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張燈結綵,旗幟飄揚。

  城北大街是整個揚州城最熱鬧的地方了!怎?說?短短不到一裏的大街,就矗立好幾家享譽全國的酒樓,尤其到了夜晚,各樓間燈火輝煌,把整條街點綴得耀眼奪目。

  仔細一看,三、五層樓的建築林立,樓閣相映,飛橋欄杆,明暗相通,閣子前還有珠簾繡幔,燈燭閃耀……

  這樣華麗的格局在全國算是數一數二的,自然吸引大批慕名而來的遊客。

  “客官,進來坐喔!”各家酒樓的夥計都站在門口,使勁招呼客人。

  “小三子,不夠大聲,嗓門兒再大一點。”嬌嫩清脆的指導聲音從楊樓酒店裏傳出來。

  “你怎?又出來啦?小小姐。”夥計們的臉全都揪成一團了。

  “酒樓有難,我怎?可以躲著不出來?”江華兒收起摺扇,往小三子的頭上一敲,“笨蛋!叫我小少爺或少當家,不准叫我小姐,跟你請過幾遍了,還記不清楚?”

  “噢。”小三子苦著臉躲到一旁去。

  原本晾在旁邊看戲的夥計們知道小三子已宣告陣亡,他們只好跟刁蠻出名的江華兒保持距離,試圖勸退她。

  “小……小少爺,老爺要知道你又出門管酒樓的事,會很生氣的。”

  “我幫我爹做生意,他有什?好氣的?”江華兒一點都不把夥計的勸誡聽進耳。

  “酒樓裏的人手夠了。”夥計委婉地說。

  夾在他們父女倆之間當肉餡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們不想被老爺辭退回家吃自己,所以抓起勁來勸小小姐回去。

  “是這樣嗎?”質疑的目光轉向綁在樓柱上的酒旗,江華兒皺起眉頭,“阿兄不在,你們連酒旗破了都不知道要換,而且一堆人用報線,我們的酒旗根本不明顯,你們做事太不用心了……”

  她嘮嘮叨叨,站在酒樓門口數落?夥計。

  “明天換、明天換。”夥計們只希望趕快請走瘟神,好好招攬生意,如果讓她大小姐在店門口這?亂嚷嚷,大概更沒客人上門了。

  “叔叔,那個哥哥好凶喔!”路過的小男孩看到這情景,立刻向身旁的男人告狀。

  “是姐姐。”男人淡淡地看了江華兒一眼,俊美無儔的臉上浮現邪魅微笑。

  “啥?”小男童睜著雙瞳,不知所以地盯著男人。那個“哥哥”明明穿著男人的衣裳啊!

  “南宮思懷!”江華兒極力壓抑音調,憤怒的雙眼瞪著態度挑釁的男人。

  “呵呵,在下哪里說錯了,還請你指正。”

  “哼!”大女子不與小男人計較。江華兒轉頭就走,不想理會與楊樓酒店競爭的對手,尤其南宮家的東門酒館就在他們正對面!

  再加上她所向無敵的芙蓉哥哥也是被南宮家的男人逼得?家棄妹……這些賬她不會輕易忘記,所以碰到南宮家的任何一個臭男人,她都不想跟他們說話!

  砰!

  一聲巨響傳來,罪人訝異地轉過頭,就見到方才趾高氣昂的江華兒呈大字形趴在地上,跌了個狗吃屎。

  “哈哈……”南宮思懷忍不住爆出笑聲。

  “笑什?!沒注意到門檻,就摔了,有什?好笑?”江華兒從地上爬起來,惡聲惡氣地解釋。

  話說完,嬌小的身影就像逃難似的迅速消失在?人眼前。

  “哇哈哈……”

  ?人隱忍住的笑聲像是爆竹的引信被點燃般,瞬間在城北街頭炸開。

  呵呵!這個楊樓酒店的小店主真是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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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死我了!”

  憤怒的叫喊聲從廂房裏傳出來,春花探頭進去,就看到主子坐在床上猛力捶打枕頭。

  “那個該死的王八蛋……”江華兒繼續咒?。

  “哪個王八蛋這?不識相,惹小姐生氣?”春花端著普洱茶跟幾樣精致的點心,笑嘻嘻地走進繡房。

  “嗚嗚……”看到一起長大的春花,江華兒赤腳跳下床,抱著她哇哇大哭。

  “好了,不哭、不哭,我們先吃廚娘特別做的點心,吃飽了有力氣,再對付欺負您的壞人。”春花輕巧地移動身軀,不讓主人把菜盤碰翻,再把點心一盤盤放到桌上。

  “又有新的點心啊?”睜著哭腫的大眼,江華兒嬌憨地望著從沒看過的精致小點。

  “是啊!”春花點頭,她一向知道怎?哄主子。

  江華兒擦擦面頰上的淚水,捏了一塊糕點塞進嘴裏慢慢咀嚼。“唔,滿好吃的耶,這叫什?咽?”

  “豌豆黃。”春花微笑。

  “嗯,甜而不膩,很好吃。”江華兒笑咪咪地誇獎。

  “老爺子特別請來的北方師傅,專門做些南方吃不到的糕點,來吸引貪鮮的客人上門。”

  請到客人上門,江華兒便想到之前發生的事,眼眶一紅,又想掉淚了。

  “怎?了?東西不好吃喝?”春花趕忙拿出手絹替主子拭淚。

  “就是那個王八蛋咩……”江華兒邊哭邊咀嚼糕點。

  “您口中的王八蛋其實滿多的,要不要跟春花請清楚,這樣我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欺負您?”她笑咪咪地調侃自家小姐。

  “哼!請這樣……”

  有糕點可吃,江華兒也沒那?生氣了,她噘著嘴,把傍晚發生的糗事說了一遍,還特別強調南宮思懷的笑聲。

  哼!笑得超級大聲,他是天字第一號王八蛋!

  “原來這回的王八蛋是南宮三爺啊。”春花掩嘴輕笑。

  其實啊,以主子迷糊、愛耍賴的個性,老是走到哪兒免仇就結到哪兒,有時不用她自己哭訴,就有苦主找上門……

  所以,只要不是主子惹麻煩,她就謝天謝地了,也懶得管到底是怎?回事?

  “嗯,就是他。”江華兒吞下口中糕點,用力點頭。

  “其實老爺也不喜歡您假扮成蓉少爺到酒店去,您若跟南宮三爺不對頭,以後少上酒店不就成了?”春花拐彎抹角,把老爺的意思轉達給主子。

  “沒人去察看,誰知道夥計們會不會偷懶?”

  “老爺已經請總管代理了,小姐只要乖乖在家裏繡花……”不要出去惹麻煩就好了。

  “多個人幫忙,店裏的生意會更好,真不知道爹那個老古板的腦袋裏裝什??”江華兒噘嘴,很不滿意父親的決定。

  現在蓉哥被大家逼得不見蹤影,她的生活更無聊了,不到酒店透透氣,她要幹嘛?

  “姑娘家總是要待繡房的。”春花不斷強調;

  “知道了。”江華兒端起瓷杯喝了一大口茶,然後低垂著頭,仿佛在自我反省……

  實際上,她只是在籌劃晚點上哪兒玩而已。

  既然要她別管酒店的事,她就順從爹的意思不去酒店吧。

  反正她可以去的地方多的是!

  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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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兒,該回去了。”

  朱雪鏜好聲好氣地催促邊吃糕點邊喝香茶的兒時玩伴,要她乖乖回家。

  “才不要!想回去自己回去,別找我。”江華兒擺擺手,眼波流轉中,有一股說不出的俏皮與古怪,讓人接近也不是,想推開又捨不得。

  這種感受,在她身旁的朱雪鏜感覺最深刻。

  “華兒,江伯父要你立刻回家。”朱雪鏜苦著臉,極力遊說。

  “可是我點的山楂糕才送來,一口都還沒吃。”她指著面前色如胭脂的糕點,神情愁苦。

  “那就別吃了。”朱雪鏜覺得未來岳父的怒氣比糕點重要多了。

  “啥?”江華兒瞪大眼。

  她等了很久耶,而且還是使盡各種小人步數才占到桌位,這呆頭竟要她放棄?!

  ?所皆知,揚州城裏的茶樓、酒店競爭激烈,不但各自積極開發新式菜肴、菜點,還高薪聘請外地的師傅加人服務行列,目前他們所在的“新堂茶坊”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以一味“山楂糕”打遍同行無敵手。

  揚州城附近的姑娘特愛這味糕點,每天都在糕點出爐前來新堂荼坊排隊購買,但仍供不應求,往往不到天黑就銷售一空,新堂茶坊也日日高朋滿座,一位難求。

  日前他們可以坐在二樓雅座聽曲、喝茶、吃糕,可說是三生有幸,君不見外邊萬頭攢動,多少人不得其門而入……結果竟有人不知珍惜福分,還一直遊說她離開!

  朱雪鏜的不識貨當然被身旁飽受排隊之苦的人投以白眼。

  “安啦!坐下來吃。”江華兒極力勸說坐立不安的朱雪鏜,“我買了六塊,分你兩塊。”

  “你要分我吃?”木訥的臉龐染上微微紅意。

  “對啦!”她快速伸出小手,把身旁的大個兒拉下,順道對四周送上白眼的人微笑頷首,輕鬆化解即將引起的紛爭。

  “我又不是很愛吃甜的……”偏偏他還不知死活地邊念邊吃。

  那你就不要來!

  四周的客人紛紛轉頭,橫眉醫目地瞪著對山楂糕出言不敬的傻大個兒。

  好膽再多說幾句,馬上把他打飛到外頭去!

  “吃你的東西,話那?多於嘛?”江華兒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縫起來,不許他再雜念。

  “可是……”

  “沒什?可是不可是的。”

  依據他們從小到大相處的經驗,這男人什?都好,就是有點囉嗦!

  看到不順眼的事就羅裏囉嗦,現在准是?了她不回家,就在污蔑她喜歡的東西,要她放棄對這東西的執念,只可惜碰到全城有半數人對它趨之若騖的山楂糕……他再亂說話,難保不被打成肉包子!

  江華兒?了防止悲劇發生,只得對朱雪鏜露出燦爛的微笑,輕輕拉扯他的衣袖。“陪人家吃嘛……”

  “哦。”接觸她巧笑倩兮的模樣,他什?話都說不出了,只能猛力點頭。

  “我就知道你對人家最好了。”江華兒再?出一個媚眼,當場把朱雪鏜迷得三塊掉了兩魂,連要怎?說話都忘了。

  抿緊薄唇,她喜歡目前這個狀況。

  這個喜怒可由她控制的男人,她接受。更何況江、朱兩家是世交,現在就等她及笄吧!

  等她辦完成年禮,他大概就會派媒人上門了。

  即使她在外頭玩得翻天覆地,他也不會有一句怨言,還是等地回去。她喜歡這種安心的感覺,嫁就要嫁這種男人,太厲害、太有才能的男人不是她的物件。

  她只要對面前木訥的男人眨眨眼,把他拐得整顆心都放在她身上,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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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這丫頭眼睛有問題!”

  一聲低啞的咆哮在新堂荼坊三樓的閣子裏響起,讓端著茶點人內的夥計嚇得差點將茶盤打翻。

  “放好就可以出去了。”南宮思懷溫文微笑。

  “是。”夥計將茶點擺好,立即轉身逃逸。

  “呵呵……”南宮思懷舉起摺廟遮口。

  沒想到躲到閣子裏,還是有人被思齊發火的模樣嚇著。決定在三樓喝茶是正確的。

  “你笑什??!我是在替你生氣!”南宮思齊瞪了孿生兄弟一眼。

  ?下在嶺南旅行的妻兒來看弟弟,沒想到揚州不但天氣古怪,連女人也變得怪裏怪氣,讓他大開眼界。

  從來沒看過有女人會捨棄他們南宮家的男人,而屈就一般平庸的男人。

  偏偏二樓就有一個!

  而且還是之前與老大鬧緋聞的江芙蓉的妹妹。這是什?狀況?南宮家的男人對眼珠子沒長好的女人特別有偏好嗎?

  “有什?好氣的?”南宮恩懷替兄弟倒杯茶,笑問。

  “還不用氣?”南宮思齊瞪大眼,神情怪異地看著他,“你讓夥計帶那女娃進了二樓雅座,還把掌櫃留給你的糕點轉送給她,結果她卻拉著另一個男人吃糕點,這是什?意思?!”

  “那只不過代表她有心上人而已。”

  “只不過?”南宮思齊的眉頭都皺起了,“那你讓她進你的店幹嘛?有必要對她那?好嗎?”

  “我喜歡她啊!”南宮思懷簡單扼要地說明。

  “你……”南宮思齊被他氣壞了。

  聽聽看這是什?再種的答案?

  南宮家的人從來沒有這種委曲求全的樣子,只要不偷不搶——呃,也不儘然,好吧,只要不殺人放火,他們要什?女人不會手到擒來?偏偏他的孿生兄弟如此溫吞……

  真是氣死他!

  “你身體不舒服?”南宮思懷眼裏漾著有趣的神采。

  “南宮思懷,我警告你!”他再也受不了了,大手抓住兄弟的衣襟,惡狠狠地瞪著他。

  “什?事?”他氣定神閑地問。

  “不准丟南宮家的臉。”

  “不會。”

  “那就好。”他不想再看見二樓雅座那對男女的親昵模樣,丟下孿生兄弟徑自離去。

  南宮思懷撐著下顎,慵懶地靠在窗邊觀看二樓的動靜。

  “二哥被你氣壞了。”南宮思君散漫的嗓音從他身後傳來。

  “無妨。”之前思齊也是讓他擔足了心,現在的狀況不過是對調一下,有什?好計較的?

  “二哥,你真的喜歡那個野丫頭啊?”眉頭微皺,南宮思君其實也不怎?喜歡會主動勾引男人的女人。

  “嗯。”南宮思懷慎重地點頭。

  “?什??”南宮思君不懂,那?多美豔的女人自動送上門,江南一帶的名門閨秀也任憑思懷挑選,?什?他相中這迷糊的丫頭?

  “看到她,我會很快樂。”

  這什?答案?

  “那……假若她現在有了未婚夫,一心要嫁給那塊呆木頭,你也會快樂嗎?”他試探性地追問。

  “她不會嫁他。”南宮思懷簡單宣佈,薄唇綻放邪魅的笑意。

  如果南宮思齊看到他這副模樣,大概就不會氣衝衝地走掉了。

  南宮思君突然覺得呼吸困難,“三哥……你該不會想跟二哥幹同樣的事情吧?”搶別人的老婆不太好耶……

  “不會。”他斬釘截鐵否定。

  “那你怎?會說她不嫁他?他們快訂親了。”

  “女人的決定常常會改變,突然間不想嫁給山盟海誓的戀人也是有可能的,更何況他們看起來就像兄妹一樣,誰知道華兒會不會改變想法?”這是今天他說最多字的一句話。

  “是嗎?”南宮思君開始流汗。

  ?什?他有快要爆青筋的感覺?他們四兄弟平時在言語裏很少有“或許”、“不確定”的猜測字眼……

  可是今天他和思懷的談話裏,卻彌漫著猶疑而詭譎的氣氛。

  這一點都不正常!

