幻如凝脣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但思緒卻不知已飄至何處。
“好了,啟程吧!”幻吟風也看了出來,眼底的眸色暗沉了幾分,但臉上卻無任何異樣,他對鬼面吩咐道。
“可是王爺,傾觴公主還未到。”鬼面卻突然面露驚訝的上前,提示道。
“不要緊,御兒要留在這裡為郇孑療傷,暫時不隨我們回去了。”淡淡的瞥了眼送行的人群,幻吟風口氣依舊清清淡淡,臉上也是淡淡的淺笑。
御兒會明白他的用意的,因為她是懂他的。所以,他放下讓御兒留在這裡替郇孑療傷,她會治好郇孑的,並且是在他所想的時間裡。
“什麼?”鬼面臉色倏地一變,驚道。
為什麼他沒有聽王爺提過此事?御兒姑娘的心思任誰都看得明白,她對王爺一往情深,可是如今王爺卻要將御兒姑娘留在洛口?
“鬼面,你也要與御兒一起留在洛口嗎?”看著鬼面失禮的態度,幻吟風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面無表情的問道,淡漠的語氣裡多了絲冷凝。
“是屬下越矩了,屬下誓死追隨王爺,絕不離開王爺身邊,求王爺原諒屬下。”鬼面立即大驚失色的跪地,凝重的急道。
“起來吧,趕路要緊。”幻吟風冷聲說著,已抬腳跨上馬車,可後腳還未抬起,手臂就被人拉住。
回首,是幻烈。
“大哥,一路順風。”幻烈一臉掙扎的看著幻吟風良久,才開口,語重心長的說道。
他無法不介懷大哥對三弟的迫害,但大哥畢竟是他的大哥,是他從小一直敬重的男人,而且,這次的衝擊對他而言太大。
這個神一樣的男人啊,他竟然一直受心疾所折磨,甚至,甚至只剩下半個月不到的壽命。為什麼上天如此不公呢?竟然對這樣一個幾近完美的男人如此殘忍。
幻吟風抬眸,看著幻烈許久,才露出抹溫和的微笑,“呵呵,好久沒有和二弟喝過一杯了,大哥還等著你旗開得勝歸來,陪大哥喝一杯呢!”
“我一定會打贏這場戰,然後回京與大哥喝這一杯,不醉不歸。”幻烈也笑了,但眼底卻閃著點點淚光,“大哥屆時可別又輸給了我啊。”聲音裡有幾分澀啞。
“呵呵,二弟的酒量素有千杯不醉之稱,大哥又怎麼是二弟的對手呢?輸予二弟,大哥是心服口服啊!”反倒是幻吟風情緒無波,淡淡一笑。
“小弟也只有在酒量上能夠贏得了大哥了。”幻烈眨去漸漸洶涌的盈盈淚光,故作大氣的說道。
“大哥等你回來。”幻吟風沉默片刻,然後輕輕握住他的手,道。
“恩。”幻烈緊緊的握了下他的手,然後陡然轉身離開,在他轉身的霎那,淚水自他的眼角落下。
幻吟風半垂下眼,然後轉身踏上了馬車。冷亟月也朝眾人行了個禮,便領著古雲也上了幻吟風為他們準備的馬車。
“如兒,我們回京了。”幻吟風坐在幻如凝的身邊,輕柔的喚著神思飄遠的她。
“恩。”幻如凝回神朝他淺淺一笑,但眼底卻是一片清淡,似一個沒有靈魂的空娃娃。
“昨夜你也累了,先睡一下吧!”幻吟風體貼道。
“恩。”幻如凝又看了眼府邸大門,才收回視線,乖順的依進幻吟風的懷裡,輕輕的閉上雙眼。
太子哥哥,你一定要快些康復,我在御京等你回來!
而此時,幻郇孑的寢屋裡就只有慕容御熙一個人坐在床邊陪著他,只是慕容御熙也是一副神思飄遠的模樣。
風,這是你要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嗎?如果是,那麼我願意為你達成!只要是你所希望!
“唔……”突然,昏迷中的幻郇孑似感應到幻如凝的聲音,顫動了幾下長睫,乾涸的脣間也溢出細碎的呻吟聲。
“太子?”神情呆滯的慕容御熙夜聽到了那細碎的聲音,遲疑的望向了床上,恰好迎上一雙迷茫的黑眸。
送走了幻吟風他們,一干人皆隨著幻烈與諸葛孔照往書房方向走去,準備商議軍情。
“王爺,太子殿下醒了!”一名士兵卻匆匆來報,臉上是掩不住的驚喜與激動。
“什麼?太子醒了?”幻烈立即臉上一喜,然後想也沒想的就穿過那名報兵,向幻郇孑的屋子急衝而去。
諸葛孔照也靜靜的追了上去,臉上無動無波,但腳步卻也有些急促。
“知府大人,那咱們也去看看嗎?”知府身邊的師爺出聲探問。
“當然要去。”知府白了他一眼,已大步離去。
“大人,您等等小人啊!”無辜被白眼掃過的師爺有些委屈,但也忙喊著追了上去。
“郇孑,郇孑……”幻烈一推開房門,就急急的衝進了屋子。
“王爺,請你小聲一點,太子才剛醒來,傷勢仍未恢復過來,不宜喧嘩。”慕容御熙也沒瞥他一眼,只是語氣淡漠的冷提醒道,然後為幻郇孑傳輸著真氣,為他護體。
“啊,對不起,對不起,三弟你沒事吧?”幻烈忙壓低了音量道歉,但步伐卻未停頓的快步上前,輕聲問著幻郇孑。
臉色蒼白的幻郇孑正閉目靜息,聽見幻烈的問話,掀起眼簾,淡淡的看了一臉急憂的幻烈一眼,扯了扯脣,“我沒事,二哥。”聲音仍舊虛弱,臉色也未見紅潤之色,但至少是醒了過來。
“還好,沒事就好,醒來了就好啊,傾觴公主果然是醫術超絕啊。”幻烈安慰的道,臉上是明顯的松了一口氣,也不忘誇讚著慕容御熙。
慕容御熙沒有表情的瞥了他一眼,不語,似乎不屑與他說話。
“太子殿下。”諸葛孔照也走了進來,單膝跪於床前,請罪,“此次是微臣失職,請太子殿下懲罰。”
“算了,這件事是本宮心甘被囚,與你無關,而且本宮已經得救,過去了就算了。”幻郇孑只是淡漠的說道,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連平淡的口吻也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我現在只有一件事想要問你們,如兒是不是來了?”突然,幻郇孑似想起了什麼一般,小心翼翼的問道,但語氣裡有絲藏不住的急切。
他隱約記得他有聽到如兒的聲音,有看到她的身影,可是他也不確定,但他總覺得如兒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在呼喚著他。
“這……”幻烈有些遲疑的看著幻郇孑,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如兒已經走了。
不過說來這兩人也真是緣分淺薄,如兒這才剛走,結果三弟就醒了過來,可惜啊,就差了這麼一步。
“二哥?”幻郇孑不由得擰起了眉,“怎麼了?”他不安的問道。
“其實如兒確實來過,是如兒將你從迷霧林救出來的,這些日子她也一直守在你的身邊照顧你。”幻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決定照實說。
“那如兒人呢?她現在在哪裡?”幻郇孑終於忍不住急切的抓住幻烈,追問。
他果然沒有看錯,如兒真的來了,他是真的見到如兒了。
“如兒她已經回京了。”幻烈定定的望著他,道。
“什麼?”幻郇孑一愣,如兒走了?
“是大哥親自來接如兒的,他們一刻前剛走。”幻烈補充道。
“我要去見如兒,我要追上如兒,見她一面。”聞言,幻郇孑立即激動的說著就要掙扎著起身,可是稍微一動就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劇烈的痛楚齊齊襲上心頭,眼前一片黑暗,血也染紅了白色的繃帶。
“不許動。”慕容御熙立即擰著眉喝道,將幻郇孑按回了床上,“你現在這副鬼樣子,別說是去追人,連下床都做不到,這樣勉強只會加重你的傷勢,真是不知死活。”慕容御熙臉色凝重的說道。
“我要見如兒。”幻郇孑卻不聽勸,執意要求見幻如凝。
“郇孑,大哥只剩下半個月的生命了,你就讓他在這半個月裡與如兒單獨相處一下吧。”幻烈猶豫了好久,還是忍不住上前道。
“什麼意思?”幻郇孑突然靜了下來,定定的望著幻烈。

“我知道大哥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他對如兒也存有超乎兄妹的感情,可是大哥只剩下半個月的壽命了,你就當將如兒讓給他半個月,你好好在這裡療養半個月,半個月後我一定送你回京,好嗎?”幻烈懇求道,眼底閃著淡淡的淚光。

淚紅顏 第二十四章

諸葛孔照瞥了眼幻烈,沒有說話,身上的氣息再次消失,又變成一個毫無存在感的影子。
“你能肯定大哥只是為了半個月的時間與如兒獨處嗎?”幻郇孑深諳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問。
幻烈語一窒,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現在想來,這次的舉動確實不符合大哥的性子。難道,心疾也是假的?又是大哥的一種手段嗎?他驚想。
“鎮國王,逍遙王只剩下半個月的生命是真的。”似看穿幻烈心中所想,慕容御熙語帶斥責的嚴厲道。
“抱歉。”幻烈歉意的低下頭。
“你就是血聖吧?我舅舅的師妹?”幻郇孑又望向一旁的慕容御熙。
慕容御熙看著他良久,才點頭,“是。”
“幻吟風將你留在我身邊的原因我們心知肚明,我可以答應你,我不會跟如兒見面,但是,我只要遠遠的看她一眼就好了,可以嗎?”幻郇孑飽含深意的看著她,一字一句道。
聽著兩人莫名的對話,幻烈明白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在發生,但他也知道,他不會明白,因為他再遲鈍也看得出來,大哥和三弟都不想讓他捲入這場以愛為名實則互相傷害的戰爭。
“其實我還有另一個原因,留下來的另外一個原因。”慕容御熙沉默了一會兒,才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這是師兄在臨終前要我交給你的。”她將信遞給他。
這也是為什麼她甘願留下的原因,因為這是她答應了師兄必須做到的。
幻郇孑停滯了一下,才抬起遲鈍的雙手,費力的展開信,良久才放下。
“其實我早已經知道了。”他語氣平淡無波,但他的脣卻有些抖。
舅舅,謝謝你。謝謝你在最後想的仍是我的幸福!
慕容御熙低下眼,不知在想些什麼,良久才抬起頭,自懷裡掏出一顆晶瑩的紅色藥丸,“你服下這個,我帶你去追他們。”
“什麼?這太亂來了。”幻烈大驚,激動的說。
可是沒有人理會他的反對。
“謝謝你。”幻郇孑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毫不猶豫的吞下藥丸,真心道。
“這是我唯一能為師兄做的事了。”慕容御熙的眼神有些飄遠,然後臉色一整,起身道,“別說了,我們快走吧,不然就追不上了。來人,替太子更……”衣……最後兩個字還未說完整,就見諸葛孔照已經取來披風,動作利索的掀開幻郇孑的被子,小心翼翼的不牽動他的傷口的抱起他便直接踏出寢屋,慕容御熙也起身跟上,徒留下幻烈一個人掙扎的站在原地。
“太子殿下?”門外的知府與師爺驚訝的看著重傷剛醒的幻郇孑被諸葛孔照抱了出來,忙跪地請安,“恭喜太子殿下得以康復,下……官……”
可是他們的話還未說完,眼前已經沒有了三人的身影,只能面面相覷。
很快,一輛加了軟床的華致馬車自知府府邸奔出,朝幻如凝走的那條路上追去。
如兒……等我!幻郇孑半閉著眼,全身如被撕裂般的疼痛,但他卻緊咬著牙關,不發出一絲呻吟。
太子哥哥!幻如凝猛地睜開眼,對上幻吟風溫柔而狐疑的紫眸。
“怎麼了?如兒?”
幻如凝不語,只是快速的坐起身,撩開窗簾探頭望出去,果然,一輛馬車在幾十名銀騎軍的護衛下,正朝這邊緊追而來,她心一緊,脫口急喊道,“停車,快停車。”
馬車外的人皆怪異的互望了一眼,有些猶豫的望向鬼面,似乎是以鬼面馬首是瞻,而鬼面則是聽從幻吟風的命令的。
幻吟風眸色微微黯淡了一下,眼底閃過苦澀,然後啟脣,“鬼面,停下。”
“是。”聽到幻吟風的吩咐,鬼面這才恭敬的應道,然後高喊,“停!”
隊列停了下來,冷亟月不解的掀開車簾,“怎麼回事?”
“主子,有輛馬車追了過來。”馬上,古雲恭敬的回道。
冷亟月微微擰了擰眉,臉色沉了幾分,走下馬車看著幻吟風抱著幻如凝站在馬車旁,等待著那輛馬車。不用看結果,他已經猜到追來的馬車裡坐著什麼人,因為駕著馬車的人正是諸葛孔照。
很快,那行人已經追了上來,幻如凝眼底含淚,緊握著雙拳激動而緊張的看著馬車的簾子。
幻吟風苦澀的勾了勾脣,如兒的顫抖與激動只有抱著她的他感覺得最清楚。
馬車在兩人身前不遠處停穩,諸葛孔照跳下馬車,撩開簾子,卻是慕容御熙從馬車裡走了下來。
幻如凝微微驚訝的睜大了眼,失落與苦澀蒙上了雙眼。
呵呵,她還真傻,怎麼可能會是太子哥哥呢?不說太子哥哥還沒醒來,即使醒來了,以太子哥哥現在的虛弱,也不可能追來的。
“風……”慕容御熙朝兩人走來,美麗的鳳目筆直的望著幻吟風,眼底是說不出的複雜感情。
“御兒。”幻吟風輕輕一笑,“我以為你不會來送我了。”
“我本來是不想來的,不過我要送一個人來。”慕容御熙半垂下羽睫,輕道,然後在幻吟風倏然變冷的視線下望向幻如凝,“雲鳳公主,上次打了你我很抱歉,作為道歉,我帶了一個人來見你。”
幻如凝狐疑的望著慕容御熙,但死寂的心卻似再度復甦般,狂烈的跳動起來。
幻吟風微微眯起眼,看著慕容御熙,深不見底的幽幽紫眸裡看不見任何東西,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御兒,你莫讓我失望。
慕容御熙微微側過身,避開他那令人發寒的視線,心底一陣苦澀。
幻如凝沒有察覺到兩人間的異樣氣氛,因為她的全部視線都被諸葛孔照從馬車裡抱出的那個她熟悉的人所吸引。
“太子……哥哥……”淚再次模糊了她的眼。
“如兒……”幻郇孑的身上包滿了大小繃帶,臉上的鞭痕雖然結痂,卻仍是怵目驚心,他扯動了下乾涸的脣,露出抹她熟悉的笑容。
幻如凝緊捂著脣,淚水自眼角落下。
太子哥哥,真的是她的太子哥哥!
“孔照,放我下來。”幻郇孑淡聲命令。
諸葛孔照抬了抬眼,但沒有說什麼,依令放下幻郇孑的身子,因為他明白太子的心意。但是他卻依舊扶著他,因為太子現在的身子太虛弱。
幻郇孑站在地上,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步步艱難而費力的朝幻如凝走去。
所有人都在看著,不自覺的有些紅了眼眶。
冷亟月垂在身側的手不知何時緊握成拳,指甲陷入了掌心裡,血順著流下,但他卻渾然未決。
“如兒。”幻郇孑終於來到幻如凝的身邊,輕喚道。
“太子哥哥。”幻如凝淚流滿面的看著他,哽咽著開口,“你終於醒了!”
“恩,我醒了。”幻郇孑的眼裡是道不盡的深刻感情。
幻如凝也回視著他,眼底是同樣毫不掩飾的愛戀與深情。
幻郇孑緩緩的抬起手,修長的指尖顫抖的撫上幻如凝的臉,感受著她的溫度,直到兩人的肌膚相碰觸的那一刻,他的靈魂才真正活了過來。
冷亟月臉色倏地一變,緊握著拳就要走過去,腳步才抬又頓下。
“三弟,恭喜你又度過一次危機了。”因為幻吟風恰時的後退一步,淡聲開口。
因為他若再不開口阻止,恐怕這兩個人就要在這數千雙的視線下接吻了。
幻郇孑似乎這才注意到幻吟風的存在,幽暗的黑眸底閃過絲冷芒,“這可都是大哥你的功勞啊!”他皮笑肉不笑的冷道。
“這三弟你就道錯謝了,救三弟的可是如兒啊。”幻吟風裝傻充愣。
幻郇孑冷哼了一聲,“這是自然,大哥除了落井下石,何時有了兄弟情愛。本宮確實是沒有感覺出來啊。”
幻吟風挑了挑眉,不語,只是臉色駭然的冷笑。
幻郇孑夜目光森然的迎上,兩人的視線在這一刻交織。
幻如凝竟有一種時光錯亂的感覺,這一刻,她竟覺得如此熟悉,就好像回到了當年她與風哥哥回京,太子哥哥來到童口接她的那一刻。
“太子哥哥,我們在御京等你回來,你養好傷就回來,好嗎?”幻如凝看出圍繞在兩人間的冷氣團,忙開口道。
“是啊,三弟,希望你能早日養好傷,本王與如兒在御京等著你回來。”幻吟風也道,臉上依舊掛著和煦的笑容,但眼底卻透著明顯的邪惡光芒。
“大哥放心,本宮一定會早日回京去接如兒的。”幻郇孑冷冷的看著他,用最輕最輕的聲音說道,但字句冰冷駭人。
幻吟風眼底閃過絲詭譎的光芒,一種心寒的感覺自心頭升起,臉色也隨著沉凝下來,因為他明白,那是幻吟風故意讓他看到的。

