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陷入如此狼狽的處境──
在下著大雨的深夜,從不知名的山間小徑竄出來
冒著生命危險攔下一輛廂型車!
幸好他命不該絕,機警的駕駛沒有把他撞扁
更幸運的是,駕駛還是個清新秀美的可人兒!
這位好心腸的可人兒把他帶回了自己家
而他一方面被她的恬靜氣質深深吸引
同時又忍不住想用男性的霸道和力氣嚇唬她
然後在看見她的淚水時,興起了保護她的慾望……
一直以來,他接觸的就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也只是逢場作戲
或者,就是因為她太乾淨、太純潔
才會引起他強大的好奇心,讓他一下子移不開目光
如果能得到她、徹底佔有她
他這種莫名其妙的「病症」也許就會自動痊癒……

第一章

  今晚中部台灣下著雨,山區的雨勢更大。

  許紫萱今早下山送完兩批貨後,和住在平地、開著小咖啡館的小阿姨一起吃飯、喝茶、聊天,聊得有些晚了,小阿姨要她留下來過夜,別冒雨開車回山上,但她還是放心不下,非趕回山上不可。

  幸好這條路她很熟悉了,小小廂型車跑在蜿蜒山路上,儘管下著雨,視線不佳,她放慢速度穩定開,一切都挺安全的──

  直到一抹高大黑影從一旁樹叢無預警地跳出來!

  吱──

  她嚇了一大跳,連忙用力踩煞車!

  車頭在離對方不到一公尺的地方停住,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關係,她上半身猛地往前傾,在安全帶的保護下又硬生生被拉住,整個背又貼回椅背。

  真要命!

  安全帶瞬間的扯力勒得她差點沒辦法呼吸!

  她心臟怦怦亂跳,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那個高大黑影已經快速移動過來,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按下車門鎖之前,已自動打開前座車門坐進來。

  「你──」她瞪大眼睛看他。

  「開車。」男人一把抹掉臉上雨水,說話聲音很低沉,語調甚至可以稱得上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迫。

  許紫萱渾身一震,特別是看清楚他的長相,接觸到他那雙深幽的黑眸,她胸口的跳動更劇烈,感覺心臟好像快要從嘴巴裡跳出來。

  她認得他。

  男人長得相當引人注目。

  他有著濃黑的兩道劍眉,挺直的鼻梁,薄而無情的唇瓣,此時,他黑亮的髮絲被雨淋濕了,微鬈的弧度有種渾然天成的性感,至於那雙眼睛,那是他五官中最精彩的部分,像兩顆黑曜石,閃爍著神秘的光芒,擁有支配別人的神秘力量。

  他是「天騰集團」的大老闆──邵競騰。

  英俊多金,背景雄厚,在生意場上是猛獅和狡狐的綜合體,單身的身分更讓他成為媒體界的寵兒。連許紫萱這種小小「宅」在深山裡過平淡日子的人,也時不時就能從電視新聞或報章雜誌裡讀到有關他的報導。

  她認出他了。

  只是……他大老闆三更半夜出現在這裡,會不會太奇怪了些?

  「……要開去哪裡?」許紫萱深呼吸,兩眼仍直勾勾盯著旁邊座位的男人。

  邵競騰挑著一道濃眉,斜看著她,像是感到有些好笑。

  靜靜打量著,他發現他的「臨時司機」竟然長得相當不錯,長到腰際的直髮柔順服貼,很夠格去拍洗髮精廣告,瓜子臉小小的,五官好秀氣,眼睛受到驚嚇瞠圓時,在眸底跳躍的光點很吸引人,還有她的唇瓣,在幽暗光線中竟覆著一層淡淡玫瑰色。

  沒想到在這座深山裡,還能遇到她這朵清新小花。如此說來,他這次遭底下的人背叛,被綁架到這裡來,也不算完全都是壞事。

  他嘲弄地想,不答反問:「你打算開到哪裡去?」

  「我……我要回家。」許紫萱努力讓聲音聽起來不發抖。她不是害怕,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從這個男人身上迸發出來,讓她呼吸變得急促,奇怪的熱氣從皮膚上冒出來。

  邵競騰點點頭。「那就回家。」

  嗄?!「可是你……」

  「可以先投靠你一晚嗎?」他突然問。「我全身濕透,身上半毛錢也沒有,手機也不見了,唔……不過我不會白吃白喝,你如果肯讓我打幾通電話,我很願意給你實質上的回饋。」略頓,他語氣慵懶迷人。「你不會後悔收留我的。」

  她怔怔看了他好幾秒,最後終於踩下油門,讓車子重新開動。

  她不可能丟下他不管。

  如果今天需要她伸出援手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儘管心裡會覺得不安,她也不會任由對方在山區裡淋雨過夜,何況他還是個名人,她知道他的身分,這似乎多少為她提供了一些些安全感。

  感覺到他的目光仍停留在她身上,她快速瞥了他一眼,努力穩定呼吸。

  「後面座位的紙袋裡有兩條乾淨毛巾,你如果想用,請自便。」她希望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夠鎮定。

  這個清秀的小女人有點意思。邵競騰薄唇微微牽動。他想,她應該知道他是誰,卻對他深夜出現在這個山區,淋得濕透,甚至無禮地闖進她車內等等事情一律不過問。

  「認得我嗎?」

  「嗯。」

  「你不怕我嗎?」他挺好奇,也許久沒有這種想弄明白一個人的心情。

  「怕。」許紫萱很坦然地點頭,兩眼仍專心注意路況,穩穩開著車。

  「是嗎?」

  「嗯。」她再次點頭,然後嘆氣,好像有點無奈。「但你好像很需要幫忙。」她心腸太軟,見死不救的事她做不出來。

  隨即,她聽到身旁男人發出笑聲,低沉,很有磁性,很好聽,她心跳不由得快了半拍,一陣奇異的熱度沖刷身體。

  邵競騰沒再多說什麼,笑過後,他伸長手臂將擱在後座上的紙袋勾近,裡面果然有兩條毛巾,他拿了其中一條。

  毛巾有著自然的花草香,似乎是茉莉的香味,淡淡甜甜的,充滿女性化的柔軟,很好聞。他擦拭著濕髮和臉龐,模糊猜想,她身上的氣味是不是也跟這條毛巾一樣如此誘人。

  二十分鐘過後,小廂型車開進一條山中小路,那條路真的很小很小,只夠容納一輛車的寬度,邵競騰發現他的「臨時司機」駕駛技術很不錯,可見經常開車走這條小路。

  不一會兒,前面突然豁然開朗,雨夜中,一棟外型很別緻的房屋建立在那裡。天色太暗了,他沒辦法完全看清它的模樣,但空氣中有著濃郁的花草香,讓他這兩天緊繃的心情變得寧靜許多。

  停好車,許紫萱抓著一支雨傘快速下車,繞過車頭跑到他這一邊,然後替他打開車門。「好了,你可以出來了。」

  替他開車門、撐傘的人不少,但邵競騰長這麼大,還沒讓任何一位女士替他做過這些事。

  他那雙長腿跨出車外,突然一把抓過她手裡的傘。

  「我不習慣小姐替我撐傘。」他微笑,眼裡閃著近似頑皮的光點。「再說,我們兩個身高有點差距,要你打直手臂撐傘,會很辛苦的。」

  嗄?!

  許紫萱一愣,一時間沒辦法反應,有點傻呼呼的。

  他……他說的……是沒錯啦。他身高一八○以上,站在他面前,她兩眼平視正好對準他的胸膛,矮他至少一個頭,是有些差距啊……

  雨傘就只有那麼一支,她覺得男人似乎有些喧賓奪主了,竟然攬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屋裡帶。

  而她反應真的有夠慢,一直到進了屋,他放開她了,她才回過神。

  許紫萱,你神經可以再大條一點沒關係!

  她心裡暗暗嘆氣,邊打開屋內照明,邊低聲說:「鞋子脫下請放這邊,我拿大一點的室內拖鞋給你,電話在客廳的茶幾上,你可以自由使用──」她其實有帶手機在車上,但山區的收訊較為不佳,再加上下雨的關係,手機的訊號只剩一、兩格,根本沒辦法用。

  屋內的燈一亮,邵競騰環視眼前小巧客廳,眼睛不由得一亮。

  房子的結構很不錯,空間雖不寬敞,但有挑高設計,感覺相當舒服,再加上女主人在擺設上的種種巧思,讓屋內流動著溫馨氣味,靜靜的,彷彿是淌過心底的小溪,也讓他聯想到沉靜的月光。

  他越來越覺得這次的意外其實挺值得。

  「你受傷了!」訝然而憂心的嗓音突然響起。

  邵競騰依循她的視線看向自己,他的左手肘有鮮血滲出,襯衫衣袖被染紅了。

  「不礙事。」應該是之前打鬥時受傷。

  前天晚上,他被人用槍挾持上山,輪班看守他的人共有四個,他一直等到今天晚上才有機會出擊,利用他們交接班的時候,先是徒手打斷其中一人的鼻梁,然後搶了槍,擊傷其它的人。

  「我的身體我清楚,只是小傷而已。」他平淡的說,嘴角甚至浮現一抹滿不在乎的弧度。

  「就算是小傷也不能輕忽。」許紫萱瞪了他一眼。

  不由分說,她拉住他的左臂,將衣袖往上推,小心翼翼地推卷,直到看到那道傷口。

  傷口有點長,但似乎沒有很深,流血的情況也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嚴重。

  輕吁口氣,她拿了條乾淨毛巾暫時綁住他的左肘,然後推著他進浴室。

  「你先沖澡,洗好後,再出來讓我上藥。」

  邵競騰先是怔了怔,隨即感到一陣好笑。

  他被動地接受她的擺布,乖乖被推進那間擺著許多綠色小盆栽的浴室。

  浴室的門在他身後關起來了,他望向鑲嵌在瓷磚墻上那面明亮的鏡子,看到一向嚴峻的嘴角正微微勾揚,深沉冷厲的眼睛也變得柔和許多。

  怎麼會有這種表情?

  他心情很好嗎?

  抬手摸摸已冒出不少鬍髭的俊美下巴,胸口的浮動有些奇異,他若有所思,腦海中浮現小女人那張清秀的小臉……

  半個小時後──

  邵競騰穿著一套舊的男性運動衣褲,腳下踩著一雙大尺寸的室內拖鞋,坐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

  一股甜甜的幽香一直鑽進他鼻腔裡,因為女人離他很近,就跪坐在沙發旁的地毯上,她微垂粉頸,腳邊攤開一大盒家庭急救箱,那雙柔嫩小手正忙碌地幫他處理手肘上的傷。

  「你一個人住嗎?」他突然問,語氣略微嘶啞。

  許紫萱抬起眼睛,心臟重重撞了一下,因為他的臉離得好近。

  「……嗯。」噢,老天!希望他沒發現她剛才在偷瞄他的嘴。紅著臉,她趕緊低下頭繼續消毒傷口。

  「那麼,為什麼會有男人的衣褲和大尺寸的拖鞋?」而他此時穿在身上的內褲是新的,她剛才拿給他時,那件內褲完全沒拆封。不知為什麼,這裡可能住著其它男人的可能性,讓他非常不痛快,這種反應很莫名其妙,但就是發生了,他也解釋不出原因。

  許紫萱沒有抬頭,只靜靜說:「那是我爸爸留下的東西,他和我媽三年前開車出遊,在回程的國道上出車禍過世了……對不起……真的很抱歉,家裡除了我爸的衣物可以給你穿以外,我找不到其它的了,你心裡要是覺得怪怪,不舒服,等一下烘乾機把你的衣褲烘乾後,你再換過來,大約還需要三十分鐘,你……我……」喉嚨一緊,突然忘記自己要說什麼,因為男人溫暖的指扣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蛋輕輕抬起。

  他……他想幹什麼?!

  許紫萱彷彿中了定身咒,血液往頭頂衝,暈暈的,呼吸困難。

  噢,她又瞄向他的唇瓣了,老天幫幫忙,她不想變成大色女啊!

  「謝謝你。」他低柔而且緩慢地吐出聲音,別具深意的目光落在她粉嫩臉蛋上,靜謐注視著,像要看進她的內心。「我穿這些衣褲很好。」

  聽到答案,邵競騰竟然感到一陣輕鬆,他想要嘲弄自己,卻被她眉眸間淡淡的落寞吸引了。

  她提及過世的雙親時,語氣柔軟,平靜的小臉染上一絲輕愁,激起他某種憐惜的情緒,讓他想安慰她,撫平她眉間的鬱色。

  「不……不用客氣……」許紫萱回過神,臉蛋往旁邊一偏,輕輕擺脫掉他粗糙卻溫暖的指。她兩頰的紅嫩更明顯,卻力持鎮定,雙眼很專心地盯著他的傷,吶吶說:「還要上軟膏再包紮,你不要動來動去。」

  「好。」邵競騰「很乖」地回答。

  她迅速瞄了他似笑非笑的面龐一眼,再次深呼吸,然後又一次輕垂粉頸,細心地幫他上藥,貼上紗布,再以繃帶圈裹包紮。

  「謝謝。」邵競騰在她低頭收拾急救箱時道謝。

  她搖了搖頭。

  「我該怎麼報答你?」他問,語氣彷彿夾著笑意。

  許紫萱先是一怔,又一次搖頭。「不是什麼大事……」她抿抿唇。「我煮些東西給你吃,等一下吃飽了,必須吃兩顆消炎藥。」

  「好。」男人繼續扮乖。

  「那就……先這樣。我去廚房弄吃的。」說完,她抱著急救箱轉身就走,經過掛在牆上的長身鏡時,她看見鏡子裡自己的臉,紅得實在太不像話,好像發燒。喔,不,不是好像,她是真的在發燒,體溫飆高,因為那男人看她的眼光太神秘,太具吸引力。

  真的是一朵潔白小花。邵競騰淡淡想著,下意識撫摸她為他所做的包紮。

  一直到那抹纖細身影消失在門邊,他才慢吞吞收回視線,嘴角噙著一絲玩味。

  然後,他起身走向擱在茶幾上那具電話。

  是該處理一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二十分鐘後──

  「……讓阿烈帶幾個人過去看看,逮到那個吃裡扒外的傢伙,先帶回來,沒有我授意,暫時不要動手,我有些事還要問清楚……嗯……我遭人挾走的事先不要張揚,我不想影響到公司股價……」

  「趙叔,那些人想玩陰的,我們也不是玩不起,但我要知道整件事的內幕……」

  「……我還在山上,現在很安全,沒怎麼受傷……嗯,沒必要通知我爸,他在歐洲度假,讓他玩得開心些,等事情整個結束後,我再跟他說。」略頓。「該回去時,我會讓你知道,就這樣。」

  許紫萱在廚房小忙一陣後,走到客廳時,今晚被她帶回家裡的男人也差不多講完電話了。

  邵競騰放下話筒,感覺身後有人,他轉身迎向她的注視。

  兩雙眼睛靜靜對望,邵競騰以為她會詢問他什麼事,她卻說:「我煮了一大鍋海鮮雞絲麵,蒸了兩顆筍絲肉包,你要吃嗎?」

  「要。」他笑著,一手壓壓肚子。「我好餓。」

  實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今晚是他第一次遇到這個小女人,面對她,他不知不覺會放軟語氣,她那張秀氣的臉和舉手投足間寧謐的氣質,讓他一向稱不上好的脾氣收斂許多,像是怕嚇著她了。為什麼會這樣,他也納悶,但儘管納悶,卻又覺得挺值得研究。

  跟著她走到廚房,那裡的空間小小的,但整理得很乾淨,每個小地方都經過巧思布置,處處透出溫馨。

  「我借用你的電話了。」他在餐桌邊坐下來,若有所思地望著她張羅食物的身影。「今晚很謝謝你。」

  「……嗯。」許紫萱把一大碗海鮮雞絲麵放在他面前,送上餐具。「有聯絡到人就好。」她微微一笑。「快吃吧,別餓過頭了。」

  邵競騰從來沒遇過對他這麼「冷淡」的女人。

  她明明幫了他一個大忙,卻半句話不問,大大方方地載他回家,請他進門,還煮香噴噴的食物餵他,如果今天換作另一個男人,一個同樣在山裡遇難的男人,她八成也會對對方伸出援手……然而,如果那個男人真是頭惡狼,她這麼做無異是引狼入室!

  想到這一點,他臉色突然沉了沉,內心湧起殺人的慾望。

  「怎麼了?不好吃嗎?」許紫萱略咬唇瓣。

  「啊?不!很好吃。」回過神,他迎上她那雙清澈眼睛,連忙回答。「我喜歡你的手藝,真的很好吃。」他的讚美是真心的,那碗海鮮雞絲麵的湯頭很鮮甜,食材雖然簡單,但味道很讚,他花不到幾分鐘就解決一大碗。

  「你……你不要狼吞虎嚥呀,這樣對胃腸不好。」許紫萱捧著自己的小碗,不由自主地叮嚀,眉心還微微皺起。

  「我還要。」邵競騰對著她笑。

  一股奇異的暖流在胸口盤桓,自從父母親意外過世後,已經很久沒有人和她一起坐在這張小餐桌前用餐、說話。

  這是一段奇遇,今晚她撿到一個男人,堂堂的集團大老闆,他的世界原來與她八竿子打不著,但偏偏有了今夜的交集。

  「好。」她接過他的大碗,再次添滿美食交給他,然後又靜靜坐回他對面的座位,捧起碗繼續吃。

  她想,既然有緣,就安靜品嘗這一刻吧,什麼都不必多問,他和她不會深交,淡淡的就好。今晚,有人陪她吃消夜呢!

  這一邊,邵競騰終於放慢進食的速度,不由得再次研究起眼前的小女人來。

  「你一個人住在這裡,不害怕嗎?」他突然打破沉靜。

  許紫萱很快地看了他一眼,搖搖頭。

  「你沒有兄弟姊妹或其它親戚嗎?」邵競騰不禁再問。「一個女孩子家,尤其你又長得不太安全,瘦瘦弱弱的,這裡四周圍連一戶鄰居也沒有,如果發生什麼緊急事件需要人幫忙,怎麼辦?」他沒發覺自己口氣帶著莫名的急切。

  許紫瑄怔了怔,而後表情一柔,兩頰浮出淡淡紅暈。

  「我沒有兄弟姊妹,但有一個小阿姨,她在市區經營咖啡館,我今天就是去探望她的。再有,我雖然外表長得不夠高、不夠強壯,其實身體很健康,很多事都可以自己動手,而且這附近也不是如你以為的那樣找不到鄰居啊。」

  邵競騰瞪著她,瞪了好幾秒,心中興起許多他感到陌生的情緒。

  他突然問:「為什麼我問什麼,你都答得這麼老實?」

  「嗄?」有什麼不對嗎?

  「你應該提防任何陌生人,特別是陌生的男人。」

  許紫萱有點傻了,咬著唇的表情好無辜,吶吶說:「可是……可是我認識你,我知道你是誰……」

  他擰起濃利的雙眉,上身微微向前傾,目光變得銳利。

  「如果我今晚趁你睡著時,偷偷溜進房裡對你施暴,強暴你,然後先姦後殺……你逃得掉嗎?」

  「啊?!」她表情更無辜了。「我想……你應該不會……」

  這個單純的傻女人,她也太缺乏警覺性、太相信人性了吧!

  邵競騰從小就跟在養父身邊學習,他的養父邵萬里當年是縱橫黑白兩道的一位大人物,之後事業交由邵競騰管理,整個道上的勢力重整過後,以企業化的經營方式漂白。

  近幾年,邵競騰更將「天騰集團」推向國際化,積極網羅人才,除原就經營得有聲有色的保全業和百貨業外,近來也打算跨足娛樂圈。

  他從小生長的環境跟別人很不同,看的、學到的、接觸到的全部都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東西,像她這朵長在山裡的小白花,對他而言實在是稀有品種,稀有到……讓他很想嚇唬她,也很想、很想保護她。

  許紫萱被他彷彿能穿透靈魂的視線盯得全身發熱。

  他是個很帥、很有魅力的男人,也很有氣勢,那種幾近霸道的氣勢讓她心生膽怯,卻也莫名其妙吸引著她。

  因他而起的生理反應,讓她感到困擾和羞慚。

  「如果你吃飽了,那就好好休息,我……我把碗筷收一收……」她越說越小聲,有些緊張地站起來,把碗筷收到洗碗槽,背對著男人。

  「你在緊張嗎?」邵競騰也站起來,邊問著,他慢條斯理地走近她。

  許紫萱有點僵硬地搖搖頭,故作鎮定地擠出聲音:「沒有……」

  「說謊。」他語調慵懶,靠得更近。

  「我沒有……啊?!」驀地,她被人從身後密實地摟住,兩手被捆抱,根本動彈不得。「放開我!你想幹什麼?不要──不要這樣!」她兩腳離地,被男人抱出廚房,怎麼掙扎都沒用,纖細的身子被一具熱烘烘的男性軀體壓在客廳長沙發上。

  邵競騰壓住她,在她耳邊低聲說:「叫吧,大聲叫,這裡是深山,外面又下著雨,叫再兇也沒有人能救你。」

第二章

  邵競騰一開始只是想嚇她,想讓她明白女孩子家獨居在山裡、還大方「拎」了一個男人回家有多危險──雖然他是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如果不是她的大方和防備心低,朄他今晚根本沒有地方遮風擋雨,而且還飽餐一頓。

  只是他越想越覺得不舒服,如果今晚被她帶回家的人不是他,而是一名性侵犯、一名變態殺人魔,那將有多危險?!

  可是當他沉重高大的身體壓住她時,她突然不掙扎了,可能發現兩人的力氣相差太過懸殊,也可能一下子被壓得無法動彈,她只是瞪大眼睛,傻怔怔地望著他,眼底浮出迷惘,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她像是迷路小白兔的模樣,實在……實在太引人犯罪啊!

  邵競騰呼吸變得粗重,定定和她對視。

  然後,他的目光被她微啟的粉嫩唇瓣吸引,那彷彿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小小玫瑰花,散髮出自然誘人的香味,鑽進他鼻腔中,他心跳加快,血液發燙,慾望越來越不受控制。

  他俯下頭吻了她,不是蹂躪的強吻,而是帶著誘哄的柔情。

  這一切完全不在他預料之內,更不在許紫萱的設想中。

  究竟怎麼回事?她和他怎會倒在沙發上?!