  “不用擔心,華兒還沒嫁人,不會像二嫂那?麻煩。”南宮思懷輕笑。

  “噢。”他就知道!

  思懷露出志在必得的眼神,一定早有打算,現在只是緊盯著獵物,等到他有所行動時,必然會準確奪取!

  對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奪取!

  自從兄長帶領他們經商,這句話就像魔咒般,回繞著他們的靈魂、他們的心……

  只要不殺人放火,他們可以做任何想要做的事,更何況打著愛情的旗幟,他們可以?所欲?。

  在草木凋零的季節,命運的巨輪又開始轉動,引領著不想冬眠的豺狼虎豹,穿梭於人間伺機獵食。

  至少,南宮思君就看到一頭黑豹慵懶地舔舐利爪,?下一步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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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言情小說書庫||人間書館||憐憐《囚禁你!》 字體大小 大 中 小 ?色 -

第二章


  “給我一串。”指著甜脆可口的冰糖葫蘆,江華兒的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來了、來了。”小販接過銅錢,笑嘻嘻地拿下最大的葫蘆串,遞給稚氣未脫的小姑娘。

  “謝謝。”江華兒迫不及待地含咬了起來。

  “小姐啊,回到家再吃行不行?”跟在她身旁的春花唉唉叫,恨不得馬上把主人拖回家,省得她邊走邊吃,丟人現眼。

  “有什?關係?”江華兒嬌憨地說。

  她原本就長了張娃兒臉,加上皮膚雪嫩、身型嬌小,此刻抓著孩童喜愛的零食舔個不停,看起來更像個長不大的奶娃。

  春花?之氣結。揚州城有哪個大戶人家的千金這?不重視形象的?偏偏他們江家就出了這?個小小姐!還好朱家少爺已經派媒人來提親了,不然她其要懷疑小小姐嫁得出去嗎?

  “我還要吃豆腐腦!”江華兒指著路邊的攤子嚷嚷。

  “我去買。”?了避免小小姐做出站在路邊吃的蠢事,春花一馬當先,跑到賣豆腐腦的攤子前。

  “嘻。”江華兒掩嘴輕笑,轉身就溜。

  她是故意這?說的,其實她還想去別的地方玩,不想上完香後就被春花押回家,所以才這?騙她。

  江華兒快手快腳地繞進小巷弄,想往另一邊跑去,卻不知怎地,突然感覺手腳虛軟,手中尚未吃完的冰搪葫蘆掉到地上,整個人撞在一堵軟牆上。

  然後,她就失去知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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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睜開沈重的眼皮,映人江華兒眼簾的是一間裝飾華麗的廂房,比起她在江家的繡房可氣派多了。

  “小姐,您醒來了?”一臉老實相的丫環出現在她的面前。

  “這是哪里……”掙扎著起身,江華兒感覺她的頭有說不出的沈重。

  “寒月樓。”小丫環問什?就答什?,老實得緊。

  “寒月樓在哪里?”眼前這小丫環願意告訴她人在哪兒,應該不是壞人。

  “就在這兒。”傻不嚨咚的答案自丫環口中冒出。

  “噢。”撐住沈重的頭顱,江華兒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有發出失望的歎息。

  “小姐頭疼嗎?需要糕兒幫您找大夫嗎?”小丫環非常著急。

  “好。”一搖晃就頭痛欲裂,這讓江華兒謹滇地撐住身體,省得多吃苦頭。

  “我就去找大夫!”糕兒轉身沖出廂房。

  “可是我……”口渴  華麗的廂房裏只剩她一個,江華兒只好撐著沈重的身體往外移動,她想喝水……

  但是桌上沒擺茶具,她只有出去求援。

  怎?回事?門居然打不開?江華兒不死心地繼續推門。

  天哪!真的打不開。

  江華兒真的呆住了。這是怎?回事?她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被人關在豪華的房間裏,然後呆呆的丫環就跑掉了?

  江華兒使勁拍打門扉,想找個人來問清楚。

  但她的身體仿佛大病初愈,經不起劇烈的折騰,在氣急攻心下,拍沒幾下就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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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在糖上抹了什?藥?怎?會讓她睡成這樣?”怒氣騰騰的嗓音響起。

  “報告三爺,是七日香。”

  “該死!這種迷藥連有武功的人都要睡足七日,更何況是不懂武功的小丫頭?”

  “報告三爺,屬下是看這小姑娘精力旺盛,整日活蹦亂跳,怕誤了事,才會……”

  “該死!華兒若有個三長兩短,我找你負責!”

  原來真的有人對她下藥……恍惚中,江華兒明白自己?什?會這?疲倦了。

  她想告訴他們她已經醒了,可是眼皮好重,還是睜不開。

  不過,那個罵人的聲音好耳熟喔。

  她應該認得這個人……

  江華兒掙扎著要起身,但身體就是不聽使喚,讓她繼續躺在床上當睡美人。

  她好想找那個男人問清楚,?什?把她關起來?

  可是她好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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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從床上傳來虛弱的呻吟聲。

  “小姐,你醒了嗎?”糕兒欣喜若狂地沖到床邊,察看讓大夥兒變得慘兮兮的小人兒。

  站在外頭待命的侍衛一聽到她的叫聲,立即有人沖去通知主人。

  “我想喝水……”嘴巴又幹又澀,江華兒聲音沙啞地要求。

  “是。”聽到她的聲音,糕兒感動得眼淚差點掉下來,急忙倒了杯水端到床邊給她。

  江華兒接過杯子就猛往口中送,仿佛乾渴很久般。

  “還要水嗎?”看她唱得那?急,糕兒好心地探問。

  當然要!江華兒正想點頭再要一杯時,廂房的門突然被打開。

  “糕兒,去送些吃的東西過來。”

  “是。”糕兒接下命令,掉頭就走,視線不再與江華兒接觸。

  “我還要水……”  江華兒的呼喚慢了一步,房門關上,糕兒已經消失在她眼前。

  “口還渴?”揚起好看的眉毛,男人緩緩走向她。

  “嗯。”江華兒用力點頭,神智仍略帶迷茫。

  這個似曾相識的男人真是她的知音啊!人長得好看,聲音也很好聽,幫助別人會有好報的……

  略顯模糊的俊臉上仿佛挂著一抹笑意,他倒了杯茶,走近她。

  正當她要接過男人手中的瓷杯時,他突然把茶水送到自己嘴邊,徑自喝下去。

  “唉……”不是要給她嗎?

  江華兒張開嘴想問清楚,男人突然低下頭,在她愣愣凝視他時把水哺入她微張的小嘴。

  “咕……咳……”水沒喝順,嗆人氣管。

  他拍拍伊人的背脊,輕聲嘀咕, “這?笨,連喝個水也會嗆到……”

  “我……”江華兒氣得話都說不完整。

  哪有人這樣喂人喝水的?她是被他嚇著了,好吧?竟然還嫌她笨!

  “怎樣?”黝黑的瞳孔中閃爍著有趣的光芒。

  “你這個色狼!登徒子!不要臉的東西!”喝了水,加上又受到驚嚇,讓江華兒恢復幾成氣力,“本姑娘的嘴是你可以碰的嗎?!”

  “你說要喝水的。”他簡單告知。

  “沒人這樣給水喝的,你壞了我的名聲!”她江華兒可不是笨蛋,這點常識還有。

  “那你想怎樣?”

  “我……”她一時語塞。

  這男人壞了她的名聲,可是她怎?求償?要叫他賠銀兩嗎?她不知道這樣要賠多少,問人好像也很奇怪……

  江華兒思考得很認真。

  “怎?樣?”緊抱少女纖細柔軟的軀體,男人寬闊的胸緊貼著少女的渾圓,剛硬與柔軟銷魂地摩擦著。

  “嗯……”她還在想。

  他的嘴角微勾,放肆地享受著她的柔軟。

  “我覺得……”跟他要個道歉就算了,反正也沒人看到,張揚出去可是不得了的。

  正當江華兒打定主意時,男人的臉龐突然像放大數倍般,貼在她的眼前。

  柔嫩的紅唇再度被滾燙的薄唇覆上,男人撬開她的牙關,糾纏、追逐著她的丁香小舌,仿佛所有的疑問都不再重要,他們的全身因這迷人的刺激而發燙,只有糾纏住彼此,才可以讓莫名升高的情懷降溫……

  江華兒掙扎不休的小手在男人的緊緊糾纏下,動作越來越緩慢,內心也因?陌生的快感而感到慌亂。

  她怎?了?

  在狠狠睡一覺醒來後就生病了,而且是被男人一抱、一親就腦袋迷糊的病症嗎?

  她陷入昏眩的迷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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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著飯碗,江華兒低頭猛扒飯。

  男人姿勢優雅地躺在軟榻上,慵懶地翻著賬冊,對於滿室的飯菜香無動於衷。

  “歎!”江華兒出聲,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嗯?”男人以單音回應。

  “你吃飽了?”剛才想了半天,她決定先禮後兵。

  “嗯。”

  “南宮思懷,你多講幾句話好不好?”恢復元氣後,江華兒總算瞭解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她竟然在無意間又和這個天字第一號王八蛋關在一起……

  天哪!殺了她吧。

  她落難時可以跟任何人混在一塊兒,就是不能跟這個王八蛋,否則就會有災禍降臨,比方說現在就是……

  唉!

  “要講什??”輕放薄唇,俊美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

  “講……我們?什?會關在同一個房間啊?你也被壞人抓來了嗎?你的武功呢?也被廢了嗎?”江華兒覺得只有這種可能性。

  靜養時,她發揮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再配合過去從酒樓、茶館、戲園裏聽到的武林軼事,把兩人被關在一起的事做了一番推論——

  唉,當有錢人的子女真可憐!

  肯定是武林中的敗類要來討贖金,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不抓她抓誰?

  但她身旁的男人呢?他不是從小就學了一身武藝嗎?結果還是什?都不能做地跟她困在一起,多可憐啊……

  他會不會功力一恢復,就慚愧得自我了結呢?

  江華兒看著面無表情的南宮思懷,打算勸他如果武功恢復了,就先帶她回家,再做他想做的事。

  “我武功被廢?”濃眉挑高,他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對啦,你不要這?好面子咩,我又不會笑你……”江華兒揮揮手,一副什?都瞭解的樣子,“不然你哪會乖乖坐在這兒,氣到吃不下飯?所謂人是鐵、飯是鋼,我勸你還是乖乖地吃飯,身體才會複元得快些……”

  聽見這番話,南宮思懷翻書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他緩緩?頭,眯起眼直視江華兒。

  “嘿嘿嘿,別翻臉,我不說就是了。”江華兒雙手在嘴巴前打個又叉,表示噤聲。

  “無所謂,你已經說了。”他想知道她在想什?。

  “別這樣嘛,我至少還是有點關心你啊!”她心虛地辯解,“我們一起被壞人抓來關,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是總得想辦法逃出去嘛,你說是不是?”

  現在是她有求於人,姿態要放低一點。他再怎?不濟,好歹也是個男人,現在只希望他的武功快快恢復,能把她帶出去就好了!

  她保證她會乖乖的,三天之內絕對不踏出繡房一步。

  “我們一起被抓來關?”南宮思懷的語氣裏流露濃濃疑問。

  “當然!不然怎?會一起待在房裏,而且還出不去?”江華兒惡狠狠地瞪向那扇檜木門。

  她推不開,可是這裏的小丫環卻有辦法推門、關門,讓她?之氣結。

  春花應該很著急吧?她一定會努力讓自己平安回家的,至少她身旁還有一個熟人,他們可以合作逃出去。

  南宮思像沒開口,神情古怪地凝視地。

  沒反對當贊成,江華兒徑自把他的沈默解釋?達成協定,她趕緊把碗裏的飯全扒光,再跟他商討大計。

  “你可以吃慢點,吃不夠再叫丫環送飯菜來。”他出聲建議。

  “不用,我……”她用力吞下口中飯菜,“我吃飽了。”

  南宮思懷還沒搞清楚這丫頭到底把事情曲解成什?樣,不過他很有興趣知這,所以倒了一杯茶給她消積化食。

  “唔,謝謝。”哽得有點痛苦,她拍拍胸口,讓飯菜順利咽下,再喝茶。

  “不客氣。”他探幽的瞳仁閃過複雜的光。

  “你平常都這?有禮貌嗎?”她舔舔舌頭,開始斟酌字句。

  “嗯。”他淡淡頷首。

  生意人當然要懂得和氣生財,她問這個簡直是白問。不過他很瞭解,這丫頭常常在廢話後丟出奇怪的問題。

  “那你記得昨天親我的事嗎?”嘿嘿嘿!

  雖然他的態度有禮而生疏,一點也不像昨天失禮她的人,但是別想賴,她還記得喔!

  “嗯?”他的眉毛又揚起。

  “你別以?你這樣我就會把這件事忘記,我記得很清楚!”稚氣的俏臉上閃過一絲狡獪。

  近距離看到伊人神采飛揚的臉龐,心神迷眩中,南宮思懷不禁有些恍惚。

  “那又怎?樣?”

  “對!你昨天也是這樣問我。”江華兒兩手一拍,非常讚賞他的好記性,果然有本事當大商人。

  “昨天我是問你:‘那你想怎?樣’?”他淡淡糾正。

  “好啦!反正就是決定權在我身上嘛。”她困窘地援搖頭,幹嘛連這個也要糾正?真是的!

  “請說。”

  “我想請你離開這裏時,順便帶我出去。”用這個來抵昨天的親親不算過分吧?這男人輕薄她,做了有辱她名聲的事,現在她也不跟他追究,直接讓他將功補過。

  這樣對他夠好了吧?

  雖然她還沒想通他?什?要親她,不過在腦袋昏沈的狀況下,也許南宮思懷是把她錯認成某個紅粉知己了,反正只要她不說,誰也不知道他們親吻過,這件事情就算了。

  “我要想想。”他淡漠地回應。

  雖然不知道伊人葫蘆裏賣的是什?藥,不過他很確定這小丫頭巴不得儘快離開他,不悅的感覺自胸中升起。

  “你神氣什??我是看得起你,才請你帶我回去。”江華兒大聲抗議。

  南宮思懷凝視眼前嬌美又充滿活力的俏佳人,心中五味雜陳。

  “我不管,這是你欠我的!你非帶我回家不可!”她現在吃飽了,可是很有力氣的,所以扯著男人的衣袖開始“盧”。

  “你有沒想過我?什?要親你?”他丟了一個問題給小佳人。

  “嗯……”她眨眨眼,這個問題重要嗎?

  “想一下。”南宮思懷鼓勵她把心裏的想法講出來,反正她已經請了一大串天馬行空的話,也沒差現在這一段。

  “這個……”俏臉浮現一絲羞怯,她支支吾吾,“娘有把避火圖丟給我……春花說夫妻才可以嘴碰嘴……”

  說到底,她江華兒也不是一派無知就是了。

  “我們還不是夫妻。”他欣賞著伊人嬌羞的女兒姿態。

  “所以才麻煩!”噘起嘴,江華兒抗議,“你占了我的便宜,我未來的夫君知道的話可不得了……”

  天哪!她?什?會扯到這裏來?

