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可惡!究竟是命運的捉弄還是人為的安排?
她和他之間的緣分,打從出生便剪不斷理還亂
只不過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爺,她是卑微的小女傭
儘管擁有天使的臉孔、魔鬼的身材,和聰明的腦袋
還是無法擺脫主僕情結,任由他霸道的找她麻煩
他甚至無視情感慢慢的變質,妄想為她建立心安的堡壘
可惜她一直都明瞭自己的身分,這輩子絕對配不上他
為了不成為他人生的絆腳石,她只好不告而別……
唉!沒想到她終究還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面對他依然赤裸裸的情感,以及堅定不移的糾纏
說無動於衷是騙人的,她其實很想把他當作避風港
只是當年她放棄幸福的權利,得到一個說不出口的祕密
如今又該如何抉擇,最後才不會落得一無所有?

楔子

  有些人的緣分,其實一出生就牽絆在彼此的身上,而且隨著年紀的增長,往往旁人的期待也會加深他和她之間的緣分。

  就像夏傑與赫丹雅。

  他們同年,而他比她早一天出生。

  打從赫丹雅有記憶以來,就以管家之女的身份,跟著夏家小少爺一起長大,所以只要小少爺該上的才藝課,她一定也會有一份,就連幼兒園也是坐在他的旁邊。

  小學二年級,當男女同學還在享受用粉筆在課桌上面畫楚河漢界的樂趣時,她和小少爺的感情已經到了交換便當的境界。

  「小雅,妳的便當借我看。」身為夏家的么子,夏傑一直以來都是個老氣橫秋的小霸王,跟她太熟了,開口儘是命令。

  「好啊!」赫丹雅綁了兩條粗辮子,粉嫩的蘋果小臉漾著紅暈,想也不想就拿出小兔子造型的便當盒,放在他的面前。「今天我媽媽煮了我愛吃的糖醋排骨,還有我最愛的煎蛋。」

  她以為他只是想要看一下今天的菜色,沒想到他打開便當盒的蓋子,看了一眼,便朝裡頭吐了一口口水。

  「啊!你好髒……」嗚嗚……她的便當,她的煎蛋,她的排骨。

  「很髒厚!我媽媽說女生吃男生的口水會生小孩,所以現在妳的便當是我的,我的便當是妳的。」他調皮的咧嘴一笑,很大方的將自己的貓熊便當盒放在她的面前,「喏,快吃,不然等等妳吃最慢,我就不等妳了。」

  哼!明明他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為什麼他的便當和她的便當就是不一樣呢?而且她的看起來好吃多了。

  他拿著叉子,叉起金黃色的煎蛋,然後大口的咬下,還發出好吃的嘖嘖聲。

  她苦著一張小臉,打開他的便當盒,表情瞬間垮了下來。

  「少爺,我不敢吃紅蘿蔔……」她皺著秀氣的柳眉望著他,快要哭出來了。

  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妳不是喜歡小白兔嗎?多吃紅蘿蔔,就會有跟兔子一樣的眼睛。」再大口咬下多汁的排骨,他滿足的扒了一口飯。

  「啥?可是……還有青椒耶!」苦苦的,還有怪味道。

  「厚,妳都不愛吃青菜喔!小心妳的『嗯嗯』會大不出來。快點吃啦!不要說我對妳不好,來,糖醋排骨的……」他夾起糖醋排骨裡的蔥,放到她面前的便當盒裡,「蔥給妳。多吃蔥會變聰明,快吃。」

  她哭喪著小臉,很掙扎的拿起叉子,勉強吃了一口。

  「啊,我知道妳不愛吃肉,我幫妳吃妳不愛吃的東西。」小霸王又自動自發的將燉得美味的肉塊夾進自己面前的便當盒裡。

  她就像小白兔,不能反抗,看著自己眼前的便當盒裡多了一堆不愛吃的菜。

  好過分喔!

  可是她不敢哭,只能扁著小嘴,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因為媽媽和爸爸說他是夏家的小少爺,所以不能和他吵架。

  可是……爸爸和小少爺都是男生,為什麼小少爺不幫她吃掉難吃的東西,反而是她要替小少爺吃掉不好吃的菜?這個問題不斷的在她的小腦袋裡打轉。

  半晌,小霸王吃飽了,抹了抹嘴巴,起身離開座位。

  「妳怎麼都沒吃?我不管妳了,要去操場找同學玩躲避球。」他像一陣旋風,丟下她,逕自跑出教室。

  過了二十分鐘,同學們都吃飽了,興高采烈的到外面遊玩,教室裡只剩下她一個人。

  這時,老師經過她的身邊,板起臉,還不忘交代,「小雅,快點把菜吃光光,如果沒吃完,不准出去玩,也不准午休,知道嗎?」然後走出教室,去洗便當盒。

  「嗚嗚……紅蘿蔔的味道好奇怪,青椒好苦喔……嗚嗚……我又不想變得特別聰明,為什麼要我吃蔥?」她邊掉眼淚邊將食物往嘴裡塞,就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委屈?

  過了很久之後,赫丹雅才明白,委屈,有時候是自己心甘情願的退讓。

第一章

  時光飛逝,轉眼間,小朋友們都長大也長高了。

  搶便當事件天天都在重複上演,夏傑這小霸王還警告她不准回家打小報告,要不然他就要告訴同學,說她三年級之前都還會偷尿床。

  小少爺真的很過分,每次只要遇到家中煮了他不愛吃的菜,就硬要跟她交換便當。

  如果又換到他不愛吃的食物,照樣挑食的撥給她,然後霸道的夾走他愛吃的菜色。

  這樣的情況維持到他們國小畢業,不知道是命運捉弄,還是大人們私下做了手腳,國中時期他們分到同一班,又當了同班同學。

  想當然耳,搶便當的戲碼再度上演。

  「有什麼關係?妳爸媽說我是少爺,妳應該要像他們那樣盡忠伺候,懂得討好我啊!」夏傑人小鬼大,以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話。

  赫丹雅被欺侮到一個極點,還是會反抗的,尤其她自小被他欺壓到大,沒有人可以保護她,所以必須學會自立自強。

  隔天,當他與她對看,準備開口時,她迅速對著自己的便當吐了幾口口水,然後得意的看著他。

  夏傑只是冷冷的看著她,照樣搶過她的便當,吐了口口水,隨即又對著自己的便當吐一口。

  「你……」她氣得面紅耳赤,「對著我的便當吐口水就算了,你幹嘛還在你的便當盒裡吐口水?」那不就代表她今天沒便當可吃了?

  「赫丹雅,我本來今天不想搶妳的便當,可是妳現在的動作讓我很不爽,所以決定徵收妳的便當。」沒辦法,他正在發育期,吃完一個便當還是沒有飽。

  「夏傑!」太過分了!「你年紀小小就搶人家的便當,你到底……到底還有沒有禮義廉恥?」

  「我有啊!」他懶懶的看了她一眼,「好吧!我把我的便當給妳。」他將便當盒推到她的面前,朝她挑了挑眉,「有我的口水,妳敢吃嗎?」

  真的是……媽媽說女生不能罵髒話,可是她忍不住偷偷飆了兩個剛學會的英文單字,各別是S和F開頭的。

  「喏,我捐五十元給妳,妳去福利社買蘋果麵包。」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他還大方的拿出自己的零用錢。

  赫丹雅咬著唇,氣得搶過放在桌上的五十元硬幣,然後氣呼呼的踏出教室,沿著操場,走向福利社。

  開學才沒多久,她對學校最熟悉的地方就是福利社,都是因為夏傑那個餓死鬼。

  若不是根深柢固的主僕情結框住了她的腦袋,她早就和他據理力爭……不,夏傑那任性的傢伙根本就聽不懂人話。

  可惡!那她幹嘛那麼聽話,把便當借給他看?他總是借了不還。

  她緊抓著五十元,覺得自己的下場有夠悲哀的,竟然淪落到去福利社買蘋果麵包吃。

  「丹雅!」突然,有道聲音自她的後方響起。

  是隔壁班的同學余宗偉,從教室追了出來,手中還提著一個便當,來到她的面前。

  「幹嘛?」她現在心情很不好,臉色很差。

  「這個給妳……」余宗偉黝黑的臉龐莫名的紅了起來,將便當遞到她的眼前,忍不住偷覷她一眼,一頭直髮利落的束成馬尾巴,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細眉大眸,而且皮膚白皙。

  國中時期的男同學已經懂得欣賞女性的美,赫丹雅不但長相清秀,也是品學兼優的模範生,若封她為校花,一點也不為過。

  只是校花的情竇比別的女同學開得慢,她不懂男同學這樣的動作叫做示好。

  「同學,不好意思,我爸媽在我小時候有交代過,不可以亂吃陌生人給的食物。」她想也不想的拒絕,毫無轉圜餘地。

  余宗偉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響應。他想過許多種可能的應對方式,就是沒想到校花會說出這種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

  「小雅……」一道慵懶的聲音響起,刻意將尾音拖得極長。

  赫丹雅下意識的回頭,一見到那張該死的笑顏時,不禁皺起眉頭,「幹嘛啦?」

  「順便幫我買一枝棒冰,我想當飯後甜點。」夏傑散漫的來到她的面前,望著高他一顆頭的余宗偉。

  輸了。

  只有身高!他一雙好看的黑眸打量著余宗偉,只不過比他高一顆頭而已。

  哼,長相又沒有他帥,也敢把鹹豬手伸到他貼身女傭的身上?

  「算了,我不要棒冰了。」夏傑揚起嘴角,從口袋裡又掏出一百元。「幫我帶大瓶的鮮奶回來。」

  鮮奶?赫丹雅皺起秀眉,忍不住吐槽,「你吃兩個便當還不夠啊?」

  「我正在發育期啊!」總有一天高過妳這個矮冬瓜!他瞪著現下與自己平高的小女傭。

  她冷哼一聲,「你小心只長體重,不長身高。」

  他也未免吃太多了吧!

  「快去買!」夏傑不爽的命令,端起在家的霸王姿態。

  也許是小時候被調教得太有奴性,赫丹雅只是跺了跺腳,便朝福利社走去。

  原地只剩下年紀相仿的兩個男孩,互相看著對方。

  半晌,夏傑冷冷的開口,「我勸你打消想追她的念頭,因為她是夏家的財產之一。」

  若說赫丹雅是夏家的財產之一,一點也不為過。

  在她出生之前,赫父因為經商失敗而欠了夏家一大筆錢,後來經過協調,赫父簽下了賣身契,和赫母一同待在夏家工作,還完錢後即可獲得自由。

  想當然耳,這筆錢就算赫家父母賣命一輩子也還不了,所以赫丹雅一出生,也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夏家年紀最小的女傭,日後有可能接掌赫父的管家之位,在有生之年得把債務還清。

  夏老太爺退休養老之後,由大兒子繼承家業,夏博深是個性情中人,對待赫家人也是客氣大方,加上他很喜歡小孩,將赫丹雅視如己出,只要是夏家小孩有的,也不缺她一份,用夏家優渥的資源栽培她。

  儘管如此,赫家父母從她小時候便對她耳提面命,萬萬不可以利用老爺心軟,恃寵而驕,畢竟他們寄人籬下,全是為了償還債務。

  所以赫丹雅自小就特別乖巧,雖然與夏傑一同長大,美其名是伴讀、是青梅竹馬,但她其實是他的貼身女傭。

  小少爺需要什麼,專門命令她跑腿,偶爾閒著無聊,還召喚她當取悅他的玩具。

  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赫丹雅的膽子也愈來愈大,對於他無理的要求,幾乎充耳不聞。

  例如,今日剛考完國中基測,準備上高中的夏傑,一進到日式書房,便在軟墊上坐下,把長腿蹺在矮桌子上。

  「小雅,幫我捏捏腿。」

  赫丹雅正經的跪坐在矮桌子旁讀書,見到他放浪不羈的動作,忍不住皺起眉頭,抬起被長髮覆蓋的小臉。

  「少爺,你可以表現得有教養一些嗎?」

  她的長相愈來愈標緻,雪膚彷彿吹彈可破,只是自國中二年級就停止長高,不過在女生團體中,她那一六五的身高也是矚目焦點。

  青春就是無敵,十五歲的少女正在發育,就算穿著寬大的T恤、休閒褲,還是遮掩不住胸前凸起的女性性徵。

  雄性天生的獵艷本能讓他的目光忍不住在她的胸部多做停留,薄唇不耐煩的張張合合,不知道說些什麼,最後還是縮回了雙腳,懶懶的蹭到她的身邊,俊顏往她的肩膀一擱。

  「妳一個上午都在看什麼?」

  對於他這樣的動作,她已經習以為常。

  自小她彷彿是他專屬的抱枕,他總是要抱著她才肯入睡,一直到他們國小三年級,才擁有自己的房間。

  男女有別……夏傑這輩子最恨這句話,讓他無法向她索取那香香軟軟的擁抱。

  她身上有牛奶沐浴乳的香氣,與他大姊和母親不同,大姊身上散發出與生俱來的濃郁花香味,他媽媽則是把名牌香水當殺蟲劑,拚命往身上噴。

  明明他們用的同一個牌子的沐浴乳,但他就覺得她特別香、特別好聞。

  赫丹雅還來不及回答,他已經急躁的伸出手,霸道的將桌上的書一翻。

  「高中國文?」他不解的望著她的側臉,吐出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臉頰,「妳決定要讀哪間學校了?」

  「當然,我剛剛算過分數,應該百分之八十可以進市立高中。」她自信的說,看著總是吊兒郎當的小少爺。

  夏傑微微皺起濃濃的眉頭,「妳幹嘛上市立高中?」

  「有好的市立高中,幹嘛不讀?」她嘟起小嘴,「何況市立高中的學費很便宜,也可以減輕我爸媽的負擔。」

  「如果是為了省錢,大可不必。」他冷哼一聲,「那種平民學校,根本無法栽培妳。」

  「對不起,我就是『貧民』,所以市立高中很適合我。」她瞪了他一眼,誤解他的諧音,自嘲的說。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也不悅的瞪著她,「反正我讀哪間學校,妳就要跟著入學。」

  「夏傑!」她不滿的用力推開他,「這是我的人生,你怎麼可以這麼霸道的替我決定?」

  對上她那雙惱怒的眼眸,他依然不在意,「反正我不准妳去讀什麼市立高中。」

  赫丹雅望著他不以為然的表情,語氣十分堅持,「我就是要去讀市立高中。」

  他冷哼一聲,站起身,以挑釁的目光俯瞰著她,「我就看哪間市立高中敢收妳!」

  從小她和他就形影不離,小女傭怎麼可以丟下少爺,飛奔至他的世界之外呢?

  他們是青梅竹馬,而她是他的玩物,他則是她的少爺。

  霸道少爺命令一下,小女傭豈有反駁的道理?

  「我的實力可以的。」赫丹雅挺起胸脯,誓言絕不屈服在少爺的淫威之下。

  夏傑露出不爽的表情,然後痞痞的一笑,「這世界,憑實力是不夠的,還要憑財力。」

  她原本伶俐的口舌,在這一刻像是被貓叼走了。

  直到這個暑假過完之後,赫丹雅才完完全全的明白夏家小少爺真是番到一個徹底……

第二章

  赫丹雅並沒有順利的升上市立高中,而是進入一學期要二十萬學費的貴族學校。

  這是她人生的第一次意外,意外來自於夏傑的找麻煩。

  這個小番王總是以自我為中心,把自己搞得像是太陽,要大家像顆行星隨著他繞轉。

  隨著年紀愈來愈大,她知道自己身處在小番王的領土,永遠都要當個低頭卑賤的小女傭,對他只能必恭必敬的點頭,不能否決他的意思。

  高中的學費全是夏家支付,雖然她與父母非常介意這筆龐大的費用,但是在夏傑這暴君的要求和堅持之下,全由夏老爺買單。

  高中開學的第一天,她與夏傑的相處模式並沒有改變,他們一樣同班,不同的是他在過完暑假後,身高突然抽高了十公分。

  她同樣是跟在小少爺的身邊……應該是說成績總是吊車尾的無恥小少爺用錢收買校長,讓他隨她進入資優班。

  算了,她放棄與這個小番王溝通了。

  還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她任何的反抗都是浪費力氣。

  反正有人負擔她的學費,也不算進父母的債務,她就好好的享受貴族學校的生活。

  入學之後,赫丹雅與夏傑確實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貴族學校的學生很注意上流社會的動靜,哪家千金、哪家少爺的名字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只是……夏傑身邊的大美人是哪家名媛啊?

  這個問題被熱烈的討論,有人說赫丹雅是夏傑的未婚妻,也有人說赫丹雅其實是夏家的私生女,亂七八糟的八卦傳得沸沸揚揚。

  「什麼名媛?什麼千金?她明明就只是下人的女兒。」一名長相標緻、長髮微鬈的女同學站在走廊上,被一群男女同學團團包圍。

  「怎麼可能?」有個女同學發出細微的尖叫,「如果赫同學是下人的女兒,她爸媽怎麼可能付得起學費?」

  「相信我,好嗎?」羅欣妮不悅的撇了撇嘴角,「上次夏家大小姐生日,我哥帶我前去參加,親眼目睹她穿著女傭的衣服,還幫忙招待賓客。」

  「真的嗎?」

  一群同學十分驚訝,異口同聲。

  沒想到萬眾矚目的資優生赫丹雅,竟然只是個傭人的小孩?

  在場的男同學們垮下臉,心都碎了。

  名門集團的公子們向來都將狩獵的目標放在門當戶對的名媛身上,他們迷戀的一年級小嫩草竟然出身這麼寒酸,不禁直歎可惜。

  玩玩可以,但是要認真……比登天還難。

  「我騙你們做什麼?」羅欣妮輕嗤一聲,目光突然被前方的一名女同學吸引。「要不然你們可以去問問赫丹雅本人。」

  大夥一回頭,只見赫丹雅獨自抱著一迭考卷走來,於是有志一同的走向她。

  當她發現領頭的人是羅欣妮時,想要繞道而行,卻已經太遲了,下一刻便被人海包圍住。

  「請問有事嗎?」

  她向來保持低調,不刻意彰顯自己的身份,與同學之間也是保持淡淡的交情,儘管如此,小少爺天生是聚光體,連她這個不起眼的小女傭也被照亮了。

  唉,一見到羅欣妮帶頭,她就知道來者不善。

  「赫同學,我們想問妳一件事。」羅欣妮雙手環抱胸前,神情高傲的望著她。

  「嗯?」赫丹雅淡漠的掃視這群有錢少爺和小姐。

  「聽說妳爸媽是夏家的長工,對不對?」羅欣妮語帶譏笑的問,想要掀開她的假面具。

  長工?赫丹雅愣了一下,淡漠的臉龐沒有表情。

  「可以這麼說。」

  「哈,就跟你們說吧!」羅欣妮笑著環顧那群震驚的同學,「她真的是長工的女兒,若不是靠著夏傑的關係,她這個窮人家的小孩怎麼可能進到這間貴族學校就讀?」

  「如果沒事的話,可以讓一讓嗎?我還得將考卷送到老師那裡。」就算被他們羞辱,赫丹雅也不為所動,因為她無法選擇父母,也無法選擇出身。再說,她父母不偷不搶,就算身為夏家的長工,又怎樣?