  男人的身體、氣味和呼吸包圍了她,唇瓣上感到壓力,濕濕熱熱的觸感鑽進她嘴裡,引誘她的舌跟著跳舞……她慢了好幾拍才弄清楚,她的嘴被另一張嘴親密吻住。

  嚇了一大跳,她眼睛瞪得更圓,嗚咽了聲,她在他身下不住扭動,轉動頭部想躲開他的嘴。

  「不……唔唔……」她發現,他真的非常危險。

  沉重的男性身軀發燙,那熱度穿透層層衣物抵達她的皮膚,讓她完全感受。還有……他的胯下……雖然她對男女之間的事沒什麼經驗,並不表示她無知,他腿間的男性器官沉甸甸抵著她,充滿慾望和侵略。

  「不要……唔……嗚嗚嗚……」

  她心臟跳得太快,快到讓她感到心痛,掙扎到最後,眼淚忍不住溢出眼眶。

  邵競騰嘗到她小嘴的甜美,也嘗到她淚水的滋味。

  該死!他是想嚇她,讓她記取教訓,等到她真的被嚇到了,他又覺得自己真是不折不扣的混蛋,罪惡感整個壓下來,重到他快不能呼吸。

  他離開她的唇,緩緩抬起頭。

  「你……你放開我……走開……」許紫萱難堪地撇開臉,繼續哭。

  他沒有走開,倒是翻身坐起了。

  此時,被他嚇到的小女人將自己縮成一團,蜷縮著像顆球,他內心嘆氣,把自己從頭到尾又罵了一遍。

  他不應該吻她,卻也不後悔吻了她。

  她的滋味甜美無比,唇舌柔嫩,這朵小白花啊,他渴望對她展現所有親吻的技巧,並且教會她那些技巧。

  「對不起。」他低聲道歉,兩眼專注望著她低垂的臉蛋。「別哭好嗎?」

  許紫萱不想哭,但淚水就是掉不停。

  她吸吸鼻子,頭垂得更低,烏黑長髮掩著兩頰,藏起狼狽的模樣。

  她心裡很氣、很氣,想衝著他大叫,要他滾出去,但心裡卻又湧起一股羞恥感,她的嘴裡還留著他的氣味,身體還記得他的重量和體溫,那讓她全身熱燙,莫名地熱燙,似乎想體驗更多他帶來的那種感覺。

  「對不起。」邵競騰長長嘆氣,再一次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呃,不,我其實是故意的,而且很故意。」他抹了把臉,把亂糟糟的黑髮往後耙梳。「我是混蛋,你想怎麼打我都可以,你別哭了,好嗎?」她靜默流淚的樣子讓他胸口緊縮,全身都不舒服。

  終於,許紫萱抬頭看了他一眼。「你……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故意……故意嚇我……」

  「對。我恩將仇報,我是大壞蛋,我不應該嚇你。」她願意開口說話了,邵競騰高高懸起的一顆心稍稍平穩下來,英俊臉上不禁露出笑意,淡淡的、很性格的笑。「但是我不後悔吻了你。」

  他最後那句話讓許紫萱再次怔住。

  「你……」她臉蛋爆紅,紅到都快冒煙了,不可置信地瞪他。

  邵競騰表情坦率,伸手溫柔撥開她頰邊的髮絲,她傻呼呼地沒有閃躲,讓他嘴角的弧度顯得更愉悅。

  「你單獨住在這裡真的不安全,沒人能照顧你,我想,或者你願意讓我幫你安排別的住處,我也可以替你安排工作,你覺得如何?」想照顧她、保護她的想法很自然地冒出來,他只是順心而為。

  那雙清澈的美麗眼睛眨也不眨,她粉唇微張,有些不能反應。

  好幾秒過去,她才抿抿唇,艱澀問:「……為什麼?只因為我、我今晚對你伸出援手嗎?」

  無形電流在兩人之間交會,他感覺得到,這種狀況是第一次。

  那些成天圍在他身邊的鶯鶯燕燕,大部分都是逢場作戲,她們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他內心相當清楚,也樂於享受女人們的陪伴,但眼前這個小女人,彷彿是一池能洗滌他身心的溫泉,讓他渴望著。

  「算是吧。」他勾唇,手指滑過她燙燙的臉,輕捏了捏她美好的下巴。「我有恩必報,你想要什麼東西,我都會盡全力替你完成。」

  她知道他很有錢,有錢又有勢,正因為如此,他的世界不適合她,她只是一個小人物,活得安穩踏實,她有她自己的生活。

  「邵……邵先生──」她的稱呼讓他不自覺地皺起眉峰。

  紅著臉,許紫萱接著又說:「真的不用,我在這裡很好,生活很平靜,我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只要你……你別再試圖嚇我,那就好了。」一頓。「你真的、真的別再做剛才那樣的事,要是再發生,我會……我想我一定會……會很生氣、很生氣,你剛才那樣真的很不好,不可以隨便嚇人的。」

  她訓斥的語調一點力道都沒有,柔柔軟軟的,還邊說邊臉紅,邵競騰心中跟著發軟,沉靜說:「剛才我真的很不好,我錯了,你原諒我好嗎?」

  她咬咬唇,點頭。「嗯。」

  他接著說:「還有,以後我要吻你之前,一定不會嚇你。」

  什麼?!「你、你不要亂說……」許紫萱又被他搞得頭昏腦脹了。

  「我沒有亂說,我很認真的。」

  他再次輕揉她的下巴,感覺她身子往後縮了縮,這才適可而止地收回手。

  慵懶的神態回到那張英俊面龐上,他啟口,柔聲笑問:「奇怪了,我們說了這麼多話,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真糟糕啊。你好,我姓邵,我叫邵競騰,請問小姐貴姓芳名?」

  男人伸出一隻大手,停在那兒,等著要和她握握手。

  許紫萱的視線從他臉上移向那隻大手,再從那隻手移回他的臉,覺得自己的思緒似乎被他牽著走。這裡明明是她的家、她的地盤,他卻鳩占鵲巢了,不動聲色地掌控了一切。

  他太危險、太深沉,完全不是她能攀上的等級,但是,只有這一晚吧,他和她結緣在這一晚,等事情過去,他會回到他的世界,她仍然生活在自己的小小天地裡,交集的兩條線再次拉成平行。

  「我姓許,言午許,我叫許紫萱。紫色的萱草。」她盡量保持平靜,然後伸出柔荑放進那隻等待的手掌中。

  邵競騰怕再次嚇著她似的,修長手指慢慢收握,包裹她的玉手。

  「很高興認識你。」他嗓音好有磁性。

  許紫萱有些著魔般望著他,被他握著的肌膚彷彿要著火了,她想逃開,卻矛盾地有種想沉陷的慾望……也許啊也許,她是因為太久沒接觸異性了,尤其眼前這個男人又長得如此高大英俊,舉手投足間全是魅力,和他相處在同一個空間,她真的會頭暈呵……

  不行!不行!這樣下去會出糗的!

  驀然間,她從沙發上跳起來,小手從他的掌心抽離。

  「我……那個……廚房還沒整理,我去整理……還有,已經滿晚了,你、你可以睡一樓客房,走道盡頭最裡面那一間就是,被子和枕頭都有,你該睡了,我整理好廚房後也該睡了,我們都該睡了,就這樣,晚安!」說到後面,她越說越快,然後轉身跑掉。

  看著落荒而逃的纖細背影,邵競騰不禁失笑。

  他品味著她的名字──紫色的萱草。如此樸素,卻也如此獨特。

  怎麼辦才好?他對她很感興趣啊……

  邵競騰一夜好眠。

  從挾持他的那些人手中逃出,把要緊事務交代給值得信任的心腹後,壓力一下子消散許多,他睡得很好,事實上,他根本忘記上次進入深沉睡眠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

  醒來時,空氣中有著極好聞的食物香氣,他走出房門,循著那香味一路走進廚房,看到女主人把煎好的培根和荷包蛋擺上餐桌。

  「早安。」他傭懶語調很性感,不僅如此,他斜倚門邊的樣子也相當性感。

  許紫萱被那聲「早安」小小嚇了一跳。

  一和他對上眼,她兩頰又燥熱起來。

  昨晚她睡得不太好啊,閉上眼睛,腦子裡馬上浮現他的臉,還有他唇辦的氣味和體溫,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好久才入睡。

  「早安……」她低聲說,有些不穩的手差點打破盤子。

  唉,她從來就不是這麼毛躁的個性啊。

  壓抑住幾要逸出口的嘆氣,她悄悄做了個深呼吸。「浴室裡有一套新的盥洗用具,是要給你用的,你先刷牙洗臉,再出來吃早餐。」

  邵競騰微微一笑。「好。」

  他答話的模樣真像個聽話的乖孩子,有點「討賞」的感覺。許紫萱知道他又在逗她,這男人渾身充滿男性費洛蒙,他有意無意地逗弄她,即便曉得不應該對他認真,她一顆心依舊如小鹿亂跳。

  十分鐘後,邵競騰結束盥洗回到廚房,餐桌上擺著豐盛早餐,連咖啡都有人幫他倒好,至於那個像工蜂般忙碌的小女人卻不見蹤影了。

  雙眉狐疑地挑了挑,他看向流理台上的那面玻璃窗外,不遠處有一座溫室花房,他昨晚抵達時沒注意到,而此時外面雨已停,晨光輕灑在草地上、枝葉上,窗外的景色映入眼中,是他人生中難得的恬靜畫面。

  他在尋找的那抹美好身影,此時正踩過草地,走進那座溫室裡。

  她在躲他嗎?

  薄唇噙著耐人尋味的笑,他決定暫時放棄讓人垂涎三尺的早餐,推開位在廚房的後門,踏進晨光裡。

  越接近溫室,空氣中的花香越明顯。

  邵競騰分辨不出那是何種花的香氣,反正很好聞,不像香水那麼濃郁,甚至刺鼻,而完全天然的花香。

  他推開紗門跨進去,觸目所及全是大大小小的盆栽,井然有序地擺放在幾層的木架上,地上也擺著好幾排大盆花卉,遭他尾隨的那個小女人正拿著剪子,小心翼翼修剪其中一盆景觀植物。

  他的出現讓許紫萱不禁一怔。

  抬起小臉,她略咬唇辦,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早餐……你不吃嗎?」好吧,老實說,她確實是在躲他,很怕自己在他面前會一再出糗,對他產生了不該有的旖旎幻想。

  「你呢?你不吃嗎?」邊問,他走向她,直到來到她身邊。

  「……我還不餓。」老天……他會不會站得太靠近她了?

  「你是主人,我是客人,你不吃,我也下好意思吃了。」

  她敢用腦袋瓜打賭,這個男人的人生字典裡根本沒有「不好意思」這四個字!不知為什麼,許紫萱就是敢如此篤定。

  不知該回答什麼,她表情因他的靠近而顯得有些困窘,想要後退拉開距離,又覺得自己會不會反應過度了。

  「這些花都是你種的?」邵競騰環視了周遭一眼。

  「嗯。」許紫萱點了點頭,把小剪子收到工具箱中。提到她的這些「花小孩」,她眼中浮出星星般的光彩,秀氣臉蛋格外動人。「我在這裡培植花苗,種一些品種較特別的中小型盆栽。」略頓。「我有跟位在市區的幾家花店合作,固定把培育好的盆栽送到那邊寄賣。」

  「所以你不接受我幫你安排工作,就是這個原因嗎?」目光回到她臉上。

  「……我自己有工作啊。」她習慣山裡的生活了,還能到哪裡去?「邵先生,謝謝你的好意,我在這裡很好,能自給自足,過得很平靜,昨天晚上帶你回來……那沒什麼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發覺,你很容易臉紅。」他突然說。

  嗄?!許紫萱倏地瞪大眼睛。「我……沒有……」

  「你有。」他低低說,粗獷修長的大手伸向她,碰觸那溫燙的玉頰。「特別是我靠近你、注視著你的時候,你的臉會變紅,好可愛。」

  這不是一個好主意。許紫萱聽到內心的聲音警告著,但沒有辦法,她覺得自己快要融化在他的碰觸下。

  「邵先生,你不要……我們……」

  「你可以喊我的名字。」邵競騰溫柔地打斷她的話,指腹和掌心輕輕揉挲她的臉。「我們算是朋友了,不是嗎?所以就用名字相稱,省掉『先生』、『小姐』那一套吧,好不好?」

  「可是,我覺得這樣不太……」

  「我覺得這樣很好。」他語氣溫柔卻也霸道得很,發覺她想撇開臉,他大手乾脆伸到她後腦勺的地方,輕輕穩住她。「紫萱,我想吻你。」

  ……什麼?!她覺得自己肯定聽錯了。

  她怔怔看著那張俊臉,性格好看的男性五官漸漸放大。

  她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氣味,下一秒,她的小嘴被含住了,溫暖和潮濕的感覺隨即滑進唇齒之間。

  無法思考,她腦子沒辦法動,只能去感覺,四片唇交纏的那種熱度讓她全身火熱,兩條腿瞬間變成果凍,軟弱得幾乎站不住,而事實上,她也真的腿軟了,必須倚靠男人的胸膛和環抱才能勉強站立。

  從來沒有人這樣吻過她,彷彿想把她的靈魂吸走,勾引出深沉的慾望,讓她變得潮濕,感覺到空虛,並且渴望被填滿。

  她忘記自己有沒有在呼吸,還是所有的呼吸被他占領,她昏昏沉沉,傻傻被帶領著,奉獻出甜美的唇辦和粉嫩的小舌,玩一場纏綿的遊戲。

  這個吻好像持續很久,等到慢慢回過神來,她仍倚在他懷裡,像隻溫馴的小綿羊,他的呼吸依舊熱熱地拂過她的頰,深邃的男性眼瞳好近地望著她。

  強烈的羞澀感整個湧上心頭,許紫萱連忙要推開那片結實的胸膛,但兩腿實在無力,剛才那個吻讓她全身骨頭都快融掉,才稍稍一動,整個人又一次倒回男人懷裡。

  她聽到他發出低沉笑聲,強壯手臂占有性環住她。

  「你、你昨晚承諾過的!」她又氣又羞。

  邵競騰挑了挑眉,扳起她的下巴。「我承諾什麼了?」

  「你說……你不會再……再隨便亂來的!」

  「我沒有這樣說。我是說,以後如果要吻你,絕不會再嚇你。你看,我剛才有先跟你報備,說我想吻你,然後才吻的,不是嗎?」他耍賴的功夫堪稱一流。

  許紫萱聞言臉蛋更紅。「我又沒答應!」

  「但你喜歡那個吻。」他用肯定句。

  「我才沒唔唔……」她的否認讓紅唇再次被封住。

  這一次比剛才更具爆發力,他的嘴摩擦著她的,舌頭舔吮的力道有些大,

  吸住她早已紅灩灩的嫩唇,然後在她無力抗拒的狀況下,他長驅直入,老練的舌探進那張芬芳小嘴,牢牢糾纏著她顫抖的香舌,也霸占了她的呼吸。

  老天……老天……她應該推開他,用力拒絕他啊!

  可是……她沉淪了。她確實喜歡他的吻,充滿陽剛氣息,讓她覺得自己非常性感,喚起她體內最最女人的那個部分。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邵競騰離開她的嘴,改而吮吻她泛紅的可愛耳垂,低啞地吐出聲音。

  這已經跟報恩沒關係了,他就是覺得她很有趣。蘊藏在山中的小白花啊,讓他胸中興起莫名柔軟的感情。說實話,連他自己都還搞不懂為什麼對她這麼有好感,可能對他而言,她太單純、太潔白,所以引起他的好奇,只要把她弄懂了,他就會恢復正常。

  許紫萱喘息著,微蹙秀眉的模樣看起來有點可憐兮兮。

  她的一隻小手不知不覺間已攀上他的寬肩,另一隻手則緊揪著他的衣襟,被吻得喘不過氣。

  「你想要我嗎?」他大膽提出問題。

  「沒……沒有……」搖頭,再搖頭,這一切實在太瘋狂。

  「你有男朋友嗎?」他再問,語氣略微緊繃。

  她咬唇,搖了搖頭。

  她的回應讓他眉峰一鬆,慵懶的笑回到嘴角。「很好。」他繼續啄吻她的嫩頰和耳畔,低聲說:「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個很熱情的女人?」他笑著。「我吻你時,你也回吻我了,舌頭和我纏在一起,你還會配合我的角度,讓我們的嘴能吻得更深一些,紫萱……你很熱情啊……」

  她彷彿被催眠,聽著他低低幽幽的笑語,她沒辦法反駁。

  看著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女人,邵競騰內心湧起強大的滿足感。她是如此不可思議,讓他不禁想進一步探索,想索取她的溫暖和甜美,想占有她的全部。

  「順服你的渴望,紫萱……」他叫喚她的語調像在愛撫她全身。「我可以點燃你的熱情,只要你點頭,把自己交給我,我們可以很快樂的……」

  許紫萱幾乎要被他說服了。

  她眼神迷濛,意志力被磨得剩下一張紙那麼薄。

  她真的孤單太久、太久了,當時父母親雙亡,她毅然決然捨棄城市中的一切,回到山上老家繼續經營這個小小的溫室花圃,這是爸媽一輩子的心血,她想堅持下去,但……一個人確實孤單了些,有時候她也好想要有個強壯肩膀讓她依靠,在她疲累時,有一雙有力的臂膀抱住她、安慰她。

  這個男人突然出現在她生命裡,他的話令她著迷,他的吻讓她迷失自己,她真的就要被他說服了啊……

  驀然間,所有魔法消失。

  溫室花房外傳來一陣聲音,驚動了她,把她從夢幻的泡泡中拉出來。

  她回過神,兩手抵住他的胸膛,堅定地推開。

  「你不要……玩我。」她澀澀地說。

  他不是她這個世界的人,如果她放任自己沉浸了,最後受傷的一定是她。

  邵競騰攏起眉峰,他試圖想再接近她,許紫萱卻轉身跑開了。

  該死!他怎麼會這麼急躁?!

  他再次嚇到她了嗎?

  看著她跑出溫室,躲他像在躲瘟疫似的,他的心情變得超悶。

  再有,到底是誰打擾到他們倆?

  他沉著臉走出溫室花房,一見到排在外面的五輛黑色高級轎車,和一群西裝筆挺的手下,他的臉更黑了。

  至於剛才匆匆從他身邊跑開的小女人,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弄得一頭霧水,她怔怔駐足在那裡,長髮在晨曦下隨著微風飄動,身影如此纖細,讓他再次生出強大的保護慾。

  但,她不要他的保護,不要他任何回報。

  說不定,她其實挺後悔救了他,覺得他是個大麻煩,攪亂她平靜的生活。

  邵競騰內心不斷自嘲,生氣了,也不知道究竟氣什麼,只是很不痛快。

  該死!該死!他真的很不爽!

  ……難道是慾求不滿嗎?!

第三章

  黑道要完全「漂白」,表面上似乎可行,但實際上還是很有難度,尤其是「當家扛霸子的」被人持槍挾走,雖然邵競騰自行脫困報平安了,身為邵家「兩朝元老」的趙叔依舊放不下心,一接到邵競騰打來的電話,立即動用關係,追蹤到通話來源後,又立即驅車上山找人。

  離開時,邵競騰一肚子火,因為許紫萱沒給他說話機會,一確定那些不速之客是他的人之後,她二話不說就走進屋內,好像……好像他要走就趕快走,不干她的事,最好別再進去煩她。

  他好久沒有這種賭氣的複雜心情了。

  沉著臉,他坐進高級轎車內,車子一路開下山,趙叔在旁邊跟他報告近日幾件要事,其中自然包括他遭挾持的內幕消息和後續處理情況,等整段山路終於結束後,趙叔突然問──

  「我好像……嗯,第一次看你穿睡衣。滿休閒,不錯。」

  被這麼一提,邵競騰才發現自己把她父親的睡衣、睡褲和拖鞋全都穿走了。

  Shit!Shit!shit!他暗罵,雙手不禁握成拳頭。

  「昨晚是那位小姐收留你?」趙叔平靜的問,眼鏡後的目光若有所思地閃動。

  「嗯。」回應得有點心不甘、情不願。

  「那我會讓人準備一份謝禮送去。」趙叔又說。

  「不用!」

  「不用?」趙叔挑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為什麼不用?」

  邵競騰竟然感覺到臉紅!

  趙叔那雙看盡人生百態的老眼彷彿洞悉一切,那些他知道和不知道的,全被穿透似的,於是,一股奇異熱氣慢慢竄出皮膚,他在臉紅,會有這樣的反應連他自己也沒料到,實在……太不可思議!

  「她不會喜歡的。」他抹了把臉。

  此時,趙叔平板的嘴角有抹微乎其微的彎度。「那她喜歡什麼?」

  邵競騰瞪了身旁的長者一眼,俊臉隨即撇向車窗外,冷硬答:「我不知道。」

  「我看這位小姐長得很水靈,我們一大群人突然出現,她只是冷冷旁觀,不驚慌失措,嗯……挺上得了檯面。」

  「我們非得談她不可嗎?!」邵競騰忽然壞脾氣地問。

  趙叔兩手一攤,聳聳肩。「還有需要談的事嗎?反正阿烈逮到出賣你的那個人了,整件事的內幕也查得差不多,看你想私下以牙還牙呢,還是撕破瞼,大家商場上見真章?想怎麼操作都可以。」略頓。「所以,該談的都談完,總可以談些不該談的吧?譬如,要請那位小姐過來作客嗎?」

  說好聽是「作客」,說直白些就是「強行擄走」。

  邵競騰忍不住又抹了把臉,兩指捏捏眉心,然後很鄭重地說──

  「趙叔,不要動她。」

  眼下該處理的正事一大堆,他的思緒不該再繞著那個小女人打轉,如果他真是慾求不滿,有一票美女等著他青睞,他不需要她。

  對。他不需要。

  「撿男人回家」的事件已經發生兩個禮拜了,許紫萱看到那疊他換下的衣褲時,一向平靜的心湖仍然會起波動。

  她把他的衣褲洗乾淨,也燙熨過了,只是西裝褲的布料不太好處理,她全部用手洗方式,小心翼翼弄乾淨。

  做這些事時,她腦中沒想太多的,只想把客人留下的衣物弄好,說不定哪一天能歸還,等做完了,忽然覺得自己或者太多此一舉,那男人身家上億,哪會在意這套衣褲,她和他也根本不會再有機會見面。

  一股說不出的惆然籠罩心房,她不知道這股情緒究竟從哪裡來,也找不到方法排解,她甚至作了有關他的夢,在夢中,他的唇如此溫暖潮濕,在她唇辦和肌膚上輾轉廝磨,他的聲音像在唱歌,低低幽幽的,他的雙臂強而有力,牢牢抱住纖弱的她,給她安慰,觸動她的心……

  她作了春夢。

  羞恥感讓她醒來後滿臉通紅,但她仍清楚記得那份渴望。人們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肯定是潛意識中對他起了遐思,才會跌進那份夢幻裡。

  遐想歸遐想,本來也無所謂的,比較傷腦筋的是,她的平靜被攪亂了。

  或者時間一久,她又能找回安然若素的自己,至於現在……似乎只能忍。

  她可以忍的,忍過去了,就會沒事的……她沒事的……

  簡單地吃過午餐,許紫萱將長髮綁成馬尾,提來一桶水,蹲在後院刷洗木造的小陽台。秋天就快到了,陽光溫暖不燥熱,她藉著身體的活動麻痺凌亂的思緒,努力整理著。

  她太過專心手邊的工作,專心到有人從前門偷偷溜進她屋內,她也沒察覺到。

  突然,通往後院的紗門被拉開,她這才嚇了一跳地抬起頭。

  「您……」她緩慢地站起來,表情很錯愕。她認得對方,那天帶著人上山接走邵競騰的,就是眼前這位兩鬢有些斑白、眼神深沉睿智的紳士大叔。

  「很抱歉嚇著你。」趙叔溫和地笑了笑,走過來。

  「您有什麼事嗎?」她雙頰有些潮紅,眼睛竟不受控制朝對方身後望去,好像很渴望能看到另一個男人。

  「競騰沒來。」趙叔了然地挑眉,一語戳破她的冀望。

  許紫萱臉蛋更紅了,連忙收回眸光,下意識咬著唇。

  趟叔又說:「但他想見你。」

  「啊……」水亮眼睛瞠圓,怔怔然。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她吶吶問:「是……是他親口說,想見我嗎?」

  趙叔搖搖頭。「他沒說,但我看得出來。」溫笑。「這幾天他超級暴躁,我想應該跟你有關,你最好去一趟。要使獅子安靜下來,總是要找對馴獸師啊!呵呵,讓我送你去好嗎?」

  許紫萱整個傻住,絞著小手,站在原地說不出話。

  她心臟跳得好快、好快,有什麼東西爆炸開來,在胸中激昂澎湃著,可怕的熱氣又不斷冒出皮膚,她整個人從裡到外、從頭到腳都熱烘烘,熱得她頭暈目眩,幾乎快要站不住。

  「我……我不……」她搖搖頭,不曉得該說什麼。

  「沒關係,我知道這個邀請很突然,你沒辦法決定,但,我可以幫你決定。」趙叔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很體貼、很無害。

  「什麼……唔……」許紫萱才想問個明白,一方白色的東西驀地罩住她的口鼻,她吸進一人口略帶刺激性的藥味,眉心不禁皺起,想反抗,身體卻已經不受控制了。「你、你……幹什麼……」

  她的聲音變得黏稠,說話都不清楚了,兩腿一軟,眼神渙散。

  趙叔在她軟倒時扶住她,手中沾了加強迷藥劑量的白手帕一直捂著她的鼻子,他俯視陷入昏迷的她,微微一笑──

  「時間寶貴,我替你做決定比較快啊。」

  瞪著軟綿綿、毫無知覺地倒在他大床上的小女人,邵競騰簡直不敢相信!

  這幾天,他遭挾持的事情已經公開,因為事前有做過評估,剛好藉此機會操作了一番,「天騰集團」的股價先是小跌,而後大舉飆高,市值在這短短兩個禮拜輕輕鬆鬆增加好幾十億。

  至於動他腦筋的那些人,不外乎是以前養父邵萬里主事的時期,結下梁子的一些道上勢力,白道有白道的做法,黑道有黑道的規矩,「天騰集團」算是跨了黑白兩道,他可使用的人力和資源更為廣泛,對付那些躲在暗處的小人,他有的是辦法。

  沒辦法的是,他這幾天心情很差。

  前幾天解決了那個吃裡扒外的手下之後,他到熟識的酒店玩,很想放縱自己,想把自己從一團混亂的感覺中拉出來。

  當晚,他甚至要了一名高級應召女郎,但是當那位身材火辣的女郎挨在他身上邊跳舞邊磨蹭時,他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心情反而變得更糟,身體裡的火燒得更旺,卻沒人可以替他滅火。

  他推開那名應召女,留下一疊鈔票,轉身離開那個紙醉金迷的地方。

  他的心究竟渴望什麼?

  為什麼會煩悶到讓他想撞牆?!

  這兩個禮拜,負責教授他、陪他練習的搏擊教練過得很慘,完全是活在水深火熱當中,似乎只有痛痛快快打一場架,打得血汗淋漓,才稍微能讓他體內的暴力因子安分下來。

  今晚,他才在地下室的練習場和教練結束搏擊訓練,趙叔神秘地告訴他,有一份禮物放在他的頂樓住處,並叮嚀他快點上樓接收。

  他只覺得莫名其妙,等回到自己的房間,竟是這樣的一份「驚喜」等著他!

  走近,再走近,他緊張得快要無法呼吸。

  他在床沿坐了下來,搏擊後渾身熱汗的他此時更熱,汗似乎流得更多了。

  她在這裡。

  這朵秀氣的、美麗的、乾淨無比的小小白花,此時落在他的大床上,神情純潔無辜,翹翹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靜謐謐地合著,臉頰粉嫩嫩的,唇辦像櫻花,她輕輕呼吸,胸脯柔軟地上下鼓動,氣息誘人。

  她怎麼會在這裡?