  南宮思懷的本意是要她順著話央求他快點派媒人到江家提親,而不是說她日後嫁給別的男人時,會因此造成怎樣的困擾。

  “所以說呢,你只要把我帶出去,我就不會把這件事跟別人講,我照樣嫁給朱雪鏜,你也可以繼續逍遙過日子,這樣不是很好嗎?”

  轟!南宮思懷氣血上湧,腦門簡直要炸開了!

  這個該死的丫頭!竟敢在他們有親密的接觸後,還說要嫁朱雪鏜!

  “江華兒!”他終於失控地對她大吼。

  “你幹嘛這?大聲啦?我的耳朵又沒有壞!”江華兒堵住耳朵,對他的怒氣臭名其妙。

  “我親你是因?我喜歡你,不是?了別的!”二十多年來的理智在碰到少根筋的江華兒之後,徹底崩潰,南宮思懷抓著心上人大吼大叫,完全不顧外頭有沒有人。

  “啥?”江華兒瞠大了眼。

  他喜歡她?!

  怎?會這樣啊?又沒有人告訴她,而且他從小到大都欺負她,怎?現在會親他喜歡她咧?

  南宮三公子,你的情意真的讓人家看不出來耶……

  你要不要反省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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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明月西沈,萬籟俱寂。

  江邊的楓樹在漁舟上點點燈火的掩映下,將秋夜襯托得更加寂寥。

  在這霜降的時節,楓葉紅逅了江岸林間,只可惜?人都忙著可以填飽肚皮的事,淒美的秋天景致無人欣賞,獨留寒鴉在天上盤旋數圈,呀呀離去。

  “啊——”淒厲的慘叫自美輪美奐的樓宇中傳出。

  “你、你……你別過來……”瘦小的身影坐倒在地,節節敗退,兩眼驚懼地凝視著前方。

  “?什??”低啞的男音挾帶極深的怒氣。

  “總而言之……不行就對了……”江華兒結結巴巴,快要被這個突然變臉的男人嚇破膽。

  他們被關在同個房間裏,偏偏她又臭名其妙地惹怨他,導致她感覺自己的生命有危險。

  “你把一個男人惹毛後,就不打算收拾了嗎?”南宮思懷撲到她身上,壓制住伊人纖細的身軀,不讓她再往後移動。

  “我又不是故意的……”江華兒低著頭,不敢看眼前暴怒的獅子。

  她只知道他惱了,卻不知道他在惱什?,畢竟這張斯文好看的臉不常浮現怒氣。可別當她瞎說喔,至少在她印象中,從沒看過他的臉色這?難看。

  “說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解決事情嗎?”嗅到從伊人發際傳來的馨香,他的聲音更沙啞低沈了。

  “那要怎?辦?”天,她快要哭了,他好凶喔……

  “嫁給我。”南宮思懷斬釘截鐵地宣佈。

  “怎?可以?!”

  “?什?不行?”南宮思懷惡狠狠地瞪著她,無法相信他們有了這?親密的接觸後,她還想嫁別人!

  “大家都知道我要嫁朱大哥啊,他要來我家下聘了。”

  “那又怎?樣?”南宮思懷猛吸一口氣,把懷裏的佳人抱得更緊,沒有人可以阻撓他得到華兒,得到他夢想中的幸福!

  “你怎?可以這樣不講理?親人家的嘴巴一下就要我嫁給你,天底下哪有這種事?”江華兒試圖跟他講道理。

  “你可以問你爹,看他說你得嫁誰。”極力壓抑心中的怒氣,他緩慢說明。

  “那怎?可以?!”

  “?什?不可以?”斜睨佳人一眼,他倒要看她還有什?話好說。

  “我們平常又沒特別的關係,?什?單憑一個誰也不知道的親親,我就得嫁你?”這件事,她可不同意。

  “要我們有特別的關係才可以談論婚嫁?”揚起尾音,他詢問。

  “當然。”

  “光憑一個吻不夠?”他再問。

  “是的。”

  “要大家都知道才可以?”幽深的瞳孔閃過一道狡獪的光芒。

  “沒錯!”

  至少要像她跟朱雪鏜那樣,除了從小一塊兒長大外,大家都認?他們很要好,他們是“一對”,這樣瞭解吧?

  最起碼她心中理想的夫婿是像朱雪鏜那樣呆呆的,很好欺負的,她說東他絕對不敢談西,她往南他不會朝北,可不是像南宮思懷這種聰明絕頂,又威風八面的美男子……

  江華兒對自己的長相很有自知之明,像她娘那?美豔,她爹還不是娶了三個姨太太?更何況她的姿色還不及娘親的一半,男人怎?可能專心一意對她?

  “那還不簡單!”男人的唇咧開一抹完美的微笑,精明眼眸裏閃爍著教人臉紅心跳的銳利鋒芒。

  “?了不讓你覺得我們不熟,雖然有些麻煩,但我們還是來做更有關係的事吧!首先呢……”

  自以?很講理的南宮思懷把伊人抱上床,大掌輕易地將她的上衣剝下,露出雪白的香肩。他以修長的手指滑過伊人的胸脯,並揉捏著她殷紅的蓓蕾,在聽見她情難自己地倒抽一口氣時,低聲詢問。

  “我們這樣就不算沒有關係了吧?”

  “你怎?可以……”這?賴皮啊!

  因?肌膚裸露,江華兒身不由己地起了一陣抖顫。

  她原想看這男人想幹什?,沒想到他的手腳這?快,不但剝了她的衣裳,還撫摸起她的身體……

  口中逸出羞人的喘息聲,管不住身體本能的反應,她的眼眶無法自己地泛起水氣。

  “你又欺負我了!”她哽咽控訴。

  “不,我是在疼愛你。”他的唇輕輕滑過她細緻的臉頰,帶來一陣觸電的快感,左手緊扣住伊人的柳腰,讓她無法掙脫,引發她體內陣陣的麻癢與戰慄。

  江華兒只能耗盡全力制止丟臉的聲音從喉嚨裏冒出來,其他的,她根本無力照管。

  “我們不能這樣……”淚眼婆娑中,她扭動著身軀,雙手無力地遮住身體,不讓他繼續撫弄。

  但男人強力扳開她的手,狡猾的雙唇迎向她,來回舔舐著她的豐盈。

  “哦……”在男人的撩撥下,她發出無意識的輕喘。

  “喜歡嗎?”他欣賞著她無法控制的嬌俏模樣,像饑民般噬咬著她的蓓蕾,加速挑逗隱藏在她體內的情欲。

  “你別這樣……”隨著男人的雙唇在她身上恣意滑動,體內異樣的麻癢亦隨之高升……

  天!好難過。

  禁不住,她又是一聲情難自己的羞恥吟哦逸出,江華兒趕忙以雙手壓住唇瓣,同時也一併將申訴的話語吞沒。

  “不許你隱藏!”南宮思懷伸手拉下伊人的玉手,愛憐的啄幹她眼角的晶瑩淚光,“不許遮,讓我聽,我希望聽見你?我吐露出的動人天籟,而且渴望極了。”

  “你……”江華兒錯愕地凝視面前男人。

  “叫我的名字。”他堅持。

  “不行……”

  “可以的,你得叫我‘懷哥’。”他拉開伊人雙腿,“經過這個晚上,你就是我的女人,你必須叫我的名字,分享我的人生。”

  “可是我的夫婿——”

  “是我。”從南宮思懷身上輻射出的霸氣,強勢佔領了她的全身,讓她無法逃匿。“我夢想這一刻很久了,華兒,不許你拒絕我。”

  江華兒的腦袋已一片混亂,無法應答。

  好羞人!

  她從沒想過要和這男人攜手過一生,但他像狂風暴雨般降臨,不由分說地壓在她身上,絕不妥協地要她接受,她該怎?辦?她逃得過嗎?

  “接受就好。”他將伊人的無言當成默許。

  “哦……”江華兒發出情欲難耐的吟哦。

  “再大聲點,我喜歡聽。”他慢慢加重拉扯的力道,脅迫伊人聽話。

  “啊……”痛並快樂的奇異感受在體內蔓延,她只能下意識緊緊纏住男人的軀體,希冀他能解除體內燎原的燥熱感。

  賞遍她被情欲煎熬的模樣,他的唇才綻出得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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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唔……”江華兒幽幽醒來,看到南宮思懷赤身裸體地躺在她身旁,雙眼緊閉,精壯的男性手臂緊扣住她的腰。

  她扳開他的長臂,想要下床,但四肢像綁上鉛塊般,隨便一牽動,除了局部的酸痛外,還有微微的刺痛感在她的下體蔓延。

  唔!到底怎?回事?

  江華兒昏沈的腦袋沒辦法將連日的昏睡與昨日的纏綿做連結,甚至連男人先前的怒氣她都無法理解。他到底怎?了?他們需要好好地談談,而非在床上糾纏成一團。

  “你要去哪?”南宮思懷翻身把亟欲逃離的女人壓住。

  “讓我起來啦!”她輕輕捶打他厚實的胸膛,要他快點放了她,他們是不叫以做這種事的。

  “想去哪?”摟住她纖細的腰,他撫摸著她的豪乳。

  在這徹夜狂歡前,他從來沒想過體型纖細、腦袋迷糊的小佳人竟有如此曼妙的身材,讓男人垂涎欲滴。

  “唔……”在男人的碰觸下,她又不自主地發出呻吟。

  “小丫頭很敏感。”低沈的男音帶著笑意,他愛透了她敏感、嬌媚的反應。

  “放手啦!”江華兒惱怒地拍掉他的手。

  “我們都依你所說的有了特別的關係,現在我已是你的夫婿,要摸你還得經過你的同意嗎?”

  男人似是而非的言語讓江華兒皺起眉頭,她記得娘曾說女人以夫?天,不得違背夫命

  所以南宮恩懷跟她說的話,也沒錯。

  但是,她從來沒想過要嫁他啊!他怎?可以擅作主張?他們南宮家的男人實在太惡霸了!以前對芙蓉哥哥是這樣,現在對她也這樣,她絕對要抗爭到底,絕對不嫁他!

  江華兒賭氣地轉過頭,不想回復。

  南宮思懷不以?意,大手輕輕撫過她雪嫩的肌膚,仿佛已摸出興致來了。

  “不要亂摸!”她拍掉他的手。

  “我偏要。”

  外面黑絲絨般的夜空星辰滿布,但南宮恩懷不以?佳人有賞星望月的興致,如果她睡不著,他們可以做更有趣的事。

  比方說……

  他愉快地摟著伊人的柳腰,細細噬咬她柔嫩的耳垂。

  “哦……”江華兒不禁發出陣陣嬌喘。

  “感覺好嗎?”

  心上人忘情的嬌吟瞬間奪走他的呼息與理智,對她的需索變得急迫,靈動的舌根在她口腔內熱烈搜尋,隨著越來越紊亂的喘息,兩人軀體的糾纏也越來越放縱。

  江華兒僅存的理智隨著放浪的情緒消失無蹤,她主動獻上雙唇,雪白的手臂攀住男人古銅色的肩胛,糾纏而充滿情欲的畫面即刻呈現在銅鏡中,同時映入兩人眼簾。

  霎時,欲火燎原。

  南宮思懷雙手肆無忌憚地撫弄著伊人堅挺飽滿的圓丘。

  “啊啊!慢一點……”輾轉于南宮思懷掠取的唇瓣下,江華兒慌亂地叫喊。

  “不!”

  額抵額,唇碰唇,緊貼情人凹凸有致的胴體,南宮思懷裏所當然地拒絕,遊移至她下身的手越是加速撫弄挑逗。

  “南宮恩懷……”欲火在她體內燃燒,無助的淚水不住溢出眼眶,她開始憤恨自己又屈服了。

  “怎?,忍不住了嗎?”南宮思懷輕佻地問。

  極?壞心眼的手指有意無意地劃過殷紅花瓣,拭得滿指潤澤的情欲,再送到伊人的眼前。作足挑逗的姿態後,他緩慢地將沾滿愛液的手指選人唇間品嘗……

  滿布情欲的表情與動作衝擊她的視線,?那間,一股快感如電流般沿著她的腰脊直竄腦門,男人的手像在她體內放了一把火,教她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啊!”江華兒又情不自禁地發出吟哦。

  她的反應讓男人臉上露出滿意的微勾,但他侵略的步伐並未因此而停頓,性感薄唇隨即密密封住情人不住嬌喘的唇。

  “你別老是這樣!”睜大雙眼,江華兒又是一聲驚端。

  一顆心無法自己的悸動狂跳,江華兒除了震驚自己迅速反應外,更訝異自己體內激烈?喊的渴望!

  “怎?樣?”俊臉流露得意神情,南宮思懷對於可人兒無所遮掩的反應感到歡喜,他樂於取悅自己的女人。

  江華兒情難自禁地呻吟,宛若置身於高熱焚燃的焰火中心,燒得她忘了一切,全身所有的感官都集中於火熱貼合處……

  但更難熬的是體內的高溫與虛空並存,她不斷扭動身軀,希冀借由男人的碰觸消火。

  “喜歡吧?”喑?的嗓音詢問。

  “嗯……”她繼續蠕動。

  成功地奪走伊人的心神後,南宮思懷並不因此而滿足,沾滿愛液與唾液的手指劃過江華兒的胸繼續向下,掠過她的腰、腹,一路向下深入,直探隱藏於最深處的花心……

  “耶……要帶我回家……”即使理智已被身下的男人奪走,她還是忍不住乞求。

  可惡!這小丫頭竟然還記得。

  “沒問題。”他咬牙允諾。

  目前,他就先順她的意,但要怎?帶她回去,可就得看他高興了,哼哼……

  “你真好。”光潔的裸臂緊抱著男人結實的胳膊,低噥而孩子氣的贊許在室內蔓延。

  “你高興就好。”南宮思懷因?她誠心的讚歎而微笑,同時更加放肆地在她體內抽動。

  在這完美而狂野的交纏中,兩人先後抵達狂喜的巔峰,歡愛結束後,一切回歸寂靜,只剩喘息聲在房內回蕩……

  一股濃郁而腥甜的情欲味道彌漫在空氣裏,昨夜落在雪白床褥上的處於血?斑斑點點,好似三月的落英……

  擴紛飛舞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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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江華兒輕撫著額頭,發出低微的呻吟。

  “小姐,你怎?了?”送茉莉香片進房的糕兒聽到貴客發出呻吟,緊張地將茶具放下。

  “沒事啦。”江華兒因看地低著頭,視線不敢與丫環接觸。

  教她怎?放口說自己渾身酸痛?

  被壞人綁架,身陷危境,還幹那?荒唐的事……天哪!真是太丟人現眼了……

  她真希望逃出去以後,南宮思懷就被大石頭砸到腦袋,從此喪失記憶。

  千萬不要記得他們做過的事!

  雖然她看起來就不像沒事的樣子,但老實的糕兒也不知該怎?關心,只有閉上嘴,乖乖地替貴客倒茶、送糕點。

  “你昨晚有沒有聽到什?聲音?”雖然不好意思,江華兒還是低著頭,裝沒事地問起。

  “有啊!”糕兒用力點頭。

  “叫得很大聲?”江華兒俏臉刷白。

  “對啊!”

  “大家都聽到了?”