  面對這些不知人間疾苦的少爺和小姐,她實在不想浪費力氣與他們爭執。

  他們連忙讓出一條通道,以看見細菌般的嫌惡眼神目送她離開。

  赫丹雅走過走廊的轉角,剛好撞上一副寬厚的胸膛,她抬起頭,對上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眸。

  夏傑眉頭緊蹙,直瞅著她。

  慘了!不妙了!她霎時回過神來。

  他抓住她纖細的手臂,拖著她走向那群人。

  他絕對不是想要為她出頭,而是全身散發出又番又魯的雄性激素,不容許任何人在他的地盤上撒野。

  赫丹雅歸他管,所以他不容許有人對他的玩具找麻煩,任性的不與任何人分享欺負她的樂趣。

  夏傑就像霸王出巡,又像是一頭被惹怒的獅子,黑眸氤氳著殺氣。

  對!他就是不准自己之外的人找她麻煩。

  「你們這群三流企業家的公子和千金,一學期付得起二十萬的學費就自以為鑲金鑲銀,當自己是貴族?我呸!」他一開口,立刻得罪在場所有的名媛和少爺,還作勢掄起拳頭,大聲威脅,「等你們老爸的名字追得上我老子的屁股,再來炫耀你們家多有錢!下次再讓我聽到誰欺負我夏家的人,就打得那人滿地找牙,聽到沒?」

  同學們的臉色還沒刷白,赫丹雅的臉龐已經白了一半。

  原本只要她安靜不作聲,大家還可以相安無事,現在這個小番王出來「調解」,她接收到的不只有羞辱的目光,還有數不清的冷箭射向她的背部。

  「走。」夏傑冷冷的掃視眾人,隨即又拖著她離開,跩得很。

  赫丹雅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剛好對上羅欣妮的眼睛,只見她咬牙切齒的瞪著她。

  走了一段路,夏傑得意洋洋的轉頭望著她,語帶指責的說:「妳真的很笨耶!被欺負了,還悶不吭聲。看在我們一同長大的份上,以後妳若是被欺負,就報出我的名字,包準每個人看見妳都彎腰鞠躬。」

  她無言的看著他。

  「不必用這麼崇拜的眼光看著我,知道我很強就好了。」他自我感覺非常好。

  赫丹雅低頭,滿臉無奈。

  「好啦!我要去練球了,妳忙妳的吧!」夏傑揮揮手,轉身跑開。

  看著他的背影,她暗忖著,唉,小番王真是生來為她找麻煩啊!

  就算赫丹雅是長工的女兒,還是遮掩不住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與光芒。

  她給人的第一眼印象是柔弱,而且安靜有氣質。

  與玫瑰般的貴族女同學們不同,她猶如一朵含蓄綻放的純潔百合,默默的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她蓄著剪平的劉海,然後將一頭及肩的長髮整齊的綁成公主頭,一副清靈動人的模樣。

  那修長又曼妙的身材發育得十分誘人,當她抬頭挺胸的走在校園裡,傲人的胸圍吸引了不少男同學的目光。

  有胸、有腰,還有一雙教男人捨不得移轉目光的長腿,她可以說是男人心目中的完美女神。

  天使的臉孔,魔鬼的身材,還有一顆聰明的腦袋,每學期段考都穩坐第一名的位置,讓她成了校園的熱門話題之一。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愈來愈受到注目,雖然同學們常以白眼或鼻孔朝著她,但是她的態度依然不卑不亢,對任何人都保持一種微妙的關係。

  她很清楚的明白,要踏進他們的交際圈,必須達到他們的門坎,她光是身份就不具資格和他們站在一起。

  因此她向來很有自知之明,除了夏番王會自己黏上來之外,她幾乎和貴族同學們沒有過多的交集。

  中午休息時間,她都固定提著便當前往體育館,去見夏傑。

  對,沒錯,她依然是他的貼身女傭。

  之前他為了面子,去競選學生會會長,不曾詢問過她的意見,擅自決定由她當副會長,就連他進了籃球社,也要她去當籃球社的經理。

  只是有一次她過於疲倦,在他的面前昏倒,籃球社經理的位置才交接給學妹,總算不再過度操控她。

  但是中午拿便當給他這件事卻不能假他人之手,一定要親自送到他的面前,就算他再忙,也一定要和她共進午餐。

  說到底,她赫丹雅不管是在校內或校外,都沒有自己的私人時間。

  繞過操場,她在圖書館前遇上了幾名男同學。

  三名高二同學站成一排,一見到她便互相使眼色,很有默契的將她團團圍住。

  「赫同學,又要去送便當了?」為首的男同學叫董宣余,一百八十公分的身材往她的面前一站,刻意製造出壓迫感。

  赫丹雅認得他,他是董氏集團的少爺,綽號是風流天王,在校園裡與夏傑以及另外兩個人並稱四大天王,只要他看中的女人,沒有一個可以逃出他的手掌心。

  「借過。」她抬起下巴,清澈的雙眼毫不畏懼的望著董宣余。

  「借過?什麼時候要還?」小跟班嘻嘻哈哈的說,伸出鹹豬手,想搭上她的肩膀。

  她輕鬆的閃開,垂下濃密的長睫,知道他們存心找麻煩,不打算與他們多費唇舌,轉身就想離開。

  小跟班覺得她實在太不給面子,硬是拉住她的手臂,大聲吼道:「妳是怎樣?董少爺想搭訕妳,妳還不給面子啊?欠人電嗎?」

  赫丹雅被迫轉身,面對他們。

  「別傷了她。」董宣余的嘴角往上揚,長腳一跨,來到她的面前,讓兩個小跟班各自捉住她的左右手臂,抬起她嬌嫩的下巴。

  她沒有出聲斥喝,只是圓瞪著雙眼,桀驁不馴的看著他,表現出不屈服的態度。

  「妳知不知道我注意妳很久了?」董宣余與她四目相對,這才發現她身上散發出的寧靜氣質是一種驕傲。

  百合之所以純潔,是因為給人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就像她。

  赫丹雅與他碰過的女人們不一樣,雖然上流社會有許多驕傲的名媛,但是沒有一個女人像她這樣,擁有純淨的雙眸,卻矛盾的摻雜著世故和成熟。

  她的內在根本與她的外表不搭軋,是個外柔內剛、表裡不一的女人。

  「承蒙董少爺的厚愛,不過你只是在浪費時間罷了。」她的眼眸清冷,維持平板的語氣。

  「大家都說妳是幫夏傑暖床的小女傭,這是真的嗎?」董宣余雖然面帶笑容,但是眼底蒙上一層輕視。「要不要比較看看我和夏傑之間的差別?」

  她蹙起秀眉,冷冷的瞪他一眼,冷不防彎曲膝蓋,用力的頂向他的胯下。

  靠,一定很痛。一旁的小跟班們忍不住縮了下肩膀,甚至還微微緊縮了下臀部。

  「就算你砍掉重練,還是比不上夏傑的一根手指頭。」她嗤笑一聲,眼神堅定的說。

  董宣余本能的彎腰,痛得臉色刷白,雙腿拚命的夾緊。

  夭壽,不知道有沒有把老大的蛋蛋頂破?小跟班們嚥了口唾沫,愛莫能助的站在原地。

  赫丹雅想也沒想,又把手上的便當砸向兩個小跟班的頭部,趁他們痛得哀號之際,轉身就跑。

  董宣余忍痛追了上去,硬是將她拖回來,滿臉怒意的大力賞了她兩巴掌。

  頓時,她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

  「賤人!」長到這麼大,還沒有女人敢這樣對待他,董宣餘低咒一聲,伸手又想揮向她的臉頰。

  然而他的手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因為有只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還在想本少爺的便當怎麼那麼晚沒有送達,原來是你這條死魚攔住我的小女傭!」一道低沉冷冽的男聲響起。

  董宣余的背脊竄過一陣涼意,如同置身大冰窖。背後這聲音聽起來雖然不熟悉,但也不陌生。

  還來不及回頭,他彷彿聽見自己的手腕出現喀喀的聲音,接著看見長腿又踢向他的胯下。

  「唔……喔……」董宣余的慘叫聲拉高了八度,胯下第二次受到重擊,幾乎躺在地上打滾。

  「啊!夏傑……」

  兩個小跟班異口同聲,像是見到鬼,丟下老大,隨即轉身跑開。

  夏傑怒瞪著董宣余,不管他的哀聲慘叫,依然狠狠的踹了他幾腳,然後冷哼一聲,來到赫丹雅的身旁。

  「我的便當呢?」

  原來他出手,只是掛心他的便當!

  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淡淡的說:「剛剛打翻了。」

  便當打翻了?

  夏傑愣了一下,低垂眼眸,瞥見她又紅又腫的雙頰,頓時像是火山爆發,怒氣衝天的上前,揪住董宣余的衣領,大手緊握成拳,揮向那色胚的臉頰。

  「你知不知道我等這個便當等了多久?你知不知道我練了一個上午的球,現在肚子有多餓?媽的,我現在就捅死你……」

  還他一個便當啦!

  還有,除了他可以欺負小女傭之外,任何人都不准越界找她麻煩!

  董宣余被打成豬頭,原本自家老子拍胸脯要替寶貝兒子出氣,沒想到一聽到兒子供出兇手,隨即沉默不語。

  雖然董氏集團在商場佔有一席之地,但還是比不上夏氏集團,尤其聽完小跟班的敘述,董父這才明白自己的兒子太白目了,什麼女人不碰,偏偏沾上夏家的女人,因此不但沒幫他出一口氣,還把他臭罵一頓。

  夏氏集團是商界的龍頭,董氏集團只是個小蛇尾,若是得罪了,對董氏集團絕對沒有好處。

  董宣余心裡的怨氣沒地方發洩,還被父親痛罵,加重了內心的創傷。

  身體與心理都受到重傷,讓他悶了一個學期,一直等到暑假來臨,終於找到機會可以好好的教訓夏傑。

  這天下午,他找來校外的狐群狗黨,一共五個人,等在夏家附近,看見夏傑走出家門,赫丹雅跟在他的身後。

  他們兩人要到巷口的書局買文具,壓根兒沒想到有人伺機而動。

  突然,四名騎士在轉角處攔住他們的去路,騎士們都戴著全罩式安全帽,手持球棒,俐落的跳下機車。

  夏傑一看來者不善,下意識的將赫丹雅護在後方,「你們想幹嘛?」

  「夏傑是嗎?」其中一人開口詢問,隨即向其它三人使眼色,「打到他變豬頭為止。」

  四名少年立刻圍了上去,不約而同的揮動球棒。

  董宣余站在某處觀看,嘴角愈來愈上揚。

  「救……」赫丹雅張嘴想要呼喊。

  其中一名少年上前,搗住她的嘴巴。

  「別碰她!」儘管連挨了好幾下,夏傑一見到小混混用髒手碰她,眼中霎時冒出火焰。

  「你都自顧不暇了,還想保護你的馬子?」為首的小混混不爽的啐了一聲,「干,你的馬子長得還真是正。」

  赫丹雅不悅的瞪著搗住自己嘴巴的小混混,抬起右腳,用力踩了下他的腳掌,再以手肘撞向他的肚子,拳頭揍向他的下巴,動作幾乎一氣呵成。

  她可是自小跟著夏傑學習防身術,這種三流的擒拿術還無法困住她。

  眼看自己的夥伴倒在地上,另外三名小混混吃驚的互望著彼此,然後不甘心的抓著球棒奔向她,打算教訓她。

  夏傑連忙出手,揮出的拳頭又狠又準,擊中了其中一人的門面。

  他和赫丹雅連手,沒幾分鐘就解決了小混混們,讓他們倒在地上哀號。

  「你還好嗎?」她望著他受傷的俊顏,好不心慌。

  她等等要怎麼向先生和太太解釋?還有,一定又會被她媽媽念到臭頭,竟然讓嬌貴的少爺受傷。

  「怎麼可能會有事?」夏傑還不忘多踩地上的小混混幾腳。「有種就跟我單挑,少玩陰的!」

  「我打電話叫警察……」

  「別打,把警察找來會很麻煩,算了。」他等著小混混們,低聲吼道:「你們還不快滾,真的要我叫警察來抓你們嗎?」

  小混混們臉色大變,趕緊跳上機車,揚長而去。

  赫丹雅蹙起秀眉,擔心的說:「我看我們別去買東西了,回家吧!」

  「怕什麼?有我保護你。」夏傑冷哼一聲,「轉個彎就到書局,我就不相信還有埋伏!」

  她正想開口,突然眼尖的瞥見董宣余一臉不悅的穿越馬路,直直的奔了過來,右手還握著一把閃閃發亮的刀子。

  夏傑背對著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想要牽她的手。

  「不要!」她瞠大雙眼,驚叫一聲,用力推開他。

  下一刻,利刃沒入她的胸口,鮮血噴了出來,噴濺在夏傑的臉上。

  他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的她,像一個布娃娃,毫無反應的跌落他的懷裡……

第三章

  赫丹雅失血過多,一度命在旦夕。

  若不是夏傑的血型與她相同,醫生及時輸血與急救,她恐怕已經去跟閻王泡茶聊天了。

  至於董宣余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情,事發後沒多久,就被警方逮捕。

  夏傑始終掛念著赫丹雅,這一次的意外彷彿將他的生命都抽空。

  當醫生在為她急救時,還一度發出病危通知,他全身上下的血液幾乎都凍結,當下發誓,若是她活不了,他一定會剁了董宣余的頭,來當她的陪葬品。

  還好她的生命力堅強,總算救回一條小命。

  只是這幾天她的傷口受到感染,一直昏昏睡睡,神智不是很清楚。

  就算所有的人都阻止他到醫院照顧她,他還是任性妄為,每天親力而為。

  「少……少爺,逃……」赫丹雅雙眼緊閉,不斷的重複這幾個字。

  那一刀應該要刺在他的背部,是她及時推開他,因此刀子才會插進她的胸口。

  該死!該死!最該死的人是他!

  若不是他得罪了董宣余,也不必讓她為他擋下這一刀。

  刀子雖然沒刺在他的身上,但是他因為她的昏迷而感到自責不已,數度氣得捶打牆壁。

  夏傑握住她的小手,聲音微微沙啞的說:「傻瓜,我沒事……你為什麼要替我擋下刀子?我平時都有上健身房,皮粗肉厚,被捅個幾刀也不會有事,你……你這個笨蛋,為什麼要替我受罪?」

  赫丹雅發著高燒,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蠕動雙唇,」沒事……沒事就好……」

  怎麼可能會沒事?他之前還在擔心她熬不熬得過來,難過得也想把自己的心刨出來。

  這時,一名高挑的女子拿著鮮花走進來。

  「董宣余被送出國了。」夏家大小姐夏?望著這同父異母的小弟,媚眼中帶著慵懶。

  夏傑瞪向她,濃眉緊蹙。

  「瞪我也沒用。」夏?將花丟到他的手上,「這是爹地叫我送來的。還有,他要你沒事就快回家,少在路上閒晃又被砍。」

  「我要告死那王八蛋!」夏傑氣得低吼一聲。

  「你拿什麼告?」夏?冷冷的睇著他,「夏家小少爺整天混吃等死,學業品行都是從後面倒數過來的,若不是靠著夏氏集團撐腰,你以為你揍了董氏公子會沒事?」

  「你……」怎麼會知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怎麼會知道?」夏?冷笑一聲,「你為了這個小女傭,搞得全校人盡皆知,若不是你媽拿錢去學校消災,你以為自己還可以在校園裡橫行霸道啊?」

  夏?是大他四歲的同父異母姊姊,雖然平時他們的感情達不到兄友弟恭,不過倒也和平相處,只是今天一見面就冷嘲熱諷,氣得他額頭冒出青筋。

  夏?絲毫不在意小弟的目光,反而走到床邊,望著昏迷中的赫丹雅。

  「可鄰的小雅雅,自小就跟在你的屁股後面為你收拾爛攤子,現在受傷躺在床上,得不到公道就算了,還被夏夫人認為是紅顏禍水,再把她留在小兒子身邊,恐怕日後會成為大妖孽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夏傑聽得出姊姊在挖苦自己,只是不很明瞭她真正的含意。

  「二媽打算把你送到國外深造,看你會不會爭氣一點,以後好繼承夏氏集團。」夏?露出甜美的笑容,「要和心愛的人分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你承受得了嗎?」

  「我才不要出國!」

  「那你就爭氣一點!」夏?冷冷的瞪著他,「不要以為背後有夏氏替你撐腰,就任性妄為!說到底,你跟那些小混混有什麼差別?今天你不學無術,倒循的人不是只有你一個,連你身邊的人都會遭殃。你好好看著丹雅,若不是你天天惹是生非,她會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嗎?」

  「我……」

  「你與董家那個多餘的么子沒什麼兩樣,遇到事情就是出國避風頭,然後留下一堆爛攤子給眾人收拾!」夏?罵得挺順口的,「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沒了夏氏集團當你的靠山,你拿什麼為所欲為?不,連保護丹雅這種小事,你都無法做到。」

  夏傑望著姊姊,她的冷嘲熱諷,深深敲進他的心底。

  是啊!捨去夏氏集團這個背景,他還剩下什麼實力可以保護小雅?

  看著自己的雙手,空蕩蕩的,彷彿訴說著他的無才與無能。

  「你自己好好的想吧!看是要繼續躲回『夏氏巢穴』,當個無所事事的小龜少爺,或是靠自己的力量,走出一片天?你好自為之。」夏?冷哼一聲,隨後轉身離去。

  他眸光複雜的看著赫丹雅蒼白的臉龐,姊姊剛才說的那番話確實打進了他的心裡,當下成了烙印。

  這幾年他當然很明白自己在家族的地位,是人人口中的阿斗少爺,常拿他與大哥和姊姊相比。

  大哥和姊姊是正房大媽所生的,而他的母親原本是父親的秘書,後來因為不倫戀曝光,父親與大媽離婚,才改娶他的母親。

  而正房和細姨的孩子總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他自小就在母親的耳提面命之下,一定要與大哥爭個高下。

  為什麼要爭個輸贏呢?

  他再怎麼爭,大哥還是他的大哥,姊姊依然是他的姊姊啊!他永遠都是么子,永遠都是受到家人庇護的幼苗。

  儘管是幼苗,他還是有想保護的人啊!