幻吟風,你的最後一擊究竟在哪裡?難道到了現在你還不滿意?還不願意放過我嗎?
然後幻吟風抱著幻如凝轉身走上馬車。
“太子哥哥,我等你。”幻如凝回頭,流著淚喊道。
幻郇孑堅定的點頭,眼底也閃過絲絲的淚光,他有一種感覺,這一別,他與如兒將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等我,如兒!”他害怕的大聲喊著。
幻如凝依偎在幻吟風的懷裡默默的落淚,她不敢再回頭。
可是她才剛坐上軟墊,臉上卻感覺到一絲不屬於她的涼意,瞳孔倏地緊縮,她緩緩的抬起臉,然後臉上露出了驚駭。
不知何時,幻吟風的臉色竟蒼白成這樣,已經毫無血色的臉上還布滿了豆大的汗珠,脣角的血更是抑不住的往下流。
幻如凝的脣顫動著,就在尖叫聲即將破口而出大的霎那,幻吟風衝她搖了搖頭,“不……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他費力的吐出虛弱的話語,便癱坐在了軟墊上。
馬車也與此同時緩緩的啟動了。
“風哥哥!”幻如凝流著淚看著他良久,才點了點頭,輕輕的抱住他,全身都在顫抖。
“別哭,我不想看到你為我哭,我的如兒還是笑起來最漂亮。”幻吟風費力的擠出一絲笑容。
幻如凝胡亂的點頭,拿出絲絹輕輕的擦掉他嘴角的血跡,可是自己的淚水卻抑制不住的往下流。
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他在她眼前發病,也再次提醒她他時日無多的事實。
可是,怎麼辦?她沒有辦法接受啊!他怎麼忍心就這樣丟下她離去?她怎麼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啊!一個在自己身邊守護了十幾年的男人,一個甚至被她當作了理所當然會永遠留在身邊的男人卻要離開她了。
風哥哥!不由自主的,她更加用力的緊擁著他,就好似怕他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一樣。
“抱歉,我有點累了,我想先休息一下。”幻吟風虛弱一笑,聲音有些模糊了。
“不,不要睡,風哥哥,你不要睡。”幻如凝驚恐的喊道。
“別擔心,我只是累了,我會醒來的。”幻吟風疲憊的道,費力的抬起頭撫上她的臉。
“風哥哥……”
“我先睡一下,到了就叫我起來,知道嗎?”幻吟風疲憊的交代完,已陷入了夢鄉。
“恩恩,你先睡一下,我在這裡守著你。”幻如凝抑制著抽泣的衝動,緊緊的抱著幻吟風,破碎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吐出。
風哥哥,我該怎麼辦?我該拿你怎麼辦?
十天后,冷亟月一身正式的寶象國龍袍來到疾風殿上,他抬起右手放在胸前,微微行了個禮,有禮而道,年輕帥氣的面容上掛著自信與自負的沉穩笑容。
“寶象國帝王冷亟月見過傲宇皇帝!”
幻影帝望著殿下俊逸高貴的少年,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原來寶象國皇帝竟是如此英俊不凡,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如今寶象國皇帝遠道而來我傲宇王朝,既是我傲宇王朝的貴客,還請寶象國皇帝在傲宇王朝多留些時日,朕必定親自作陪。”
寶象國雖然國土面積不大,連傲宇王朝的三分之一都及不上,卻是個富饒美麗的國度,自力更生的寶土。而且,寶象皇帝謙虛穩重又溫文有禮,長相更是俊美不凡,甚至可比得上他最得意的兩個兒子,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而且,聽風兒說寶象皇帝至今後宮虛設,是因為曾與諸葛臣相做了承諾,不納妃妾以示對如兒的尊重。年紀輕輕又是一國帝王,能做到這樣實屬不易。風兒果然眼光獨到銳利,將如兒嫁於冷亟月是最好的選擇。
“父皇,您糊塗了嗎?您國事繁忙,又哪來的時間親自作陪?”幻吟風清清淡淡的開口,提醒道。
“這……”幻影帝遲疑的看著幻吟風,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如兒此次任性出走,若非寶象皇帝多次出手相救,並親自護送如兒到達洛口,恐怕如兒也不能平安回來,如兒理當親自相陪,也好感激寶象皇帝的多次相救啊!”幻吟風淺笑解釋道。
而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皆是一片嘩然,繼而交頭接耳的私語起來。
王爺這樣提議豈不是認準了寶象皇帝為雲鳳公主的駙馬?有意下嫁傲宇王朝最得寵的雲鳳公主嗎?否則怎麼會提議讓還是閨女的雲鳳公主陪伴一名男子?
幻吟風卻是一臉無害的笑容,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啊,對對對,風兒說得對,瞧朕糊塗的。理當如兒親自作陪,理當,一來也是代替朕一盡地主之儀,二來也是感激寶象皇帝的多次對如兒的救命之恩。”幻影帝聞言,立即喜聲附和。
“傲宇皇帝的盛情晚輩感激不盡,晚輩素來對傲宇王朝敬仰有加,只是……”冷亟月眼底閃過絲精光,但卻面露猶豫。
“只是什麼?”幻影帝探問。
“只是雲鳳公主此次在洛口受了重傷,如今傷勢尚未復原,恐怕……”冷亟月話未說完,但眾人皆已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倒也是……”幻影帝也擰起了眉,如兒因為重傷而直接被送去了逍遙王府休息,這才沒有上朝來。
“只要寶象皇帝不怕悶,在如兒傷勢復原前寶象皇帝可以陪如兒下下棋,作作畫,我們傲宇王朝的雲鳳公主可是我們王朝的第一才女哦!”幻吟風再次出聲提示,自然,最後一句是對冷亟月說的。
“如此甚好,能得到雲鳳公主的指教是亟月的榮幸。”冷亟月立即同意道。
幻影帝開心不已,“那好,那好,今日寶象皇帝剛剛趕路而來,明夜朕必當設宴好生款待寶象皇帝。朕的雲鳳公主任性出走,也是多虧寶象皇帝相護,只可惜朕國事繁忙,不能親自作陪,但云鳳公主必當好好款待寶象皇帝。”
“那晚輩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傲宇王朝盛情相待。”冷亟月眼底閃過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好了,今日朕真是太開心了,寶象皇帝,等會兒就陪朕去御花園走走吧?”幻影帝越看冷亟月就越滿意,出聲提議道,完全是岳父看女婿的心態。
“晚輩遵命。”冷亟月有禮而幽雅的行了個禮,道。
“那好,那好,哈哈,退朝。”幻影帝高興得呵呵直笑,然後起身下鑾階親切的拉過冷亟月的手,“走走,咱們去走走,看看咱們傲宇王朝的紅城比起寶象國的皇宮怎樣。”
冷亟月點了點頭,朝幻吟風望去,見他朝自己點了點頭,才與幻影帝一起離去。
直到兩人離開疾風殿,還能聽到幻影帝暢快的大笑。大臣們也皆是一臉曖昧的喜色,看來傲宇王朝要辦喜事了。
幻吟風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脣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淚紅顏 第二十五章

“如兒,醒了嗎?”幻吟風寵溺的看著她,聲音如音律般動聽。
“風哥哥?”幻如凝倏地睜大了雙眼,驚訝的低呼,“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對不起,我不知道。”說著便掙扎著坐起身。
“沒關係,看著你睡得香,就沒有吵醒你。”幻吟風扶著她坐起來,讓她靠在床頭,溫柔的摸摸她的發,柔聲道。
“風哥哥是來幫我換藥的嗎?”幻如凝看了眼桌邊的藥和繃帶,然後嗔責的白了幻吟風一眼,“也不用這麼急啊,你一定又沒有睡好是不是?”她嘟著嘴問。
“因為等會兒有客人要來。”幻吟風點頭,脣邊依舊掛著溫和的暖笑,但卻透著股古怪。
幻如凝眼底閃過絲迷惑,但沒有說話。
幻吟風淺淺一笑,起身走到桌旁將藥和繃帶拿了過來,然後小心翼翼的先摘取下幻如凝頭下纏繞的層層繃帶。
直到頭上的繃帶全部被取下,幻如凝額上的傷口也露了出來,傷口已經結疤了,但仍可見當時傷得多深。
看著傷疤,幻吟風深暗的紫眸裡閃過絲深沉的憐惜與自責,輕輕的撫上傷疤旁的乾淨肌膚。
“風哥哥,你在吃我豆腐嗎?”幻如凝臉上閃過絲複雜,然後揚起笑,調皮的說道。
幻吟風愣了愣,繼而笑著刮了下她的俏鼻,“鬼靈精怪,這話是從哪裡學來的?”寵溺的語氣裡有絲無可奈何,但手上卻未停頓的為她的傷口細心的消毒,上藥,重新包紮好,動作溫柔得好似對待稀世珍寶一般。
“嘻嘻,偏不告訴你!”幻如凝揚起下巴,一臉的得意。
這一趟一人之行,她在民間可是學了不少宮裡頭和風哥哥沒有教過的東西回來呢!
“哦?不告訴我?”幻吟風眯了眯眼,低沉了幾分聲音,露出抹不懷好意的邪笑。
他可有的是手段讓她“招供”!
“風哥哥,我還是病人哦,你不能亂來!”看出他的意圖,幻如凝臉色倏地一變,緊張的看著他伸過來的大手,忙提醒道。
“我怎麼會對病人亂來呢?是不是?”幻吟風一臉無辜的笑容,模樣看來比小白兔還要單純,但眼底的神色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那你伸出手來做什麼?”幻如凝卻仍是一臉警惕的盯著那雙朝自己伸來的雙手,一點也不信他的話,卻無奈雙腿都被固定,動不了,只是小心翼翼的將身子往床的裡面移了幾分。
“我只是突然想起你是病人,所以需要運動一下。”幻吟風不懷好意一笑,“這樣有助於你好得更快,身子不會僵硬了。”話落,魔掌已經襲向了幻如凝。
“啊——”幻如凝尖叫著躲避,然後,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自屋子裡傳來,接著便是夾雜著笑聲的斷斷續續的求饒聲,“哈哈……風……風哥哥你快放……哈哈……放開我……啦……”
“告不告訴我?恩?”然後,幻吟風帶著愉悅的笑意的威逼聲也隨著響起。
屋子外,丫鬟們面面相覷,也不禁輕笑了。
這是她們來到御京城後,第一次聽見王爺笑得如此開懷。果然,還是有雲鳳公主在的地方,才是王爺最開心的地方。
一個時辰後……
“討厭的風哥哥!”幻如凝一臉鬱悶的坐在輪椅上任幻吟風推著她朝前廳走去,滿臉幽怨的念叨著,而小臉上紅潮未退,讓她看來更加明艷動人。
最討厭了,明知道人家最怕的就是撓癢癢了嘛,竟然還在她雙腿不能逃跑時趁人之危,簡直就不是君子所為!哼,她忘了,風哥哥才不是君子呢!

“呵呵。”身後傳來低沉的笑聲,幻吟風雖然看不見她此刻的模樣,卻也可以想象她生氣時的可愛模樣。
聽見笑聲,幻如凝更是鼓起了腮幫子,氣嘟嘟的重重哼了聲,坐著悶氣。
“呵呵,好了,不要生氣了,這不是臉色比剛才要好看多了嗎?”幻吟風低低笑了聲,柔聲道。
剛才她的臉色好蒼白,看了就像個藥罐子,他看了心疼。還是這樣面色紅潤、有朝氣的她看起來更加漂亮。
“哼。”幻如凝別過臉,就是不理會他。
“好,風哥哥和你道歉好不好?不要生氣了。”幻吟風無奈的停下身,繞過輪椅來到她身前蹲下,柔聲笑哄。
幻如凝撅著脣別過臉,但脣角卻淺淺的勾起抹笑痕。
幻吟風莞爾一笑,知道她已經消了氣了,理了理她的發,“好了,午膳時風哥哥為你做你最喜歡吃的那個好不好?”
“真的?”聞言,幻如凝立即晶亮了雙眸,驚喜的問道。
誰都不知道,風哥哥不僅是軍事、政治上的天才,其實風哥哥在廚藝上也表現出他的天賦異稟,他的廚藝可是比府上的廚師、甚至是皇宮裡的大廚都好上百倍。
只是風哥哥從不輕易下廚,因為風哥哥有嚴重的潔癖,所以這件事算是她與風哥哥兩人間的一個小秘密。
“恩。”幻吟風掩嘴一笑,點了點頭,“不生氣了?”
“哼,這次就饒過你了,沒有下次了哦!”幻如凝仰起下巴,故作高傲的說,臉上早已笑開了花。
“是,小人謹遵公主殿下指令。”幻吟風立即卑微的應道,引來幻如凝一陣輕笑。
終於來到前廳,幻如凝一直帶笑的容顏卻在看見了大廳裡那道熟悉的背影時頓了頓。
“寶象皇帝冷亟月有禮了。”那人轉過身,沉穩的俊容上露出抹溫暖的笑容。
“亟月哥哥?”幻如凝愣了愣,然後狐疑的望向幻吟風。
“寶象國皇帝,你見過的。”幻吟風迎上幻如凝不解的雙眸,淺笑著介紹。
如兒的聰明他相信如兒早已猜到了冷亟月的身份的。
似想到了什麼,幻如凝臉上的詫異這才褪去,幽雅而淡漠的朝冷亟月點了點頭,“雲鳳見過寶象皇帝,因為雲鳳腿腳有些不方便,失禮之處還望寶象皇帝原諒。”她臉上依舊帶著笑,但眼底已經失去了笑意。
她就知道風哥哥與寶象皇帝之間的關係不單純,可是這究竟是想做什麼?
“不要緊,如兒不需要如此客套,反倒讓我有些不自在,如兒還是喚我亟月哥哥吧!”冷亟月溫文有禮的笑道。
“亟月哥哥。”幻如凝也不拒絕,從善如流的喚道。
“很期待接下來的這段日子,屆時還請如兒多多指教了。”冷亟月無害的溫和一笑,眼底卻閃過絲灼熱的火光。
“什麼?”幻如凝微露疑惑,這話是什麼意思?

淚紅顏 第二十六章

“如兒,你這次任性要不是寶象皇帝多次出手相救,恐怕你現在也不能安然回到御京了。現在寶象皇帝初來御京,你不好好招待招待人家以作答謝可就有些失了禮數了哦!”幻吟風輕輕抱起幻如凝坐在椅子上,邊解釋道。
幻如凝不可思議的抬頭望向幻吟風,風哥哥?
幻吟風卻是一臉的朝幻如凝笑了笑。
風哥哥,你究竟在想什麼?幻如凝心底閃過一個念頭,隨即又被她甩去,不可能的,風哥哥不可能這樣對她的!
“亟月哥哥,本來如兒一盡地主之儀是義不容辭的,可是亟月哥哥也知道,如兒現在傷勢未復原,腿腳又不方便……”幻如凝露出抹幽雅的甜笑,語氣無奈的道,但眼睛卻是筆直的望向幻吟風。
“不要緊,我對傲宇王朝的文化頗為傾羡,也對棋畫有些研究,如兒有傲宇王朝第一才女之稱,又得逍遙王真傳,能讓如兒指教一番必定受益匪淺。”冷亟月打斷她的話,目光灼熱的道。
“風哥哥,這是你的意思嗎?”幻如凝沒有再回冷亟月的話,只是定定的望著幻吟風,眼神透著淡淡的冷漠。
“這是父皇的意思。”幻吟風避重就輕的回道。
“如果如兒不方便的話,我也不便勉強,身子要緊。”看出幻如凝的排斥,冷亟月適時的開口道。
四年他都等了,如今已經見到了她,他又何必急於一時?何況他已經知道她心有所屬,雖然那個人是她的親哥哥,但若是逼得太緊只會適得其反這個道理他還懂。
“沒有關係,既然父皇都已經下了旨,若再拒絕就是如兒不懂禮數了。”幻如凝低垂下眼沉思了一會兒,就在冷亟月以為她會拒絕時,淡漠而幽雅的聲音徐徐飄來,“亟月哥哥,只要你到時候別嫌悶就好。”她臉上掛著乾淨的恬笑。
“怎麼會呢。”冷亟月露出一抹沉穩的笑容,心卻激動萬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風哥哥,如果這是你的希望,我會去做,但是,我的心意不變。”幻如凝偏頭望向幻吟風,看著他的紫眸一字一句道。
幻吟風的身子顫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幻如凝收回視線,便朝冷亟月笑道,“亟月哥哥,可以請你抱我回輪椅上嗎?”
“啊,好。”冷亟月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上前輕柔的抱起幻如凝,將她放在輪椅上。
“風哥哥,那如兒就先回屋招待亟月哥哥了,如兒先告退。”幻如凝有禮的說道,但語氣裡卻透著疏離與嘲諷。
幻吟風依舊帶著淡淡的懶笑點點頭,似無動於衷,但眼底卻顯然已經失去了笑意。
“亟月哥哥,我們走吧!”幻如凝緊了緊雙拳,然後朝冷亟月綻開一抹淺笑。
“好。”冷亟月欣喜應道,朝幻吟風點點頭,便推著幻如凝離開了大廳。
風哥哥,如果你真是想要那麼做的話,那麼請原諒她不能完成他最後的心願,除了太子哥哥,這輩子她不會嫁給任何人了。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大廳,幻吟風依舊如木樁一般定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面無表情。
“王爺,您這麼做真的好嗎?”鬼面從外面走了 進來,一臉猶豫的道,顯然已經聽到了他們剛才的對話。
幻吟風不語,連眼眸都沒有移動一下。
“王爺,您沒事吧?”鬼面察覺有異,小心翼翼的上前探問。
幻吟風失了焦距的紫眸緩緩抬起,微微啟脣,話未出,血已經流下。
“王爺!”鬼面驚恐的驚喊,忙扶住他。
幻吟風虛幻一笑,倒在了鬼面的懷裡,昏迷前他還在想著,明夜必須要將一切定下了,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如兒,你對我的身份不驚訝嗎?”坐在落心院後院的亭子裡,冷亟月落下一顆棋子,無話找話的說道。
“我早已猜到你的身份了,有什麼可好奇的呢?”幻如凝淺笑道,素手輕抬,也落下一子。
“哦?你是何時猜到的?”冷亟月感興趣的問道,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除了刻意透漏給她知道他與逍遙王有某種牽連外。
“在迷霧林你要我喚你亟月而非莫大哥時。”幻如凝看著棋局,淡淡的答道,又落下一子。
“怎麼說?”冷亟月這倒覺得怪異了。
“很簡單,從見面開始我就知道你是化名了,而你堅持我喚你亟月或者亟月哥哥,但你卻不接受莫大哥這個稱呼,顯然是因為亟月之名是真,而莫為化姓了。而你又知道皇帝才知道的貢藥,那麼你必定是皇室中人了,寶象國的皇帝為冷姓,那麼你真名便是冷亟月,也就是現今的寶象皇帝。”幻如凝有問由答,視線一直焦注在棋局上。
“呵呵,早聽聞雲鳳公主智慧超群,今日看來,果然不同凡響。”冷亟月呵呵笑道。
幻如凝僅是淺笑帶過,不語,仍是未看他一眼。
冷亟月看著她帶笑的容顏,但他總有種感覺,她的人是在這裡,但她的靈魂與心卻不在。
“這棋子真的很漂亮呢!”冷亟月見她不說了,有些沮喪,但隨即又注意到她每收回一子總要輕輕的擦拭一下,心知她必定十分喜愛這棋子,便道。
“是太子哥哥送的。”幻如凝這才抬眼瞥了他一眼,波瀾不興的回道,眼底閃過絲笑意。
他是個聰明人,她不相信他沒有看出她與太子哥哥的感情。既然他主動說到這上面來了,那她就讓他自動死心。
“因為是太子哥哥送的,所以我很珍愛。”她補充道。
“早在寶象國時就聽聞太子是個極為寵愛妹妹的哥哥,看來傳言不假啊!”冷亟月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然後道。
“不是的。”幻如凝淺淺一笑,抬眸定定的看著冷亟月,“傲宇王朝公主雖有七名,但太子哥哥卻只寵愛我一個。”
冷亟月執子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又笑了,“如兒聰明伶俐又可愛萬分,若我也有妹如此,也會只寵她一人。”
幻如凝笑了笑,不語,心裡卻已經沉了幾分。
看來他果然知道了,卻仍是裝傻充愣,是因為不願意放棄嗎?那麼抱歉了,亟月哥哥,不管怎樣你都必須要放棄,因為我雖然不討厭你,但是我卻也不能接受你!
冷亟月也低垂下眼不再說話,眼底閃過絲勢在必得的精芒,如兒,我不會放棄的,因為你與太子是不會有結果的。
然後,一整個下午幽靜的亭子裡都只聽見偶爾傳來的落子之聲,兩人各懷心事。