  “嗯吟,把窗戶挂緊也沒用,被吵了一夜都睡不好。”糕兒噘起嘴,喃喃抱怨。

  “噢!”江華兒懊惱地抱著頭,整個人鑽到被窩裏。

  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沒想到這幾日與南宮思懷沒天沒夜的交纏,感覺會好成那樣,每到情欲不能控制時,她叫那?大聲,那個混蛋也沒阻止她……現在可好,傳出門被大家聽到,她不用做人了!

  “小姐,你真的沒事嗎?”看貴客那?沮喪的模樣,糕兒很擔心。

  沒想到昨晚的烏鴉吵到這?多人!早知道,她應該讓阿牛把樹梢上的烏鴉打下來才是。

  “我想殺了南宮思懷!”江華兒低聲詛咒,恨不得把他努到第十八層地獄,今生永遠不相見。

  “?什??三爺人很好耶!”糕兒驚慌地嚷嚷。

  “好?他好個屁!”江華兒兩手叉腰,杏眼圓瞪。

  她可管不了在外人面前要保有閨秀氣質,只要想到那個混蛋對她的所作所?,她就不禁破口大?。

  這個乘人之危的賤男人!

  最好不要栽在她江華兒手上,否則她就抽他的筋、剝他的皮、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再把他的骨頭丟到荒郊野外去鍛狗。

  哼!

  “可是三爺他……他……”看到貴客如此誤解自己的恩人,糕兒心如刀割。

  她眼眶含淚,小嘴微張,想把主人所做的一切善行全都告訴貴客,可是她的說話速度比貴客慢、聲量比貴客小,解釋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貴客罵人的速度,嗚嗚……她好苦惱啊!

  說慢點、說慢點咩……

  “不許跟我搶話講,讓我一口氣罵完。”發覺糕兒的意圖,江華兒一?手,堵住她的嘴,自己先罵個暢快再說。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就是這樣一個人面獸心的王八蛋,天底下再也沒有人比他壞了。”她輕鬆做結論。

  啥?不是這樣啦!

  “唔唔……”糕兒慌亂地揮手,無奈她的嘴被江華兒塞住了,有話也說不出。

  “大概就這樣,你不用再說,我都知道、我都瞭解了。”哇哈哈!好爽好爽,南宮思懷被她罵個狗血淋頭。

  “你再不放手,糕兒就要窒息而死了。”南宮思懷的嗓音從兩個女人身後響起。

  “啥?”江華兒一轉頭,看到糕兒小臉漲紅的痛苦模樣,連忙放手。

  “呼……呼……”糕兒用力吸氣,兩腳疲軟地慢慢坐到地上。嗚,呼吸不到空氣好可怕,主人又救她一次了。

  “對不起!糕兒,我不是故意的。”江華兒連忙?自己的魯莽道歉。

  “沒……沒關係……”糕兒忙不?地搖頭。

  貴客是主人的心上人,捂她的嘴是看得起她,只要以後別當前這樣就好了!

  “好了,你先退下吧。”南宮恩懷語氣平淡地囑咐,瞳孔裏卻閃過一絲森冷,令人不寒而慄。

  這個死丫頭,竟然敢在糕兒面前這?罵他!  那他也不用顧慮她的想法了,反正對她而言,他就是個萬惡不赦的大混蛋,做什?都一樣。

  “好。”糕兒點頭退下。

  “那我……我也一起……”江華兒平時神經大條歸大家,但當危險的感覺蔓延至周邊,她就會有動物躲避危機的本能,逃得越遠越好。

  比人說此刻。

  南宮思懷皮笑肉不笑的感覺太可怕了,也不知道誰開罪他,讓他笑得好陰沈,眼裏的凜冽光芒比地窖裏的冰塊還寒冷……

  唔!要凍死人了,她還是閃遠點比較安全。

  “你留下。”他薄唇微?,簡單進出三個字。

  “噢。”江華兒兩腳釘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待小丫環的身影離開兩人視線,檜木門重重合起後,她才如夢初醒地大叫一聲。

  “你怎?可以一個人出去?你去哪?他們怎?會放你出門?糕兒?什?要幫你說話咧?”江華兒跳到南宮思懷面前,滿腹疑問。

  “我回家處理一些事。”南宮思懷語氣平淡地交代,仿佛這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噢。”她點頭表示瞭解。

  咦?不對啊!他?什?可以回家處理事情?那她呢?他們是被壞人綁來耶,他怎?能夠任意來去?江華兒著急地在男人面前跳來跳去,“你怎?可以自己跑回家?既然你安全了,幹嘛又跑回來呢?不是說好要帶我回家的嗎?你怎?不顧道義,丟下我一個人跑掉?”

  “我有回來。”他隱忍怒氣,額頭青筋暴跳。

  這個少根筋的笨丫頭!

  他是哪根筋搭錯線才會看上她,還得拐了這樣一大圈來擁有她?說來說去,都怪他太重視她的想法了。

  “那我怎?回家?春花一定找我找得很著急……”江華兒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她從來沒有在外頭待這?久過。

  “吃完飯,我就帶你回去。”南宮恩懷明確宣佈。

  “真的?”她不太相信。

  “不信就算了。”南宮思懷隨意坐在軟榻上,抽出放在櫃子裏的賬本,開始細細翻看。

  “信信信,我信!”怕男人不帶她回去,她連忙接話。

  這會兒,就算南宮思懷嚷要對她下咒摸清楚她心裏真正的想法,她也是肯的!

  “那就好。”南宮思懷俊美無比的容?沒有絲毫波動,眼皮不?,依舊隨意翻看著賬冊,姿勢優美極了。

  “唉。”江華兒戳戳男人厚實的胸膛。

  她實在看不下去了,這男人囂張得好像這裏就是他家,自由來去,如人無人之境……搞清楚好吧?這裏好歹也是綁匪的地盤,他應該客氣點,即使是武功恢復了也不可以這樣。

  “有話直說。”大掌拘住她纖細的食指,順勢將嬌小的身軀撈至懷裏。

  “這裏是壞人的家耶,你怎可以這?囂張?”小手緊靠在唇邊,她蓄意把話說得很小聲。

  南宮思懷用好笑的神情望著佳人,不說話。

  “說話啊!”她最討厭他用這副高人一等的樣子看人了!可是他好好看喔,害她的心臟開始怦怦亂跳。

  “哪來的壞人?你在哪看到?”醇厚的男音極?低沈,語調裏帶著濃濃的笑意。

  “可是……”

  “打從你住進來到現在,只看到我跟糕兒,我跟她哪一個像壞人?”男人笑意盈盈,再問。

  “嗯?”江華兒眨眨眼,不甚明白。

  “還不瞭解嗎?”他醇厚的嗓音跟他的人一樣,極容易讓人著述沈醉。

  “嗯。”她點頭。

  “寒月樓是我的?業。”他簡單回復。

  “啥?”江華兒兩眼大睜。怎?會這樣?

  “對,就是這樣。”仿佛是她肚裏的蛔蟲,南宮思懷輕鬆回答了伊人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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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輪子滾動的聲音從布幔後傳進車廂,江華兒緊抓著裙擺,直到現在還不敢置信她真的可以回家了。

  “這的確是在回鎮的路上……”江華兒喃喃自諳,緊盯著沿路的景致。

  南宮思懷沒說話,兩眼專注在手上的書冊,一副八風吹不動的沈穩神氣。

  “你講話啊!”戳戳男人厚實的胸膛,她眨動長而卷的睫毛。

  “說什??”沒?頭,他繼續翻書。

  “我們要分別了,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雙手叉著腰,江華兒噘起小嘴,紅豔豔的櫻唇無比誘人。

  “沒。”南宮思懷淡淡說道。

  這個假正經的臭男人!不稀罕她幹嘛把她捉到他的樓房,還讓她誤以?是被盜匪劫持了?結果現在居然冷著臉送她回家,一點也不在意她……莫非是占完便宜就懶得理她了?

  想到這,江華兒的心頭突然一酸。

  哼!之前還說要她嫁他呢,結果……現在恨不得馬上把她趕回家,也不再說起婚事了。

  有什?了不起?

  她也不稀罕嫁他這種陰沈的怪傢夥啊,她未來的夫婿就是要像朱雪鏜那樣老實好欺負才行。

  只是酸澀的感覺悄悄占滿胸口,讓她很不暢快。

  “怎?,捨不得回家?”南宮思懷眠了神情落寞的伊人一眼,漫不經心地取笑道。

  “才沒呢!”她逞強地用輕快的聲調回復。

  “那就好。”

  再度低下頭,南宮思懷悠閒地翻著書冊,不再介意佳人的情緒。反正目前的難受都是她自我的,他只是順她的意罷了。

  江華兒沒發覺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銳利鋒芒,只是嘀嘀咕咕,一個勁兒地咒?無情無義的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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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休息。”

  楊樓酒店前,南宮思懷在江華兒踏下馬車後,輕輕替她攏了攏秀髮,低聲囑咐。

  “好。”瞄他一眼,江華兒淡淡虛應。

  算他有良心!懂得說兩句好聽話。

  憋在她心裏的不痛快這才慢慢消失,但站在門口招攬客人的夥計卻像眼了,明明是兩個水火不容的人,竟然會這?親昵?

  而且,還是在小小姐失蹤半個月後……

  這消息要是傳了出去,可會變成醜聞一樁啁!想到這,反應靈敏的夥計連忙沖進門找江老爺,請他趕緊來解決問題。

  “要我派人送‘山楂糕’過來給你嗎?”他淡淡詢問。

  “好。”想到又酸又甜又軟的山楂糕,江華兒緊揪的眉頭霎時鬆開。住在寒月樓的這陣子,她每天都吃得到這味糕點,好好吃喔!

  “就這樣了。”南宮恩懷氣定神聞地允諾,退自轉身離去了。

  江華兒愣愣地站在原地,凝視男人的背影。

  直到從她身後傳出一陣大吼——

  “江華兒!你跟我解釋一下怎?回事,你?什?跟南宮家的老三一起回來?!”

  慘了!

  她這兩天只顧著跟南宮思懷要脾氣,忘記要他一個解釋,這下子爹發火了,她該怎?跟他說?嗯……她也沒問南宮恩懷?什?要把她拘在寒月樓,又?什?突然肯放她回家,這下子怎?辦?

  嗚嗚……她剛才怎?會放他走咧?至少也要讓他跟爹解釋清楚,是他強把她綁去的啊!

  這下她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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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實在會被你這個野丫頭氣死!”

  江天賜用食指戳了戳小女兒的額頭,叫?的聲音震天價響,只差沒把屋頂給震飛了。

  江華兒低頭絞著手指,不敢講話。

  “老爺子,小聲點、小聲點!”蘭姨娘飛也似的從內廳沖出來,對著正在大呼小叫的江天賜說道。

  江華兒揚起眉,哇哈哈!她得救了。

  “怎?,我不能管教女兒嗎?”斜睨二姨太一眼,江天賜頗不以?然。

  “咱們家裏您講話最有分量,女兒是您的,您要打要罵當然都無所謂噦!”蘭姨娘笑容滿面地贊成江老爺教訓么女,當場讓江華兒小臉一垮,發出無奈的呻吟。

  她的運氣真背啊!兩個老人家齊口雜念

  耳根不得清淨了。

  “可是,您罵得這?大聲,萬一街坊鄰居都聽到小丫頭在外頭待了半個月不知這回家,到時……沒人上門提親,老姑娘可得您自個兒養喔!”蘭姨娘在江老爺耳旁低聲嘀咕。

  “啥?”江天賜的臉色由白轉青,嘴角顫抖。

  而這音量不大不小的話也傳進了江華兒耳裏,她紅潤的櫻唇微勾,強忍住狂笑的衝動,偷偷?眼?向愛面子的老爹。

  就說嘛,平常疼她的二姨娘怎?會在她落難時來補上一腳呢?

  真是嚇死她了。

  “你……你……”指著么女,江老爺的額頭已爆出青筋,“你馬上給我回房,晚點再跟你好好算賬。”

  “是。”江華兒輕撩裙擺,朝兩老一福後才轉身離去。

  “真是氣死我了!”江老爺咆哮著,像只噴火的怒龍。

  “別氣啦,氣壞了身子,看不到丫頭們出嫁,您才划不來呢!”蘭姨娘嬌聲勸誡。

  “呼呸呸!誰氣壞身子?”江老爺惱怒的嗓音響起。

  “誰的臉紅得像猴子的屁股,就是誰在生氣噦!”蘭姨娘也不怕夫婿生氣,笑嘻嘻地揶揄。

  兩人的吵鬧聲照例驚動整座江宅。

  江華兒遠遠就聽見兩人有益身心的吵鬧聲,也忍不住跟所有的仆傭一樣笑了起來。

  她喜歡這種和樂融融的氣氛,她瞭解幾個姨娘們跟父親的相處之道,她們都是聰明的女人,在不違背世俗期待的狀況下,在江家各司其職,與脾氣大、不聰明卻家境優渥的夫婿相守,安穩過一生。

  她認?自己也能這樣,只要她嫁到可以駕馭的夫婚,就篤定了一生無憂。

  所以,朱雪鏜是她理想的夫婿人選,這沒什?好懷疑的。

  而突然冒出來的南宮思懷,像個走在路上突然進出的水坑,讓路過的人不小心濺濕一身,而她就是那莫名其妙的路人。

  雖然她平時腦袋迷糊,並不代表她沒有常識,婚姻裏的利害關係她可是看得清楚。

  她並不想嫁個自己弄不懂、也摸不透的夫婿

  所以,目前該做的就是跟平常一樣,只要裝作沒有跌進水坑就成了。

  緩慢走進久違的閣樓,在下了這樣的決定後,江華兒的心仿佛鑿了一個很大的缺口,讓她輕揪胸口,忍不住疼了起來……

  很疼、很疼的那種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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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總算回來了。”看到主人踏進閨房,春花歡天喜地迎上,並緊張地抓著她的衣袖,“老爺沒?難你吧?他說什??”

  “他要罵人,結果被蘭姨娘攔下來了。”江華兒無精打采地攬頭。

  “誰讓你一聲不響地跟南宮三少爺跑出去玩?我都嚇死了,還好三爺沒兩天就派人送口訊來要大家別擔心,老爺才板著臉沒說話,畢竟蓉少爺失蹤後,南宮家在生意上幫了我們不少忙……”

  春花嘀嘀咕咕,開始說起主子剛失蹤時,家裏驚慌失措的狀況。

  江華兒沒說話,只是悶悶地撐著下顎,神色寂寥地看著生長在窗戶旁無精打采的柳條。

  唉!她種的柳樹也跟主人一樣沒精神呢。

  這怎?成?但事實就如此。

  江華兒懶懶地趴在實邊,聆聽著潺潺的流水聲,任憑寒涼的北風吹人室內,她抓起殘敗的柳條,隨意亂扯。

  “怎?啦?”注意到主人沒精神聽她說話,春花走到她身旁,輕聲詢問。

  “沒事。”江華兒懶懶回應。

  是這樣嗎?