  夏傑伸出手,輕拂著赫丹雅的臉頰,最後忍不住低頭,親吻她的雙唇。

  就算是幼苗,總有一天也會茁壯。

  他要變得強壯,把想要保護的一切都納入自己的懷裡,不再受外界紛爭的干擾。

  一名婦人站在外頭,她正是他的母親高潔。

  她將這一幕全都看著眼裡,精明的雙眸被長睫遮掩,最後無聲的離開。

  夏傑後來並沒有出國,因為他與母親做了交易,只要他將繼承夏氏集團當成目標,便讓他留在台灣。

  於是升上高三的夏傑放棄了喜歡的籃球社,一下課就與家教進行一對一的教學,惡補他以前擺爛的功課。

  當赫丹雅發現少爺不對勁時,已經是第一次段考過後。

  夏傑得了第一名。

  這名次並不是從後面數過來,而是排在她的前面,當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他只是笑著告訴她,他也是夏家的一分子,以後要接掌集團的工作。再說,他也高三了,理當要收心,為前途做規劃。

  她還是覺得哪裡奇怪,因為自從暑假過後,他整個人像是換了性子,不再是天天只會找麻煩的夏傑。

  他變了!他變得穩重,不再碰他最愛的籃球,偶爾她會在花園看到他失神的摸摸籃球,然後歎口氣,又黯然的回到房裡。

  以往她安靜的讀書時,他總是會故意搗亂,現在卻是安靜的與她一同看書,當她遇到不會的功課時,他還會幫她指點迷津。

  赫丹雅有些不習慣他變得太成熟穩重,有時候還以為是外星人假扮了他。

  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夏傑真的變了。

  原本他不愛參加時尚聚會,現在晚上都會跟太太一同出席,就連他原本不想繼承夏氏,如今假日總會去見習。

  等她真正回過神來時,才發現除了在學校與他見面的時間之外,下課之後的他忙著上家教與拓展人際關係。

  時光匆匆,儘管他們想要抓住青春的尾巴,高中生涯也有結束的一天。

  畢業當天,赫丹雅與夏傑穿上了制服,站在一塊的畫面十分好看。

  他們要出門前,夏先生還為他們兩個人拍了照片,接著她的父母也一同入鏡。

  在今天這樣的大日子,夏先生特許她的父母放假,讓他們參加她的畢業典禮。

  一群人從家裡出發,浩浩蕩蕩的來到學校。

  畢業典禮上,由模範生赫丹雅上台致詞,接著再由夏傑代表三年級全部學生代領畢業證書。

  這公事化的典禮持續了兩個小時才結束,歡呼與啜泣聲在禮堂裡迴盪。

  離情依依的畢業歌曲悠揚響起,赫丹雅一點也不悲傷,而是揚起高興的笑容。

  她終於可以脫離這所學校,以及這群貴族同學了。

  於是想也不想的,她走向她的父母。

  她以優異的成績自學校畢業,總算沒有丟了父母的面子,以及夏先生的一番好意。

  「雅。」忽地,背後的夏傑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大學推甄哪一所?」他想,以她的成績,應該可以進到很好的公立大學。

  赫丹雅側著小臉,」已經有X大的夜間部邀我入學,他們願意學費、學雜費全免,而且只要成績保持在前五名,還有獎學金可以拿。」

  他瞠大雙眸,「你決定了?」

  她點頭,「大學學費不是我爸媽可以負擔得起的,所以我得半工半讀,剛好不用學費,我更可以幫他們償還債務……」

  「不准!」他扣住她的手腕,硬是讓她轉過身子,「我會上T大的企管系,你……你也得和我一起上T大!」

  「少爺!」她吃痛的皺著眉頭,「我的興趣不是企管……」

  「那一起上T大,你讀什麼科系都沒關係,我可以用我的零用錢支付你的學費……」

  她的眉頭蹙得更緊,用力甩開他的箝制,「別鬧了。」

  「我是說真的……」夏傑慌了,如果她進了X大夜間部,那麼他與她見面的時間不但會錯開,也無法時時見到她。

  「怎麼了?」高潔來到他們的身旁,一身雍容華貴的打扮讓她看起來氣質高雅。

  「媽……」夏傑望了母親一眼,「你說說小雅,她竟然想進X大那個爛學校!」

  「傑,這是小雅的人生,你無法替她作主。「高潔望向赫丹雅,微微一笑,」小雅,你也不想被任何人支配自己的人生,對吧?」

  從小她與夏傑是玩伴,由於年紀相仿,所以有東西都會分享,當她還是懵懵懂懂的年紀時,有很多好吃的東西都會分給少爺。

  她還很深刻的記得那天,陳媽做了甜燒餅給她當點心,由於主子們都是吃西洋點心,所以甜燒餅就由他們這些傭人分食。當時她坐在花園啃著已經剩一半的甜燒餅,少爺又磨磨蹭蹭的來到她的身邊,開口就是霸道的問她在吃什麼,接著不管她願不願意,一把搶走甜燒餅。

  這畫面剛好被夏太太撞見,立刻花容失色的衝了過來,將他手上的甜燒餅搶走,隨後丟在她的面前。

  「傑,你在吃什麼髒東西?這是下人們吃的食物,也不知道干下乾淨!」高潔不管她聽不聽得懂,劈頭就指著她大罵,「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不懂衛生?怎麼可以把吃過的食物拿給少爺吃?如果少爺吃壞肚子,怎麼辦?你這個下人的孩子,以後少接近少爺!」

  夏太太當下就抱著少爺回屋裡,留下一臉怔愣的她。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便明白自己和少爺在身份上相差懸殊,儘管少爺毫不在意他們彼此的出身,但是她因為印象太過深刻,刻意想要與少爺保持距離。

  但是沒有用,夏傑還是硬要黏上來。

  太太沒轍,偶爾撞見他們在一起,總是用那雙精明的眼眸打量她,然後無聲的離去。

  「是。」赫丹雅永遠都只會在夏先生和夏太太的面前點頭說是。

  「你……」夏傑狠狠的瞪著她,氣得想要封住她的小嘴。

  「好了。」高潔硬是將他拉開,「有什麼事,回家再說,你爸說要帶你去慶祝,走吧!」

  「小雅,走。」他霸道的使喚她。

  赫丹雅無奈的停住腳步,剛好又見到高潔的目光,只好勉強擠出笑容,「先生難得要帶少爺和太太去慶祝,而且先生和太太特地讓我爸媽今天放假,我也想和他們慶祝,恕我不能跟少爺一起走。」

  「傑,別任性了,小雅的父母不知道等了多少年要幫她慶祝畢業,你就把這一天讓給小雅的父母,會怎樣嗎?」高潔硬是拉住兒子的臂膀。

  夏傑瞪著她好一會兒,最後見到她的父母正在門口等她,只好妥協了。

  「太太,少爺.慢走。」赫丹雅向他們微微彎腰,然後奔向父母。

  夏傑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才隨著母親一同離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迅速,最殘酷的畫面就在赫丹雅的面前上演。

  她與父母開心的吃過晚餐後,便準備回家,途中見到有賣她愛吃的甜甜圈,她忍不住嘴饞,要父母把車子停在對街,她下車購買。

  當她結完帳時,看見一輛大貨車偏離了車道,疾速衝向她父親所開的那輛車子。

  她立刻發出尖叫,眼睜睜看著大貨車撞上車子,發出巨大的聲響,車子的前半邊全毀,車頭還冒出陣陣濃煙。

  不少店家和路人都被嚇到,站在附近議論紛紛。

  赫丹雅想要衝上前,卻被路人攔住。

  「別去!車子可能會爆炸。」

  她怎麼可能不去?裡頭是她的父母啊!

  奇跡並沒有發生在她的身上,油箱很快的爆炸,車子迅速起火燃燒。

  就這樣,她親眼目睹父母葬身火海……

  赫丹雅自黑暗中睜開雙眼,眼角還噙著淚水。

  父母車禍身亡已經近半個月了,她還是無法忘懷當時的情況,從那天開始,她的淚水不曾停歇。

  這段時間,她受到夏家很多的幫忙,父母雖然遺留了一筆保險金,但是債主一一上門,很快的,保險金所剩無幾。

  至於欠夏家的債務仍然未還清,夏先生憐憫她孤苦無依,於是買了兩個塔位,讓她安葬父母的骨灰,甚至讓她留在夏家,希望她平復心情之後再做打算。

  她才明白夏先生是真的對她視如己出,不因為她父母的離去,就將她視為燙手山芋。

  這份恩情大如山,她對夏先生感激在心裡。

  不過此刻的她無力償還這份恩情,猶如飄泊在茫茫大海中,失去了可以依靠的父母,不知道未來該何去何從。

  想起過去有父母陪伴的日子,她不禁淚如雨下,雙眼紅腫刺痛也不在乎。

  這時,夏傑和母親自宴會回來,連西裝都來不及脫下,連忙詢問陳媽,才知道赫丹雅一整天只吃了一碗粥。

  於是他向陳媽要了簡單的三明治與果汁,快步來到她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自動推開門,踏了進去。

  房裡一片漆黑,他怕嚇著她,於是輕手輕腳的來到床畔,隨手點亮床頭燈。

  她在哭,而且把頭埋在棉被裡頭,哭得十分壓抑。

  夏傑將托盤放在一旁,在床沿坐下,大手放在凸起的棉被上,輕輕上下游移。

  他知道這世界上對她最重要的就是父母,如今雙親不能再陪在她的身邊,她一定哀慟欲絕,他十分不捨。

  他想要安慰她,卻不知道該從何安慰,最後只能掀開棉被,將她蜷縮成一團的嬌小身子擁入懷裡。

  赫丹雅本能的揪住他的襯衫,小臉埋進他的胸前,像是抓住了浮木,淚水落個不停。

  若是哭泣能夠宣洩她心中的痛苦,那麼他願意代替她痛哭,減輕她的痛苦。

  他無法叫她憋苦,只能緊緊地抱住她的身子,聲音沙啞的說:「小雅,我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你,因為失去郝叔、郝姨,我也很難過,他們是好人,會在天堂看著你,答應我,也答應他們,你會堅強的活下去,我們都希望你能早日走出傷痛……」

  「嗚嗚……只剩我一個人了……我要怎麼堅強?我要怎麼活下去?沒有人……只剩下我一個人……」她哽咽的說,淚流滿面,小手不斷的捶打他的胸膛。「你怎麼能瞭解?你有爸爸媽媽……我只剩了一個人……」

  「你還有我!」夏傑任由她發洩情緒,緊緊的擁著她,以體溫偎暖她的四肢。

  她怔愣住,婆娑的淚眼看著他。

  他加重擁抱她的力道,低啞的說:「傻瓜!你忘了我可以保護你嗎?我會快點長大,用我自己的力量保護你。你等我幾年,等我有自己的王國,會建立一個讓你心安的堡壘。」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告白,赫丹雅露出不解的表情。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伸出手,為她擦拭臉頰上的淚水,「雅,等我。再過幾年,我可以給你一個溫暖的家庭。答應我,現在堅強的活下去,赫叔和赫姨也不希望你天天以淚洗面,你一向是獨立堅強的,不要讓他們上了天堂還為你擔心……」

  「嗚……」她的腦袋轟隆作響,然後跌入他的懷裡,想以止不住的淚水洗滌內心的悲傷。

  「以後就把『擔心你』這種事情交給我,我會保護你、愛你……」夏傑將她緊擁在懷裡:心疼的磨蹭著她的髮絲。

  赫丹雅哭得心煩意亂,他的告白就像是寒冬中唯一的柴火,明知道他是少爺,她的雙手還是忍不住攀向他的身子,像是護住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火光。

  這一年,他們才剛滿十八歲,情苗終於自兩人青澀的青春中萌芽了。

第四章

  小情人之間的情苗對夏傑的母親高潔而言,不是一段純潔無瑕的神聖愛情,反而是阻礙兒子前途的雜草。

  赫丹雅就是雜草,她必須在兒子沉淪得更深之前,替他拔除會阻礙他的前程的雜草。

  夏傑抱著她向她告白的那一夜,高潔透過針孔攝影機,觀看得一清二楚。

  她從以前就明白兒子對下人的女兒有莫名的好感,兒子喜歡的玩具,做母親的沒有理由不成全他。

  於是她讓赫丹雅與兒子作伴,甚至明白赫丹雅這孩子向來情感內斂,也很聰明,也許日後可以輔助兒子。

  她想得沒錯,這女孩天資過人,知情自己並不是真正喜歡她,因此總會和夏傑保持距離,維持主僕關係。

  但是她的兒子無法受到控制,他竟然喜歡上下人的女兒?!

  不,她絕對不能答應。

  那晚,夏傑離開赫丹雅的房間之後,高潔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決定再觀察幾天。

  她接連發現他們之間的曖昧情愫已漸漸滋長,彼此的互動也愈來愈多,赫丹雅似乎不再抗拒夏傑對她示好的情感。

  於是某天晚上,趁著兒子與丈夫外出,高潔來到赫丹雅的房間。

  房間裡黑漆漆的,只有小夜燈散發出微弱的亮光。

  赫丹雅沉思的坐在床上,抬起哭累的蒼白小臉,看見夏太太,趕緊要下床,「太太……」

  「就這樣坐著吧!」高潔阻止她,在離她不遠的小椅子上坐下,表情嚴肅,「丹雅,你知道這麼多年來,為何我都放心你與少爺走得這麼近?」

  她一愣,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你出生那一年,我在你的房裡裝了針孔攝影機,就是為了防止你哪天勾引少爺。我一直相信你是個自製的女孩子,你向來潔身自愛,但是我必須跟你說聲抱歉,我無法管束自己兒子的情感發展,在你們還沒有開始之前,我必須先斬斷你與傑之間的所有可能。」

  太太竟然十幾年前便在她的房裡裝了針孔攝影機,而她一點自覺都沒有……赫丹雅的小臉變得更加慘白。

  「太太說的,我都懂,我對少爺……」像是有人掐住她的喉嚨,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高潔望著她,「丹雅,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知道我用心栽培傑就是希望他未來有一天繼承他父親的位置。你不能成為他人生的絆腳石,你懂嗎?」

  「是……」赫丹雅的喉嚨乾澀,難堪的低頭,發現自己說不出理由。

  「丹雅,現在的你很脆弱,不管是誰伸出援手,你都會像溺水的人死命攀住對方,可是這對你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你應該自立自強,不應該把少爺當成你的依靠,你與他不配。」高潔一字一句都帶刺,毫不留情面。

  「傑還年輕,不應該被你迷惑,他的未來還很長遠,需要細心思量、規劃與選擇,我不希望你成為困住他的籠子。」高潔殘忍的說出自己的想法,「丹雅,我希望你能夠離開夏家。不管你想出國,還是想去哪裡,我都可以幫你。」

  赫丹雅猛地抬趄眼眸,對上了高潔那精明的雙眸,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並沒有任何談判的籌碼。

  「關於你父母欠下的債務,只要你願意離開,全都無條件勾銷,我還會給你一筆錢,讓你順利的讀完大學。」高潔開出條件,「丹雅,這裡已經沒有你的親人,你毫無理由留下來,你懂嗎?」

  「我懂太太的意思,請給我幾天的時間收拾行李,我會離開的。」赫丹雅苦澀的說。

  高潔點頭,「丹雅,我知道你是聰明的女孩,這麼做,對你和對少爺都好。我給你幾天的時間收拾行李,離開那天,我會支開傑。」

  「我……」難道她想和他說一聲再見也是一種奢求?

  「小雅,你們的愛並不是真愛,只是對彼此的迷惘。相信我,長痛不如短痛。」高潔站起身,微微一笑,「你就不告而別吧!雖然你沒有留下隻字片語的離去或許會傷了傑,但是無知的傷口總比知情癒合得快一些。你不希望你離去之後,他還掛念著你吧?」

  赫丹雅搖頭。

  「那就別給他一絲希望,也別讓你自己有所期待。」高潔轉身,離開房間。

  面對一屋子的孤寂,赫丹雅忍不住環抱自己的身體,太太說的話不斷的在她耳邊迴繞,如同針一般,紮著她的耳朵和心。

  但是太太說得對,她與夏傑根本就不配,他們兩人的身份天差地遠,她只是他的小女傭,一輩子都無法和他平起平坐。

  那她在奢望什麼呢?她為什麼還會期待夏傑實現對她的承諾,以為他的王國也會是她的堡壘?

  夏宅已經沒有她任何的親人了,她再留下來只是讓自己難堪,也是讓少爺為難。

  她與夏傑……是該分開了,因為他們擁有不同的天空,所以必須飛離彼此,才能找到適合自己的棲身之處。

  適合她的那片天空,又在何處呢?

  這幾天夏傑發現赫丹雅在躲他,於是提早回家。

  回到夏宅,他直接衝向她的房間,連門都沒有敲,就開門踏了進去。

  「你在幹嘛?」

  他發現她正在收拾衣物,覺得有些不對勁,長腳一跨,來到她的身邊。

  赫丹雅嚇了一大跳,沒想到他今天竟然下午就回來,眼看無法遮掩,只好壓下不安地情緒,假裝平靜的說:「在收拾衣服啊! 」

  「幹嘛收拾衣服?」他抓住她的手臂,逼她看著自己。「你要離開宅子?」

  「沒有。」她雲淡風清的開口,揚起笑容,「我只是把我爸媽之前送我的衣服收好,現在他們不在了,我反而捨不得穿這些衣服,就怕穿髒了、穿破了,畢竟這也算是他們留給我的遺物。」

  夏傑露出詫異的表情,俊顏隨即微微漲紅,「那記得收好,以後你的衣服由我買給你穿。」

  赫丹雅發現他已經長得好高,明明以前可以與他平視,現在都要抬起頭,才能勉強與他對上眼。

  「你這麼怕我離開?」她笑問。

  他不好意思的撓撓臉,「嗯……這裡是你的家,你還能上哪兒?」

  她微微一愣,笑容有些僵凝,趕緊背對著他,不慌不忙的收拾衣物。

  此時此刻的她只能強顏歡笑,無法告訴他,她明天就要離開夏宅了。

  她能上哪裡?這真是一個好問題。

  突然,他自她的背後抱住她,寬厚的胸膛緊貼著她的背部,兩人之間毫無空隙。

  夏傑滿足的歎了口氣,溫熱的氣息吹拂她耳邊的髮絲,搔癢了她全身的神經。

  赫丹雅想要閃躲,無奈他一雙大掌緊緊的扣住她的腰肢,綿軟的身子就這樣落進他的懷裡。

  「雅,你好香。」從小時候開始,他就覺得她好香、好軟,抱起來總是這麼舒服。

  「別鬧了。」她的小臉微紅,想要推開他,無奈她愈是掙扎,愈是磨蹭著他的身子。

  「你老實說,為什麼這幾天老是避著我?」他又使出魯功,不肯放過她,「不是說好等過幾天你要陪我去公司見習?」

  計劃很美,可惜現實是殘酷的,他們之間的藍圖難以實現了。

  赫丹雅擠出不自然的假笑,「你到公司見習,還適應嗎?」

  「不怎麼好玩。」他噴了噴氣,「不過我問過我老爸了,如果未來我能夠順利進入公司,他答應讓你當我的秘書,他還誇獎你聰明,如果是你當我的貼身秘書,他放心不少。」

  她心底浮起一陣苦澀,硬生生的吞下所有的委屈。

  現在她沒有辦法告訴他,她不能陪他走這麼遠,也無法陪在他的身邊,為他分擔任何心煩的事。

  明天開始,她就不在他的身邊了……

  赫丹雅的心揪疼,霎時才明白,原來他在自己的心裡也佔了極大的份量,離開他讓她莫名的想哭泣。

  但是太太說得對,她與夏傑不配。

  太太與先生花了大半生的心血栽培他,不就是要看見他茁壯成長嗎?如果她留在他的身邊,肯定只會成為他未來的絆腳石。

  他的天空太大,遲早有一天她也會成為他生命中最渺小的一角,那又何必為她這種小人物犧牲、浪費時間?

  「小雅?」見她沉默不語,夏傑疑惑的出聲,「你怎麼不說話?」

  赫丹雅搖搖頭,「沒有啊!只是覺得少爺長大不少,我不用再為你操心,時時提醒你別再找麻煩了。」

  他嗤了一聲,扳轉她的身子,捏了捏她的鼻尖,露齒一笑,「你就這麼看不起我?好歹我們的生日只差了一天。你等著瞧,總有一天我會繼承我爸的公司,至於你,還是我專屬的秘書和小女傭。」

  她露出微笑,笑容中的苦澀多於歡喜,眼底也沒有一絲笑意。

  「雅,再等我一些時間,等我大學畢業、當完兵,馬上娶你為妻。」夏傑突然冒出這些話,大手捧著她的小臉,「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給你一切你想要的。」

  聽著他真誠的告白,赫丹雅的眼眶微微濕潤,忍不住環抱他的腰部,耳朵覆在他的心口上。

  他的心跳平穩,也牽引了她的心跳。

  明明兩人如此貼近,為何還來不及開始,就要他們分開?