  他內心有著疑惑,但此時此刻,管不了這樣多,他傾靠過去,嘴刷過她的嫩唇,一次、兩次、三次……來來回回,一遍又一遍,當他舌尖品嘗到她的甜蜜,這幾日的暴戾似乎得到撫慰。

  「嗯哼……」許紫萱發出嚶嚀,在昏睡了五個多小時後,終於有了知覺。

  唇上有壓力,她的嘴被侵入,很溫柔地占有。

  這潮濕的熱吻就如同她夢裡的感覺,只是這個吻好真實、好真實,她憑著本能回吻,迷迷糊糊地投進情慾裡,男人的嘴吸吮著她,舌頭糾纏著她,她也有樣學樣,熱情地敞開自己。

  然後,她聽到男人低沉的呻吟。

  她的雙手被拉到頭上,那力道輕輕壓住她,一具強壯而且溫燙的男性身軀覆在她身上,緩慢地磨蹭她。

  老天……噢,老天……她感覺全身上下每條神經都興奮起來,呼吸變得無比急促,和男人劇烈的心跳相呼應,他的嘴滑過她的臉頰、下巴,改而啃咬她的嫩頸,她不禁哆嗦,體內的需求變得特別強烈。

  這不是……不是夢……她不是在作夢……她身上真的壓著一個男人,而且正是攪亂她心湖的那個男人!

  輕抽一口氣,許紫萱神智清醒了些,她用力睜開眼睛。

  「不要……你、你不要這樣……」她急了,吸入的藥物還沒完全消退,全身柔軟無力,連聲音也有些虛弱。

  她徒勞無功地推拒著,心裡生出一股無法解釋的委屈,或者,這樣的委屈也夾雜著羞恥,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明白為什麼受他吸引,甚至渴望臣服於他……於是,淚珠毫無預警地溢出眼眶,她掉著淚,無助的模樣足夠激起任何人的罪惡感。

  邵競騰無聲地嘆氣。

  他停下所有具侵略性的動作,就只是翻身側躺在她身邊,摟著她,一隻大手撫著她憐弱的背脊,很溫柔地愛撫。

  「別哭,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別哭啊……」他輕易認錯。

  「認錯」這兩個字,基本上在他邵競騰的人生字典裡根本不存在,然而奇妙的是,面對這個小女人的眼淚,他竟然就這麼說出來了,只為了哄她,不希望她傷心流淚。

  揪著他的上衣,許紫萱仍抽抽噎噎。「嗚……那個人把我迷昏……他、他帶我來這裡,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好過分……好過分……」

  「對,我們很過分。真的是太過分了。」他乖乖附和,心想,這一切絕對是趙叔幹的好事。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見到她的人,他心中連日來的鬱悶突然消失了,原來一切的癥結都在她身上。

  趙叔用強硬手段將她帶來,讓他認清了一個事實!他想要她,想得全身都痛,他一定要得到她。

  親親她的髮頂,他低啞說:「我不是在玩。」

  許紫萱從他懷裡抬起淚顏,吸著鼻子,聽他接著又說──

  「那天在山上的溫室花房裡,你叫我不要玩你……我沒有,我不是在玩。」

  她臉紅,耳朵也紅了,小兔般的眼睛瞬也不瞬,想到那天他對她的提議,要她順從內心的慾望,把自己交給他……他看出她深藏的渴望,那讓她羞慚得真想挖個洞把自己埋掉。

  「你可以找其他女孩子,為什麼……為什麼找我?外面一定有很多漂亮女孩喜歡你……你去找她們,這樣不就好了嗎?」

  「我不喜歡她們。」邵競騰微微一笑,深邃目光像兩口能吸食靈魂的深井。「但我喜歡你。」在女人這方面,他極少認真,事實上是從來無心下功夫,哪知道會遇到她,狠狠霸占了他的思緒。

  他也在研究自己,因為之前從未發生過這樣的狀況。或者她太乾淨、太純潔,才會引起他強大的好奇心,一下子移不開目光,如果能得到她,徹底占有她,也許他這種莫名其妙的「病症」就會自動轉好。

  聽到他的話,許紫萱差點忘了呼吸。

  ……他不喜歡別人,偏偏喜歡她!

  咬著下唇,她眸底閃動水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很抱歉趙叔把你強行帶過來,但是看到你在這裡,我很高興。」攻心為上,邵競騰嗓音低柔,眉宇間浮出淡淡憂鬱。「如果你現在就想回山上,我會派人專車送你回去。你……你想走嗎?」

  這是要她怎麼回答?許紫萱身體發熱,心臟緊縮,意志力正在崩潰中。她知道自己被引誘了,因為男人太霸道又太溫柔,她的理智被淹沒,無法抗拒心中慾望,她想被擁抱、被親吻、被愛……

  說不出話,她再一次把臉埋進他懷裡。

  「你如果不出聲,就表示不想走了,是嗎?」邵競騰在她紅得好可愛的耳朵邊吹氣。

  房中靜了靜,明明空調溫度很剛好,兩具熱燙的身軀都滲出細汗。

  喉結蠕動,邵競騰又說:「你要知道,如果你現在選擇不走,我一定會有行動,不是只有單純地抱著你、摟著你而已,我還想對你做很多事,那些事沒有做完,我絕對不會放你定……所以,你最好想清楚,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今晚,你真要留下嗎?」

  他竟然變得這麼有良心,實在不可思議!

  他內心自嘲,另一方面卻不自覺緊繃起來,不知道懷裡的小女人是否會改變心意。

  等啊等,小女人還是不說話,驚喜夾雜興奮同時擠爆他的心臟,她仍然沉默地縮在他懷裡,而不說話就表示同意了,所以,她選擇留下。

  興奮得全身顫抖,他努力克制著,呼吸變得粗嗄,然後,他一手堅定地抬起她的臉蛋,不讓她躲藏。

  「很好。」鷹眼緊鎖住她。

  許紫萱羞得全身發燙。

  落在這個男人臂彎裡,她的意志力變得無比薄弱,但……她不想再假裝堅強。心是如此孤單,她不想再寂寞下去,她想要他,僅僅因為他是一個充滿吸引力的男人,溫暖,強壯,勾引著她的慾望,跟他的身分地位毫無關係,他們在一起,只因為她是女人,而他是男人。

  她還搞不懂他的「很好」指的是什麼,柔嫩小嘴隨即遭到封吻。

  他的舌毫無遲疑地鑽進她的嘴裡,熱吻著、品嘗著,徹底霸占了她的思緒。

  「唔……」她有點跟不上,卻感覺出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激切和渴望,含著他的舌,她被蹂躪得輕輕嗚咽,覺得自己快被他吞噬。

  「老天,才這樣你就要昏倒了嗎?」

  她聽到男人揉進低笑的嘆息,熱熱的氣息噴在她逐漸裸露的肌膚上。

  「紫萱……我可愛的小萱草……這麼敏感,這麼可口滑嫩……」邊說,他邊啃咬著她,大手滑進上衣裡,色情地蓋住她的胸脯,輕輕揉捏。

  「啊……」許紫萱驚叫了聲,但身體卻沒有退縮,反而反射性拱向那隻男性大手,她漲紅臉,羞得不敢看他。

  厚實胸膛中滾出愉快的笑聲,邵競騰被取悅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喜歡的原來是這種清純口味,看她種種青澀的反應,無助又無辜的神情,讓他體內大男人的因子得到很大的滿足。

  「你也喜歡……小萱,你的身體很誠實。」突然,他翻身下床,並且一把抱起被吻得昏昏沉沉的小女人。

  「我們……要去哪裡?」許紫萱下意識攀住他的頸項。

  「既然你今晚決定留下,我想,我們應該慢慢來,慢慢享受這一晚,所以──」他親了她髮頂一記,低啞又邪惡地說:「我們可以先洗個鴛鴦浴。」

  他沒有給女士拒絕的權利,抱著她直接走進那間豪華浴室。

  今夜,越夜越美麗,兩個不該有交集的男女臣服在慾望之下,無關乎愛情,而是為了逃出寂寞的牢籠,為了享受一時的歡樂……

  許紫萱好幾次差點滑倒──不是沒站好,而是腿軟了,沒力氣支撐自己。

  巨型的陶瓷蓮蓬頭不斷灑出熱水,在這乾濕分離的沖澡間,她全身赤裸裸、濕淋淋,黏在她身上的男人和她一樣赤裸,精實的古銅色身體猶如上帝的傑作,沒有一絲贅肉,修長而且粗獷,每個細胞都充滿力量。

  她閤眼呻吟著,不小心又滑了一下,男人為了好好品嘗她,終於一把握住她的豐腰,將她密密抵在牆上,並引導她的玉腿圈住他的腰,以防滑落。

  這個姿勢讓她完全感受他腿間的亢奮。

  她的女性中心一下子變得濕熱,涓涓熱蜜滲出來,在小腹中盤踞的空虛感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痛,渴望得她全身騷動。

  這是一場性感無比又火辣無比的前戲,邵競騰想拉長這種幾乎折磨的快感,那將會讓最後的果實嘗起來鮮美一百倍。

  他用嘴輕輕啃咬、重重吮吻,他的手愛撫她的大腿和玉嫩的臀部,沿著那美好的觸感滑來滑去,用粗糙掌心和指腹不斷刺激她。

  當男人熱呼呼的嘴罩在她翹紅的乳尖上時,許紫萱忍不住顫慄了。他噘嘴吸吮,舌頭靈活地打轉,吸得她仰頭呻吟,兩手不禁抱住他的頭,她想要更多,又怕自己承受不了,心裡好矛盾,身體卻早一步替她作決定,她拱向他,雙腿也更加用力圈緊他。

  她的動作擠壓了他,那火熱的男性自動自發地尋找入口,抵著那窄小的、濕漉漉的花穴,他厚實的頂端進去了一小部分,就在此刻,他感覺到她腰部突然變得有點僵硬。

  他抬起頭,給了她一記火辣辣的深吻,然後貼著她的唇辦間──

  「你在害怕?」

  「我……沒……」她想躲,但躲不開。

  「說謊。」他懲罰性地輕咬她的唇,極度霸道地命令:「不準怕我。」

  「我不怕你……」頭很昏,而且心臟跳得好快、好快,她努力想讓自己說話清楚。「我沒有……沒有做過……我沒經驗的……」擠出聲音,她羞得緊緊閉起眼睛。噢……老天,他一定會覺得她很無趣、很蠢……

  邵競騰花了好幾秒才聽懂她在說什麼。

  一時間,他腦中一片空白,緊接下一秒又炸開無數花火,五彩繽紛。

  他猜想她男女經驗可能不多,卻沒想過她真的是毫無經驗。如此潔白,如此純淨,而他引誘她,攻破她的防備,今晚,這朵清新小花就要被他摘下,任他摧殘蹂躪……想像她雪嫩白皙的大腿為他張開的樣子,想像她第一次承受男人時,臉上將有的表情,想像她第一次攀上高潮時,將是何種模樣……想到這些,他厭覺自己快要爆炸,原本就非常亢奮的男性器官,在此時更是加倍充血,硬邦邦,熱燙燙,充滿力量。

  「很好……」沙嗄的氣音衝出他的喉嚨。

  又是「很好」!

  到底什麼東西「很好」?

  許紫萱一頭霧水地睜開眼眸,嚅著嘴要問,又被他吻得七葷八素。

第四章

  許紫萱雙腿圈環男人的健腰,她的俏臀被輕輕捧著,小嘴被牢牢吸吮,兩具火熱的軀體一路糾纏回到大床上。

  邵競騰用舌頭舔掉她肌膚上的水珠,咬著她美麗的鎖骨和咽喉,引起她陣陣的顫慄,然後再一路往下挪動,他張嘴罩住她一邊高聳的乳尖,另一手則掐揉著她,許紫萱聽到自己發出難耐的呻吟,兩手無助地揉亂他的髮,在他身體底下難以克制地扭擺腰肢。

  他看著她,眼神銳利,彷彿盯住獵物的豹子。

  「你是我的。」狂妄宣示。

  她的慾火將由他完全挑起,他會得到她,占有那曼妙美好的身體。

  「唔……」許紫萱眨動迷濛的眼睛,感覺身體融化成水了,特別是覆在她身上的男人將無數的吻落在她平坦小腹上,一路往下親,滑過她可愛的肚臍,又繼續往更下面的地方探索時,她不禁拱起身,羞得幾乎要昏厥。

  「別合起來,乖……」他誘哄著,雙手堅定地按住她的膝蓋,慢慢扳開。

  「別怕,相信我,你會喜歡的。」

  他想讓她得到快樂,想盡情寵她,這是她的第一次,他希望將疼痛降到最低。

  老天!這、這實在太色情!許紫萱發出驚喘。

  男人髮絲濃密的頭部就埋在她兩腿之間,她對他大張玉腿,暴露出最脆弱、最敏感的地方,然後……他靈活的舌尖找到那顆紅潤潤的小珠蕊,不斷地撥動、卷舔,他、他他竟然還把舌頭擠進那小小的女性細縫!

  「啊啊——」許紫萱忍不住叫出來,眼睛閃動淚光,小手揪著底下床單。

  她好像快不行了……

  腦中白茫茫,溫暖的潮水輕輕洩出來。

  她的身體變得不像她的,宛如飄浮在雲端裡。

  她的力氣都被抽光,只能任人擺布。她好虛弱,又感動得想哭……

  這就是做愛嗎?她和他做愛了嗎?

  「還沒結束啊。」她聽到男人低低笑嘆。「我們才剛要開始。」

  她眨動眼睛想定住焦距,下一秒,她感覺身子被挪動了一下,濕潤而敏感的腿間有東西抵過來,熱熱抵著她。

  「我的……我要你……」她聽到那句宣示般的話,柔軟掌心貼在他劇烈跳動的胸口,然後,一股奇異的壓力擠迫過來,那火熱的力量穿透她的濕潤,在她還來不及喊痛之前,已經抵進她女性的深處。

  「啊……唔唔……」她眉心可憐兮兮蹙起,第一次被如此親密地侵入,她的身體被穿透,即便占有她的這個男人已經盡可能讓她放鬆了,還是感覺到那份撕裂的疼。

  但,她的痛呼全落進他的口中,他纏綿吻著她,卷著她的小舌,手指在兩人緊緊相連的地方不斷按摩、愛撫,他輕揉著她那顆小嫩蒂,催動一波波的刺激,他誘出她更多的愛液,以便潤滑他悸動又腫脹的硬根。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又痛……又期待著。

  他不斷親吻她、撫弄她,不知不覺間,痛的感覺降低,甚至不再存在,她因他而變得更柔軟、更濕滑,血液和肌膚都火熱無比。

  邵競騰喉嚨中滾出低嗄的喘息。

  她真的好小,窄而濕熱的蜜穴容納了他,彷彿第二層皮膚親密貼裹,帶來前所未有的刺激。在他緩緩推送的同時,一陣陣的顫慄爬上他的背脊,竄上頭頂,他用盡所有自制力才勉強忍住,不急著噴洩出來。

  他就像個毛毛躁躁的少年,這種情況竟讓他想笑,內心湧出難以言喻的柔情。

  「小萱……」他嗓音低柔,輕輕壓著她。「還很痛嗎?」

  許紫萱張開雙眼,看到男人帶著強烈慾望的英俊面龐,他的眼睛好深、好深,凝視她的方式好溫柔、好性感,她漲紅臉,過多的刺激和感動讓她幾乎不能呼吸,好幾秒過去,她才嚶嚀了聲,搖了搖頭。

  男人仍對她笑,舌頭舔過她的嘴角。

  「那……我要開始動了。」略頓。「我想進得再深一點,你裡面好熱,我要全部的你,完整的你,好嗎?」

  他根本是假民主,像是商量般詢問著,也不等她回應,精實的腰臀已經往下壓,將那雙女性玉腿撐得更開,也讓腿間那朵嬌嫩的小花完全綻放。

  「啊啊——」許紫萱小手無法招架似地掐緊他的腰側,眉心再次可憐兮兮地擰起來,紅潮布滿全身。

  好像還是痛著,但這樣的痛既清晰又模糊,她的身體並不排斥,而心理更是古怪,竟想臣服在這種疼痛當中,想讓自己浸淫在裡面。

  沉重而溫暖的身體壓制著她,熱火開始在她腿間進出,那驚人的熱硬既要撕裂她,又像能撫慰她,讓她在起起落落、高高低低的刺激中嘗到快樂滋味。

  他們連在一起,最私密的性器相互包容,彼此吞噬,這是她的第一次,給了他這樣的男人,她不後悔。

  抬起手臂,她緊緊抱住他,用她的慾望迎合他的,歡迎他每一次的進擊。

  他的節奏深長,淺淺推送幾下,然後重重撞擊,剛開始還能掌握住,但是,當激情趨於白熱化之後,再也顧不了什麼,他的極力控制已經完全崩盤,他用力要她,彷彿在命令她內部的嫩肌必須緊緊夾住他,他給她快樂,也要從她身上得到快樂。

  兩具身軀交纏好久,直到體力較弱的女性又一次淹沒在高潮中,小死亡般癱軟著,輕輕抽顫著,強壯的男人終於盡興了。

  「對不起啊,唉,可憐的小紫萱……」邵競騰的道歉一點誠意也沒有,他咬著她的紅耳朵,語氣低啞,眉目戲譴又帶點得意,壞得很,卻也性感得不得了。

  許紫萱聽不清楚他說些什麼,她已經暈了,神智飄浮,飛在雲端上。

  她完全信賴他,柔嫩身體任他享用。

  於是乎,在迷迷糊糊之間,她剛平息不久的慾望再次遭到撩撥,身體的控制權被剝奪,腿間又一次燒灼,那摩挲的速度越來越快,她忘情叫喊,也聽到男人激嗄的吼叫。

  「這次,我們一起……」她聽到那男人這麼說。

  一起飛。

  一起衝破雲端,達到那座天堂。

  有一股巨大力量爆炸開來,她被炸得粉身碎骨,整副身體和意識都不存在了,靈魂飛啊飛,她感到無比快樂和滿足,而且,有一雙強而有力的手緊緊摟著她,替她揮走那些孤單和寂寞,讓她感到圓滿……

  這樣,就夠了。

  她不後悔。

  一早,邵競騰神清氣爽地接了兩通高階主管以及得力助手阿烈打來的電話。

  處理著公事時,他特意避到書房裡頭,因為房裡的大床上有一個赤裸的「睡美人」。她昨晚被他弄得太累,睡相超級無敵可愛,半點防備心也沒有,惹得他簡直心癢難耐。

  捨不得吵醒那個柔柔軟軟的小女人,他只好讓她繼續甜甜沉睡,而經過一夜的發洩,今早的他全身充滿活動力,心情好得不得了,跟前些天暴躁易怒的狂態完全大不同。

  花了半小時處理那幾通電話,他沖過澡,換上手工西裝,迅速打理好自己,甚至也用過管家為他準備好的早餐之後,床上的小女人依舊睡著,而且一點也沒有打算醒來的徵兆。

  看到她長長睫毛下的陰影,他輕輕嘆氣,忍不住傾身吻了吻她的臉頰,更在她裸露的玉背上印了幾個細吻,然後才替她拉上絲被。

  今天有一場極重要的會議,他不得不出席,而一向野心勃勃的他絕對一切以公事為重,只是今天心情很不一樣,太過柔軟了些,想到昨夜在那張大床上發生的事,想到兩人緊緊纏綿的滋味,他胸口不禁發燙,嘴角不由得往上勾。

  車子經過轉角一家花店時,他突然要司機停下車。

  然後,他做了這輩子從沒做過的事——親自買花送女孩子。

  他選了一束清新的百合花,花店小姐用緞帶在花束上綁了一個雅致的蝴蝶結,並且請他在小卡片上寫字,他拿著筆不知道該寫什麼,臉皮竟感到微微發熱,最後,他什麼也沒寫,只請花店的人將花束送至他的住處給一位「許紫萱小姐」,留下錢之後,他隨即離開。

  太浪漫的事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這種「發燒」狀態還是第一次發生,連他也被自己超乎尋常的行徑嚇到。

  有來電。

  他打開藍牙耳機,趙叔略帶笑意的嗓音響起——

  「喜歡昨晚收到的驚喜嗎?」

  儘管臉熱熱的,他雙眼仍危險一瞇,看著車窗外一幕幕飛馳而過的風景,沉著聲說:「趙叔,我說過不要動她。」

  「我沒有動她,只是邀請她過來作客。」趙叔說得很無辜。「這位許小姐再不來,大家沒好日子過啊。」

  邵競騰畢竟是見到想見的人兒,再加上昨夜的纏綿,現在是想發脾氣也發不起來。他有些尷尬地清清喉嚨。「總之,以後別再亂打她的主意。她的事……我自有安排。」

  「那是最好了。」

  接下來十幾分鐘,趙叔話題一轉,和他談起幾件公事,邵競騰游刀有餘地處理,比起適才話題繞著「昨晚的驚喜」打轉時輕鬆一百倍。

  今早的會議主要是與歐美兩家大廠的合作案,一小時搞定重要部分後,他將後續事務丟給負責此案的高階主管接手,中午還沒到,他又回到住處。

  管家李嬸見他回來,表情明顯有些訝異,不禁說:「少爺,您有東西忘了拿,打通電話回來,我請司機送過去就好了。」

  他自小被邵萬里收養,沒有母親,而李嬸在邵家已經工作三十多年,雖說是邵家的雇員,卻是從小看著他長大,面對這位好媽媽般的管家李嬸,他表情或者嚴肅,說話倒是從未粗聲粗氣過。

  「沒事。」他壓下心頭翻滾的躁動,上樓,盡可能放輕腳步走進房內。

  沒有人。

  昨晚與他共度一夜的那朵小白花不在她該在的地方。

  他的大床已經整理過,床單和被單全換上新的,將近三十坪的臥室中,緩緩浮動的空氣裡似乎還留著她身上甜甜的香氣,然而,她已經離開。

  他衝出臥房,衝到樓下,李嬸杵在客廳怔怔望著他,似乎有些弄明白一向工作狂的少爺突然蹺班跑回來的原因。

  「她人呢?」顧不得什麼,他衝口就問。

  「那……那位小姐嗎?少爺交代過,說要讓她睡到自然醒,別吵她的……後來她睡醒了,使用了浴室,但沒有用早餐,小姐就說要走,我有留她,但她堅持要走,所以就……就讓她走了。」李嬸說得結結巴巴,因為沒見過邵競騰表情變化這麼急遽,方才進門是一臉期待,心情挺愉快似的,但才短短五分鐘不到,臉色說變就變,突然陰沉下來。

  更讓李嬸吃驚的是,都這麼些年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冷冷酷酷的少爺為女孩子傷腦筋。

  「她有留話……給我嗎?」邵競騰悶聲問,五官線條不禁繃了起來。

  李嬸搖搖頭。「沒有啊,小姐一直說要走,我最後只好請司機小陳開車載她去想去的地方。她很有禮貌地跟我道謝,但沒留話給少爺。」見男人那張俊瞼更加臭黑,李嬸胖圓臉上終於露出淡淡笑意,緊接著又說:「可是少爺讓花店送來的那束百合花,我拿給小姐了,小姐看起來好像很開心,只是她很害羞,臉蛋一直紅紅的,然後很溫柔、很珍惜般地摸著花辦,離開這裡時,小姐把花帶走了,說什麼……什麼……」

  「她說了什麼?!」邵競騰聲音突然揚高,心臟咚咚亂響。

  李嬸「啊」了聲,想起來了。「小姐說,她要把花帶回什麼……山上的,還要找一個漂亮瓶子插花,還喃喃自語地說啊,她種花、賣花,這是第一次有人送她花。對了,少爺,這位秀秀氣氣的小姐家住在山上嗎?」

  邵競騰忘了回答李嬸的問題,他進門才沒多久又急著往外衝。

  「少爺啊?!」等李嬸定下神,大房子裡又只剩下她一個。

  看來啊,她家的少爺正在「開花」,心裡那朵愛情花正芬芳著。

  這一整天,李嬸心情好好,邊作家事還邊哼歌。

  經過一夜擁抱,身體仍然發著熱,許紫萱靜靜品味著這種奇異感覺,很羞澀,但心頭甜甜的,感到滿足。

  早上的時候,男人坐在床邊親她時,那些輕如蝶吻的細吻她感受到了,只是不願睜開眼睛,不想如此直接地面對他。儘管兩人已經有親密關係,她還是害羞,無法坦然面對他。

  這樣就可以了。

  她的身體在他懷裡變得性感而成熟,他帶著她體會性愛的美妙,填滿她內心不知名的空虛,有過一次體驗,她擁有這段記憶,即便和他的緣分到此結束,兩人從此不再有交集,她心裡也滿足了。

  她會悄悄祝福他,希望他一切都好,一切都能順他的心。

  「陳大哥,謝謝你載我回來。」她被送回山上時,已經快中午了。下了車,她對司機小陳微笑道謝,然後站在原地目送那輛高級房車離開,這才捧著那束百合花,轉身走進屋裡。

  其實離開只不過一天時間,再回來,心境卻很不一樣了。

  她下意識深深呼吸,從櫃子中找到一個很漂亮的水晶花瓶,盛了些水,把整束花放進瓶中。

  有些花朵已完全綻放,有些則含苞待放著,雪白的花辦有綠葉襯托,潔淨安寧,她把花擺在客廳窗邊,陽光淡淡灑進,她看著花,心思幽幽,指尖輕輕撫觸嫩辦,唇角揚起一抹淡笑。

  想到什麼似的,她突然起身定到溫室花房。

  昨天在花房裡還有一些工作沒做完,那些植物需要天天照顧,她得趕快過去查看一下。

  一進到溫室裡,她就停不了手,有許多細活需要完成,除草、剪枝、分枝移植等等,這一忙,忙得她不知道休息,連中餐也不曉得要吃,還模糊想著,自己是不是也該養幾株百合花……

  驀地,一陣暈眩突如其來!