  這副失魂落魄的鬼樣子可不像沒事啊!春花從小跟她一起長大,對她的性情再瞭解不過了。

  悶悶地扯著柳條,江華兒讓自己暴露在寒冷的空氣裏。

  因?她的身體還記憶著連日來男人對她熱烈愛撫的感覺,那種滲入骨血的交纏,讓她很難忘懷……

  更何況她忘了問清楚他?什?要把她因在寒月樓,他說喜歡她的事到底是真是假?南宮恩懷這一連串跟平時不同的表現已把她搞混了,她忘了問他這些很重要的問題,卻老是跟他生悶氣。

  江華兒突然很厭惡自己這?蠢笨,在他面前。

  她有點領悟到自己給了他女人很重要的東西,卻無法放齒要求賠償,她該怎?辦?他打壞了她一盤好棋,她卻無法責怪他。

  她不想嫁他,卻忍不住想他。

  她讀去扯下他那張文質彬彬的面具,高聲要他對她的未來負責嗎?還是就這?算了?她不知道。

  “小姐,你老實說,你跟南宮三爺怎?了?”春花突然臉色鐵青,緊抓著江華兒的衣袖不放。

  “唔……嗯……你幹嘛這樣問?”江華兒支支吾吾。

  “你看看你的頸子、手臂……老天!你們要成親,不然你就完蛋了!”春花壓低嗓門嘶叫。

  “什?啦?”江華兒俏臉漲紅,害怕真相被丫環發現,纖細的身子開始往後退。

  一步、兩步……

  春花憤怒的目光往她站立的方向掃來。

  糟糕!她好像發現了……三步……

  “站住!你還躲?”眼淚和抓狂的嘶叫聲齊飄。

  “我……我沒有啊……”江華兒怯怯地否認。

  “還說沒有?”春花顫抖著手把主人揪過來,隨意指著她身上幾處淡紅色的淤痕,放聲哭號。

  “到底怎?啦?”江華兒還想隱瞞。她身上的秘密那?快就被發現了嗎?不可能吧!

  “我沒怎?啦!‘被怎?啦’的人是你吧?小姐,你怎?那?糊塗啊!”使勁搖晃著主人的手臂,春花哭哭啼啼,從來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的主人身上。

  這實在是太丟人了!

  小姐這樣還能嫁朱少爺嗎?可是……老爺已經收了朱家的聘禮,現在該怎?辦啊?

  春花抱著頭,愁眉苦臉地思索著。

  江華兒倒抽一口氣,俏臉由白轉紅,“你……你怎?會知道我跟南宮思懷……”

  “吻痕!你身上這些痕?是三爺留下的吧?”春花惡狠狠地開口。

  “嗯。”江華兒因窘地點頭。

  記憶中快速閃過羞人的親昵、骨血交融的感覺、人體溫度所給予的安全感……

  哦!好羞人。

  她不知該如何開脫,畢竟?所皆知,這幾日她都在南宮思懷那兒……好吧!就算讓人家知道是他弄的又如何?頂多就是嫁他嘛,只是她大小姐不想嫁。

  “我去跟老爺說,要他替你討回公道。”春花氣不過地撩起裙擺就要往外沖。

  “不要!”江華兒高聲尖叫,死命抓住貼身丫環的手臂,不讓她往門口移動半步。

  “?什??”

  “我不想嫁他,我要嫁朱大哥!從小,大家都這?說,我怎?可以中途換夫君?”江華兒認?自己失去貞潔不是故意的,講給朱雪鏜聽,或許他會諒解。

  “現在不是換不換的問題……”春花兩手捂住額頭,她快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搞瘋了!

  “我去跟朱大哥講講看。”她提出解決辦法。

  “不行!”

  “那我們裝作沒這事,讓我按照原訂計劃嫁給朱大哥?”她再提。

  “不可能!”

  “那……”江華兒轉動著滴溜溜的大眼,試圖再想其他方法解決目前的窘境。

  “不行、不行、都不行!”春花大聲哀號,“我的好小姐,你不要再胡鬧了,天底下沒有男人會容忍自己戴綠帽,朱少爺再怎?疼你,也會生氣的,你那天原本就不該去南宮三爺那兒……”

  “又不是我自己想去的。”被罵得很委屈,江華兒低聲辯解。

  什??

  正在哭號的春花突然停住聲音,緊盯著主人。

  “小姐的意思是……南宮三爺強請你過去?”眯起眼睛,春花探詢這筆爛賬的真相。

  “我被壞人迷昏,醒過來就看到一個小丫頭跟他。”春花好聰明!她只講一句,她就猜中大概的狀況。

  “那……三爺有說要娶你嗎?”

  “有啊!”江華兒點頭,這件事例不需要隱瞞,“他要我嫁他。我不想,他就生氣了。”

  “哦!”春花興奮到快暈倒。

  原來要幫迷糊的小姐討回公道並不難辦!原來人家沒有吃了不認賬!這真是太好了。

  “我看還是不要講好了,我們想想有沒有別的法子……”

  “不行!沒別的法子了,小姐,請你準備嫁給南宮三爺,我會去跟蘭姨娘商量這事的。”春花說什?也不許她的小姐在這?重要的人生關卡上迷迷糊糊。

  徑自決定後,她便轉身離去。

  “我不要!春花,你不能去。”緊抓著丫環的手臂,現在換江華兒哭吼了。

  “?什?不要?”春花滿腹狐疑。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他好可怕,我不要嫁他啦……”江華兒淚眼汪汪地控訴。

  那記憶中頎長的身影、優雅的姿態,卻有如洪水猛獸般駭人……

  她不要啊!

  “小姐,事到如今,不要也不成了。”摸著額頭,春花凝視任性的主人。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敢告訴姨娘她們,我就離家出走,像蓉哥哥一樣,再也不回來了。”她只剩這招可以威脅丫環而已。

  呃,這個……

  春花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女主人,研判她話裏的真假。

  “我說真的,不相信你就去說。”江華兒倏地放手,負氣告誡。

  “小姐,你要認真想想……”春花被嚇著了,只有抓著主人仔細剖析其中的利害關係。

  哦、喔,知道了、知道了……

  江華兒頻頻點頭,卻噘著嘴沒再說其他話。她就是不想嫁他,他們怎?可以強迫她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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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緩緩飄落。

  順著南宮家大宅花廳左方的回廊,步行百余步,穿過庭院,過了拱門,便可到達南宮思懷所居住的院落。

  這裏,是他平日休憩的地方。

  他從名下管轄的寒月樓回來後,就一直持在裏頭辦公,並沒有到半紅樓與兄弟們聞磕牙或下棋。

  “你說還沒動靜?”他淡淡詢問。

  “嗯,就老爺子進繡房裏念了一晚後,這兩天她都沒出門,也沒聽見其他人說什?。”小丫環打扮的女子詳細說明。

  “知道了,再去探。”南宮恩懷隨意擺擺手,表示已瞭解。

  “是。”小丫環退去。

  “爺,這是朱家最近的動靜。”等在右後方的管事待小丫環完全走遠後,才慢慢從衣袖中掏出一本冊子。

  緩緩接過,南宮思懷翻到最後幾頁,淡聲詢問:“他們打算插手五間樓的生意?”

  “嗯,五間樓的沈掌櫃最近比較常跑萬大賭坊,沒心經營祖傳的店面。”

  沈吟半晌,他才緩慢地開口,“你派人在萬大賭功耗著,沈掌櫃欠賭資就開票借他。”

  “是。”

  “還有其他事嗎?”他輕挑眉頭。

  原本想走了,聽到這句話,管事遲疑半天,才說:“您待在寒月樓那幾日,朱家已經向江家下聘了。”

  “什??”憤怒的咆哮聲響起。

  南宮思懷突然轉變的情緒嚇著了管事。

  “您……您說沒重大的事,不要進寒月樓找您……我們以?這只是朱、江兩家的私事,所以才沒報上。”管事結結巴巴地說明。

  “可惡!”南宮思懷猛力往桌面一拍。

  管事嚇得全身僵直,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多問,早知少報了這條消息就要吃這頓“招待”,他不如不報,反正都晚了……

  南宮思懷眯起的俊目中射出銳利精光。

  很好!

  道姓朱的跟他的梁子可給大了,要跟他比誰出手快嗎?他們可以試試!

  哼!大家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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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言情小說書庫||人間書館||憐憐《囚禁你!》 字體大小 大 中 小 ?色 -

第六章


  “南宮思懷!”

  嬌嫩的嗓音從對街響起,正步出酒樓的俊美男子聽到呼喊,頓時停住腳步,?起頭。

  “你這個不守道義的傢夥!”江華兒怒氣騰騰,快步從自家酒樓蹦出。

  “小姐!”

  不約而同發出的慘叫聲來自楊樓酒店,沒想到自家小姐乖了幾天,又蹦出來作怪了,還當街叫住敵對酒樓的三爺!這下該怎?辦?要通知老爺子過來逮人嗎?還是……

  大家都愣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嗯?”淡淡揚眉,他沒說話,只是低頭看著嬌小的人兒。

  “你說要派人送‘山楂糕’給我吃的,等了好幾天,都沒等到!”江華兒大聲抱怨。

  自從她一回家,就被拘在繡房不得外出,每當想起住在寒月樓時天天都可以吃到的糕點,她就難過到眼淚快滴下來……更讓她鬱悶的,是這個男人說過至少會送她一盒!

  結果呢?她左等右等,不要說一盒,連一塊殘渣都沒有……

  噢,他怎?可以這?過分?

  給她希望,又讓她失望,沒想到他人長得那?好看,心腸卻這?歹毒,她是笨蛋才相信他會帶山楂糕給她……

  “抱歉,這幾天忙到忘了。”向來對人生疏有禮的南宮思懷咧開嘴,朝前來討“糕”的小人兒翩然一笑。

  轟!

  ?人當場傻眼了。

  他真的是個超級霹靂無敵美男子啊……江華兒忘了討糕,只是傻像站在他面前,呆呆地看著他。

  南宮思懷很滿意眼前四下無聲的狀況,他輕笑,用醇厚的嗓音詢問:“怎?,要我賠嗎?”

  “賠……賠什??”一時回不了神,江華兒愣愣地看著他。

  “山楂糕。”

  “要!當然要。”她拼命點頭,就怕這男人不賠給她。

  “想吃就跟我來吧。”南宮思懷轉身,往停在酒樓旁的馬車大步跨去。

  “去哪?”她跟到馬車前,有點遲疑。

  “吃山楂糕。”他咧嘴一笑,再現揚城美男子風采,當場讓江華兒毫不考慮地跳上馬車。

  “駕!”車夫似乎熟知主人心情,待車門合上,就揮動馬鞭,在?目睽睽之下快速離去。

  糟啦!

  楊樓酒店的夥計們亂成一團。怎?會這樣?他們的小小姐竟然當?跟南官家的少東討吃的,然後兩個人就坐車走了!

  怎?會這樣……

  在楊樓酒店當差的人全亂成一氣,互相走告大難臨頭。

  而靠近兩家酒店的所有路人則是默不吭聲,睜大眼凝視最新出爐的八卦消息——已訂婚的江家么女戀慕敵對酒樓三少爺。

  快來看喔!

  熱鬧滾滾的揚州城又有榮登十大話題的危險戀情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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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唉!”江華兒慌張地扯著男人的衣袖。

  “怎?了?”南宮思懷淡淡挑眉,目光從賬本上移開,凝視神色慌亂的小佳人。

  “我們走過了。”

  “什?走過?”醇厚低沈的男音響起,他耐心地看著雙手亂揮、說話沒頭沒腦的小丫頭。

  “當然是新堂茶坊啊!那裏才有山楂糕。”江華兒著急比了比馬車後方的路段。

  “我們不去那裏吃。”原來她的慌張是?了這事。

  南宮思懷的輕聲回應理帶著濃濃笑意,讓江華兒不由自主地呼吸加快、臉色潮紅。

  “耶……要去哪里吃?”她再問。

  “我讓人在寒月樓準備好了,你想吃多少都有。”淡淡一笑,他再祭出壓箱寶。

  “真的嗎?”吃多少都有?江華兒瞪大眼。

  “不相信就算了。”

  “咦?我信啦!你別這樣……”她強拉著男人的手臂,熱終地說,“我的胃口不大,一盒就夠了。”一盒有六塊,夠她吃一個晚上了。

  “你的胃口這?小?”南宮思懷眉梢輕揚,嫌棄的語調響起,“那我何必大費周章,好不容易將新堂荼坊的師傅請到寒月樓,你卻只吃這?點,我看還是——”

  “你請到新堂茶坊的師傅?!”江華兒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嗯。”南宮思懷淡淡頷首。

  天哪!天哪……

  “那我想吃……”江華兒興奮到說不出話,兩眼冒出星星狀,直覺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你可以考慮一下,再告訴我想吃多少。”抓住伊人好吃美食的弱點,南宮思懷淡淡丟下釣餌。

  “好!我會認真想。”江華兒認真答允。

  她兩手環胸,低下頭認真地揣想應該吃多少才夠本,逗趣的樣子讓坐在她前方的男人不禁莞爾。

  頑皮、迷糊又俏麗的小丫頭已在不知不覺中攫住他的目光,佔據他的視線。

  南宮思懷?自己鼓動的心感到不可思議。

  原來,他的心早在自己尚未察覺時就遠落在她燦爛的笑靨上,在他無知無覺度過二十幾個年頭後……

  她迷迷糊糊的俏皮模樣闖入他的心,並且大搖大擺地進駐,甚至據地?王,與平時理智的他對陣、叫囂。

  這是什?樣的狀況呢?南宮思懷不懂。她連吃了虧之後討回公道的能力都沒有,在商場上長袖善舞的他,卻看上這樣的小丫頭?命運對他,是不是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南宮思懷默默看著認真思考的江華兒,笑了。

  “咦,你突然笑什??”發現美男子難得一見的笑容再度放送,江華兒感覺希罕,連忙湊上去問個究竟。

  目前只有他們兩個人,她也不怕人家笑她!

  嘖嘖嘖……他真的很好看哪!

  “你看什??”如此光明正大覬覦美男的小女人只有她一個吧。南宮思懷學著她大剌剌的口氣,反問回去。

  “看看不成嗎?”真小氣!

  江華兒噘著嘴,忿忿不平地跳進他懷裏,打算跟他說個清楚,手指卻在無意問戳中他厚實的胸膛。

  唔!這小氣鬼的肉怎?這?硬啊?她窩在他的懷裏,邊戳邊想。

  南宮思懷摟著小佳人的柳腰,老實不客氣地將她拘在懷裏。

  看著神遊的伊人,他沒想到她會這?好拐騙,幾句話不中聽,就蹦到懷裏跟他理論,而且話題還會被帶偏。

  這樣的小女人哪里值得他喜歡呢?

  緊摟著懷裏柔軟的軀體,他不斷思索著。

  “喂!放我下來……”江華兒被悶到喘不過氣了,才發覺自己待在人家懷裏。

  “嗯?”稍稍挑眉,黝黑的眸子瞅著她。

  “男女授受不親,你不可以這樣抱著我啦!”她齜牙咧嘴,大聲抗議兩人過於親密的舉止。

  “現在才想到不嫌太晚?”他閑閑地打了個阿欠。

  “永遠不晚!快點放我下來。”

  “不要。”男人的手臂有如銅牆鐵壁般,狠狠將小佳人困在懷裏,動彈不得。

  “?什?不要?”她鬼叫。

  “你是我的女人,我要怎?對我的女人是我舶事。”他輕鬆聳肩,薄唇漾著勾人的笑意。

  呃,怎?會這樣?