  不過,這就是現實。

  她懂的。

  沒有人是可以強迫留得住的,時間到了還是得分開,在未來懷念著的,只剩下回憶。

  她和他的回憶很多,足夠她想念他一輩子。

  下一刻,赫丹雅主動踮起腳尖,紅唇覆在他的薄唇上。

  夏傑一臉愕然,沒想到一向自律的她竟然吻了他?!可是身體的本能還是接住她的身子,開始回應她青澀的吻。

  她將他推進浴室,然後關上門。

  他被她強壓在門上,軟馥的身子緊貼著他的胸膛,兩人熱情的擁吻。

  一會兒,好不容易偷了個空,他嗓音沙啞的開口,「雅……為什麼我們不到你的床上?」

  她雙眸迷濛的望著他,粉舌描繪著他的薄唇,輕聲的說:「我是第一次,怕會弄髒床單……」她不能告訴他,因為她的房裡被太太裝了針孔攝影機。

  夏傑嚥了口唾沫,發現她雙頰泛紅,美得教他想一口吞進肚裡。

  「雅,你真的願意給我?」他的嗓音更加低沉。

  「你想拒絕我嗎?」赫丹雅眨動長睫毛,紅唇微噘,模樣十分可愛又可口。

  拒絕這麼可愛的女傭,只有兩種可能性,一,他不舉;二,他是個GAY。

  剛好他兩者都不是,那麼……就是撲上去了。

  他粗魯的吻住她的唇,之前每天每夜都在幻想她的甜美,現在終於能夠身體力行,他當然不想錯過這大好的機會。

  他的舌頭撬開她的唇辦,鑽進濕潤的嘴裡,汲取她甜美的汁液,同時鼻腔盈滿她的氣息。

  如同他曾經有過的無數次想像,她美得像一顆糖果,不論他怎麼舔弄,還是甜美無比。

  她的動作好青澀,被動的接受他的侵襲,這時才意會到,他已經不是當年與她一塊長大的男孩了。

  現在的夏傑是個男人,各方面都成熟的男人。

  她想駕馭他,卻反而被他壓制在牆壁上,大掌撩起了她T恤的一角,然後探進衣內。

  他也是個生手,於是急著褪下她的衣服,嬌美的胴體就像剛成熟飽滿的果實,恰到好處的豐腴。

  因為她性感得無可救藥,他離開她甜美的唇瓣,慢慢的往下移動,穿越鎖骨,一路來到被白色胸罩包裹著的軟嫩胸脯。

  夏傑的大手第一次碰觸這麼柔軟的東西,男人的本能霎時火力全開,雙手繞至她的背後,解開胸罩的扣子,少女的雙乳彈跳而出,毫無保留的呈現他的眼前。

  他低下頭,舌尖輕觸乳尖,另一隻大手不安分的繼續往下游移。

  赫丹雅輕哼一聲,處女的胴體未曾被任何人如此碰觸,今日選擇奉獻給他,只是想要多留一點有關自己與他的回憶。

  雖然她害怕未來的變化,但是現下只要緊緊的擁抱著他,似乎就會有力量與堅強流進她的四肢百骸。

  她不該再迷惘,不該再害怕,只要過了今天,就應該飛離他的天空,離巢的去尋找屬於自己的那片天空。

  現在只要讓她埋入他的胸懷,享受最後一刻的溫暖與保護就好。

  她自私的這麼想著,同時感覺他的大手來到她短裙內的雙腿之間,略微粗糙、長繭的手指來回探索她的薄絲底褲。

  他們都是第一次,對於男女之間的歡愛懵懵懂懂,憑著本能不斷的進行,急促的氣息融合,浴室裡迴盪著喘息聲,以及互擁的熱燙肉體。

  赫丹雅攀住他昂藏的身軀,緊緊的擁著他寬厚的背部,任由他在自己的胸前烙印無數的吻痕。

  儘管他的動作有些粗暴,然而每一次在她身上的吸吮動作又是那麼的溫柔,她敏感的感覺到薄薄的內褲因為他的撩撥而微濕。

  夏傑畢竟年輕,禁不住刺激,連忙褪下她的內褲,長指穿過凹下的恥毛,經過細窄的花縫,鑽入女性敏感的花珠位置,輕輕的上下揉捏。

  隨著他的挑逗,花芯變得凸硬而濕潤,溢出更多花液,沾濕了他的指尖,讓他更能順利的在花縫間游栘。

  她不停的輕吟出聲,蠕動身子。

  他的理智與感官受到挑戰,並引燃了胯下的衝動,想要立刻佔有她,讓她一輩子留在他的身邊。

  於是他抬起她的左腿,纏住自己的腰部,接著迅速脫光身上的衣褲。

  「雅,我想進入你的身體,可以嗎?」他的長指撩撥著她的花穴,水液不斷的自花口滲出。

  他知道自己是急了一些,但全都是因為她的妖媚與純真。

  這一刻,夏傑才明白,原來自己愛上了一同長大的小女傭,壓抑太久的情感轉變成身體的渴望。

  「唔……」赫丹雅攀在他的肩上,輕輕點頭,「嗯……」

  一得到她的允諾,他想也不想,捧起她的雪臀,讓昂然的火杵在她的花口磨蹭幾下。

  雖然他毫無經驗,但是每晚都看A片,加上雙手的訓練下,基本的常識還是懂的。

  對於進入她的身體並沒有困難與障礙,唯一的小缺點就是他太大了,無法完全佔有她緊窒的小穴。

  她吃痛的輕叫一聲,牙齒咬住他的肩膀,熱杵進入她體內的那一剎那,彷彿有巨大的怪獸想將她的身體撕裂。

  他頓了一下,稍微撤出自己的巨龍,然後再以緩慢的速度挺進,不厭其煩的抽撤幾十下,等她的身體逐漸接受之後,他才一口氣挺破了甬道內的最後一道防線。

  她緊緊抓住他的身子,下半身被他勇猛的挺擊前進,痛楚與陌生的快感莫名的混合,然後在她的體內發酵。

  夏傑的慾望開始在她柔軟的體內解放,火熱的巨杵被水嫩的花壁吸附著,他以為自己上了天堂。

  她甜美得教他瘋狂,無法想像未來的日子若沒有她,他要怎麼度過?

  擺動著窄腰,他一次又一次的撞擊她嬌嫩的水穴,像是要將她的身子佔滿,讓她全身上下都只有他的存在,不會再有他之外的男人分享她……不,他不准其它男人擁有她!

  於是他就像一匹精力充沛的種馬,雙手箝制著她的雪臀,一再的衝刺……

  彷彿過了一世紀,赫丹雅感覺全身酸軟,連眼前的天地都開始旋轉。

  她的嬌吟轉變成細碎的啜泣聲,他把她逼到毫無退路的緊繃地步,只能隨著他的逼近而爆發。

  夏傑意猶未盡,男性的巨大還停留在她的體內,抱著她癱軟的身子,不斷的頂弄。

  直到高潮來臨的那一刻,她的體內充滿他的巨龍噴灑出的滿滿愛液,以及日後延續他們的愛情與緣分的生命體……

  赫丹雅離開夏宅的那一天,天空黑濛濛的一片,看似要下雨。

  她刻意表現正常,面帶笑容的送夏傑與夏先生上車之後,隨即上樓拿行李。

  其實她的行李並不多,父母的遺物只有一箱,其餘的東西在上次都燒給他們了。

  她自己的東西更是少得可憐,只帶走父母送給她的衣物與物品,其餘全都留在夏宅,連夏先生和夏太太送她的禮物也沒有帶走。

  至於夏傑送給她的一切,她也全都留了下來,只帶走對他的愛、對他的想念,以及有關與他在宅子裡發生的點點滴滴。

  這樣就夠了,對於一向不貪心的赫丹雅而言,當未來感到茫然時,這些東西足以成為她堅強走下去的支柱。

  當她提著兩隻行李箱來到樓下時,高潔已在客廳等著她。

  宅子裡的傭人全都被高潔支開,唯有這樣,才能斷絕所有的可能,避免節外生枝。

  「太太,我該走了。」赫丹雅低垂著小臉,來到高潔的面前。

  「司機在外頭等你。」高潔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踏出夏宅的大門,你好自為之了。答應我的事一定要做到,而我答應給你的,一分也不會少。」

  赫丹雅深吸一口氣,點了下頭,「我知道,我父母有教過我,絕對不會忘記我答應過太太的事。」

  從今以後,她不會再踏進夏宅,也不會捎任何消息給夏傑。

  這一切,全都是她答應太太的。

  她必須像是人間蒸發,消失在夏家人的面前,從此與夏家人沒有任何牽扯。

  而太太答允她,赫家與夏家的債務一筆勾銷,還幫她還清了欠其它債權人的錢,甚至還給了她一大筆錢,讓她讀完大學都沒有問題。

  她收下這筆錢了。

  因為她明白,若是不收下,太太不會相信她是真心想要離開夏宅,唯獨她收下錢,才能讓太太相信她的骨氣是可以被錢收買的。

  她的骨氣徹徹底底的被錢打壓了,這樣她才能走得乾脆,日後才能讓夏傑明白,她其實是一個多麼沒有骨氣的女人。

  「這十幾年來謝謝太太和先生的照顧,也謝謝你們對我們赫家的恩情,這輩子我還不了的,下輩子願意代替我父母為你們做牛做馬。」赫丹雅朝高潔鞠躬,之後挺直腰桿,拖著行李往外走去。

  高潔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塗了口紅的雙唇緊抿著。

  「沒想到做母親的人都必須要有一副鐵石心腸啊!」正好自廚房走出來的夏?慵懶的開口。

  高潔心驚的回頭,正巧與她對上眼。

  「二媽,你放心,其實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什麼都不會透露。」夏?輕笑一聲,「只是我必須告訴你,你這樣的做法只是揠苗助長。」

  「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該怎麼做。」高潔冷哼一聲,打算上樓休息。

  夏?不在意,望著她的背影,像是嘲笑又像是諷刺的說:「還好你不是我媽,要不然我的人生已被你親手毀去一半。」

  高潔的身子一頓,咬牙切齒的上樓。

  夏櫻?了一口冰開水,露出冷淡的笑容。

  遲早有一天她也要離開這座宅子,否則看太多悲歡離合,連她的情感都快被磨得麻痺了。

第五章

  十年的光陰,可以改變一個人多少?

  外貌?腦袋裡的知識?還是人生價值觀全都會被改變?

  十年後的赫丹雅,確實變得與當年不一樣了。

  她的外貌從青澀蛻變成成熟,當初規劃的人生也被改變了……因為十年來的變化,確實影響她整個人生。

  郝丹雅穿著合身的套裝,拿著一份中翻英的期刊來到館長室,與整日閒閒沒事做的館長開個小小的會議。

  過了十分鐘,館長終於不爽的爆發了。

  「機車咧!到底是哪個智障說要弄英文期刊的?你說啊!我們鎮上是有外國人,還是美國總統要來訪談?弄這種英文鬼期刊,有誰會看啊?」

  鎮上的居民不是阿公就是阿嬤,要不然就是一堆流著鼻涕、吸著手指的小鬼,是有哪個神童會到圖書館看這些做作的英文期刊?

  赫丹雅抬起化了裸妝的小臉,不同於館長的反應,淡淡的開口,「是鎮長。」

  只要有人一提起鎮長,館長馬上爆發,亂罵一通,「白癡啊!他要找麻煩也別找到我這裡來!他到底有什麼理由要我做英文期刊?有沒有資源給我?重點是,這筆開銷,是否有公帑支付?」

  「鎮長打算未來要朝國際化發展,首要之務就是建立起鎮上的文化,先以英文建檔,以後才有辦法推展國際……」赫丹雅一派冷靜,早已習慣了館長歇斯底里的行為。

  「馬的!」館長拋開平時的優雅形象,跳到椅子上,大聲咆哮,「最好這種鳥不生蛋的小鎮能定上國際化啦!他是自大過了頭,還是自我感覺太過良好……」

  這時,木門被敲了下,隨即被打開。

  一顆小腦袋探了進來,一雙小小的手緊捏著一隻紙袋,軟軟的聲音響起,「媽咪,姨……對不起,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彷彿有一桶冷水朝著館長的頭頂澆下來,她趕緊跳下椅子,張開雙手,「噢……我的小太陽,快過來給我溫暖,我極度需要你的抱抱。」

  小臉揚起微笑,背著書包奔進館長室,奔向館長。

  「姨,你別生氣,我有雞蛋糕分你吃,剛剛分給姨姨們,現在還剩下兩個,一個給姨,一個給媽咪。」他拿出雞蛋糕,主動餵進館長的嘴裡,暫時平息了她的怒氣。

  館長吃得津津有味,抱著他軟軟的身體,「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噢,她就是對這個小太陽最沒轍了,他的身上總是散發出像是被太陽曬過的舒爽味道,還有一張可愛的小臉,只要他一笑,臉頰便會出現酒窩,個性討喜,教人不疼也難。

  他又朝館長露出電力十足的笑容,然後離開館長的懷抱,來到赫丹雅的面前,將雞蛋糕放到她的手上,「媽咪,給你。」

  赫丹雅的嘴角微微上揚,將他擁入懷裡。

  是的,眼前就讀國小三年級的小男孩,就是改變她未來人生的意外。

  十年前,她茫然的離開夏宅,來到這個小鎮,決定待下來之後,才發現自己懷孕了。

  當初若不是館長的母親和鎮上居民的幫忙,或許她也沒有勇氣生下這意外之喜。

  她在小太陽的身上學習到新生母親的經驗,也學到生命的可貴之處。

  因為他的到來,讓她又燃燒起活下去的希望,同時照亮了她的未來。

  她的未來,就是為了兒於好好的過下去。

  雖然過程是辛苦的,但是至少現在苦盡甘來了。

  「今天是誰接你下課的?」赫丹雅溫柔的問,為他擦拭汗水。

  「是阿龐叔叔。」他微微一笑,「他說小樂姨姨爬不起來,所以他來接我課,還順便烤了雞蛋糕,要我分給姨姨們和媽咪吃。」

  她捧起兒子的小臉,輕聲的問:「那你有沒有跟阿龐叔叔道謝?」

  她在鎮上接受太多鄰居的幫助了,像是兒子週三、週五上半天課,若不是有他們的幫忙接送,她肯定分身乏術。

  小太陽點點頭,「有。」

  「你先出去,到媽咪的座位上寫功課,等等媽咪要檢查你的聯絡簿和功課。」赫丹雅為兒子抹了抹臉,「記得先去洗洗臉。」

  「好。」小太陽朝館長揮手,「姨,我先出去寫功課了。」

  館長笑著揮手,目送他離開,然後趴在桌上,經過剛剛的大怒與大喜,她累得全身無力。

  「唉,你想說什麼,就趁現在吧!」

  「我想接下英文期刊。」赫丹雅微笑的開口,「鎮長說若是接下來,日後會由他那邊多撥一筆款項給我們圖書館,未來若有國際交流,我們也能得到經費補助,而負責這份工作的人,也會加發薪水。」

  「真的?」館長挑起眉頭,「你想接?」

  赫丹雅歎了口氣,「這筆錢,剛好可以讓小太陽上鋼琴課。」

  館長想了想,美艷的小臉垮了下來,「好啦!接就接,最多不過就是去跟鎮長那張死人臉打交道嘛!」有什麼大不了的,能讓她的乾兒子上才藝課才是最重要的,鎮長算什麼?!

  「館長,謝謝。」赫丹雅在行事歷上記載這件事,「那我過幾天便跟鎮長聯絡。」

  「隨便啦!」館長揮揮手,反正事關小太陽,她輕易的被收服了。

  溝通完畢,赫丹雅準備退出館長室。

  「等一下。」館長突然大叫一聲。

  她停下腳步,「怎麼了?」

  「我差點忘了。」館長在桌上東翻西找,終於找到一個數據夾。「最近有個集團來到我們鎮上,希望聘請圖書館的解說員,詳細解說有關東方鎮的歷史和典故,條件是解說員必須英文流利。」

  「你接了?」赫丹雅吃驚不已。

  「一個星期就入帳四萬,為什麼不接?」館長將數據夾塞進她的懷裡,「等一下你就可以去報到了。」

  「可是……」她有些為難的皺起眉頭。

  「條件是,你要把小太陽借給我。」館長雙手合十,「我媽今天又替我安排相親,剛好我的心情不好,不想去……嘿嘿,你知道的。」

  赫丹雅沒好氣的瞪了館長一眼,「若是被冉媽媽知道,我會被她罵死。」

  「拜託,她只要看到小太陽,整顆心都融化了,怎麼還捨得罵?」館長拍了拍她的肩膀,「就這樣,你去報到,我帶著小太陽去相親,晚上再把你兒子帶回你家。」

  「謝謝。」赫丹雅知道館長是為了讓她方便賺錢,才故意兜了這麼大的圈子,幫她看顧兒子幾個小時。

  「要謝謝我,就讓小太陽進來陪我,要不然撐到下班時間,我會無聊死。」館長嘿嘿一笑,又溜到座位上。

  赫丹雅忍不住輕笑,「是,等等小太陽寫完功課,就進來陪你玩了。」

  赫丹雅提早離開圖書館,趕往鎮上北邊的市區,來到該集團所在的大樓時,已經接近下班時間。

  她整理一下套裝,暗自慶幸著還好有趕上約定的時間。

  這時,一旁的電梯正準備關上門。

  「不好意思,請等等我……」她連忙喊出聲,快步走進電梯。

  電梯裡面有幾名西裝筆挺的男子,全都看著她,眼睛閃閃發亮。

  美女!

  眾人隨即低頭,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謝謝。」她小聲的開口,然後站在角落,沒注意到電梯內的氣氛有些奇怪。

  電梯開始往上,裡面的男人陸續走了出去,最後只剩下她和一名高大的男子待在這小小的空間內。

  赫丹雅一直低垂著頭,厚重的斜邊劉海遮住了她大半張的臉。

  男子與她只有幾步的距離,成熟剛毅的臉龐緊繃著,灼熱的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一瞬也不瞬,深怕自己大白天作夢,眼花而認錯人。

  為了確定眼前的人兒不是個幻影,他伸出大掌,搭在她的肩上,感受到溫度後,才證明她是確確實實的真人。

  赫丹雅被這突如其來的碰觸嚇了一大跳,回頭正想大聲斥喝,卻在看清楚那人的長相時微微愣住,發不出聲音。

  夏傑?!

  眼前的男子……竟然是她這輩子最想躲避的人。

  死定了。這是第一個閃過她腦海的念頭。

  逃。這是她的第二個念頭。

  但是該死的電梯繼續往上,她不得不抬起頭,與他大眼瞪小眼。

  厚!台灣真的太小了,竟然好死不死的遇上夏番王。

  呃……她該打招呼嗎?

  第一句要怎麼開口?

  嗨,你好,夏少爺?

  還是要很輕鬆的說,夏番王,好久不見?

  結果,她什麼話都沒有說。

  夏傑惡狠狠的瞪著她,而她一點悔意也沒有,用以往那世故成熟卻又清澈的眸子回瞪。

  「赫丹雅!」他壓低聲音,從齒縫中擠出話,額頭浮現青筋。

  她的身子瑟縮了一下,後退一步。

  他沒打算放過她,緊緊箝住她的手腕。

  「你弄痛我了。」她吃痛的掙扎著。

  「弄痛你?」他挑起眉頭,瞪著她,「這點疼痛比得上十年來你傷我的痛楚嗎?」

  她咬著唇瓣,無畏的望著他熾熱的黑眸。

  十年不見,他變了不少,皮膚變得黝黑,似乎又長高了一些,眉間的皺痕也多了一些……他與她一樣,都被歲月磨去了青澀。

  這是一件好事,不是嗎?把他們以前的單純懵懂磨練得成熟理智,現下的他們都是成年人了,擁有各自的一片天,不是很好嗎?

  「你在說什麼?」赫丹雅裝傻,不想提起過去的事情。

  有太多事情被她埋藏在生命的深處,怎麼也不肯在這時候挖掘,沒必要也沒理由再回想起過去那段酸澀的日子。

  這時,電梯門打開。

  「快放開我,我要去面試,你別搞砸我的工作。」她氣呼呼的擺脫他的箝制,用力推他一下,隨即走出電梯。

  他正想再次抓住她,發現路過的職員們訝異的看著他們。

  夏傑的五官糾結,瞪了眾人一眼,最後撂下狠話,「好,沒關係,我就不相信今天你被我遇上了,日後還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她來面試,是嗎?

  他就不相信,以他的能力,還查不出她現下的下落。

  再次關上電梯門,他繼續搭乘電梯上樓。

  赫丹雅覺得好難堪,匆匆向在場的眾人點頭抱歉,低垂著頭,連忙往目的地前進。

  然而從這一刻開始,她的心再也沒有平靜過。

  赫丹雅離開夏宅多久,夏傑就想念她多久。

  這十年來,他沒有一天不盼望她打通電話或是寫封信給他,或是在他生日時寄封賀卡給他……

  沒有,她就像斷了線的風筍,去向不明,讓他苦苦守候,等待她再度歸來。

  妄想了十年,他都已經絕望的放棄了,卻又在這個偏遠的小鎮上遇見她。

  原本這是一樁他不感興趣的開發案,卻意外的發現讓他魂牽夢縈的女人……若不是上蒼憐惜他癡情,否則怎麼會如此巧合?

  夏傑輾轉問了公司的主管,才知道赫丹雅是東方鎮上圖書館派來的解說員,在未來一個星期內,會詳細的跟客戶們解說東方鎮的歷史和典故。

  很好,這下子她更沒有理由可以躲避他了,因為未來一個星期她都必須和他面對面的相處,而且還必須向他說明這十年來的消失是怎麼一回事。

  夏傑面露殺氣,站在公司的大門口堵她。

  赫丹雅左看右躲,擺明了就是怕遇上他。

  怕,就可以躲掉嗎?