淚紅顏 第二十七章

第二日,當黑暗漸漸籠罩了整個天地,燈火也陸續的點亮了大地。
幻如凝坐在書桌旁,提筆在宣紙上揮畫著,眉心微微擰起,似在為什麼事而煩惱。
這兩日亟月哥哥總是早早就到她這裡來報道,雖說是向她請教傲宇王朝的文化,但實則為了什麼他們皆心知肚明。
其實她並不討厭亟月哥哥的,甚至很喜歡他。因為他穩重成熟,充滿著正氣,又溫柔體貼,無疑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朋友人選,她相信,他絕對會是一個值得交往的知己。
但是,他卻對她有著不該有的感情,只因為這份不該有的感情,所以她無法接受他。
下筆更見沉重,幻如凝的表情也愈加的凝重起來。
可是,她現在最無法接受的是風哥哥的態度。不是她的錯覺,風哥哥是真的想要將她嫁給亟月哥哥!
心緒一片混亂,幻如凝重重的放下筆,墨漬濺濕了精美的畫,也髒污了她的裙衫。但她卻似渾然不覺,痴痴的仰望著天際的圓月,眼底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太子哥哥,我好想你,你快點回來好嗎?
突然,“咚咚”的敲門聲打斷幻如凝的冥思,回神,淡漠的揚聲問道,“是誰?”
“公主,是奴婢們。”一道熟悉的清脆聲音傳來,是這兩日伺候她的丫鬟的聲音。
幻如凝微微蹙了下眉,才喚道,“進來。”
“公主殿下,該換衣裳了。”八名丫鬟走進來,手中還捧著華麗的淺紫色宮服和首飾,神態恭敬的笑道。
她們都是曾經在卞陽服侍幻如凝的丫鬟們。
“換衣裳?晚上還換衣裳做什麼?”幻如凝不解的問。
丫鬟們也是一臉的驚訝,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才遲疑的說道,“王爺吩咐了,等會兒要進宮赴宴,所以要奴婢們為公主更衣。”
可是這會兒她們有些不確定了,難道是她們弄錯了嗎?
“進宮赴宴?赴什麼宴?”幻如凝更加不解了。
為什麼她不知道她今夜要進宮赴什麼宴?
“這……”丫鬟們遲疑的互望著,更加開始懷疑是否是她們弄錯了日子了?
否則公主怎麼會不知道呢?
“是父皇為寶象皇帝舉辦的宴會。”恰時,一道輕溫的嗓音傳來,一襲紫金長袍的幻吟風走了進來,淡笑解釋。
兩日不見,幻吟風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但渾然天成的皇族貴氣與威儀卻仍令人不敢直視,而慵懶的俊容上雖然掛著無害的儒雅溫笑,卻總讓人感覺到危險。
幻如凝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眼底閃過一絲了然的光芒,淡漠的道:“風哥哥,父皇宴請亟月哥哥似乎與我無關,何況身為公主,我不需要陪宴他國使者。”
風哥哥,你與寶象皇帝究竟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竟然會連我也賣?她的心底無限悲哀。
“怎麼會無關呢?寶象皇帝可是多次對你出手相救,你尚未正式謝過人家呢,怎麼會無關?父皇這次設宴可是專程為了替你答謝人家,你卻不到場怎麼成?屆時人家寶象皇帝還當咱們傲宇王朝的公主不懂禮數。”幻吟風笑責道,但輕柔的語氣只有寵溺。
幻如凝扯了扯脣,眼底閃過絲諷意,是答謝呢?還是相親呢?
“可是我身上的傷也不方便出席。”她找足藉口。
“沒有關係,我特意命人為你趕制了這件長袍,下擺很長也很寬,不會看出你腿上的傷,頭上的傷也不需要擔心,有這頂羽冠。”幻吟風朝那些丫鬟點點頭,她們立即將呈盤中的紫色長袍展開,幻吟風則親自去拿過那頂羽毛製成的頭冠,小心翼翼的摘下她簡單髮髻上的發簪,飄逸柔順的黑髮瞬間散落瀉下,如黑色瀑布盪漾在她的身後,一種清新的謎樣風情呈現在她的身上。
幻吟風眼底閃過絲滿意的笑意,輕輕的將頭冠戴在幻如凝的頭上。
冠身由輕軟的白狐絨毛圍繞,不會讓她的傷感覺到痛,又恰巧能遮住幻如凝頭上的繃帶。而冠頂有大片的羽毛垂下,帶給她一種高貴的唯美感。
丫鬟們皆驚艷的睜大了雙眼,公主好美啊!要是再穿上這件相配的紫袍,一定更加美艷動人!
王爺的眼光果然好,總是知道怎樣將公主的美麗呈現出來。
幻如凝低垂下眼,星眸黯淡了幾分,她現在真的越來越不懂風哥哥究竟想要做什麼了。
他真的是為了與她獨處才遠去洛口將她帶回來的嗎?可是為什麼回來後卻連見上一面都這麼困難?相反,這兩日他總是讓冷亟月來到王府,還是讓她相陪。
“怎麼了,如兒?你不喜歡嗎?”幻吟風蹲下身,輕問道。
“風哥哥,你打算將我賣給冷亟月嗎?”幻如凝緩緩抬起眼,靜靜的盯著幻吟風,良久才開口,聲音苦澀。
“如兒,注意你的用辭。”幻吟風的臉色驟然一變,聲音也冷了幾分。
糟了!丫鬟們心下一驚,皆駭然的垂下了臉,身子瑟瑟發抖。
她們跟了王爺十年了,王爺的脾性又怎會不懂?外表看似溫文儒雅,但體內的暴戾卻比太子殿下還要強烈,狠厲的手段更是殘酷得令人發指。王爺一旦生起氣來,公主定然無事,但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就要遭殃了。
難道不是賣嗎?幻如凝脣角勾起抹苦澀的笑容,卻沒有再開口。不過她也知道了,她今日是不去不行了。
可是風哥哥,你知道嗎?你現在的舉動已經讓我越來越厭惡了。我怕,怕有一天我會真的忍不住,棄你而去啊!
所以,求求你,風哥哥,停止吧,不要再讓我更加討厭你了!她神情悲哀的看著幻吟風。
“為公主更衣。”幻吟風身子微微震動了一下,似看出了幻如凝的心思,奇異的沒有將先前的怒氣發作出來,只是神色冰冷的起身,寒聲吩咐,說話間已經大步離開了屋子,就好似不願再多停留一分一般。
丫鬟們皆在心底舒了口氣,然後有些無奈的看著幻如凝。
哎,公主何必去氣惱王爺呢?王爺對公主的感情她們又怎麼看不出來?公主明明如此聰明,卻說王爺要將她賣給別的男人。
哎!
不過她們卻不敢多說什麼,只是恭敬的上前著手為幻如凝梳妝更衣。因為主子的事從來就不是她們這些做下人的能插嘴的。
直到離開了院子,幻吟風才停下來,頹然的靠在墻上,低垂著臉喘息著,良久才抬起臉,眼底是深沉的無奈與悲傷。
原來他連面對她算不上厭惡的眼神的勇氣都沒有,若是如兒真以仇視而厭惡的眼光看著他,他會懷疑自己是否會瘋掉。他緊揪著胸口,一滴淚自他的眼角落下,無法抑制的劇烈痛楚幾乎將他淹沒。
可是,他必須讓如兒厭惡他,離開他,因為他不想死在她的懷裡啊!
當幻吟風帶著幻如凝來到設宴大殿時,賓客皆已到齊,連幻影帝與聖亦靈都到場了,幻影帝正與冷亟月交談著,而宴席尚未開始,幻影帝已大笑數次。
而且,不知是否刻意,冷亟月的座位安排在右下方的第一個位置上。
大臣們紛紛低聲議論,看冷亟月的眼光也完全是看待未來的駙馬爺了。
古雲十分高興,可見這門親事是敲定了,他終於可以回去向大臣、長老們交差了。
這時,一道高呼聲自大殿入口傳來,“逍遙王爺、雲鳳公主到——”
大臣們齊刷刷的回頭望向大殿入口,眼神期待又帶著點點曖昧的色彩。
冷亟月也屏息望著大殿入口,等待著那個令他心動的人兒出現。
幻影帝與聖亦靈相視一笑,也望向大殿入口。
終於,幻如凝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卻引來一片嘩然,因為幻如凝是坐在輪椅上被幻吟風推著進來的。
但當兩人走近時,大臣們皆驚艷的看著這對光芒四射的兄妹,一時有些迷了雙眼,若非他們是兄妹,相信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他們更加登對的一對了。
不是傳聞公主受了嚴重的傷嗎?可是公主除了坐在輪椅上外,看起來就與平時無異,反而更加美艷動人。比起四年前,現在的公主透著股更加成熟的高雅氣質。
冷亟月更是在幻如凝踏入大殿的那一霎那停滯了呼吸,只能一瞬不瞬的望著她。
柔順的黑髮隨意的披散在她的胸前、身後,乾淨清爽,白色的羽絨頭冠戴在她的發頂,帶來一種令人震撼的美,但只有熟悉內情的他知道這個頭冠的用處,因為它恰當好處的遮擋住了她頭上的繃帶。而那件嵌滿了寶石的紫色長袍不僅是極致的華麗,襯顯出她的高貴,下擺寬敞的設計更是遮蓋了她腿上的傷,讓人看不出絲毫的異樣,只有美。
不容置疑,今夜她的裝扮完全是為了掩飾她身上的傷,但也帶給她無法言喻的美感。
今天的她也真的好美,美得就像誤入凡間的紫色精靈,乾淨、純潔而高傲。
他發現,她真的很適合紫色!
“兒臣參見父皇、皇后娘娘。”幻吟風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幻如凝行至御台下,才微微屈身行禮道。
“兒臣參見父皇、母后。”幻如凝也坐在輪椅上微微彎腰淡聲道。
“你們終於來了,今夜就不必多禮了,快起來。”幻影帝震驚後,率先反應過來,呵呵笑道,然後看著幻如凝,慈愛的問道,“如兒,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如兒回來至今他都沒有機會見上如兒一面,只聽說如兒受了傷,也不知道嚴不嚴重,但今日一看,似乎並無什麼異樣。他顯然是忽視了幻如凝坐在輪椅上的事實。
“回父皇的話,兒臣不要緊,謝父皇的關心。”幻如凝淡漠的回道。
但是聖亦靈卻沒有忽視這個輪椅,她擔憂的問道,“如兒,你為什麼要坐在輪椅上呢?”
“謝母后關心,兒臣只是斷了雙腿,頭上撞了血口,受了點內傷而已,沒有什麼大礙的,母后不必擔心。”幻如凝神色淡漠而自然的說道,有禮而恭敬,看不出一絲異樣。

但她說出的每一句話都令人心驚,讓人不禁懷疑她說的是不是反話。
“什麼?”幻影帝大驚的瞠大了雙眼。
斷了雙腿?頭上撞了個血口?還受了內傷?這還叫沒什麼!
聖亦靈更是心驚的起身,疾走下御台來到幻如凝的身前,小心翼翼的看著幻如凝的身子,抬起手,卻又不敢碰觸她,“如兒……”她輕喚,眼眶微紅。
“母后,您不用擔心啊,如兒很好,只是行走不太方便,可能會毀容而已,不過也沒有關係的,您看,風哥哥都為我準備了這個頭冠,很漂亮對不對?而且一點也看不出什麼。以後只要像今天一樣戴著遮飾的髮飾,沒有人會發現兒臣破了相的。”幻如凝故作開心的笑道,笑容清純無辜,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在想什麼。
父皇、母后,請不要怪女兒故意讓你們擔憂了,但是你們兀自決定女兒的終生大事,是女兒不能原諒的!
聖亦靈聞言臉色“刷”的一白,手指微微發抖,什麼?破相?毀容?
大臣們更是不可思議的驚大了雙眼,什麼?那襯托得公主更加嬌美的羽毛頭冠竟是為了掩飾公主破相的遮掩物?
冷亟月看著幻如凝,然後勾了勾脣站起身,溫文有禮的徐徐說道,溫沉的聲音帶著磁性,十分好聽,“其實傲宇皇帝、皇后不用擔心,這兩日亟月一直與雲鳳公主相處,如兒的傷勢已經快要痊愈,即使真的留下些許傷疤,亟月相信,那也只會讓人更加疼惜公主罷了。何況,公主才情過人,令亟月折服。亟月想,內在的光華又豈是外表所能掩蓋?亟月相信,真正看中內在的人,皆不會為此而惑。”而他雖然是在對幻影帝說,但灼熱的視線卻是緊望著幻如凝。
言下之意即是他在意的不是膚淺的外表,所以,不管幻如凝今日變成了什麼模樣,他都娶定她了。
頓時,曖昧之氣籠罩在兩人間,再次引來大臣們的曖昧探視。
幻影帝自然看出了冷亟月眼底的灼熱,也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滿意的直點頭,“亟月說得好,甚入朕心啊!哈哈……”
他果然沒有看錯人啊!
“傲宇皇帝過獎了,這只是亟月的個人想法罷了,說來也有些大言不慚了。”冷亟月謙恭的回道。
幻如凝卻冷下了雙眼。

淚紅顏 第二十八章(上)