  江華兒儘量壓抑因男子淺笑而鼓動的心跳,據理力爭,“哪有這回事?誰說的?”她記得爹來訓她的那個晚上,就說她和朱雪鏜已經訂親了,也準備好嫁妝,要她嫁過去的。

  “大家都知道了,誰說重要嗎?”他不甚在意地回復。

  “什?叫大家都知道?”她就不知道。

  “你跳上我的車要糕點吃,有多少人看到了?他們會怎?想?”他涼涼提醒小佳人,方才城北街頭一片寂靜的緣由。

  “呃……”江華兒眨眨眼。有這?嚴重嗎?

  “你還想不嫁我?”

  “可是……”她還想說些什?。

  扳過她的小臉,南宮思懷正色注視她,“你不知道代表你貞潔的落紅掉在誰的床上?需要我敲鑼打鼓四處宣傳嗎?”

  啥?!江華兒倒抽一口冷氣,她還在想辦法要矇騙朱雪鏜的關鍵被他說出來了……

  怎?會這樣?眼巴巴注視著面前的俊美男人,豆大的淚水自她眼眶裏流出來了。

  他怎?可以這樣欺負她?

  她的胸口好疼喔!才想說不定他是個好人,沒想到他竟然用這樣的方法欺負她,嗚嗚嗚……

  “該死的!嫁給我讓你這?難過?”緊摟著伊人的腰,他心疼地拭去她的波。

  “嗚嗚……”

  珍珠般的淚水自她的眼眶中流出,滴答滴答……掉人男人的手掌,也滑入他的心裏。

  讓他再也不能忽略她的喜怒。

  “可惡!你哭成這樣,我也不會放開你。”緊摟住伊人柔軟的身軀,他懊惱咒?。

  “唔……”聽到這句話,江華兒的胸口就不再那?疼了,但淚水仍停不了。

  “你再哭,我就不讓師傅做山楂糕了。”無計可施,南宮思懷只能用這威脅她停住淚水。

  啥?這個男人竟然這?壞心眼,剛剛答應她的山楂糕只因?她愛哭就不讓她吃了……她捂住眼,強力控制眼淚不能再流下。

  “媽的!”氣死他了。

  看到山楂糕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也比自己重要,向來文質彬彬的南宮三公子不禁口出穢言。

  “你講髒話!”柔柔嫩嫩的嗓音響起,她指證歷歷。

  “被你這個可惡的小丫頭氣的!”堵住伊人的紅唇,他強力吸取她口中甜蜜的津液。

  他決定不能讓她再說話。

  因?她如果再開口,難保他不會被有眼無珠的她氣死,而?了避免小丫頭氣死他之後,得意洋洋地帶著遺腹子嫁給情敵,南宮思懷決定現在最應該做的事就是不讓她出聲……

  原本掙扎不已的白嫩手臂,不知在何時環上男人結實的頸項。

  兩人四片唇瓣忘我地緊緊貼覆,剛硬與柔軟的身軀彼此纏合,帶來更銷魂的摩擦。

  他們就是彼此的全部。

  北風悄悄入窗帷,仿佛在嫉妒這一室的春意,沒想糾纏中的人卻靠得更近,黏得更緊……

  馬車軸繼續往前行駛。

  他們的愛情在達達的馬蹄聲中激長,分享彼此的滋味,低回而無語地填滿他們的心靈。

  讓他們再也想不起相愛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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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唔……”

  江華兒像怕被人搶走珍寶似的,嘴裏咀嚼的山楂糕還沒吞下,右手便又塞了一塊人口,左手即刻又伸出,再拿了一塊在手裏。

  真的好好吃喔……

  江水悠悠,人聲鼎沸。

  秦淮河上聞名遐邇的畫舫裏,其中最講究的一艘,此刻正充滿甜膩甘美的果香。

  “吃慢點。”只見南宮思懷十指緊扣酒杯,強忍住頭疼,低聲囑咐小佳人。

  “有什?關係?反正帶我來這,我只能吃……”不像是自暴自棄的口吻,只是很認命。

  喔!老天爺……

  華兒即使不是絕代佳人,也是甜美的女娃,現在怎會變成這樣?南宮思懷不知該殺了誰,但他最想殺的

  是他自己!

  他怎會自作聰明把做糕點的師傅帶在身邊?

  最初,他是計劃用糕點引出佳人,借機把兩人的私情公開,但他公務繁忙,得上金陵一趟,只好順手將她帶來,但又怕她無聊,只好順著她的心意讓她吃夠本。

  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活像個餓死鬼投胎轉世……他知道華兒只愛這味糕點,但要是讓別人看到,大概又有一堆閒話好說了,雖然他不在意,卻不代表他不會幫她在意……

  她如此稚氣,日後怎?做“當家主母”?

  唉!南宮思懷的頭非常痛。

  “怎……你怎?了?”她糕點沒吞下就說話。

  從一上船,這男人就苦著臉,活似被倒了一堆債沒要回來,這種臉色讓她很難吃得順心愉快,略通人情地要問他怎?回事,哪知才一開口,就被耕屑給噎著!

  咳咳、哇哇、咳咳陵……

  右手扶著桌案,左手的糕點掉落在地,她痛苦地捂著胸口,使勁猛拍猛捶,仿佛如此便可把哽在食道裏的東西打出。

  見她俏臉漲得通紅,南宮思懷知道她噎住了,從沒看過哪個女人膽敢在他面前大啖特嚼,還吃沒吃相,要說是天下奇觀,不如說沒把他放在眼裏,管他南宮思懷是圓是肩,她大小姐就是愛吃!

  看到這樣的活寶,他不知是要哭還是笑,只有把她拉到懷裏,喂她喝荼。

  “唔……謝謝……”她好不容易解了噎,才恢復神智。

  “不客氣。”

  涼涼地看著懷裏的小佳人,他大方接受她的道謝,但緊握住柳腰的手臂沒有鬆開,仍舊固若金湯地環抱著她。

  “唉……”可以放開她了嗎?

  江華兒無辜地眨眨眼,臉上仍沾著一些甜甜的糕點屑,呆呆地凝視面前佔有欲超強的男人。

  “我不叫‘唉’!”

  “我知道,你叫南宮思懷咩。”

  額頭青筋暴跳,男人扳過她的小臉蛋,認真糾正,“我不介意你叫我‘懷’。”

  “嗯,好噁心喔!”不知死活,她還吐了吐可愛的小舌頭。

  “叫不叫?”南宮思懷暫且忍住捏死她的衝動,他惡狠狠地瞪著懷裏的小人兒,銳利的眸光進射,帶著威脅的話語自好看的薄層中竄出。

  “噢……”低頭想了想,她突然如蚊子開哼般叫了聲,“懷。”

  “嗯哼。”

  還嫌不夠親昵,他拔起佳人俏麗的臉蛋,才發覺其實她也沒想象中的遲鈍,因?那張粉嫩的小臉已羞得緋紅。

  “你喜歡我嗎?”打鐵趁熱,南宮思懷靠近她的耳朵低問。

  “你幹嘛……”

  “說,到底喜不喜歡?”他黝黑的眸子再度眯起,這小丫頭最好給他好好回答,否則後果自己負責。

  他南宮思懷向來不做賠本的生意,而這回跟華兒的戀情,他也依照往例,定要討回失心的代價,他不負她,但她得拿心賠上。

  “喜歡啦!”他這副土匪樣,她敢說不嗎?

  “你愛我嗎?”他再問。

  “你怎?這樣……”江華兒感覺她的臉不只是紅,還發燙,他竟然問她這種問題!

  “我愛慘你了。”低沈的嗓音在宣佈時帶有特殊的溫柔,“所以你非說不可。”

  啥?!

  很難相信會有這一刻,但這俊美的男人真的在跟她談情說愛,讓她暈陶陶的,不知該作何反應。

  大笑以掩飾羞澀?大哭表示喜極而泣?

  她眨眨眼,說不出一句話,只是身子顫抖得很厲害,不得不攀住面前這男人,希冀地帶她更多的安全感,讓她感受這是現實,不是做夢,她早就準備當普通人了……

  南宮思懷緊摟住她,緊盯著她的眼,要她回答。

  “?什?是我?你那?好……”疑問的話還沒說完,眼淚又掉下來了。

  “你哪里不好??什?不是你?”

  抱著她,輕柔的話語在她耳際回蕩,南宮思懷感性的音調、溫暖的體溫驅走她的不安。

  “真的嗎!”她低聲問,晶亮的雙眸緊盯著面前的男人,想搜尋他騙人的端倪,因?她知道她很傻氣,會相信他的話。

  “我愛你。”否則幹嘛在她訂親前強擄她到寒月樓?

  只是她還是被訂了!唉……

  “我也愛你。”

  全身倒在男人懷裏,不願意再想他話中的真?,因?對她來說,這美的家夢的對話就夠了,而且這男人信誓旦旦,她很難不愛他。

  “嫁給我?”他再次求婚。

  “嗯。”她點頭。

  都到了這地步,她不嫁他也不成了,因?她的心已經被他牢牢地禁錮在他打造的愛情牢籠裏,不想離去。

  明知愛上這樣邪魅深沈的男人很危險,她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去。

  如同飛蛾撲火般,明知光明的盡頭就是灰燼,仍然要盡全力一撲,即使換得烈火焚身……

  也不枉這絢爛瑰麗的人生。

  “我會守護你一輩子,別怕。”仿佛察覺伊人體內的不安,南宮思懷安撫道。

  “好。”她相信他的承諾。

  深深陷溺在他黝黑的雙膛裏,即使是魔咒,她也知道那是幸福的咒語,願意沈醉。

  神哪!請?他們紀錄此刻的幸福吧……江華兒在心裏不斷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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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三爺。”簾外站立昂揚的身軀。

  “有什?事?”南宮思懷起身,拿了蠶絲被覆蓋誘人的胴體,身旁少女海棠春睡的模樣讓他銳利的黑眸變得和緩、溫情許多。

  “朱家已有動靜了。”隸屬金陵當地的管事低聲稟報。

  “哦。”濃眉輕輕一挑,他悄悄起身,披上外衣,便輕巧地離開床鋪,與簾幕外的管事討論相關事情。

  低沈的嗓音從夜風中傳來。

  唔……癱在床上昏睡的少女無意識地揮手,想趕走打擾她安睡的騷擾,這幅景象正巧落人剛談完事的男人眼裏。

  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喜歡這種恬靜的氣氛,仿佛可以預言他們日後共度的時光,都跟著這份靜謐持守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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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我們到底還要在這留多久?”

  抓著一大把葵瓜子,一旁擺著剛泡好的茉莉香片,江華兒坐在矮桌前,邊嗑瓜子邊喝茶。

  “唉什?唉?”南宮思懷頭都沒?,繼續翻閱賬本。

  “哦……”叫他單名,她真的很不習慣說,江華兒蓄意省略稱謂,直接問道:“我們哪時要回去?”

  不是只說帶她到寒月樓吃糕點嗎?

  怎?現在跑那?遠?要不是問外頭的丫環,她還不曉得現在人到金陵,坐的是秦淮河上的畫舫。這種東西她好像只有上課時才聽夫子說過咧……

  原來他們是在這兒,難怪到了晚上大夥兒都不睡覺,燈火通明,到處都是說話聲,還有人半夜唱曲……剛來那幾天,她嚇得晚上不敢出艙房,怕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等事情處理完就回去。”男人合上酒樓的賬冊,換上畫舫的。

  “哦……”江華兒睜大滴溜溜的眼,看著面前臉色不變的男人,他那?忙,她怎好意思問他哪時才會忙完?

  “不喜歡這裏?”他終於?起頭了,看著她。

  “沒有啊。”她連忙搖頭。

  習慣之後也覺得搖搖晃晃很好玩,跟揚州都不一樣,而且這裏好漂亮,講究的船身有著華麗的裝飾,以繽紛的五彩構成富麗堂皇的金殿玉樓,感覺上,好像踏進龍宮,非常好玩呢!

  “我想也是,你玩得不亦樂乎,怎會不喜歡?”南宮思懷淡淡揶揄小佳人。

  “你幹嘛那樣講我?”柳眉豎起,她想也不想便?下瓜子,跳到他身上大聲抗議。

  “不是嗎?”男人摟著柔軟的嬌軀,露出舒服的表情。

  他喜歡這個習慣。

  不過,前提是小丫頭只能跳到他的懷裏,別的男人不准這樣抱她!連她爹都不行。

  “是你自己帶我來這兒玩的,我不自己找樂子,等你這個大老闆良心發現,我豈不無聊到死了?”嘰嘰咕咕,江華兒邊戳男人的胸膛,邊扳著手指,數算這壞男人忽略自己的事?。

  沒說話,他洗耳恭聽。

  “你實在太過分了,我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只好四處走走,看看船裏頭的擺設,看看外頭在幹什?……你都沒注意,外頭的花娘穿得好漂亮,然後岸上有人賣冰糖葫蘆……我好可憐喔,像個小媳婦似的,只能待在裏頭,等你帶我出去玩……”

  聽起來不像抱怨,好像是在撒嬌,央求男人多注意她一點。

  “聽起來好像很可憐喔?”眉目含笑,他略微同意她的說法。

  “那是當然的。”江華兒想也不想便點頭。

  她都沒想過自己待在船上,從新堂茶坊調來的師傅多辛苦,?了張羅她大小姐要吃的糕點、茶食,幾乎忙翻天,她整天只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

  依照目前南宮思懷寵溺她的狀況,最可憐的應該是廚房師傅,而非她這個不事生?的米蟲。

  “好吧!回揚州前,再帶你好好逛逛金陵。”南宮思懷慨然允諾。

  “哦!耶!”她高舉雙手歡呼。

  “小丫頭。”捏了一下江華兒的鼻頭,滿眼都是對她的縱容,南宮思懷知道他已經無悔地戀上這張無憂的容?了。

  從她老是在他面前跌跌撞撞開始,他就忘不了這個迷糊的小丫頭,直到她即將婚配的消息傳出,他才下手奪取。

  囚禁他的人,囚禁他的愛情。

  這是他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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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唐!荒唐!”

  江老爺猛拍桌面,氣憤的程度連在屋檐上睡覺的小貓都知道,它慵懶起身,揉揉眼睛,準備換個地方睡覺。

  “小婿請岳父做主。”朱雪鏜兩手抱拳,一副進退有據、沈穩幹練的模樣,跟在江華兒面前的老實木訥相去甚遠。

  這可讓跟江華兒還滿有話聊的蘭姨娘當場看傻眼。

  這個後生不是很老實嗎?可看起來不像咧……蘭姨娘的心裏不斷發出疑問。

  “唉!唉!養女不肖、養女不肖……”江天賜除了搖頭,也說不出其他辦法。女兒都光明正大地跟男人跑了,他能做出什?有魄力的決斷?更何況揚州父老都知道了……

  既然老臉都丟了,現在討論怎?處罰華兒,不如想辦法把她嫁出去吧!

  街坊已經傳得那?難聽了,如果還把華兒嫁給朱雪鏜,婚後可能會過得不好吧?