  答案是否定的。

  他一見到她,上前揪住她的手臂,霸道的拖著她走向停車場。

  「你……幹嘛?」赫丹雅穿著高跟鞋,差點跟不上他的腳步,「放開我! 你要帶我去哪裡?」

  他惡狠狠的回頭,瞪著她,「回家!」

  「回家?!」她尖叫一聲,「回什麼家?我自己會回家,不用你……拖著我,慢一點……」她快跌倒了啦!

  夏傑氣得頭頂快要冒煙,乾脆停下腳步,轉過身子,低下頭,狠狠的攫住她的紅唇。

  他……竟然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吻她?她雙眸瞠大,甚至還可以聽到路人們發出的驚訝聲。

  他絲毫不在乎,緊擁著她的小蠻腰,加深這個吻,舌尖還鑽入她的檀口。

  「唔……」她還有羞恥心,想要推開他。

  無奈他的力氣真的很大,她不但推不動他,甚至感覺地面在腳下旋轉。

  過了一會兒,夏傑離開她的唇,露出滿足的笑容。

  「還不賴。」他舔了舔唇,她的甜美稍稍撫平他的不爽。

  「不賴你的頭!」赫丹雅用手上的資料夾打他,「夠了,離我遠一點,我還得出現在這裡。」

  「上車。」他指著一旁的車子。

  「不要。」她氣呼呼的瞪著他,然後轉身就走。

  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心軟,更不能心動的留下來,她與他已經分離十年了。

  只是她的心臟因為他一個簡單的吻而狂跳不已,沒想到他們再次相見,他竟然表現出如此火辣的熱情,女人的虛榮心讓她的臉頰泛紅。

  他的情感還是一樣赤裸裸的,教人不心動也難……

  不行,她怎麼可以有這麼卑鄙的想法?

  夏傑不放棄的跟在她的身後,完全不在乎她有沒有轉頭瞧他。

  他們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儘管她想要甩掉他,卻無法如願以償。

  赫丹雅搭公交車回到東方鎮,他還是一臉冷酷的跟著,似乎不打算輕易的放她離開。

  跟以前一樣,她到哪兒,他就一定跟到哪兒。

  不行!若是讓他跟回家,發現了小太陽的存在,事情不是更難解決嗎?

  拐個彎就回到家的赫丹雅突然想起這件嚴重的事情,終於停下腳步,轉過身子,瞪著不死心的夏傑。

  「好了,我認輸了,可以嗎?」

  「你住這兒?」他揚起笑容。

  「對。」她沒好氣的說。

  「我肚子餓了,回你家吧!」他長腳一跨,來到她的身邊。

  「等……等等……」她的臉色慘白,「不方便……」

  「為什麼不方便?」他不悅的反問,「難不成你結婚了?還是你有男人了?」

  赫丹雅咬了咬唇,歎口氣,「我……我有室友,你這樣貿然跟我回家,會嚇著我的室友……」

  小太陽算是她的室友,她沒說謊。

  「不是男人?」夏傑挑起眉頭,嚴正的問,模樣凶狠,擺明了她若敢欺騙他,一定會把她吊起來打屁股。

  「不是。」她連忙搖頭否認。

  她沒說謊,小太陽是男孩,不是男人。

  「那好。」他無所謂的說,雙手插進口袋,一臉痞樣的望著她,「回去告訴你的室友,我明天要去你家吃飯,叫你的室友識相點,滾出房子,留下私密的空間給我們獨處,要不然別怪我明天請你的室友出門!」

  「你……」馬的,有夠番!

  他又重重的吻了下她的唇瓣,然後跩跩的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她正準備喘口氣,沒想到他突然又轉過身子,用警告的眼神瞪著她。

  「赫丹雅,如果你這次再跑給我追,就小心一點,我發誓這輩子以找你麻煩為樂,你有膽就試試看。」哼!

  她的臉色刷白,雙腿酸軟,若不是扶著牆壁,恐怕早就跌坐地上了。

  十年的平靜,原來只是表面的假像。

  赫丹雅,你真的死定了!

第六章

  赫丹雅一整天心神不寧,只是無法將心裡的困擾告訴旁人,也無法尋求幫助,畢竟這十年不管多麼辛苦,她都撐過來了,如今若是告訴大家,小太陽的父親出現了,就算沒有天下大亂,肯定也會讓夏傑氣得想拆了她全身的骨頭。

  以他那不講理的個性,只要認定小太陽是他的兒子,不管小太陽願不願跟他走,就算用搶、用騙、用綁,也會將屬於他的一切要回去。

  不行!她絕對不能讓他發現小太陽的存在。

  小太陽可是她生命裡的天,也是支撐她走過來的曙光,她無法接受任何人搶走她唯一的希望之光。

  於是她拜託常小樂幫忙看顧兒子一個晚上,下班之後趕忙到超市購買晚餐的材料。

  赫丹雅太瞭解夏傑的個性,若是阻止他前往她的住處,必定會讓他起疑。

  因此她只好連忙將小太陽的照片、東西全都收進他的房間,然後鎖上門,以免被夏傑發現。

  有些事必須現在取得他的信任,未來才不會節外生枝。

  她迅速將一切準備就緒,煮好一桌子的飯菜。

  這時,門鈴響起。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前去開門。

  夏傑站在門外,一雙黑眸看著她嬌嫩的小臉,硬將手上的香檳塞給她,逕自踏進屋裡。

  他像個帝王一般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男性鞋子,這才慢條斯理的脫鞋,走進客廳。

  赫丹雅關上門,像個小女傭,拿出拖鞋,放在他的面前,讓他穿上。

  她住的地方不算大,約二十八坪的公寓,根據他的目測,有陽台、客廳、兩間房間,還有一間浴室,大致上環境還可以,沒有過得很克難。

  很好。夏傑滿意的點了下頭,在餐桌旁坐下。

  她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雙手微微顫抖的為他盛飯,深吸一口氣。

  「夏先生,請開動。」吃完就快滾回家吧!她像是紙老虎,只敢在心裡這麼說。

  「坐。」看著她,他用眼神示意,「幹嘛站得離我那麼遠?我是會吃了你,還是會啃了你?」

  雖然他的語氣霸道且直率,但是聽在她的耳裡竟然有些曖昧,不禁臉頰泛紅。

  他們兩人面對面用餐,夏傑沒想到經過十年,小女孩變得如此成熟曼妙,甚至還可以燒出一桌子的飯菜。

  這不是他之前一直想像的藍圖嗎?

  他們會在幾年後結婚,一起住在宅子裡,然後他當上集團的幹部,她則是他的得力秘書,為他分擔工作上的辛勞;下了班,回到家,他是夫,她是妻,他們會一起用餐,分享一天的辛苦,或是一邊吐槽公司哪個主管又出了包……

  他幻想得很美好,只需要他們快些長大。

  但是他還來不及為她建造一座安全的堡壘,她竟然無聲無息的自他的生命中消失,這一消失便是十年。

  漫長的十年,如何熬過相思的煎熬?

  他想不起來了,因為心已經痛到麻痺。

  赫丹雅默默的吃飯,偶爾小心翼翼的看向他。

  他確實變得成熟穩重,舉手投足間少了當年的草莽氣息,只是番王的性格愈來愈顯著。

  望著他一口接一口,沒多久便吃光白飯,她連忙接過碗,再幫他盛飯。

  這是她吃過最艱難的一頓晚餐了,兩人之間只有食物咀嚼聲,偶爾四目交接,沒有任何交談聲。

  夏傑吃飽了,放下碗筷,直盯著她,發現她的動作還是那麼秀氣,吃飯像是在數米粒。

  吃這頓飯,彷彿在凌遲她,他刻意放慢速度,總算有了報復的快感。

  會怕就好。

  他還以為經過十年,她的膽子會更大一些,沒想到還是一個小孬種。

  探清楚她的底,明白她心裡對他有愧疚,目前她對他還是有求必應,他滿足的用紙巾擦拭嘴巴,站起身,離開餐桌,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赫丹雅總算鬆了一口氣,連忙收拾餐桌,小聲的說:「你……你坐一下,我切水果給你吃。」吃完就快滾!嗚嗚……這句話她依然不敢說出口。

  「嗯,記得幫我泡一杯咖啡。」

  她心裡碎碎念,真想在咖啡裡加料。

  夏傑等得有些無聊,發現桌子底下有幾本童話書,以及數張圖畫紙,上面用蠟筆畫了歪七扭八的塗鴉。

  他好奇的拿起來一看,圖畫紙旁邊寫了幾個注音符號。

  晴天和媽咪?

  他蹙起眉頭,不明白怎麼會有些東西。

  赫丹雅用托盤端著水果和咖啡,來到客廳。

  「少爺,請用……」

  她跪在地毯上,看見他翻出兒子剛進小學時的塗鴉,霎時臉色慘白。

  「晴天是誰?」他雙眼微瞇的看著她。

  「是……是我室友的小孩。」她深吸一口氣,忙不迭的開口,「她是個單親媽媽。」

  「噢。」夏傑沒有多疑,又隨意翻看其他圖畫。」這小鬼的母親是長得像妖魔鬼怪嗎?怎麼每張圖都頭大身體小、斜眉大嘴綠豆眼?」放大的人頭鬼牽著縮小版的小頭鬼,簡直是鬼怪一家人。

  不好意思,她正是小鬼的媽咪,而且長得人模人樣。

  「嘖,如果是我的小孩,肯定不會畫出這種鬼畫符的圖。」他不耐煩的將圖畫紙丟到一芳。

  不好意思,你兒子真的很會畫出鬼畫符的圖。赫丹雅很想吐槽,但是忍住了。

  夏傑喝了口她泡的咖啡,感覺還可以接受。

  客廳又恢復靜默,氣氛沉悶。

  「我……我去洗碗。」她受不了的站起身,一溜煙的進入廚房。

  望著她倉皇失措的背影,他也不急著出手,反正都侵入她的棲身之處了。

  赫丹雅,你已經落入本少爺的手裡,還能逃到哪裡去呢?

  夏傑喝完咖啡,赫丹雅還待在廚房裡,他不耐煩的來到廚房,發現她一動也不動,呆望著流理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長腳一跨,高大的身子緊貼著她的背部,雙手放在流理台上,將她禁錮在他的懷裡。

  「雅……」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旁,「逃避這麼久了,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赫丹雅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毫無退路,「什……什麼交代? 」

  「為什麼你背棄我們之間的承諾,悶不吭聲的離開夏宅?你知道嗎?這十年來,我每日每夜都盼著你回來。可是你沒有,你竟然窩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養老!」夏傑咄咄逼人,眼神犀利,硬是轉動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自己。

  她的身子微微顫抖,低垂著頭,看著他寬厚的胸膛,儘管覺得委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赫丹雅,抬起頭,回答我的話!」他抬起她的下顎,逼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她拒絕被他逼問,揮去他的大掌,假裝一點都不在乎的開口,「承諾,是你給我的,我有權利不要。夏宅不是我家,那裡只有一堆讓我傷心的回憶, 沒有我的家人,沒有我的未來……你知不知道我繞著你轉的人生有多麼辛苦? 我想離開你,愈遠愈好。你不再是我的天,我的天在另一邊,你懂嗎?」

  他聽著她低啞的嘶吼,心狠狠的揪痛。

  「我一直以為……夏宅有我,我是你的一片天……」可以為她撐起一起飛翔的天空。

  沒想到一切都是他的妄想,她從來都不想在他的天空飛翔。

  「你不是。」她繼續說著狠心的話語,就像當年夏太太傷了她,要她接受所有的事實。「我和你不配,你還不懂嗎?」

  「如果我懂的話,就不會癡守你這麼多年!如果你不配的話,為何離開那一天又要洽我一個希望? 」他恨恨的低聲嚷道。

  赫丹雅頓了一下。這男人比她想像的還要執著,還要……愛她?!

  心頭一酸,她想要用雙手抱住他,卻發現自己的手太小,無法給他太多的安慰與支柱……她一直都不配,不是嗎?

  等她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的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再也藏不住曾經受過的委屈與難過,淚水滑落臉頰,滴在他的衣襟上。

  哭?她哭什麼?是他太凶了嗎?

  夏傑沒想到她會落淚,氣勢霎時減少一半,有些手忙腳亂的幫她拭去淚水,「你……別哭,從以前我就捨不得你哭……」

  淚水有如斷線的珍珠,赫丹雅怎麼也停不了,直到他用唇瓣細細的吻去她臉上的淚水,感受到睽違許久的溫熱氣息,霎時偎暖了她空乏已久的心靈。

  自從離開他之後,她幻想過無數次,若是在若干年後遇到他,是否能夠平靜的與他面對面?

  答案顯而易見,她與他一樣,狂狷的感情一觸即發,理智被情感啃蝕得消失殆盡。

  他吻上她水嫩的唇瓣,混合著她鹹鹹的淚水,一併吞進肚子裡,像是要與她分享難過與苦澀。

  兩人的身軀緊密貼合,慾火在彼此的體內狂熾燃燒,一發不可收拾。

  夏傑用力親吻她的紅唇,比起昨天更加霸道,舌頭有技巧的鑽入她的嘴裡,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深深的鑽弄,交換著彼此的津液。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渴望太久的擁抱逐漸變成激情,略顯急躁的解開他的領帶。

  他的一隻大手在她的絲質襯衫上游移,另一隻手則貼著她的水蛇腰,十年後的她變得妖媚無比。

  解開第一顆鈕扣,他低頭一看,她穿著白色蕾絲內衣,乳溝若隱若現。

  白色,適合她的氣質,卻不適合她狂野的靈魂。

  於是他粗魯的用力一扯,鈕扣彈開,襯衫敞開,露出那對飽滿的胸脯,以及平坦的小腹。

  他抱起她,讓她坐在流理台上,貪婪的移動嘴唇,經過她性感的鎖骨,一路吻到她的胸前。

  雙手繞至她的背部,解開胸罩的扣子,看著彈跳而出的飽滿雙乳,他忍不住低頭,時而輕輕吮吻,時而加重力道?咬。

  赫丹雅的呼吸愈來愈急促,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一隻大手往下移動,撩高裙擺,分開她未著絲襪卻依然有著順滑觸感的長腿,然後探向她的雙腿之間,手指隔著白色底褲陷入花縫,褻玩著敏感的花芯。

  體內深處的火焰熊熊燃燒,他們的情慾不斷高漲。

  她不再是被動的接受他的撩撥,雙腿主動圈住他的腰部,一頭長髮凌亂的披散在腦後,小手拉扯他的領帶,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四目相對,鼻尖磨蹭著鼻尖,身體契合的貼著。

  她想要他。夏傑讀出她心裡的狂熱,於是一把拉下她的底褲,接著解開自己的褲頭。

  兩人溫熱的喘息互相融合,私密的地方此時此刻輕輕磨蹭,需要對方安慰、填補這十年來等待的空虛。

  他捧著她的雪臀,讓昂然的熱鐵頂住她濕潤的花穴,然後虎腰一挺,深深的埋進她的體內。

  當熱鐵進入濕熱的甬道之後,他們身上的枷鎖像是被解放了,放肆的向對方索求渴望已久的激情。

  他在她的體內不斷的抽撤,一次又一次的衝刺,同時充滿愛憐與疼惜的親吻著她的乳尖。

  他們兩人像是永遠要不夠,熱情綿延不絕,妄想找回當初初嚐禁果的那份激情與放蕩。

  而禁果的成分,包含了愛。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羞人的甜膩味道,夏傑擁著赫丹雅躺在廚房的地板上,他未著寸縷,她的襯衫已經破碎,都累得全身無力。

  他伸出大掌,輕輕撥弄她的髮絲,另一隻手則玩弄著她的小手,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呵!這種將她擁入懷裡的真實感覺真好。

  接著,他輕吻她的額頭。

  分開的這十年,他確實恨過她、怨過她,不明白她為何拋下他,讓他獨自癡守著她。

  沒想到再見到她,曾經有過的怨恨都化成滿腔的思念與渴望,怨與恨不重要了,只要能夠像這樣緊緊的抓住她就夠了。

  赫丹雅休憩一會兒,慵懶的舔舐乾澀的嘴唇,睜開雙眸,離開他的懷抱,強忍住筋骨的酸痛,邊拾起地上的衣物邊說:「你該走了……」

  夏傑拉住她的手臂,制止她的動作,「走?你竟然還敢趕我走?」

  「我……我的室友快回來了。」她紅著小臉,將衣服交到他的手上。「穿上吧!」然後起身,回房間換上T恤和短褲。

  等她走出房間時,他已穿妥衣褲,只是微亂的短髮顯現出狂野與桀騖不馴。

  「你還欠我一個解釋。」他跟在她的身後,「當年為什麼要離開夏家?」

  赫丹雅頓住,轉身面對他,「我跟你說實話,因為我需要有自己的一片天,不想再寄人籬下,也不想仰靠夏家人的鼻息過活,我要的是屬於我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背負我父母的債務過活,於是我求太太還我自由,我想要過自己的生活,日後再也不要跟夏家人有任何的牽扯!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嗎?」

  他瞪著她,「這不是你的真心話……」

  「是,這是我的真心話。」她用力推了下他的胸膛,「和你做愛不是因為我對你有愧疚,而是我也有需求,你懂嗎?」

  「你……」他的額頭冒出青筋,雙手緊握成拳。

  「夏少爺,不要天真了,你以為這十年來我和你一樣都沒變嗎?不,自從離開夏家之後,我就不再是你專屬的小女傭了,我是赫丹雅,已經活出自我的赫丹雅!」她非常堅定的說,隨即將他推向門口,「回去,以後別再來了。」

  毫不猶豫的打開門,她準備將他轟出去。

  夏傑還有話要說,卻看見一名女子帶著一名小男孩站在門外,表情訝異的望著他們。

  赫丹雅倒抽一口氣,咬了咬唇瓣,使力將他推了出去,」以後別再來我家了。」

  「你……」沒想到她竟然翻臉比翻書還快,讓他顏面掃地。

  「呃……」常小樂看著眼前的火爆場景,忍不住抱緊小太陽。「抱歉,因為小太陽說他想早點回家洗澡,所以我……」

  赫丹雅尷尬的笑了笑,「快進來吧!」

  常小樂趕緊牽著小太陽進門,小太陽則目不轉睛的瞅著夏傑,直到被拖進屋裡。

  「你還不快走?!」她一旦翻臉,確實是六親不認,狠狠的瞪著他。

  夏傑感覺尊嚴被她踩在地上,當下也使起性子,不悅的說:「以後你別求我來!」機車咧。

  為了避免嚇到她的室友與小孩,他決定給她留點面子,先行離開。

  反正以後要找她麻煩的機會多的是,哼!

  砰!

  赫丹雅也不是省油的燈,大力甩上門,回應他的威脅。

  門都沒有!

第七章

  赫丹雅洗完澡,穿上浴袍,走出浴室。

  小太陽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自己以前畫的圖畫。

  她走上前,摸了摸兒子柔軟的黑髮,「該上床睡覺了,怎麼了?」

  他抬起頭,漂亮的臉蛋完全承襲自夏傑,五宮深邃,發尾微卷。

  「爸爸看過我的畫了嗎?」他的外表看似單純,其實很早熟。

  雖然已經過了會問「為什麼我沒有爸爸」的年紀,但是他知道自己有父親,因為大人的一些複雜事情,讓他成為單親小孩。

  赫丹雅伸出雙手,抱住他。

  關於他父親的存在,她從不隱瞞兒子,只是有太多的事情現在無法說明,只能委屈兒子與她一同生活。

  「我有認出他,他和照片里長得一樣。」小太陽抬起頭,朝她一笑,將照片攤在兩人的面前。

  這是她與夏傑畢業當天的合照,她父親親自幫他們照的,也是小太陽最珍貴的一張。

  與夏傑擦身而過之際,小太陽已將他映入眼底、心底,只是沒辦法親口叫他爸爸。

  「對不起,是媽咪太自私了……」赫丹雅緊緊的擁著他,」若不是我害怕失去你,應該讓你跟爸爸相認的……」

  他依偎在母親的懷裡,小聲的說:「媽咪不能和爸爸在一起,是因為我的關係?」

  「不是。」她摸了摸兒子的頭,「大人的世界比你想像的還要複雜,但絕對不是你的關係。能生下你,是我生命中最難能可貴的希望。你知道媽咪為什麼把你取名叫做晴天嗎? 」

  「因為我是媽咪那片有太陽照耀的藍天。」他伸手抱住她,「媽咪,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

  「謝謝。」她感動的親了下兒子的臉頰。「走吧!媽咪帶你去睡覺。」

  她牽著兒子的手離開客廳,回到房間。

  等小太陽上床之後,她為他蓋上被子,在床沿坐下,輕聲哄著。

  小太陽眨動晶燦的圓眸,忍不住開口,「媽咪,你還愛著爸爸嗎? 」

  小孩子的童言童語撞進了心底,赫丹雅微微怔住。

  若沒遇上夏傑,她會冷淡的說:不愛。

  但是現實中她和他相遇了,才明白有時候愛情並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淡,而是不想觸景傷情的埋藏在一個連自己都不會發覺的角落。

  她把對他的感情深埋,以為這輩子應該不會記起來。

  十年後,才見他幾次面,似乎又勾起當初那青澀的情感,在她的心底亂 竄。

  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個這麼小心眼的女人,初戀一直停留在她的記憶深處,而且還摻雜一份期待。

  還愛嗎?