聖亦靈察覺幻如凝的異樣,眼底閃過絲憂色,如兒,難道你也對孑兒動了心嗎?
不,不行,她絕不允許她唯一的女兒踏上這樣一條逆倫之路。
想罷,聖亦靈幽雅起身,對幻影帝笑道,“皇上,既然風兒與如兒都到了,那宴會就開始吧。”她走回幻影帝身邊,朝他使了個神色。
“對對,開始吧!”幻影帝立即會意的點頭,吩咐道。
“上樂,開席。”趙青高喊。
幻吟風點點頭,推著幻如凝走到他們的席位上,輕輕的抱著幻如凝坐在軟墊上。
宮人們立即上前接手輪椅,放置一旁。
剛坐定,手捧著一道道佳肴妙饌的伺膳太監從各路魚貫而來,將美饌擺在千百張筵桌上。
“今日朕很高興,寶象皇帝能夠前來我們傲宇王朝是一件十分高興的喜事。”幻影帝看著冷亟月,高興的笑道。
“是亟月該感激傲宇皇帝的盛情。”冷亟月穩重有禮的回道。
“好好。”幻影帝滿意的點點頭,瞥了眼幻吟風,見他點頭,然後笑著開口,“正好趁今日這大好之時,朕有一件事要宣布。”
聖亦靈脣邊也露出抹淡笑,看了眼座下的冷亟月。
大臣們皆靜了下來,神態恭敬的等候著幻影帝接下來的話,充滿曖昧的眼神在冷亟月與幻如凝的身上轉悠著。
冷亟月眼底閃過絲亮芒,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不知父皇是要宣布何事呢?”幻吟風故作不解的問道。
本來兀自用著膳不打算理會這些的幻如凝聞言卻頓了下手,抬起眼望向幻吟風。
風哥哥不是多話之人,但現在風哥哥卻和父皇一唱一和,難道風哥哥給她設了個鴻門宴不成?頓時,幻如凝眼底升起層戒備。
“眾所皆知,如兒是朕最寵愛的公主,卻也因為朕的私心而一直想將如兒護在身邊保護,可是如今如兒都已經快十八了,婚事卻還未定下來,朕真是愧疚啊!”說著,幻影帝重重的嘆息一聲。
“陛下,雲鳳公主乃是雲中之鳳,非凡人所能匹配,必定是在等待著命中緣定的真龍天子。”一名大臣起身恭敬的笑道,還意有所指的望了眼冷亟月,眼神曖昧。
幻如凝心中一陣忐忑,雙手倏地緊握成拳,抑制著內心升騰的怒火。
“愛卿說的是啊,這不亟月就來了,正是一解朕的憂思啊!哈哈!”說罷,幻影帝再次大笑起來,看著冷亟月的眼底完全是滿意的光芒。
“傲宇皇帝客氣了,亟月什麼也沒有做。”冷亟月淡淡一笑,心卻因興奮而微微顫動,因為他知道快要進入今夜的主題了。
“怎麼會沒有呢?你不僅救了朕最愛的雲鳳公主,將如兒平安送回朕的身邊,這兩天更是一直陪伴在如兒身邊,怎麼會什麼都沒有做呢?”幻影帝立即搖頭,認真的說道。
“這是亟月該做的。”冷亟月謙恭的回道。
“不知亟月對朕的雲鳳公主有何看法呢?”幻影帝突然期待的問道,眼底精芒閃爍。
“雲鳳公主不僅美艷動人,生性更是聰敏勇敢,又有情有意,亟月十分傾慕。”冷亟月望了眼一旁的幻如凝,有禮的回道,眼底閃著掩不住的愛慕。
“那若是朕將心愛的雲鳳公主許配於你可好?”幻影帝試探的問道。
冷亟月笑容漸漸在俊臉上散開,“若能娶到雲鳳公主是亟月三生有幸。”
眾大臣也皆面帶喜容,果然今夜的宴會就是為了將雲鳳公主許配予寶象國皇帝。
幻影帝大喜,“那好,朕就……”可是,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了。
“本宮不嫁。”一道冷怒的女聲霍然在大殿響起,大殿登時一片死寂。
本是一臉喜悅的眾大臣皆驚詫的看著一直未語的幻如凝,有些呆愣。
幻影帝也有片刻的怔愣,但隨即又回過神來,尷尬的看了眼笑得有些不自然的冷亟月,悄然擰緊了眉宇,“如兒……”正要勸說,幻如凝卻再度開了口。
“父皇,兒臣不嫁。”語氣輕柔卻堅定。
“如兒,你這是做什麼?”幻吟風淡淡的開口,語調慵懶,但誰都聽得出他話裡的冷凝。
“風哥哥,這就是你的目的嗎?”幻如凝回首,神色哀傷的看著幻吟風,眼底是幽怨。
“如兒,你難道想要太子身敗名裂的被剝削掉儲君之位,然後客死異鄉嗎?”幻吟風突然壓低聲音,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語調說著,紫眸底卻是一片冰冷的嗜血之色。
“風哥哥……”幻如凝不敢置信的看著幻吟風,眼前一陣眩暈,淚水也漸漸盈滿了她的眼眶。
他威脅她?他竟然威脅她?
幻吟風面無表情的道,紫眸筆直的注視著幻如凝,“如兒,向父皇和寶象皇帝道歉。”
眾大臣們皆心驚膽顫的看著兩人,冷汗涔涔,不敢出聲。
幻影帝也有些擔憂的看著兩人,還要時時關注冷亟月的表情,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為什麼?”幻如凝卻沒有動,只是定定的看著他,淚順著她的眼角滑下,“你告訴我啊,為什麼?”她幾近尖叫的喊道。
眾人皆惶恐的低下頭,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沒有看見。
冷亟月黯然了雙眸,她就這麼排斥他嗎?
古雲則氣怒的捏緊了雙拳,這個雲鳳公主是什麼意思?他們主子有什麼配不上她的嗎?為了她不納妃,不招侍寢,等了她四年,現在她竟然如此公然的大聲拒婚,這不是讓他們主子下不了台嗎?
“住口,如兒,你看看自己現在像什麼樣子?你的禮儀都學到哪裡去了?這就是我教你的嗎?”幻吟風卻擰起眉第一次斥責幻如凝,“公然頂撞父皇,還大鬧宴請寶象皇帝的宮宴,成何體統?”
幻如凝流著淚,倔強的別過臉,不肯開口,盈滿淚水的眼底盡是委屈。
“如兒。”幻吟風聲音陡然沉了幾分。
幻如凝眼底的淚水更加洶涌,但她就是不認錯,她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
“逍遙王爺,不用勉強雲鳳公主了。”冷亟月突然出聲道,臉上已沒有了笑容,只剩下淡漠。
然後轉向幻影帝,“亟月感謝傲宇皇帝錯愛,不過亟月與雲鳳公主相處不深,若勉強雲鳳公主嫁給亟月,恐怕也不能幸福,請傲宇皇帝收回成命吧!”
“這……”幻影帝看著冷亟月,面色極為難看。
“抱歉,造成如兒今日的任性是本王的錯。”逍遙王突然起身走向冷亟月,淡聲道歉,“ 不過今日的婚事也不能作罷,本王相信寶象皇帝也不是心胸狹窄之人,必定不會因為今日之事而錯待如兒。”他定定的望著冷亟月。
“那是自然。”冷亟月毫不猶豫的接道。
“那好,婚禮就在下個月初八舉行,經過一個月的療養,屆時如兒的傷勢也該復原了。”幻吟風態度強勢的定下日子。
“這……”冷亟月猶豫的看向一旁流著淚不語的幻如凝。
“寶象皇帝不必擔心其他,自古婚姻大事就是長輩做主。”幻吟風冷聲道。
“那一切都聽從傲宇皇帝與逍遙王的安排了。”冷亟月笑道。


淚紅顏 第二十八章(下)

為什麼?為什麼風哥哥要這樣對她?幻如凝將自己整個人埋在被子裡,哭得撕心裂肺。
“公主殿下,您別哭了。”一旁的丫鬟們看得心焦極了。
這是怎麼了?怎麼進宮一趟,回來公主就哭得像個淚人兒?最奇怪的就是,王爺竟然沒有來看公主。
王爺和公主究竟在宮裡發生了什麼事呢?
“還是去請王爺過來吧!”丫鬟們擔憂的商量著。
“不準去!我再也不要見他,再也不要!”誰知,話一出,幻如凝陡然掀開被子,大聲吼道。
如玉的面容因憋悶在被子裡而通紅,緋紅的頰邊布滿了淚水,好不惹人憐惜。
“公主……”丫鬟們皆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幻如凝被子一蓋,又重新躲進被子裡,咬著被子默默的流著淚。
風哥哥,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你竟然威脅我?還罵我!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變這麼多?究竟是為什麼?
你既然不疼我,不要我了的話,那你為什麼要去洛口接我回來?這是為什麼?究竟是你變了,還是這個世界徹底變了?為什麼我感覺這麼冷?這麼陌生?
而誰也沒有看見,窗外,一抹暗影靜靜的看著幻如凝,眼神是絕望的悲哀。
而御京城的鍾尚書府邸的書房裡,新任尚書鍾大人正面色凝重的在書桌前書寫著什麼,燈火靜靜的燃燒著,帶來一種詭秘的安靜。
很快,他放下筆,慎重的將信紙疊好,然後打開一旁的籠子,抓出裡面的信鴿,將信綁在了鴿子的腿上。
看著雪白的鴿子,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走至窗邊,對著無邊的夜色,將鴿子放飛出去。
信鴿從他手中飛起,向夜空飛去。
突然,黑暗裡一道黑影倏地從對面的屋頂騰起,截住了正好飛過的信鴿。
鍾大人臉色驟然一白,一時竟無法反應,而那道黑影也已抓著信鴿在院子裡落地,緩緩的走入他的眼簾裡。
“大人,您這麼晚還在寫信送出去啊?這是要將信送到哪兒去啊?”鬼面拿著信走上前。
“這……”鍾大人心一顫,渾身發抖的說不完整一句話。
鬼面是逍遙王的第一護衛,他怎麼可能不認識?
“王爺說,鍾大人對太子殿下的衷心他知道,只是我們王爺也有他要做的事,所以鍾大人,這封信我們王爺先替你保存著,可好?”鬼面雖是詢問,但話裡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鍾大人臉色青白交錯,張了張脣,卻無法回答一句話。
“鍾大人要拒絕?”鬼面眉間微隆。
“不……下官不敢。”鍾大人顫抖著聲回道,身子微微顫抖。
“那屬下就將信帶回去交差了。”鬼面揚了揚信,“鬼面代替王爺謝過鍾大人了。”話說完,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夜裡。
鍾大人這才虛脫般的軟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王爺,信都在這裡了。”當鬼面回到逍遙王府時,手上拿著十幾封信。
“沒有遺漏了吧?”幻吟風淡淡的抬眼,臉色有些青白,十分難看。
“是的。”鬼面恭敬的將信遞給幻吟風。
“留下一封,其他的都燒了。”幻吟風沒有接過信,只是冷聲吩咐,剛說完,一股腥甜涌上喉頭,他擰著眉,忙壓下那股吐出來的衝動,臉色更為難堪,額頭與鼻尖都蒙上層泌泌的汗珠。
“是。”鬼面點頭,隨即又擔心的望著幻吟風,“王爺,您還是吃點藥吧!”
幻吟風沒有回話,只是冷冷的抬眼掃了他一眼,眸光冷沉。
鬼面緊擰著眉垂下眼,不再說話。
“退下。”幻吟風冷聲下令,血絲順著嘴角流下。
“是。”掙扎了一下,鬼面終究無法違背幻吟風的命令,只能帶著滿腹的擔憂與無奈離去。
直到鬼面離開,幻吟風才不再壓製著那股腥甜之氣,血濕了一地,他甚至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心臟正在腐爛的聲音。
晃眼間,二十天已經過去,幻吟風與幻如凝雖然同住在一個院落裡,但兩人自那晚起卻再無碰面。
“公主,您額頭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不用再蒙上繃帶了。”秦震笑著道。
幻如凝冷淡的道謝,“謝謝。”
“另外這瓶是皇后娘娘送來的雪玉膏,對於塗抹傷痕極為有效,只要每日早晚塗抹一次,您額頭上的傷痕就會消失了。”秦震自懷裡取出一瓶玉瓷瓶交給幻如凝,說道。
其實這是王爺費了極大的人力找來的,但是王爺吩咐不能說是他找的,因為公主在生他的氣,若知道是他交給她的,定然不會收下。
“何必呢?這也是一個很好的紀念不是嗎?”幻如凝卻沒有接過,只是神情冷漠的回道。
他以為能瞞過她嗎?這瓶藥是風哥哥為她而找來的,因為只有風哥哥,才會如此關注她的一切。
“這……”秦震看著幻如凝冷淡的模樣,有些擔憂,也有些無奈,手僵在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尷尬極了。
“秦爺爺,我的腿怎麼樣了?”幻如凝突然問道。
秦震這才順勢收回手,邊問道,“公主,您得有心理準備。”他的臉色十分凝重。
“什麼?”幻如凝心下一顫,微感不安的看著秦震。
“公主,您的左腿只是跌斷了,復原的情況也很好,再修養幾天就可以恢復了,但是……”這兩天檢查出來的結果連他都不忍心說出來。
“但是什麼?”幻如凝握緊雙拳,有些艱澀的問。
“但是您的右腿是被身後的內力震斷的,雖然已經緊急處理過,但是……”秦震垂下眼,猶豫再三,不知道該不該說。
“但是什麼?”幻如凝只覺腦海一片空白,強抑住尖叫的衝動,問道。
“但是還是傷了筋脈,您的左腿可能會跛。”秦震掙扎良久,才回道,眼底盡是憐憫之色。
心中的一根弦斷了,幻如凝的思緒一片空白,那一刻,她的世界都粉碎了。
“你……你說什麼?”她顫抖著聲音問道,“我的腿跛了?”
“公主,您別急,只要您別走太快,一般是看不出來的。”秦震忙安慰道。
“但是我的腿還是跛了啊!”幻如凝失聲尖叫,淚水順著她的臉滑下。
秦震臉色也十分不好看,張了張口,想安慰她,卻又無從安慰起。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懲罰我?”幻如凝用力的拿起床上的藥奮力的砸出去,歇斯底裡的悲喊。
“公主,您別這樣,您的身子還太虛弱,負擔不起這樣激動的情緒的,保重身子要緊啊。”
“我的身子已經毀了,還要保重什麼?它已經毀了啊!”幻如凝用力的甩開他,用盡全身力氣的哭喊。
“公主!”秦震看著她瘋狂的模樣,心疼極了。
“滾開,我不要你假好心,你是幻吟風的人,這一切都是幻吟風害的,都是他害的,你們都不是好人,我恨你,更恨他,恨死他了!”幻如凝哭得幾乎岔了氣,但她無法抑制住那幾近絕望的悲慟。
“公主,您別這樣,王爺一定會治好您的腿的。”秦震被那絕望的哀嚎震動了心,哀傷的看著她,憐憫的說道。
不忍啊!雲鳳公主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看著她這樣,他也心痛啊!
“為什麼啊?為什麼他要這麼對我?為什麼?”幻如凝卻什麼都聽不見了,她用力的嘶喊著,用力的扯著自己的頭髮,幾近瘋狂。
“公主……”就在秦震不知何時是好的時候,一道身影閃電般的穿過他身邊,然後點在了幻如凝的昏穴上。
幻如凝身子一震,然後閉上了雙眼昏迷了過去,那道身影接過幻如凝的身子,憐惜而悲哀的抱著她。
“王爺……”秦震看著兩人,極為無奈。
為什麼王爺與公主會走到今天的這一步呢?
當幻如凝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
看著空靜的屋子,一種無法抑制的悲憫與傷痛齊齊襲上心頭,她坐起身,緊握著雙拳,眼底含淚的看著遠處的輪椅,然後決然的掀開被子,移動著身子想要爬下床,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發出一記悶哼,咬牙不讓喊聲脫口而出。
她掙扎著爬向輪椅,費了許久的力才坐上輪椅,臉上已經布滿了汗珠。
她推著輪子走出屋子,朝幻吟風的寢屋方向走去。