  更何況他的華兒也算長眼,挑的物件是南宮家老三,這個家大業大的女婿他可是很滿意,即使婚前有不利於他們的流言,總是只跟他出門,應該不會不認賬才是……

  閉著眼,江天賜思索該怎?開口。

  “老爺子,事情來了,我們還是得解決啊!”結縭二十幾年,蘭姨娘怎會不瞭解夫婿的想法呢?端上普洱茶,她涼涼地提話。

  “我知道、我知道。”江老爺還是閉著眼。

  “再怎?說,都是我們華兒不對,一個未出嫁的姑娘怎?可以隨便跟男人出去?”蘭姨娘搖頭。

  坐在一旁的朱雪鏜聽到這話,拳頭緊握、雙唇緊閉。

  “我瞭解。”江老爺垂下頭思索。

  “這種流言傳出去,對朱賢侄真是太不公平了。”蘭姨娘義憤填膺地?朱雪鏜抱不平。

  “的確是。”江老爺歎氣。

  “我們華兒實在太有虧婦道了。”蘭姨娘大義凜然地說公道話。

  “沒有錯。”江老爺同意。

  朱雪鏜越聽越贊成,不斷猛點頭,這兩個老人家實在太通情達理了,說的都是人話。

  “不如這樣吧。”蘭姨娘發出無奈的歎息。

  “怎?樣?”江老爺睜開眼,望向他聰慧的愛妾,心中不斷?喊:好好說啊,現在都靠你了。

  “我們的華兒實在配不上人家,嫁出去也是丟人現眼,還是留在家裏好好念經禮佛,?祖先祈福吧!”蘭姨娘不斷搖頭,表示心中的悲痛。

  “也好,那就退婚吧!”江老爺一臉羞愧地同意。

  “啥?”朱雪鏜瞠目結舌。這是什?結果?這樣算是討回公道嗎?也算吧,可是……他喜歡華兒啊……

  “還是朱賢侄覺得我們這樣誠意還不夠?”蘭姨娘老淚縱橫地望著朱雪鏜。

  “不,不是這樣……”朱雪鏜汗水直流。

  他絕對無意刁難,這趟上門,只是想早日迎娶佳人,平息揚州城的耳語風波啊!

  “那就好,既然決定退婚,我們一定會把聘禮退回。養出這種女兒,我們老夫妻也覺得很丟臉,朱賢侄如果滿意這個結果,就讓我們先回房遮遮羞吧!你請自便。”

  語畢,蘭姨娘抓著茶盤,邊說邊退,像逃難般離開書房。

  “真是太丟臉了,真不好意思啊……”江天賜一把刷開摺扇,遮著老臉離開了。

  怎?會變這樣?朱雪鏜愣在原地。

  這兩個老人到底是小白兔還是黃鼠狼??什?在一搭一唱間,就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

  他要的公道在哪?怎?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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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哈哈!”

  南宮思懷拿著從飛鴿腿上拆下來的便箋,斜眼一瞄,長年挂在俊臉上的優雅面具瞬間崩落。

  他坐在太師椅上捧腹大笑,涕淚四溢。

  “三哥,什?事讓你這?開心?”麗如春花的可人兒被笑聲吸引,推開房門走進。

  是江華兒。

  自從被規定要叫喚男人的單名後,每次叫人都很彆扭,兩相折衷下,她便呼喚南宮恩懷在家中的排行,算是尊重未來夫婿的意志,也?自己的舌頭找臺階下,畢竟兩人鬥氣太久……

  要她親昵地呼喊他的名,好像太?難她了。

  “沒什?。”撕掉手中信箋,南宮思懷隨意丟到紙簍裏消滅他狂喜的證據。

  “三哥,事情都辦完了嗎?”眨眨眼,她嬌聲詢問。

  “差不多了。”

  “那我們何時回揚州?我無緣無故跑出來太久了,爹娘一定很生氣……”噘起小嘴,江華兒有點苦惱。

  她是壞姑娘呢!

  竟然跟男人做盡成親前不該做的事,爹娘一定覺得很可恥,噢……想到她自己也覺得很害羞。

  沒想到她竟是天字第一號糊塗蛋,莫名其妙被擄了、被吃了,然後還糊裏糊塗跟人家來金陵,人家到金陵是來工作,她到金陵是來幹嘛呢?她真是一個大蠢蛋啊……

  坐在南宮思懷身旁,她懊惱地抱著頭。

  “又怎?啦?”他將蜷縮成蝦球的小人兒抱在懷裏,這種小事有什?好擔心的呢?

  “還好你要娶我,不然我這回丟臉可丟大了……”賴在男人懷裏,她喃喃說著這幾日苦思之下的心得。

  男人揚揚眉,沒有說話。

  “我覺得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好了……”越想越可怕,她已沒法想象回家後會被怎?痛扁了。

  男人嘴角浮現笑意,聳聳肩,“原來你不想逛沿岸的小攤子?那也好,我們就……”

  啥?可以上岸了?

  江華兒眨眨大眼睛,拉任男人的衣袖不放,“我們哪時候可以上去玩?”她的注意力輕易被轉移。

  “隨時。”南宮思懷瞄了外頭一眼,船夫已把畫舫停靠北岸,讓他們可以自由閒逛秦淮河沿岸的風景與攤販。

  “那我們走吧!”一掃之前的陰霾,她歡天喜地攬住男人的手臂。

  “嗯。”南宮恩家拿起錦緞斗篷,披在伊人消瘦的肩膀上。

  雖然沿岸風景不壞,但他可不想回來後就看到一個鼻水直流,碰都不能碰的小鬼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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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兒,醒來、醒來……”低沈的男音傳來,伴隨著一陣冷風襲人。

  “唔……”揮揮手,她往更溫暖的地方鑽進去。

  “華兒。”男人又呼喚。

  隨意動了動,睜開迷蒙的雙眼,那張俊逸的臉孔貼近她眼前,溫熱的氣息也噴到她的肌膚上。

  “唔,再睡一下……”眯著眼,江華兒向她的男人求饒。

  “我說到家了,你不想回家,那就跟我到寒月樓住一陣子好了。”南宮思懷沒生氣,只是好聲好氣地提議。

  “嗯?”她到家了?!

  江華兒被傳進耳裏的言語嚇一跳,連忙睜開眼,從包裹著她的被子裏鑽出,才發現他們不是在船艙,而是在馬車裏,而抱著她睡覺的男人早換好衣裳,坐在她身旁。

  因?都搖來晃去,她在睡夢中竟沒發現睡覺的地方變了……

  她嬌憨地搔搔頭。

  沒想到睡一覺,就回到揚州了,她真是太會睡了……難怪說書的曾說過有人一睡就好幾百年過去。

  不過,她會這?好睡,還是應該怪面前的這個男人,誰教他需索無度呢?

  南宮思懷每晚都會變成大野狼佔領她的身體,讓她疲倦到不行,整天都昏昏欲睡……

  他說這樣才算愛她,但是這樣想來,當人家的娘子真是太累了。

  嗚嗚嗚……無盡的肢體疼愛讓她快累得挂在牆壁了,偏偏他髖力過人,每晚抓著她都不嫌累,她才會變成有空就睡覺補眠啊。只是沒想到一睡醒,人就回到揚州了。

  “醒了嗎?”見小佳人醒來,南宮思懷拉下重重簾幕,不讓冷風灌人。

  “嗯。”她猛點頭。

  “我讓馬車駛到你家後門,除了蘭姨娘跟春花,沒人知道你回家。”幫睡眼迷蒙的小佳人攏攏額前紊亂的發絲,他微笑囑咐。

  “好。”她乖乖點頭。

  “我們的親事,我已經讓二哥派人跟江老爺談妥,你不用擔心。”他淡淡提及。

  “啥?”動作那?快喔?

  仿佛瞭解全人口中未說出的詫異,他輕描淡寫地解釋,“親事快點辦成,也省得大家胡言亂語。”

  “對。”他沒說錯。

  “更何況我也想每天都抱著你睡覺。”神色不改,男人說出的話讓江華兒臉紅心跳。

  “呃,這個……這個不是重點……”紅著小臉,她??糾正。

  “這才是重點,笨蛋。”瞪了小笨蛋一眼,他萬分堅持。

  “你……你……”江華兒給結巴巴,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什?這男人這?難應付?

  她下定決心嫁他,對嗎?她應該嫁給朱雪鏜的,那個男人比她笨咧……

  江華兒懊惱地噘著嘴,不知該如何應對,只漲紅著臉,狠狠瞪著神色自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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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南宮家派人送大雁給江家。”

  “你說什??!”朱雪鏜從椅上跳起,黝黑的瞳孑L裏燃起憤怒的火焰。

  “呃……”

  正和他商討公務的管事坐在一旁,凝視全身顫抖的家丁。怪了,大雁雖然難得,但少主人有必要這?生氣嗎?

  “快說!”向來溫文儒雅的男人大聲咆哮。

  “哦,對的,就是一對大雁沒錯……江家開大門收了,也留送雁的人下來吃飯……”縮在角落的家丁早已嚇得屁滾尿流了。

  “可惡!”暴跳加雷的朱雪鏜像被鬼附身般,在書房大吼大叫,怒火還牽連到桌上的筆墨紙視,全數都被掃到地上。

  “少主請息怒。”管事勸誡。

  “少……少爺……”不知主人的怒氣來自哪件事,家丁瑟縮在角落,他已經很倒楣的被遷怒了,不肯再上前承受多餘的怒氣。

  “你是豬頭啊!南宮思懷在跟江家下聘,你看不懂嗎?”朱雪鏜大吼。

  “是這樣嗎……”家丁有點懷疑。

  那,?何沒人知道?

  如果同在城北經營酒店的南宮、江家兩府訂親,在揚州城豈不沸沸揚揚?可就是沒人說啊!

  經少主人一點醒,管事倒是想到了。

  “送大雁是古禮,象徵愛情的忠貞,最近因?大雁比較不好獵捕,一般人比較少用,我們上次到江家提親是用一對鵝取代。”

  “哦……”家丁恍然大悟。

  “可惡!這兩家人是當我朱家沒人,是吧?”朱雪鏜恨得咬牙。

  前頭才哭著跟他說:“么女有虧婦道”,硬是發退婚的消息,後頭就遮遮掩掩,用大夥兒都沒有想到的候鳥訂規,順乎陰陽,顯得他們的手段、謀略都高人一等嗎?

  南宮思懷、江天賜,你們欺人太甚了!

  朱雪鏜甩下手中的賬本,轉頭離開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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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糕兒?”

  江華兒一?頭,就看到春花帶著兩個容貌相似的小丫環進房,那張臉怎?看都是當初在寒月樓服侍她的丫環——糕兒。

  “小姐,我們來了。”兩個丫環看到新的女主人,其中之一便飛也似的撲上來。

  “哦,你是糕兒。”她認得糕兒老實、木訥的眼神。

  看到她,江華兒就感覺仿佛又回到寒月樓,憶起和南宮思懷定情的種種。雖然有點詫異會再看到她,不過想到她是未來夫婿的小丫環,她們見面是遲早的事,便覺得很高興。

  “小姐可以叫我‘點兒’。”另一個小丫環搶著自我介紹。

  “你是點兒……”

  點兒的眼神靈動有神,跟木訥、老實的糕兒截然不同,很容易分得出來。江華兒仔細觀察,不一會兒也笑了,她覺得這兩個樣貌相仿的丫環很有趣,她很喜歡她們。

  “她們是姑爺先派過來服侍小姐的。”春花立刻跟主人補述兩個新丫環的來歷。

  “唔,那太好了。”江華兒指著糕兒表示,“我上次去寒月樓時看過她,她們這樣很好記,這個是糕兒,那個是點兒……”她的小手東晃西指,欣喜萬分地接收未婚夫的好意。

  “大家都這?說啊!”兩個小丫環拼命點頭,希望未來的女主人能喜歡她們。

  “大家都坐下來吃東西吧!”江華兒招呼大家一起享用夫婿派人送來的糕點。

  “好。”兩個小丫環看到色澤黃澄的糕點,都眉飛色舞。高級的點心不是隨時有得吃的,還是來這裏好。

  “我去端茶水過來。”看到眼前熱鬧的景象,春花覺得既開心又感傷,高興的是向來迷糊的主人終於有了好的歸宿,感傷的是主人身旁多了好幾人服侍……

  她以後會記得春花嗎?

  “快點回來,我留兩塊大的給你。”江華兒俏皮地跟春花眨眼。

  噗哧一笑,春花釋懷了。

  她的主人就是那副德行,再怎?好命,也不會忘記調皮、搗蛋、吃零嘴,又怎會忘記她?

  是她太多心了。

  未過門前,夫家就派兩個丫環過來服侍,這在江家,可沒一個姑娘有過這種待遇,姐妹們聽聞,都很羡慕小妹有這種境遇,而江天賜知道了,也笑得合不攏嘴,這可是難得的面子啊!

  呵呵呵,華兒總算嫁得出去,他不用養老姑娘了。

  這會兒,江天賜連做夢都會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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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鑼鼓喧天。

  今天是揚州城北兩家酒樓結親的大日子,只見相貌俊美、舉止瀟灑的東門酒館三少東——南宮思懷優雅地騎著白馬,繞行揚城一圈,迎親的隊伍在紛飛的大雪中,顯得格外醒目。

  許多揚州人都躲在自家宅院裏看熱鬧。

  畢竟,同在城北大街開店,又能結成親家,這種奇妙的競爭關係讓他們歷年來的事?都讓好事者翻來再說一遍。

  而穿戴整齊的新娘子也安安分分地坐在繡房內,等待夫君前來迎娶。

  前頭傳來熱鬧的爆竹聲,繡房的門也在此時應聲而開,穿妥鳳冠霞被的江華兒以?是媒婆、丫環們要來催她出門,不料才起身,脖子便被一把銳利的鋼刀只住,動彈不得。

  “是誰?”江華兒嚇了一跳,焦慮地詢問來者何人。

  “是我。”低沈的男音響起,而覆蓋在她頭上的紅蓋頭隨即被撤下。

  “朱大哥!”江華兒驚呼。

  “沒想到我會來搶親?”朱雪鏜下顎的胡髭未刮乾淨,眼中帶著血絲,模樣不甚安好。

  凝視原本應該屬於自己的嬌美容?;他的心裏萬分苦澀。

  原本該屬於他的幸福啊,如今竟與他相距如此遙遠。這到底是誰的錯??什?會變成這樣?

  不過,無妨。

  一切的改變都是奸人的詭計,今天他早一步,在她成?他人婦前先行奪走她,除了跟揚州父老宣誓他們還是會共度今生外,他也要給仇敵好看!  敢搶他的女人?先秤秤自己的斤兩再說吧!.