  眼前景物整個模糊掉了,白茫茫一片,她什麼也看不清楚。

  嚇了一大跳,她連忙蹲坐下來,頭暈目眩仍持續著,有點吸不到空氣的感覺,她難受地皺起眉心。

  邵競騰一闖進她的溫室花房,看到的就是她縮成一團、蹲坐在地的樣子。

  「紫萱!」他受到的驚嚇絕對比她嚴重。

  二話不說衝了過去,他將她橫抱起來。

  「哪裡不舒服?聽得到我說話嗎?小萱?」

  懷裡的人兒慢慢抬起臉蛋,腦袋瓜枕著他寬闊的肩膀,她兩眼的焦距有些飄浮,幾秒後終於定下來,怔怔望著他焦急的面龐。

  邵競騰覺得狀況不太對,抱著她奔出花房。

  「我帶你回市區,你必須看醫生。」

  他這麼一說,許紫萱終於拉回神智。

  微微喘息著,她輕揪了揪他的襯衫領口,努力擠出聲音:「你……你……我不想再下山了,我不需要醫生,拜託……你放我下來好不好?我想進屋裡坐一下……坐一下就會好的,我沒事啊……」

  邵競騰原本要把她抱進自己開上山的那輛轎車內,聽她軟軟說著,語氣帶著哀求,他的左心房繃了繃,垂下目光深深注視她,彷彿在確認她是不是完全清醒?是否真的沒問題?

  那張小臉仍蒼白了些,但眼神已恢復清澈,秀氣五官有股楚楚可憐的神態。

  他嘴角微抿,抱著她轉向,大步走進屋裡。

  「我可以自己走的……」許紫萱嘆氣。

  抗議無效。

  霸道的男人將她抱進客廳,讓她安穩地半躺在沙發上,他則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目光一直沒離開她的臉,似乎想看穿她的所有,看進她的靈魂裡。

  「李嬸說,你沒吃早餐。」

  許紫萱愣了一下,一會兒才記起他口中的「李嬸」指的是那位矮矮微胖、笑起來很有親和力的管家。

  她沒正面回應他的話,卻問:「你怎麼來了?」他大忙人一個,肯定有一大堆的正事待辦,怎會跑來這裡?而且……幾乎是跟著她一起上山,她回來還不到兩個小時,他就突然出現了。

  「你溜走了,連句話也沒留,為什麼?」邵競騰也來個不答反問。

  不臉紅實在是太困難了,許紫萱努力想保持鎮定,但效果很不好,熱熱的感覺仍然爬滿皮膚。

  「我……我回來溫室工作……有很多事要做,要仔細照顧每個盆栽,還要移植一些小苗到花圃裡,所以就回來了……」細嗓結結巴巴,尤其發現男人獵鷹般的眼睛緊緊盯著她,盯得她心臟飛跳,血液燒滾起來,讓她腦袋瓜變得不靈活,而記憶整個湧上,一幕幕,全都是昨夜兩人相親相愛的場景。

  在那張大床上,他愛著她的身體,用溫柔又霸道的方式發掘她的熱情,那是她一直渴望的東西。

  她以為自己缺少激情,不夠性感,他卻推翻那些認定,開發出她的另一面。

  在他的懷抱裡,她的身體彷彿化成一攤春水,柔軟無比,柔若無骨,他的愛撫帶給她陣陣戰慄,他的熱情強而有力地填滿她奇異的空虛,讓她感動得忍不住輕泣……

  邵競騰看得出她在害羞。

  心裡的焦急稍稍平復,取而代之的是淡淡愉悅,他伸手摸摸她熱燙的玉頰。

  「你中餐有吃嗎?」他沉聲問。

  許紫萱眨眨眼睛,原本想說有,但最後還是很不爭氣地搖搖頭。「……我忘記了,也沒有餓的感覺,所以就……忘記了……」他跑來山上,難不成只為了盯她吃飯嗎?實在好疑惑。

  邵競騰內心嘆氣,語氣卻挺嚴峻的。「早餐不吃,午餐忘了吃,一回來就鑽進溫室裡工作,不暈倒才怪!」頓了頓。「更何況,你昨晚已經很累,消耗太多體力,今天還不懂得好好休息,你根本照顧不好自己。」

  許紫萱原本就紅通通的臉蛋,此時紅得都快冒煙了。

  「你、你……你回去工作,我很好,我只是有點體力不支,沒事了……你快走。」他再繼續待下去,她很有可能起火自燃,因為臉皮太薄的緣故。

  「你真的沒事嗎?」他低問,雙目炯炯。

  「沒事。」也不知賭什麼氣,她鼓著香腮,用力保證。

  「很好。」

  很好?什麼東西很好?

  這男人動不動就愛說「很好」,簡單兩個字卻讓人覺得高深莫測,不知道他打什麼主意。

  她才這麼想,那隻輕撫她臉頰的男性大手突然扣住她的下巴,略感粗糙的拇指揉弄她的嫩唇。

  她心跳漏了一拍。

  「小萱,你沒事,很好。但,我有事。」邵競騰眼神認真。

  「你有、有什麼事?」她吶吶問。

  「我剛才被你嚇壞了,需要安慰。」

  「……安慰?」傻掉。

  「對。」他露出充滿誘惑力的笑,英俊臉龐慢慢往前靠,氣息灼燙。「我很需要安慰的,你得負責安慰我驚慌的心。」

  許紫萱被攪得思緒打結,大腦全面性當機,特別是當他的唇壓上她的,輾轉吸吮,舌尖在她唇辦間逗弄時,她根本無法思考。

  她對「親吻」這件事上癮了。

  她對他上癮了。

  他的滋味好美妙,引誘她一步步踏進,而她完全沒有抵抗力,嘆息著,她張口小嘴,歡迎他唇舌和氣味的侵入。

  她也想被安慰啊……

  渴望有誰把她當成珍寶那般,好好珍惜著她……

第五章

  結束極纏綿的一吻,許紫萱又有點暈眩了。軟軟躺臥在沙發上,她聽到男人在耳畔低柔地說:「乖,休息一下,我煮些東西餵你。」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卻看見他起身走進小廚房,還把西裝脫掉,把衣袖翻卷起來,一副打算大幹一場的模樣。

  半小時過去,一小鍋賣相不怎麼樣、但香氣還不賴的滑蛋瘦肉粥出現在她面前。

  「這是我唯一會煮,也煮得比較能人口的食物,是李嬸教我的,你起來吃。」邵競騰微微一笑,替她舀了碗粥。

  許紫萱眨眨眼睛,再眨了眨,彷彿有點不敢置信。

  「……真的是你煮的?」盯著那鍋粥,她傻傻問。

  「真的。」邵競騰感到一陣好笑。

  摸摸她的臉,他扶起她,並且在她背後塞了一個大抱枕,讓她坐得舒服些,這些小舉動他做得如此自然,沒察覺到當慣大老闆的自己此時此刻正在服侍別人,而且還做得很心甘情願。

  在男人的誘哄下,許紫萱乖乖張開小嘴,一匙滑蛋粥餵進她嘴裡。

  「唔……」好吃!真的很好吃呵!她抿抿唇辦,品嘗這碗粥的滋味,空虛的胃終於有食物落袋,她感覺到一陣溫暖。

  「怎麼樣?還可以嗎?」邵競騰挑起一道濃眉,邀功般眨眨眼。

  許紫萱被他逗笑了,嘴角淺淺揚起,靦腆地點點頭。

  「好好吃……我喜歡你煮的粥。」

  他又餵了她一口,目光深深。「你喜歡吃,以後有機會,我可以再煮給你吃。」稍頓。「我也喜歡你之前煮的海鮮雞絲麵,以後,你也可以常常煮給我吃。」

  聞言,許紫萱愣了愣,定定然看著他。

  「以後?我……我不太明白……」她和他還會有「以後」嗎?

  和他發生親密關係,把自己給了他,對她而言,那都是一時的事情,昨晚的種種都將存放在她的記憶裡,讓她獨自品味……畢竟,她確實受他吸引,而他們根本是分處於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有過交集已經難得了,能有什麼「以後」可談?她不懂。

  邵競騰雙目微瞇了瞇。

  直到一碗粥全部餵完,他放下碗和湯匙,重新面對一臉迷惘的小女人,他才說話:「你不想繼續嗎?」

  「……繼續什麼?」她心臟突然跳得好快。

  「繼續我們之間的事。繼續昨晚那些事。」邵競騰把話挑明了,不讓她逃避。

  許紫萱輕抽了口氣,熱浪立即席捲她全身,咬著唇辦說不出話。

  他抬起她的臉,語氣沉靜:「李嬸說你離開,什麼話也沒留,但你帶走我送的那束百合。她說你很喜歡我送的花。」

  眼神往窗邊一瞟,他看到水晶瓶裡的潔白花朵,薄峻的唇顯得柔和許多。

  「聽到你離開,我本來很生氣,可是還是忍不住追上山。小萱,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訴你,我很喜歡你,而且,我還不想結束這段關係。」他霸道的本性再次抬頭。「你也喜歡昨夜發生的那些事,不是嗎?既然如此,何不繼續下去?你情我願,給彼此帶來快樂,有什麼不好?」

  許紫萱被動的望著他,呼吸變得急促。

  近在咫尺的男性臉龐英俊得不可思議,他眼神深邃,說的話大膽卻很動聽,她的心嚴重騷動起來,根本難以招架。

  「我不能……」她忽略內心那股渴望,不敢縱容自己。

  「為什麼不能?」

  面對邵競騰的咄咄逼人,她又輕咬下唇,磨蹭好一會兒才擠出話——

  「我、我要照顧我的盆栽,沒辦法的……」她知道這個理由很爛,但原諒她吧,此時的她思緒打結,臉紅心跳到不行。

  他對她有感覺,甚至是喜歡她的,這一點讓她的女性虛榮感獲得相當大的滿足,可是……又能如何?如果他們的關係再發展下去,那就亂了,真的亂了啊……

  邵競騰突然笑了,笑聲低沉好聽。

  他縱容地說:「好。你要留在山上照顧大大小小的盆栽,那就留,我上山來找你。你可以順便連我也照顧下去。」

  「啊?!」她真的頭暈了,說也說不過他。

  他粗糙的掌心摸著她的粉頰,最後停在她優美的頸側,他的拇指精準地碰觸到她頸部的敏感帶,輕輕撩弄,誘惑著她,煽動她的慾望。

  許紫萱忍得好辛苦,最後不行了,終於羞澀地蹭著他的掌心,鼻中哼出呻吟。

  「說好,小萱……」他誘哄著。「答應我,跟我說好,說啊,小萱,我想聽你說,快說啊……」他的唇靠近她,卻又不肯真正貼上,讓她小嘴微張地渴望著,像要汲取珍貴的空氣一般。

  她不說,他不肯吻她。

  她喜歡他的吻,喜歡他有力的薄唇吸吮她的力道,喜歡他唇舌的撩撥。

  老天!她好喜歡!

  「……好。」受不了了,她跳進他設下的陷阱裡,一個充滿情慾的迷人陷阱。

  將來會如何?她沒力氣想。

  她原本以為自己的個性膽小保守,結果並非如此,被他拉著一起往慾望的漩渦裡跳,她的心鼓脹到幾近疼痛的程度,狂跳著,明知道不好,還是奮不顧身做了,一股興奮感穿透全身。

  就這麼試試看吧。

  結果也許沒有所謂的「Happy Ending」,但過程一定很不一樣。

  她承受得住。畢竟,他們的關係僅僅建立在肉體上,因為對彼此有感覺,他剛好需要一個她這樣的女人,而她渴望一段甜蜜的旅程,有他作伴,那……那會很好的,她不會讓自己放太多感情,只有單純的情慾,或者……再多出一點點喜歡的情緒就好……

  點點頭,她眼眸迷醉般輕合。「好……」

  邵競騰呼出梗在胸腔內的一股氣,她的臣服讓他峻厲的眉目變得柔軟。

  捧著她發燙的臉蛋,他含住她微啟的嫩唇,舌長驅直入,盡情親吻。

  許紫萱嚶嚀了聲,手臂下意識環上他的頸,臉蛋偏向一邊,秀巧的鼻側貼著他的,熱情回應他的深吻。

  她好喜歡這樣的相濡以沫,喜歡到心跳快要破百啊……

  許紫萱覺得自己跌進一個五彩繽紛的世界裡。

  自從認識邵競騰這號人物,她的生活整個很不一樣。

  她依舊留在山上照顧父母親留下來的溫室花房,每周固定開著小廂型車到市區幾家花店送貨,順便拜訪開咖啡館的小阿姨,說說話,聊聊天,然後再開車回到山上的家。

  每次車子經過當時「撿到男人」的路段,她嘴角不自覺會揚起,露出有點靦腆的可愛表情,畢竟啊,她實在沒想到,那個男人會跟她牽扯這麼深。

  邵競騰來找她的時間不太固定,通常一周一次,有時遇到他國外出差,不得已就會延得久一些,但要是時間距離太久,他會要得特別凶,好像累積了驚人的激情和精力,已經到快要爆炸的程度。

  在那種熱火狂燒的時候,她總覺得占有她身體的其實是一頭猛獸,那衝撞的力道一次比一次激烈狂猛,逼她獻出所有女性的嬌柔,也讓她感受到自己是如何脆弱,又是如何性感……

  然而,他也有很溫柔的時候。

  當他在她體內緩慢抽送時,兩具赤裸火燙的身體相互磨蹭,他低沉好聽的嗓音在她耳畔啞語,不斷讚美她、引誘她,此時此刻,他的眼神溫柔如水,深邃得看不到底,淹沒了她……

  她是一朵飽受滋潤的花,因為他的呵護。

  因為他啊……

  「許小姐,這些架子我幫你組裝好了,你看行不行?」

  溫暖的午後,一道粗獷爽朗的聲音在溫室花房裡響起,光聽這聲音,就能想像說話的男人必定長得相當粗黑高壯。

  「謝謝你。每次都麻煩你,實在不好意思。」沉靜又低柔的女音帶著笑意。

  男人急急又說:「怎麼會麻煩?!一點都不麻煩的!你、你把生意給我們作,是我要感謝許小姐才對啊!」

  「那是因為林老闆你都算我便宜一些,你材料用得好,價錢又實在,而且都組裝得很漂亮,我不找林老闆是我的損失。」語氣誠摯。

  男人呵呵笑了幾聲。

  「大家互相啦!你快過來看看,看有沒有其他需要,我知道這些架子會放很多盆栽,一定要很耐重才行,所以特地在底端多加四根支架螺絲釘,這個不收錢,特別服務啦!」

  「啊?!那……那真的很謝謝林老闆。」

  男人低唔一聲,突然沉默好幾秒,再開口時,聲音聽起來有些靦腆——

  「你也不要一直喊我林老闆啦,我們……是說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算是朋友了,你如果願意,可以叫我天順或阿順,我的朋友和家人都是這樣叫我的,許小姐……呃,我可以叫你小萱嗎?」

  許紫萱怔了怔,很快就回過神,輕應一聲。「嗯……那、那以後我就稱呼你一聲林大哥好了。」

  「好啊好啊!」林天順開心大笑。

  面對他過分熱烈的眼神,許紫萱心裡沒有太大波動,但還是有點小苦惱……人家是什麼時候開始對她有意思的……唉……她竟然現在才感覺到,算是神經很大條吧?頭痛啊……

  「林大哥,謝謝你今天撥空過來,總共多少錢,我們把帳結清吧。」

  「不急啦!不用著急啦!我再幫你巡一巡花房裡的其他架子,看有沒有壞掉的,如果有,也順道修一修啊!」

  許紫萱輕咬唇辦,正煩惱該怎麼處理眼前這種「郎有情、妹無意」的窘況時,花房裡,靠近門的那一端突然傳來另一道聲音——

  「小萱,今天有客人來挑盆栽嗎?」

  聽到那低沉略啞的男人聲嗓,許紫萱心臟驀然狂跳,體溫忽然飄高,燒騰血液。

  她回首,張大圓眸瞪著從容走近她的邵競騰。

  他……他、他是什麼時候鑽進溫室的?!

  老天!她神經難道真的比海底電纜還要粗嗎?!警覺性真的有夠低啊!救命!

  她腦袋瓜胡思亂想的同時,邵競騰已經走到她身邊。

  他展開一臂攬住她的肩膀,然後又順著她背部美好的曲線滑到腰側,輕輕摟著,動作自然無比,有意無意地宣示「主權」。

  他五官如惡魔般英俊,注視她時,眼神好柔好柔,彷彿攏著數不盡的寵愛。

  「我開車上來的,剛才在路上打電話給你,沒人接,打你手機,手機是語音信箱。」他說著,眉峰略挑,表情有點小可憐,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只因為她沒有接他的電話。

  「我那個……我、我在溫室裡忙,手機也沒帶在身邊,所以沒接到,不是故意不接電話的……」許紫萱吶吶回答。

  被男人擁著,他的姿態雖然輕鬆,卻充滿占有的意味,許紫萱感覺有些複雜,害羞,心跳加速,身體發熱,然後有著說不出的歡愉,彷彿她屬於這個男人,他的懷抱是她的依歸。

  邵競騰輕聲嘆了口氣,低頭啄吻她紅紅臉頰。

  「下次別這樣,我找不到你會很擔心的。你乖啊,別總是讓我擔心,好嗎?」

  「嗯……」許紫萱的臉紅得跟熟透的西紅柿沒兩樣。

  在場還有第三者,他不會不好意思,可是她臉皮薄啊!

  深吸口氣,她趕緊費勁地穩住一顆心,替兩位男士作介紹——

  「競騰,這位是林老闆,他來幫我組裝架子,林大哥,他……他是我朋友。」

  「你好。」邵競騰落落大方地伸出一隻大手,雙目綻著耐人尋味的光芒。

  「你……你好……」林天順原本今天要對心儀的女子表白的,無奈動作太慢,暗戀的對象早就被霸占了。眼睜睜看著紫萱被摟進另一個男人胸懷、被輕輕啄吻、被細心呵護著,而秀美臉蛋紅得好可愛,他真是心在淌血啊,所有的鬥志都澆熄,整個很無力。

  和對方握了握手,林天順怔怔望著情敵的臉,越看越覺面熟。

  「咦?你不是那個……那個挺有名的那個……」

  「林大哥,今天就先這樣子好嗎?你看看總共多少錢,我算給你。」被看到跟名人在一起,許紫萱有點憂心,不是替自己擔心,而是怕造成邵競騰的困擾。

  突然,邵競騰放開她,改而一手搭上林天順的肩膀。

  「小萱,我送林老闆出去,至於林老闆的工錢你不用擔心,我會跟他算的。」

  啊?!「等等!你們……」沒有她說話的機會,因為邵競騰動作很快,一下子就把發愣的林天順帶到溫室外面。

  「給我聽清楚了——」一到對方開上山的那輛小貨車旁,邵競騰就發飆了,他表面上笑笑的,眼神卻很殺,語氣輕和得很,但狠勁十足。

  「什、什麼?」整個背抵在車門板上,林天順全身僵硬,因為按住他肩膀的那隻手,像是下一秒就要穿透他的肌肉。

  「別打她的主意。離她遠一點。」薄唇勾笑。「我不喜歡有人纏著她。」

  林天順吞嚥口水,喉結上下移動。

  邵競騰淡淡又說:「還有,別多話,我也不喜歡嘴碎的人。」略頓了頓,製造緊張氣氛。「你曉得我是誰,那挺好的,我只是要告訴你,雖然『天騰集團』底下多是正派企業,但能動用的黑道關係依舊很多,你想安穩過日子就別多話,把嘴閉得緊緊的,明白嗎?」

  「嗯。嗯嗯嗯。」林天順拚命點頭。

  邵競騰咧嘴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還幫他打開車門,親自送他上車。

  「至於今天的工資,你回去之後算一算,我的人會主動聯絡你,跟你結清,以後這裡就沒你的事,你不需要再上山了。懂嗎?」

  「呃……懂,我、我我懂!」坐進車內,他抖著手發動引擎。

  「那就好。」

  邵競騰退後幾步,看著對方急急忙忙倒車,然後一個旋轉,小貨車噗噗噗幾聲衝上路,眨眼間已消失在山路的另一端了。

  他兩眼不爽地瞇了瞇,轉過身,卻看到許紫萱已走出溫室花房,秀眉微蹙,一副不太放心、所以跟出來看的模樣。

  「林大哥回去了嗎?」

  聽到她柔軟低問,那股盤踞在他胸中的不滿情緒整個炸開。

  邵競騰實在不曉得自己究竟哪根筋不對,一見到有「野男人」試圖接近她、對她表示興趣,他就爆炸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嚴重的占有慾,而傷腦筋的是,他竟然喜歡她喜歡到想完全占有。

  他對她只是有好感而已,不是嗎?

  因為互相都看得順眼,所以順其自然在一起,享受性愛的美妙,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基礎。

  他們是及時行樂的一對,對自己的慾望很坦白,抓到機會就努力滿足自己,他愛她的身體,那肌膚的香氣和緊窒的圈裹讓他再三流連,他喜歡將自己深深埋進她的腿間,然後衝刺再衝刺,直到高潮降臨。

  對她,他何時變得如此專橫霸道?!

  許紫萱不知道他此時的思緒,但女性第六感已然啟動,直覺他不太對勁,也感覺到空氣中的緊繃感正節節高升中。

  她下意識抬起小手壓了壓跳得過快的胸口,不再問他任何問題,低垂頸項走回屋內,而邵競騰就跟在她身後,沉默尾隨著。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雅致的客廳裡。

  許紫萱直接走到廚房的流理台,打開水龍頭沖洗沾了些泥土的雙手,跟隨她進屋的男人似乎已將這裡當成自己的地盤,他脫去鞋子,換上專屬於他的室內拖鞋,輕巧無聲地走進廚房。

  儘管腳步輕得不可思議,許紫萱依舊感受得到他的靠近。

  她全身細胞敏感得不得了,微張嘴才想嘆息,突然被人狠狠抱住。

  她的背緊貼著男人堅硬精實的身軀。

  他的體溫讓她燃燒。

  他強而有力的臂膀摟緊她的纖腰,像鐵箝般牢牢困住她。

  「那個『林大哥』喜歡你,你知道嗎?」灼燙氣息掃過她的臉頰,把那只可愛的耳朵都烘暖了。

  許紫萱答不出話,咬著唇辦,可憐兮兮的搖頭。

  他的大手撫摸著她,罩住那高聳的女性雙峰恣意揉弄,健腰往前貼緊,讓她清楚感受到他沉甸甸的慾望。

  渴望,與被渴望,他想穿透她,在她身體裡痛快馳騁。

  「他喜歡你。」邵競騰替她作答,說得斬釘截鐵,聲音繃繃的,顯示出內心極度不爽。「但,只有我能取悅你。」火熱的嘴沿著細膩肌膚吸吮親吻,滑過她的腮畔和頸側,他張口輕咬她的肩膀。「小萱,我比你更了解你的身體……你知道嗎?」

  她知道。

  遇上他,她根本無處可逃。

  她就像飛蛾撲火那般,深深、深深被他吸引。在他懷裡,她可以忘記現實世界的一切,因為他為她建造出一座美麗又奇幻的城堡。

  「你……你怎麼來了?今天沒什麼要緊事嗎?我……」

  她的小臉被扳了過來,顫動的唇辦隨即被吻住,男人的舌頭長驅直入,占領她的呼吸。

  「小萱,別想轉移話題。」邵競騰低嗄地說,唇仍抵著她的。

  「唔……」許紫萱很努力想爭取一些空氣,喘息地問:「你到底想怎樣嘛……」一來就怪裡怪氣的,有話也不好好說,突然就這麼「動手動腳又動嘴」,他究竟著了什麼魔?!

  「你說呢?」邵競騰不答反問,但下一秒,他進一步行動了,他的手從她上衣下擺探進去,有些粗暴地推開女性胸衣,揉捏她充滿彈性的雙乳。

  「競騰……啊……」倒抽一口涼氣,許紫萱忍不住往後仰,閉起眼睛呻吟。

  她顫抖著,雙膝發軟,每一寸肌膚都無比敏感,渴望更多的愛憐,她抬起玉臂往後環上他的頭,揉亂他濃密的黑髮,無言地邀請他。

  昏亂間,她感覺裙底一涼,心臟驀地顫了顫,這才意識到底褲被拉下來了。

  「競騰,我們……在、在這裡?」天啊!這裡是廚房,而且靠著流理台就做起來,實在太悖德啊!