一路上,靜得連一絲蟲鳴的聲音也聽不到,也因此,幻如凝心底怒炙的恨意也愈加的清晰。
終於來到幻吟風的屋子前,幻如凝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恨與怨,她推著輪椅走了進去。
可是才靠近屋子,就聽到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
“逍遙王,這樣好嗎?欺騙如兒你有心疾?”冷亟月帶著憂慮的低沉嗓音飄來,幻如凝卻如雷轟頂般。
什麼?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否則十年前如兒又怎會願意跟我去卞陽?回到御京又怎麼會一直受我牽制?這次如兒也是因為顧及到我的心疾,才放下幻郇孑跟我回來的,不是嗎?”幻吟風帶著倦懶得聲音接著響起,“不然你以為她怎麼會同意婚事?”
幻如凝臉色刷的一白,眼眸裡一片空洞,全身止不住的顫動起來。
什麼?他們在說什麼?
“可是若是如兒發覺了怎麼辦?”冷亟月擔憂的問道。
“放心,我不會讓如兒知道的。”幻吟風自負的聲音繼續響起。
幻如凝無法反應,身子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樣,劇烈的顫動著,心臟在抽搐,劇烈的痛楚讓她難過的蜷縮起身子。
“好了,你先回去,什麼都不用想,我都會辦妥的!”幻吟風的聲音繼續響起。
“恩,那好,我先走了。”接著是冷亟月的聲音。
然後她聽見了開門的聲音和冷亟月的驚呼聲,她顫抖著身子抬起臉,渙散的焦距在對上那張熟悉的俊容時漸漸清晰。
“如兒,你怎麼會在這裡?”幻吟風也驚震的看著幻如凝,俊容上閃過一絲慌亂。
幻如凝輕輕的扯動顫抖的脣角,想笑,淚卻先落下,“為什麼……”她死死的盯著幻吟風。
“如兒,你聽風哥哥解釋……”幻吟風慌亂的上前想要碰觸她,卻被她用力的甩開,他驚震在那裡。
“你騙我?你的心疾竟然是騙我的?”幻如凝尖叫的喊道,淚水不斷的滑下容顏,“你怎麼可以騙我?還一騙就是十年?你知不知道為了你的心疾我有多痛苦?你竟然是在騙我?”她悲哀的嘶吼,有些歇斯底裡了。
幻吟風看著她,有些無措,“對不起,如兒,我……”
“你怎麼可以騙我?就為了你的私心,竟然這樣騙我?”她用力的悲喊,沉重的悲哀幾乎讓她無力承受,心就好像窒息般難受。
“如兒,對不起,我只是不想失去你啊。”幻吟風悲傷的看著她,手足無措的解釋,“自你出生,你就是我一個人的珍寶,可是你的眼裡卻多了一個幻郇孑!我放棄了權勢和一切帶著你離開御京,避居卞陽,就是為了讓你的心重回到我身邊啊!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你不是為了我,你只是為了你自己,為了你那可笑可悲的私心,你就不顧我的感受,利用我對你的感情將我帶離父皇、母后身邊,強硬的讓我的世界只有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自私?”幻如凝如受傷的小獸咆哮著,淚流滿面。
“就算是我自私又怎麼?我有什麼錯?”幻吟風也怒喊道,“你本來就是為了我而出生的,你的世界就該只有我,可是你卻為了一個只見過幾面的幻郇孑將我拋之腦後,你的眼裡心裡就只有他,若是我不這麼做,你就會被幻郇孑奪走啊!”
“你的心裡就只有你自己!說什麼在乎我,疼我,寵我,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我滿足你的私心,為了讓我只屬於你一個人!”心痛到了極致,幻如凝只覺得她所有的憤怒與哀傷在這一刻竟變得如此可笑,“可是我是人啊,我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動物,更不是一個東西,不可能只屬於你啊!”
最後一滴淚落下,幻如凝再也無法忍耐的收回視線,亂的轉動著輪椅喃喃念著,“我要離開,我要離開這裡!”可是不知是怎麼,她卻連人帶著輪椅一起摔在了地上。
“如兒。”幻吟風一驚,忙上前扶她,卻還未碰到她,就被她憤然的揮開,“滾開,我不要你扶,不要你這個騙子扶!”她瘋了一般的胡亂揮打,有好幾下都打在了幻吟風的胸前。
劇烈的痛楚襲來,繞過幻吟風臉色倏然一變,但他卻咬牙默默的忍受著,故作陰沉的說道,“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我要離開,我不要再呆在這裡了,不要!”此話一出,引起幻如凝更大的反彈,她近乎絕望的嘶喊起來。
“王爺!”一直在旁看著的冷亟月擔憂的看著幻吟風。
“如兒,風哥哥先扶你起來好嗎?”幻吟風仿若未聞,只是抱著幻如凝懇求道。
“不要碰我,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我!”幻如凝卻嘶喊著甩開他的手,盈滿淚水的雙眸仇恨的看著他,“你不是我的風哥哥,你不是!我的風哥哥不是這樣一個卑劣的人,不會算計我,陷害我!”
“如兒!”幻吟風受傷的吼道。
幻如凝卻陡然抬起手,一把抓住頭上的銀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憤然的低吼,“你不讓我走,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如兒……”幻吟風不敢置信的看著她,指尖微微顫抖,心幾乎窒息。
這比她大喊著恨他更讓他無力承受,比用力硬生生的剜下他的心更讓他痛不欲生啊!
原來,先前做的努力都是枉然!
幻如凝不說話,抵在脖子上的簪子更近了幾分,鮮紅的血珠順著光潔的脖子滴下,一陣刺痛傳來,但她卻不予理會,只是決然的看著他。
幻吟風倏地瞠大了雙眼,心臟幾乎停滯了跳動。
“我數到三,你再不讓我走,我就刺下去,我說到做到。”淚已乾,幻如凝臉上只剩下絕然。
“不要,我讓你走,我讓你走!”幻吟風悲痛的連聲大喊,心在哭泣。
對不起,如兒,我又讓你受傷了。
半個時辰後,逍遙王府的大門被從裡面打開,幻如凝被兩名丫鬟推著走出大門,扶著上了轎子。
“如兒……”幻吟風欲言又止的望著轎子上的幻如凝。
幻如凝看也沒看他一眼,冷聲吩咐,“走。”
看著幻如凝決絕的小臉,幻吟風黯然的放下簾子,緩緩退開。
“起轎!”一道高喊,十二人轎平穩的抬起,在兩百人的護衛下朝紅城走去。
看著漸漸遠去的一行人,幻吟風臉上的表情漸漸消失,他的脣邊竟勾起抹淡淡的笑痕,但笑容卻絕望而深沉。
良久,一滴淚自他的眼角滑下,然後沒入衣內。
冷亟月低垂著眼走至幻吟風身後,輕輕的抬手,扯去人皮面具,赫然是鬼面。
鬼面看著幻吟風,眼底也蒙上層悲哀。
王爺這又是何苦呢?
“立即收拾東西,一個時辰後啟程回卞陽。”幻吟風掩去眼底的絕望與最後的眷戀,面無表情的下令,“然後,將那封留下的信送至洛口。”
他知道的,自從那夜的宴會後,如兒已經對他有了隔閡,而今她的腿又因他跛了,她對他的恨意是無法再抑制住的,所以,他必須在她的心魂都被仇恨占據的時候將她驅離他的身邊,這樣一來,她才會得到她最後的幸福,真正的擺脫他。
鬼面抬了抬眼,但什麼也沒說,淡聲應道,“是。”
如兒,很快,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幸福了!幻吟風眼神飄渺迷離的最後望了眼馬車,脣邊露出抹虛幻的笑容,然後緩緩的退著,轉身。
永別了,我最珍愛的女孩!
鬼面站在大門外,望著幻吟風落寞的背影,緊擰著眉,眼底一片凄哀之色。

淚紅顏 第二十九章(上)

“快開城門,雲鳳公主回宮了。”轎子來到東城門下,領著護衛們的白衣男子衝著高聳的城墻上高喊。
“什麼?雲鳳公主這麼晚要進紅城?”城墻上的人探下頭,看著下面的隊列,語氣裡透著懷疑。
雲鳳公主住在逍遙王府,怎麼可能這麼晚毫無預警的突然回紅城?而且逍遙王爺還不在。
“看清楚,這是逍遙王的令牌,快開城門。”白衣男人拿出金玉令牌。
“啊,真是逍遙王爺的令牌,快開城門,快開城門!”那人定睛一看,因為幻吟風的令牌上鑲嵌著的夜明珠散髮出獨有的紫色光芒,不容錯辨,於是看到那塊令牌,那人立即忙高喊。
伴隨著吱呀的開門聲,厚重的朱紅城門緩緩開啟。
而呆坐在轎子裡的幻如凝則是毫無反應,冷漠的小臉上的淚水乾了又濕,濕了又乾,她的腦海一片空白,停滯的思緒無法思考任何的東西。
護衛們護著轎子進入紅城,城門緩緩的在他們身後關上。
走了近半個時辰,一行人終於來到西園。
“來者何人?”卻被侍衛們上前攔住。
“是雲鳳公主。”白衣男人抬手,轎子停了下來,那個白衣男人客氣有禮的回道,邊撩開轎簾。
藉著黯淡的月光,侍衛們看清了幻如凝冷肅的小臉,忙跪地。
“屬下不知是雲鳳公主回宮,請雲鳳公主責罰。”
幻如凝面無表情的看著遠處,沒有開口的意思。
白衣男人代替幻如凝開口,“雲鳳公主身子不適,快讓開,公主要回宮歇息了。”
“是。”侍衛們恭敬的讓開。
白衣男人這才放下簾子,示意其他人留在外面,轎子才繼續前進。

走過空靜的宮巷,十二人大轎已經轉過拐角,來到太子宮的宮巷裡。遠遠的,便看見一群人打著燈籠站在太子宮外等候著。
站在最前面的是幻影帝與聖亦靈,他們見到轎子過來,皆松了口氣,笑得欣慰。
他們的旁邊站著的是海若與冬梅,冬梅也是一臉心急的看著轎子走來。
聽說公主受了很嚴重的傷,可是公主回御京後卻一直未回宮,她也不知道公主的具體情況怎麼樣了,只能在罄夕院裡等著,窮著急。剛剛皇上、皇后卻突然來到西園,說是公主今夜會回宮,他們要在這裡等公主,她也滿心期待的盼著公主回來,也不知道公主的傷勢怎麼樣了。
很快,轎子來到院門前,停下,白衣男人朝幻影帝與幻如凝行了一個禮,然後走回轎子旁,撩起轎簾,恭敬的道,“公主,到了太子宮了。”
另一名護衛也推著輪椅走了過來,白衣男人恭敬的道,“失禮了。”然後上前輕輕的將幻如凝抱出轎子,安置在輪椅上。
“如兒,你回來了。”幻影帝上前欣慰的看著幻如凝,眼神溫柔而慈愛。
“回來了就好,以後就搬回東園跟母后住在一起,母后和你父皇會好好照顧你的。”聖亦靈也移步上前,憐惜的撫摸著幻如凝流著淚的小臉,當看到她脖子上沁出鮮血的傷口時,眼底多了層哀憐和不捨,輕輕的將她擁入懷裡。
“母后!”感受著來自親情的溫暖,茫然的雙眸漸漸有了焦距,冷硬而空茫的心也漸漸軟化,幻如凝再也忍不住撲進聖亦靈的懷裡,大聲哭喊起來,“他騙我,風哥哥他竟然這樣騙我!”她斷斷續續的將自己的委屈與怨恨都發泄出來,“我是這麼的相信他,為了他這麼痛苦,這麼著急,可是他竟然是騙我的!他怎麼可以這樣欺騙我?”
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她?難道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嗎?那他這麼疼她、寵她也都是假的嗎?她和他相處了近二十年啊,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她?
冬梅則站在一邊跟著難過,但她只是一名小小的宮女,皇上、皇后都在這裡,豈容得她越矩上前安慰公主呢?
“如兒,別難過了,風兒也許是欺騙了你,可是他可能也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他必定是最寵愛你的啊!”聖亦靈憐惜的抱著她,安撫道,眼底盡是心疼。
為什麼她的女兒要受這些苦呢?
可是,幻如凝卻睜大了哭腫的雙眼,眼淚也停歇下來,她緩緩的抬起臉,盯著聖亦靈,眼神犀利而不敢置信。
“怎麼了?如兒?”聖亦靈心疼的問,沒有察覺異樣。
“為什麼母后你會知道風哥哥他騙了我?”幻如凝緊擰著眉問道,犀利的雙眸直直的望著聖亦靈,似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聖亦靈心下一個突兀,僵了下身子,神色有些僵硬。
不安的預感襲上心頭,幻如凝停滯的思緒開始運轉,然後看著聖亦靈的眼裡漸漸的由質疑變成了驚震與不可思議。
難道……
“如兒……”聖亦靈被幻如凝看得有些不安了,但她還沒來得及想好怎麼解釋,卻被幻如凝推開了。
幻如凝質疑的聲音再次飄來,“為什麼父皇、母后你們會在這裡等我?就好像早已知道我要回來一樣?”她緊擰著眉心緊逼道,心底閃過強烈的不對勁的感覺。
剛才她沒有想太多,現在才發覺,為什麼父皇、母后會等在這裡?就好像是知道了她今夜會回到宮裡一樣?
不安的預感襲上心頭,她的身子開始微微顫抖。
“如兒,我們只是……”聖亦靈與幻影帝面帶豫色。
“是風哥哥對不對?”幻如凝顫抖著聲音問道,音調已經在漸漸變音。
是啊,風哥哥怎麼可能會利用她?他是自從她出生就守護在她的身邊,她最強大的守護神啊!她怎麼會不相信他?明明這麼多的漏洞的,為什麼她就是沒有看見?他利用的就是他對她的懂,所以才能成功的將她不動聲色的逼離他的身邊啊!
可是……
“為什麼?風哥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抱著頭蜷縮在腿上,痛苦的喊道。
為什麼要故意誤導她,逼迫她離開他的身邊?為什麼?
“如兒,其實風兒都已經選擇了放手了,你又何必執著呢?”聖亦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輕勸道。
其實在風兒提出這個提議時,她真的是不敢相信,風兒雖然看起來溫文無害,但事實上,他比孑兒更來得危險,因為他專攻心計。
可是,沒有想到他竟如此簡單的放手,還將如兒嫁給寶象皇帝。她甚至在如兒回來之前,都在懷疑他的目的。
“如兒,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父皇知道你與風兒感情好,可是風兒自小就不熱衷官場,如今他選擇隱居避世,你又何必太難過?”幻影帝也嘆了口氣,安撫道。
“可是風哥哥不是避居啊,風哥哥是選擇一個人去死啊!”幻如凝陡然抬起布滿淚水的小臉悲愴的喊道。
他們根本不懂,他們什麼都不懂!
“什麼?”幻影帝與聖亦靈皆是一震。
“風哥哥他得了心疾啊,天生的心疾,他已經活不過這個月了,所以他才會選擇離開啊!”幻如凝哭得幾乎岔了氣,“他是想一個人靜靜的死去啊!”
她明明是最懂他的人啊,為什麼卻被一時的怨矇蔽了心,竟然不相信最疼她的風哥哥?甚至……甚至在他面前以死相威脅,逼迫他讓她離開!
她都做了些什麼啊?她抱著頭痛苦的低吼,只要一回想起剛才的情景,她的心就痛到窒息。
幻影帝身子踉蹌了一下,幾乎跌倒在地,“怎麼……怎麼可能?”
風兒他……有先天心疾?為什麼他竟一點都不知道?
聖亦靈也捂住了嘴,眼底閃著驚震的光芒。
怪不得自從卞陽回京後,風兒的臉上看起來總是帶著股病態的蒼白,這些年不管朝中發生了什麼事,都一直躲在逍遙王府,閉門不出,原來……
“走,快帶我回逍遙王府,快帶我回去!”幻如凝似突然想起什麼,陡然抬起臉,驚慌的衝著白衣男人大喊。
如果風哥哥了解她的話,那麼他一定預測到她很快就會明白過來,那麼……他一定會在她離開後就連夜離開御京城的!
“如兒?”聖亦靈不懂的看著她。
“快啊!”幻如凝卻沒有理會她,只是衝著面面相覷一臉猶豫的護衛們與一臉猶豫的白衣男人,用力的喊道。
白衣男人掙扎了一下,才抱著幻如凝進了轎子,下令,“起轎,立即趕回逍遙王府!”
其實他這樣做是有違王爺的命令的,可是,王爺是他此生最敬重之人,他也不希望王爺就這樣抱著遺憾離開。
“是。”眾人領命,重新抬起轎子朝宮外走去。
風哥哥,求求你,等我!幻如凝雙手抱著自己,在心底哀求。
“如兒!”聖亦靈急喊,可是那些人卻走得極快,轉眼間就消失在了夜色的掩護下。
“皇上,這可怎麼是好?”聖亦靈急紅了雙眼。
“我們也過去看看。”幻影帝也因為幻吟風的事而失了主意,他真的是一個失敗的父親,竟然連自己的兒子患有先天心疾都不知道。
“海公公,我們也跟過去吧!”冬梅擔憂的說道。
“這……”海若有些遲疑,他們這些宮人沒有主子的特令,是無法出宮的。
“我這裡有太子殿下特批的出宮令,隨時可以出宮。”冬梅看出他的擔憂,忙說道。
海若驚震的看著冬梅,為什麼冬梅會有太子殿下的出宮令?連跟在殿下身邊十年了的他都沒有啊!
而那邊,幻吟風的馬車也已經由二萬的精兵護送著走至了西城門外。
“開城門,逍遙王要出京。”鬼面策著馬上前。
“下……下官見過王爺,可是沒有皇上的令牌,下……下官不敢開城門。”守城的李將軍忙小跑下城,半曲著身朝著馬車的方向兢兢戰戰的回道。
鬼面冷冷的看了眼李將軍,退回馬車旁,恭敬的撩開馬車的簾子。
“李將軍,本王難道還抵不上一塊令牌?”幻吟風半倚在馬車裡,語調慵懶卻冰冷的問道,一股強勢的壓力直逼而來。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李將軍心下一駭,忙恐慌的回道。
誰不知朝中雖然是皇上坐在龍椅上,但真正掌權的卻是太子殿下與逍遙王?
“只是沒有皇上的令牌,下官不敢開城門啊!”他苦著臉道,“要不,下官去請示皇上?”
“李將軍,你看看城外,本王的幾十萬大軍可都在等著本王,本王怕他們等不及啊!”幻吟風脣角勾起抹冰冷的微笑。
李將軍心一驚,冷汗涔涔的看著他,這不是赤裸裸的威脅嗎?
“開城門。”幻吟風紫眸一冷,慵懶的語氣陡然變得森冷,臉色也冷峻得嚇人。
“風哥哥!”看著短短一個時辰卻已是空無一人的逍遙王府,幻如凝瞬間呆怔住了。
還是晚了,他走了,他真的走了!她搖著頭,淚水順著她的臉落下。
“如兒……”幻影帝也走了進來,看著空洞的逍遙王府,心頭一陣凄涼。
“父皇,你告訴我風哥哥去了哪裡,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求求你告訴我,我不能讓風哥哥就這樣走啊!”幻如凝陡然抓住幻影帝的龍袍,苦苦哀求的喊道,“怎麼可以就這樣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去?”
“風兒他……”幻影帝一時也被幻如凝的話擾亂了神,就在欲回答之際,卻被聖亦靈攔住。
“陛下,不能說。”聖亦靈大聲喝住幻影帝幾乎出口的話。
“靈兒?”
“陛下,難道您要讓如兒即將得到的幸福就這樣毀於一旦嗎?”聖亦靈定定的看著他,哀傷的問。

再七天,再過七天就大婚了,只要大婚一過,如兒就不會再被不倫之戀纏身了。離如兒的幸福只有一步之遙了啊,她怎麼能讓它破滅?
“可是……”風兒他患有心疾,而且命在旦夕啊!
“陛下,臣妾心意已決,除非您將臣妾關起來,否則臣妾是不會讓如兒去找風兒的。”聖亦靈強迫自己冷下心腸,決絕的說道,然後不再看他,揚聲下令。“來人,將公主帶回紅城,在七天后的婚禮之前,不允許公主踏出她的寢殿半步。”
冬梅剛趕過來,聽到的就是這樣一句話,愣住了。
“母后?”幻如凝也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低喊。

淚紅顏 第二十九章(下)

“王爺,已經出了御京城了,我們還是先歇息一下再趕路吧!”走過童口,鬼面便下令隊伍停了下來,走到馬車前撩開簾子,不意外的看見幻吟風半睡半醒的虛弱模樣,微微哽咽的請示。
他真的怕王爺就這樣倒下了。
幻吟風微微睜開眼,“出了城了?”語氣虛弱得好像隨時會斷了氣一樣。
“王爺,您的身子這麼虛弱了,為什麼還要急著趕路呢?”鬼面不解的問。
“如兒是我一手調教,她的性子我又怎會不清楚呢?”幻吟風虛弱的語氣裡有著淡淡的無奈,和驕傲,“只有在她氣怒到失去理智的時候才無暇細想,但她很快就會察覺不對,一定會返回逍遙王府的。”
鬼面垂下悲傷的眼,王爺心心念念的永遠都只有雲鳳公主,連自己都不存在。可是,為什麼公主卻不懂得珍惜呢?總是傷害這個自負卻深情到令人不敢置信的男人!
“好了,繼續趕路。”幻吟風虛弱的吩咐道。
他還是怕幻影帝會看不住如兒,讓如兒追上來了。
可是,話音剛落,他就劇烈的咳了起來,好不容易以內力止住了咳嗽,血也源源自嘴角流下。
“王爺……”鬼面驚魂喊道,托著幻吟風的下巴,想要止住他源源流下的血,但血就好像流不完似的,溫熱的血順著他的指縫間滴落。
“看來……我是到不了卞陽了。”幻吟風脣邊浮現抹飄渺的笑痕,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
“王爺!”鬼面緊緊的抱住幻吟風,悲喊,淚落下他冷硬的臉,愴然而絕望。
陡然,一道白影無聲無息的來到馬車旁,一道清清淡淡的嗓音飄入鬼面的耳朵裡,“鬼面,讓我看看他。”
鬼面倏然回首,驚喜的喊出了來,“頃風少爺!”