  「是的,我愛著他。」她輕吻兒子的額頭。

  「那爸爸也愛著你嗎?」小太陽又問。

  她愣了一會兒,微微一笑,「那你愛媽咪嗎?」

  「愛。」他點頭。

  「但是這個問題我無法代替爸爸回答你,因為『愛』這個字,得經由當事人說出來才有意義。」她為兒子拉好被子。

  「你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呢?」他好奇的問。

  「緣分就像一條線,當初是媽咪剪斷了這條紅線,已經沒有辦法再將斷掉的紅線接回去了。」赫丹雅露出苦澀的笑容,「有些人、有些事情一旦失去了,就很難找回來,所以我們才要學習惜福……」

  小太陽似懂非懂的望著她,摸了摸她的臉頰,「媽咪,別難過,你失去的幸福,我會努力幫你找回來。」

  她感動不已,又親吻了下兒子的額頭,「謝謝,雖然你跟你爸爸一樣都愛找我的麻煩,不過……這些話,你爸爸也曾經對我說過。」

  唉,他們真的是一對父子啊!

  他笑了,「晚安,媽咪。」

  「晚安,我的小麻煩。」

  她關上大燈,打開小夜燈,站起身,走出房間。

  房門一關上,小太陽隨即睜開雙眼,翻身下床,輕手輕腳的翻箱倒櫃。

  從這一刻開始,媽咪的幸福由他來守護……

  夏傑不爽三天了。

  這三天他雖然與赫丹雅還有見面,但都是因為公事接觸,公事一結束,他還來不及將她拖至角落,她便飛也似的奔離,好像怕他會吃了她。

  偏偏他又賭氣,不想拉下臉去她家。

  真是孬!他等了她十年,她卻拿喬使性子,他的尊嚴幾乎是被丟在地上踐踏。

  他姓夏,是夏氏集團的公子,有多少女人主動投懷送抱,他都不要,姓赫的女人竟然白目的將他往外推?!

  帶著一肚子的氣走進辦公室,夏傑心煩氣躁的辦公。

  十點多,內線電話響起。

  「幹嘛?」他不爽的大吼。

  「夏先生,樓下有訪客找您,但是他……他沒預約,不知道要不要放行?」秘書小心翼翼的詢問,因為老闆最近幾天像是吃了炸藥,隨即可能爆發。

  「豬腦袋啊!不會自行斟酌嗎?」有沒有搞錯?連這種小事也要來煩他。

  「可……可是……他很堅持,他說他姓赫……」秘書委屈的開口。

  姓赫?赫丹雅?!

  夏傑頓住,到舌尖的咒罵全都吞回肚子裡,揚起微笑,「讓她進來。」

  哼,這女人還是低頭,想要回來找他,是不是?

  他的心情瞬間大好,站起身,面對落地窗。

  等會兒見到那個女人,他該怎麼好好的修理她?

  秘書打開門,指了指前方,然後又將門關上。

  夏傑挑起眉頭,知道人已經進來了,可是許久都沒有聲音,不禁板著臉,迅速轉身。

  「你終於來求我……」

  咦?人呢?平視的前方沒有半個人。

  「夏先生,你好。」嫩嫩的聲音響起。

  夏傑低頭,看見一個身高還不到他的腰部的小蘿蔔頭。

  怎麼會是一個小鬼?

  他皺起眉頭,繞過辦公桌。

  眼前這個小鬼……似曾相識,那眼、那鼻、那嘴……嘖嘖,他好像在哪裡見過?

  「小鬼,你誰啊?」夏傑瞪著他,沒好氣的問,「你不用上課嗎?這裡可不是你的學校。」

  赫晴天微微一笑,從背包裡翻出一疊資料,遞到他的面前,「我叫赫晴天,即將滿十歲。這是我的出生證明,裡面還有我的血型卡。」

  赫晴天?赫?!

  夏傑吃驚的接過那疊資料,出生證明上面的產婦名字是赫丹雅,他霎時天旋地轉。

  晴天……當下他又想起前不久那張鬼畫符的小主人名字。

  晴天是赫丹雅的孩子!

  他低下頭,看著出生證明,又算了一下時間,忍不住低聲咒罵。

  換句話說,他是這小鬼的父親?!

  不會吧?他十八歲那年就為人父了?

  難怪他覺得眼前這小鬼十分眼熟,根本就是他小時候的翻版啊!難怪秘書會放行,直接讓這小鬼進來。

  夏傑此刻的心情十分紊亂又激動,與眼前的小男孩相望。

  「如果你還愛著我媽咪赫丹雅,我希望你能和我去驗DNA。」赫晴天口齒清晰的說。

  驗個屁!孩子是無法偷生的!

  夏傑蹲下高大的身子,看著清秀的小男孩,五官與他極為相似,只是皮膚承襲他母親的白皙。

  「你憑哪一點認為我是你的父親?」這小鬼異常的成熟,即使面對他,也毫不畏懼。

  「那天你離開我們家,我一眼就認出你了。」赫晴天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有些泛黃的照片。」這是媽咪最珍貴的一張照片,是我跟她要來的。從我懂事以來,便知道和媽咪合照的男人就是我的父親。」

  夏傑接過照片,那是他與她畢業當天的合照,他的記憶又飄回十年前。

  赫晴天歪著頭,嗓音嬌嫩的說:「我知道有錢人重視血統,為了證明我媽咪這十年沒有愛過其他人,我希望夏先生能帶我去驗DNA,以科學的方式證明我的身份。」

  夏傑抬起眼眸,望著小男孩,「科學只能證明你是我的兒子,並不能證明你媽咪是否還愛著我。」

  赫晴天眨動長睫毛,無辜的問:「你愛我媽咪嗎?」

  微微皺起眉頭,夏傑不解,怎麼會是這個小鬼問他這個問題呢?

  「小鬼,這是我跟你媽咪的問題。」

  「媽咪說我是她的天,所以取名為晴天,不過我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來自我父親的姓,他姓夏,於是媽咪就幫我取名為晴天,換句話說,你才是媽咪的那片天……」唉,最近的小孩真是很辛苦,還要幫大人上國語課。

  儘管他童言童語,還是點中了夏傑心中最柔軟的一處。

  他的小女傭還愛著他,是嗎?

  「所以你愛媽咪嗎?」赫晴天又問。

  「十年不變。」夏傑緊繃的臉部線條終於放柔了些。

  「那麼請你幫幫我,替我媽咪找回失去已久的幸福,好嗎?」赫晴天軟軟的童音非常誠懇。

  莫名的,夏傑的眼眶有些濕潤,眨了眨眼,大掌揉了揉小鬼的頭頂。

  「她的幸福並不是失去了,而是被她遺忘。」

  他抱起赫晴天,咧開嘴,露出白齒。

  「小鬼,不管有沒有驗DNA,你現在的表現就有資格當我的兒子。」

  「當然。」赫晴天驕傲的抬起下巴,「因為我的腦袋像媽咪。」

  靠!

  「你這麼說,大有污蔑你父親的智商的意思。」夏傑不悅的說。

  「媽咪說的啊!」赫晴天甜甜一笑, 「她說我的腦袋像她,個性像你……」

  「喔?」個性像他?挺不錯的啊!兄友弟恭,孝順父母,禮義廉恥,品學兼優,統統具備了。

  「像是特地出生找她麻煩。」骨碌碌的大眼望著父親,赫晴天笑了起來。

  「呿!那她慘了,我會如她的願,這輩子專找她的麻煩。」

  哼,他這個大麻煩會帶著小麻煩一同前去找赫丹雅。

  夏傑和赫晴天一同出現在赫丹雅的面前。

  她剛下班,來到學校,萬萬沒想到夏傑竟然會比自己快一步接到兒子。

  當下,她不禁傻眼。

  如同電視劇上演的,大男人牽著小男孩的手,而且表情冷峻的望著她,似乎在等她給他一個答案。

  「你……」赫丹雅心一亂,第一個反應就是想上前搶回兒子。

  夏傑往前一站,將赫晴天護在身後,「怎麼?你見到我不是應該逃走嗎?怎麼不逃了?」

  她瞪了他一眼,想要叫他交出兒子,但是礙於一旁的路過家長,只好壓低聲音,「你先把小太陽還我,有什麼事,我們再好好的談。」她著急的望著兒子。

  赫晴天神情無辜,看著她。

  「赫丹雅,你可真厲害,瞞著我未婚生子,孩子都快滿十歲了,你竟然連告訴我的意願都沒有。」夏傑像個帝王般睥睨著她,「這個孩子,我也有一份,你難道不知道我的權益?」

  她全身上下打冷顫,萬萬沒想到夏傑會這麼快便發現兒子的存在,現在只乞求他別帶走她的兒子。

  「我求你,先把小太陽還我。你要的解釋,我會好好的說明,把我的兒子還給我……求你……」她這輩子不曾這麼卑微的求過他,但是兒子是她生命中的希望,她求他別在這時候帶走她僅剩的希望。

  「媽咪。」赫晴天看見她哭喪著臉,一時不忍,自夏傑的背後走出來。

  「你別擔心,爸爸不會帶走我的。」

  赫丹雅緊緊的抱住孩子,然後馬上跳離他的面前,一臉防備的瞪著他,咬牙切齒的說:「小太陽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你沒有理由把他帶走!」

  「我若沒有貢獻,你生得出來?」夏傑嗤了一聲,「赫丹雅,這十年來你走得乾脆,還枉顧我與孩子之間的感情,這筆帳,你要怎麼跟我算?」

  她原本還想與他爭執,但是看見站在門口的導護老師正以疑惑的眼光看著他們,只好將到口的話又吞回肚子裡。

  「我以後再慢慢的跟你理論。」她緊抓著小太陽的手,想要離開。

  夏傑卻不讓她稱心如意,知道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刻意抓住她的手臂,硬要她留下來。

  「怎麼?我就這麼見不得人嗎?我和你的孩子都快十歲了,你還羞於和大家介紹我是晴天的父親?」他沒好氣的問。

  「你……」她咬了咬唇,小臉微微泛紅。

  小鎮本來就不大,這下子光是夏傑那張嘴巴的宣傳,她想不用到明天,大家都會知道小太陽的父親出現在鎮上了。

  「你最好乖乖聽我的話,要不然我想帶走晴天的機會多的是。」夏傑的一雙黑眸射出寒光。

  她蹙起秀眉,低頭望著兒子那張天真的臉龐,心知肚明,夏傑一旦任性妄為,絕對是貫徹到底。

  厚!她氣得雙眼都快冒火了,他依然不為所動,像是在與她拔河。

  好啦!她認輸了,這樣可以了嗎?

  「你說吧!你想要怎麼樣?」她豁出去了,還是緊緊的握住兒子的手。

  夏傑十分不爽,她那嬌嫩的小手不應該是緊握著未來會離巢的兒子,而是應該握住會陪她到生命盡頭的他。

  於是他上前,分開他們母子,一手牽著兒子的手,另一手握住她的小手。

  「我肚子餓了,回去煮飯給我吃。」他一聲令下,準備打道回府。

  赫丹雅吃驚的抬起眼眸,想要掙脫,卻因為他冷酷的瞪視而作罷,嚥了口唾沫,擔心的望向兒子。

  只見他神情自若,完全不害怕也部排斥,反而自然的反握住夏傑的大手,這讓她鬆了一口氣。

  他的大手與她的小手之間連一點縫隙也沒有,似乎在訴說兩人的情感也緊緊連在一起……不,應該說他們這輩子注定密不可分。

  短暫的分離是為了下一次更長的牽手時間——未來,一輩子。

  然而她不敢奢想,只能求得這短暫的溫暖。

  他的大手變得好厚實,緊緊包裹住她的小手,頭一次,她有一種莫名的踏實感。

  他們三人在外人的眼中像一幅畫,父親長得俊,母親生得美,就連他們孕育出來的小孩竟然也可愛得不得了。

  這世界真的很不公平啊!

第八章

  赫丹雅洗手作羹湯,伺候太少爺和小少爺吃飯。

  飯後,夏傑陪赫晴天在客廳做功課,順便增進父子之間的情感,以及互相作戰的信任感。

  洗完碗筷之後,赫丹雅的奴性很堅強,沒忘記夏少爺喜歡飯後來一杯咖啡,而兒子是固定來一杯養樂多加水果醋消化。

  雖然口味很不一樣,但是父子兩人的習性很相近。

  她端著飲料和水果走出廚房,來到客廳時,正好瞧見夏傑正在檢查兒子的聯絡簿。

  他從第一頁慢慢的看,像是要彌補這十年來未曾陪伴兒子的時光,也發現他的兒子在功課和品行方面還滿優秀的,沒什麼需要大人操心的地方。

  將聯絡簿翻到今天的日期,他想也不想,拿起筆,便在家長簽名欄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耶……」她想要開口阻止。

  他抬起頭,瞪她一眼,「幹嘛?」

  他簽兒子的聯絡簿,不行嗎?

  她很沒膽的抿抿唇,將咖啡放在他的面前,「沒事,請喝咖啡。」然後坐下,喂兒子吃水果。

  他跩跩的又寫了些字,隨即將聯絡簿還給兒子。

  雖然赫丹雅平日工作繁重,但是很注重兒子的功課和在校的狀況,她希望從小就教好他的個性,否則長大之後若是像夏傑那般目中無人,她真的是欲哭無淚。

  加上她是個單親媽媽,更不希望兒子因為少了父親的陪伴而有任何偏頗行為。

  因此她很認真的審閱兒子的聯絡簿,而且常常會藉由聯絡簿與老師聯繫他在學校的學習情形。

  當她看向家長簽名欄時,除了略顯潦草的簽名,夏傑還很幼稚的加上沒必要的附註:我就是晴天的老爸夏傑,不要懷疑!

  她泛紅的臉頰微微鼓起,「你……你很幼稚耶!」

  夏傑懶懶的喝了一口咖啡,冷嗤一聲,「十年未見,總得先來個自我介紹,讓晴天的老師和同學們有心理準備。」

  赫晴天咯咯的笑著,咬著汁多甜美的水梨。

  「我也要。」夏傑張開口,等著自動送進來的水梨。

  「自己不會動手啊!」赫丹雅的臉頰更紅了。這男人怎麼這麼幼稚,一直在兒子的面前找她的麻煩?

  不管兒子答不答應,他像是拎小雞,將兒子拎到他的身旁,大手一撈,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

  「夏傑……」她驚叫一聲,平時穩重的小女人變得驚慌失措。

  赫丹雅無奈的嘟起小嘴,沒轍的餵他吃一口水梨。

  十年來的盼望全都真實的出現在他的面前,雖然旁邊多了一個小電燈泡,

  若是沒有兒子的存在,也許他目前還因為天生的少爺尊嚴與她僵持不下……少了兒子,也許她的態度不會這麼快柔軟,與他再一次糾纏。

  就算她心有不甘,但是他手裡握著兒子這張王牌,若他真的想要搶走兒子的監護權,官司還有得打呢!

  只是一日一打官司,她一定會筋疲力盡,也有可能會傷及兒子的心靈。

  因此她只好委屈的讓他登堂入室,就算他找她麻煩,她也只能認了,只要他不要強行帶走兒子……

  「唔……」

  夏傑趁她失神之際,低頭攫住她的唇瓣,當著兒子的面前,狠狠的吻她。

  赫丹雅又氣又羞,拚命捶打他的胸膛。

  他伸出雙手制止她,舌頭撬開她的唇瓣,吸取她檀口內的甜美,再一次撩撥她,將熱情灌注給她。

  直到她的力氣幾乎要被他吸乾,他才離開她的紅唇,還浪蕩的舔了舔自己薄唇。

  「你比水梨還要甜美。」他挑起眉頭,語帶調情的說。

  她滿臉通紅,瞪著他,雙手微顫的推開他寬厚的胸膛,惱羞成怒的站起身。

  「我……我去幫小太陽放洗澡水。」她連忙找個藉口離開。

  夏傑忍不住放聲大笑,轉頭看著兒子,得意的問:「你見過你媽咪這樣嗎?」

  赫晴天搖搖頭,「媽咪不會對你以外的男人臉紅。」

  夏傑一愣,男人的優越感讓他龍心大悅,用力揉了揉兒子的髮絲,「是啊!全天下有哪個男人比我更瞭解她呢?」

  赫晴天眨動骨碌碌的眼眸,雖然覺得媽咪總是被爸爸欺負,不過這種感覺 帶著一種甜蜜,他很瞭解媽咪,所以知道媽咪不討厭爸爸。

  笑了笑,他寫完功課之後,在圖畫紙上畫畫。

  這一次白色的圖畫紙上還是一樣有一棟房子,不只有媽咪牽著他的手,另一隻被冷落的小手,日後也會有一隻大手緊緊的握住。

  爸爸+晴天+媽咪=1個完整的家。

  赫丹雅從來沒有像今晚這麼累過,夏傑父子倆根本就是故意找她麻煩。

  他們先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泡澡,然後開始打水戰,在浴室裡玩得不亦樂乎,偶爾還傳來小太陽的尖叫聲,伴隨著他低沉的笑聲。

  向來只會黏著她的兒子有些反常,像是找到一個好玩的玩伴,把她這個枯燥乏味的媽咪擱在一旁,就連洗澡也是邀夏傑陪他。

  她有些吃醋,不過聽見他們父子倆在浴室裡的笑鬧聲,她的嘴角又不爭氣的微微揚起。

  畢竟還是父子天性嗎?儘管他們之前對彼此完全陌生,不曾相見,然而經過半天的相處後,威情很自然的增進,好像很久之前就見過彼此。

  想起他們今天的互動情形,赫丹雅躺在浴缸裡,雖然覺得心裡暖暖的,彷彿這是世界上最動人的畫面,但是又不免會擔心三人的未來。

  如果哪天夏傑又要離開鎮上,那麼……小太陽要選擇跟誰走?

  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一定不會願意放手。

  想當然了,以夏傑的性子,也不可能簡單的放棄小太陽的監護權。

  她悶悶的整個人埋進溫水裡,心情十分紊亂。

  現下她又能怎麼辦呢?

  夏傑已經知道她未婚生子,雖然未曾表態,但是強調孩子他也有一份……

  好煩!她不想要小太陽離開她,卻也不想剝奪他父親的權益……有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呢?

  泡了十幾分鐘的澡,赫丹雅的小臉微微泛紅,依然想不出好方法,只好離開浴缸,用浴巾擦乾全身之後,穿上浴袍,走出熱氣瀰漫的浴室。

  她發現父子倆一點聲音也沒有,好奇的來到客廳,發現兒子趴在夏傑的胸膛上熟睡,而他那雙大手緊緊的抱著兒子的身體。

  忽然,她覺得眼眶有些濕潤。

  大人之間的事情也許複雜,一旦遇上小孩子的事,卻又變得單純。

  親眼見到這幅畫面,幸福感塞滿了她的胸口。

  原來……這就是一家人的感覺?

  然而這樣的幸福只是假象,不是嗎?