  邵競德低聲笑,竄著慾火的漂亮眼睛顯得邪氣。

  他解開自己腰帶和褲頭,然後壓低她的背,再將她的裙子推高到腰部,跟著用火熱的勃起抵在她已經潮濕的蜜口。

  「小萱,就在這裡。我們在這裡做。別怕,我教你,你會喜歡的。」因為,他們的身體如此契合,更因為,他比她更懂得她的慾望。

第六章

  男人進入了她的身體,他的勃起粗大而沉重,從她背後占有她。

  被如此紮實地侵入,紫萱喉嚨中滾出驚喘和呻吟,纖細身軀克制不住地戰慄,她兩手扶住水槽邊緣,用力抓著,承受他一下下的撞擊,還有那敏感點一而再、再而三被磨蹭所帶來的快感。

  這是她要的嗎?是嗎?是嗎?

  她根本無力思考,只能憑著本能反應。

  她私密處的肌肉緊緊含住那團火,更多的愛液流洩出來,她大腿內側濕漉漉,隨著他的進出發出羞人的聲響。

  「競……競騰……」這太瘋狂!更瘋狂的是,她變得不在乎了,所有羞恥都拋開,沒有任何道德問題,她就是要他而已,要他瘋狂愛她。

  「要我停下來嗎?」邵競騰扣住她的腰,下半身往前頂,深深埋在她裡面。他戲譫地問,嗓音低嗄無比,突然不動了。

  「不要……不要停,不要停……」紫萱哀求著。他不動,她已受不了地扭動腰肢,拚命地將粉嫩臀部往後抵,磨蹭著他。

  她強烈的渴望取悅了邵競騰。

  「好,不要停。」他低笑,抽出三分之二,然後又重重撞進她體內,深重而緩慢的占有方式讓紫萱再次顫抖、叫喊。

  快感一波波往上堆積,身後的男人動作越來越快,紫萱興奮得幾乎無法呼吸,眼前的東西都模糊掉了,耳朵也嗡嗡亂響,她像被狂風猛浪狠狠掃打了一番,昏天暗地的,分不清方向。

  最後,她雙腿沒辦法再支撐自己,驀地癱軟下來,一雙有力的大手撈住她。

  她被推上高潮,全身虛軟,乖乖任由邵競騰抱著。

  然而,男人那團硬火仍舊燃燒著,她感覺得到,他仍然在她體內,堅硬而且巨大,撐開她細緻的甬道,那粗大的男性將她送達到甜美天堂後,還沒得到紆解,依舊無比真實地存在著。

  「競騰,我沒……沒有力氣了……」她好抱歉地說,聽起來好可憐。

  邵競騰忍不住低笑,將懷裡的人兒轉過來面對自己。

  他按住她的後腦勺用力吻她,把舌頭餵進她絲絨般的小嘴裡,攪弄她的粉舌。

  「小萱,該我得到的,我絕對不會放過。」她沒力氣沒關係,反正他精力充沛,一定會「餵飽」自己。

  「來,環住我。」他分開她雙腿圈住他的腰,讓她像隻無尾熊牢牢攀在他身上,而兩人私密的地方一直都沒分開。

  經過一番扭擺和磨蹭,他似乎更壯大了,惹得紫萱不禁蹙眉呻吟,慵懶的嬌軀又遭到新一波慾望的沖刷。

  「老天……」她低叫,細嫩臂膀好用力地攬住他的肩頸,發燙的臉蛋埋進他頸窩。「噢,天啊……」

  「怎麼了?」他大手探進裙內,捧著她的嫩臀。

  紫萱困窘地咬咬唇,喘氣囁嚅:「怎麼辦?我、我好像又想要你了……」

  老天!她真的很色,她是大色女,才要過而已又想要,喜歡他一直留在她體內,一直占有她,不要離開。她怎麼這樣「恐怖」?!

  邵競騰笑得更大聲了,笑得胸膛都在震動。

  「小萱,那很好,因為我也想要你,我還要不夠你。」

  此時的他們下半身赤裸,她的小褲褲還掛在右腳腳踝上,而他則乾脆踢開內褲和長褲,抱著她走進他之前借住的那間一樓客房裡。

  一進房,他立刻發動攻擊,將她壓制在大床上,抬起她的臀部配合他猛烈的衝刺。

  聽到她發出近似哭泣的吟叫,他全身興奮不已,腿間的男性力量更加亢奮,他占有她,一次又一次,手段並不溫柔,像在欺負她,用強悍欺凌她的脆弱,每下的撞擊都激起驚人的火花。

  他舔吮她肌膚上的汗水,啃咬她脹痛的乳尖,粗糙手指不停地捏揉她腿間的紅嫩珍珠,他一直、一直刺激她,奪取她的呼吸和靈魂,他要她完全淪陷,對他完全臣服。

  「不要保留,小萱,我要全部的你,全部……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她在哭,那是快樂的淚水。

  他讓她快樂到哭了,他吻掉那些喜悅的淚水。

  「給我……競騰,我要你,求求你……我要……」指甲掐進他剛硬的肌肉裡,紫萱和淚喊著、求著,她為他張開雙腿,將全部的自己給了出去,同時也納進他強悍驚人的力量。

  兩人的唇舌再度糾纏起來,就如同腿間的糾纏,誰也離不開誰。

  他的律動越來越激烈,猛力衝刺再衝刺。

  她尖叫著,靈魂被推到雲端,然後有東西爆炸了,炸得她所有感官支離破碎,卻又能嘗到滿足和喜悅。

  邵競騰也叫喊出來,像野獸般發出吼叫,他肌肉緊繃到最高點,熱燙與沉重感也累積到最高點,然後,他猛烈激爆了。

  他狠狠頂進那窄小濕熱的蜜穴裡,被那柔軟的肌肉緊緊包裹,他被絞緊,那可愛的女性開始收縮,吸住他敏感無比的男性器官,要他繳械。

  他滿足了,願意交出自己了。

  於是,他按住她的肩膀又用力抽送了幾下,在一聲獸吼後,他仰頭,汗濕的身體輕輕抽搐,讓厚實的頂端噴出濃濃汁液。

  男性的種子傾洩在女人溫暖的園地……

  「玩」得太瘋、太過火了,大床上的男女相擁而眠,把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全睡光了才醒過來。

  紫萱睜開眼睛時,發現身旁的邵競騰早已經醒了,他不僅醒了,還從浴室裡拿來乾淨的濕毛巾,小心翼翼地幫她擦拭大腿內側。

  他全身仍赤裸著,卻無比自在,眼神顯得專注而溫柔,擦拭她肌膚的方式讓她感到自己正被人呵疼著,一股暖流於是占滿了她的心,那感情來得又急又猛,衝擊著她。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原來啊原來,她那麼在意他,情緒因他而波動,那是因為自己已經對他動了感情。

  不再只是喜歡而已,她愛上他了。

  這樣好傻、好傻,可是沒辦法,就是愛上了。

  許紫萱,你是個大笨蛋!

  體會到內心感情,再意識到他正在對她做的事,她羞窘地合起濕潤的雙腿,卻換來邵競騰帶著濃濃戲謔的一眼。

  ……也是啦,兩人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盡了,現在才害羞,實在沒必要。但……但是,她就是害羞啊!

  「不要再跟那位林大哥見面。」邵競騰突然說。

  紫萱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吶吶問:「為什麼?」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表情有些無賴。

  是要她說什麼啊?!紫萱抿唇瞪著他,嫩紅的雙頰微鼓著。

  沉默在周遭流轉,氣氛有點鬱悶,邵競騰不禁嘆了口氣。

  他是越來越懂她了,看她外表秀氣恬靜,個性好像很軟、很好欺負,其實一倔強起來,脾氣真的很硬,完全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

  他嘆氣,目光變得更柔和,淺嘗她已被吻腫的紅唇。

  「不要再跟那位林大哥見面,好嗎?」氣息輕輕吐進她的小嘴裡,誘哄著。

  紫萱全身骨頭都快酥了,尤其是當他丟開濕毛巾,改以修長手指撫摸她腿間,那輕攏慢捻的方式讓她甘心為他張開雙腿,歡迎他的深入。

  「我們……嗯……好好談可、可以嗎?」這不公平!她很難思考啊!

  「小萱,我們正在好好談啊。」

  他的手指滑進那緊窄的甬道,她的肌肉立刻緊緊包裹過來,喉中滾出短促的驚喘,讓他很得意。

  「小萱,以後溫室花房裡需要任何東西,你必須讓我知道,我會請專門的人員過來幫你,所以,不要再理那個林大哥了,好嗎?」

  他如果用強硬手段命令她,她真的會反抗到底,問題是他語氣溫柔,低聲求哄著,再加上或深或淺的親吻,以及撩人的愛撫……她實在沒辦法堅持下去,腦袋瓜又開始昏昏沉沉,身體又要燃燒起來。

  「好嗎?小萱……」

  「唔……」有夠不爭氣,她的身體總是早一步對他投降。「嗯……」輕應了聲,她憑著本能張開雙唇,接受男人充滿侵略性的柔情深吻。

  「好乖,我的小紫萱草。」她的低聲應允讓他的嗓音裡有了明顯的愉悅,捧著她紅透的小臉,他的唇舌更加肆無忌憚,猖狂無比地奪取她的呼吸,結實胸膛壓著她嫩白雙乳,盡情享受她嫩滑肌膚的觸感。

  他強壯的男性擠壓著她,讓她忍不住興奮顫抖,感受著他的體溫,又讓她一顆心彷彿浸淫在一汪溫泉裡,柔軟感情如絲如縷地被牽扯出來。

  唉,怎麼會這樣呢?

  明明只是肉體的相互吸引,彼此有好感罷了,怎會對他動了心?

  紫萱找不到原因,因為已經完全迷失。

  她的身體、她的心,都已融化在這個男人的霸道和溫柔裡。

  「想什麼呢?」

  溫潤的女聲在飄浮著淡淡咖啡香氣的空間裡響起,彷彿帶著撫慰的力量,讓迷惘的人兒能暫歇休息。

  坐在櫃檯前高腳椅上的紫萱眉心微動,沉思的意識被召喚回來了,她抬起秀眉看向站在櫃檯內的小阿姨周曉珊,粉嫩唇辦緩慢地揚了揚。

  「沒想什麼啊。」她搖搖頭否認。

  今天又是送貨日,小廂型車載滿大小盆栽送到市區幾家合作的花店後,紫萱照例又把車子開來咖啡館這兒。

  此時已經超過晚上十點半了,設置在牆上的液晶螢幕電視已打開,正在播放新聞,但音量不太大,工讀生把咖啡館門上的牌子翻到「休息中」的那一面,店內也做過打掃,周曉珊讓工讀生先下班,自己煮好咖啡倒進杯內,然後輕輕推到紫萱面前。

  「喝喝看,我自己烘焙的豆子喔。」周曉珊笑說。「宋磊滿喜歡的。」

  紫萱聞言「喔」了一聲。

  她這個小阿姨啊,雖然已經四十二歲了,但保養得相當好,不僅皮膚充滿彈性,身材也窈窕有致,再加上氣質出眾,談吐不俗,追求者從未間斷過,目前小阿姨的情人姓宋名磊,聽說是一家國際連鎖的高爾夫俱樂部的經營者,更勁爆的是,這位宋磊先生年紀比小阿姨還小七歲。

  唉,愛情任性地降臨,年紀根本不成問題,不同世界的兩個人也會牽扯在一起,糾糾纏纏釐不清,如果真是這樣,那……那她和邵競騰有沒有可能有不一樣的發展?

  暗暗嘆了口氣,她端起咖啡杯,小心翼翼地湊唇輕啜,美好的滋味隨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她的心情似乎也被安撫了。

  「好好喝。」她真心稱讚。

  「喜歡的話,我再幫你多烘焙一些。」

  「謝謝小阿姨。」她開心笑了。

  這一邊,周曉珊將幾樣器具洗淨收好後,也暍了一口自己煮的咖啡,溫和的眼神中閃過一些情緒,淡淡說:「小萱,你好像變得更美了喔。」

  「啊?!」一愣。「哪、哪有啊?」

  「就有。」周曉珊評論般點點頭,眸光在紫萱臉上和身上流轉。「嗯……皮膚在發亮,眼神迷濛可愛,莫名其妙發起呆,而且還邊發呆邊傻笑,然後跟著又莫名其妙嘆氣,一下子開心,一下子哀怨的,小萱,你給我老實招來,最近是不是在談戀愛啊?」

  嗄?!這下子愣得更嚴重。

  紫萱漲紅臉,支吾其詞,好幾秒後才擠出聲音:「小阿姨別亂猜啦!」

  「好,我是亂猜,不過嘛……我沒猜錯吧?」

  紫萱突然不說話了,咬著下唇,手指下意識轉著咖啡杯,這模樣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沉默就是表示默認了。

  周曉珊微微一笑。「談戀愛是好事啊,為什麼不想讓我知道?」

  「不是……我沒有不讓小阿姨知道。」頓了頓,她有點困難地接著往下說:「我們沒有談戀愛,是我一廂情願,我們……我們只是說好在一起,沒有談戀愛,我和他的關係有點……複雜。」

  複雜?「對方是有婦之夫?」周曉珊挑眉問。

  「不是的!他沒有老婆!」紫萱連忙搖頭。

  「沒有就好辦了,有什麼好複雜的?喜歡就去追求啊。」周曉珊見她瞼蛋越來越紅,有些了然於心。「你都說你們在一起了,那就表示已經很親密,把該做的和不該做的全做過了,對吧?」

  「小阿姨……」好窘。

  周曉珊笑了出來,拍拍她的手。

  「親愛的小萱,既然都試用過了,看來對方這方面的能力相當值得讚賞,才能把你變得這麼漂亮。你和他身體契合,你對他也中意得很,接下來再找他表白,女追男隔層紗,由你主動出擊把他追到手,然後就能名正言順談戀愛,請問哪裡複雜了?我看不出來啊。」

  「小阿姨,事情沒有你想的那樣簡單。他、他……唉……」

  紫萱撓撓臉再抿抿唇,試著釐出頭緒,正要接著往下說時,掛著「休息中」的牌子的玻璃門卻被推開,門邊的鈴鐺「叮噹叮噹」一陣響。

  怎麼還有客人?!

  紫萱下意識回眸看去,就見推開玻璃門的人正大大方方走進來。

  她認得那個推門進來的男人,是宋磊,而跟在宋磊身後的還有兩人,是一對男女,女的長得很漂亮,五官深邃搶眼,波浪般的黑髮長長鬈鬈,身材修長而且窈窕,至於那個男的……紫萱絕對認得那名男士,只是沒想到會在小阿姨的咖啡館見到他!

  「競騰,你一定要來這兒喝杯咖啡,我推薦的地方絕對好,這間咖啡館你只要來過一次,就肯定會變成常客,戒都戒不掉。像我啊,一天不來這裡晃晃就全身不對勁。」

  走在前面的宋磊朗聲推薦,完全把打烊後的咖啡館當成自己的地盤似的,說闖就闖,一邊還領著人進來。

  「曉珊親愛的,我帶朋友過來暍咖啡。」見到情人,宋磊馬上笑得眼瞇瞇,有點像只討賞的小狗。「你今天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很累?我今晚參加一個宴會,好無聊,一直想你,你都不陪我去……嗨,小萱,你也來啦,好久不見。」終於瞄到愣在一旁的紫萱,他對她揮揮手打招呼。

  紫萱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事實上,她腦中一片空白,根本沒辦法反應。

  她雙眼眨也不眨地望著定進咖啡館的那對男女。

  她看著那個英俊挺拔的男人——邵競騰,也看到那位美麗女子倚在他身側的嬌美模樣,看著他們如此親密的舉措,她覺得心臟像在瞬間被捏爆了,那樣的劇痛突如其來,讓她措手不及。

  邵競騰也沒想到會在咖啡館裡遇見紫萱。

  他聽她提過她有一位小阿姨,也知道對方在市區開了一問咖啡館,今晚被朋友領到這裡,見到她,他腦中很快做了連結——原來讓好友宋磊瘋狂迷醉的咖啡館女老闆,竟然是她的小阿姨!

  他著魔般注視著紫萱那張秀白臉蛋,深邃目光耐人尋味,自然而然引起在場其他人的狐疑,下一秒,他舉起腳步本能地想朝她走去,一隻臂膀卻被身旁的女伴牢牢挽住。

  「競騰,遇見朋友了嗎?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美麗女子笑笑詢問,瞟向紫萱的眸光卻有些銳利,而且胸部還有意無意地貼蹭著邵競騰的上臂。

  邵競騰還沒回答,周曉珊已經搶先說話了——

  「小萱,你和這位邵先生是朋友嗎?什麼時候認識的,怎麼會認識,阿姨都沒聽你提過啊?」拜台灣和國際的各家媒體所賜,她當然知道今晚宋磊帶來的這位「邵先生」是何許人也,只是一切有夠吊詭,這男人和小萱之間的眼神交會……很不尋常啊……

  「咦?競騰,你和小萱是朋友啊?」走進櫃檯內的宋磊親密地攬住情人,有趣地看著他們。

  「我們不是朋友。」紫萱驀地丟出一句話。

  現場陷進某種奇異氛圍裡。

  大家都不說話,尤其是邵競騰,他薄唇抿成一直線,眼神瞬間變得陰鬱,仍然像只盯住獵物般的鷹,死死盯住紫萱。

  「小阿姨,我先走了,已經很晚了。」心很痛,紫萱選擇忽略,她調開視線,抓起自己的包包和外套,低著頭往門口走。

  經過那對男女身邊時,她敏感的鼻子聞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氣息,卻也同時聞到女人迷人的香水味,她的心更是揪緊。

  這一刻,她終於體會了,那個男人不可能是她的,他們或者能夠擁有短暫的快樂,痛快地享受性愛的美妙後,他又是他,而她仍然留在原地,他的世界依舊離她很遠,不適合她加入。

  這樣很好。

  用力痛一痛,痛過後,她也就清醒了。

  她感覺得出他手臂略動,像是要拉住她,還好他沒有真的動作,不然……要不然的話……她真會克制不住,然後當著大家的面掙扎起來,那很難看的,她不要小阿姨擔心她。

  「小萱,今晚會下雨,你別回去啊!」

  周曉珊在她身後輕聲喚著,她也不理,頭也不回地急急推門而出,開走停在不遠處停車格的小廂型車。

  她必須離邵競騰遠遠的。

  不想見到他,至少在此時此刻,她沒辦法平心靜氣面對他。

  逃吧!

  她要逃走,不想面對內心感情,不想面對最真實的自己,因為那會讓她可憐起自己,她不要陷進這種可悲的自憐情緒裡。

  雨開始下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竟覺得氣溫好像一下子降到冰點,冷得她全身發抖。

  她機械般地開著車,不知道開了多久,她視線突然變得模糊,兩根雨刷再怎麼刷都沒有用,她慢了好幾拍才意識到是自己流淚了,靜靜湧出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愛哭鬼!

  有什麼好哭的?!

  她只是……只是莫名其妙動了心,莫名其妙愛上一個男人而已,有什麼好哭的?許紫萱,不準你哭!不要哭了!

  哪裡知道越是命令自己,狀況越是淒慘,眼淚像打開的水龍頭不斷地流,看不清前路,車子突然一打滑,她差點無法掌握住方向盤。

  她倒抽一口氣,有點昏沉的腦袋瓜被自己嚇醒了幾分,但下一秒又傻住了,弄不清楚怎會開到對向車道,她趕緊要拉回車頭,方向盤一扳卻扳得太用力,車頭是拉回來了,卻「砰」一聲撞上路旁電線桿。

  安全氣囊彈開了,儘管如此,她還是感覺到那股撞擊力。

  有好半晌,她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也無法想,就是空白。

  她不曉得自己有沒有昏過去,只是很迷惑……為什麼都這麼努力逃開了,邵競騰的臉仍然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而且啊,他看起來一副好焦急的樣子,黑幽幽的眼瞳流露出明顯的恐懼……

  他在害怕什麼?

  好奇怪啊,像他這樣的男人也會害怕嗎?

  他那張適合用來接吻的嘴正快速地掀啟著,他在說話,但她聽不清楚了。

  「對不起,是我……太一廂情願,你沒有錯,從來都沒有錯……我好笨,管不住心,不該愛上你的……」

  昏迷前,她對他微微笑,淚水滲出眼角。

第七章

  許紫萱恢復意識時,一個感覺就是痛。

  全身骨頭像是被拆開後,重新又組裝起來似的,酸痛感爬滿全身。

  映入她眼中的第一個影像是小阿姨如釋重負的神情。

  「終於醒過來了。小萱啊,你嚇死我了。」周曉珊摸著她的額頭,眸中略含濕潤。「都告訴你別開車了,那麼晚,外面又下雨,你怎麼不聽話?」

  她聽到小阿姨嘆氣,沉重的思緒慢慢轉動,記起發生的事——

  她出意外,把車開去撞電線桿。

  「沒事……姨,我沒事的,別擔心……」說著,她試圖坐起,肩膀卻被周曉珊輕輕壓下,要她乖乖躺著別亂動。

  周曉珊說:「醫生說還要再觀察兩天,雖然沒什麼外傷,但可能有腦震盪,你還是躺著休息,等確定沒事後再說。」

  聞言,紫萱環視了這間房間,她不太確定這裡是不是醫院病房,因為空間好大,裝潢得很漂亮,有大型的液晶電視,有靜音空調和一個小吧檯,另一區還隔出一間小客廳,擺著舒適的沙發,甚至有整面的落地窗和一個種著花花草車的陽台,感覺像五星級飯店的豪華套房,但她的床頭卻安置著特殊的照明和類似護士鈴的玩意,她的手指也夾著心跳感應器,幾架精密的醫療儀器就擺在那兒……這裡是哪裡?

  周曉珊似乎讀出她臉上的疑惑,撫著她的長髮微笑說:「這家醫院和『天騰集團』有些關係,是邵先生安排你進來的。」

  紫萱表情僵了僵,想起在咖啡館裡的不期而遇,以及邵競騰和別的女人親密站在一塊兒的畫面。

  深吸口氣想壓下心痛的感覺,卻是徒勞無功,如今是身體疼痛,心也劇痛著。

  她苦澀說:「姨,我沒事,我不想留在這裡。」

  周曉珊沉靜望著她蒼白的臉,好一會兒才說:「小萱,讓你這麼苦惱的那個男人,就是邵競騰沒錯吧?姨是不知道你和他怎麼會湊在一起,但你對他有感情,他對你也是的——」見紫萱急急想辯駁,她乾脆用手指貼住那張唇,淡笑。「你匆匆忙忙離開咖啡館,不到三分鐘,邵競騰就拋下自己的女伴追出去了,那時他臉色好難看呢,至於他那個女伴,臉色更是無以倫比的精彩,呵呵,很好,我們家小萱魅力無邊,算那個姓邵的還有些眼光。」

  紫萱聽著,怔怔不語了。

  周曉珊接著又說:「也還好邵競騰有追出去,後來你出意外,他第一時間就趕到你身邊了。」

  原來啊原來,她昏迷前看到了他的臉,那是真實的,他那時在她身邊,用好焦急的眼神看著她。

  「小萱,和他好好談談吧,別把自己困住了,感情的事一直放在心上不解決,很痛苦的。」周曉珊憐惜地說。

  「姨,我……我不……」

  叩、叩——

  許紫萱還躊躇著,外面已有人敲門,而且那個人也不等裡面的人回應,剛敲過門,立即推開門走進來,不是邵競騰是誰?

  「你們談談吧。」周曉珊很識趣地站起來,即便紫萱眨著大眼睛,無言地請求她留下,她也只是拍拍她的頰,給了一抹鼓舞的笑意,然後就離開了。

  房中氣氛突然變得有點緊繃。

  紫萱咬著唇辦,刻意不看他,小小臉蛋撇向一邊。

  噢,討厭!她的眼眶和鼻腔竟然在發熱,淚水威脅著要溢湧出來。可惡!可惡!許紫萱,你太軟弱!

  穩重的腳步聲靠過來,她感覺得到他的呼吸和體溫,敏感的細胞因為他的接近而蠢蠢欲動,她心臟越跳越急。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攫住,再也無處可躲了,小臉被扳正過來,直接面對池。

  「我看到你出意外。」邵競騰面無表情,眼神卻深沉得讓人心慌。「我的車追在你後面,我眼睜睜看著你出事。」而他,卻沒有辦法保護她。

  紫萱被他此時的神態小小嚇住,咬著唇,小心翼翼呼吸。

  「你……你又何必追出來?」

  他瞪著她,掐住她下巴的力量略重。「那你又為什麼逃開?甚至不想讓你的親人知道我們的關係,為什麼?」

  「我、我沒有逃。」紫萱鼓起勇氣說,雙頰漲紅。

  「強辯。」驀然間,他低頭強吻她,吻得很重,舌頭鑽進她嘴裡,狠狠糾纏,好像這麼做才能發洩內心的怒氣和……恐懼。

  恐懼。是的。他感到害怕。

  之於他,這是從來沒有經歷過的恐怖感受。

  當他親眼見到她的車在雨中打滑,然後撞擊,他的呼吸似乎也停頓了,在那一剎那,他血液瞬間凝結,心臟爆炸,所有的意識只剩下她……只剩下她而已,什麼都不重要了,他被恐懼吞噬,除了跑向她,沒有第二個想法。

  他被她入侵得太深,感情受到支配,事到如今,如果還不能有所警覺,還察覺不到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什麼事,那他也太遲鈍。

  他想要她,不管是肉體或感情,不管是性或愛,他都想從她身上獲得。

  紫萱被吻得全身無力,想推拒也沒辦法,反正一碰到他,她就節節敗退。

  被動地任男人吻個徹底,當這個吻結束時,她眼睛已經變得濕漉漉,淚水還是流出來了,結果再怎麼克制,依舊軟弱地在他面前掉淚。

  「為什麼逃走?」邵競騰拿出絕佳的耐性,磨著她,非得磨出一個答覆不可。

  她不想說,於是閉起眼睛了,沒想到倔強模樣卻引來男人的征服慾望。

  邵競騰捧著她的臉,固定著,溫熱舌尖慢吞吞舔過她的眼角和嫩頰,把那些淚水紛紛舔去。

  他太溫柔了,紫萱頭暈腦脹地沉溺在這樣的柔情裡,空氣似乎變得無比稀薄,她張嘴想大口呼吸,卻被他又一次深深吻住。

  每次都這樣,只要他使「美男計」,她就沒轍,可是……可是不能每次都這樣啊!