三天后,洛口。
“太子,該喝藥了。”慕容御熙端著一碗藥走進幻郇孑的寢屋,看著正披著件單衣坐在床上的幻郇孑拿著玉球做手部復建的太子,淡漠的開口道。
太子的傷勢比她想象的復原還要快些,身上的傷本就不嚴重,而手部的傷也復原得極快,雖然暫時還不能拿重物,不過正常的生活卻無礙了。
也許是因為心所致吧?因為想要急著養好傷,趕回御京,去見雲鳳公主吧?
呵,幻如凝,我真的很羡慕你,也很嫉妒你,你一出生就受盡恩寵,還有兩個如此專情又深情的男人為你而瘋狂,為你甚至連生命都可以付出。
幻郇孑抬頭看了眼慕容御熙,不語,不過卻放下了手中的玉球。
慕容御熙走過來,沉默的將藥遞給幻郇孑,幻郇孑也沉默的接過藥,喝下,從頭至尾,空氣中都只有沉默。
“謝謝你。”當喝下最後一口湯藥,幻郇孑終於開口,淡道。
若非是她,以他手傷的嚴重情況,不可能這麼快就能恢復,甚至可能會廢掉雙手。雖然她是幻吟風為了在這段時間看著他,不讓他回京的眼線,不過,她確實救了他。
“不必謝,這是我欠師兄的。”慕容御熙淡淡的回道。
而且,他的親娘是那個人啊!她怎麼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兒子被毀掉呢?也許風就是知道了這一點,才讓她留在這裡的吧?
沉默,再次在空氣裡蔓延。
“太子殿下。”諸葛孔照一臉凝重的走了進來,恭敬的行了個禮,手中拿著兩封書信。
“什麼事?”幻郇孑淡漠的問道,犀利的黑眸盯著他手中的信,“那是什麼?”
“是御京來的信。”諸葛孔照遲疑了一會兒才回道。
“是如兒來的信嗎?”幻郇孑有些激動的問,眼底是期待。
“不是雲鳳公主的信。”諸葛孔照低垂下眼,淡淡的回道,“是鍾尚書與冬梅的來信。”
察覺到不對勁的氣氛,慕容御熙低垂下眼收拾好藥碗,靜靜的退了出去。
幻郇孑察覺到不對,擰起了眉,神情也冷下了幾分,“拿來。”
若非有什麼重大的事情,冬梅是不可能寫信過來的。
諸葛孔照恭敬的將信呈上。
幻郇孑拆開了第一封信,是尚書鍾大人的信——
太子殿下,今日寶象皇帝來訪,皇上有意將雲鳳公主嫁於寶象皇帝,下官擔心這是逍遙王爺與寶象皇帝達成的協議,恐對太子殿下不利,特寫此信告知,請殿下早做對策。
鍾書敬上
幻郇孑拿信得手倏地收緊,臉色陰沉駭人。
“殿下……”諸葛孔照銀灰色的瞳眸裡閃過絲擔憂,他就是知道太子看到信會是這個反應,才會猶豫著要不要交上來的。
幻郇孑沒有回話,只是冷凝著俊容迅速的拆開冬梅的來信,信上只有兩句話,卻足以焚盡幻郇孑的理智。
太子殿下,皇后將雲鳳公主軟禁於東園,逼迫公主於初八與寶象皇帝成婚。
心中的那根弦“啪”地一聲斷了,他緊抓著信,咬牙切齒的聲音自幻郇孑的齒縫間溢出,“他們竟敢軟禁如兒,還要將如兒嫁出去?”漫天的怒火瞬間漲滿了整間屋子。
“殿下,要怎麼做?”諸葛孔照恭敬的請示。
“……”幻郇孑不說話,只是緊緊的捏著兩封信,眼底閃著陰森的冷火。
初晨,蒼白的月亮還高懸在天邊,但天際已經呈現點點魚白,天地間,一片慘淡之色,幻郇孑一動不動立於慘淡而荒涼的大地上,身前是一柄沉重的寶劍,他單手握在劍柄上,另一隻手上是兩封皺巴巴的信,不知在這裡站了多久,就好像已經與天地合二為一了一般。
直到那輪紅色的圓日緩緩自地平線上升起,幻郇孑終於抬起眼,漠然地注視著這片荒涼之地,帶著幾分冷然和壓抑,西風呼嘯,天地間也在瞬間衍生起一股肅殺之氣。
“太子殿下,我們要怎麼做?”他身後的諸葛孔照輕聲請示。
幻郇孑緩緩的抬起冷凝的俊容,眼神冰冷的望著妖詭的紅色天際。
良久,他才開口,“下令,全數軍隊整軍返回御京。”他頓了一下,才接著道,“是時候徹底改天換日了。”深暗的黑眸裡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
“是。”諸葛孔照單膝跪地,左手貼在胸前,恭敬的應道。
“幻影帝,這是你逼我的!”許久,低低的冷凝的聲音才飄散在天地間,陰森寒冷。
是你不該趁我不在時妄想將如兒嫁出去,因為如兒這一生只能屬於我!

淚紅顏 風之逝

記何時,去留空。
夜相思,枯枝瘦。
入夢靈,斂情愁。
人長久,戀孤城。
風吟語,千秋過。
逝樓夢,漫悲歌。
若傷痕,不留走。
傷如雪,笑如花。
今世錯,來生緣。
當幻吟風再次睜開眼,已是昏迷了第四天的早晨。
因為幻吟風太虛弱,所以軍隊駐紮在山林裡,幻吟風則被安頓在臨鎮的客棧裡。
屋子裡很安靜,天仍未大亮,暈黃的燈火靜靜的在桌上燃燒著。

淡淡的環視著陌生的屋子,幻吟風只是淡淡的勾了勾脣,笑得有些無奈。
看來他還沒有死啊,應該是他來了吧?
輕輕的嘆息溢出,下一秒,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道白色的身影走了進來,是頃風。
“果然是你來了。”看著來人,幻吟風疲憊的蒼白俊容上露出一抹淡雅的笑容,雖然渾身乏力,但他的眸光卻格外銳利,閃爍著點點精光。
“我來恭喜你,一切都按照你的計劃在進行著。”頃風淡淡的開口,如玉的清淡嗓音虛幻似夢,竟與幻吟風的聲音有些相似,只是更多了幾分靈氣。
“呵呵,到了這最後一刻,你還不願意以真面目面對我嗎?”幻吟風不答,只是輕笑道,連笑容都有些費力。
來人沉默,死一般的靜在空氣中蔓延,良久,頃風才緩緩抬起手,掀開了銀製的鷹形面具,那是一張脫塵的絕世容顏。
只是,為什麼他竟與幻吟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大哥……”幻吟風看著這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容顏,笑了,輕喃喚道。
世人皆將他當做大皇子,其實呢?他並非真正的大皇子,真正的大皇子是他的孿生哥哥——幻頃風。
雙生子啊,一個多麼可笑又可悲的名詞,可是卻悲哀的發生在了他們的身上。
自遠古開始,雙生子是種毀滅的象徵,無法避免的,他們中間勢必有一個要面臨被母妃丟棄的命運,而那一個就是他的雙生哥哥。
“我與紅城沒有一點關係,所以不要再喚我大哥了。”幻頃風的聲音依舊飄靈動聽,只是更多了幾分冷漠。
自從他被拋棄的那一刻起,他就與紅城無半點關係,現在的他只是雪山族的族長。
“可是以後你就會有了。”幻吟風淺笑,但紫眸裡卻多了份不容置疑的堅持,他堅定的看著幻頃風一字一句道。
為了如兒,他不能“死”!
幻頃風不語,只是淡淡的看著幻吟風,同樣魅惑的紫眸裡幽深難測。
“大哥,鬼面和秦老在外面嗎?”幻吟風收回視線,清清淡淡那一笑,就好像剛才的事不曾發生一般。
“交代遺言?”幻頃風重新將面具帶回臉上,冷淡的望著他。
幻吟風一愣,繼而笑道,“是啊,我怕回光返照的光芒也照不了我多久啊!”笑容有些苦澀,也有些無奈。
幻頃風默默的看著他,良久才緩步走至門口,淡淡的看著門外紅著眼眶的秦震與鬼面,道,“鬼面,秦震,你們進來吧!”聲音依舊淡淡的,沒有一絲的感情。
鬼面恭敬的朝幻頃風點點頭,才走入進來,“王爺。”聲音有些哽咽。
秦震也紅著眼眶踏進屋子,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無法發出一絲聲音。
“大哥。”幻吟風笑了笑,喚住已經邁出了一隻腳的幻頃風,道,“以後就拜託你了,不要讓如兒察覺到我已經死去的事。”他懇求的重複,他想要聽到他的保證。
“幻吟風”永遠都不會死去,因為幻頃風會代替他活下去,成為如兒的希望與支柱!
“風永遠都存在。”幻頃風沉默了一會兒,轉身離開,但帶著深厚內力的虛渺聲音卻徐徐的飄了進來。
得到他的承諾,幻吟風笑了,安心的笑了,他知道,他會遵守他的承諾的。
閉了閉眼,幻吟風才重新睜開眼,望向鬼面與秦震,“鬼面,秦老,謝謝你們這些年的輔助。”他輕笑道。
“王爺。”鬼面看著幻吟風交代遺言的語氣……
“鬼面,你跟隨我十幾年了,辛苦了。”幻吟風淡淡一笑。
“王爺,屬下本就是為您而生,守護您是屬下的職責,也是屬下心甘情願的,王爺為什麼要這麼說呢?”為了王爺,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奉獻出他的生命,因為王爺是他這一生唯一敬重的人啊!
幻吟風扯了扯脣,虛弱一笑,然後望向秦震,“秦老,我也謝謝你,一直為我守住這個秘密,還費心為我調養身體。”
“這是我心甘情願的,可是到了最後我還是無法保護您!”秦震失聲哭了出來,老淚縱橫。
“秦老,別這麼說,一切自有天命,這是我選擇的。”幻吟風笑道。
他不後悔,他若不死,如兒將永遠無法得到幸福。因為人的心永遠是最無法掌控的,只要他活著,他就難保不會被慾望控制,而做出令自己後悔終生的事。
“鬼面,我交給你的那三個錦囊還在嗎?”幻吟風把握著最後的時間。
“在,在這裡。”鬼面急忙從懷裡拿出三個錦囊,捧在手上。
“你打開第一個錦囊。”幻吟風費力的說道,眼神有些游離了,意志力也漸漸的無法控制。
鬼面遲疑了一下,才微顫著手恭敬的打開了第一個錦囊,裡面是一張紙。
鬼面心頭升起不好的預感,停頓了一下,才打開了裡面的紙條——
將我安葬在雪山族的冰天玄洞裡,以後,幻頃風就是幻吟風,他將代替我成為幻吟風活下去,你們全力輔佐他,跟隨他身側,聽從他的指令,守護雲鳳公主。
“王爺?”鬼面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幻吟風。
“鬼面,我知道你關心我,敬重我,可是,我更希望你尊重我的選擇。”幻吟風臉色沉凝的道,“記住,從此以後我只是玄天冰洞裡的一具無名屍體,無名無姓。”以後,他將不是幻吟風,這世間只有一個幻吟風,那就是幻頃風。
“王爺,您這又是何苦呢?”秦震老臉上布滿淚痕,即使是死,王爺都無法名正言順的死?不得下葬?只能成為一具無名屍體、地獄的孤魂野鬼嗎?王爺竟然愛雲鳳公主愛到連自己的存在都放棄了嗎?
“聽見了嗎?一切都遵從以前。”幻吟風努力的集中注意力,定定的看著兩人。
鬼面緊握著雙拳,他痛苦的看著幻吟風,他怎麼能夠……怎麼能夠看著王爺竟然連死都無法“死”?為了雲鳳公主,王爺竟然做到這樣嗎?
“聽見了嗎?”幻吟風費力的重複,語氣嚴肅。
“是。”鬼面已經泣不成聲,只能點頭,一個冷酷的男人在此刻竟也會哭成一個淚人兒。
秦震也緊捂著嘴,連連點頭,嘴裡只能發出嗚咽的哭聲 。
“突然感覺好累啊,力氣好像已經用盡了。”幻吟風滿意的笑了,疲憊而無奈,意志力也再也無法控制的淡去,“看來我是不能回到卞陽了。”他任由空白漸漸席捲他的心神。
“王爺……”鬼面眼底盈滿了淚水,秦震早已泣不成聲。
精銳的光芒淡淡的散去,幻吟風的紫眸漸漸渙散,看得鬼面更加泣不成聲,“王爺……”他握緊著拳用力的捶打著地面,好好的手瞬間血肉模糊,地上也沾滿了血跡。
秦震別過眼,默默的擦著眼淚。
幻吟風疲憊的閉上了雙眼,身體越來越輕,痛苦漸漸遠去,很舒服,他知道,他的生命正在點點的流逝。
“風哥哥……”耳邊突然傳來輕靈的聲音,似夢似幻。
是誰在喚他?
“風哥哥……”
如兒嗎?是如兒嗎?
“如兒……”幻吟風費力的抬起沉重的眼皮,渙散的紫眸早已失了焦距。
“風哥哥!”那張巧笑言兮的甜美笑容正式他的如兒啊!
“王爺?”鬼面沒有聽清那細弱的呢喃,滿眼驚喜的傾身上前,以為他醒了。
秦震也忙走上前,一瞬不瞬的看著幻吟風,心懷期待。
“如兒……”幻吟風的脣瓣綻開一朵絕美的笑花,緩緩的抬起如鉛般沉重的手,他想再次觸碰那張甜美的笑顏啊!
“王爺?”鬼面絕望的看著幻吟風,哀慟的喊著,“為什麼?為什麼啊?王爺?”
即使到了這一刻,王爺的心裡還是只有什麼都不懂的雲鳳公主嗎?為什麼?
“如兒……”可是他已經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了,他的世界裡只剩下她溫柔的注視和甜美的笑顏。
“風哥哥……”透明的手輕輕的拂過他蒼白削瘦的面容,幻如凝溫柔的喚著他,“風哥哥,你又不聽話了,把自己弄得這麼瘦哦!”她嗔怪道。
“對不起,如兒。”幻吟風虛弱一笑。
“沒關係,以後我會好好照顧風哥哥的。”幻如凝又笑了,古靈精怪。
“如兒……”幻吟風笑了,但是一滴晶瑩的淚卻自他的眼角滑落,“我真的……真的不想放開你啊……”話落,手也無力的落在了床沿。
只是直到他閉上眼,他的脣角依舊勾著幸福的笑痕。
“不——”鬼面被動的哀嚎震動了整個世紀。
“王爺……”秦震的老臉上也交錯著悲慟的哀傷,他“咚”地一聲跪在地上,淚流滿面。
屋子外,幻頃風依靠在墻邊,似有一滴晶瑩的水珠淡淡的滑過他銀色的面具,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然後輕輕的沒入地上,他輕輕的抬起眼,看著遠方魚白的天際,那輪紅日正緩緩的升起。
幻吟風,我知道,你唯一的心願就是讓“幻吟風”活著,你放心吧,從此以後,世間再無幻頃風,只有逍遙王,幻吟風。
就這樣,風華絕代,一度引領了三分之一個世紀風騷的逍遙王爺,在自己鉤織的甜美回憶中離世了,享年二十八歲。
而遠在御京的幻如凝不知為何淚流滿面,哭了一天一夜。