  她恢復理智,回到現實。

  十年前她答應太太不會再出現在夏傑的面前,如今卻像是深陷泥沼,動彈不得,甚至還有一種向下沉淪、無可自拔的感覺。

  赫丹雅輕歎一口氣,輕聲來到沙發旁,跪坐地上,輕輕撫摸兒子的臉龐。

  他們父子倆明明長得這麼像,卻因為她的承諾而讓他們分開了十年,未來的日子裡,小太陽也一定極需要父親做他的榜樣……

  她暗自掙扎,忍不住輕拂夏傑的俊顏。

  這十年來……少爺過得好嗎?她好想問他,但是深怕這一問,深埋的情感會在他的面前潰堤,所有佯裝的堅強都白費了。

  他是不是跟她一樣,在心裡還多了一份期待,只是期待被現實壓得好扁,以至於忘了心其實還會悸動?

  赫丹雅抿了抿唇,輕輕吻住他的薄唇。

  對於少爺,她是愧歉的。

  自從他們出生,緣分就在他們身上打了個死結,卻由她親手剪斷緣分。

  若是他恨她,她還能抬頭挺胸的走開,沒想到他竟然對她還有眷戀的執 著,這份情,她該怎麼還?

  當她準備離開他的薄唇時,粉嫩的唇瓣卻被靈活的舌頭攻佔,她吃驚的回神,一雙黑眸正氤氳著迷人的魅惑望著他。

  知道她怕吵醒兒子,夏傑的舌頭竄入她的檀口內,更加肆無忌憚的來回勾纏。

  直到她的小臉漲紅,他才放過她。

  「你偷襲我。」他的嘴角高高揚起。

  「你……你抱兒子進房睡覺,小太陽今天累壞了。」她小聲的嘟囔。

  哼,沒想到這個時候她還是以兒子為重。

  夏傑動作輕緩的抱著兒子起身,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小鬼,該回房睡覺了。」

  看著他輕輕鬆鬆就抱起兒子,赫丹雅突然覺得男人真好用,不像她每次都要吵醒小太陽,讓他自個兒走回房間。

  她跟在他的後頭,來到兒子的房間,等他輕手輕腳的把兒子放在床上後,她才上前為兒子蓋上薄被。

  「媽咪,晚安。」小太陽迷迷糊糊的開口,「爸爸,晚安……」

  「晚安。」她輕吻兒子的額頭,「希望你有個好夢。」

  「我希望能夢見媽咪和爸爸永遠在一起……然後美夢能成真……」他低聲咕噥。

  她深吸一口氣,有些不捨的摸摸早熟的兒子,打開小夜燈,然後與夏傑一同離開。

  一關上門,夏傑伸出長臂,將她暖呼呼的身子往懷裡一拉,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我將兒子哄睡了,你是不是要把接下來的時間留給我?」

  「你……」她的臉頰紅潤,神情嬌羞。

  他的出現,似乎讓她不再是獨立堅強的女強人,而是一個需要倚靠的小女人。

  「別拒絕。」他霸道的勾起她的下顎,再次封住她的唇。

  這一次,他說什麼也不會讓她把自己趕出去。

  哼!少爺的自尊就看今晚有沒有拾回來了。

  房門一關上,赫丹雅被夏傑粗魯的丟到床上,她覺得自己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金絲雀,而他就像是想要將她拆吞入腹的貓,又像是蟄伏已久的黑豹。

  他露出邪惡的笑容,眼裡充滿對她的渴望,赤裸的上半身毫無贅肉,爬上床,柔軟的床鋪微微一震,也讓她的心臟多跳一拍。

  接下來,就是屬於他們大人的曖昧時光……

  他的黑眸緊盯著她,大掌握住她的腳踝,然後沿著纖細又勻稱的小腿往上攀爬。

  她的身子微微瑟縮,明知道必須拒絕他的侵略,要不然等等就會一發不可收拾,可是她的喉頭無法發出聲音,他全身散發出令人難以抗拒的男人氣息。

  他掌心的溫度熨燙著她的肌膚,讓她臉龐漲紅,連耳根子都莫名的通紅。

  夏傑低下頭,輕吻她的小腿肚,嗅聞到牛奶的香氣,一如她當年的清純味道。

  他的薄唇一一落在她粉嫩的肌膚上,一路來到她的雙腿之間,又繼續往上,親吻她的小腹,雙手拉開她的浴袍,一對飽滿的胸脯呈現在他的面前。

  他沒有半點猶豫,張口含住一隻乳尖上的嬌蕊,舌頭輕輕舔弄,恣意吸吮,也沒放過另一隻渾圓,指腹玩弄著敏感的圓珠。

  面對他的攻勢,赫丹雅無法拒絕,雙手抵在他的肩膀上,愈是想要抗拒他,他的進攻愈是猛烈。

  不一會兒,他離開她的胸前,轉而親吻她的紅唇。

  他總是喜歡吻她的唇,也喜歡?咬她的下唇,要把她的雙唇吻得又紅又腫 才甘心。

  用甜蜜的方式懲罰她之後,他的唇轉移陣地,在她的頸子上烙下無數的痕跡,巴不得在她全身上下都烙下屬於他的印記。

  濕滑的舌頭再度膜拜她的身子,來到她的小腹時,他分開她的雙腿,映入眼底的是粉紅色的底褲。

  他的俊顏埋進她的雙腿之間,鼻尖先磨蹭幾下底褲,接著用舌尖輕輕頂弄,薄薄的布料微微向下凹陷,舌尖隔著底褲來回舔弄花芯,搔弄著她的私處。

  她的雙腿微微一顫,備感害羞,「少……少爺……」

  夏傑抬起眼眸望著她,露出使壞的笑容,「聽你叫我少爺,讓我升起想要欺負你的慾望。」

  於是他的舌頭略微用力的頂弄花芯幾十下,接著又順著花縫來到花口,同樣一頂弄,絲薄的布料陷進了花口之內。

  她的雙腿之間因為他的撩弄而微微抽搐,雙腿也不知羞恥的張開,氣息有些紊亂、混濁,胸口也有些悶悶的。

  他並沒有放過她,長指勾下她的內褲,私密的花處一覽無遺,柔軟的細毛遮覆著粉嫩的花穴,他的手指撥開兩瓣花唇,舌尖輕探,滑過細膩的花肉,撥弄著花珠,左右旋轉、舔弄之後,來到花穴口,輕輕往上一頂。

  他的俊顏依然埋在她的雙腿之間,吸吮、舔弄她的花穴,舌頭像靈活的蛇,在她的體內來回鑽動。

  「唔……嗯……」她輕咬著唇,此時想要抗拒也已經來不及了。

  近來她的身子被他調教過幾次,變得十分敏感,而且非他不可,累積十年的慾望像是洶湧的潮水,一次就要宣洩出來。

  夏傑一次又一次的扳開她想要併攏的雙腿,舌尖不斷的探入花壁深處。

  他大膽的舔弄花穴時,濕滑的水液不停的溢出,他來不及吸吮,因而弄濕了她的大腿內側。

  直至察覺她瀕臨情慾崩潰的邊緣,他才滿意的離開她的雙腿之間,跪坐在床上,迅速脫下下半身的褲子,全身赤裸的面對她。

  他俯下身子,捧住她的雪臀,雙手揉撫著她胸前的渾圓,將蓄勢待發的昂揚對準了她的花心,然後直挺挺的刺入她的體內,勇猛的衝刺。

  她緊窒的甬道大方的接受他的進入,柔軟的花壁磨蹭著那青筋進冒的熟鐵,不時逸出隱忍的嬌吟聲。

  他並沒有因此放輕力道,反而每一次都是盡了全力的撞擊。

  她那水嫩的嬌穴一次又一次的與他結合,契合得毫無破綻,也讓他挺進、撤出的動作加重力道。

  「雅,這輩子我不會再讓你逃了……」他抬高她的臀部,粗刀比之前還要來得狂妄粗暴。

  他用身體向她訴說這十年來的寂寞與孤單,有多少的夜晚他想要像現在這樣抱著她,卻無法如願。

  十年的想念,他終於等到今天……不,是未來的每一天他都要像今晚這般佔領、擁有她的身心。

  赫丹雅的身子在顫抖,不過不同於以往在深夜孤獨無助的徘徊那種顫抖,而是因為喜悅降臨身心,以及略帶幸福微甘的壓力。

  她與他同樣的心思,盼了那麼久,他們終於再度擁抱彼此。

  赤裸的擁抱讓她低聲吶喊出他的名字,身心都想要索取他給予的愛。

  他們瘋狂的在彼此的身上尋找失落已久的一部分::一切的慾望,一切的渴求,還有全部的愛。

第九章

  夏傑登堂入室這件事,很快便在東方鎮上傳揚開來。

  鎮上的人都知道赫丹雅是單親媽媽,雖然育有一子,但其實還是有不少男士愛慕她,只是她的眼裡向來只有工作和兒子,對於男人的追求,始終不為所動。

  如今真相大白,原來她不是無心又無情,而是她的背後有個不為人知的小秘密。

  她不是無心,而是心早就被夏傑佔據,難怪對於追求她的男人,她一點感覺也沒有,他們全都被有錢又長相帥氣的夏傑比下去。

  自從夏傑厚顏無恥的搬進她的住處後,他們就開始過著 同居生活。

  赫丹雅明明很抗拒他,卻又抗拒不了他的要求……不, 應該說她處於弱 勢,根本控制不了霸道又任性妄為的夏番王。

  以前她只要板起臉孔,他就會乖乖的聽她的話,可是現 在她瞪大眼睛、嘟起嘴巴,他就一定將她吻得天旋地轉才肯放棄。

  好吧!她只好讓步,讓他搬進她家。

  自從夏傑出現之後,小太陽更常露出開朗的笑容,而她 也不必拉下臉,到處拜託鄰居幫忙她接送孩子。

  最近夏傑十分盡責的接送兒子上下課,若是兒子讀半天 ,他就將兒子帶到他的辦公室,一直到她下班之後,再到他的公司接回兒子 ……不,應該是說向他打卡報備。

  她又開始忙著英文期刊的事情,常常一忙就昏了頭,回 過神來時,又到了下班時間。

  這段時間若是沒有夏傑的幫忙,她肯定分身乏術。

  當赫丹雅從圖書館趕到夏傑的公司,才剛踏進他的辦公 室時,一隻長手臂立刻擁抱她的身子。

  「赫丹雅,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遲到十分鐘。」夏傑壓 低聲音,不悅的說,下巴抵在她的頭頂。

  「抱歉,我今天真的好忙。」她一臉疲倦的斂眸, 「我不是故意遲到的。」

  「媽咪,」小太陽跳下老爸專屬的皮椅,像顆子彈,沖 進她的懷裡。「我功課寫好了,在等你。」

  「好乖。」她摸了摸兒子的頭,卻因為被夏傑抱著,動 彈不得,只能抱歉的朝兒子笑了笑。

  小太陽無所謂的聳聳肩,然後乖巧的去收拾書包。

  自從爸爸見到媽咪之後,總是像現在這樣抱著她,他讓給爸爸,因為這十年來媽咪始終抱著他,也快要抱不住了,就換爸爸抱媽咪 ,因為被擁抱的感覺真的很幸福。

  「為什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累?」他不爽的瞪著她,「把 工作辭了,我養你和兒子就好了。」

  赫丹雅累得無力反駁,只能歎一口氣,「工作是我的興趣。餓了嗎?我們 去超市買東西,煮你和小太陽愛吃的菜,好不好?」

  夏傑不滿的冷嗤一聲。想用食物這招收買他?

  「走吧!」她露出甜軟的笑容,為了避免他繼續霸道, 主動勾住他的手臂。「小太陽,東西都收好了嗎?我們去超市買東西,煮 你和爸爸愛吃的菜,好不好?」

  「好。」小太陽蹦蹦跳跳的來到他們中間。

  夏傑和赫丹雅很自動的握住兒子的小手,快樂的走出辦 公室。

  沒想到幸福的時光這麼短暫,他們因為看見那個意外出 現的女子而停下腳步。

  羅欣妮!

  她一身名牌夏季洋裝,腳上穿著當季的羅馬涼鞋,露出一大截白嫩的細 腿,手上拿著名牌皮包。

  「傑……」羅欣妮嬌聲嬌氣的開口,卻在看見赫丹雅之際,頓時瞠大雙眸,「你……你這個傭人的女兒怎麼會這裡?」

  赫丹雅一開始有些愣住,但是很快的想起她是誰。

  羅欣妮,高中時期她視她為死對頭,若不是夏傑強調她 是他罩的,她想自己在班上也很難與千金們相處。

  其實她很久以前就明白羅欣妮為何討厭自己……還不是 因為身旁這個粗神經的男人。

  老實說,這男人真的是宇宙無敵超級白目。

  愛慕他的女生寫信給他,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就扔進垃 圾桶。若是做便當給他吃,他還會挑三揀四,嫌人家的便當像餿水,難吃死了,要對方別把他當豬養。遇到情人節,送巧克力給他,不好意思,他最不喜歡吃的就是巧克力,一律都進到她的嘴裡。

  羅欣妮非常喜歡夏傑,只是高中時期一直苦無機會出手,一直到了赫丹雅這女人莫名的消失,上了大學,才有機會與夏傑接觸。

  這期間她死纏爛打,拚命巴結夏傑的母親,靠著身家背景和天生條件,目 前成功的收買夏夫人的心,以為離夏家少奶奶的寶座不遠了。

  只是,為什麼她會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遇上該死的赫丹雅?

  「我才想問你,你怎麼會來這裡?」夏傑冷冷的睇著羅欣妮。

  這女人好煩,在台北時對他死纏爛打,不管他怎麼拒絕她、罵她都沒有 用,照樣天天出現在他的面前,要不然就是向他的同學朋友們放話,說她是他的女朋友。

  馬的,怎麼這麼不要臉啊?

  他也懶得解釋,加上必須在工作上衝刺,也就放任這個瘋女人胡言亂語。

  可是她會不會太誇張,竟然追到這兒?

  「你怎麼這樣問?」羅欣妮氣得跺腳,上前想要分開夏傑和赫丹雅,這才發現小太陽的存在。「這……這個小孩是從哪裡來的?」

  赫丹雅下意識的抱住兒子,壓低聲音的說:「我和小太陽先離開,你有事,就留下來忙吧!」

  夏傑的雙眸微斂,將她拉了回來,用力攬住她的肩膀,往羅欣妮的面前一站,大方的開口,「她,未來是我的老婆;而小的這個,是我的兒子。」

  「什……什麼?」羅欣妮吃驚的望著他,又望向小太陽,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氣得差點昏倒。「你……你……」

  該死的是她又無法否認,這小鬼長得跟夏傑有八成像!

  夏傑懶得理她,想要直接離開,卻又被羅欣妮拉住。

  「幹嘛?」

  「那我又算什麼?」羅欣妮哭喪著臉。

  「你,什麼都不是。」夠明白了吧!

  羅欣妮哭了出來,對赫丹雅的怨恨瞬間爆發,轉移目標,衝上前,拉扯她的頭髮,不停的咒罵,「又是你!為什麼我永遠都比不上你?你明明只是長工 的女兒,憑什麼可以擁有比我好的一切……」

  夏傑趕緊拉開失控的羅欣妮,深怕赫丹雅受到傷害。

  「媽咪……」小太陽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害怕得發抖。

  赫丹雅擔心羅欣妮傷了兒子,連忙緊緊抱住他,「你……唉,我先帶小太陽離開,你們有事慢慢談。」

  夏傑皺起眉頭,最後只能點頭答應,強拉住羅欣妮,讓他們母子能夠安全的離開。

  六點,鬧鐘準時響起。

  六點半,赫丹雅準備好早餐,然後呼喚兒子起床,她便回房間換衣服和化妝。

  透過梳妝台的鏡子,她看著大床,她睡的那一邊有些凌亂,另一邊則整齊而冰冷。

  昨晚夏傑沒有回來……他和羅欣妮需要談一整夜嗎?他們究竟談了些什麼?

  發現自己竟然在鑽牛角尖,她猛地搖頭,想要甩掉這些煩人的問題。

  事實上,她與他又沒有任何關係,好像沒有權利過問他的感情世界,不是 嗎?

  她一心想要推開他,現下羅欣妮出現,不是正好幫了她一個大忙嗎?

  他與羅欣妮糾纏這麼多年,若是哪天他們結婚,她應該也能諒解的,不是嗎?

  十年來,她一直都有注意財經方面的消息,雖然一再告訴自己不是為了知道夏傑的消息,其實還是非常關心他。

  這幾年他在工作上表現優異,終於成為夏氏的總經理,而她知道他是靠著實力,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坐到總經理這個位置。

  這就是他的個性,一旦確定目標,便會不顧一切的往前衝,不管多麼辛苦,只想要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如同報章雜誌所寫的,倘若他娶了羅欣妮,日後對他的幫助肯定更大。

  反觀她呢?

  她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歎了口氣。

  她只是一個圖書館的英文采編助理,除了擅長英文,對商業一竅不通,對夏傑的事業有任何幫助嗎?

  沒有。

  這個答案很實在,但也傷了她。

  就像太太曾經對她說過的那句話,她與夏傑不配。

  不配嗎?

  赫丹雅露出苦澀的笑容,將東西收拾好之後,離開梳妝台。

  走出房間,她看見小太陽已經穿上制服,坐在餐桌旁吃早餐,上課的東西也都準備齊全,完全不用她操心。

  他那雙眼眸骨碌碌的轉著,然後看向她,欲言又止。

  「今天由媽咪送你去上課,吃飽了嗎?」她笑說,不希望大人的煩惱影響到孩子。

  他吃完最後一口三明治,點點頭,跳下椅子,背起書包,「今天爸爸會來接我下課嗎?」

  她一愣,揉揉兒子的頭髮,「媽咪去接你不好嗎?」

  小太陽的神情隨即變得黯淡,有些失望的點頭。

  她想安慰兒子,卻又說不出話,也許兒子早就發現,她與夏傑之間總有一天必須分開,而他……也只能選擇他們其中一人。

  不公平嗎?

  是啊!她也這麼覺得。

  她和兒子在玄關穿鞋子,一切準備就緒,打開門,他先走了出去,卻在門口頓住,接著揚起笑容,飛撲進坐在門邊的男人的懷裡。

  「爸爸……」

  「噢……」夏傑哀號一聲,因為一整晚窩在門邊而全身酸痛。

  赫丹雅瞠大雙眼,急忙衝出來,發現夏傑真的坐在門口,懷裡還抱著兒子。

  「你……你……」他不是一夜末歸嗎?