  狠下心,她咬了他一口,但邵競騰跟她槓上了,仍牢牢纏住她的唇舌。

  她嘗到血的味道,他受傷了,因為她的不馴,不知怎麼回事,一股哀傷擊中她,幾要撕裂她的心,當他終於放鬆力道之後,她突然推了他一把,隨即把臉埋進枕被裡,嗚嗚地哭起來。

  「走開……嗚嗚……不要欺負我……」

  「小萱……」邵競騰暗暗嘆氣,一手搭在她輕顫的肩頭。

  她發怒地拍開他的手,繼續哭。「可惡,你走開,你……你去親別人,何必……何必來找我?你有更好的選擇,何必來找我……」

  邵競騰先是一愣,腦中很快地閃過什麼,突然間豁然開朗。

  她要他走,他偏不走,反正病床很大,夠他們兩個窩在一起。

  他躺上床,將背對著他的小女人摟進懷裡,她的身體緊繃,在他臂彎裡掙扎起來,但他怎麼都不放手,反倒收攏雙手將她抱得更緊些。

  「你逃開,從我的身邊溜走,是氣我帶著別的女人出現,是嗎?」熱熱的男性氣息騷亂她的心,他故意的,就是要她為他迷醉。「小萱,回答我。」

  「……才不是!」她吸吸鼻子費力擠出聲音。「不要抱著我,你放開,你走。」

  「不要。」他開始耍無賴。

  「你不走,那、那我走!」心事被揪出來了,她面紅耳赤,眼淚停也停不了,徹底不爭氣。

  「不準你走。」邵競騰沉靜回話,而且很惡劣地仗著自己的體型,把纖細的她完全壓制。

  「好痛、好痛!嗚……好痛啦!」紫萱突然皺眉嚷嚷,其實並非真的疼痛,只是無計可施了就隨口喊喊,沒想到她這麼一喊,喊得邵競騰臉色大變,以為自己真壓痛她了。

  「哪裡痛?!我看看!」

  他趕緊翻身坐起來,守在她身邊,雙手緊張地碰觸她,像是她已經被碰碎了,而他不知道從哪裡開始修復才好。

  紫萱內心百感交集,見他為她苦惱緊張,她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甜蜜,明明氣他氣得要命,此時此刻卻都雲淡風輕了。

  她的眼睛又一次被淚水淹沒,邵競騰嚇了一大跳,忙伸出手要去按護士鈴,那隻大手卻被一隻略涼的柔荑抓住。

  「小萱?」

  「不用……我、我沒事……」吸吸鼻子。「不痛了……我剛才騙你的……」

  聽她這麼說,又仔細觀察了她的模樣,邵競騰悄悄吁出口氣。

  他深深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終究忍不住了,他撫上她的臉,粗糙拇指拭去她眼角與頰上的清淚。

  「我父親邵萬里……嗯,他是我的養父,這陣子不知道為什麼,他老人家突然很積極地幫我安排相親活動。」

  嗄?!

  紫萱傻了似地怔望著他,小腦袋瓜裡思緒亂竄。

  「你、你去相親了……」她嚅著唇,聲音細微,胸口有些隱隱作痛。

  「是變相的相親。」邵競騰苦笑。「我養父從趙叔那邊掌握了我近來的行蹤,只要我出現在正式的公開場合,就會有某某黨政大老的女兒,又或者是某某財團的千金被推到我身邊來自我介紹,有兩、三位談吐挺有趣,就會多聊一些,但大多數都讓人不敢領教。」那些千金小姐不是自視甚高、以女強人自居,要不然就是正宗的「花瓶」一尊,言語無味,他已經懶得記住誰是誰了。

  「小萱,你看到的那位小姐是我眾多相親對象中的一位,如果你現在問我她姓什麼、叫什麼,老實說,我根本沒記住,因為懶得記。離開宴會場合,我原本想先送那位小姐回去,宋磊卻說有一家咖啡館很值得拜訪,拉著我就過去了,那位小姐自然跟著一起來。」他的指仍在她肌膚上流連。「我沒想到你會出現在那間咖啡館裡。」

  心痛的感覺被輕輕撫慰,紫萱臉蛋通紅,水汪汪的眼眸十分動人。

  「那個宋磊他……他是我小阿姨的男朋友,那是我小阿姨的店……」

  「我現在知道了。」剛峻的臉部線條因她態度的軟化而放鬆了些。

  「你和宋磊是朋友?」

  「我是他高球俱樂部的VIP之一,和他認識好幾年了。」他淡淡解釋。

  「喔……」

  「在咖啡館時,你說我們不是朋友。」他突然出聲,不帶疑問,就只是平鋪直述地說出來,眼神深幽。

  紫萱反射性地想躲開他的注視,無奈根本無處可躲。

  咬咬唇,她硬著頭皮迎視他的眼,被他盯得心臟咚咚亂跳。

  「小萱,你確實這樣認為嗎?我們不是朋友?」邵競騰低問,表情高深莫測,像是生氣,又似乎不是,讓人難以捉摸。

  沉默了好幾秒,紫萱終於有點沉不住氣,悶聲反問:「你以為呢?我們……我們這樣……算是朋友嗎?」

  他淡淡挑眉,薄唇一揚。

  「你問我意見嗎?嗯……我覺得,這件事你說對了,我們不是朋友。」

  紫萱沒有料到,當她聽到他這麼說時,自己會如此難受。

  明明是她先說出「不是朋友」這樣的話,現在他認同了她的想法,把話丟回來給她,她卻難以承受。

  沒錯,他們不是朋友,也永遠當不成朋友,單純的友情不可能在他們之間發生,她對他的感情牽扯太深,這是她內心的秘密。

  他記不住眾多相親對象的名字,對那些千金小姐沒感覺,並不表示她在他心中是特別的。或者不久的將來,他會厭倦她的陪伴,厭倦他們之間的關係,又或者,他會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女,那個女人才有資格和他共享愛情……

  內心翻騰著種種情緒,悵然若失的感覺緊緊抓住她。

  一道陰影朝她俯下,那張英俊臉龐在她眼前放大,直到他的唇貼上她的。

  她被動承受,任他濕潤自己的芳唇,迷迷糊糊間聽到他再次低語——

  「小萱,我們不是朋友。」

  她說不出話,心中的渴望無法說出,只能回吻。

  她的吻變得和他一樣狂野,彷彿這麼做才能留住一點點什麼,在記憶裡烙印,永遠不忘記。

  我愛你……

  我愛你……

  稍止的淚水再度溢出眼眶,她閉上眼睛,用唇、用手和身體感受著他。

  邵競騰低啞嘆息,灼燙的氣息烘暖她的臉,沙嗄說:「不要再開快車了,小萱……我不想再看到你出事……」一次就夠了。遇上她,他的心臟變得太脆弱,她讓他嘗到撕心裂肺的驚痛。

  收攏臂膀,他密實地摟緊她,任情慾的狂潮席捲兩具著火的身軀。

  在醫院最頂級的VIP病房度過兩天的觀察期,紫萱無事出院,以為可以回山上了,沒料到自己會遭到「綁架」。

  她被邵競騰帶回他的住處,管家李嬸見到她,眼睛笑得瞇成兩條細縫,也笑得她兩頰發燙,尷尬得要命,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因為惡劣至極的「綁匪」竟然大剌刺地跟李嬸交代,請李嬸不用再另外準備客房,因為……她就睡他的房。

  住院期間,小阿姨天天都來探望她,而她遭人「綁架」後,打了電話到咖啡館求救,小阿姨卻笑著安慰她,要她放鬆心情,就當成是在度假,好好享受兩人生活。

  ……什麼「兩人生活」嘛?!

  她、她一聽就臉紅啊!

  她和邵競騰之間的關係原本很低調,現在卻鬧得其他人都知道,要她保持平常心實在太困難了。

  此時此刻,她正很努力地跟「綁匪」溝通,試圖說服對方。

  「我為什麼要住你這裡?」

  這幾天,她蒼白的小臉蛋終於被養得略有血色,此時陽光從落地窗灑進來,她整個浸泡在淡淡暖色中,美得無比誘人……然而啊,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有多麼誘人……

  剛在家中辦公室結束一場跨國的視訊會議,邵競騰為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他輕啜著酒,銳利眼光從杯緣上方靜覷著她。

  熱氣在體內循環,衝擊著他雙腿間的慾望,他感覺自己的器官變得沉甸甸,那讓他驚異,眼前這個小女人對他影響之大前所未有,既然如此,他更不能放她走,她是他的囊中物了。

  「因為我一個人住太無聊了。」他露出性格的微笑,又啜了口酒。

  聽聽,這是什麼爛理由……紫萱簡直不敢置信。

  她瞪大眼眸,兩頰的紅暈更明顯,被氣得血液都快逆流了。

  「你、你如果覺得無聊,大可以找別人玩,不要鬧我。」她玩不起他的遊戲呵。再有,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自從這次她出意外,他態度就怪怪的,尤其是他凝望她時的眼神,特別的耐人尋味,像是暗藏著許多情緒,而她實在笨得很,被要得團團轉,卻怎麼都探不到他的底。

  邵競騰走向她,紫萱因他的靠近而變得有些侷促不安。沒辦法,從他身上輻射出來的性吸引力深深影響她,她的思緒嚴重受到干擾。

  「你不要再過來了!」她急急說。

  「為什麼?」濃眉戲譫一挑。

  「你、你……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而不是……不是……」她不想又跟他滾到床上去,儘管那滋味無比勾心動魄,不行就是不行。

  「我們確實需要談談。」說著,他依然我行我素地靠了過來,一手將她拉進懷裡,另一手則壓住她後腦勺,在落地窗旁深深吻住她。

  他的嘴裡有威士忌的醇香,混合了他的男性氣息,紫萱輕唔了聲,舌頭便被緊緊糾纏,他的味道迷惑了她,他極其纏綿的親吻讓她雙腿發軟,熱潮一下子刷過全身,女性中心也變得潮濕,而且不自覺地收縮。

  「小萱……怎麼辦?我只想跟你玩,不想跟別人玩啊。」冰冷的空間因為有她,所以溫暖起來。他的心也是,和她在一起之後,他過分剛硬的稜角被稍稍抹平,變得不那麼冷酷嚴厲。

  紫萱喘息著,小手貼著他強壯的胸膛,努力要拉住所剩不多的理智。

  「不要這樣……」

  「為什麼?」

  「李嬸會看到,你、你不要亂來啦。」

  邵競騰突然發出低笑,胸膛輕輕震動。他的紫色小萱草啊,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推拒他,而是臉皮太薄,怕被別人看見他們親熱的模樣……

  「這裡是我的私有空間,除固定打掃和用餐的時間,沒有我的召喚,李嬸不會擅自跑到樓上來。害羞的小萱,你還有什麼好擔心?」

  她的臉蛋被他的氣息烘得更紅了,也可能嘗到他嘴裡的酒味,惹得她也醺然欲醉,連呼吸也熱呼呼的。

  「你、你……可惡!你不是大忙人嗎?一分鐘上上下下好幾千萬,為什麼不去忙你的工作?我要回山上去,不要留在這裡,我有自己的地方,為什麼非得住你的地方不可?」

  「你小阿姨要我好好照顧你。」他突然說。

  「我是大人了,我可以照顧好自己!」她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連小阿姨都站在他那一邊?

  「小萱,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聽到他低幽的問話,紫萱不禁一怔。

  ……她害怕什麼?

  她是害怕啊,怕太貼近他的生活,怕一旦踏進他的世界裡,就難再保有自己。如果不試圖保持距離,她遺落在他身上的心將會傷得更重。

  可能是她眉眸間洩漏出什麼,男人誘哄著她,一遍又一遍,那低柔嗓音撫慰她的靈魂,也觸動了深藏的感情,熱潮在眼中漫開,她不想掉淚的,但眼淚有自己的意識,它們可惡地模糊了她的視線。

  「乖……小萱,別哭了,別哭了呀……」

  她沒辦法看清楚眼前男人的表情,要不然一定能察覺出他臉上憐愛的神態,那是最真實的感情,所有的寵疼全給了她一個。

  「別怕,別害怕,小萱,不要怕我,別拒絕我……」他幽幽輕哄,低頭尋找她的嫩唇,跟著將她橫抱起來。

  「我沒怕……」吸吸鼻子,她聲音透出倔強。

  邵競騰被她逞強的語氣逗笑,額頭親暱抵著她的,兩眼好近、好近地看著她。

  「那就放鬆心情,把自己交給我。」

  「……我要回山上。」還在堅持。

  「不準。」

  「為什麼?」

  「因為我要抱你回房裡。」他很正經地解釋,聲音變得更沙啞了,湊在她粉嫩耳朵邊,慢條斯理又說:「我要讓你躺在那張大床上,然後親手解開你衣服的鈕扣,一顆接著一顆,我還要拉掉那件礙事的胸罩,用手掌捧住你的乳房,感覺它們在我手心裡的重量,當然,還有那兩點漂亮的乳尖,我想它們應該會漲成紅色,小小的,繃繃的,可愛地挺立著,然後……我會含住它們,用舌頭愛撫它們,唔,還要吸吮啊,小萱,你喜歡用力一點,還是輕一點的力道?」

  他說著色情的話,說者有心,聽者更是被撩撥得春心盪漾。

  紫萱好努力、好努力地抓住所剩不多的理智,硬是擠出話——

  「山上……溫室花房……我非回去不可,那些盆栽需要照顧,不能……唔……我、我不能……唔唔唔……」

  所有的掙扎全都徒勞無功,嬌嫩的小嘴被封吻了,男人抱著她走回臥房。

  接下來的劇本完全如邵競騰所說的那樣,她躺在大床上,扣子被一顆顆解開,衣服被褪去,胸脯一涼,頓時失去了遮掩,跟著,她下半身的衣物也遭到「毒手」,全被脫掉拋在床下的地毯上。

  她赤裸了,全身細胞變得更敏感,融進情慾的細汗潤潤地滲出來,意識在他的親吻和愛撫下跌進激情狂潮中。

  沒有人可以救她。

  她墜跌再墜跌,像是失去一切,卻也嘗到天堂般的絕美滋味……

  寧願,就這樣吧。

  和這個男人一起迷失,她寧可不被救贖……

第八章

  全身漲滿深切的激情,紫萱因那種無法駕馭的澎湃感而哭泣。

  墜入邵競騰布下的天羅地網中,每一寸肌膚都渴求他的碰觸,他熱熱的唇舌在她嬌軀上游移,濕潤了她的皮膚,讓她難耐地在他身下扭動腰肢。

  世界失去平衡,往熱情如火的那一方傾覆,尤其當他抵在她雙腿之間,然後用力一頂,濕潤的女性被撐開,他的巨大充滿她窄小的蜜徑時,紫萱只能無助地抓住他粗壯的前臂拱身輕叫。

  兩條嫩白玉腿被拉開,他雙臂一撐,更堅定地分開她的腿,腿間,那朵甜美的小花為他綻開,深深包裹了他,在他的引導和挑逗下終於完全接納他。

  大床上,男人與女人共享激情。

  他們親密結合,在一波波的衝擊中釋放熱情。

  高潮襲來,兩具年輕身軀緊緊糾纏。

  他們呻吟、叫喊、嗄吼著,在彼此的身體裡嘗到最極致的滿足,抱住對方潮濕的身體,品嘗著那份余韻,就像躺在波心的一片落葉,輕飄飄,慢悠悠,沒有方向,但無比滿足……

  邵競騰癱在她身上好一會兒,要不是怕壓壞底下的人兒,他根本不想動。

  終於,他翻躺過去,同時把紫萱撈進懷裡,改讓她趴在他結實的裸胸上休息。

  他們的呼吸相互呼應,頻率如此契合,他沒有睡著,只是靜躺著不想動,想靜靜溫存著。天知道,他何時變得如此感性了?跟她在一起,他才曉得原來一向冷峻的他也有溫柔情懷。

  他嘴角綻開一抹愉悅的自嘲。

  許久許久,他眉峰略動,似乎感覺到怪異,大手突然扳起胸前那張小臉。

  果然!

  唉,她在流淚。

  「為什麼哭?」他嘆氣,稍稍撐坐起來,背後靠著枕頭,兩手環著她。

  紫萱無法將哭泣的理由說出口。

  和他在一起有太多甜美回憶,心給了他,她的身體會深深記住他愛她的感覺,濃濃的肉慾,卻有著絲絲情纏,她要怎麼樣才能掙脫?

  咬著唇,她抹掉淚,孩子氣地搖搖頭。

  邵競騰低下頭尋找她的小嘴,溫柔地親吻她,吻得她氣息很不穩。

  「不讓你回去,是因為你一個人住在山上,我真的不放心。」他沉靜地說著心裡話。「你總說你是大人了,懂得照顧自己了,但……我就是想照顧你,想要你陪著我。小萱,我住的地方太大,好冷清,需要你來溫暖我,你感覺不到嗎?都不心疼我嗎?」

  他技巧高超地耍賴,表情很真誠,說著好動聽的話。

  紫萱一顆心顫抖震盪。

  唉,明知道他在哄人,但是她甘願被哄。明知道他只是想求一時的快樂,在對她還有興趣的時候留住她,享受激情,儘管如此,她依舊醉了,醉在他那些好聽的話裡,醉在他彷彿充滿情感的眼神中。

  好半晌,她終於嚅出聲音:「如果……留下來,山上的盆栽沒人照顧,我、我不能這樣,行不通的……」

  她沒察覺自己的態度已在軟化,但邵競騰察覺到了,嘴角悄悄勾笑。

  「唔……如果是為了這件事,我倒是有個解決方法。」

  許紫萱眨眨眼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邵競騰表情顯得神秘,重重啄吻了她一下,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起身,從櫃子裡抓了一件寬大的晨袍套上,跟著又抓了第二件套在她身上,把該遮的地方全都遮得好好的。

  「你這是幹什麼?我們要去哪裡?啊!」她整個人被橫抱起來,帶往門外。

  「乖,跟我來就知道了。」他又親她。

  「邵競騰……」老天!他們嚴格來說根本沒穿衣服,連內褲都沒穿哪!

  不理會她的抗議,邵競騰抱著她搭乘內部專用電梯。

  這部電梯沒有連接樓下警衛室,而是直接與「天騰集團」旗下的保全公司做連結,可由使用者主動作聲音與影像的連結,當然,此時他們倆衣衫不整的模樣,邵競騰是絕對不會啟動影像系統的,他自己被看就算了,他的小萱草情慾尚未褪盡的嬌美模樣,除他以外,誰都不能看。

  電梯直達樓頂。

  許紫萱被抱了出來,她小手攀著他的頸項,一雙明眸有些緊張地東張西望。

  邵競騰見狀不禁笑了,半開玩笑說——

  「別擔心,這裡到處都是我的地盤,沒有得到通行,不會有閒雜人等出沒,你很安全。」

  她臉紅紅地瞪他一眼。「放我下來啦,我很重,你一直抱著不累嗎?」

  「可是你沒穿鞋。」他挑眉。

  「我……我不怕弄髒啦。」是誰沒給她鞋穿,還不是他嗎?哼!

  邵競騰但笑不語,上癮似地再親親她的粉頰,這才放她下來。

  「來,我有東西給你看。」他牽著她的手慢慢繞到另一邊。

  裸足踩在還算光滑的地板上,足底沾了些灰塵,但紫萱不以為意,她跟著他走,然而當他們轉到另一邊時,她整個人突然愣住。

  她看到他要給她看的東西了。

  鋼骨支架,白白的拱形棚子,雖然還沒完成,但已經看得出模樣。

  一間溫室花房。

  跟她在山上的那間很類似,連坪數也差不多。

  她真的傻掉了,眼睛眨也不眨,連小嘴也忘記合起來,傻傻看著,然後被動地移動腳步,因為男人牽著她定過去,她只好乖乖跟著走。

  邵競騰一手握著她的柔荑,另一隻手則指東指西地解說起來——

  「剩下一些排水系統需要處理,預估再施工三天就能完工,到時,我訂的那批架子就能搬進來,我記得你山上的溫室裡有一張工作用的高腳茶幾,我也按那個款式訂作了一個……對了,還有你用慣的那些小工具,等這座花房弄好後,我會讓人連那些盆栽一起幫你運過來。你住院觀察的這幾天,我和你小阿姨商量過,她說她已請了一位懂園藝的朋友上山照顧那座溫室花房,就等我這邊弄好,然後再把東西搬運過來,你——」

  他聲音驀地停止,因為身旁的小女人突然撲過來,藕臂緊緊環住他。

  她將他抱得好緊、好緊,臉蛋埋在他胸口,身子無法控制地輕顫著,他感受到她的心臟正激烈跳動。

  「噢,你不喜歡嗎?」他微微笑,故意問,有幾分鬧她的意思。

  紫萱是震驚、訝異、幾乎不敢置信。

  儘管他行事有夠霸道,事前根本不跟她商量,但她的心卻狂跳起來。他知道她放心不下山上的一切,特別是那座花房,為了將她留住,他、他竟然打算把花房搬來這邊!

  這一刻,她深切明白,不管兩人將來如何,他永遠在她心裡,那是一輩子無法抹去的愛戀,此時此刻,她想跟他在一起,珍惜這種美好的感覺,而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能在一起多久算多久,她不再畫地自限,不再躊躇不前,她留下來,留在他身邊。

  「我……我喜歡……很喜歡……」她哽咽,臉頰孩子氣地蹭著他的胸膛。

  邵競騰摟住她的腰,撫摸她凌亂卻美麗的長髮,手勁溫柔。

  「小萱,花房在我這裡,你那些大大小小的盆栽也會陸續住進來,往後啊,看你往哪裡逃?」

  不逃了。除非他下要她了。她順從心意留下來,不逃了。

  「謝謝你……」她低幽幽說。

  下一秒,她的臉被扳起,紅灩灩的嘴被攫奪了。面對男人的索吻,她輕逸了口氣,溫馴地張開小嘴迎進他的氣息,唇舌隨著他起舞。

  「留下來吧,小萱……」

  她沒有應聲,而是用動作回答了一切,更主動、熱烈地回應他,細瘦手臂罕牢抱緊他。

  住進邵競騰的地盤,說坦白一點,就是和他同居了。

  紫萱後來面對小阿姨周曉珊時,原本心裡還有些忐忑,但周曉珊態度一樣溫柔,煮著咖啡給她喝,為她送上一塊美味蛋糕和幾塊自家烘焙的手工餅乾,然後淡淡笑著,告訴她——

  「他來跟我談過喔。」

  「嗄?」小阿姨口中的「他」指的是誰,紫萱當然再清楚不過。

  怔怔啜著咖啡,好半晌她才鼓起勇氣追問:「他說了什麼?」

  周曉珊神秘地揚揚秀眉。「把蛋糕和餅乾吃完,要慢慢吃喔,乖乖的,我就告訴你。」

  一向胃口不太好的紫萱果然很乖地把食物送進口中,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咀嚼。在周曉珊眼裡,她實在太清瘦,胖些會更好看的。

  把小盤子裡的甜點吃光光後,紫萱像個等著老師發糖果的小學生,端正地坐在位子上,兩手還放在大腿上,眼睛充滿期待。

  周曉珊見狀不禁一笑,又端了一杯特調冰咖啡給她。

  「他說,他想留住你,而之所以跑來拜訪我,不是因為我是你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所以才跑來徵詢我的意見,而是想先告知我一聲,他要你。」略頓。「小萱,他只是跑來告訴我,他不讓你走,你這個人,他要定了。唉,這種唯我獨尊的行徑實在很囂張啊。」

  紫萱克制不住地臉紅了。

  她細細觀察小阿姨的模樣,發現她提到邵競騰囂張的態度時,並未生氣,只是不太苟同,她七上八下的心也就安定了些。

  「姨,對不起……」那個男人有多霸道,她十二萬分清楚。

  神秘的光芒又在周曉珊眸底閃動。「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你幹得很好,姨以你為榮。」

  「啊?」她有做出什麼了不起的事嗎?