                  淚紅顏  大結局(上)
  回到知府府邸,幻烈正拿著劍戰在大門外,看見兩人回來,淡淡的抬起臉,看著他們,似等了他們很久。
  幻郇孑在距離他五步的地方停下,諸葛孔照站在幻郇孑身後,他知道,這是他們兄弟間的事,他不會插手,他不會插手,也無力插手。
  幻郇孑與幻烈互望著,皆是無語,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誰也沒有退讓。
  幻郇孑雙手握著劍撐在地上,冷漠的看著幻郇孑,良久才開口,“你想怎麼做?”他知道了信的事,所以他只等著他的答案。
  幻郇孑對上他的雙眼,直接挑明了說。“皇位該換人坐了。”
  幻烈雙手緊了緊,“你想明白了?”他沙啞著聲音問,“即使你我從此敵對?”
  “除非我死,否則我都不會看著如兒嫁給我以外的任何人。”幻郇孑冷漠的道,當他做下這個決定,就已經做好與天下為敵的準備,“二哥,如果要阻止我的話,除非是殺了我。”
  “你都喚我這聲二哥了,我又怎麼下得了手?”幻烈笑得苦澀而無力。
  他早已猜到會是這個結局的,不是嗎?
  所以大哥才一直不要他參與進來吧?這就是原因嗎?因為大哥早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幻郇孑眸光閃了閃,沒說話。
  諸葛孔照眼底閃過絲釋然,微微松下心。
  看來鎮國王這一關是過了。
  “你想做什麼就去吧,我只是駐守邊境的鎮國王。”幻烈拍拍他的肩,然後轉身,離去,在轉身的霎那,臉上的笑容也隱去,眼神黯淡。
  “二哥!”幻郇孑出聲喚住他。
  幻烈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謝謝你。”幻郇孑真摯的說道。
  他懂二哥的意思,他這是在給他承諾,不管他做什麼,他都不會管,他只會守住邊境,不讓鄰國乘機侵犯。
  幻烈脣邊勾起抹笑容,高舉起左手揮了揮,大步離去。
  而這時,慕容御熙卻背著一個包袱緩步走了過來,“我要走了。”她笑得有些蒼白,臉上更是沒有一絲血色,眼眶微紅發腫,一夜之間,她憔悴了太多。
  “你不回京找他嗎?”幻郇孑沉默,良久才問。
  他看得出來,她愛著幻吟風,而且愛得很深。
  “呵呵,現在去找他與不找他又有何區別呢?”慕容御熙眼底蒙上層淡淡的水霧,笑容虛幻而飄渺。
  “難道。。。。。。”幻郇孑微微眯起眼,微微握緊雙拳。
  諸葛孔照也微微抬眼,銀灰色的瞳眸中閃過一絲精芒,轉瞬消失。
  “半刻之前,他已經離開了。”迷濛的淚眸對上幻郇孑的,她確定了他心裡的想法。
  他吃下的每一顆藥丸都是她以心血凝聚,當他斷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她又怎麼會不知道?
  他最終還是騙了她,不想讓她陪在他身邊,不然她送他這最後一程,是因為她沒有資格嗎?因為他的心裡從來就沒有他?
  即使早已知道這個答案,幻郇孑的心仍是不由得微微震撼,幻吟風,那個讓他恨又讓他敬佩的男人,終於還是選擇了離開嗎?
  “你以後怎麼打算?”
  “怎麼打算!雲遊四海吧!”慕容御熙仰望天際,蔚藍的天空卻刺痛了她的雙眼。
  赫然回首,才發現那片天空從不曾為她停駐過啊!
  “你跟本宮回京吧,你仍是傾觴公主。”幻郇孑做下承諾。
  “呵呵,我自由自在慣了,不屑禮教,若非為他,我又怎麼在乎一個公主的名號?”慕容御熙笑了,笑中帶淚。
  只是那個男人卻離開了,永遠的離開了,連遠遠的看著他都不再可能!
  幻郇孑看著她,不語。
  “我走了,我的太子師侄。”慕容御熙掩去眼底的淚水,笑道,然後穿過幻郇孑,削瘦的身影漸漸的遠去。
  幻郇孑淡淡的回首,看著那抹孤寂的身影印照在初起的紅日裡,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景色顯得格外凄涼的悲哀。
  收回視線,幻郇孑幽暗的黑眸底散髮出無法直視的精銳之芒。
  “我們也該回去了,去結束這一切。”
  初八,御京城內皆是張燈結彩,一片歡騰與喜氣,甚至早早的,百姓們就都聚集在了紅城的東城門外,滿臉的興奮與期待,因為今天是他們的雲鳳公主的大婚之日。
  沉浸在歡喜中的他們沒有察覺到,危險已經降臨。
  而疾風大殿上,雖然御階上的龍鳳椅上皆是空盪,但百官也早已恭敬的站在兩側靜候婚禮到來,但是他們的臉上卻呈現著完全不同的神色,有的興奮期待,滿臉的喜色,有的卻滿臉的擔憂,似在等待著什麼。
  城墻上,眾兵將也是一一兩兩的聚集在一起,議論著。
  “沒有想到啊,咱們紅城最早出嫁的竟然是雲鳳公主啊!”其他六位公主,早在四年前都已經嫁了出去,而宮裡頭未婚的就只有太子與兩位王爺,還有雲鳳公主了。
  “是啊,你說這婚事不是逍遙王主張的嗎?怎麼逍遙王卻在前幾天突然離開,連公主的大婚都不參加呢?王爺不是素來寵愛雲鳳公主的嗎?”
  “哈哈,這你就不懂了吧!”一名士兵擠眉弄眼的說著,語氣極為曖昧。
  “怎麼?你懂?”那人反問。
  “那是當然了。”那人驕傲的抬起下巴,說道。
  “快說,是什麼?”周圍的士兵都好奇的催促著。
  “當然是。。。。。。”他賣了個關子,就在差點引起群毆的時候,急急說道,“因為王爺喜歡雲鳳公主啊!”
  “啊?”
  “你們想啊,哪個做哥哥的能這麼寵妹妹啊?再寵也有個限度啊!”那人煞有其事的說道,“而且王爺年近三十,卻沒有過一個女人,這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這倒是。”眾人紛紛點頭。“我也有妹妹,但我不會這麼寵她。”
  “等等,聽聽,這是什麼聲音?”突然,一名士兵擰著眉說道。
  “什麼?”眾人不解的問。
  那人站起身,細聽著,然後走到城墻邊望去,這一看,幾乎沒下破了膽。
  “。。。。。。啊。。。。。。是。。。。。。是。。。。。。”他顫動的指著城墻外,滿臉驚恐,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什麼事啊?活見鬼了?”大夥兒嘲笑著走過來,這一看,卻都驚了魂。
  震天的馬蹄聲如巨雷般轟然響起,滾滾沙塵自遠方揚起,鋪天蓋地的朝這邊洶涌而來。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敵軍攻城了。”然後,眾人驚恐的高喊起來,有些人甚至撞在了一起,城墻上,瞬間亂成一團。
  “主子,大事不好了。”古雲拿著一封書信急急的走進冷亟月的寢宮,因為今日是大婚之日,所以冷亟月昨夜被安住在紅城的宮院裡。
  “怎麼了?”冷亟月剛換上大紅新衣,正要戴上新郎官帽,聽到古雲的話,有些不悅的問。
  “主子,不知是秦燕四國哪裡來的消息,知道您不在國內,現在四國一起攻打我們寶象國,大臣們傳來飛鴿急信求救,請你快些回去指揮大局啊!”古雲急急的稟報,臉色十分難堪。
  “什麼?”冷亟月一驚,忙推開為他整理衣冠的奴才們,奴才恭敬一福身,退開。
  冷亟月忙不迭的奪過信,迅速的展開,越看下去,他的臉色就愈加的沉重,良久他才抬起眼,沉重的道,“立即去聖靈宮。”只能向傲宇王朝借兵了。
  而御京城外,六十萬大軍已矗立在御京城墻外,戰士們皆穿戴著銀色的盔甲騎在馬背上,而站在大軍最前端的是一身白金盔甲的男人,大紅披風在他身後飄揚,他高傲的騎在白馬上,精銳的暗眸冰冷陰沉的仰望著高墻,卻帶著一股睥睨一切的高傲。
  “靈兒,真的沒有事嗎?朕總覺得今日心神格外不寧啊!”聖靈宮內,幻影帝有些擔憂的看著聖亦靈道。
  不知為何,他今天的心格外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陛下,您多慮了,臣妾只聽過新娘子有婚前焦慮的情形,沒有想到做父皇的也是一樣。”聖亦靈柔聲安撫道,還不忘取笑他。
  “朕是擔心啊。”幻影帝嘆了口氣,道。
  “現在擔心也是多餘了,今日的婚禮勢在必行了,不如靜下來心來等待吧。”聖亦靈眼神柔和的說道。
  不管怎樣,她都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她女兒的幸福。
  “恩。”幻影帝只能臉色沉重的點了點頭。
  “不好了,皇上,大事不好了。”這時,一個小太監心急如焚的跑進聖靈宮,臉色倉惶不已。

  “什麼事?”聖亦靈面帶不悅的問,今日是如兒大好的日子,怎麼胡亂說話?  
  “皇上,是。。。。。。是太子殿下從洛口舉兵造反了。”那名小太監蒼白著臉心急的回道。
  “什麼?”幻影帝倏地從座上站了起來,驚喊。
  聖亦靈臉上的血色也倏地褪去,手絹緩緩的落在了地上,面色驚震。
  “皇上,駙馬求見。”兩人尚在驚震中,另一名侍衛已經進來通報。
  “快,快請。”幻影帝立即猶如見到了救命的稻草般喊道。
  “傲宇皇帝。”冷亟月面色有些沉重的行了個禮。
  “亟月,你來得正好,朕正好派人去接你進宮。”幻影帝也急急上前,說道。
  “傲宇皇帝,發生了什麼事嗎?”冷亟月察覺有異,微擰著眉問道,心底閃過絲不安的預感。
  “是朕的太子啊,他正舉兵攻打而來,已經到了御京城外了。”幻影帝仿佛瞬間蒼老了近三十歲。
  “什麼?太子舉兵造反?”冷亟月驚震。
  “是啊,御京城裡加上錦衣衛,就只有八萬能抵抗的兵將,可是太子掌控著60萬大軍啊,而且皆是訓練有素的精兵!”幻影帝臉色凝重而無力的說道。
  “原來是太子。”冷亟月喃喃念道。
  他就知道的,那個男人怎麼可能沒有任何的動靜?輕易的將如兒交給他?
  “什麼”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幻影帝聞言,不解的看著冷亟月。
  冷亟月微微垂下眼,神態恭敬的將手中的信交給幻影帝,“我寶象國素來與四國安好,從無交惡,如今四國卻似商議好了一樣,一起進宮我寶象國,我猜測就是太子的意思。”他臉色沉凝的說道。
  原來太子不是沒有舉動,而是早已給了他們致命的一擊,而他們卻不知。
  “什麼?”幻影帝的身子晃了晃,孑兒當真做得這麼絕?
  “陛下,這可怎麼是好?”聖亦靈急紅了眼,難道她的如兒註定無法得到幸福?
  幻影帝凝重著臉沉思,良久才抬起頭,定定的望著冷亟月,道,“亟月,你立即帶如兒離開,返回寶象國。”
  “什麼?”冷亟月不懂的望著他。
  “只要如兒不在,孑兒不會亂來的,而屆時你們已是夫妻名份,如兒成了寶象國的皇后,孑兒是不可能再對寶象國不利的。”幻影帝認真的說道。
  現在只能先將如兒送出城,因為孑兒的目的就是如兒。
  “可是。。。。。。”
  “只要這個辦法了。”幻影帝喊道,“我相信你會好好對待如兒的。”他堅定的看著冷亟月。
  “亟月明白了,亟月絕不辜負傲宇皇帝的重托。”冷亟月終於點頭,恭敬的說道。
  幻影帝欣慰的點了點頭,“去吧,如兒寢宮的石雕後有一條密道,從那裡可以通往城外。”
  “傲宇皇帝,你保重。”冷亟月沉重的說道。
  “放心吧,孑兒還不至於對朕這個做父皇的怎麼樣的。”幻影帝慈愛一笑,“快走吧,朕擔心他們撐不了多久。”然後催道。
  冷亟月不再說話,朝兩人鄭重的深深行了個禮,然後迅速的轉身離去。
  看他離開的背影,笑容才緩緩的在幻影帝的臉上隱去,他歉意的看著聖亦靈,“靈兒,對不起,我只能保住如兒了。”
  在孑兒眼中,他這個父皇與陌生人無異,又怎會輕易放過他?
  聖亦靈流著淚搖了搖頭,輕輕的偎進幻影帝的懷裡,“這一生,能得到你的恩寵,我已經足夠了。”
  只要如兒能夠得到幸福,她就了無牽掛了,天上人間,她都願意隨他而去。
  “我們去疾風殿吧!”幻影帝輕柔的道。
  讓這一切就在那裡解決吧!
  “恩。”
  “公主,您該換嫁衣了。”宮殿裡,冬梅擰著眉猶豫了許久,才拿著大紅的嫁衣走了過來,輕道。
  幻如凝呆呆的看著鏡中臉色蒼白的自己,不動不語,雙眸黯淡無光,似失了心魂一般。
  “公主,奴婢知道您心底難受,可是。。。。。。”冬梅難過的看著幻如凝這副模樣,心裡很不好受。
  幻如凝仍是不語,神情呆木。
  “如兒!”突然,殿門被人從外面急急的推開,冷亟月與古雲匆匆的走了進來。
  “奴婢參見駙馬。”冬梅恭敬的行禮。
  “如兒,你立即跟我走。”冷亟月大步上前抓住幻如凝的手,認真的道。
  幻如凝茫然的對上他的視線。
  “我帶你去找逍遙王。”冷亟月堅定的道,“如果你放心不下逍遙王的話,我帶你去找她。”他一字一句道。
  空茫的眸子漸漸晶亮起來,幻如凝看著他,“你真的願意?”
  “我不想娶一個沒有靈魂的皇后。”冷亟月無奈的苦澀一笑。
  “謝謝你,亟月哥哥!”幻如凝笑了,感激也感動。
  “走吧,趁皇上還沒有發現前,我們離開。”冷亟月笑道。
  “恩。”幻如凝點頭,“我知道一個密道可以直接通往宮外,你帶我去寢宮的後方。”
  “公主。。。。。。”冬梅忙喚住幻如凝,擔憂的看著她。
  “冬梅,我必須要去找風哥哥,只要見到了風哥哥,我就會回來的。”幻如凝看著她道,然後決然的與冷亟月離去。
  冬梅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眼底閃過絲精芒。
  冷亟月根本不是帶公主去找逍遙王爺,而是帶公主離開城裡。
  “啊——”
  一道凄厲的慘叫聲在空寂的紅城內響起,只見銀色劍光閃過,然後一名宮女無力的倒在了血泊中。
  恐慌的尖叫聲伴隨著混雜的腳步在紅城內交錯,然後,漫天的銀色如洪水涌進了紅城,是數十萬身著銀色盔甲的士兵。
  銀兵涌進城內,在大殿下停住,然後迅速而整齊的分成兩隊,然後,身著白金戰甲的幻郇孑跨著白馬在眾兵士的跪迎中踏入紅城。
  沉重的盔甲包裹了他的整個身子,頭盔下,只有一雙陰冷得讓人心驚的冷眸裸露在外。
  微微抬眼,他冰冷的注視著荒涼冷清的大殿,然後,抬起手中沉重的長劍,劍頭直指中天太陽。
  “一個不留!”
  “殺——”幾乎震破天際的吶喊響起,然後,銀色流入紅城的每一個角落。
  血,染紅了紅城。
  一出城,幻如凝就察覺不對,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多人像逃難一樣的在荒山野嶺走?
  “請問這是發生了什麼事了?為什麼你們都在這荒山裡行走?是要一起搬遷嗎?”幻如凝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急急的抓住人流中的一名男子的手,問道。
  “這位姑娘你還不知道嗎?是太子在前方打了敗站,已經犧牲了,現在敵軍一路直衝而來,連御京城都被攻破了,現在恐怕連紅城都已經淪陷了,所有御京城裡的百姓都在逃亡啊!”那個本來不悅被攔住了路,不過看見她美麗而疑惑的容顏,也立即消了氣,語氣略顯急迫的回道,“姑娘,你也快點離開吧,不然會被戰事牽連的。”說完,他還不忘勸說幻如凝。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前方的情況,只是自己揣測和認定而已,卻不知給幻如凝帶來怎樣的絕望。
  “什麼?”太子哥哥。。。。。。死了?幻如凝驚駭的看著他,一臉的驚震與不敢置信,腦海在瞬間空白。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太子哥哥怎麼會死?不可能的!
  “姑娘,你說什麼?”男人沒有聽清楚她的呢喃,問道。
  “你還不快走?還在這裡磨蹭什麼?”另一個像是男人熟悉的人走過來,急急的拉著那個男人就忙不迭的離開,“要是追兵追過來了,咱們可都活不成了。”
  “姑娘,快離開啊!”那個男人被拉著走,還不忘回頭說道。
  “太子哥哥死了?御京也被攻陷了?”幻如凝呆呆的望著流動的人群,神情茫然,似失了靈魂般。
  “如兒,太子不可能這麼容易死的,一切都只是他們的猜測罷了。我們快走吧,你父皇要我一定抱住你啊!”冷亟月擔憂的看著幻如凝。
  “那御京是真的塌陷了?”幻如凝眼底蘊滿了淚,定定的望著他,問。
  冷亟月猶豫良久,才點頭。