  “朱大哥,你?什?變成這樣?”從沒看過這樣的朱雪鏜,江華兒不禁瞪大眼。

  “怎?,我家敗了,你看見我就覺得礙眼了嗎?”雖然知道情變、家變的緣由怪不到佳人身上,他仍禁不住要口出嘲諷。

  “朱大哥……”她囁嚅幾聲,不知該說什?。

  這樣的朱雪鍾讓她感覺陌生。

  向來,老實的朱雪鏜總是她說什?就什?,將她視?珍寶,捧在手心呵護,從不曾用這樣的口氣跟她說話。今天這男人變了樣,令她很難接受。

  “朱雪鏜,放開華兒!”聽到繡房裏傳來的聲響,南宮思懷跟著江天賜一起搶進門。

  “如果我說不呢?”鋼刀擱在江華兒的脖子上,他氣定神閑。

  “賢侄,我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千萬別這樣……”江天賜被那把刀嚇得臉色慘白,連忙呼喊朱雪鏜要冷靜。

  “朱家因連年逃漏‘市肆門攤稅’遭人舉發,經明查暗訪,發現你們圖利地方官,派你們頂包稅務人員,再任意增稅,欺壓一般商民,這件事連王縣令都跟巡撫招認了,你怎?還敢出來?”南宮思懷慢條斯理的語氣帶著笑意。

  他仿佛沒看見妻子遭人挾持般,正與朋友愉快地談天說笑。

  “啊……”江華兒兩手掩嘴,不敢置信的望向她身後的朱雪鏜。老實的朱大哥怎可能做這種事?

  “你老實說,是不是你派人去密告的?”朱雪鏜惡狠狠地瞪著南宮思懷。

  這一番話無疑說明南宮思懷指控得很正確,江家父女不由得閉氣噤聲,看著兩個人。

  “怎?會想到我身上來呢?我可是安分的小商人,哪像你朱雪鏜,揚州有名有權的富紳都與你極熱。”南宮思懷聳肩,輕易甩掉情敵的疑慮。

  “否則這案子還待查明,你又怎會知道得那?詳盡?”朱雪鏜咬牙切齒。

  就是因?目前他的處境正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否則他哪里容得江光頭戲弄他,把該屬於他的華兒婚配他人?

  有虧婦道的女兒前腳退了婚,後腳馬上許配他人?這江老頭實在是……

  欺人太甚!

  “是嗎?不是都傳到市街,成?大家茶餘飯後聊天的話題了?”揚起眉,氣定神閑的南宮思懷瞄了身後小廝一眼,“否則我看賬早就看花了眼,怎?還會知道這事?”

  朱雪鏜對情敵的說辭不怎?相信,南宮家如果這?簡單?江老頭會把自己的女兒往他懷裏送?

  更何況他有消息來報,不少併吞商行的計畫都讓南宮思懷搶先截走,所以他更有理由懷疑他了。

  “是啊、是啊。”小廝連忙點頭。

  “可惡!”朱雪鏜拳頭緊握。

  原本還想通知遠在京城的叔父趁事情沒惹大前解決,這下壞事傳千里,要即刻解決可能難上加難。

  南宮思懷趁朱雪鏜惱怒分神之際,挑起擱置在梳粧檯旁的竹杖,用力攀打他持劍的手臂。

  鋼刀沒握穩,瞬間滑落在地。

  “華兒,快走!”南宮思懷大喊。

  “哦……”早被兩個男人鬥智的行止弄得一愣一愣,見壓制在頸上的鋼刀掉落,她馬上往前沖。

  “可惡,你回來!”忍住手臂的疼痛,朱雪鏜撲上前去。

  “不准碰我的妻子。”竹杖抵過來,南宮思懷擋去朱雪鏜的路。

  “華兒是我的,我從小就跟她兩心相許,你憑什?跟我爭?”撿起地上的鋼刀,廉雪鏜要跟情敵一決生死。

  “她現在是我的妻子,你們的婚約已取消。”南宮思懷格開情敵的攻勢。

  “那又如何?我非帶她走不可。”鋼刀在繡房裏亂揮,所及之處,物品皆毀損、破碎。

  “那是你癡心妄想。”淡淡回話,南宮思懷運勁灌入竹杖中。

  “你們不要打了!”身穿嫁裳的江華兒站在一旁大叫,希望兩個男人停下手,畢竟他們都是與她關係密切的人。

  不論誰受傷,她的心都會不好過。

  “華兒,我叫你到一邊去。”南宮思懷一心二用,手中的竹枚一面反擊,一面命令小妻子退到安全的地方。

  “不!”江華兒眼中充滿恐懼的淚水,大聲拒絕。

  他絕對不可以在危險的時候把她撇到一邊去!

  “可惡!南宮思懷,我要你死!”朱雪鏜大吼。

  發覺心上人只注意著情敵,他心中氣憤更甚,鋼刀兇殘地往對手的弱點招呼。

  他什?都沒有了!

  這個狡猾的男人奪走他的夢想、財?、女人,還要他忍受心上人椎心刺骨的遺忘……

  奪妻之痛、毀家之恨,怎是人生一帆風順的他所能忍受的?現在還跟他嬉皮笑臉,這傢夥太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他恨他!

  竹杖、鋼刀在裝飾得喜氣華麗的繡房裏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江天賜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們別打了!”江華兒嘶聲叫喊。但兩人的拳腳也動得更快。

  從小到大都偷懶的江華兒此時才悔恨不已,以前蓉哥要她學武時,?何她耍賴皮溜掉……

  現在累得夫婚費心,她連想幫忙都沒能力。

  自責的聲音在心頭響起,江華兒在慌亂中不小心踩到剛才撤下的紅蓋頭,腳一滑,整個人便往地上跌。

  “小心!”南宮思懷一閃神,朱雪鏜的鋼刀便猛力往他的胸膛刺下!

  “啊——”江華兒尖叫一聲,連忙撲向前,抱住鋼刀大哭,“你連我也一起殺了,我要跟三哥一起死!”

  “華兒!”嘶吼聲從錯愕的朱雪鏜口中爆出,他被伊人突然蹦出來的行?嚇住,不敢再揮動鋼刀。

  因?刺穿情敵胸膛的鋼刀,也劃破伊人阻擋的手臂,喜氣洋洋的繡房內,頓時血?斑斑。

  “三哥,我跟你去死……”江華兒趴在夫婿的胸膛前大哭。

  “笨丫頭……”南宮思懷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滴落在臉上的溫熱液體不知是伊人的眼淚抑或鮮血。

  他不准她哭得這?傷心,她的眼淚只准掉在他的床上……

  他不准她哭!

  不准……

  “快點來人啊!”原本躲在一旁的江天賜看到女婿、女兒見血了,當下不顧場內危險,大聲呼叫,要所有的家丁都進來幫忙。

  江家所有男丁一擁而上,抓住肇事的朱雪鏜。

  朱雪鏜愣在原地,凝視抱著情敵痛哭的心上人,他的腳像生了根般,動彈不得。

  那張無憂的小臉是他愛戀的源頭啊……

  他?了她,把自己訓練得更強悍,只?給她一個無憂的生活環境,立誓當她終身的依靠;更?了她掩飾自己的真性情,用她最喜歡的面相出現在她面前……但如今,她怎會抱著另一個男人痛哭?

  她不曾愛過他嗎?

  他是問過她的意願,才派媒人上門的啊……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千里,兩小無嫌猜……

  ——唐·李白·長幹行

  童年歌謠,如夢境般在耳邊迴旋。

  朱雪鏜愣愣看著抱住情敵痛哭的小女人,他的心也隨著破碎的哭聲,片片散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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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沒有好點?”

  江華兒笨拙地端著香菇鮮肉粥坐在床邊,邊吹著氣邊詢問躺在床上養病的夫婿。

  “嗯。”男人淡淡回應,閉著眼享受小娘子難得的女人味。

  “你快把我給嚇死了……”江華兒想到夫婿?了自己而分神受傷,心中就有滿滿的愧疚感。

  “早告訴你閃邊了。”南宮思懷不動聲色地責備,“只要你不在旁邊,我哪會讓‘你的’朱大哥傷著?你偏不聽,這下連你的手也受傷,我還得拜託二哥到天山找雪蓮讓你敷著……”

  男人的口氣又酸又涼,偏偏神經大條的小佳人聽不懂。

  南宮思懷知道如果真要計較,他可能會被氣到吐血,而她應該會貶著無辜的大眼問他怎?了。

  既然知道後果就不用發太多無謂的脾氣,因?氣死也沒人知道……

  但他還是免不了要酸一下,捍衛夫權。

  “那傷不要緊,反正又沒人看到。”江華兒不甚在意手臂的刀傷。

  她只在意……

  “不行!你必須完好無缺待在我身邊,沒人看到的地方也一樣。”南宮思懷強悍堅持。

  唔……

  江華兒感受到這樣滴水不漏的保護裏所隱含的濃濃愛意,眼眶不禁又紅了。她真的好幸福啊……

  “太愛我的話,我允許你給我一個吻。”南宮思懷得意地跟伊人眨眼。

  江華兒的香吻依言獻上。

  南宮思懷樂陶陶地環抱如花美香,這就是他所求的,不管世間的功名利祿如何誘人,他只願身旁有她陪伴。

  “三哥,朱大哥也不是故意要傷你……我想是爹不好,沒跟他說清楚我跟他退婚的事……”雖然目前很幸福,江華兒還是不忘跟夫婿提起朱雪鏜的事,希冀他能饒過他。

  因?她的心中對他有股濃濃的愧疚感……

  “哼!”南宮恩懷非常不爽,重重地哼了一下;

  他就知道小娘子還記得她的舊情人。

  “三哥,你別生氣嘛……”扛華兒輕輕貼在南宮思懷身旁撒嬌,“你看我們這?幸福,可以永遠在一塊兒,相比之下,朱大哥太可憐了,你別讓縣太爺判他太重的刑嘛……”

  “我考慮。”南宮思懷悶悶哼了一聲。

  他知道是自己橫刀奪愛在先,朱雪鏜才上門尋仇,對於如何處置情敵,他自有想法,但是朱雪鏜的存在威脅著他和小娘子的愛情,他要好好想過,才會決定如何處理。

  但在這之前……

  “你要考慮多久?”不知夫婿擔憂的重點,江華兒還傻傻地追問。

  顧不得在小娘子前必須保持風度,南宮思懷打翻醋桶,惡狠狠地表示,“那要看你的表現羅!看你怎?救你的朱大哥啊!”

  嗯?

  夫婿的臉色好像怪怪的?

  江華兒呆呆地看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良人,“三哥,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那就不要費神想這個,先休息喔……”

  “你捨得不救你的朱大哥,讓我先休息?”他心中的怒火又輕易被澆熄。

  “嗯。”還看不懂丈夫臉色的江華兒輕快回復,“反正朱大哥在牢裏也待了一陣子,他應該待得很習慣,你只要讓他出來,別讓他受太多苦就好了,我們——”

  “別再說了。”他堵住江華兒喋喋不休的小嘴,不讓其他男人的話題再干擾兩人。

  再聽到“朱大哥”三個字,他准發狂給她看!

  這小妮子最好別來試他的耐性……

  他們之間,只需要存在熱烈的舌吻與甜蜜的情愛,其他無關的話題都不計提起。

  他都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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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言情小說書庫||人間書館||憐憐《囚禁你!》 字體大小 大 中 小 ?色 -

尾聲


  “少主,此後一別千里,還請您多多保重。”

  老管家彎著腰,在揚州城郊外的一座小破廟裏,跟好不容易從牢獄裏營救出來的主人道別。

  “我知道,你也保重。”朱雪鏜有點失神地凝視來時方向。

  “這包袱裏有我存的一些銀兩,跟幾件替換的衣裳,少主您從小就不曾吃過苦,在外頭要是沒人替您安排,您可要多忍著點……”一說到這,老管家免不了老淚縱橫。

  偏偏他身子不爭氣,跟不得少主遠行。老爺子在天之靈要是知道朱家敗得這?快,一定會很傷心、難過的。

  “我會振作的。”想到偌大的家業已毀敗,朱雪鏜不禁臉色灰敗。

  是他不小心啊……爹打下來的江山竟然讓他給敗了……

  要振興不知得花費幾年時間?或者窮極一生,他都無能再把朱家的家產爭回來?

  “少主,老頭子在這兒有塊地……”老管家偷偷摸摸地從衣袋掏出一張陳舊的地契。

  “你……”這張地契拿給他做什??

  不拿給自己的女兒,讓他的老年生活有所依靠,卻拿給他這個敗家子。

  一時間,朱雪鏜的淚水差點掉出。

  “老爺子照顧我們一家子二十幾年,我今天好不容易得了這機會,一定要好好報答。”老管家不由分說地把在嶺南的一塊地契塞到少主身上,“我們全家人都已在揚州落地生根,要回老家也不可能了,這塊地給您,讓您有重新打拼的本錢!”

  “謝謝……”地在嶺南,若今後都在那兒奮鬥,就表示他回揚州的機會更渺茫了。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年輕就領悟所謂的人生無常?也罷,傷心地何須多留?他還是接受老管家的好意到嶺南去發展吧,或許……他可以在那裏重新見得人生的春天。

  想到此,朱雪鏜堅定了信心。

  他緊握著手中的包袱跟老管家道別,知道自己將會在異鄉展現不同的風采。

  老管家依依不捨地望著少主漸行漸遠的昂揚身影。

  “你做得很好。”過了半晌,醇厚的男音淡淡在老人身後響起。

  “我不是幫你做事,我只是看不得少主落魄、不得志。”老人不舍地望著少主離去的方向。

  “我們都需要年紀大的耆老指點人生啊!”南宮思懷並沒有生氣,不著痕?地恭維幫他把情敵趕到嶺南的老人。

  “哼!”老人負氣不說話。

  他怎?會不知道身後這個精明的臭小於打什?算盤?但,時勢比人強,今天朱家敗落是鐵錚錚的事實,與其讓少主留在這裏受窩囊氣,還不如趁這臭小於良心發現時,拿他一塊地,送少主到外頭發展去。

  女人再討就有了,發展家業比較重要。

  他老頭子是權衡過輕重,才答應替這臭小子做事,畢竟朱家要在揚州重起爐?的機會是微乎其微了。

  他可是看不得嬌生慣養的少主失意落魄一輩子。

  這樣從監牢裏放出來又怎樣?還不是個活死人?不如有施展手腳的機會,還不用整天念著?棄他的女人……

  而南宮思懷只是凝望著情敵離去的方向,不說話。

  終於,他可以放下心頭那塊大石了,在伊人心中最強悍的情敵已經離開他們的勢力範圍。

  他從沒想過跟自己是同類人的情敵,?何在妻子眼中會是那?良善?

  老實、古意?

  在他認識的大商人裏,沒有人有這種特質,當然朱雪鏜也不例外,否則要怎?掌理偌大的家業?那?什?妻子會有這種迷思?直到搶親那天,他看到那雙迷戀的眼神……

  情敵到手的勝利居然因?妻子的淚水而放棄。

  當時他就知道,朱雪鏜或許在商場上略遜於他,但在情場,勾心鬥角的功力絕對不會輸給他。

  他所以讓一個女人對他念念不忘。

  放心、掏心……

  這或許就是華兒之前明明受到他的吸引,卻仍堅持要嫁朱雪鏜的原因吧。他真是個可敬又可怕的敵人。

  所以,他才決計要斷了朱雪鏜在揚州的路。

  一山容不得二虎,華兒今生今世都是他的人,他容不下一個“朱大哥”在他們之間晃來晃去。

  妻子必須想的、談的、關注的都是他,那是他理想中的愛情生活。

  默默遙望情敵遠去的方向,南宮思懷知道自己剷除敵人的方式太決斷,但囚禁他的愛才是他最終的目的。

  這是他的愛情。

              一本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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