  「你把一個高高在上的大男人玩弄在手掌心,讓他滿腦子都是你,這樣還不夠厲害嗎?」周曉珊愛憐地摸摸她的臉。

  「我、我哪有……」眨眨眼,百思不得其解。

  周曉珊好笑地嘆氣。「傻萱啊,你還不知道自己對那個男人的影響力呢。」

  紫萱聽得迷迷糊糊,覺得小阿姨的話太深奧,真的不明白啊。

  事實上,是邵競騰對她太具影響力,常常讓她忘掉自我。她以前會因為這樣的情況而感到害怕,但自從對他完全敞開身心,決定留在他身邊之後,她已經自我調適過來了。

  想愛,才會順著他。

  如果分開的那天到來,她會留下滿滿的祝福給他,只帶走回憶。

  不害怕了。

  人生總是不停往前走,這一段路有他相伴,她已學會珍惜。

  這一天,她在小阿姨的咖啡館混到傍晚,然後接到邵競騰打來的電話,今晚她已答應要陪他出席一場珠寶拍賣的慈善晚會,這將是她第一次以他的女伴身分公開亮相,說不緊張是假的,但既然決定走進他的世界,她就必須勇敢,去多方嘗試以前不曾敞過的事,她相信,只要她願意,就可以當成一場有趣的遊戲,好好地體驗一番。

  半小時不到,邵競騰親自開車過來,他下車和周曉珊打過招呼之後,才把紫萱接走。

  他送她去一間高級的私人沙龍作造型,留下她後,他離開了兩個小時左右去處理公事,再回到沙龍接人時,眼睛不禁為之一亮,直勾勾盯著眼前的麗人,那眼神實在太過露骨,惹得在場的專業造型師和兩名助理掩嘴偷笑,而紫萱也被盯得滿臉通紅。

  「你好美。」他低嗄說。

  今晚的她,柔軟長髮全部綰起,有幾縷燙得微鬈,可愛地蕩在她耳畔,小小瓜子臉在畫過淡妝後,突顯出五官的立體感,而一身服貼的寶藍色晚宴服更是襯托出她肌膚的水嫩和柔白。

  「謝謝。」紫萱害羞地垂下頭。

  「邵先生,許小姐頸部有些空,我店內有準備幾組搭配用的飾品,是不是要幫小姐挑一下?」造型師在一旁笑咪咪地說。

  「飾品的部分,我幫她準備好了。」有閒雜人等在場,邵競騰儘管驚艷,還是挺收斂的。說著,他將拿在手裡的絨布盒直接打開。

  才一揭開盒子,紫萱就聽到造型師和助理小姐們的驚呼聲,而她自己則是呼吸頓了頓,因為盒內躺著一組藍鑽飾品,耳環和項鏈,打造得好精緻,鑽石閃爍著耀眼光芒。

  她還在發愣,邵競騰已經取出耳環和項鏈幫她戴好了。

  「很好看。嗯,就留著吧。」他語氣雖平淡,但眼中已透出渴望。

  許紫萱直到被他帶出沙龍,坐上他的車,才整個回過神。

  「競騰,這太貴重了,我、我今晚先戴著,回去就還給你。」撫著胸前發亮的鑽飾,她吶吶說。

  就算她對鑽石是完全的門外漢,也能輕易看出這組飾物絕對是天價,戴在她身上確實好看,她也很喜歡,但……太貴重了呀!

  「還給我幹什麼?我又不需要。」邵競騰熟練地操作方向盤,要不是馬上要過去慈善晚會的會場,他真想帶著她直奔回家,好好欣賞她,再好好品嘗她……可惡!他現在什麼都不能做,畢竟今晚這一場晚會是由養父邵萬里一位相交數十年的老朋友所舉辦,他必須親自到場。

  「可是它、它太貴重……」

  「如果你不喜歡,可以去珠寶行重新挑選。」

  她瞪大眼眸。「可是……我不要你送我這些東西。」

  聽到這話,邵競騰臉色突然拉下來。很難解釋那種心態,她不要他送的禮物,什麼都不求,這讓他很不痛快。

  為什麼她就是要跟其他女人不同?為什麼不能平凡一些?為什麼她、她……驀地,他所有的怒氣全悶在心頭,瞬間也明白了,如果她不是如此與眾不同,他也不會深受她的特質所吸引。

  這一方,紫萱輕咬軟唇,奇異的紅潮淡淡在她肌膚上刷開。

  她靜了會兒才說:「……我喜歡你送我的那束花。」

  花?!

  邵競騰一怔,迅速瞥了她一眼,心臟重跳了兩拍,因為她此時的神態好靦腆可愛,害羞著,卻又很故作鎮定。

  「什麼花?」他低問,體內有股熱火燒竄著。

  紫萱兩手交握了握,靦眺回答:「你那時讓花店送來一束百合花,我很喜歡,你還記得嗎?就是……就是那天早上……然後我……那個……」

  吱——

  車頭突然往旁邊一拉,邵競騰不開了,將車子停在路邊,熄掉引擎。

  「咦?為什麼停車了?」許紫萱往車窗外張望,以為外面有什麼事。

  「就為這個。」邵競騰嗄聲道,解開安全帶靠過去,薄唇壓上她軟嫩的小嘴。

  「啊!我的口紅啦!唔唔唔……」她精緻的唇妝毀掉了。

  她的幽香一直干擾他,此時深深親吻,也只能稍稍滿足渴望,不能太過分。

  片刻,他的寬額抵著她的,嘴上有著她的唇蜜,幾分鐘前的不痛快似乎煙消雲散了,就因為她的幾句話。

  她喜歡那束百合花啊。原來,她那麼喜歡他送她花……一束百合花竟然比整組的藍鑽飾物更能討她開心嗎?唉……

  「我記得。那天早上,你還睡在我床上,我買了一束花給你。」他氣息粗濃,湊過去又啄著她的唇。「後來你從我的床上溜走,把那束花也帶走了。」

  「嗯……」她全身發熱,想推開他的胸膛,卻也眷戀著不想放。

  「小萱,花是禮物,鑽石也是禮物,都是我送你的,你都要喜歡才對啊,不能厚此薄彼。」他開著玩笑,語帶戲譫。

  「我是很喜歡啊,但是——」

  「噓……」他再次吻住她,霸道地說:「喜歡就好,沒有但是。」

  「可是那個——」

  「也不準有可是。」堵回去。

  紫萱嘆氣,不想再跟他爭辯下去。

  她柔軟小手主動撫上他的俊頰,輕輕捧著,內心溫熱溫熱的。

  「競騰,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的,謝謝你……它們好漂亮,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它們。」

  聞言,邵競騰咧嘴露出白牙,笑得好帥氣。「這才乖。」

  你把一個高高在上的大男人玩弄在手掌心,讓他滿腦子都是你,這樣還不夠厲害嗎?

  你還不知道自己對那個男人的影響力呢。

  不知為什麼,紫萱突然想起小阿姨今天說的話,那有點要鬧她的意味,但……又似乎不完是。

  她真有影響他的能力嗎?

  好迷惘。

  她不願意多想,卻忍不住要想,這樣實在不好。

  她只是想珍惜現在的緣分,好好體會愛上他的感覺而已啊……

  被男人停在路邊這麼一鬧,許紫萱的妝差點毀掉。幸好離開造型沙龍時,那位經驗老道的造型師塞給她一個「補妝方便包」,小包包裡的化妝品都很迷你,不過撐一個晚上很足夠了,在邵競騰把她的口紅和唇蜜吃光光後,幸好有補妝包可以補救。

  只是她補妝的手法有些笨手笨腳,畢竟不太常化妝。

  一旁的男人一邊重新啟動車子的引擎,一邊笑睨著她,那可惡模樣實在是……實在是很性格,但,依然很可惡。

  她忍不住回瞪他一眼。都是他害的啦,還敢笑她?!

  慈善晚會共拍賣了十八件珠寶,這其中也包括了「天騰集團」所捐贈的兩件翡翠首飾,所得的善款將由主辦這次晚會的國際基金會全權處理。

  會場的所有安檢是由「天騰集團」底下的保全公司所負責,正因如此,邵競騰雖然擔任這次晚會的嘉賓,卻也特別留意起現場保全人員的調度狀況。

  拍賣活動完美結束,賓客們紛紛移至交誼廳談天說話。

  主辦單位請來一支爵士樂隊,此時,臨時搭建的小小舞台上正演奏著悠揚樂曲,穿著雪白制服的服務生們在會場穿梭,手中端著各種軟性飲料和冒著芬芳氣泡的香檳,供客人自由取用,而角落的長桌上亦擺著二十來樣的點心和熱食,足以滿足眾人的口腹之慾。

  現場很紛鬧,各樣的話題充斥著,男人們一律西裝筆挺,女人們更有看頭了,有優雅的,有艷麗的,有貴氣逼人的,也有低調安靜的。

  紫萱淡淡抿出一抹笑弧,今晚,她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這是無可避免的,站在天之驕子的身畔,任何人都會好奇地多看她幾眼。

  只是啊,知道歸知道,她也做過心理準備了,等到面對時,還是覺得緊張,而神經連續緊繃了幾個小時,真的有些累了。

  半個小時前,派駐在此的保全主任突然跑來,說是有事向邵競騰請示,他跟著那位主任到另一區談事,今晚,她第一次落單。

  還好,這些自訝為上流社會的人士儘管對她充滿好奇,倒也不會無禮地逼問她什麼,有人過來跟她說話,她就笑笑地回應,如果問題太難回答,她就笑著不說話,一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對方通常就知道要收斂了。

  沒事的,她應付得過來,只是覺得有些累,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慢慢退到角落,有樓梯往樓中樓的二樓去,她想也沒想就拾階而上了。

  所有的賓客都在一樓,躲在二樓,她可以俯看那些人,這還挺有趣的,她喜歡觀察別人說話的神情。

  悄悄地看著、觀察著,覷到有人偷偷挖鼻孔,有人把手插在西裝褲口袋內、搔癢般抓了抓胯下,還有一名男士很迅速地調整自己的假髮,她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來,你很自得其樂嘛。」一個蒼勁有力的男人聲音在身後響起。

  紫萱嚇了一大跳,倏地回過頭。

  在她身後下知何時竟站著一男一女,那位五十多歲的優雅女士她認得,對方正是今晚慈善晚會的王辦人——何羽翠女士。她在拍賣會開始前曾上台致詞,因此紫萱能輕易認出她。

  至於那位年近七十、拄著拐杖的老人她有些面熟,感覺自己曾看過他,但努力搜尋腦中記憶,卻一直想不起來對方是誰。

  她認識他嗎?

第九章

  「你就是邵競騰今晚帶來的那個女孩。」老人直接點出她的身分,銳利雙目上上下下打量。「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許。言午許。許紫萱。紫色的紫,萱草的萱。」被盯得神經有些緊繃,紫萱仍舊維持淡淡笑意。再有,老人雖然看起來蠻嚴峻的,陪在一旁的晚會主人何羽翠女士倒是挺可親,正對她溫和笑著。

  「你不在樓下玩,跑上來幹什麼?」老人又問,語氣帶著天生威嚴。

  紫萱臉蛋紅了紅,靦腆地咬咬唇。「底下人太多,我上來透口氣。」

  「我看是太多人想探你的底細,你忙著找地方躲吧。」

  啊?!許紫萱定定望著池。

  老人冷哼了聲。「那些人一個個好比豺狼虎豹,你是誤闖叢林、又笨又弱的小綿羊。邵競騰也真夠狠,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裡自生自滅。」

  「競騰有要事處理,他不是故意放我一個人在樓下。」一牽扯上邵競騰,紫萱就有些不悅了。生氣時,她雙頰微紅,背脊挺直,語氣更加沉穩清晰。「再有,我也不是什麼小綿羊,我可以保護自己,不需要靠男人擋在前面。」

  老人挑了挑眉,雙目微乎其微一瞇,瞳底閃爍著無法捉摸的星輝。

  「你還滿敢說的。嗯……也挺驕傲的。」

  紫萱沒有回應,僅是抿著唇辦,下巴略略抬高。

  靜默了好幾秒,老人突然又問:「你想嫁進豪門嗎?」

  「沒想過。」紫萱很快回答。

  「那……你覺得邵競騰會娶你嗎?」

  這涉及到很私人的隱私,紫萱也覺得他們之間的對話越來越怪異,眉心不禁輕攏,努力克制自己不受對方影響。

  「這不關您的事。」她輕聲說。

  老人還不肯放過她,捉弄般又說:「你要知道,邵競騰身價絕對是百億以上,長得確實高大體面,覬覦他這塊肥肉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他現在或者看中你,但將來呢?外面誘惑那麼多,他又條件絕佳,你怎麼防那些女人靠近?」

  「那是他的事。不關我的事。」她表情沉靜。

  在她心裡,她真的這樣想。現在兩人相戀,彼此喜歡,那就珍惜當下,至少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她愛著邵競騰。

  是他讓她體會到愛情,有些苦,有些甜,有些患得患失,有些心酸難受,但,都是她想體會的。感情的事本來就沒有對與錯,沒有愛上了就必須有結果的道理,能在他身邊多久是多久,該走的時候,她不會賴著。

  垂下粉頸,她略染輕愁的眸光調向一樓,瞄到邵競騰已經回來了,而且正往人群裡張望著,應該是在尋找她。

  「我該下樓了,對不起。」

  她朝老人道歉,接觸到何羽翠溫和的眸光時,她也禮貌地微笑點頭,這才快步走下樓梯,往邵競騰所在的方向走去。

  二樓,老人兩手交疊在拐杖頂端,瞇著眼,意味深長地覷著邵競騰在人群中找到那小女人時的神態,此時,陪在他身畔的何羽翠終於說話了——

  「瞧,她讓競騰感到快樂呢。」

  「唔……」老人抿抿薄唇。確實,那小子見到那個脾氣頗傲的小女人,眼睛都在發亮,而他八成還不自覺。

  何羽翠笑著,語氣略帶責備意味:「你啊,也真是的,偷偷從國外回來,也不讓競騰知道,更誇張的是,幫競騰偷偷安排那麼多次變相相親,卻問也不問他本人的意見,根本想整著他玩嘛。而現在,他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對象了,你倒想搞破壞嗎?」

  「我哪有?我是在幫他!」老人大皺其眉,臉皮微紅。「這小子這麼笨,動作慢得像烏龜,要嘛就趕緊求婚,不然就不要。李嬸說了,女孩子都搬進去跟他同居了,他接下來倒是沒動靜,也不知在想什麼?」

  何羽翠搖頭笑嘆。「我知道你想早點看他娶老婆、生孩子,快快安定下來,但也不能背著他亂來啊。」

  「我哪有亂來?我也只不過抓到機會,就……就找那個女孩兒聊聊天而已。」

  「是。只是聊天而已。」何羽翠也不再與他爭辯了,好脾氣地安撫著。「回休息室坐坐吧,我讓人送些吃的過來,換我陪你聊聊囉。」

  老人賭氣地哼了聲,不過最後還是跟著何羽翠一道走了,消失在二樓的一扇暗門後面。

  另一方,樓下熱鬧的交誼廳,紫萱穿過重重人群,回到邵競騰身邊。

  「你到哪裡去了?」絲毫不在乎是在公共場合,一找到她,邵競騰立即將她拉進懷裡,輕輕擁著。

  「我呃……剛才去了化妝室。」不想多生風波,她撒了小小謊話。「保全那邊的事情很麻煩嗎?」

  他搖搖頭,親親她的額角。「小事,已經解決了。」

  「嗯。」她臉蛋因他自然而然的親暱行徑而泛紅。

  不少人的目光都朝他們掃過來,有些看得光明正大,有些則偷覷著。

  邵競騰望著她嫩紅的臉,一股深沉的慾望刷過全身,然而現場實在不是個適合親熱的地方啊,他發現自己的自制能力受到極大的考驗。

  今夜出席這個慈善晚會,他該盡的責任已了,也給了主辦人面子了,他實在不想再繼續待下去,大好的夜晚,他有更美妙的事能做。

  「走吧。」一下決定,他托著她的手肘,將她往門口帶。

  「啊?要去哪裡啊?」紫萱的小腦袋瓜還在想著剛才那個奇怪的老人。

  「我們回家。」低沉的男性嗓音簡短有力。

  「咦?真的可以嗎?可是——」沒有可是了,因為她只能跟著他走,傻愣愣地被帶離吵雜的會場。

  當紫萱坐上車,然後男人幫她繫好安全帶時,她突然想到什麼似地驚呼了聲,眼睛瞪得大大的。

  「怎麼了?」邵競騰摸摸她的臉。「什麼東西忘了拿嗎?」

  紫萱大口呼吸,急急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我、我記得那個老人是誰了!」

  「哪個老人?」他挑眉。

  「就是……那個……」一時間,她遲疑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終於想起那個老人是誰了,那是他的養父——邵萬里。

  之前,她曾在報章雜誌上看過有關邵萬里的採訪,然而近幾年,「天騰集團」完全交由養子邵競騰坐鎮後,邵萬里就退居幕後,很少再在公開場合露面,所以她才會覺得那個古怪老人有點面熟,可是又記不起對方是誰。

  所以,老人今晚對她說那些話,表示他老人家不看好她跟邵競騰吧。

  想到這一點,紫萱心頭不禁有些酸。但,她可以理解邵萬里的想法,沒關係的……沒關係啊……她本來就沒有要求天長地久,也不曾想過要抓牢和邵競騰的這段感情,她想,她可以很瀟灑的,也希望自己做得到……

  她愛上一個男人,愛上了,也不是她能控制,她掙扎過、迷失過,但無法擺脫內心的慾望,只好順心去做,做自己想做的事。

  「小萱?」邵競騰疑惑地喚著她。

  她趕緊搖搖頭,粉唇一揚,笑得甜美。「沒事啦。」

  邵競騰瞇起雙眼,似乎不打算讓她粉飾太平,她呼吸一凜,想也沒想就伸手攀上他的頸,拉近,然後主動吻住他的唇。

  這招有點嗯……不入流,但相當、相當好用啊。果不其然,邵競騰注意力整個被轉移,一下子就奪過主導權,略偏著臉,更深入地親吻她,吻得她暈頭轉向,而他自己的呼吸也變得粗嗄不已。

  「我們最好趕快回家。」拇指畫著她微腫的唇辦,他低低吐氣。

  「嗯……」紫萱閉著雙眸附和。

  終於,邵競騰發動車子引擎,踩下油門。

  回家的一路上,他們完全沒有交談,因為濃烈的情慾彌漫在四周,無形的電流滋滋作響,一觸即發啊!

  車子竟然還能平平安安開回住處,對於這一點,邵競騰深覺不可思議。

  他胯下的男性已經堅硬到不行,像一團熱火折磨著他。

  必須要發洩,不這麼做,他會爆炸而亡。

  車子一停妥,他們搭著專有的電梯回到住處,一進門,紫萱就被男人強悍的力量鎖住,動彈不得。

  她被壓在牆上狠狠蹂躪。

  高跟鞋掉了,漂亮的禮服被扯得皺巴巴,精心設計的髮型也散亂了,她的小嘴忙得沒辦法說話,男人的狠吻完全奪去她的呼吸,而她也豁出去了,慾望被挑動,無法克制,只能激情回應。

  如同野火燎原,她的身子對他投降,甘願被狂火焚燒,迷迷糊糊間,濕潤的身體就遭到穿刺,他們倆身上還穿著宴會的禮服和西裝,但私密的地方卻已緊緊相連,他腫脹的巨根頂進她窄小的蜜穴裡,頂得如此之深,讓她哭喊出來,那滋味既滿足又痛苦,分不清是在現實之中,抑或身處幻境。

  他要她,用身體愛她,她的胸脯柔軟又堅挺,他扯開她的上衣恣意吸吮。

  「競騰……啊——啊啊——」敏感的器官一再被撩撥,紫萱十指緊緊攀住男人的肩膀,任慾火燃燒。

  糾糾纏纏,兩具身軀幾乎要融在一起,她在那一陣陣強而有力的頂弄中達到高潮,身子癱軟下來,邵競騰牢牢接住她,抱她回房。

  躺在大床上,她胸前的蓓蕾再次被男人納入口中,邵競騰用舌頭輕彈她翹乳,或重或輕地吸吮她仍然脹痛的雙峰。

  他的大手在她身上愛撫,脫去她身上一切遮掩,然後慢騰騰的,他粗糙的指移到兩人仍舊親密相連接的腿間,找到那顆可愛的女性珠蕊,以一種撩人心魂的方式慢慢撫弄。

  「嗯……啊……」紫萱慵懶而泛紅的身子再次有了感覺,她不自覺地拱起身體,讓胸脯更貼近他。

  「小萱,我需要你。」

  半合著雙眼,她聽到他低嗄說著。

  下一秒,她突然驚叫吟哦,因為埋在她身體裡的男性再次律動起來,他撞擊她,在那滿泛蜜液的小穴裡來來回回進出。

  緊攀著他,她全身紅通通,不斷地抬高美麗的臀部迎合著他的動作。

  呼吸聲越來越大,氣息越來越粗濃,那女性甬道那麼緊、那麼黏稠,邵競騰忍不住咬牙呻吟,他緊緊抓住她的律動,用力衝刺,一次又一次,然後,他按住她的肩膀,將嬌小的她固定在底下,接著是發狠般的撞擊,兩人肌膚相互拍打,興奮叫喊著,像兩頭激情的野獸,完全被慾望所操控。

  最後,他仰頭吼叫出來,巨大的器官深深抵進她的穴內,那裡面的嫩肌絞緊再絞緊,將他鎖在裡面,他不再試圖抗拒,順應著那股絞鎖的力道,他釋放了自己,在她的體內噴出白濃的熱液……

  他將兩人一起推上高峰,那個充滿美好滋味的狂喜高峰。

  在紫萱的身邊,邵競騰發現一向淺眠的自己總能熟睡。

  此時,懷裡有些空虛,他困惑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尋找那小女人的身影,她不在臥房內,他輕喚她的名字,沒有得到回應。

  抓來長褲套上,他起身走到外面的客廳,空氣裡仍有著她身上的馨香,但依然沒找到她。

  她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邵競騰微微蹙起眉峰,腦中突然刷過什麼,他搖頭笑嘆,隨即搭著內部專用電梯上到頂樓,果不其然,他在頂樓剛完工不久的溫室花房裡找到她。

  前些天,紫萱才將山上的大小盆栽全數移過來這裡,有些花草換了新的地方,即使同樣是溫室,也必須適應一段時間過後,生長狀況才穩定下來,她很掛心,常常溜上來照顧。

  「抓到你了。」邵競騰悄悄挪近,突然從她身後一個擒抱,把逃走的小魚兒重新網進胸懷裡。

  「啊!小心啊!」許紫萱差點撞到一旁架上的盆栽,還好男人護得快,瞬間抱緊她,沒給她時間扭來扭去。

  「討厭啦你,存心嚇人。」她拍打他健壯手臂,嬌嗔了聲。

  她整個人被轉過來面對他,邵競騰雙掌扣著她的腰,俊臉湊到她面前,前意惡狠狠地說:「是你對我不仁在先,把我拋棄在床上,害我驚醒過來找不到人,哼哼哼,現在就別怪我對你不義。」

  紫萱被他逗笑了,小手輕槌他的胸膛。「是啦,怎麼說都是你對啦。」

  邵競騰也咧嘴笑了。

  他親親她的額頭,臉頰磨蹭著她的,感受著她柔軟髮絲的溫暖。

  「為什麼不睡覺?」低嗄問著,氣息愛撫著她的肌膚。

  許紫萱沒有馬上回答,窩在他懷裡,她發出像小貓般的嚶嚀聲,小腦袋瓜搖了搖。說實話,她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說。

  方才醒在他的大床上,躺在他懷裡,她靜靜看著他熟睡的英俊面龐,兩人呼吸頻率如此和諧,無法說清的情感在內心流轉。

  她想起今晚遇上的那個老人——邵萬里。

  她一遍又一遍思索著邵萬里和她之間的對話,心裡其實很明白,她和邵競騰在一起,她只需對自己的內心感情負責,不需要在乎別人的看法。但明白歸明白,當現實面的東西呈現在眼前時,她的心還是感到落寞了。

  單純的愛著一個人,為什麼如此困難?