  夏傑迷迷糊糊的吻了下兒子的額頭,抬起頭,看見她一臉憔悴。

  「要上課了啊?」

  「爸爸,你昨天睡門口啊?」小太陽高興的勾著他的頸子,「我以為你昨天沒回家,媽咪也擔心你一個晚上。」

  「抱歉。」他站起身,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抹了抹臉,「昨天那個瘋女人鬧了一個晚上,還說我若是拋下她,就要在飯店自殺,最後我只好聯絡羅家的人來帶她回去,一直忙到半夜快三點,我怕按門鈴會吵到你們,想在門口等天亮,沒想到居然不小心睡著了。」

  赫丹雅咬了咬唇,又生氣又心疼的望著他,「你睡在門口,不怕著涼嗎?你可以去飯店或公司啊!」

  夏傑搔了搔頭,「忘記了,我想自己一夜未歸,你會擔心,所以再累也要回家。」

  感動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卻刻意抬起下巴,勉強忍住。

  「趕快進去睡覺,我送小太陽上課就好。」

  「爸爸,你下午要記得來接我下課。」小太陽耳提面命。

  「OK。」夏傑親了下兒子,放他下來,「在學校盡量別太乖,若有人欺 負你,就報我的名字……」

  「喂!」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進去睡覺。」

  他咧開嘴,輕輕吻了下她的唇瓣,又緊緊的抱住她,「抱住你的感覺真好,所有的疲累瞬間消失。」

  赫丹雅抬起眼眸,正好對上他的黑眸。

  他微微一笑,「能回家真好。」

  她羞紅著小臉,將他推進屋裡,關上門,然後無措的牽起兒子的手,帶他去上學。

  歡迎你回家,少爺。這句話,是小女傭內心深處最真摯的期待。

  而期待,已經實現了。

  當赫丹雅想要正視對夏傑的感情時,已經來不及了。

  十年,如同夢醒。

  一醒來,良人便在枕邊。

  百年修得共枕眠,一夜夫妻百日恩……儘管他們不是夫妻,但是孩子都生 了,也同進同出十幾天了,這教大家不側目也很難。

  她回過神來,才發現夏傑已經滲入她的生活每一個角落。

  兒子,被他收服了。

  圖書館,大家都認得他,而他還懂得擒賊先擒王,總是在下午茶時間派人送來知名的點心,犒賞她的同事,很快便贏得同事們的芳心。

  小鎮,他見到鄰居都會有禮的問好,打完招呼總是不忘補充說明:你好,敝姓夏,晴天的老爸,赫丹雅的老公。這是我的名片,只要有關我老婆和我兒子的事,請麻煩打電話通知我。

  所以當她正視自己對他的感情時,才發現已經深陷其中,像是落入蜘蛛網的蝴蝶。

  她無法動彈,跌進了他精心織成的情網。

  而他並不是採取虛榮的禮物攻勢,或是甜言蜜語……夏傑不會,因為他不是這種人,他用自己的方式攻陷她的心。

  他知道她想要一個家,一個像以前那樣可以保護她、讓她安全棲息的避風港,所以他很努力的建立形象,十年前浮躁的夏傑已成了她可以依靠的男人。

  他不需要買大房子給她住,因為小公寓的好處是不管他們走到哪個角落,都可以看見彼此。房間的床小了點,正好讓他每晚都緊緊的依偎著她的身子,然後抱著她入眠。

  所以他們的心願也很小,只要有了彼此,心就滿滿的。

  就這樣,誰都沒有提起未來該怎麼走,該怎麼計畫……因為現實已經將他 們緊緊的牽連在一塊,誰也無法離開了。

  這天,赫丹雅正在廚房忙著,夏傑則帶著兒子到附近的雜貨店幫她買醬油。

  聽到門鈴聲響起時,她露出微笑,連忙擦乾手上的水珠。

  自從夏傑在門外睡了一晚,她當天就給了他一份家裡的鑰匙,但他總是愛 找她麻煩,要她親自幫他開門。

  他說,這樣才像一個家,有人守著他回家、有人幫他開門,是一件很幸福 的事。

  其實只要見到她,那便是幸福丫。

  赫丹雅容光煥發,老是露出甜美的笑容,是個沉浸在戀愛中的車福小女人。

  若不是她名花有主,眾多的追求者恐怕會踏破她家的門檻。

  她打開門,正要開口,卻因為看見門外的人而愣了下。

  「太……太太……」她的聲音微顫。

  十年來,夏傑的母親並沒有改變太多,只是以往的長發現在梳成一個髻,感覺更成熟、更高貴了。

  高潔望了她一眼,冷淡的說:「你現在有空嗎?」

  「有。」赫丹雅連忙往旁邊一站,讓出一條路。「太太,請進。」

  當高潔經過她的身旁時,她的背脊突然一涼,吸入肺裡的空氣還摻雜著高潔身上的香水味。

  一股無形的壓力正壓迫著赫丹雅,她硬著頭皮跟在高潔的身後走進屋裡, 然後招呼高潔坐下,連忙進廚房,端出茶水。

  高潔優雅的坐在沙發上,雙眼掃視四周,發現餐桌上擺了三副碗筷,而電視櫃上擺了赫丹雅、夏傑和一個小男孩的合照。

  丹鳳眼微瞇,她露出吃驚的表情,隨即看向赫丹雅,「看來欣妮沒說謊,你真的生下傑的小孩。」

  將杯子放在她面前的桌上,赫丹雅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沒有否認的垂下 眼眸。

  「看著我!」高潔望著她,冷冷的說:「你現在最好把事情從頭到尾跟我交代清楚。」

  赫丹雅無助的咬著唇瓣,面對精明的高潔,她根本無法隱瞞任何事情,而且剛剛又聽見高潔說出羅欣妮,她想,以高潔的個性,應該在來找她之前,早 就將事情調查得一清二楚了,她若隱瞞,也只是多此一舉。

  於是深吸一口氣,她在高潔那銳利的雙眼凝視下,輕描淡寫的說出她十年來的生活,以及近況……

第十章

  夏傑背著兒子進門,邊走邊大聲嚷嚷,「今天的飯後甜點是冰淇淋……」

  「有媽咪最愛的草莓口味喔!」小太陽附和。

  當他將兒子放到地上時,發現玄關多了一雙高跟鞋,不禁微微皺起眉頭,浮現不好的預感。

  他牽著兒子走進客廳,看見高潔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而赫丹雅低垂著頭,坐在另一張沙發上。

  「媽!」他驚詫的上前,「你怎麼會來這裡?」

  高潔冷著一張臉,想要開口斥責,看見緊跟在他身後的小太陽,頓時攬起眉頭。

  小太陽的五宮與夏傑相似,若說他們沒有血緣關係,根本是睜眼說瞎話。

  她這輩子的心願就是希望兒子繼承夏氏集團,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對他日後的事業有幫助,再生幾個孩子傳宗接代……

  孩子確實是生了,可是女方其他的條件都不符合她的期待。

  高潔的心情非常複雜。

  沒關係,儘管他帶著孩子,她不相信兒子找不到門當戶對的老婆。

  「欣妮前幾天哭哭啼啼的來找我,說你窩囊的躲在這兒,我還能不來嗎?」高潔邊說邊望著小太陽。

  小太陽不怕生,朝她一笑。

  她好不尷尬,趕緊移開視線。

  「嘖。」夏傑冷嗤一聲,將小太陽抱到她的面前,「媽,這是我兒子,晴天,小名叫做小太陽。小鬼,她是我媽,叫聲奶奶。」

  「奶奶。」小太陽露出燦爛的笑容,嗓音軟軟的出聲。

  高潔神色一凜,想做回應,卻因為赫丹雅在一旁,只好嚴肅的說:「先把孩子帶進去,我有話跟你們說。」

  赫丹雅連忙起身,將小太陽帶進房裡,交代他別出來,大人們要談事情,然後關上門,又回到原先的座位上。

  夏傑坐在她的身旁,漫不經心的開口,「媽,到底有什麼事,需要你親自出馬?」

  「丹雅,我體恤你這十年來帶孩子的辛苦,一旦孩子的DNA報告證明他真的是夏傑的孩子,我會給你一筆錢,至於孩子,我們夏家會辦理收養手續,日後就改姓夏,你有異議嗎?」高潔沒理會兒子,逕自說出自己的打算。

  赫丹雅臉色刷白,惶恐的說:「太太……我生下兒子,並不是為了得到夏家的一毛錢。孩子是我生的,你們沒理由一出現就要與我搶孩子……」

  「你明知道孩子一生下來,夏家就有權利爭取,當初又何必製造這機會呢?」高潔神情高傲,冷冷的說:「不管你答不答應,孩子的監護權,我會代替傑爭取到底……」

  「媽!」夏傑不爽的開口,「夠了,你不要代替我作任何決定,好嗎?這是我的家務事,不需要你來操心。」

  「你……你說什麼?」高潔臉色大變,兒子從小到大雖然叛逆難教,但是從來不曾這樣大聲跟她說話。「你這是什麼口氣?我可是為了你的未來在鋪路。」

  「鋪路?」他不悅的撇了撇嘴角,「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的不甘心?」

  「你……」高潔氣得全身發抖,站起身,「反了!你現在為了她,準備跟我抗議,是不是?」

  「對。」夏傑也站了起來,「你要我進入集團工作,我沒有異議;你要我與羅花癡和平相處,我也懶得理她,隨她像個神經病亂放話……我全都依了你,你呢?當初你答應過我,只要我大學畢業,當完兵,專心的在集團工作,就讓我娶丹雅,這個承諾,你做到了嗎?」

  赫丹雅大吃一驚,茫然的望著高潔和夏傑。太太承諾過他?

  高潔氣得面紅耳赤,「你還不懂嗎?當年你們的年紀還小,這種話怎麼能算數?傑,你搞清楚,丹雅和你不配,所以當初我才會讓她離開……」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

  夏傑沒聾,當然聽到了母親說的最後一句話,神情變得冷冽,聲音更是冷得彷彿可以凍死人,「你讓丹雅離開夏宅?是嗎?你剛剛是這麼說的……真的是你命令丹雅離開的?」

  「對!我是給了她一筆錢,要她永遠離開夏家,從你的面前消失。但是她有做到嗎?看看她現在背著我做了些什麼?」高潔豁出去了,瞪著赫丹雅,惡狠狠的說:「我一直以為你性子單純,沒想到你的心機這麼重,孩子都這麼大了,才想要認祖歸宗,你現在是安什麼心?」

  雖然高潔的話句句帶刺,但是赫丹雅始終悶不吭聲,不想辯駁什麼,只希望他們能夠心平氣和的說話,不要傷了母子情。

  「真是夠了!原來是你逼她離開夏家,難怪這十年來她一點消息都不敢給我,原來……原來是我的親生母親親手毀去我的人生!」夏傑愈說愈氣憤。

  她毀去他的人生?!

  當年夏纓也這麼告訴過她,只是她不當一回事,如今兒子親口說出來,高潔受到不小的震撼。

  被親生兒子控訴她毀去了他的人生,她這個一心一意只想給兒子最好的母親情何以堪?

  「我是在幫你!」高潔氣得血壓升高,聲音顫抖,「如果我不這麼做,你今天還是一事無成,我要怎麼向你父親交代?」

  「你真的是為了我好?還是只是想給父親一個交代?」夏傑冷嗤一聲,「你只是想要證明你生出來的孩子不是阿斗,想要證明你的教育方式不輸給父親的前妻,不是嗎?」

  「你!」高潔氣得衝上前,給了他一巴掌。「我含辛茹苦的栽培你到這麼大,可不是要你忤逆我!你怎麼不睜開眼睛仔細瞧一瞧,她與你到底配不配?她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日後肯定會拖累你的前途。當初我確實是給了她一筆錢要她離開夏家,她若不愛錢,大可以拒絕我,可是她拿了錢,現在居然翻臉不認帳,像她這樣的人,哪裡值得你愛?」

  夏傑不顧臉上的疼痛,伸手將全身發抖的赫丹雅納入懷裡。

  許久,他才冷漠的開口,「當初你以為用錢買她的骨氣與尊嚴,其實她賣 給你的是成全。她成全你的請求,成全我的前途,成全了大家要她拋棄幸福的權利。」

  聽著他沉穩的聲音,還有他為她忿忿不平的辯解,赫丹雅心裡那面防備的牆瞬間崩坍成碎石。

  「你……你當真要氣死我……」一時氣急攻心,高潔感覺昏眩,腳步微微踉蹌,跌坐在沙發上。

  「太太!」赫丹雅眼看情況不對勁,連忙上前,「你怎麼了?」

  「別……別碰我……」高潔揮開她的手,「你……若不是你,我兒子他……他……」

  夏傑發現母親的呼吸急促,面無血色,趕緊衝上前。

  高潔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媽……」

  再度張開雙眼,高潔已經躺在病房中。

  她慢慢的恢復知覺,動了動右手,發現手上有個軟軟的東西,緩緩的轉頭,一張好可愛的笑臉映入她的眼眸中。

  「奶奶,」小太陽笑容滿面,「你終於醒了。」

  「你……」高潔皺起眉頭,「你……叫什麼名字?」

  「晴天。」他甜甜的笑說,「但是媽咪和爸爸都叫我小太陽,奶奶,你也 可以叫我小太陽。」

  高潔看著他坦率的笑容,一時之間有些不適應,她的小孩子緣向來不怎麼好,如今面前有個這麼可愛的小男孩對她示好,而且還是她的孫子,她有些無 措。

  這個小男孩的五宮神似夏傑,笑起來卻又像他母親那般甜美。

  她以為赫丹雅應該會在孫子的面前抱怨她的不是,如今見到孫子的反應,居然是好奇多過討厭。

  這十年來,赫丹雅是在怎樣的無助情況下,教出這麼一個有教養又有禮貌的小孩?

  「奶奶,你想喝水嗎?」小太陽端著一杯水來到她的面前,「奶奶,喝水。」

  「謝謝。」高潔接過杯子,然後環顧病房一圈,「你爸媽呢? 」

  「媽咪去買午餐,等等就會回來,爸爸說要去機場接爺爺,晚點才會來醫院。」小太陽趴在床畔,露出無害的笑容,「奶奶,我陪著你呀!」

  她微微愣住,隨即尷尬的笑問:「你……不討厭我嗎?」

  「為什麼要討厭奶奶?」他笑咪咪的,「媽咪常說奶奶和爺爺是她這輩子的恩人,她希望有機會能夠報答你們。」

  「是嗎? 」高潔有些吃驚,「那……那你媽咪沒說過……我對她很壞的事情嗎?」

  他歪著頭,想了想,然後搖搖頭,「她只說過奶奶很辛苦,因為爸爸以前太會給奶奶找麻煩了。」

  高潔又愣住了。怎麼那丫頭一句抱怨都沒有說過?

  「奶奶,」小太陽軟聲喊道,抬起可愛的小臉,「媽咪是不是欠你很多錢?」

  「呃……」這個問題把她問倒了,「你怎麼會這麼問?」

  「因為我在房間裡聽見你和爸爸的吵架聲……」他委屈的咬著嘴唇,「如果奶奶是因為媽咪欠錢不還,而不讓媽咪和爸爸在一起,那……你能不能等我長大,我賺錢之後,再替媽咪還給你?」

  她放下杯子,半坐起身,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向孫子解釋,想了一會兒,「你……你媽咪配不上你爸爸,你懂嗎?」

  小太陽眨動大眼,搖了搖頭,「因為媽咪太窮? 」

  「因為你媽咪沒有辦法在事業上幫助你爸爸,也沒有辦法讓你爸爸得到他 想要的……」她用詞簡單,希望孫子能懂。

  「奶奶,這些都是爸爸想要的嗎?爸爸的工作需要媽咪的幫忙嗎?爸爸沒有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嗎?」他不瞭解大人的世界,天真直率的問。

  高潔語塞,又被童言童語問倒了。

  她的兒子真的想要繼承夏氏集團嗎?他真的需要外力來幫助他攀到人生的最高峰嗎?

  這些問題,她不曾問過兒子,只是一味的將自己的期待全都壓在兒子的身上。

  「是啊!難道你生的兒子沒有能力自己往上爬?」一名年約六十的男子走 進病房,因為保養得宜,除了白髮蒼蒼之外,身子還十分硬朗,說起話來中氣十足。

  「老公……」高潔吃驚不已。

  「我還在想,為什麼昨天沒見到你?原來你瞞著我,跑來找兒子了。」夏先生走到病畔,與小太陽對上眼。「喲,這可不是我的小孫子?」

  「爺爺。」小太陽嘴巴很甜,笑容滿面。

  「乖。」夏先生摸摸他的頭,在椅子上坐下,「阿傑不懂你的用心,但是我懂。這麼多年來,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不曾干涉你,是因為我相信你、支持你。當時孩子們還小,也許情況還能掌握在你的手裡,不過現在他們長大了,連孩子都生了,你若再堅持下去,也只是白忙一場,然後累壞你自己罷了。」

  高潔看著先生,神情委屈的說:「我只是盡一個做母親的責任,想要將他 推至人生的最高峰,這樣也錯了嗎?為什麼他不明白我的用心,為了丹雅,不 惜與我翻臉?」

  夏先生握住她的手,「當初我娶你,不也與家族翻臉?我有後悔過嗎? 」

  高潔望著先生那幾十年不變的眼光,霎時紅了眼眶。

  「老婆,該放手了。」他拍拍她的背,「孩子們都大了,不再是我們手中的風箏。」

  「我……我不甘心啊!」眼淚滑落她的臉頰,「一直以來,那孩子沒將任 何人放在眼裡,從小就聽丹雅的話,他可以為了她打架,為了她放棄最愛的籃 球,乖乖的上課,學習商場上的一切,甚至為了娶她,還與我談條件,與他大哥互相競爭,展現實力……這些都不是為了我,是為了那個丫頭……」

  「我們其實應該感謝丹雅,若不是她一路陪在兒子的身邊,你連跟兒子說道理的機會也沒有,更別說與他交換條件了。咱們現在不如就順水推舟,接受 丹雅,丹雅不是最聽你的話嗎?你就拉攏丹雅為同盟,我保證你兒子未來對你 絕對是言聽計從。」夏先生安慰道。

  高潔一愣,覺得老公的分析好像有那麼幾分道理。

  「你再瞧瞧咱們聰明絕頂的孫子,既然兒子不聽話,就盡全力栽培他,相信他代替父親繼承集團是待日可指的。」夏先生輕聲哄著老婆。

  「這……」潔的心意有些動搖,望著可愛的孫子。

  「奶奶,我對賺錢很有興趣,你可以教我賺大錢,然後我會把媽咪欠你的錢都還給你,只求求你慈悲善良,讓媽咪和爸爸在一起,好嗎?」小太陽軟聲軟語的乞求。

  「你看,孫子比兒子有志氣多了。」夏先生忍不住哈哈大笑,「老婆,你不需要用孩子來證明你的地位,當你正式踏進夏宅時,我的心中就只有高潔是我太太。」

  高潔委屈的落淚,哽咽得說不出話。

  夏先生握住她的手,「讓他們相愛吧! 」

  小太陽為奶奶拭淚,病房內只剩下她的啜泣聲。

  半晌,夏先生又開口,「我今生最大的幸福,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能像現在這樣握著你的手不放,此生已無撼。」

  夏傑的大手緊緊握住赫丹雅的小手,並肩走在醫院的前庭,靜默不語。

  稍早,他們在病房外,將夏先生與高潔的對話聽進了大半。

  她這才明瞭,原來十年來,犧牲的人並不是只有她,還有夏傑。

  原來在她愛上他之前,他已經學會妥協。

  他放棄了最愛的籃球,放棄了自己有興趣的工作,一切只是為了能夠將她留在他的身邊。

  她呢?當年也學會成全,以為他的人生應該飛黃騰達,她不應該成為他的絆腳石。

  結果,他們錯過了對方。

  這一錯,就是十年。

  赫丹雅與他走到樹下,停下腳步,看著他,「對不起。」

  「不接受。」夏傑高傲的抬起下巴,「你欠我太多,不是說對不起就可以解決的。」

  她啞然失笑,「那我可以用一輩子賠給你嗎?」

  他勾起嘴角,「這個提議還不賴,但是為了避免你又在中途落跑,我需要你給我一個保證。」

  她想也不想,踮起腳尖,輕輕吻了下他的唇,然後握住他的手,「我不逃了,這次我不賣『成全』了,想要出售我的真心,指定買主是夏傑。」

  「那我先付點訂金吧!」他從口袋裡拿出一隻閃著燦亮光芒的鑽戒,套進 她纖細的無名指,「這是當年我用在公司上班得到的第一份薪水買的,想要將 你套牢,結果……還沒有套上,你就跑了。」

  赫丹雅望著鑽戒,揚起幸福的笑容,「現在被你套住了,我再也逃不了。」

  「無所謂。」他瞪著她,沒好氣的說:「你逃,我就追,天大地大,看看你能不能環遊世界一圈。」

  她偎進他的懷裡,柔聲的說:「你覺得……太太會不會答應我和你在一起?」

  「?!你需不需要擲菱問天公?這種事,問誰都沒用,問你、問我最實在。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就像我爸剛剛對我媽說的那些肉麻話,這輩子我的幸福就是牽住你的手,不管未來有多久,只要現在還能牽住你的手,便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

  「那……」她美麗的雙眸看著她,「少爺,你願意這輩子和我在一起嗎?」

  「哼,別說這輩子了,我下輩子照樣找你麻煩。」夏傑緊緊的擁抱她,吻住她的唇。

  吾愛,我的小女傭。

  未來的阻礙再多、再困難,只要他們手牽著手,堅持走下去,時間會為他們見證愛情的偉大。

  愛的真諦,就是兩人相互扶持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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