  “如兒,我們快走吧,否則就來不及了。”冷亟月著急的催到。
  若是太子的追兵來了,屆時想走也走不了了。
  “不,不行,我要回去!”幻如凝豁然抬起頭,眼神堅定而絕望的說道。
  她是傲宇王朝的雲鳳公主啊!怎麼能在這種時候丟下自己的父皇、母后與國家獨自逃走?
  而且,太子哥哥已經死了,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她寧願與傲宇王朝共存亡!
  她眼底含著淚,然後毅然的起身,離開輪椅,不顧腳下鑽心的疼痛站起來。
  “如兒?”冷亟月驚震,忙上前想要扶住她。
  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碰到幻如凝,她就卻頭也不回的朝著人流相反的方向跑去。
  “如兒!”冷亟月急呼,上前追趕,卻被擁擠的人群夾得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抹小巧的身影轉眼間隱入瘋狂而擁擠的人流中,快得讓他來不得反應。
  “寶象皇帝,我們公主承蒙您的照顧了。”這時,冬梅卻走入冷亟月的視線裡,一臉冰冷。
  “你說。。。。。。”
  “咚咚——咚咚——”
  “呼呼——呼呼——”
  沉重的心跳聲,粗重的呼吸聲伴隨著急速的奔跑聲在空曠的紅色長廊上響起,幻如凝急急的奔跑在蜿蜒的長廊上,飛舞的裙擺在空中蕩起層層漣漪,一道紫色身影在蜿蜒的紅廊上急急的奔跑著。
  昔日的繁華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歪斜的屍體、觸目驚心的血紅充斥了整個紅城。
  淚自她的眼角滑落,父皇、母后,求求你們,不要有事!
  富麗堂皇的宮殿內,銀色充斥了每一個角落,也凍結了空氣。
  大殿內,劍芒冷然,直指那一張張因極度恐懼而扭曲的麗容。城門被破,三千佳麗也只能成了亡國奴。
  她們中間,唯有那個被兩名銀衣士兵用劍架在脖子上的聖亦靈,一臉漠然的看著中央對峙的兩個男人,高貴、淡然而冷漠。
  “如兒呢?”率先開口的是身著白金盔甲的幻郇孑,大紅的披風在他身後微微飄動,銀白色的盔甲包遮住了他的每一寸肌膚,頭盔下,只有一雙陰鷲的幽暗深眸裸露在外,冷冷地直視著離他一米遠處的幻影帝。
  幻影帝一身金黃龍袍,俊逸的臉上是睿智的慈愛,他哀傷而沉痛的望著白衣男子唯一裸露在外的雙眼,然後低低的嘆息,“她已經離開皇宮,離開御京了!”
  陰唳的冷眸陡然縮緊,執劍的手倏地緊握。
  “不要逼我!”幻郇孑沉聲說,冰冷的黑眸中閃過一絲肅殺之氣。
  “你不要白費力氣了,這輩子你都不要想得到如兒!”這時,一直冷眼看著的聖亦靈開口了,聲音冰冷。
  她是不可能讓他骯髒的雙手來侮辱了她的如兒的!即使是死,她也不會讓他得到如兒!
  “只要你現在罷手,朕會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男人勸說道,眼底是種說不出的無力。
  “太遲了!”幻郇孑似嘆息般說著這句話,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
  “不,沒有人見過你,你可以。。。。。。”幻影帝急道,可是話卻戛然而止,然後是一道道尖銳的叫喊此起彼落。
  眾人什麼都沒來得及看清,只看見一道白光乍現,下一秒,幻郇孑的手上多了一把銀色的細劍,而劍頭,筆直的刺入幻影帝的心臟。
  “不——”聖亦靈猛地睜大了雙眼,驚恐的嘶喊著,想上前,卻被身邊的兩名銀騎兵死死的抓住。
  “即使從此背負上一世罵名你也無所謂嗎?”幻影帝捂著沁血的傷口苦笑。
  這個結局他早已料到的,可是心底仍是無限苦澀,他是一個失敗的父親啊!
  “你瘋了嗎?他是你的。。。。。。”聖亦靈尖銳的怒吼聲被幻影帝冷冷的打斷,他冰冷的抬起眼,重複道,“最後再問你一次,如兒呢?”聲音刺骨。
  “你永遠都不會再見到她了,她已經離開御京了!”幻影帝脣邊勾起抹笑容,可是話語剛落,只覺胸前一涼,血如泉柱奔涌而出。
  幻郇孑微微垂下眼,淡漠的看著殷紅的血自那刺眼的劍身滑落,然後滴躺在地上。
  “不!”聖亦靈再無法冷漠,瘋狂的推開兩名士兵,跑上前,顫抖的摟住幻影帝倒下的身子,兩人一起倒在冰冷的大理石上。
  點點血珠緩緩溢出,然後漸漸染紅了幻影帝的胸前。
  “不!不要!”聖亦靈慌亂的爬起身,顫抖著扶起幻影帝,看著那不斷溢血的傷口,她幾乎崩潰。
  “啊——”驚慌的尖叫四起,是驚慌失措的女人們。
  然後,急急的腳步聲傳來,幻郇孑淡漠回頭,黑眸微微一閃,然後僵硬。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是一個嬌小的藍色身子,一身華貴羅裙,站在大殿入口急急的喘息著,柔順的長髮因為奔跑而有些凌亂,點點汗珠自她白潤的額際滑下,滴落在地上,是幻如凝。
  幾名銀騎兵欲上前,卻被幻郇孑揮退。
  幻如凝茫然的看著大殿,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只是一會兒,但她的眼對上大殿中央染血的幻影帝時,倏得瞠大了雙眼。
  “不——”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著跑上前,“父皇,父皇!”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可在穿過幻郇孑身邊時,卻被他攔腰截住。
  “啊,你做什麼?放開我!放開我!”幻如凝瘋狂的掙扎著,絕望的嘶吼著。
  “放開如兒!”聖亦靈聞聲,立即驚叫著想上前,卻被銀騎兵擋住。
  “母后!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幻如凝淚流滿面,她不懂,為什麼一夕之間,她的生活完全顛覆?
  “如兒,你不該回來的,不該的!”幻影帝艱難的睜開眼,哀傷而絕望的說著,低弱的氣息隨時都會停滯般。
  “為什麼?父皇,為什麼啊?”幻如凝抬起臉,顫抖的哭泣著。
  他默認她的離開,原來是因為敵軍已經攻破了紅城!可是她是他的女兒啊,傲宇王朝的雲鳳公主啊,他怎麼能讓她一個人逃跑?
  “因為我!”這是,白衣男子開口了,冰冷的聲音很清晰。
  幻如凝一震,淚掛在哀傷的小臉上,連呼吸也忘記了。
  那個聲音。。。。。。那個聲音是。。。。。。
  她僵硬的側過臉,然後,幻郇孑在她幾乎空白的注視下,緩緩的脫下了銀色頭盔。
  柔軟的長髮泄下,堅毅的下巴緩緩露出,然後是高挺的鼻梁,銳利的鷹眸。。。。。。
  幻如凝已經完全呆化了,她只能一瞬不瞬的盯著頭盔下那張俊逸的面容,那是一張與龍袍男人極為相似的俊美面容。
  “太子。。。。。。哥哥?”她顫抖的開口,變調的聲音連自己都不認得了。
  不,不可能的,太子哥哥在洛口,太子哥哥打了敗戰,他不可能在這裡,更不可能是殺死父皇的凶手啊!
  “放了。。。。。。請你放了如兒,她是你。。。。。。是你。。。。。。妹。。。。。。”幻影帝絕望的望著幻郇孑,只是話未落下,已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手無力的垂在了地上。
  “父皇!父皇!”幻如凝驚慌失措的哭喊著,卻掙扎不開男子的禁錮,而幻如凝至始至終沒有半分多餘的神情。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傲宇王朝的王! ”幻郇孑環視著大殿,神態危險而冰冷的宣誓。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啊?”幻如凝踉蹌了一下身子,然後憤恨的回頭,激動的喊著。
  為什麼是太子哥哥?為什麼會是他?
  她寧願他死了,然後她會跟隨他而去。可是,可是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啊?
  “因為你!”幻郇孑毫不猶豫的接口道。
  “什麼?”幻如凝怔住。
  “為了你!為了讓你成為我唯一的女人,成為我的後!”幻郇孑執起幻如凝的臉,看著她,以一種將她揉入骨子裡的深情。
  “什。。。。。。什麼?”幻如凝腳步一踉蹌。
  為了她?他說什麼?這場戰爭。。。。。。是因她而起?
  陡然回想起慧賢大師的話,唯有血能打開你的姻緣之門。
  難道,這就是他說的意思嗎?
  幻郇孑不再說話,一個大步上前,將她攔腰抱起。
  “啊!太子哥哥,你做什麼?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幻如凝驚聲掙扎,卻無奈撼動不了那雙過分有力的手臂半分,大聲哭喊著。
  “皇后囚禁在聖靈宮,其他人,一個不留!”冰冷的聲音伴隨著幻如凝的尖叫漸漸遠去。
  “不要,不要啊!”幻如凝倏地瞠大了雙眼,用力的捶打著幻郇孑,哭喊著看著聖亦靈,“母后,不要,母后!”

  “如兒!”聖亦靈也急喊著起身,想上前救幻如凝,卻被銀騎兵抓住,動彈不得,只是絕望的看著幻如凝被幻郇孑帶走,無力動彈。
  
淚紅顏 大結局(下)

“放開我,你這個殺人凶手,不要!放開我,放開我!”耳旁風聲赫赫,幻如凝用力的捶打著幻郇孑,哭喊著,可是,她柔嫩的雙手打在他堅硬的特製盔甲上,打痛的,只是她的手。
  幻郇孑神情冷肅的抱著幻如凝飛快的飛過廊亭宮院,來到他的太子宮。
  “碰”地一聲巨響,門被幻郇孑用力的踢開,他抱著幻如凝筆直的朝宮殿裡的大床走去。
  幻如凝終於意識到危險,心底的不安漸漸攀升,她驚恐的看著他,可是還來不及開口,她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她的身子被他拋了出去,摔在了大床上。
  “不!”幻如凝強抑制住內心的不安,驚恐的爬起身,卻見著他毫不費力的將白金盔甲脫去,隨意的丟至一旁的地上。
  “不。。。。。。”幻如凝驚駭的看著他,退著,滿眼的驚恐與畏懼,心已經提高了嗓子裡,恐懼也攀升到了極致。
  時至今日,她又怎麼會傻傻的還不懂他脫衣服是想要做什麼?
  幻郇孑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緩緩的走上前,幽暗的黑眸裡閃爍著情慾的熾熱。
  “不要,太子哥哥,不要!”她往床的裡面縮退著,卻被輕易的被他抓住了腳踝,用力一扯,她被拉入了他的懷裡。
  “啊——”她恐懼的尖叫著,他倏地抬起手執起她的下顎,將她的臉向自己拉近。
  幻郇孑陰驚的黑眸對上她驚懼的雙眸,然後猛然俯下頭,封住她顫抖不已的紅脣。
  不同於平日溫柔而憐惜的吻,這個吻狂霸而粗暴,又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絕望,仿佛要將她吞噬進肚一般。
  “唔。。。。。。”不!她用力的掙扎著,眼底布滿著驚惶與駭懼,想要尖叫,可剛啟脣,他的舌已竄了進來。
  “唔。。。。。。不。。。。。。要。。。。。。”她的抗拒與吶喊都化作呢喃,被他吞入口中。
  她恐懼的抬起手抵在他的胸前,卻被他抓住,大手反擒住她的雙手於她的背後,她的身子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身子,她劇烈的顫抖起來,搖著頭,“不要。。。。。。”她苦苦哀求。 
  幻如凝卻陡然僵硬了身子,然後,只聽見“嘶”地一聲,衣衫被撕裂的聲音在空靜的宮殿裡顯得格外的清晰,幻如凝瞠大了雙眸,呆震。
  然後。。。。。。
  “不——”絕望的嘶吼聲在宮殿內陡然響起。
  但下一秒,尖叫變成了細碎的嗚咽聲,破碎的紫色裙衫緩緩飄落在地,他覆上了她的身子,兩人倒進了床裡,幔帳輕輕飄落,然後破碎的白色內衫、褻褲被扔了出來,還有那艷紅的肚兜。
  宮殿內,春意無邊。
  第二日,當幻如凝醒來時,下身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全身就好像散了架一般。
  她想動,但是腰卻被一隻健碩的手臂霸道的環住,身體裡,還緊緊包裹著他的碩大。
  昨天,她被他要了一天一夜,好幾次在他的懷裡昏死過去,卻又在他的身下醒來,仿佛陷入了看不見盡頭的深淵,無力而恐慌。
  淚,緩緩的流出眼眶,不是因為她的身體痛,而是她的心,她的心已經徹底的碎成了千萬片,再也無法粘合。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不要再讓我看見你的淚,否則,我會讓你敬愛的母后嘗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耳畔傳來陰沉的警告聲,幻如凝驚恐的抬眼,對上一雙嗜血的陰鷲黑眸。
  他是誰?那一刻,幻如凝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好陌生,越來越模糊,他真的是她的太子哥哥嗎?為什麼他看起來這麼陌生?
  可是她還來不及多想,他一個翻身覆在她身上,她感覺到體內的碩大在漸漸的膨脹,她驚恐的看著他,尖叫還未出口,已被他含住。
  “這一生,你都只能是我的。”宣誓般的說罷,他再次徹底的占有了她。
  當兩人離開床,已是三天后的事。
  幻如凝呆滯的坐在龍椅上,冷眼看著殿下戰戰兢兢的低垂著臉的大臣們,眼神木訥。
  自那日之後,她已經成了一具空虛的軀殼,不哭、不笑、不語。
  “今日起,朕,幻郇孑,就是傲宇王朝的新皇帝,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願意服從的就留下為朕所用,不願意者,殺無赦!”站在龍椅前,幻郇孑冷冷的掃視著大殿下的百官,陰沉的開口,大殿的開口,大殿霎時冰冷如冬。
  “你這個冷血無情的凶殘禽獸,不僅殺死自己的生父,篡奪皇位,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放過,你還是不是人?你憑什麼成為皇帝?你拿什麼來服人?”一名大臣霍然站出來,大聲的辱罵道。
  “以什麼服人?”幻郇孑淡淡的挑了挑眉,輕喃著,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腰間的劍,足尖點地,朝那名大臣飛身而去。
  就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時,幻郇孑已經落地,淡淡的收起劍。
  而那名辱罵的大臣則是瞠大著雙目,一動不動,就在眾人驚恐之際,那人的頭飛了出去,滾落在一旁。
  “啊——”驚恐的叫聲和倒抽氣聲在大殿響起,眾大臣惶恐的看著那具在瞬間的功夫就斷成兩截的屍體,心劇烈的狂跳著,全身顫抖。
  “還有不服者都站出來,朕一次解決。”幻郇孑的嘴角露出一抹殘酷,森冷的聲音如鬼魅般。
  “下官誓死追隨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心驚膽顫的看著那屍首分家的血體,全身顫動,然後全部跪在了地上,顫抖著聲音喊道。
  幻郇孑眼底閃過絲陰鷲的血芒,脣緩緩的勾起。
  他不在乎背負一切罵名,只要能守護如兒,只要能將她永遠守護在他的臂彎裡,他可以遺臭萬年!
  夜幕低垂,窗外飄著濛濛雨霧,幻如凝就像個沒有靈魂的布娃娃似地,一動也不動的坐在倚坐在窗前,看著淡淡的雨霧彌漫了天地,彌漫了夜色,也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穿著單薄的內衫,蒼白的俏顏憔悴不堪。夜風自打開的窗口輕輕的吹進來,有些冷,但她卻似渾然不覺。
  多少天了,每天她都在噩夢中尖叫著驚醒過來?她的記憶停留在了那一天,連夢葉都停留在了那一天,她無法控制,只能讓自己在無邊的痛苦與驚慌中度過每一天,現在,紅城對她而言已經成了人間地獄。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緩緩的飄落至院子裡,輕輕的上前,推開門。
  一眼,他便看到了那道消瘦的身影。
  他慢慢的走向她,然後立在她身邊,柔聲的輕喚,“如兒。。。。。。”
  幻如凝卻毫無所覺的兀自陷在悲哀的情緒裡,沒有反應。
  幻頃風也不急,只是緩緩的在她面前蹲下來,伸出手輕輕的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再次柔聲輕喚,“如兒。。。。。。”
  似乎將這熟悉的聲音聽入了耳,幻如凝突然渾身一震,緩緩的偏過蒼白的小臉,含淚的水眸緩緩的對上那張熟悉得令她想哭的俊容。
  “如兒。。。。。。”幻頃風清清淡淡一笑,溫暖的大手撫上她憔悴而蒼白的臉頰,心疼而憐惜的看著她。
  幻如凝張了張脣,卻無法發出一絲聲音,她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淚漸漸盈滿了她的眼眶。
  “如兒,我是風哥哥啊!”幻頃風低低的聲音如嘆息般的輕輕溢開。
  “風。。。。。。哥哥。。。。。。”乾澀而沙啞的呢喃緩緩飄開,然後幻如凝撲進幻頃風的懷裡,情緒終於崩潰了,“風哥哥。。。。。。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我一直以為你已經死了,我好後悔,我竟然不相信你,竟然那樣對你,對不起,風哥哥,對不起!”十幾天不曾落淚的她再次哭成了個淚人兒。
  是她的風哥哥,是她的風哥哥回來了啊!
  “如兒,我的如兒!”他輕輕的擁著她,滿足的喟嘆輕輕溢出,“我從不曾怪過你啊!”
  “可是風哥哥,我害死了父皇,是因為我,才會死了那麼多人,都是我害的!”感受著熟悉的溫暖,她將她一直深藏心頭的委屈與痛苦哭喊了出來,“我好恨啊,為什麼我要招惹太子哥哥?如果我從來不曾去過西園,那麼一切都不會發生啊。。。。。。”
  “如兒,這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命!”頃風將她抱入懷裡,緊緊的摟抱住她,輕輕柔柔的聲音在她耳畔若催眠曲般淡淡響起。
  如兒,你知道嗎?即使是以幻吟風的身份在你的身邊守護著你,我也心甘情願,因為我與那個男人一樣愛著你啊!
  不知哭了多久,幻如凝漸漸停止了抽泣,在他的懷裡睡了過去。
  “如兒,我回來接你的,很快。”輕如羽毛的吻柔柔的落在她的額上,然後,他轉身離去,如來時一般,消失得不動聲色,一切就如虛夢一場。
  冬梅端著沒動過幾口的早膳退了出來,門外的海若看著她手中的早膳,嘆了口氣,“公主還是老樣子嗎?”
  冬梅無奈的點點頭,眼底盡是擔憂。
  短短數天,紅城已是翻然一變,空靜得可怕的紅城除了她這個貼身侍女與皇后娘娘外,已全部換上了一批訓練有素的新人,似乎都是皇上親自調教的人。
  她知道,這件事對公主的打擊很打,可是她也擔心啊,再這樣下去,她怕公主的身子會垮了啊!
  而寢宮內,幻如凝痴痴的坐在窗邊,暖陽輕輕的灑在她的身上,她眼神空洞而茫然,似乎一切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難道昨夜是夢嗎?她思緒空白的在心中喃喃自問,卻得不出一個結論。
  “紅城。。。。。。”一道似仙似靈的白色身影站在紅城外,他的臉上帶著一張銀色的鷹形面具,輕聲呢喃。
  “如兒,我很快就會帶你離開了,等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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