  她沒有退縮的意思,只是……只是想找件事情轉移混雜的思緒,所以才半夜時分溜上頂樓,讓自己投身在花花草草裡。

  「怎麼了?」他察覺到她的落寞,不讓她閃避,輕輕扣住她的下巴,扳起那張嫩紅的秀顏。「是不是在慈善晚會上遇到什麼事了?」

  「沒有,你不要亂想。」她連忙否認。

  怕他還要繼續追究,她突然踮起腳尖,小手勾下他的頭,親暱地張嘴含住他的雙唇,她學著他的方式,把小舌兒探進他唇齒裡,逗惹著他。

  邵競騰模糊地低唔了聲,兩手用力摟緊她,一下子就搶回主控權。

  他想要更多,大掌摸索著她的身體,然後捧高她的臀部,緊緊壓向自己的慾望。

  是的,他的男性再次變得堅硬,渴望與興奮感在體內翻湧,表面上他似乎擁有掌控一切的力量,其實他也很脆弱,渴求女性的安撫。

  「小萱……」他吐出熱熱氣息,低喚著她。「我們下去了好嗎?」

  「嗯……」她臉蛋紅通通。

  然而,他們不只是下樓去,還一起回到房中,重新躺回那張凌亂的大床上。

  內心說不出的感情化成動力,有股力量和慾望驅使著紫萱。

  在迷離幽暗的夜半,她變得無比地性感、大膽,這一次,她想要主控全場,她需要他乖乖交出自己,把自己給她。

  察覺到她的意圖,邵競騰挑眉揚笑,他翻身坐臥,大方展露身體,一手來回套弄著腿間沉甸甸的堅挺。

  他凝望著她,嘴角微勾,眼神戲謔而興奮,像在挑釁她,問她敢不敢。

  紫萱接受了他的挑戰。

  她姿態撩人地爬近他,讓自己的小手取代了他的大掌,握住那處帶給她無數次快樂的源頭,當她緩緩握住時,男人喉嚨中滾出粗嗄的呻吟,她感覺他在抽動,瞬間變得更巨大,那帶給她驚喜,原來她真的可以掌控這麼一個大男人,讓他激動到顫抖。

  「小萱,你變壞了……」邵競騰喘息著,雙眼瞬也不瞬直盯著她。

  唉,跟他在一起,不變壞才怪呢!紫萱對著他俏皮地皺皺鼻子。

  當她低下頭含住他火熱的男性時,她的視線一直鎖在他的瞼上,直勾勾的眼神既野又媚,真是又壞又性感。

  「呃……喝啊……」邵競騰身體忍不住一抽,背脊竄上火辣辣的快感。

  他看著她舔弄他的模樣,享受那絲絨小口裡的溫暖。

  她可愛又美麗的唇套住他厚實的頂端,舌頭逗弄他,甚至用貝齒頑皮地輕輕啃咬,溫柔又……又邪惡……老天!是他把她調教成這個樣子啊!

  他只能呻吟,在她進攻他時,他終於克制不住地抬高臀部,把更多的自己餵進那張櫻桃般的小嘴裡,想讓她濕潤他、套緊他。

  他的眼睛享受般閉起來,眉峰卻又忍受痛苦似地蹙起。

  他的慾望早就堅硬得像一根熱燙燙的鐵杵,不可能再更堅硬了,可是當她的小手往下捧住他圓鼓鼓的兩顆球丸,輕輕玩弄、吸吮時,他發現自己竟然又激動地脹大了。

  快要爆炸!

  他的身體需要安撫!

  他的慾火需要發洩!

  低吼一聲,他拉住她的手臂,動作略粗暴地將她推倒,隨即壓上她的身子。

  紫萱上一秒還志得意滿、淘氣笑著,下一秒,她突然倒抽一口氣,弓身輕叫,男人用力地頂入她的身體裡,充滿生命力的硬物撐開她濕透的花徑,深深進入,完全填滿了她。

  「競騰……天啊……啊、啊啊——」她激情擺動起來,配合他強而有力的進出,但沒多久就氣喘吁吁,肌膚紅通通,毛細孔滲出薄薄一層汗水。

  「慢一點,拜託……求求你慢一點……啊——」

  用身體囚禁她的男人似乎想懲罰她方才調皮的行徑,不理會她的求饒,反倒更火熱地進攻。

  占有她的同時,他傾身啃咬她的香肩,手指揉搓她晃動的胸部,並且含住她翹挺的乳尖用力吸吮,讓她加倍敏感,讓她在他底下完全失控。

  他想要她。

  這樣的一個小女人啊,她有著純潔的臉蛋、迷離的氣質,她也有一顆柔軟的心和樂於冒險的勇氣。

  和她在一起,他可以很紳士,也可以恣意狂野,無論怎麼做,她都會跟上他的腳步,配合他,軟化他剛硬的心。

  他們能夠溫柔地做愛,也能瘋狂地在對方身上尋歡,像兩頭不受道德圈框的野獸,單純享受性愛,紆解狂熱的慾火。

  他可以信任她,因為對她的感情很不一樣,他無法放開她了。

  「小萱,把自己交給我……把你給我……」

  他跪起來,粗糙大掌捧高她的臀兒,兩人性慾高漲的器官緊緊相連,深深糾纏,他的皮膚和肌肉也漸漸緊繃,越來越緊繃,蓄著力量,直到身體的每顆細胞都充滿能量。

  紫萱早已毫無保留地交出自己。

  她的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她的身與心都屬於他,而意識也在他一下下猛烈的穿刺中變得模糊。

  她哭喊、尖叫,乳尖繃翹,腿間的女性珠蕊因過多的刺激正腫脹著,蜜穴內溢出涓涓熱液,那深入體內的小花徑開始緊縮。

  邵競騰感覺到了,喘息變得更粗濃,俯身抱住她,他猛力衝刺,擺動腰臀,將她牢牢壓在身下。

  「啊——」兩人一起叫喊出來。

  他的力量在她體內延伸,突然一記猛爆,再一記猛爆,那光滑而厚實的頂端噴出濃稠的精髓,那些滿是生命力的種子灑在她溫暖的身體裡,他傾洩所有,得到她的同時,也把自己給了她……

  紫萱達到那片至美的境地,被男人推上雲端,身體輕飄飄,她接受到他的力量,不知為什麼,感動得一直掉淚。

  她迷迷糊糊抱住男人,淚水不停從眼角滲出,意識虛浮間,她聽到男人在耳畔低聲撫慰,彷彿唱著情歌,要她別哭,說他們會一直在一起,說他會一直在她身邊……

  真實與虛幻,她分不清楚了,只知道,她愛他。

  她愛他……

  只想愛著他,如此而已。

第十章

  天氣越來越冷了,但今天是個大晴天,躲在雲層後面的陽光終於露臉。

  許紫萱儘管住進邵競騰的地盤,和他過起同居的生活,但自己小小的盆栽事業仍舊沒有中斷。邵競騰曾提議要弄一個大型的實體花店給她,被她拒絕了,她喜歡簡單一點的生活,賺的錢足夠餵飽自己就好,沒什麼事業企圖心的。

  邵競騰對她這一點完全沒有異議,她喜歡低調生活,他就讓她成為他的專屬天使。只是她從未用過他供給的金錢,讓他養不到她,這一點讓他心裡有點老大不痛快。到最後,他找到一個方法,就是買禮物給她,而每次送上較貴重的禮物,他都會附上一束清新百合。

  紫萱被一堆禮物「砸」到有點頭暈目眩了,每次生氣地要他收斂一些,他都嘻皮笑臉的,跟著送上一束百合花,她的火氣馬上消散得無影無蹤,對峙到最後,讓步的人總是她。

  唉,他真的吃她夠夠的。

  「那也得你願意讓他吃啊。」有次在咖啡館跟小阿姨抱怨,小阿姨笑得差點直不起腰,戲謔地對她這樣說。

  那時她臉蛋酡紅了,紅得像喝醉酒似的,心裡卻冒出無數甜蜜蜜的氣泡。

  是啊,她很願意讓他吃,他好貪吃的,把她全身上下都吃遍了,還不肯罷休,他、他他……啊啊啊——不想了不想了,越想越不良啊!

  脫下剛才為了翻土而戴上的手套,她拍拍熱燙的臉頰,深吸口氣走出頂樓的溫室花房,冬陽親吻她的肌膚,她拭拭額上的薄汗,嫩唇揚起淡淡笑意。

  當她結束工作回到樓下時,打開門,人還沒踏進客廳,李嬸就跟她說,有人要來接她出門。

  紫萱納悶地眨眨眼睛,不記得今晚跟邵競騰有約,隨即又想,或者是臨時的宴會,他需要她陪伴出席。

  「李嬸,我得換一件正式一點的小禮服,請那位來接我的人稍候一會兒,可以嗎?」

  「不用的,許小姐。」溫和帶笑的男性聲音傳來。

  紫萱一怔,揚睫一看,客廳裡走過來一個頑長身影,竟是趙叔。後者深沉的目光隱藏在薄薄鏡片後,表情輕鬆無害。

  「你穿這樣很好,不需要換衣服。我們走吧。」他說。

  啊?!走……是要走去哪裡?!

  紫萱一頭霧水,沒想到來接她的人會是趙叔。

  就她所知,他可是「天騰集團」的大軍師,現在出動他來接她,其中必定有隱情,害她不禁猜測——唉唉,那個想見她的人究竟是誰?

  儘管心裡有疑惑,仔細想想,似乎也有答案了……

  該來的總會來,怎麼躲都沒用。

  自從上次在慈善拍賣會的晚宴上「巧遇」邵萬里之後,她就想過,那個老人遲早會再找上她。

  無所謂的,她的感情路她自己決定,如果邵萬里認為是她「纏」上邵競騰,「死賴」在他身邊不走,拿她當「拜金女」看待,她也無所謂。感情深藏在她心中,她懂自己要的是什麼,這就足夠了。

  「放輕鬆,不會有事的。」趙叔給了臉色僵凝的她一抹溫煦的笑,最後還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會打電話叫競騰快馬加鞭過來救你。」

  紫萱忘記自己有沒有笑。

  她被帶到一處離市區約莫二十分鐘車程的郊區別墅,整棟別墅走日式禪味的風格,有庭院和迴廊,她被一位管家模樣的中年婦人領進去,深入再深入,進入這座別緻風雅的建築裡,卻無心去欣賞。

  「小姐來了。」

  來到一扇精緻的和風紙門前,她聽到那位管家如此稱呼她——小姐。

  感覺她好像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模糊間,她唇角揚了揚,因那個稱謂而感到好笑。

  裡面傳出應允的哼聲,於是,管家推開那扇紙門。

  紫萱深深吸了口氣,垂放在身側的雙手下意識握成小拳頭,彷彿這樣做可以帶給自己力量。

  「杵在那裡幹什麼?還不進來?」老人蒼勁嗓音似乎有點不耐煩。

  她與老人那雙銳利眼睛直勾勾對上了,心臟抽跳,同時也看到陪在老人身邊的何羽翠,後者五官溫和,對她充滿鼓勵意味地點點頭。

  再次深吸口氣,紫萱鼓足勇氣,踏進那個鋪著高級楊榻米的和風起居室。

  該怎樣就怎樣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人要怎麼對付她、批判她,她……她接招就是!

  紫萱被「請」郊外那處日式別墅的消息,邵競騰是從趙叔那邊得知的。

  養父邵萬里從國外偷偷溜回來,邵競騰也是今天才曉得。

  一得知消息,他立即丟下工作,嫌司機開車太慢,他幹脆自己開車往郊外別墅飛馳,並且氣急敗壞地衝進去,害管家拚命追在他後面,追得氣喘吁吁。

  砰地一響,他也顧不得禮貌,一把推開和風紙門。

  一進去,他愣了愣,因為偌大的起居室裡只有邵萬里一個,這就算了,他竟然……在玩PSP,玩得不亦樂乎,似乎沒察覺有人闖進來。

  「小萱在哪裡?」邵競騰咬牙問,胸膛鼓動不已,他幹脆跪坐在邵萬里面前,兩眼直勾勾。

  「父親,我要知道她在哪裡。」老人仍玩著電動,邵競騰表情緊繃,再一次嗄聲逼問。

  終於,邵萬里有所回應了,他慢吞吞抬頭,把PSP隨手擱在榻榻米上,五官顯得高深莫測。他潤著雙唇,慢吞吞說——

  「我幫你安排那麼多女孩子,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聰明,你跟其中任何一個在一起,對『天騰集團』都是極大的幫助,你卻誰也不要,單單看上那個種花種草的女孩?你到底在想什麼?」

  邵競騰面色凝重,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他握緊雙手,抿緊薄唇,還沒來得及說話,邵萬里已又出聲說道——

  「你要玩玩,我無所謂,男人有幾個紅粉知己是很正常的事,但我希望你玩得低調些,至少不要這麼大剌剌地和那位許小姐在一起,我希望你認真對待那些我幫你選定的對象,你能做到嗎?」

  他能嗎?能嗎?

  邵競騰無聲地自問著,心臟像被撕裂般疼痛。他真的沉淪了,沉浸在那個小女人的溫柔中,他沒辦法再接納誰,即便是假裝,也沒辦法做到。

  他的感情有了依歸,徐徐慢慢地流動,流向那個名叫「許紫萱」的小女人心中。他無法背棄自己,無法背棄對她的真實感覺。

  「我不能。」他困難但堅定地說出來。「父親,我想要她,我不想放棄。」

  邵萬里挑眉。「我不是跟你商量,我也沒問你意見,我是直接命令你。」

  「那麼,請您原諒我,我沒辦法按著您的意思去做。」

  老人雙眼一瞇,起居室內陷進緊繃的氛圍中,空氣彷彿一觸即發。

  沉默好幾秒,邵萬里突然咯咯怪笑,唾棄般冷哼——

  「你可別告訴我,你愛上那位許小姐了。」

  邵競騰呼吸變得急促。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慢慢地呼氣、吸氣,慢慢把緊繃的情緒按壓下來,慢慢地緩和內心激動。

  剎那間,所有的感情全都清清楚楚攤在自己眼前,他感到滿足,因為愛。

  他愛上一個溫柔善良的女子,唯有擁她入懷時,他的靈魂才能得到救贖,才覺得自己還是活生生的人。

  如果……如果他失去她,他也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的軀殼而已,失去感情,沒有感覺,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人生沒有方向,因為,她是他的方向。

  他不能失去她。

  「是的。我愛她。我已經深深愛上她,沒辦法割捨。」

  「笨蛋!」邵萬里皺眉罵人,像是氣得不輕。「我怎麼會養出你這樣一個笨蛋?!你愛上她?哼,很好,很好啊,我可以給你選擇,你可以跟那個女孩在一起,但我將會和你斷絕所有關係,相信我,你絕對會變得一無所有,現在高高在上的優渥生活和這些年來的努力都將化成泡沫,你也不再是『天騰集團』的負責人,我不會讓你接手這一切的,如果是這樣,你怎麼選擇?」

  「我要小萱。我要她。」他淡淡說,內心有另一個聲音在嘲笑他,說他是瘋子,但……那又怎樣?說不定,他確實是瘋了,當他在山上的雨夜裡遇到那朵小白花,他就為她神智不清,一直瘋到現在……

  「父親,謝謝您這些年來的養育和教導之恩,我感念在心,小萱她……」深吸口氣,他沉靜又說:「她是被我誘惑進來的,一切的一切,她都是無辜的那一方,我希望……不,我懇求您不要傷害她,如果您有任何怒氣,都發洩在我身上吧,我願意承受,也心甘情願去承受,只求您放她自由。」

  起居室又是一片靜寂。

  邵萬里張著嘴,像是要罵出「蠢蛋」、「笨蛋」的字眼,但他來不及罵出來,位在他身後的一扇紙門驀地被拉開了。

  邵競騰整個傻住,因為那扇紙門的後面躲著兩個女人。

  何羽翠原本一直拉著紫萱的小手,怕她按捺不住會衝動地現身,但偷聽男人們對話聽到這裡,她自己心也軟了,握住紫萱小手的力道越來越弱,而紫萱也終於忍不住掙脫了她,一把拉開紙門。

  「小萱,你怎麼……」邵競騰難得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

  紫萱眼中泛著水氣,眨也不眨地瞅著他,小臉籠罩著羞澀與狂喜。

  「怎麼會蠢成這樣?既然愛上人家,就應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對方啊,還得讓我這樣操煩才願意面對嗎?蠢!笨!我邵某人怎麼會認你這個笨蛋當兒子?唉……唉唉……」

  邵萬里在一旁搖頭又嘆氣,兩隻小的根本沒心力去注意他,只有何羽翠笑咪咪地走到他身邊,扶起他,低柔說:「走吧,讓他們獨處一下,我煮茶給你喝。」

  「當然走啦,難道還留下來看他們兩個一起耍笨嗎?」

  面對老人的壞脾氣,身為紅粉知己的何羽翠只是笑,溫溫笑著,帶著安撫的力量,而邵萬里內心其實再清楚不過,就是這種安撫的力量,讓他們父子倆乖乖臣服,在女性的溫柔裡變得圓滑、平靜。

  如今,他的接班人找到屬於自己的安撫力量,那很好,有那股力量長伴左右,野獸得到安撫,有一個寧靜的巢穴提供休息,一切都將順遂。說穿了,他其實挺高興的呀。

  和何羽翠相偕離去時,他握緊她的手,銳利的目光變得溫柔。

  而在起居室的這一邊,年輕的一男一女則癡癡相望。

  好半晌過去,邵競騰終於找到聲音,艱澀地擠出話!

  「妳……妳沒事嗎?」

  雖然知道養父邵萬里已脫離道上的生活,但行事作風仍然保留極道之風,她這次被「請」來這裡,他心臟劇跳,快要無法呼吸,就伯父親一怒之下下重手,傷害了她。

  此時見她完好無缺地跪坐在那裡,他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激動,靠過去,大掌捧著她的臉,仔仔細細地端詳著那張美麗容顏。

  他高懸的心終於緩緩落下。

  「我沒事……」紫萱吶吶說,柔軟手心覆蓋他的手背,輕輕握住。「趙叔送我來這裡,說……說有人要見我,我以為……以為必須面對一場戰役……」然而事實與她所想像的完全不同。

  抿抿唇辦,她努力把狀況解釋清楚——

  「我一到這裡,你父親他、他就跟我胡亂聊天,天南地北亂聊一通,他還說起你小時候剛來這裡的事,說你那時脾氣很孤僻,簡直跟他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他說,他很喜歡你,覺得把你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很有成就感。」說到這裡,她微微一笑,表情放鬆許多。

  「我那時確實很孤僻,小小年紀,看誰都不順眼。」邵競騰低聲說。

  「嗯……」紫萱了然地點點頭。「你父親突然跟我說,他、他想要抱小娃娃,他希望你生幾個小娃娃給他玩,他想玩……」

  「可是我是男的,男人沒辦法生孩子。」邵競騰頓了頓,兩眼直勾勾鎖著她。「除非你願意幫我。」

  紫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聽到他這樣說,接觸到他深邃的目光,她的身體和心都融化了,一股暖流越來越澎湃,將她完全吞噬,她鼻頭酸酸的,眼眶熱熱的,感動到想哭。

  她真的哭了,透過淚眼望著他。

  「我……我聽到你說的那些話了。」深吸口氣,她一字一句地說:「你說你愛我……你、你好笨,真的好笨,為什麼要放棄『天騰集團』?那是你努力到現在的成就啊,你卻為了我要放棄那些成就……好笨,真的好笨呵……」說著、罵著,她的眼淚一串接著一串掉落,嬌唇綻開美麗的笑花,笑得好美。

  「邵競騰,你是個大笨蛋,你知不知道?」

  「是啊。我就是個笨蛋。」

  他大方承認,臉皮有些紅了,但目光依然清澈證明。

  「小萱,不只是喜歡,不只是看上眼而已,我把你留在身邊,是因為我早就明白自己的感情,知道自己沒辦法對你放手。我就是個蠢蛋,一向輕視愛情,但遇上了你,卻不得不低頭。我愛你,真真切切地愛上你,毫無虛假。」

  紫萱突然哭出來,跟著撲進他懷裡。

  她兩手環住他的頸項,抱得好緊,小臉埋在他脈動激烈的頸窩,用力嗅著他身上讓人安定的氣味。

  「小萱?」邵競騰反射性收攏雙臂,穩穩摟住她。

  但,他心裡有著疑惑啊,到底她的心意如何?

  她……是否也愛他?

  嘆了口氣,他上上下下愛撫她纖弱的背脊,嗅著她秀髮上的馨香,嗄聲說:「我知道我很霸道,我的愛也是,總是蠻橫地給予、蠻橫地索求,但……小萱,我的感情很真,我愛你,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沒有可能……有沒有可能愛上我,就算我其實不值得你愛?」

  「嗚……你、你這個大笨蛋!」她罵著,又哭又笑,在他懷裡抬起濕漉漉的臉蛋,兩眼亮晶晶的。

  「邵競騰,我早就愛上你了,你難道感受不到嗎?」她連名帶姓叫他,勇敢地面對他,然而紅嫩嫩的臉頰已洩漏出她的羞怯。

  邵競騰著魔般瞪著那張美麗非凡的小臉,死死瞪著。

  驀然間,他低吼一聲,嘴巴狠狠攫取了她的呼吸,封吻了她。

  紫萱嚶嚀了聲,乖馴地張開小嘴,歡迎他熱烈的占有。

  他們緊緊攀住彼此,兩顆心相互激盪,感情和慾望交纏在一起,他們是彼此的生命伴侶,誰也離不開誰了。

  「我不會放你走。」邵競騰吮著她豐軟的下唇,將氣息混著誓言一字字吐進那張芬芳小嘴裡,彷彿對她重重地烙下印記。

  「唔……」紫萱說不出話,但小腦袋瓜裡很清楚,她也不願意放他走了。

  「我愛你,小萱……」

  這個男人的愛語,說再多次她都願意聽。他每說一次,她的胸口就劇烈顫抖,靈魂深深被震動。

  「我們必須趕快結婚。」他說,邊說邊在她臉上灑落無數親吻,吻得她迷迷糊糊,體溫飆高。

  「我們要結婚,你要當我的老婆,天天睡在我的床上,天天溫暖我。」他仍是不斷說著,往她細嫩的頸側進攻,又啃又吮又咬,兩手也沒閒著,開始拉扯她的上衣,把大手探進她的裙底,探向那敏感的腿間。

  這裡畢竟是陌生的地方,而且是老人的別墅,紫萱仍然有所顧忌,沒辦法完全放開。她費勁地掙扎著,想拉住所剩不多的理智,但另一方,她的感情卻因他的表白而感動莫名。

  「說你要我,小萱,我要聽你說……」

  唉,他霸道的一面再度甦醒,壓迫著她,引誘著她,要她全面投降。

  還能怎麼樣呢?

  他說,自從遇上她,他就不得不低頭,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我要你……競騰,我要你,我……我愛你……」

  「說你要當我的新娘。」他進一步要求。

  他的求婚來得又快又急,紫萱心臟咚咚鼓跳,強烈的情感淹沒她。

  這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呵……不!或者她內心有過如此的期望,夢想著有一天能聽到他的愛語,期望自己的感情路有一個圓滿的結果,然而現實世界中有太多因素,迫使她壓抑內心的想望,不敢獨占他,更不敢多想。

  現在捫心自問,如果他的身邊除她以外,又來了其他女人享有他的溫柔和霸道,她一定受不了,一定會難過到死掉。

  她再也瀟灑不起來。

  她愛他。

  「我沒有顯赫的家世,也沒有美艷的外表,更沒有什麼傲人的才能,我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她水汪汪的眼眸看著他,像要看進他靈魂深處。「這樣的我,你真的要嗎?」

  邵競騰懲罰般重重啄吻她的眉心,手指輕攫她的下巴,聲音瘖啞——

  「你一點也不平凡,你教會我如何去愛,讓我學會愛人的能力,有你在身邊,我的心很安定,不再煩躁狂暴……傻瓜小萱,你這麼好,這麼美麗,為什麼自己卻不知道?事實上,是我配不上你,但是我這個人既惡劣又自私,老早就打定主意纏住你,不放手的,對你永遠下放手,所以你認命吧……」說到最後,他嘴角輕勾,拇指揉畫著她細膩的肌膚。

  眼淚染濕紫萱的小臉,那張臉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她哭得像個孩子,邊哭邊笑,每滴淚都是歡喜的證明。

  「怎麼這麼愛哭?」邵競騰鼻頭也微酸,內心情感的衝撞絕不會比她少,他低嘆,動作好溫柔地幫她拭淚。

  「我……我就是愛哭嘛!嗚嗚嗚……」不管!她忍不住嘛!

  「那你到底要不要嫁給我?」

  「嗚嗚嗚……」

  「小萱,快說好,說你要當我老婆,管我一輩子,當我一輩子的抱枕。快說。」寬額抵著她的,非要到一個答案不可。

  「嗚嗚嗚……」還是哭。

  突然,紫萱的哭聲變成尖叫,因為男人的十指開始往她最怕癢的地方招呼,害她瞬間像尾活跳蝦,倒在榻榻米上亂滾亂叫。

  「別——啊啊——不要啦!救、救命啊!不要!嗚嗚……呵呵呵,救……救命,哈哈哈——啊——邵競騰你住手——」

  躲也躲不掉,但防守最好的方法就是主動進攻,她乾脆摟住他,緊緊抱住,連一雙腿也用上了,親密地環住他的身體,兩人在榻榻米上滾來滾去,而她的嘴找到他的,極盡纏綿地吻住他。

  吻吻吻,吻得兩具年輕的身體熱呼呼的,她終於在他耳邊低柔應允——

  「競騰,我愛你,我要嫁給你,一直愛你喔……」

  說完,她的小嘴被男人烙吻,那是愛的印記,他在她身上一遍又一遍烙印。

  「我愛你,許紫萱。」

  他的告白越來越熟練,紫萱笑著,品味著這一刻的幸福和感動。

  她想啊,和這麼難搞的男人在一起,往後的生活必然會有摩擦,但那些都是她和他的生活火花,她會在生活中更進一步了解他、對抗他、深入他的心房,然而,經過那些碰撞和摩擦之後,她也必然會更愛他。

  她珍惜現在,期待未來,有他相伴的未來,他們相愛的未來。

  幸福可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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